《重生八零,不做全村贫困户》 第1章 重生 砰地一声。 卢圣玲只感觉身下压著个硬邦邦的东西,硌得她胸口生痛。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 男人的脸如刀削斧凿般,一双眸子黑沉沉的,深邃幽暗。坚硬的下頜冒出若隱若现的胡茬,小麦色的皮肤,让整个人看上去粗獷阳刚。 “张……张怀端?” 卢圣玲不敢相信地喊了声丈夫的名字。 不对! 身价上千万的她,不是得了绝症吗? 钱財被杨显明和继子一家转走,因为没钱治病,她不是从二十层的高楼跳下去了吗? 怎么没死? 怎么还趴在前夫张怀端的怀里? 可……张怀端和她的儿子小宝,不是也死了吗? 那年她回西头村寻亲,村里的铁牛告诉她,前夫和儿子在她离家出走的那一年寒冬,大雪压塌了屋顶,父子俩被埋在了残砖烂瓦中…… 难道是老天怜悯她,真的给她一次人生重来的机会? 卢圣玲激动得一把抱住张怀端,一双灵动的眸子泛著晶莹的泪珠。 “张怀端,真的是你!” 张怀端面色惨白,疼痛地皱了下眉,將卢圣玲从身上推开,然后撑著地面缓慢起身。 卢圣玲陡然反应过来,看向张怀端的腿。 前世,也就是这一天,为了让丈夫给钱,她爬上梯子以死威胁。 哪知布鞋底打滑,人就这么摔下来了。 张怀端为了接住她,撞翻了腐朽的木架子,架子上的石磨砸中了他的膝盖,后又被她这么一压,伤势更严重。 然而卢圣玲却无视丈夫的伤痛,將威胁得来的钱拿去接济那个准备上大学的救命恩人杨显明。 张怀端也因为伤情没得到及时处理,一条腿就这么废了。 卢圣玲抹抹眼泪,这一世,她绝对不要让悲剧重演。 她屈身蹲在张怀端跟前:“来,我背你。” 张怀端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这个女人又在耍什么招? 见人迟迟没有靠过来,卢圣玲回头,发现男人已经跟自己拉出很大一段距离。 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如同看洪水猛兽一般。 “卢圣玲,你又在搞什么?” 张怀端是怕了她,害怕稍有不慎,对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歇斯底里,摔东西打人。 这些,可是卢圣玲为了从他这儿拿到钱而惯用的技俩。 卢圣玲蹲著退到他跟前,拍拍自己的肩膀,“快上来啊,我背你去王村医那儿治腿。” “黄鼠狼给鸡拜年!”张怀端讽刺地说了一句。 这个女人,玩样的手段可多了。 他可不信她真有这好心! 为了拿走家里那笔修缮房子的钱,她没少作妖。 张怀端就觉得,此时不仅不能靠近,还得敬而远之。 卢圣玲知道张怀端不相信自己,可这一时半会,又无法证明自己的真心。 於是喊儿子小宝。 黑不拉几的厨房里,张小宝正踩著板凳蒸红薯,听到他妈的声音,嚇得一个激灵。 生怕妈妈怪他做饭慢吞吞的,要拧他耳朵。 虽然小宝是卢圣玲亲生的,因为父亲是张怀端,她便连著孩子一起嫌弃。 卢圣玲心心念念的是自己高中同学,那个戴金丝眼镜,白白净净的文弱书生。 曾经因为救她被流氓踹伤了小弟弟。 为了报答那份恩情,她不惜拋夫弃子与人私奔。 后来才知道,杨显明那方面不行不是因为救她所致,而是为了获取黄牛肚子里的牛黄,想杀人家牛,反被牛角戳破了蛋蛋,从此不能行人道。 卢圣玲悔不当初,怎么就那么蠢,杨显明说什么就信什么? 小宝畏畏缩缩地从厨房出来。 小小身板靠著门框,低著头不敢看卢圣玲的脸。 六岁的娃娃,个子清瘦像个萝卜头,穿得也破破烂烂,一双破洞布鞋,两个脚趾头从里面钻了出来,做饭摸灶的小手,冻得通红。 蜡黄的小脸上,还有两条新鲜血红的竹条印。 卢圣玲一不高兴就拿儿子撒气,下手狠厉。 看著小宝脸上的伤,她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她忍著心里的刺痛对小宝说: “小宝,照顾好你爸,妈去请王村医过来。” 说著捡起地上的布鞋套在脚上,飞奔向村头。 跑著跑著,眼泪就掉了下来。 前世被她视如敝屣的父子,这世一定要好好守护。 西头村相对其他村子来说比较落后,没有设立专门的卫生所,最近的卫生所也在几公里以外的东头村,一来一回要两三个小时。 好在村里有位姓王的老中医,接骨续筋技术一流。 卢圣玲一口气跑到老中医王德发家。 王德发看到她,一张笑得满是褶子的脸马上拉下来。 这个女人在村里名声狼藉,王德发一点都不待见她。 张怀端那么好的男人,摊上这么个媳妇真是造孽。 张小宝摊上这么个妈,也是可怜。 “王老先生,快……怀端受伤了,麻烦您跟我去一趟。” 卢圣玲又急又喘,生怕耽误丈夫治腿的最佳时间。 王德发混浊的眼睛倏然瞪大,就说这女人出现准没好事。 要不是张怀端在村里攒下的好人缘,就凭卢圣玲这名声,他才懒得管她家这摊子閒事。 看在张怀端的份上,王德发拿起药箱就去了。 卢圣玲在后边一路跟著,到了家院门口,她站住了,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何况父子俩现在对她还很排斥,索性就在外边候著。 王德发一边帮张怀端处理伤口,一边苦口婆心劝道: “怀端啊,老话说得好,寧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如今,我是寧可下地狱遭受报应,也要劝你一句,过不下去就离了吧。我知道你性子软,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一直在忍让,可卢圣玲那个女人,她就不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到最后,只会连累你跟小宝。” “老先生,我已经想好了,我要跟她离婚,等这条腿好一点,我就向村里递交离婚材料。” 张怀端眸色幽深,语气坚定。 不管怎么样,这婚都得离! 王德发点点头,给张怀端开了几副药,就回去了。 出门看到卢圣玲站在路边,张了张嘴想交代两句,最后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好吃懒做惯了,根本不会照顾人,还不如一个孩子,跟她说了也是白说,嘆了口气后,背著药箱走了。 第2章 解决口粮 看著王德髮带著嫌弃的眼神离开,卢圣玲哑然失声了良久,回过神,扭头进屋。 张怀端薄唇紧抿,坐在床边,一条腿已经扎上了绷带。 床边破旧的木箱上放了几剂用牛皮纸包好的中药。 “爸,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小宝蹲在地上,鼓著冻得红通通的腮帮子给他爸吹伤口。 张怀端摇摇头,隱忍地回了句,“不疼。” 明明伤痛难忍,却在儿子面前表现得神情自若。 小宝听到他爸说不疼,似乎放心了些。 “爸,我去给你煎药。” 刚刚王爷爷有交代过他要怎么煎药,放多少水,掌握多大的火候,煎多久,以及一剂药可以煎几次,他都记在脑子里了。 小宝拿著药包一转身,就看到他妈站在房门口,嚇得手一抖,药包掉落到地上。 卢圣玲鼻子一酸,她现在在丈夫儿子心里,堪称洪水猛兽,忍著难受过去捡起药包。 “小宝,让妈去。” 说完,她快步走进乌漆墨黑的厨房抹眼泪。 调整好情绪,卢圣玲迅速生起炉灶上的火,拆开牛皮纸里的药材倒入瓦罐中,添上水架在炉灶上小火慢煮。 想著父子俩中午还没吃饭,这会肯定飢肠轆轆。揭开锅盖,里面摊著几个半生不熟的红薯,这哪是人吃的东西。 卢圣玲扭头,看到墙角的米缸,过去掀起缸盖一看,就剩半升麵粉,角落里倒是有一些红薯和土豆,但是这些东西没营养啊。 张怀端伤了骨头,小宝又那么清瘦,她得找点荤腥给父子俩补补。 所谓伤筋断骨一百天,这段时间,她要把父子俩的口粮解决了。 卢圣玲快步走出院子,望向灰茫茫的田野。 冷风刺骨,田地一片荒芜,连只鸟都看不到。 就是不知道河里能不能捕到鱼和野鸭子。 记得前世,张怀端腿脚还方便的时候,隔三差五往家里带野货改善伙食。 不是野鸡就是兔子,有时候还有鱼和泥鰍。 张怀端腿瘸后,就再也没见这些东西了。 她想著要不去河边看看? 回屋提了个水桶,又从抽屉里翻了一盒针线,交代小宝看好火候,就出门往河边去。 寒冬腊月的,河面结了厚厚一层冰。 当然,对卢圣玲来说,反而是好事。 冰面下仍有暗流,天气越冷,鱼群一般不会出来活动,反而会选择有水草的地方棲息,不单是因为温暖,更是因为有水草的地方微生物比较多,往往会有食物。 卢圣玲看中了一片较大面积的河床区域,用石头凿开了几个冰窟窿,再用麻绳將捡来的木棍绑成一个个十字形。穿上针线,系在十字架的一头,用拧成鉤子的针头掛上蚯蚓当诱饵,然后投进冰窟中。 当然,作为诱饵的蚯蚓也是她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挖到的。 庄稼地里刨了一圈没找到,后来跑到人家牛棚外边,才在疏鬆土壤中找到一些。 冰面上的十字架一旦有了波动,卢圣玲迅速拉起鱼线。 冬天水下生物本来就少,但凡有一点不一样的食物,鱼儿很容易上鉤,所以上鱼率非常高。 忙活了一下午,卢圣玲准备提桶回家时,才发现水桶都装满了。 西头村的傍晚,斜阳笼罩著山峦河流,农户屋顶炊烟裊裊,好一副烟火气。 想到前世的自己,自打离开后,就再也没体会过这样踏实安逸的生活。 生意场杀伐了半辈子,转眼就到了迟暮之年,还没等停下来好好享受生活,就被检查出绝症,患病后床前更是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还被枕边人和继子一家算计,她总算活明白,人这一辈子,还是踏实本分最好。 放眼望去,整个西头村就自家的房子破败不堪。 別人家已经盖上了砖瓦房,他们家用的还是黄泥坯和茅草顶,一到下雨天,屋顶就跟筛子一样到处漏雨。 说来也怪自己,要不是她好吃懒做,又屡次偷拿张怀端的工资去集市挥霍,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稀碎。 卢圣玲懊悔不已。 拎著水桶到家,看到小宝正端著瓦罐往碗里倒药,她连忙放下水桶,快步过去夺走瓦罐,生怕烫著孩子。 “小宝,以后这种事情让妈来做,知道吗?” 小宝一脸诧然,感觉他妈有些不真实。 要知道,这些事本来就是卢圣玲要求他做的,大到洗衣做饭,小到扫地抹灰。 做得好没有夸奖,做不好少不了一顿揍。 成日生活在他妈的淫威之下,小宝都要抑鬱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为什么跟村里別家的孩子不一样呢? 別家的孩子有妈疼有妈爱的,过年有吃,衣服旧了买新的。 可他妈好像很討厌他,总是让他干活,让他穿別人家不要的破衣服,衣服穿了一年又一年,也不给买新的。 见小宝杵著没动,卢圣玲忍著眼泪,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小宝,去玩吧。” 小宝这才慢吞吞的掀开门帘出去。 卢圣玲先把中药过滤好,搁在案板上晾凉。系上围裙,从水桶里捞起四条半大不小的鯽鱼装进一个木盆里,拿著菜刀熟练的给鱼开膛破肚。 处理好鱼,点火起灶,下锅燉汤。 接著,又把中午小宝蒸的那几根半生不熟的红薯剥了皮捣碎,掺上麵粉,揉成麵团团,贴在热锅边上。 等锅里的汤汁呈乳白色时,贴饼也差不多好了。 卢圣玲从橱柜里拿了两个海碗出来。 盛上热气腾腾的鱼汤端到堂屋,喊父子俩吃饭。 房间里的小宝昂著小脸,眼巴巴地看著张怀端,外面的鱼汤太香了,馋得他直咽口水。 可他又害怕他妈。 “去吧。”张怀端开口。 虽然认定卢圣玲这般殷勤是为了骗他交出存款,但不管怎么说,不能让孩子饿著肚子。 得到爸爸的许可后,小宝掐著指甲盖,低著头躡手躡脚地走出来。 卢圣玲过去牵起他的手,这孩子手冻得跟冰凌似的,拿到嘴边哈了哈气,又在手心搓了搓,直到暖和了些,才將他抱到桌子前坐著。把那碗挑了鱼骨的汤给他,说话时儘量让声音听起来温柔。 “小宝,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吃完锅里还有。” 小宝抹了把鼻涕泡,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香浓乳白的鱼汤,恍惚地嗯了声。 直到卢圣玲说“吃吧”,双手跟脱了韁似的,连忙捧著海碗,避开豁口,喝了口汤。 一口浓汤下喉,孩子眼睛都亮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喝到他妈亲手燉的汤。 以前都是他爸做的,虽然他爸的手艺也不错,但是跟他妈比起来,就差了那么一丟丟。 要是他妈以后能经常给他做就好了,可又觉得很奢望。 看著小宝吃得狼吞虎咽,卢圣玲鼻子一酸,觉得亏欠儿子太多。 前世跟了杨显明后,她一改在张怀端身边好吃懒做的性子,人也变得格外勤快,烧火做饭,洗衣纳鞋样样都会。 杨显明那个儿子,在她的照顾下长得虎头虎脑的。反观自己亲生的儿子,却瘦得跟电线桿似的。 后来为了供杨显明父子上学,她还做起了小买卖,从摆小吃到开餐馆,又涉及了服装行业,生意越做越大,跨度的行业也越来越多,赚得盆满钵满。 哪知到最后,竟然被最信任的人算计。 卢圣玲悔不当初,抹了把眼泪,把另一碗鱼汤和晾凉的中药端到房间给张怀端。 第3章 卖鱼 张怀端看著碗里的鱼一脸诧然。 “哪来的?” 卢圣玲笑笑,“我下午去河里捕回来的。” 张怀端根本不信,这个女人虽然四肢健全,可懒得跟瘫了一样。 平常让她下地干活,怎么叫都叫不动,就爱瘫在床上使唤儿子。 他也並不觉得,卢圣玲会因为自己腿脚受伤,而良心发现。 说到底,还是在打那笔钱的主意。 他放下碗。 这汤,他还真是受之不起。 不管这女人使用什么招数,修缮房子的钱无论如何都不能动。 他答应过小宝,等钱攒够,就给屋顶修缮一下,以后不用担心颳风下雨了。 卢圣玲猜到张怀端会这么想她,防她跟防贼似的。 也怪,谁叫她以前混帐呢。 “放心,我没想要你的钱,以后家里的钱,我来挣。” 卢圣玲表完態,掀开门帘出去,站在堂屋门口,看著小宝趴在桌上喝汤的背影,又红了眼眶。 孩子身上的衣,还是四岁时候买的,捆得整个人都小了一圈,脚上一双破布鞋,也是捡邻居家不要的穿。 这些年,但凡家里有点钱,都被她拿走挥霍。 凡是紧著自己快活,或是接济那个所谓的救命恩人,根本不管丈夫和儿子的死活。 瞧瞧,自己乾的这叫什么事!难怪老来遭到报应! 卢圣玲低著头进了东边那间臥室。 自打结婚以来,她跟张怀端都是分房睡的。 张怀端睡西边,两人平常打照面就跟陌生人似的。 小宝的出生,纯属意外。 谁叫她那天喝醉了酒,把张怀端当成了那个救命恩人,霸王硬上弓。 当然,张怀端能束手就范,也是想早点有个孩子,或许有了孩子后她能踏实过日子。 哪知,真有孩子,对方只会变本加厉,更加怨恨上他。 卢圣玲在房间翻箱倒柜找了一捆粗布出来。 然后去厨房把锅里剩下的鱼汤盛到一个红色带喜字的搪瓷盆里,架在炉灶上煨著,刷乾净锅,准备弄点浆糊来纳鞋底。 刚才特意留了点麵粉,添些水,起火慢慢搅拌熬成黏稠的糊状。 熄了火,用火钳把灶膛里的炭火一块块夹到烘笼里,提著烘笼和浆糊回房。 “小宝,吃完把碗放厨房,一会妈来洗。” 叮嘱完小宝,卢圣玲关上房门,她要连夜给儿子做一双布鞋出来。 粗布层层粘贴,比照小宝脚的大小切底,包边粘合,再用麻绳缝製鞋底。 一道道工序下来,眼睛都了。 好在卢圣玲双手灵巧,製鞋经验丰富,一个晚上不合眼,鞋子总算是做出来了。 天一亮,她便轻手轻脚地走到父子俩房门口,把新布鞋摆在门口的地上,然后提著木桶就又出去。 她得赶紧搞钱,给父子俩换身衣,还得修缮房子。 这残破的土泥坯房,早就岌岌可危,要是一场大雪下来,指定要塌。 想到前世父子俩被压死在这砖泥下,卢圣玲就感到心臟一阵窒息。 要说农村,搞钱確实不容易,靠几亩田地发家致富,比登天还难。 但是西头村有个好处就是,山水资源丰富。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得把这天然的资源利用起来才是。 卢圣玲又去了河边。 折腾一个早上,河床上的冰层都被她凿烂了,当然,收穫也不少,满满一桶野生小鯽鱼,估摸著有三十来斤。 拿到镇上去卖,指定能卖个好价钱。 说来运气不错,回去的路上,发现一只狗獾趴在冰面上喝水。 卢圣玲抱起一块石头砸向冰面,冰层断裂,扑通一声,狗獾后腿掉进了冰窟窿里。 她赶紧找了根竹竿,一头栓上绳子,伸过去套住狗獾的脖子拉到岸边,捆住四肢,绑在扁担的一头,另一头担著装满鱼的水桶,挑著去了镇上。 年关將至,集市上人来人往,街头巷尾堵得水泄不通。 前世的卢圣玲喜欢赶集,但凡手里有点钱或者票证,就马上跑到集市挥霍。 有了经验,她自然知道哪条街適合卖什么,於是目標明確地挑著东西去了农贸市场。 找了个面相好说话的大姐,用两条鱼作为报酬,蹭她的摊位。 蹲了半个小时,无人问津。 卢圣玲倒也不著急,背著手去肉铺转了一圈,顺便找肉铺的伙计借了把刀,將狗獾皮肉分离。 利索的动作,让卖肉的伙计咂舌。 瞧著卢圣玲穿得体体面面的,皮肤也白白净净,不像是农村人,更不像是屠宰场工作的同志,就好奇道: “姑娘,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卢圣玲笑笑,两边梨涡格外动人,“我就一农村妇女。” 肉铺伙计咋看都不觉得像,这女人气质出眾,身上没有一点农村妇女的土渣子味。就连扎个头髮,都跟人不同。 旁人不是齐耳短髮就是麻辫,卢圣玲则是將头髮高高挽起,扎成一个丸子,本来就个子小巧,这么一看更显年轻。 关键,穿得也很时髦。 黑色的高领毛衣,搭配一件红色格子大衣,看上去端庄大气。 也是,卢圣玲嫁给张怀端的头几年,张怀端那时还是生產队的大队长,又在研发育苗技术,每个月都有工资拿,日子过得一点不差。 她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皮肤保养得白嫩水灵,身材纤细玲瓏。 加上又喜欢买时兴衣服,穿著打扮跟城里姑娘无异。 用西头村村民的话说,张怀端这是娶了个姑奶奶。 肉铺伙计性情直爽,平常就爱喝两盅,他早就看中卢圣玲手里的狗獾。 “姑娘,你这獾子肉准备怎么卖?” “你要买吗?” 卢圣玲瞅著他一摊子猪肉没卖多少,有些不確定他是不是真要。 肉摊伙计笑道,“獾子肉好哇,我买回去打打牙祭。” 卢圣玲立即开了个合適的价格,將狗獾肉出手了。 又找老板定了两斤筒子骨和猪板油,准备卖完鱼后回来取,然后继续回大姐摊位旁蹲著。 蹲下没一会,就有人来问价格。 市场上,普通鲜鱼一斤大概能卖到一块左右,黄鱼价格更高,能卖到两块一斤,野生鱼更贵。 卢圣玲没含糊,直接报了个实诚价。 “两块五一斤。” “姑娘,便宜点。”大爷微微皱眉,有点捨不得钱。 卢圣玲笑道,“大爷,野生鱼不像养殖的,生活在自然水体中,活动范围广,觅食空间大,您看这体型,瘦长瘦长的,鳞片也乾净,味道肯定比养殖的鱼鲜美,我一看您就是个懂货的人。” 卢圣玲前世的后半辈子一直在生意场打交道,嘴巴伶俐,很会拿捏消费者的心思。 一张嘴夸了自己的鱼,又顺带著夸了人家大爷。 大爷一高兴,烟杆子一挑,买了! 但凡开了头的,后边的生意就一发不可收拾! 不到半天的功夫,一桶鱼就卖了个精光。 甚至还有预约下次的。 想到野生鱼既然这么好卖,她索性去买了两个渔网。 晚上下网,一早起来收网,將捕捞到的鱼挑到集市上卖,一点不耽误挣钱。 买好渔网,卢圣玲去门市部挑了三斤灰色毛线,准备带回去给父子俩织毛衣。 看到货架上掛著的军大衣,不由心动,问了价格瞬间心死。 这年代,一件军大衣死贵了,要二十块钱,相当於普通工人大半个月的工资。 想到张怀端身材高挑,相貌出眾,穿大衣肯定拉风。 顏值狗脑袋一热,决定买下来。 老公的衣服买了,儿子也不能亏著,就给小宝置办了一套衣裤,还有一袋鸡蛋糕。 临走时,陡然想起家里米缸空了,就换了点票证买了袋大米,给了粮站同志一毛钱的跑腿费,让送到回村的站点。 小宝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营养得跟上,她咬了咬牙,用兜里富余的钱买了罐奶粉和两只下蛋的母鸡。 买完东西,挣来的几十块钱也用得差不多。 卢圣玲去肉铺取了筒子骨和猪板油,然后走到站点赶回村的车。 车子是那种带斗的三轮皮卡,斗厢两侧摆两条板凳供乘客坐,中间放一些杂物。 卢圣玲正要爬上车找位置坐下,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她。 第4章 白月光 “玲玲。” 能这么喊她的也就杨显明一个。 卢圣玲回过头,就看到杨显明齜著一口大白牙站那。 梳著个三七分的髮型,白衬衣上面套了件针织马甲,领口外翻,下身黑西裤,还是自己给他买的,怀里抱著一本书,看著確实白净斯文。 这就是她所谓的救命恩人。 为了把她从流氓手里救出来,被踹掉了命根子的救命恩人。 一个谎言,把她前世的人生哄得团团转! 亏她还一直觉得,杨显明是个大好人。 对他格外上头,不在乎是不是能行人道,就觉得这个人正义,又有才华,比那个天天蹲在地头研究水果產量的张怀端有魅力多了。 她心甘情愿给杨显明当牛做马了半辈子,做生意供他读书,照顾他儿子,如同保姆一般。 现在回想起来,她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子。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杨显明抬起手,抚了下光鲜亮丽的头髮,生怕被风吹乱了髮型。 要知道,他可是用这一身油腻的外表成功拿捏了卢圣玲。 卢圣玲撇嘴,没说话,怎么看杨显明都觉得噁心。 杨显明察觉到她眼底的厌恶,微微一愣,眼眸垂下的瞬间,看到她手里提著的网兜,网兜里装著的正是那件了二十块钱买来的军大衣,登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玲玲,这是你给我买的?”说著,便腾出一只手去拿网兜。 卢圣玲侧身挡了下,將网兜藏到身后。 “杨显明,你也太自信了吧。这是给我男人买的。” 杨显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这个女人真不害臊,这么快就认自己当男人。 他还没同意呢。 “玲玲,咱俩的事情还没定呢,你先別著急。来,给我看看你买的衣服合不合身。” 杨显明又上手去拿网兜,还故意將油腻腻的身子贴近卢圣玲。 女人嘛,偶尔的主动,给点甜头,对方就死心塌地的继续付出。 卢圣玲懊恼地將人推开。 “杨显明,你別自以为是了,这是给我男人张怀端买的衣服。” 杨显明踉蹌地往后退了几步。 “不是,玲玲,你刚刚说……这,给那个张怀端买的?” 卢圣玲明明说过只喜欢他一个人的,对张怀端以及那个孩子,嫌弃得要命。 巴不得早一天离开那个家。 甚至说了很多次要和张怀端离婚,跟他私奔的话。 这不,才几天不见,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玲玲,你变了。” 杨显明眉头紧蹙,语气哀怨。 卢圣玲赶紧打住他,“闭嘴,玲玲是你叫的吗?以后不许你叫。” “那我该叫你什么?” “请叫我卢圣玲同志。” 卢圣玲提著网兜准备爬车,杨显明又在背后喊她。 “玲玲,哦,不,卢圣玲同志,我想考大学,缺点钱,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嗯,卢圣玲同志?” 杨显明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镜。 平常,卢圣玲对他的要求有求必应,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至於这件军大衣,他不计较,就当是可怜那个张怀端,赏给他的吧。 反正他也不是很喜欢这款衣服,嫌土气! 卢圣玲无语了。 她本来不想跟杨显明废话,既然对方厚著脸皮开了要钱的口,那她有必要让他清楚,现在的卢圣玲不是以前那个吃里扒外,供他上大学,帮他养儿子的卢圣玲。 “这忙我帮不上,我自家都穷得揭不开锅呢。正好你在,把去年我借你的那200块钱还我,家里老公孩子等著吃饭呢。” 卢圣玲伸手让他还钱。 杨显明脸色刷白,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还钱? 脑子抽风了吧? 那200块钱是你卢圣玲当初求著我拿的,现在要求我还,不可能! 卢圣玲扯了下嘴,就知道杨显明是这个反应。 鸡贼了一辈子,向来只进不出。 看著一车子人,卢圣玲懒得跟他浪费时间。 “行了,赶紧滚蛋,以后別让我看见你。” 说完,拎著东西爬上车,坐到车斗的最里边,猪油和筒子骨那些都装在水桶里,搁在腿边。 杨显明揉了揉眼睛,总觉得不真实。 口口声声说要离婚嫁给他的女人,现在叫他滚蛋? 本想为学费的事再爭取一下,看到车斗內乌压压坐满了人,眼睛齐刷刷地看著他,顾虑到自己的斯文体面,又怕卢圣玲再开口要那200块钱,就闭嘴了。 忙碌了一天一夜,卢圣玲这会困得不行,刚坐下眼皮跟粘住了似的,抱著给丈夫孩子买的衣就睡了起来。 车子顛簸了一路,摇摇晃晃的,害得她一身娇骨头差点散架。人越睡越清醒,后来索性就不睡了,闭著眼睛想赚钱的事。 “圣玲。” 卢圣玲抬起头,就看到刘翠萍一手拽著长长的麻辫,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 她直呼糟糕,居然没看到这个女人也在车上。 要知道,刘翠萍可是西头村出了名的大嘴巴。 刚才大概是瞧见她和杨显明说话,估计憋著一肚子坏,等著回村造谣呢。 这种人,跟她硬来还不行,只会更加抹黑你。 但是来软的吧,卢圣玲又不愿意,扯了下嘴角,就算是回应了吧。 果不其然,车子才在西头村站点停稳,刘翠萍就著急忙慌地跳下车,转眼人就不见了。 卢圣玲挑著东西往家走,就看到刘翠萍站在田埂上跟几个大龄妇女聊天。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跟著她移动,手里就差一把瓜子边嗑边喷吐沫星子。 “真不要脸!” “什么人啊,拿怀端的钱补贴野男人,良心被狗吞了吧?” “是哟,看看怀端和孩子,过的那叫什么日子。要是怀端当年娶的人是梅梅就好了,梅梅比她强一百倍。” “我听说梅梅回来了,人在镇上教书呢。” “是嘛……” 卢圣玲嘆了口气,也不怪村里人骂她,谁叫她以前確实混呢。 闷著头疾步走进院子,听到里边有人说话。 是住屋后头的陈大妈。 听说张怀端腿受伤,特地拿了六个鸡蛋过来探望。 张怀端之前当大队长的时候,没少给人帮忙。 前些年,陈大妈那个贪玩的孙子铁牛掉进冰窟窿里,是张怀端冒著零下好几度將孩子捞上来的。 陈大妈一家记得他的好,但凡家里有点好的,也能想到分张怀端家一份。 铁牛比小宝大几岁,那些个穿不下的衣服鞋子,陈大妈都会洗乾净拿给小宝穿,虽破旧了些,但是保暖啊。 奈何卢圣玲太过强势,脾气冲不说,还瞧不起农村人文化水平低,时常摆臭脸,渐渐地,村里人也就不怎么跟她家来往。 “怀端啊,这些个鸡蛋你跟小宝赶紧煮了吃了。哦,对了,你腿脚不方便,我去给你煮,別等你家那位回来,就没你跟小宝的份了。” 第5章 咋看这女人都觉得不真实 “大妈,不用了,鸡蛋你拿回家给铁牛吃吧,铁牛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多吃鸡蛋好。” 农村一家好几张嘴,粮食都紧著吃。 张怀端哪肯捨得要人家的东西,何况还是鸡蛋这样的稀罕物。 一个人家里头,养上几只下蛋的母鸡已经很奢侈了。 “没事没事,我家那几只母鸡,下蛋可勤了,今天吃了,明天还有呢。” “对了,怀端啊,我过来的时候,听翠萍说你家那口子在镇上跟一个男的拉拉扯扯,还管人家要钱呢。” 张怀端嘴角那抹淡淡的弧度,逐渐散了去。 陈大妈意识到自己多嘴,连忙岔开话题,“我给你煮鸡蛋去。”说著,用衣服兜著鸡蛋去厨房。 经过堂屋,看到门外映著一个人影,著意一瞧,是卢圣玲。 登时,笑容僵在脸上。 犹豫著要不要打招呼时,卢圣玲笑盈盈地挑著担子进屋。 放下担子,热情地跟陈大妈搭话,好像之前的不愉快不存在似的。 “大妈,哪能要您家鸡蛋,快拿回去给铁牛吃,他正长个呢,得多吃些营养的东西。” 陈大妈愣住,咋看卢圣玲都觉得不真实。 以前张口闭口喊她陈麻子,哪有半点尊重人的意思。 那么乖张的一个人,別说给笑脸,就是这兜里的鸡蛋,也会被她拿走一个不剩。 今天居然破天荒说不要。 房间里的张怀端也捏了把冷汗,生怕卢圣玲跟人家吵架。 他腿脚不方便,万一两人动手打起来,他拉都拉不住。 要知道,卢圣玲吵架的样子,跟疯狗似的,见谁不爽就咬一口。 卢圣玲弯腰,从水桶里拿出用牛皮纸包的鸡蛋糕,拿了两个塞到陈大妈手板心。 “来,拿回去给铁牛吃。” 陈大妈惊讶得差点没拿稳,她刚才可是当著张怀端的面嚼了她舌根的,这女人非但不生气,还给她鸡蛋糕这么稀罕物。 陈大妈推辞了两下,见卢圣玲执意要给,就笑眯眯地接受,然后放下鸡蛋就走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她是不相信卢圣玲性子转好,就是单纯觉得,大概是找那个野男人要到钱后,心情好才给她东西。 卢圣玲掀开门帘走进张怀端房间,瞧著他那条绑上绷带的腿,关心: “你腿还疼吗?” 张怀端没做声,想到陈大妈的话,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噁心。 卢圣玲抿了下嘴,想让张怀端改变对自己的看法,看来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將网兜里的军大衣递到他跟前。 “给。” 张怀端眼睛倏然瞪大,抓起床头的扁担,撑著起身去打开箱子,生怕卢圣玲偷偷动了他的存款。 见箱底装钱的木盒子还在,不由舒了口气。转念,脸色又变了,就觉得卢圣玲买衣服的钱,一定是从那个野男人那里要来的。 卢圣玲哭笑不得,“放心,没拿你的钱,买东西的钱是我自己挣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张怀端气得薄唇紧抿,闭上眼睛不搭理她。 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女人,但还没离婚就公然给自己戴绿帽,试问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见张怀端挺著背脊,跟个木桩子似的,卢圣玲也不跟他废话,直接上手扒他的衣服。 这一扒,才知道男人身材这么好,胸膛坚硬,腰线紧实。 上一世真是瞎了眼,放著这么好的男人不要,去跟杨显明那样的小白脸过守活寡的日子。 张怀端看著在胸口不断磋磨的小手,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不由泛起了红。 “你……你出去。” 卢圣玲回过神,连忙收起小手尷尬一笑,將衣服搁在床边。 “我那啥……给小宝也买了身衣服,这就去喊他回来试试。”说完,红著脸退著走出房间。 刚才摸张怀端胸口的那只手,这会余热未散,缓了小半会,去外边田埂上喊小宝回家。 才张嘴,小宝就挎著一篾篮青菜苔回来了,蜡黄的小脸脏兮兮的,鼻孔里堵著一团鼻屎,呼吸格外用力。 卢圣玲过去接下篾篮,蹲下身子握住小宝单薄的双肩。 “小宝,以后家里这些事让妈来做,你就跟柱子铁牛他们去玩,还可以去找狗子哥学认字,知道不?” 说完,卢圣玲用白皙的小拇指扣掉他脸上的鼻屎。 视线一落,看到小宝脚上穿的还是那双破洞布鞋,皱眉。 “小宝,妈给你做的布鞋怎么不穿?” 小宝看到他妈皱眉,本能地紧张起来。 要知道,皱眉可是他妈要揍他的信號啊。 “我……我怕弄脏了。” 小宝低著头,將露在外面的脚指头蜷了起来。 卢圣玲鼻子一酸,眼眶红了,捏了捏他冻得通红的小手,一手提著篮子,一手牵著他回家。 “小宝,我跟你说,妈今天去镇上买了两只母鸡,以后你每天都可以吃到鸡蛋了。” 小宝昂著小脸,圆圆的眼睛闪烁著星光,“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卢圣玲腾出手颳了下他的鼻樑,將篮子搁在墙角,四下一扫,发现柴棚旁边的角落,倒是可以围起来做鸡圈。 当然,现在也顾不上围鸡圈的事,小宝身上脏兮兮的,有一两个月没洗澡。里边的衣服都穿成皮了,硬邦邦的,她得赶紧烧一锅热水,给孩子洗个澡,刚好换上新买的衣裳。 “小宝,桌子上有鸡蛋糕,去吃吧。” 卢圣玲拍拍小宝的后脑勺,让他进屋吃鸡蛋糕。 小宝鼻子一缩,迈著小短腿去桌子上拿了两块鸡蛋糕,一块是给他爸拿的。 这会的张怀端可没原谅卢圣玲,自然也不会接受她的所有东西。 当然,他没阻止让小宝吃。 小宝见他爸不吃,就放一个回桌上。 他妈虽然变了,可他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表现不好,惹她生气。 卢圣玲烧了一锅热水,在房间里摆上洗澡盆。 洗澡盆是木头做的那种,用一块块木板围起来,两头用钢丝箍住固定。 怕孩子洗澡的时候冷,卢圣玲又在房间里放了烘笼。 衣服毛巾准备好,就喊小宝来房间洗澡。 一开始,小宝畏畏缩缩的,当著卢圣玲的面不敢脱衣服。 以前都是他自己洗,他爸要给他洗,他都不让。 但是小孩子洗澡,糊弄一下就完事了,洗了跟没洗一样。 当卢圣玲帮小宝脱衣服时,一身臭烘烘的味道熏得她眼冒金星。 这孩子,怎么像是在粪坑里泡过似的。 得亏是冬天,这要是在夏天,身上得长蛆。 张怀端忙著田间地头的事,哪有功夫管孩子。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这个当妈的失职,指望一个六岁孩子像大人一样把自己捯飭得乾乾净净,怎么可能? 小宝哆哆嗦嗦地跨进澡盆里,抱著膝盖蜷成一坨。 卢圣玲擼起袖子,大有一种给年猪蜕皮的架势。 张怀端在西头这间臥室听到卢圣玲喊小宝洗澡,有点不放心,跛著脚过来查看。 第6章 帮他擦身子 刚好卢圣玲要去厨房提热水,掀开门帘看到张怀端跟个衣架子似的站在眼前,嚇了一跳。 隨即眼睛眯眯,眸光中闪烁著星星点点。 “你也准备一下。” 张怀端微微蹙眉,没明白她的意思。 “待会就轮到你了。”卢圣玲一本正经地说。 张怀端愣了下,还没来得及严词拒绝,对方憋著笑头一扭,提著桶去了厨房。 他收回冷漠的眸子,掀开帘子跛进房间。 “小宝,她打你了吗?” 小宝摇头。 “爸,我妈没打我,可是我觉得她有点反常,她现在对我可好了,我有点怕。你看,她还给我买了新衣裳。” 小宝指著烘笼上的衣裤。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怕是做梦,万一醒来,这些属於他的东西都不见了怎么办? 好吃的鸡蛋糕、保暖的衣服、布鞋,还有外边两只下蛋的母鸡。 张怀端陷入沉思,从梯子上掉下来抱著他激动喊名字那刻,他就觉得这女人的磁场有点不一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还得观察观察。 卢圣玲提著一桶热水进来,就看到张怀端盯著烘笼上小宝的衣服走神。 大概是听到脚步声,他回过神,也没跟卢圣玲打招呼,跛著脚一脸冷漠地出去了。 卢圣玲扬了下嘴角,可能是变化太快,太大,这男人开始琢磨她了。 看来,她在张怀端心里还有救,还没沦落到深恶痛绝的地步。 卢圣玲往洗澡盆里加了半桶热水,继续给小宝搓脚丫子,擦乾身上的水,抱著上床。 小宝光著身子坐在床边,小小身板冻得发抖,但也不敢钻进他妈的被窝里。 因为他妈没少嫌弃他脏,不洗澡,不许上她的床。 卢圣玲把烘笼上烘热的衣裤给小宝穿上,鞋子也换上她新做的。 小宝抓著袖子左看看,又看看,一身新衣上身,原先瘦黄瘦黄的样子,瞬间换了个精气神儿。 给小的洗完澡,卢圣玲准备去折腾大的。 端著一大盆热水,笑眯眯地进了西边房间。 张怀端看到她进来,眉头就跟雷达似的皱起来。 想到刚才被她扒衣服的样子,生怕她再来一次。 人刚进门,就轰她,“出去。” 卢圣玲立即反驳他,“出什么出去,咱俩是夫妻,孩子都那么大了,还害羞啥嘛。还有哦,你这眉头能不能別一天到晚皱著了,跟个小老头似的。” 嘴上劝张怀端不要害羞,可自己一张白皙的脸,却不爭气地红到耳根。 虽然有过一次跟张怀端同房的经歷,可那也是喝醉酒后把他当成了別人,並未真正体会张怀端的阳刚之躯。 看来,想饱览他健硕的身形,只能厚著脸皮往上靠。 “衣服脱了吧。” 卢圣玲面无表情命令。 她把搪瓷盆放到椅子上,从架子上取出毛巾丟到盆里,然后翻开箱子给他找衣服,眼角却时不时地往男人身上瞟。 张怀端坐在床边无动於衷。 卢圣玲翻到箱底时,发现了他那个存钱的小木盒。 猪肝红色,上面刻著梅。 上一世她跟杨显明私奔那天,撬开了这个木盒,拿走了里边三百块钱还有一个翡翠手鐲。 后来卢圣玲生意能越做越大,也是拿手鐲典当出来的资本。 张怀端冷哼一声,这个女人看到钱,眼睛都直了,这般討好,果然是不安好心。 以前,可是看都不愿看他一眼,他的东西,就跟有毒一样,碰都不愿意碰,除了钱。 卢圣玲看著木盒暗自感慨,前世的自己,手怎么就这么贱?心怎么就这么狠呢? 嘆了口气,从箱底翻出张怀端的裤衩,拿到手里抻了两下。 张怀端眼皮直抽抽。 卢圣玲一回头,就看到他耳朵红了,於是憋著笑上前捏他耳朵,故意打趣: “哟,耳朵是不是生冻疮了,怎么这么红呀?” 张怀端气得不行,哪里受得了一个女人这般挑逗。 何况,还是卢圣玲这样又娇媚又纯欲的女人。 乌黑的长髮高高綰起,团成一个丸子,脸上的皮肤白嫩泛著莹莹的光泽,清澈的眸子像玉盘一样闪烁著星星,红唇饱满莹润,唇角微微上扬,笑起来嘴角两侧还有一对浅浅的梨涡。 张怀端喉结滚动,面颊发烫。 卢圣玲抿唇轻笑,確定眼前坐著的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而不是一尊佛。 想到外边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完,也就不跟他闹了,言归正传。 “水都要凉了,衣服裤子脱了吧。” 张怀端面色异样,杵著没动。 “嘖,你怎么还不脱衣服啊,你是腿受伤了,又不是手不行,难道要我来帮你?” 卢圣玲一脸坏笑,上手去扒张怀端的衣服,可不就逮著亲近的机会了。 张怀端嫌弃地拿开她的手。 刚才陈大妈可是说过,这双手被那个野男人碰过,现在碰自己,他嫌噁心。 卢圣玲也有些来气,小手叉腰,严正声明。 “张怀端,我告诉你,別听风就是雨,我已经跟那个杨显明断绝来往了,而且我跟他什么事都没发生。” 张怀端將脸偏向一边,没兴趣知道。 卢圣玲嘆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是自己以前做得太过分了,这个男人对她有气,她受! “你还是洗洗吧,擦下身子,晚上睡觉也舒服啊。” 她柔著声音,哄他脱衣服,谁叫她上辈子欠他的。 一只手落在他胸口,也不知怎么的,就挪不开了。 张怀端气得肌肉直抽,抓著她的手像甩臭虫一样丟开。 本就冷硬的脸,像掛著冰凌一样。 “卢圣玲同志,我是脚受伤,不是手,我自己会擦,麻烦你出去。” 卢圣玲“哦”了声,好像是这么回事。 双手没什么问题,衣服能自己脱,也能自己擦身体。 她看了看他下边:“下边要不要我帮你……擦?” 想著既然是腿受伤了,那下半身应该不能自己动手了吧? 张怀端一记眼神绝杀,卢圣玲嚇得面红耳赤,落荒而逃。 跑到院子里,吹著刺骨的风,直拍自己的脸。 天吶,她才重生,怎么满脑子都是浆糊啊。 什么给他擦下半身,这种话亏她说得出口! 想跟张怀端改善关係,好好过日子,不能著急那档子事,应该先搞钱! 有了钱,生活就少了90%的烦恼。 或许那时,张怀端改变了对她刻板的印象,重新认识一个不一样的她。 平復心绪后,卢圣玲转身去厨房。 將买回来的新鲜筒子骨放入锅中焯水,再小火慢燉。又另起一个炉子给张怀端煎药,药煎好后,炼猪油。 忙忙碌碌两个小时,不知不觉外面漆黑一片。 还是按照惯例,先给张怀端备出一份饭菜送到房间。 她和小宝在堂屋桌上吃。 小宝闷著头扒饭,也不敢动盆里的肉骨头,但是味道太香了,他总是忍不住瞟一眼。 “小宝,来。” 卢圣玲夹了块肉最多的大骨头给他。 小宝用筷子夹不起来,当著妈妈的面又不敢用手,怕被嫌弃不讲卫生。 “小宝,你手洗乾净了,就用手拿著啃吧。”卢圣玲温柔地说。 小宝连忙放下筷子,拿著骨头小心翼翼地啃起来。 卢圣玲知道,她在旁边小宝也不敢夹菜,快速扒完饭,去房间拿了个手电筒和网兜就去河边了。 第7章 败家婆娘 她得赶紧把网下了,回来泡个脚好好睡上一觉,明天继续去卖鱼。 这会的月亮还很圆,出门都不用打手电筒的。 卢圣玲来到河边,凿个冰窟窿,將网下下去就回家。 到家准备收拾厨房,发现小宝已经洗好碗去睡觉了。 破旧的房子,哪怕是待在屋內都感觉冷颼颼的。 卢圣玲找了个盐水瓶,往里边灌了瓶热水,用一只破洞的袜子套住瓶子,轻手轻脚地去了张怀端房间。 父子俩这会躺在被窝里没睡著,听到有人进来,都默契地没出声。 黑暗中,张怀端嘴角冷冷一扯。 就知道这个女人狗改不了吃屎,千方百计打他存款的主意。 一个人的良心究竟要腐烂到什么程度,才会置一家人的死活不顾? 就在张怀端寒心之时,忽然感受到一股暖流从脚底下钻了进来。 卢圣玲只以为父子俩都睡了,將盐水瓶塞进被窝后就出去了。 回房泡了个脚,脱了衣服裤子钻进被窝,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一会就睡著了。 然而此时西房的张怀端却怎么也睡不著。 想到这两天下来卢圣玲的变化,不確定对方心里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天麻麻亮,卢圣玲就被鸡给吵醒了。 昨天回来得晚,没来得及弄鸡圈,买回来的那两只鸡这会还在麻袋里装著,她得赶紧把鸡圈围起来。 没赖床,一股脑坐起来,揉揉眼睛就穿衣服起床。 背著砍刀上山砍了两根竹子回来,劈开削成一根根长长的竹条,两根竹条一组,中间夹上稻草编成一块块柵栏,將柴房旁边那个角落围住,鸡圈就完工了。 一双灵巧的手,做什么成什么,一点不比男人差。 卢圣玲將两只母鸡关进鸡圈里,扔了把菜苔进去,两只鸡倒不认生,咯咯咯地啄起菜叶子来。 见西房父子俩没动静,大概是没醒,卢圣玲就提著水桶去河边收网,回头再做早饭。 一网兜上来,收穫满满,比她一条条钓上来省事多了。 幸好提了两只水桶过来,两只水桶装得满满当当的,想到野生鱼的价钱,心里那叫一个欢喜。 照这样下去,修房子的钱很快就能凑齐。 卢圣玲挑著水桶回家路上,碰到了刘翠萍,穿著一件红色碎袄,扎两个又长又黑的辫子,两只眼睛转来转去,贼精贼精。 真是阴魂不散,到哪都能撞见。 前世的卢圣玲可烦这个女人了,明目张胆地喜欢张怀端,隔三岔五就往她家跑。 然而,张怀端瘸了条腿后,就完全变了张脸,不仅嫌弃,还时不时对张怀端冷嘲热讽,报復他当年看不上自己的仇。 刘翠萍一直觉得自己是西头村村,相貌周正,是村里男青年梦寐求娶的对象。 可偏偏张怀端是个例外,正眼不瞧她。 自打卢圣玲嫁过来,刘翠萍村的头衔就被比下去了。 当然,她本人从不觉得卢圣玲长得比自己好看,就是会打扮而已。 农村人,叫谁捨得把钱都在打扮上。 卢圣玲就是个败家婆娘。 狐媚子罢了。 刘翠萍跟卢圣玲一般大,卢圣玲儿子都六岁了,她还没嫁人。 家里人急得团团转,偏偏她死脑筋,非得等张怀端离婚嫁给他。 卢圣玲记得,刘翠萍嫁人是在张怀端腿瘸后,她男人好像是隔壁村的猎户,叫王二狗。 按照时间推算,也就是两个月后的事情。 “哟,圣玲,这么早干啥去了?” 刘翠萍勾著脖子往她水桶里瞧,看到满满两桶河鱼,眼睛都直了。 这个好吃懒做的女人,从哪弄来这么多鱼? 她可不信,是卢圣玲自己捕的。 眼睛一转,一口咬定是偷的,马上拦著她要去找村长。 卢圣玲一肚子火蹭得往上躥,要是闹到村长那去,岂不是全村人都知道她捕鱼挣钱的事。 知道的人一多,大家都去干,河里的鱼捕尽,挣钱的路子就堵死了。 不行,她得封住这张嘴。 卢圣玲卸下肩上的水桶,双手抱胸,不急不躁。 “你一说找村长嘛,倒是提醒了我件事,前些日子,我在镇毛纺厂门口看到一对男女拉拉扯扯,嘖嘖,好像还亲上嘴了。” 刘翠萍一张巴掌大的脸红成了柿子,继而胸脯一挺,摆出一副跟自己无关的姿態。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又……又不是我。” 卢圣玲差点笑破音,吞吞吐吐的,不打自招了吧。 越是急於推卸,越是可疑。 “是吗?我咋觉得那位女同志有点眼熟呢?哟,想起来了,她那天穿的衣服跟你这身一模一样。” “你……你造谣。卢圣玲,我警告你,你再胡说八道,我告诉村长去。” 卢圣玲抓住她胳膊,一副现在就去的架势。 “走走走,现在就去,找村长说道说道。我卢圣玲名声已经臭了,也不在乎。” 意思无非是在提醒刘翠萍,她卢圣玲名声坏了不打紧,反正都坏了也不怕多加一条罪名。 可你刘翠萍不一样啊,在村里顶著勤劳贤惠的好名头,这要是去找村长,全村人都知道你一个黄大闺女跟个大男人拉拉扯扯,传出去,名声可就跟她卢圣玲一样臭了。 刘翠萍也不傻,自然知道其中利害。 她又怎么能跟卢圣玲一样呢? 何况,她还没嫁人呢,万一败坏了名声,以后哪个男人敢要她。 想到这里,刘翠萍只能妥协。 “卢圣玲,我可警告你,別跟个大喇叭似的在外边胡说八道,不然,我就告诉所有人你偷人家鱼的事,看不得把你抓起来。” 刘翠萍说完,扭头就走,步子越走越快,最后直接跑了。 卢圣玲切了声,谁是大喇叭心里没点数吗? 同时,她又鬆了口气,可算是保住了一条財路。 但话说回来,河里的鱼总有捕捞完的一天,不能把眼光一直盯著河面,还得想想其他出路。 过几年经济大改革,手头没点本钱,很难起步。 卢圣玲上辈子能把生意做大做强,全靠张怀端那个祖传的鐲子,卖了个好价钱,才有了启动资金。 可重活一世,她说什么也不能打那个鐲子的主意。 卢圣玲挑著担子,想了一路,回望绵延的山峦,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西头村的山资源比水资源丰富,看来眼光还得看向山里头。 想到上一世,生意做大后,也少不了用一些业余爱好填补生活中的空缺。 比如骑马射击、游泳攀岩、书法绘画。 重回农村,好像也就射击这一项技能有点出路。 比如打猎? 这个年代,野猪泛滥,也还不是国家保护动物,要是能打几头野猪去卖,修房子的钱、创业的本金不就有了? 想到这里,卢圣玲的心情立即明朗起来。 挑著担子快步回家,这会父子俩还在被窝眯著。 小宝头天晚上洗了澡,又换了新衣服,身上不痒痒,睡得那叫一个香,在院子里都能听到他的呼嚕声。 张怀端是一晚没睡好,到天亮才合眼,后又被院子里的鸡吵醒,听著卢圣玲在院子里忙忙碌碌,直到她出去,才睡。 卢圣玲想让父子俩多睡一会,轻手轻脚地去厨房烧了两壶热水,洗了把脸后,又用昨天买回来的米煮了一锅粥,自己隨便对付两下,就挑著两桶鱼赶去镇上的车。 第8章 支开小宝是为何? 这次卖鱼比第一次更驾轻就熟,两桶野生鱼,不出半日就销售一空。 卢圣玲同样给摊位大姐两条鱼作为报酬,另外还多给了两毛钱。 大姐乐得合不拢嘴,让她以后有什么都拿到她这儿卖。 收摊后,卢圣玲又去粮站买了袋麵粉,留著做包子馒头当早餐,光喝粥没点粗粮打底也不不顶饿。 同样是叫粮站同志帮忙送到站点,给了1毛钱的跑腿费。 昨天卖鱼的钱都得差不多,今天倒是不用买什么,富余的钱除了买把猎枪外,可以存起来。 卢圣玲想到镇上有个老猎户,估计有七八十岁了,不知道人还在不在。 自从年纪大后,好像就没再进过山,也不知道他手头的猎枪有没有出手。 卢圣玲想著去碰碰运气,买了包黄菸丝和鸡蛋糕,装在网兜里,提著就过去了。 找到老猎户家门,卢圣玲直接表明来意。 老猎户还是头一次见个女同志登门买猎枪的,大概是有眼缘,就觉得这女同志能成大事,不比男同志差。 加上卢圣玲没空手来,买了他喜欢的黄菸丝和鸡蛋糕,这女同志倒是会做人。 简单交流后,老猎户就把跟了自己四十多年的猎枪送给了她。 卢圣玲要给钱,老猎户不收,只是让她以后每打到的猎物,留一条腿给他下酒就行。 卢圣玲欣然答应,背著猎枪离开。 才出巷子,就看到杨显明堵在路口。 杨显明昨个回去,始终想不通那个发誓爱他一辈子的卢圣玲,怎么忽然就变心了? 以前但凡他开口提钱,卢圣玲都会无条件满足他。 直到刚才看见卢圣玲在农贸市场卖鱼,杨显明又觉得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卢圣玲没错。 为了给他赚够学费,才这么卖力。 “玲玲……” 杨显明才开口,就被卢圣玲一脸绝情地打住。 “请叫我卢圣玲同志。” 杨显明张了张嘴,心想只要你开心,叫同志就同志嘛。 “卢圣玲同志,我那啥……能帮帮我吗?” 杨显明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卢圣玲的大衣口袋。 跟了她一路,卖鱼挣了不少,甚至还偷偷给她估算了下,除去买麵粉的钱,至少还剩三张大团结。 卢圣玲翻白眼,“帮个屁啊,你就说说,你欠我那两百块钱什么时候还吧,我著急用呢。” 杨显明就觉得卢圣玲在装,跟他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果然,女人都不是什么聪明的动物,手段没一点技术含量,一眼就能看穿。 说实话,杨显明是很不屑於这些,但是为了筹到去京城上大学的钱,他也只能配合。 给点甜头,这个女人会立马缴械投降,这一招屡试不爽。 杨显明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镜,朝卢圣玲靠近,伸手握住她白嫩的小手,一把將人揽入怀中。 原本对女人没太大兴趣,那方面的欲求也不大,在主动抱著卢圣玲那刻,居然有了点反应。 卢圣玲虽然生过孩子,可身材好得不得了,柔软纤细的腰身,简直能掐出水来。 杨显明竟然莫名地想亲她一下。 卢圣玲原地炸裂,猛地將人推开,拿猎枪指著他脑袋。 “杨显明,信不信我崩了你。” 杨显明整个人都僵住,他才发现,拿枪对著自己的女人,眼神是没有光的,只有满满的嫌弃和厌恶。 “玲玲,你怎么对我变心了?” “姓杨的,你別自作多情了,我男人是张怀端,我这辈子,只爱我的丈夫和孩子,你算哪根葱,滚一边去。” 卢圣玲警告完,转身走人。 这个杨显明,她是一刻也不想看见。 看著卢圣玲背著猎枪决然离去,杨显明的眼神渐渐荫翳起来。 回到西头村已是傍晚,夕阳將山峦与天空染成一片赤红。 卢圣玲放下麵粉和猎枪,抓起桌上半缸子水仰著脖子往嘴里灌。 忙活一天,愣是一口水没喝,跟个铁人似的。 喝饱肚子,扭头看到小宝站在鸡圈旁,眼巴巴地望著里边的母鸡发呆,身上穿的还是昨天换下来那身脏衣服,脚上也是破洞布鞋。 卢圣玲放下茶缸子走过去。 “小宝,你怎么不穿妈给你买的新衣服新鞋子?” 小宝低著头没做声。 卢圣玲明显感觉到这个小小身板对自己的抗拒。 他在生气? 蹲下身子,她握著小宝瘦小的肩膀。 “告诉妈,怎么不开心了?”卢圣玲温声问他。 小宝哇的一声哭起来,用满是冻疮的手背挡著流泪的眼睛。 “他们说你在外边找野男人,衣服是拿野男人的钱买的。” 他心里难受,卢圣玲打他骂他都行,他不怕疼。 就怕別人说他妈不要脸,偷人。 小宝年龄虽小,但好赖话能分辨。 卢圣玲一时不知所措。 这样的话从一个六岁孩子口中出来,好比拿刀剜她的心。 “小宝,妈没拿別人的钱,买衣服的钱都是妈凭双手挣的。” 小宝哭声止住,一双哭得发红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卢圣玲。 “真的?” 卢圣玲向儿子发誓,“真的。” 然而房间內的张怀端可不是一个六岁孩子,仅凭卢圣玲一句话就相信。 他薄唇紧抿,握著书的手渐渐收紧起来,修长的手指,指骨分明。 卢圣玲买回来的东西他都看到了。 衣服、奶粉、米和猪油,这些都是吃钱的货。 平常那么懒的人,哪里弄来的钱买这些? 张怀端篤信了村里那些流言蜚语,卢圣玲定是用身子换来的。 他嫌脏! 卢圣玲牵著小宝的手走进来,看到张怀端冷硬的脸映在夕阳的余暉下,好看却不真实。 上一世,她知道张怀端五官无可挑剔,但是嫌弃他粗俗,皮肤黑,又不解风情。不像杨显明斯文白净,会写情诗,又会画画。 可现在看来,感觉完全是相反的。 张怀端身高腿长,体魄健硕,简直就是后来电视剧里演的霸道总裁款。 哪怕是生气时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也会让人生起一种飞蛾扑火的衝动。 “给,我自己挣的。” 卢圣玲笑脸盈盈地把口袋里的钱拿给他。 以为张怀端看到她挣的钱,会高兴,会对她另眼相看。 她勤快,聪明,能自己挣钱,完全有信心养活一家子。 他可以安心养伤,高枕无忧。 哪知,张怀端冷漠地推开她递钱的手,转脸看向小宝。 “小宝,你去外边玩。” 卢圣玲心里咯噔一下,支开小宝是为何? 第9章 我们离婚吧 她並不觉得,张怀端高兴得要跟自己说情话,那张映在夕阳下冷漠的脸,像掛了一层霜似的,叫人后背发毛。 小宝鬆开卢圣玲的手,听爸爸的话出去了。 確定儿子走远,张怀端才冷声开口: “我们离婚吧。” 卢圣玲僵了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才想著跟这个男人好好过日子,挣钱养家,怎么忽然就被离婚? 难道他没看到这两天她的变化? 她在一步步往好的方向发展,为家,为了孩子和他。 “不是,张怀端,好端端的,离什么婚啊?” 张怀端嘲讽地扯了下嘴,为什么要离婚,这个女人心里没点数吗? 他早就想离了,只是为了给小宝一个完整的家,怕小宝成了一个没妈的孩子,才忍她跋扈到现在。 如今,满村流言蜚语,都在传她跟野男人的事,这顶绿帽子是时候该摘下来了。 或许她也一样,早就想离开这个家跟野男人双宿双飞。 现在他想通了,成全她。 “我已经向村里提交申请了,过几天就去办证。” 张怀端的话说得很决绝,一点没给自己留退路。 当然,他也不需要退路。 跟这个女人生活了7年,她什么德性他一清二楚。 卢圣玲哭笑不得,她是万万没想到这男人动作这么快,连申请都打上去了。 要说上辈子也没这一出啊。 两人相互漠视,就算张怀端知道她心里有人,也从未提及过。 “不是,张怀端,离婚是不是要双方同意?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我相信你不会有意见的,放心,看在小宝的份上,存款会给你一半。” 张怀端坚信,这个女人巴不得离婚,早离早做打算。 “离婚可以,但不是现在,等你腿好了再说。” 卢圣玲的態度硬气起来,气得拿钱砸向张怀端,精准无误,砸中要害。 张怀端脸色一白。 卢圣玲红著脸转身离开,走到门外又气得折返回来。 “腿都伤成这样子你还到处跑,废了別怪我。” 她真是越想越气,为了离婚,瘸著腿也要去村里打申请。 这么著急离婚,是想跟那个叫苏韵梅的女人再续前缘吗? 从前世到今生,苏韵梅的名字在她耳边就没断过。 前世她不在意,如今却做不到装聋作哑。 想到箱子里那个雕刻梅的小木盒子,张怀端当宝贝一样金贵。 现在看来,肯定是跟那个苏韵梅有关。 或许那个一直没拿出来的手鐲,也是准备送她的。 想到这里,卢圣玲心里酸酸的。 不过,相比之下,前世的她比张怀端过分多了。 张怀端不过是心里惦记人家,而她是明目张胆地追求杨显明。 这样看,她好像又没资格爭风吃醋。 卢圣玲暗暗嘆了口气,不冷不热地甩下话: “要离婚是吧,等你腿好了再说。” 说完,人就憋著一肚子气出去了。 张怀端靠著床,眼神幽暗起来。 卢圣玲走到鸡圈边,捡起地上的菜叶子,一片片扒拉著往里边扔,心里还是堵得慌。 扭头看到小宝坐在院子门槛上,她走过去。 小宝昂著脸望著草垛前几个玩耍的小伙伴,在卢圣玲靠近时,连忙將头低了下去。 小朋友们不愿意跟他玩,说他妈脏,他也脏。 “小宝,你坐这干嘛?” 小宝不说话,委屈得眼泪巴拉往下落。 卢圣玲心疼得不行,一把將他揽入怀里。 “小宝,妈知道以前做得不对,妈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小宝窝在卢圣玲怀里,像只猫儿一样擦蹭鼻涕眼泪。 光哭,也不说话。 他刚才都听到了,他爸向他妈提离婚的事。 他不懂离婚是什么概念,就觉得以后怕是不能一起生活。 虽然妈妈爱使唤他,又动不动拿竹条子抽他,可他还是觉得有妈妈好。 “妈,你能不能不走?” 小宝怕卢圣玲要跟野男人走,哭著挽留。 卢圣玲眼泪跟著往下掉,她没想走啊,想好好跟丈夫儿子过日子。 可现在是张怀端不愿意,她能怎么办? 难得小宝不记仇,还认她这个妈的好。 想到孩子,她也得努力一把,至少把房子修好,给小宝存点钱,置办几套不同年龄穿的衣服。 到那时,张怀端的腿怕是好的差不多,她再答应离婚的事也不迟。 “儿子啊,妈不会离开你的。妈还要看著我家小宝长成男子汉呢。” 小宝蓄满泪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卢圣玲揉他的头髮,保证道,“真的!”说著將小宝小小身板打横抱起来,“走,帮妈一起做饭去,我煮饭,小宝烧火好不好?” “好。”小宝爽朗应声。 晚饭,卢圣玲红烧了两条鱼,炒了一盆青菜苔,又將昨天剩下的筒子骨汤热一热。 备了一份让小宝端到房间给他爸。 母子俩在堂屋吃。 小宝就觉得妈妈做的饭好吃,用红烧鱼的汤汁拌饭,好吃得没嗓子吞。 卢圣玲心疼地看著儿子扒饭,碗里的菜没了,就立马给他添上。一会温柔提醒他慢点吃,一会摸摸他的头,恨不得把前世亏欠的母爱一下子都弥补给他。 吃完收拾碗筷,看著外边月光亮如白昼,卢圣玲准备背著猎枪上山碰碰运气。 张怀端撑著扁担走出来,將卢圣玲卖鱼的钱放到桌上。 卢圣玲没说什么,只是提醒了句,“要想这条腿早点好,就別走来走去。” 她说的也是实话,上辈子腿瘸,他自己也有责任。 明明骨折了,还田间地头跑,生怕他研究的那几颗歪瓜裂枣能长出黄金来。 张怀端见她闷著头捣鼓一把老式猎枪,冷毅的脸满是疑惑。 “你干嘛去?” 卢圣玲这会心里有气,才被通知离婚,谁叫心里能舒坦? 没抬头的翻了个白眼,冷不丁道,“要你管!”说完,撩起枪带甩到肩上,背著猎枪出去了。 张怀端眉头一拧,这女人平常没少干稀奇古怪的事,还不服劝,索性不管。 卢圣玲背著枪,来到一片萝卜地前。 大冷天的,庄稼地里除了萝卜就是白菜,山里的野猪也就逮著萝卜地一顿薅。 白天田间地头人来人往,只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时,野猪成群结队下山找食物。 卢圣玲指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干一笔。 借著明朗的月光四下一扫,找了块乱石堆蹲著做遮挡物,猎枪架在石头上,枪口瞄准山峦的丛林方向,蓄势待发。 第10章 这头野猪咱俩平分。 前世的卢圣玲也只是在射击馆里打过靶子。 还是头一次扛枪打野猪。 虽没接触过野猪,但听说攻击性不小。 一个人趴在荒郊野地,说实话怪紧张的,但是想到小宝,心一横,为了儿子豁出去也值得。 她要赶紧挣到修缮房子的钱,还有以后小宝的吃穿用度,一律安排妥当,才能跟张怀端离婚。 思绪纷飞时,忽然发现一个黑影匍匐在不远处的地沟里。 看来也是衝著野猪来的。 那人好像也注意到她,勾著脖子往这边望。 卢圣玲被对方看得心烦,打手势让他趴好。 那人不仅不听,反而欠了欠身,有起身的趋势。 卢圣玲心臟一紧,连忙將枪口指对过去示威。 那人见状,又乖乖原地趴好。 卢圣玲正想著要不要换场地时,发现丛林里有点苗头。 草木摆动,还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哼哼…… 卢圣玲屏住呼吸,慢悠悠地將猎枪口转向丛林方向。 此时,趴在地沟的人好像也意识到猎物出现,架起身旁的猎枪顺著卢圣玲枪口的方向指过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卢圣玲扯了下嘴角,这会自信心爆棚。 她在射击馆苦练多年,后期就没有脱靶的时候。 敢跟她抢猎物,自不量力! 月光下,一头肥壮的野猪从丛林中探出脑袋。 卢圣玲握著猎枪,眯著眼睛瞄准方向,就等野猪放鬆警惕,靠近萝卜地再扣动扳机。 然而,地沟里趴著的人却蠢蠢欲动起来。 卢圣玲正要提醒对方稍安勿躁,手还没抬起来,砰的一声,枪响了。 野猪嚎叫了声,嚇得扭头往回跑。 卢圣玲气得秀眉一紧,丟给对方一记鄙夷的眼神,迅速起身,扛著猎枪追过去。 跨越一片片萝卜地,眼看野猪要钻进丛林深处,卢圣玲站定脚步,手起枪响,动作果断利索。 砰…… 紧接著便是野猪惨叫的声音。 卢圣玲嘴角一勾,旗开得胜! 不过依然没放鬆警惕,枪口瞄准野猪惨叫声传来的方向,向其慢慢靠近。 这会儿,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高大的黑影从身边一闪而过,直奔野猪倒下的丛林。 卢圣玲气得追上去,两个身影在萝卜地追逐,像跑百米竞赛。 最后卢圣玲不敌那人,落后了一步。 那人站在月光下,守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野猪冲卢圣玲得意咧嘴。 卢圣玲气得拿猎枪指他。 然而,对方也不是吃素的,用枪回对卢圣玲。 “这是我的!” 男人理直气壮地说。 卢圣玲被气笑了。 月色下虽然瞧不清楚对方的五官样貌,可看著是个个头高大的老爷们,居然不要脸跟自己一个妇道人家抢猎物,何况这猎物本来也是她卢圣玲一枪毙命的。 “誒,你心里没点数吗?这头野猪明明是我打的,你那枪打偏了,好伐!” 对方笑了起来,笑得流里流气: “我的枪哪里打偏了?是你看到,还是摸到了?要不要试试,体验看看我的枪法到底偏,还是不偏?哈哈哈哈……” 卢圣玲越听越觉著话不对味,眸子幽深带著一股子凌厉,直勾勾地瞪著这个抢她猎物还满嘴黄腔的混球。 “闭上你那喷粪的臭玩意儿,信不信我阉了你!” 说著枪口下移,指著他腹部以下。 男人嚇了一跳,以为卢圣玲会来真的,握著猎枪的手指紧了紧。 他刚才可是见识过这女人的枪法,准得惊人,月光下隔著几里地都能精准击中野猪。 所以他一点都不怀疑,她的猎枪能打中他的小弟弟。 同时,他也没有自信,他的枪法能制服对方。 “你可別乱来,这可不是闹著玩的。”男人提醒。 “知道不是闹著玩,那你还不赶紧滚!” 男人察觉著这女人泼辣劲,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弯腰撩起野猪的一条腿,准备就这么拖走。 卢圣玲单手举著猎枪,用枪管挡住他的去路。 “你滚,猎物留下。” 別看身材娇小,可周身散发著一股凌厉的气息,在金黄色的月光下,映衬得又颯又冷。 男人也是恼了,让他走就算了,还不让带走猎物。 这么一头肥壮的野猪,值好几个钱呢,白瞎给这个女人,他不甘心。 何况,这野猪还是他先开的枪,至於打没打中是另外一回事。 “凭什么!” 男人胸膛一挺,想用壮大如牛的身形压卢圣玲一头,叫她知难而退。 奈何卢圣玲不吃这套。 家里张怀端个子够大了,不照样被她拿捏。 这人虽然比张怀端壮实一些,可身高没张怀端高啊,一看就是憨憨个,有股子蛮劲却无脑的人。 她在老虎窝里生活了7年,出门还怕鬣狗不成! “猎物,放下!”卢圣玲再次命令。 男人急眼了,“凭什么?”一只皮粗糙肉的大手倔强地抓著野猪的蹄子不放。 重活一回的卢圣玲也不是吃素的,前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还怕这憨憨个不成。 “凭这头野猪是我打下来的。” 男人不认帐,“明明是我先开的枪。” “你自己有没有打中,心里没点数啊。”卢圣玲也是被气得够呛。 倒要看看这人长什么模样,抽出背袋里的手电筒对著男人的脸一照。 哦豁,敢情是隔壁村的猎户王有才,小名二狗,也就是后来刘翠萍她男人。 女的惦记她老公,男的惦记她猎物。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光逮著她卢圣玲的便宜占是吧! 卢圣玲还真不惯这二人。 王有才被卢圣玲的手电筒照得眼睛刺痛,骂骂咧咧道,“妈的,你想闪了老子的眼是吧。” “王二狗,你嘴巴给我放乾净点。” 卢圣玲气得用枪托顶了下王有才的胸口,看著壮大如牛的人,被枪托这么一撞,竟然弱不禁风地往后退了几步。 然而,一只手依然倔强地抓著野猪蹄不放。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王有才吃惊。 转念一想,大概是自己名气大,被几个姑娘暗恋再正常不过。 卢圣玲可不敢告诉他,前世吃刘翠萍的酒席时撞见过他,说了肯定会被认为是神经病。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跟他耗下去,还不如退一步。 “这样吧,这头野猪咱俩平分!” 第11章 好男配恶女 平分? 王有才自知占了大便宜,乐得合不拢嘴。 但面上还得摆出一副被人占了便宜的感觉。 “平分也行,看你是个女人家家的,我当吃点亏,分你一半算了。” 说完,摆出一副清高自恃的样子,像个圣母一样仁慈。 卢圣玲要不是瞧著这硕大的野猪不好弄回家,才不会妥协分这个王二狗一半。 当然,她有她的打算。 王二狗四肢发达,给点好处笼络一下,以后使唤他做苦力。 王有才终於放下一直死拽在手的猪脚,瞅著已经气绝的野猪犯愁。 “这么大,怎么分啊?” 这话当真是问到卢圣玲点子上。 “这样好了,我家离这儿近,你把野猪先扛到我家去,明儿一早宰了,一人半边子肉,可行?” 王有才皱眉,自己虽算不上聪明绝顶的人,但也不蠢啊。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万一这娘们打小算盘,忽悠他做苦力怎么办? 野猪扛到她家,再仗著家里人多耍赖不分给他肉,他岂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不行,绝对不行! 卢圣玲瞧见王有才站在月光下,大脸盘子摇成拨浪鼓,拍著胸口向他保证。 “放心,姐说话一言九鼎,駟马难追。说给你一边子猪肉就给你一边子猪肉。” “空口无凭,我怎么信你?” 卢圣玲耸了下肩,这个王二狗防备心挺重的,不傻嘛。 她咋记得,前世吃席的时候,刘翠萍这男人蠢得没脑子呢。 “张怀端你可认得?”卢圣玲问他。 王有才愣了下,点头。 “认得,怎么了?” 张怀端,整个东西两村谁人不认识,长得周正,人品极好。 当然,更让张怀端出名的是他那媳妇儿。 好男配恶女。 王有才不明白这娘们怎么忽然提到张怀端。 “你看这样行不,你把野猪扛到张怀端家里去。你就当不信我,总能信张怀端吧,他东西两村出了名的正义公道。” 卢圣玲想著,凭张怀端的好名声,王二狗这蠢蛋不信她,总会相信张怀端那个大好人吧? 然而,令卢圣玲出乎意料的是,王有才拒绝得更加利索。 那大脑袋摇得跟甩面机似的。 “不行,坚决不能往他家扛,他那媳妇你是不知道,可坏了。” 卢圣玲脸色赤热,“怎……怎么坏了?” “咱要是把这野猪往他家扛,到明儿早晨,野猪毛都看不到,他那媳妇,整个一人精。贪小便宜,泼辣,跟个老爷们似的,抽菸喝酒打孩子,你是不知道,她还干那种见得光的丑事呢。” 卢圣玲哪敢继续听下去,再听王二狗这张破嘴嗶嗶,她这老脸没处搁。 连忙用手打住他,“行了,別说了。” 瞅著六七尺长的大男人,怎么还跟女同志一样嚼老婆舌呢? “看吧,你这光听都听不下去,可见那女人有多坏。张怀端人品是好,可顶不住他那泼辣媳妇儿。你还敢把野猪往他家扛?” 卢圣玲一时语塞。 没嘴为自己强行辩解。 想了想道,“那就扛镇上去,直接卖了,省事。” 王有才觉得这主意不错,镇上人多,这娘们没机会耍滑头。 连忙擼起袖子,“走,咱现在就去镇上。” 拽起猪脚,估摸著也有三百来斤,能卖好几个钱呢。 想到钱,王有才一双浑浊的眼睛都清澈起来。 等攒够了钱,他要娶村里最漂亮的女人当媳妇儿。 只是去镇上的路可不近,这么大头猪,要怎么扛过去? 单凭他一个人,等到了那边,两条腿都得废。 著眼瞧向卢圣玲,月色下的样貌看不分明,可玲瓏小巧的身姿很招人喜欢。 王有才忽然有点捨不得使唤她跟自己一起干苦力。 索性,一个人扛下所有。 用两百斤的身躯,扛起了三百斤的野猪! 看著王有才驮著三百来斤的野猪踉蹌著走在田埂上,卢圣玲原地愣了下。 这个傻大个,还是有把子力气的嘛。 不过,这么生扛著走几里路,也不是个事。 卢圣玲就想著等王有才將野猪驮到村头时,找村里借辆牛车拉到镇上去。 不远处的田埂上,张怀端撑著拐杖的手指紧了紧,月色下的眸子像湖底一样幽暗。 他没想到卢圣玲竟然有这么好的枪法,隔著一里地能一枪將丛林中的野猪毙命。 看著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朝村头走去,张怀端默默转身,撑著拐杖往家走。 到了村头,王有才被野猪压得喘不过气,找了块平整的草地,整个人连著野猪一起瘫在地上。 “哦,我不行了,太累了,背这么大头猪,可得把我累死。” “你等著。” 卢圣玲记得村里的牛车是放在村长屋后的柴棚里,谁家借用是要事先跟村长打招呼,登记后才能借走的。 不过现在已经很晚,村长怕是早就睡下。 卢圣玲想著先借后打招呼,反正明儿一早回村就还回来,不耽误事。 去借牛车前,卢圣玲回头看了看王有才,有点担心这廝会不会趁她转背驮著野猪偷偷开溜。 要知道,一头野猪的价值可不少呢。 为了钱,真有贼胆的人可不得逮著机会么。 卢圣玲瞅著王有才的猎枪,新的,好像值几个钱,就说,“枪给我。” 王有才看著跟前玲瓏的俏影,晃了下神,“什么?” “防止你跑路,枪放我这儿。” 王有才憨憨一笑,心说这女人可真精,他就当想跑,也没这股气力。 “放心,我不会跑。”一边保证,一边把枪乖乖交出来。 卢圣玲接过猎枪,撩起背带甩到肩上,去村长家柴棚里推出板车,架在老黄牛的脖子上。 让王有才把野猪驮到板车上,两人赶著牛车,星夜兼程往镇上出发。 到了镇农贸市场,天麻麻亮,这时人已经很多了。 国家处於改革开放的初期,政策的放宽和市场需求的增长刺激了一些小本生意的兴起。 肉铺的伙计、摆摊的摊主都忙碌著营业。 卢圣玲按照惯例,让王有才將牛车赶到大姐摊位隔壁。 不一会功夫,摊子前就围著一帮看热闹的人。 “哟,这么大的野猪,值好些钱吶。” “姑娘,你这野猪是准备整头卖,还是论斤卖?” 没等卢圣玲回答,王有才抢先说,“整头卖。” 整头卖省事啊,不用退毛剖肚,上秤一称,拿钱走人。 “这么大头野猪,打算卖个什么价?” 问话的老头背著手瞅了半天,大概有想买的意思,又好像要不了整头这么多,为难得很。 第12章 赚翻了 当然卢圣玲也巴不得人家整头买,省事。 不过看老人家犹豫不决的样子,整头买要下大血本的。 她自然不能让顾客为难,就道,“老人家,您要多少?” 老头抬起视线,看向卢圣玲,“我要多少,你就能卖我多少?” 卢圣玲笑道,“自然,您要多少,我给您称多少。” “不一整头卖啦?” 卢圣玲確定地点了点头,这笔帐算下来,其实零散卖更划算。 散卖论斤价格高,还不容易被砍价,就是麻烦一点。 整头卖,要等到何时才能遇到一个大买主? 何况,她得给老猎户留条猪腿子肉送过去,剩下一些零散的肉,可以带回家投餵丈夫孩子。 王有才將卢圣玲拉到一边说话,“妹子,这要论斤卖,不挺麻烦的嘛。” 他这人懒,懒得麻烦,想著给野猪刮毛,开肠破肚,猪肉一刀一刀地卖,瞬间头大。 从昨晚出门打猎到现在,愣是没坐下歇会。这会就想赶紧卖了野猪,分钱买几个大肉包子,吃饱后找个日晒充足的地方躺下睡一觉。 卢圣玲就知道王二狗会这么说,不由替他算笔帐: “二狗子,你想想哈,整头卖,价钱肯定会被压到6毛钱一斤,可散卖一斤咱最少得算7毛吧,这头野猪怎么著也得有三百来斤吧,还有,猪头肉和猪腿肉价格不一样,猪內臟也得另算,所以综合下来,还是散卖划算。” 王有才忽然觉得二狗子这名在她嘴里怪彆扭的,抓抓头道: “你是从哪里听说我叫二狗的?嗐,你还是叫我大名吧,我大名王有才。” “好的,二狗子。” 王有才差点气背过去,皱皱眉,思绪回到那些个猪头肉猪腿肉上,什么价格他也不知道哇,更不会算,就知道一块五跟两块比,肯定是两块多呀。 既然妹子说散卖划算,那就听她的散卖好了。 他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反正不管了,给钱就行。 钱到手了,去买大肉包。 “行吧,听你的,你说怎么著就怎么著。” 王有才这会肚子饿得咕咕叫,偏偏街对面就是包子铺,肉香味四溢,馋得他直流口水。 实在是熬不住,伸手向卢圣玲借钱。 “借我两块钱,我买肉包子去。” 卢圣玲才感觉有点饿,好在兜里揣了些钱,抽了张五毛拍到王有才手板心。 “肉包子贵,称一斤馒头垫吧垫吧,別败家。” 王有才被卢圣玲这话逗乐了,才认识,这女人就管他的家。瞅著她的脸,五官精致,皮肤白嫩,这么漂亮的女人,之前咋就没遇到? 他倒是听劝,拿著五毛钱就去对面铺子。 这会的白面馒头三毛五一斤,王有才跟人杀价,买了一斤半。 卖了两次鱼,卢圣玲在这条街也混得一个脸熟,去找肉铺的伙计一商量,借用他的地盘和刀具,將野猪肉处理了出来。 留了条腿子肉和一只猪耳朵,准备收摊后给老猎户送去。 忙忙碌碌的,时间过得飞快,三百斤的野猪肉,一个上午就销售一空。 这会大家日子慢慢好起来,手里多少有点余钱,看野猪肉新鲜,都捨得买些回去打牙祭。 收完摊,卢圣玲和王有才开始分钱。 一大把票子,两人一人数了一遍,统共一百九十块钱,简直赚翻了。 卢圣玲分给王有才九十。 王有才感动得泪目。 野猪分明是人家打的,不仅给他钱,还给这么多。 九十块钱啊,够他买两百斤的大肉包呢。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王有才决定,这丫头以后他非罩著不可。 丫头……卢圣玲翻白眼。 她儿子都六岁了,这个王二狗是看著老成,实际年纪20出头,憨里憨气的,跟个老头似的,叫她丫头,一股子彆扭劲。 “得了,你还是叫我姐吧。” 王有才吃惊,怎么能喊姐呢,不是把人给喊老了么。 这年头,姑娘都怕问年纪,就怕被喊老,这丫头倒与眾不同。 “你哪里人啊,叫什么名字?” 卢圣玲无语,这憨憨还查起户口来了。將卖野猪的钱揣进口袋,找了根麻绳系住猪腿肉和猪耳朵,拎著去老猎户家。 王有才也拎著一刀肉后边跟著,“誒,问你话呢。” “你也別问了,我怕自报名號嚇死你。” 刚才这王二狗可是一顿嗶嗶,把她卢圣玲说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现要是告诉他自己就是张怀端他那恶媳妇本尊,这人岂不得背过气去。 王二狗可一点没把卢圣玲往张怀端媳妇身上想,这女人五官俏丽,身材玲瓏,枪法准得惊人,一定大有来头。心里盘算著,要是將来能娶回家做媳妇儿就好了。 老猎户看到卢圣玲拎著一腿子野猪肉进门,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料定这姑娘有本事,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打到猎物了呀。 昨天才拿走猎枪,今天就把猎物送上门来。 更让老猎户刮目相看的是,这姑娘还挺守信用,说拿腿子肉孝敬他,还真拿。而且拿得还不少,整个野猪后腿都切了下来,另外多加一只猪耳朵。 老猎户一个劲地乐,提著野猪肉交给后厨的老婆子,让中午多做几个菜,留卢圣玲吃饭。 卢圣玲想著回去还牛车的事,就婉拒了老猎户。 紧赶慢赶,才到村口就被村长逮了个正著。 村长一早起来发现老黄牛不见了,柴棚里的板车也失踪,急得那叫一个跳脚。 看到卢圣玲坐在牛车上,身旁还坐著个大老爷们,脸色垮下来。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这是明目张胆把野男人领回家。 果然是张怀端那个恶媳妇能干出来的事。 张怀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媳妇儿。 卢圣玲察觉到村长脸色异样,回头看了看王有才,“你赶紧回去吧。” 王有才誒了声,本想问卢圣玲要家庭住址,见气氛不妙,也不好张嘴,就拎著一刀野猪肉跳下车,往东头村方向走了。 卢圣玲从牛车上拿出一刀野猪肉往村长怀里一塞。 村长微微一愣,这女人上来就扔给他一刀肉,著实有些意外。他不敢相信地看了她一眼,平常都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哪怕他是村长,说了不合心意的话,照样翻脸。 第13章 安分跟他过日子不成吗? “村长,昨儿个晚上借牛车的时候,看到你已经睡了,就没来得及打招呼。”卢圣玲解释。 村长拿著一刀子肉在手里掂量了下,估摸著得有三斤的样子。 此时,气消了一半。 想到张怀端打离婚申请的事,看在这刀猪肉的份上,好心劝了句: “卢圣玲同志,怀端是个好人,你安安分分跟他过日子不成吗?” 秉著劝和不劝离的原则,村长还是希望卢圣玲能改过自新,守著丈夫孩子好好过日子。 这年代,离婚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何况,两人孩子都那么大了,中途换人,对孩子有什么好处? 卢圣玲虚心接受,“村长说的是,我这不想多挣点钱,把家里房子修缮一下,好好过日子嘛。” 村长想到刚才那个男人,瞅著眼熟,不確定是不是谣传中卢圣玲的野男人。 “那也得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挣钱,別想著歪门邪道。” 卢圣玲自然听出村长话中的意思,也没反驳,就是乖乖点头应和著。 村长苦口婆心劝了一通后,发现卢圣玲竟然没生气,態度还不错,著实有些意外。 想著该说的都说了,眼瞧该做中午饭的时候,他得把肉拿回去给老婆子做了,等会喝点小酒。就没再嘮叨,让卢圣玲把牛车归还原处。 卢圣玲卸下板车推到村长屋后柴房,把老黄牛栓在路边吃草,然后提著剩余的野猪肉回家。 推开院门,就看到张怀端撑著一条扁担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锻链腿脚。 卢圣玲著急忙慌上前,放下猪肉和猎枪,过去抓著对方结实的胳膊要他坐下。 嘴上那个埋怨,“你不要这条腿啦?骨头还没长好呢,就这么不安分,瘸了怎么办?” 心说,瘸了腿可有得你受了,跟我卢圣玲离了婚,刘翠萍转背嫁人,苏韵梅也不定要你。 张怀端瞅著卢圣玲小脸皱成一团,眼睛幽幽的,指定在心里骂自己。 想到昨个儿晚上她打野猪的情景,回来琢磨了一晚上,想不明白这女人什么时候学会打猎了? 共同生活了7年,也没见她学这门手艺。 何况那枪法,没个十几年的练习,不可能达到那样的水准。 卢圣玲被张怀端一直盯著,小脸通红。生怕这么瞧下去会把自己看破。 “你別老动来动去的,就踏实坐这儿晒太阳吧。” 张怀端眼皮一扯,这女人之前一直嫌弃他太阳晒多了,皮肤黑黢黢的难看,今个儿倒是反常,让他晒太阳。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不过,张怀端也没多想,毕竟她心里打著小算盘,做什么事都合乎她当下的考量。 偶尔的献媚,不过是为了得到更实惠的利益罢了。 “小宝呢?”卢圣玲扫了眼院子里,没看到儿子。 张怀端不搭理她。 想到离婚的事,卢圣玲也不好在逗趣他什么,中规中矩地跟他说话。 “我买了点野猪肉,你想怎么吃?” 张怀端看了眼她拎起来的野猪肉,分明是她打的,怎么就撒谎说是买的呢? 难不成是为了后续好有找他要钱的理由? 卢圣玲见男人好看的脸跟冰凌似的,说什么都沉默以对,看来,是铁了心要跟自己离婚。索性也就不去热脸贴冷屁股,拎著野猪肉进了厨房。 野猪肉不比家猪肉,口感比较韧,肉质较为粗糙,带有独特的清香味,適合用来做燉菜和烤肉。 有了前世开餐馆的经验,卢圣玲对做菜这块倒是手到擒来,决定做道黄燜野猪肉给小宝尝尝。 见灶台下柴火不多,就去柴房抱了捆乾柴回来。 路过院子看了眼张怀端,对方依然倔强得正眼不瞧她。 卢圣玲嘆了口气,大步走进厨房。 生火,先將野猪肉焯一遍水。 锅烧热下入菜籽油,煸炒猪肉,炒出水汽,再下入薑片小葱翻炒出香味,倒入酱油和两汤勺白酒,继续翻炒几遍,加入清水,盖上锅盖大火燜三十分钟。 …… 张怀端在院子里坐著,就闻到厨房里传来一股子浓郁的肉香味。 这年代,调料都不多的,能把味道做得这么鲜美,香气四溢,也就卢圣玲一个人。 住屋后的陈大妈馋得直流口水,心里嘀咕著张怀端何时有这么好的手艺? 她自然不会將功劳往卢圣玲身上揽。 全村人都知道,那女人娇生惯养的,一双手保养得跟千金大小姐似的,別说烧火摸灶,就是自己的衣服也是使唤孩子洗。 整个人活成了少奶奶。 陈大妈也不確定卢圣玲这会在不在家,实在是好奇张怀端在屋里做什么好吃的,忍不住过来看看。 看到张怀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脚步僵了下,回头看向他家厨房。 卢圣玲刚好从屋里出来,见陈大妈立即摆出热脸。 “哟,大妈来啦,吃午饭了吗?” 陈大妈尷尬笑了下,“吃……吃过了。” 她没想卢圣玲在家,早知道她在,就不来了。 卢圣玲只以为陈大妈是找张怀端有事,怕自己在他们不好说话。 “陈大妈你坐,我锅里还有菜呢,先去忙了。” 陈大妈笑著点了下头,越瞅卢圣玲越觉得不对劲,平常一双手金贵得跟镶了钻似的,今个儿怎么就捨得下厨了? “怀端啊,你媳妇怎么了?” 张怀端哪里说得上来,索性笑笑应付过去。 两口子的事陈大妈也不好多问,想去厨房探探卢圣玲做的啥好吃的,又怕被赶出来。 犹豫了下,还是回家算了,反正看了也进不了自己肚子。 才转身,就被卢圣玲喊住。 卢圣玲用斗碗盛了一碗黄燜野猪肉交给陈大妈。 “大妈,这是野猪肉,您端回去跟家里人尝尝。” 陈大妈看著碗里浓郁鲜香的野猪肉,眼睛发亮。 野猪肉可是稀罕物啊。 一个村里也就两三个猎户,平常打些野兔野鸡什么的已经很稀罕了,很少有打到野猪的,就算有哪个猎户打到野猪,也不见得会分一杯羹出来。 陈大妈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野猪肉。 “圣玲啊,这……这真是给我的?” 陈大妈有点不大敢相信啊,生怕卢圣玲只是为了馋她,等她出了馋虫的洋相后,再一顿冷嘲热讽。 別说陈大妈,就是一旁的张怀端也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 第14章 让你看个够 陈大妈端著斗碗野猪肉,乐得那叫一个合不拢嘴,怕卢圣玲反悔,没留下絮叨几句就回家了。 卢圣玲一回头,就撞见张怀端目光幽幽地看著自己。 像是不认识一样,又像是她脸上有,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卢圣玲朝他走过去,弯腰將精致的小脸贴到他眼跟前。 脸与脸之间,也就一指长的距离。 看吧,让你看个够。 张怀端没想卢圣玲来这招,脸红的同时又被对方俏丽的模样勾住了似的,挪不开眼。 除了同房那天这么近距离瞧过,这算第二次。 卢圣玲的皮肤,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吹弹可破。 一双眸子清澈得哪像是满肚子坏心眼的人,又纯又欲。 张怀端不自觉地喉结滚动起来。 卢圣玲咬了咬唇,忍不住冲他眨了记电眼。 这一电,就把张怀端给电清醒了。 想到野男人的事,还有昨晚跟男人一起打猎,心底的那丝荡漾又恢復了理智。 转过脸不看她。 卢圣玲就觉得这男人闷骚。 要不是知道他心里有人,不然就动真格的,把他拿下。 “饭好了,洗手准备吃饭。” 卢圣玲也不逗他了,直起腰身去院子外喊小宝回家吃饭。 小宝这会正跟柱子玩滚铁环的游戏,听到卢圣玲的声音,犹如听到军令,立刻马上放下铁环往家跑。 生怕迟一秒会挨揍。 妈妈越是对他好,他越要听话。他听话,妈妈就不会跟野男人跑了。 一家三口坐在堂屋八仙桌上吃午饭,张怀端的筷子愣是没动一下搪瓷盆里的野猪肉,光夹海碗里的青菜。 卢圣玲瞧著他一张冷麵孔,也不敢把卖野猪的钱拿出来。 三个人闷不吭声地吃了饭,她实在是困得不行,洗了碗就回房休息。 躺下没一会,陈大妈就过来还她家饭碗。 粗大的嗓门,吵得她越来越清醒,索性从床上爬起来,去厨房拿了一刀野猪肉去王德发家。 王德发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老中医,针灸推拿技术一绝。 卢圣玲提猪肉拜访,是想找王德发学习一些推拿技术,张怀端那条腿日后想康復,必然要用到。 王德发就不咋待见卢圣玲,哪怕是提著猪肉,带著诚意来的,也没给好脸色。 倒是他媳妇通情达理,进门就让卢圣玲坐,给她倒茶。 因为刘翠萍那张大嘴巴,四处造谣她跟杨显明的事,卢圣玲的名声这会处在风口浪尖上。 王德发又是那种思想传统,疾恶如仇的人,对卢圣玲这种名声不乾净的人,是理都不想理一下。 看到老婆子给卢圣玲泡茶,摆著臭脸说,“给她倒茶做什么,茶叶不要钱啊?让她走。” 卢圣玲尷尬得脸红,一双清澈的眸子求助地看向王大娘。 就想著王大娘能替她说说好话。 王大娘人贤良,就算卢圣玲名声不好,但进门就是客。 何况,人家为了求学,拎著一刀子猪肉,带著满满诚意上门。 拒人千里之外,总归是说不过去。 “老头子,圣玲也是为了怀端的腿,你就教教她嘛,你一向看好怀端那孩子,肯定也希望他腿早点康復吧。” 王德发冷哼一声,根本不信卢圣玲有这好心,这女人只顾自己瀟洒,哪里管过家里男人和孩子。 要是真为自己男人考虑,会去外边找野男人? 卢圣玲就知道是这结果,来时做好了被拒的心理准备。 想著刘备三顾茅庐才求来诸葛亮这个臥龙。 她卢圣玲为了张怀端那条腿,大不了也多跑几趟。 “王老先生,知道您对我有意见,我认。以前是我不对,我改。希望您看在张怀端的份上,教教我。我不想他的后半辈子失去一条腿。明个儿,我还来。” 卢圣玲说完,放下猪肉就走了。 回家也没什么事,趁时间还早,她想去山里碰碰运气。 运气好的话,打两只兔子、野鸡什么的,明天拿到镇上去卖,等钱攒够了,就开始修房子。 说来运气不错,好像老天都在助她,才到山脚就听到一只野鸡在丛林中咯咯叫。 卢圣玲著意一瞧,果然看到野鸡漂亮的长尾巴,立即端起猎枪,枪口瞄准野鸡的方向,扣动扳机,子弹精准无误。 野鸡扑腾两下,就没气了。 卢圣玲过去拨开灌木丛,捡起气绝的野鸡装进麻袋里,继续上山。 走到半山腰又打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 再往深处去,她也不大敢,万一碰到老虎狗熊什么的,那就完蛋了,一把猎枪根本防不住,於是抄小路返回。 下山路上也没走空,沿路打了两只兔子和四只斑鳩。 一麻袋拎都拎不动。 卢圣玲就想著,以后上山得把王二狗带上。 那个憨憨,不求他打中猎物,出出苦力还是可以的。 这会天气冷,猎物搁在家里,隔天拿去镇上卖也没事。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张怀端跛著脚在厨房烧饭。 卢圣玲顾不上洗手,过去抓著他胳膊让他去堂屋板凳上歇著。 心里吐槽这人性子真犟,说什么都不听。 让他顾及自己的腿,非得跟自己的话反著来。 张怀端看到她一双沾满血的手,嫌弃地从身上拿开。 “你干什么去了?” 虽然两人要离婚,可既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认为有必要了解一下她的行踪。 卢圣玲將手藏到背后,“没……没干嘛。” 语气牵强,一听就有事。 下午,张怀端是看著她背著猎枪出去的。 看她两只手,加上昨晚的枪法,准是打了不少猎物。 他不禁想到下午刘翠萍来家里说的那些话,为了给野男人赚学费,这女人还真是拼命。 卢圣玲见张怀端走神,没在意,去厨房洗了把手,开始做饭。 晚饭比较隨意,將中午的剩菜热一热,就端上了桌。 吃饱洗漱,卢圣玲就疲惫地往床上一躺,最近太忙,忙得她都没空给父子俩织毛衣。 想著等空閒下来,再说吧。 闭上眼睛,一觉睡到大天亮。 卢圣玲又著急忙慌地拎著昨天下午狩猎回来的野鸡野兔去了镇上。 第15章 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卖了兔子和野鸡,赚的虽然没卖野猪多,不过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进口袋,心里別提多高兴。 卢圣玲此时已经不满足於修房子,而是想盖二层小洋楼。 这会村里还没谁家盖二层呢。 小宝越长越大,再过几年就成小伙子了,需要一个独立房间。 还有农村的旱厕,她实在是受不了,要是能弄个冲水的洗手间就好了。 卢圣玲想著这些,心里美滋滋的,就指望著多打几头野猪山麓什么的,能赶紧实现愿望。 按照约定,卢圣玲留了只兔子和野鸡提到老猎户家。 老猎户厨房房樑上还掛著一大截野猪腿子肉没吃完,卢圣玲就又提了兔子和野鸡过来。 老两口乐得不行,就觉得这后半辈子吃肉不愁了。 老猎户拉著卢圣玲,非要留她在家里吃饭。 卢圣玲这会也不赶时间,就爽快答应下来,刚好跟老猎户取取打猎的经验。 饭桌上,卢圣玲很会做人,主动陪老猎户喝两盅。 老猎户瞧这姑娘酒量,也是吃了一惊。 一两白酒,说干就干了,眼睛都不眯一下。 哪像自己家老婆子,叫她陪自己喝一盅,扭扭捏捏的,还得捏著鼻子才能灌下去。 卢圣玲酒量不错,跟张怀端在一起时,就是酒品不怎么好,喝醉了摔东西打人。 跟杨显明在一起,经过岁月磋磨,改了不少,至少控制酒量,不让自己喝醉。 后来经商,把酒量发挥到极致,很多大的项目都是她在酒桌上谈下来的。 老猎户看卢圣玲越看越稀罕,这闺女跟自己那去世的女儿倒十分像。 借著酒劲,他老泪纵横: “老婆子,要是咱云云还活著,应该跟这闺女一样大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老猎户媳妇儿瞅著卢圣玲红了眼眶,別说,还真像她家云云那孩子。 “是啊,这闺女跟我们云云一样,性格大大咧咧的,喜欢舞刀弄枪,难得你见人家一面就捨得把金贵得不得了的枪送给她,敢情缘分在这里。” 卢圣玲有些不知所措啊,哪里料到陪老人家喝酒居然喝出伤心事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就默默听著这对老夫妻回忆过去。 跟著,她也伤心起来。 想到前世的张怀端和小宝,心里就跟扎了根刺似的痛。 相比猎户老两口,卢圣玲觉得自己比他们幸运。 至少自己重生了,她还有弥补的机会。 可老两口不一样啊,过去了就过去了,再也回不了头的。 卢圣玲抹了把眼泪,端著酒杯起身,“来,我敬二老一杯,以后您二位就当我是亲闺女,但凡有我一口吃的,也少不了二位的。” 老猎户高兴著,平白得一闺女,叫谁心里不欢喜。 他端起酒杯回应,看卢圣玲的眼神满满都是疼惜,一边喝酒一边跟自家老婆子说: “我就觉著这闺女有两把刷子,枪给她准没错,你看,这才几天,就给我们送来这么多肉。你之前还埋怨我,现在知道我没看错人吧。” 老猎户媳妇儿被揭了底,那叫一个又气又急,生怕卢圣玲往心里去,扬手拍了下老头的肩膀。 “谁埋怨了,我不一直夸这闺女好嘛。” 老猎户咽下酒,抓了把生米塞进嘴里,乐呵呵地应和著媳妇儿的话。 “是是是,你说的是。” 老猎户媳妇儿看向卢圣玲,“闺女啊,你別听他胡说,大妈看好你。” 卢圣玲重重地点了下头。 “闺女啊,你这两天都上山了?”老猎户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拼命的人。 看著穿搭也不受穷啊,怎么干起活来跟个拼命三娘似的? 卢圣玲也不瞒著老猎户,当自家人一样,实话实说: “大爷,大妈,我男人伤了条腿,这治病买药得钱,还有家里老房子要塌了,需要及时修缮,用钱的地方多著呢。” 老猎户两口子一听卢圣玲还得担起家庭的担子,心疼得不行。 “闺女啊,这山里头也不是天天都能打到猎物啊,要是好几天走空了,你这日子可咋过?” 要说平常人家吧,吃点糙糠咸菜日子也能过下去。 可这闺女家男人伤了条腿,等於不能下地干活,还额外要费疗伤吃药的钱。 老猎户越想越糟心,放下酒盅就要去把房樑上的肉拿下来还给卢圣玲。 卢圣玲不曾想说著说著,无形中为自己卖了把惨。 过去一把按住老猎户拿肉的手。 “大爷,这些肉您得留著下酒,我一双手勤著呢,能挣钱。” 老猎户哪里肯,“以后別拿东西来我这,挣点钱不容易,狩到的猎物能卖就卖。” 老猎户两口子真当卢圣玲是亲闺女,说什么也不肯要她的野兔和野鸡。 光给他的这些肉拿去卖,能卖好几个钱呢。 卢圣玲真想抽自己嘴巴,咋就话多把自己说得这么惨干嘛。 “大爷,你刚才可是当著大妈的面夸我厉害呢,现在又要把东西还我,是担心我技术不行,以后打不了猎物?” 一席话,呛得猎户两口子无言以对。 大妈怕卢圣玲吃心,替自家老头解释,“闺女啊,你大爷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怕你受累,捨不得要你的东西。” 卢圣玲自然知道老两口是心疼她才捨不得拿她的东西。 可这些都是她应该给的呀,而且他们还得心安理得的接受。 “大爷,大妈,你们要相信我,我打猎技术好著呢,等我攒了些钱,我再做点其他小买卖,日子不会过得清苦,只会越来越好。” 老猎户两口子瞧著卢圣玲一股子聪明劲,也就没那么担忧了。 这闺女打瞧见就跟人不同,哪怕看著十指不沾阳春水,不像干活的料,可谈吐一点不简单。 尤其是当老猎户把枪拿出来时,那双清澈的眸子像镶著钻一样发亮。 如果不是特別喜欢和十分的自信,她在看到猎枪的那瞬,是不会有那种眼神的。 “闺女,你来。”老猎户拉著卢圣玲坐到桌子前,打算一边喝酒一边教她一些狩猎之道。 卢圣玲可不就指望著跟老猎户取经么,毕竟人家拥有三四十年的狩猎经验,肯定比她强。 第16章 薑还是老的辣 老猎户拿著酒盅,先跟卢圣玲砰了下杯。抓了把生米在手心,一边嚼一边说: “闺女,你可知道怎么找野鸡?” 卢圣玲摇摇头,她狩猎全凭运气,瞎猫撞上死耗子,看到什么打什么,也没特別的技术。唯一的优势就是枪法准。 老猎户见卢圣玲摇头,笑得一脸慈祥。 “我教你口诀,你记下。” 卢圣玲挺直了腰身,洗耳恭听。 “春耕忙,小路旁,野鸡必定来躲藏。阴雨天,大雨后,树林边上遛一遛。地头间,麦地边,留心查看別打焉。土沟边,荒草旁,细心查看不要忙。早五点,晚五点,看到白圈別松眼。寧打高,別打低,脖子以下收穫稀。察觉后,鸡臥倒,边走边射流行爪……” 大爷一念口诀,大妈就在旁边咯咯笑。 她跟老头生活几十年,这些狩猎口诀听得耳朵都生茧了,她都能倒背如流。 卢圣玲听得格外认真,这些技术对她来说很受用。 大爷说完狩猎野鸡的口诀,又教卢圣玲怎么打野猪。 除了狩猎,大爷又教卢圣玲认识中药。 上山打猎的过程中,时常会看到一些有价值的药材,这个时候,猎户通常会一边採药材,一边寻找猎物,反正上山一趟不走空,就算没有打到猎物,也得將背篓里装满药材背回家。 遇到名贵的药材,可不比打猎挣得少。 有时候,名贵药材的价值是一头野猪的好几倍,比如人参、天麻、铁皮石斛、重楼、白芨…… 一顿午饭吃到下午两点钟才结束,卢圣玲收穫不小,果然,薑还是老的辣。 离开老猎户家里,她当即去市场买个背篓,以后上山打猎就背著背篓去,一边打猎一边采名贵中药。 这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快的挣钱方式。 她得加快挣钱的速度,赶紧赚第一桶金。 回到西头村,见时间还早,卢圣玲就拿著一只野鸡去王德发家。 她昨天说过,要多登门几次。 为了学习中医的推拿术,好让张怀端那条腿恢復完好,她也是豁出脸面了。 王德发以为卢圣玲不会来,刚才在心里还嘲讽了一番,就说那女人光说不练,说话跟放屁似的。 看到卢圣玲拎著一只肥大的野鸡过来,面无表情地继续配手头的中药。 王大娘见卢圣玲又拎著东西来,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家这倔老头一点没教她本事,等於白拿人家吃的。 昨天那刀子野猪肉,她用干辣椒炒了一盆,味道那叫一个绝。 “怀端媳妇儿,你別往我这儿拿东西了,留著给怀端和小宝吃吧。”王大娘一边劝卢圣玲把东西拿回家,一边看自家老头的脸色。 她也希望这老头能开窍啊,教卢圣玲一些真本事。 可昨晚吹了一夜枕头风,这老东西愣是没听进去。 白拿人家东西,好吃是好吃啊,可心里不踏实。 卢圣玲把系野鸡的绳子塞到王大娘手里,看了看王德发,確定对方依然臭脸后,也没说別的,留下东西就走了。 王大娘拿著野鸡,逮著王德发一顿臭骂。 “你个老东西,你教教怀端他媳妇儿怎么了?她学中医推拿,也是为了怀端那条腿,你不是一直看好怀端那孩子吗?怎么就不帮人家了?” 王德发哼了声,张怀端那条断腿,也是拜卢圣玲这女人所赐。 要不是这女人爬梯子作妖,张怀端会去接她,会被石磨压断腿骨吗? 这女人就是扫把星! 王大娘见王德发不说话,感觉手里的东西烫手,这倔老头不答应人家,她也不能总白拿人家东西。 犹豫了下,还是硬著头皮將野鸡给人送回去。 这会卢圣玲没走远,王大娘追了几步,肚脐眼就痛。年纪大了,实在是追不上,就站在田埂上喊卢圣玲的名字。 直到卢圣玲停下来,王大娘才捂著肚子继续朝她走去。 “怀端媳妇儿,这野鸡你拿回家给怀端和小宝补补身子吧,怀端折了骨头,小宝又是长个子的时候,要多吃些营养的东西。” “大娘,这是给您和王老先生补身子的,您就別再推辞了。再说了,家里也留了一只,我这就回去给怀端和小宝燉汤。” 王大娘就好奇了,她家哪来这么多野货。 张怀端腿折了,指望他进山打野鸡不大可能。 可卢圣玲这模样,也不是干活的料,別说打猎,就是下地对她来说都是一件难事。 难不成……是野男人给的? 王大娘眉眼暗沉下来,虽说她贤德,可碰上这种丑事,心中也难免不唾弃。 那她更不能要。 “怀端媳妇儿,你还是拿回家去吧,我们家不爱吃这玩意儿。” 王大娘將绳子塞给卢圣玲,一脸为难地开口,“我家老头子就这脾气,犟得很,他不愿做的事,就是一百张嘴劝,也劝不动。” 卢圣玲自然明白王大娘的意思。 无非是在告诉她,王德发这人劝不动,她还是放弃吧。 卢圣玲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再说这十里八乡,也就王德发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中医,叫她上哪找旁人。 “大娘,我没说要图什么,这只野鸡是我昨个儿下午去山里打回来的,您就放心踏实地拿回家吃吧。” 王大娘一听是卢圣玲自己打的,有些不敢相信。 “怀端媳妇儿,你什么时候学会打猎的呀?” 卢圣玲摸著后颈脖笑了笑,“我跟镇上老猎户学的。” 王大娘也不怀疑,越看卢圣玲越觉得这小媳妇跟之前不一样。 以前那瞧人的眼神跟冰凌子似的,走路都是鼻孔朝天。哪像现在,见人笑眯眯的,两边梨涡还怪好看嘞。 难怪前几天陈大妈还拉她絮叨,就说怀端媳妇不一样了。 卢圣玲被王大娘一直瞅著看,有些不自在,指了指自家方向,藉故道,“大娘,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王大娘回过神,“去吧。” 卢圣玲转身,步子越走越快,最后恨不得用跑的。 前世咋就这么造孽,得罪西头村一帮子人,现在想求人办点事,比登天还难。 第17章 你卢圣玲泼脏水的能力……真行 卢圣玲一进自家院子,就看到张怀端拿著柴刀削木头。 生怕他这条腿好不了,上前一把从他手里接过柴刀,絮叨: “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好说歹说,就是不听,叫你別动別动,踏踏实实的把腿养好不行吗?” 语气上抱怨,可眼里满是心疼。 张怀端愣了下,他確定卢圣玲这种紧张和心疼是轻易演不出来的。 难不成她真在关心自己? 卢圣玲拿著他削了一半的木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就问,“你这是要干嘛?” 张怀端这才將视线从她脸上收回,转向別处,轻飘飘地回了句: “我削根拐杖。” 他本来不想搭理这个女人,可自己这张嘴不知道怎么的,就脱口而出了。 卢圣玲拍了下脑袋,咋就忘了这茬。 买东买西,偏偏就忘了给这男人买根拐杖,看他天天撑著一条扁担走来走去,也没记起这事,真是罪过。 “我来给你削。” 卢圣玲双手一扬,揽起袖子,麻利地捡起柴刀就要给张怀端削拐杖。 拿柴刀削了两下,总觉得不称手,心想这木头不行,就算是技术高超的木工师傅也未必能削出称心如意的拐杖。 卢圣玲想到自家地里的酸枣树,前些日子看到枯了半个枝头。 “你等我一下。” 说完,拿著柴刀火急火燎地出去了。 没一会功夫,卢圣玲就拖著一截树枝回来。 张怀端一张冷冰冰的脸显出微不可见的诧然。 这女人做事怎么这么麻利? 一双腿跟上了发条似的,才出去就见回来。 卢圣玲见张怀端一直盯著自己看,不由凑过去。 “怎么,又不认识我了?” 她发现,最近几天,这男人老是看她,像不认识似的。 要不是张怀端忽然提离婚,她都以为他在暗恋自己。 “你砍这个做什么?” 张怀端岔开话题,明知故问。 “给你做拐杖啊。用我这酸枣树枝肯定比你那杉木强。” 张怀端哦了声。 想到卢圣玲从早上出去到现在也没见她吃口东西,就说,“锅里有米饭。” 卢圣玲拿刀劈树杈的手顿了下,听到张怀端的话,俊秀的眉头微微一挑,俏丽的脸上掩不住的欢喜。 “你还別说,我这忙了一天真有点饿了,我先吃点东西再来做。” 她放下树枝和柴刀,三两步跨到厨房盛了碗米饭,发现炉子上还温著一碗白菜萝卜汤。 卢圣玲用汤汁浇灌在米饭上,拌一拌,十分下饭。 上辈子山珍海味吃惯了,忽然吃点农村的白菜萝卜,感觉暖到了心窝子。 出门在外,回家还有男人给你留饭,这不就是家的味道吗? 一海碗白菜萝卜汤饭,她三扒两口就吃得精光,抹抹嘴巴,把碗放在盆里等会洗,就出来继续做活。 张怀端一抬头,看到她白嫩的脸上粘了粒米饭,显得几分俏皮,看得一时竟忘了挪眼。 “白菜萝卜汤真鲜。”卢圣玲忍不住夸了句。 张怀端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要知道这女人最烦吃的就是萝卜。 一看到萝卜就发脾气摔东西,厨房里的碗筷被她摔得叮噹响。 可家里除了萝卜就是大白菜,张怀端不可能为了她还专程跑到镇上买肉。 条件不允许,再说他也没心情伺候姑奶奶。 至於房樑上掛著的野猪肉,那是卢圣玲的东西。 她的东西,他自然不想碰,也不想招惹马蜂窝,给生活平添矛盾。 卢圣玲见张怀端冷著脸不搭理她,也没再跟他找话题。 捡起地上的柴刀,劈掉树杈,留下中间光滑的一截做拐杖。 张怀端坐在一旁看著卢圣玲手起刀落,动作利索得不像话,哪还有从前懒散跋扈的模样。 现在的卢圣玲忙忙碌碌的,头髮散乱,衣服也脏兮兮的,看似不修边幅。 可他却觉得美得惊人。 甚至徒增一丝期许,要是这个女人不是在打钱的主意,而是一直这样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多好。 卢圣玲明显感觉到旁边一束光落在自己身上。 扭头冲张怀端咧嘴一笑,夕阳的映衬下,笑容格外明艷。 张怀端晃了下神,越是美好的东西,凑近看就显得不真实。 何况这女人心里想著旁的男人,就算现在改了,也不会跟自己踏实过日子。 想到这里,张怀端脸色沉了沉。 將心底里那丝悸动收了起来。 卢圣玲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拐杖做好了。 撑著走了几步,好像还不错,至少手感光滑,还不会硌胳肢窝。 当然,拐杖的长度是按张怀端的身高做的,她用有点长。 卢圣玲把拐杖拿给张怀端。 “来,试试。” 从张怀端的角度来看,卢圣玲是逆光站著的,脑袋刚好挡著映射进来的阳光,风撩起她鬢角的髮丝,有种朦朧的好看。 卢圣玲见张怀端迟迟没有把拐杖接过去,心想这人还在跟自己慪气呢? 既然他都打算离婚了,就不能给点好脸色吗? 再说了,她都不计较他心里有人,他光逮著她跟杨显明的事做什么? “张怀端同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张怀端回过神,接过拐杖搁置一旁,没急著试。 “你试试看呀,看看称不称心?” “我不需要。”张怀端冷冰冰拒绝。 卢圣玲也是生气,早不说晚不说,非得在她东西做成了说不需要。 害她辛苦这一个小时,结果乾了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张怀端,我知道你想离婚娶別的女人,我也没说不离婚啊。等你这条腿好了,我马上离,给你们腾位置出来。” 张怀端冷笑一声,这女人倒真会泼脏水。 什么叫他想离婚娶別的女人? 难道不是她想离婚跟野男人过吗? 他被卢圣玲理直气壮还倒打一耙的言论气坏了,平常寡言少语的他,就当是受了委屈也不想反驳的人,今个儿倒是不让著,冷声冷气地懟了句。 “你卢圣玲泼脏水的能力……真行。” “真行”二字,他说得咬牙切齿。 卢圣玲被气笑了。 这男人心里有人还嘴硬不承认? 小手一叉,跟他理论起来。 第18章 母鸡下蛋了 “张怀端,別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什么梅……” 话到最后,声音沉了下去。 嗐,说这个干嘛。 跟前世的自己相比,张怀端这种精神出轨不算什么,至少他兢兢业业为这个家付出了。 有钱拿钱,有吃的拿吃的,也没见他补贴情人。 反观她自己,胳膊肘往外拐,杨显明就是她的天。 杨显明一句话,要什么拿什么,哪还管丈夫孩子的死活。 想到这儿,卢圣玲娇小的身躯慢慢蹲下,抱著膝盖巴拉巴拉流出眼泪。 瞧她前世乾的叫什么事,这辈子就当想挽回丈夫,也没这底气。 张怀端懵了,怎么回事,怎么就哭了? 难道是自己说话太过分?可该委屈的应该是他呀。 “你……你哭什么?” 卢圣玲哭得梨带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著张怀端,眉眼周围红彤彤的,声音软软地说: “放心,我不会缠著你的,等你腿好了后,咱俩就去离婚,你跟你的梅梅过去吧,如果她嫌我的小宝,就给我养著,你们还年轻,可以再生一窝,呜呜呜……” 张怀端感到莫名其妙,也没想到梅梅是谁。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没等卢圣玲解释,他又补了句,“离婚后小宝肯定跟我过。” 小宝的抚养权,他是坚决不会放手的。 卢圣玲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不能让孩子跟著她受罪。 “人家说有后妈就有后爹,小宝跟你……以后可咋活。” 张怀端:……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后爹后妈,我没想再婚!” “你想!” “卢圣玲同志!” “你就想了。” 张怀端也是无语了,他怎么想的,难不成还得由她来决定? “你自己想就算了,別拉上我。” 张怀端也是被卢圣玲气得没脾气,顺手抓起她给自己做的拐杖,撑著进房间避一避。坐下后才感觉,这拐杖挺称手的。 这女人,好像什么都会。 会做饭、会做布鞋、会打猎、还会点木工活…… 跟她一起生活了七年,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还是她故意藏著,不露真本事? 要说她这打猎的技术,根本不用惦记他箱子里的存款啊。 卢圣玲蹲在地上哭了一会,没见张怀端来哄她,一抬头,发现坐板凳上的人不见了,气得鼻子一横,抹抹眼泪站了起来。 看来,他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想到这里,卢圣玲又有点伤心。 算了算了,还是踏踏实实搞钱吧。 给自己打了打气,听到鸡圈里的鸡在咯咯咯叫,就去厨房舀了瓢米糠,切了点青菜叶子,跟米糠搅拌搅拌,拿到鸡圈餵鸡。 发现稻草堆里有两个鸡蛋,高兴得跑到院子外喊小宝。 小宝一听卢圣玲的声音,连忙停止跟小伙伴的游戏,拔腿往家跑。跑得小脸扑红,鼻涕水拖长一大截。 卢圣玲哭笑不得,捏著他的鼻子使劲擤。 擤了鼻涕,小宝一张脸乾净多了,睁著圆溜溜的眼睛看他妈,“妈,什么事呀?” “小宝,你来。”卢圣玲牵著小宝的手走到鸡圈前,指了指稻草堆里的鸡蛋让他看。 “呀,是鸡蛋!” 小宝眼睛发亮。 清澈的童音让屋里的张怀端心里一暖,忍不住撑著拐杖走到窗户边。 看到卢圣玲小心翼翼地把小宝抱进鸡圈捡鸡蛋,一向冷若冰霜的人,这会嘴角竟然不觉上扬。 小宝蹲在鸡窝前,用纤细的手指数了数,兴奋地说,“妈妈,是两个,两个鸡蛋。你一个,爸爸一个。” 卢圣玲心臟一紧,没猜到小宝会这么说。 太懂事的孩子,让人心疼。 卢圣玲抱著儿子,强忍著泪意问他,“鸡蛋都给了爸爸和妈妈,那小宝吃什么?” “我吃鸡蛋壳。” 噗…… 卢圣玲乐坏了,这孩子语出惊人,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自己生的就是好,看哪哪都好。 不过话说回来,卢圣玲还是要给儿子科普一下,“鸡蛋壳不能吃的哟。” 她也怕小宝真去捡鸡蛋壳吃。 土鸡蛋,实打实母鸡屁股里下出来的,没有杀菌,要真吃了鸡蛋壳,还不得生病啊。 小宝咯咯乐,他当然知道鸡蛋壳不能吃,因为爸爸早就告诉过他啦。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看到妈妈眼睛红了,应该是伤心了,他想让妈妈开心,就说点俏皮话,哄妈妈开心。 小宝小心翼翼地將鸡蛋捡起来,一手拿一个。小小手板心,刚好握一个鸡蛋,多一个都拿不住。 “妈,我拿去给我爸看。” 卢圣玲点头,视线本能地往张怀端的西厢房看过去。 两人视线猝不及防地对在一起。 卢圣玲心里嘆气,明明是自己的丈夫,怎么感觉像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路人。 亲近不得,也没什么话说。 小宝拿著鸡蛋,小腿飞快跑进屋里。 “爸,快看,鸡蛋。” 小宝洪亮的嗓门,让路过的陈大妈忍不住进来看热闹。 “我听著小宝乐呵呢,进来瞅瞅什么高兴的事。” 小宝刚跨过门槛进堂屋,见陈奶奶来,又跑回来把鸡蛋拿给陈奶奶看。 “陈奶奶,我家鸡下了两个蛋。” 小宝手指一摊开,鸡蛋就滚了下来,一个被卢圣玲眼疾手快接住了,另一个就没那么幸运,啪的一声,摔地上,碎了。 小宝眼巴巴地看著里边的蛋黄从破碎的蛋壳里流出来,哇的一声哭了。 心疼鸡蛋的同时,又怕妈妈揍他。 屋里的张怀端听到小宝的哭声,心提得老高,生怕卢圣玲打孩子。抓起拐杖,连走带跑地出现。 一旁的陈大妈也捏了把冷汗。 这个卢圣玲发起脾气来可嚇人了,捞到什么就用什么抽孩子,哪是谁拉得住的。 卢圣玲正要哄哄小宝,看到张怀端一脸警惕地从屋里出来,真把她当疯狗似的。 一下子没憋住,乐了。 她卢圣玲真当是魑魅魍魎吗?是人见了都害怕? 揉揉小宝的脑袋,她温声细语地说,“哇,我们家小宝真棒,干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呢。” 陈大妈愣了下,没明白卢圣玲这说的是啥话。 明明摔了东西,不说揍孩子,但也不该夸呀。 同样一脸懵的还有张怀端…… 第19章 怀端哥,你心真大! 小宝揉揉湿漉漉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妈。 奶声奶气地问: “妈,我做错了,你怎么还夸我呀。” 卢圣玲颳了下儿子小巧的鼻樑。 “妈小时候有个传统,但凡家里的母鸡第一次下蛋,都得摔碎一个,这叫碎碎平安。说明咱们这个家啊,以后会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的。” 陈大妈在一旁捂著嘴巴笑,她哪里不知道这是卢圣玲为了宽慰孩子胡编乱造,要知道这十里八乡也没这说法。 家里有个鸡蛋,当宝贝似的,金贵著呢,谁捨得把好端端的鸡蛋摔了。 陈大妈瞅著地上还热乎的鸡蛋,觉得心疼,这要是她家铁牛,非得打手板心不可。 看著小宝被他妈哄得眉开眼笑,想著这孩子苦,又觉得没什么。 甚是还附和卢圣玲的话。 “对,碎碎平安,岁岁平安,以后你们一家三口啊,平平安安过日子。” 张怀端一旁鬆了口气,刚才一颗心悬得老高,想著才消停几天,小宝好不容易开朗一些,生怕卢圣玲发脾气。 小宝扭头看到他爸,握著鸡蛋跑过去,“爸,家里的母鸡下蛋了,你看,本来下了两个,但是被我摔了一个,我妈没生气,说什么……” 小宝抓头髮,不记得那个词。 “碎碎平安……”陈大妈搭腔。 “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岁岁平安嘛。” 张怀端看了卢圣玲一眼,这女人倒是机灵,拍了下儿子的脑袋,“晚上给你蒸鸡蛋羹。” 小宝咧著嘴乐,他可喜欢吃鸡蛋羹了,而且鸡蛋羹是他爸做得最好的一道菜,加点酱油,挖一汤匙,软软嫩嫩的,入口即化。 拌饭也好吃,他能吃两大碗。 “爸,那你早点做晚饭,我饿了。”小宝舔了下嘴巴,恨得他爸现在就去厨房生火做饭。 张怀端嘴角压不住地微微上扬。 这一笑,让卢圣玲看得挪不开眼。 这男人笑起来乾乾净净的,如沐春风。 之前只觉得他糙,一张面瘫脸,跟欠了他钱似的,成天板著,没想到他笑起来这么好看。 嗯,以后要让他多笑笑。 陈大妈见太阳下山了,乐呵呵地准备回去做晚饭。 一转身,看到刘翠萍端著个饭碗过来。 “翠萍,天都要黑了你上这来做什么?” 陈大妈知道刘翠萍没事就喜欢往张怀端家里跑。 以前人家夫妻不和乐,她想著要是张怀端真跟卢圣玲离了婚,娶刘翠萍也挺好的,至少翠萍勤快,做农活一把好手。 现在嘛,她也不好说。 “我给怀端哥和小宝蒸了两包子。” 刘翠萍晃了晃碗里的包子,一顿显摆,就等著陈大妈照她手艺一顿夸。 她蒸的包子皮薄馅厚,咬一口汤汁就入嘴。 陈大妈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当著卢圣玲的面夸刘翠萍。 何况,刘翠萍还是惦记人家男人来著。 她也不想惹事,瞧著山尖尖上落下的太阳,“哟,一晃眼太阳就下山了,我得赶紧回去给铁牛做饭,铁牛正是长个的时候,到点就饿……” 边说著边大步往家赶。 刘翠萍撇了下嘴,陈大妈没夸她包子做得好心里有点失落。 扭头看向张怀端,一张脸笑得春光满面。 “怀端哥,我给你做包子了。”端著碗大步跨过去。 卢圣玲往碗里瞅了眼,就两个包子,拳头那么大个,都不够张怀端塞牙缝的。 张怀端一见刘翠萍就头疼。 这么大个未嫁姑娘,天天往他家跑做什么? 不是送包子就是送馒头,叫人看见说不清。 说了好几次让她別来,非不听。 “怀端哥,来,尝一个。”刘翠萍拿一个包子塞到张怀端嘴边,“来,张嘴。” 张怀端皱著眉,將脸扭到一边。 “刘翠萍,我不吃。” 小宝昂著脸,看著碗里白的包子,不停地舔舌头。 刘翠萍瞪了小宝一眼,就算有两个,也不给你。 小宝被刘翠萍凶凶的样子,嚇得想哭。 转脸看到他妈,又给憋住了。 卢圣玲有点窝火,对小宝不好还想当后妈,非得断了你这痴心妄想的毛病。 过去笑眯眯地挽住张怀端的手,头靠在他胳膊上。 “翠萍啊,你人真好,有点吃的就给我男人送过来,看把他餵得结结实实的,我谢谢你啊。” 要不是看孩子在,她指定来点荤段子刺激刺激她,说张怀端餵得饱,体力好,晚上下不来床什么的。 刘翠萍也不傻,当然看得出来卢圣玲在拉著张怀端演戏,谁不知道她外面有野男人。 她就不明白张怀端怎么想的,这女人身体都脏了,他还能要? 还能任她挽著手秀? “怀端哥,你心真大。”刘翠萍没好气地说。 他不嫌噁心,她看著都觉得噁心。 张怀端想断了刘翠萍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就由著卢圣玲靠近自己。 卢圣玲见张怀端没抗拒,得寸进尺地嘬了下他的脸。 这一嘬,张怀端懵了,脸色肉眼可见地红。 卢圣玲重活一世,虽然经歷得比张怀端多,可男女这种事情上也是个新手。 表面上跟没事的人一样,心里却扑通跳得厉害。 刘翠萍眉头拧成一团,她来不是为了看这两人秀恩爱。 “怀端哥,你不是说要离婚吗?既然都要离婚,你们还这样抱著,不合適吧。” 卢圣玲乐呵呵地回了句,“这不还没离嘛。没离婚就还是夫妻,睡一张床上都正常。” 张怀端眼皮直抽,生怕这女人嘴巴没把门,当著孩子的面胡言乱造。 刘翠萍气得脸都绿了。 瞅著张怀端的腿岔开话题,“怀端哥,你这腿啥时候好啊?” 她喜欢张怀端是没错,可要是这腿真瘸了,她就当將来想嫁,她爹妈也不同意啊。 没等张怀端开口,卢圣玲接过话茬,“说不准。” “有钱的话,十天半月就好了,这要是没钱治,那就难说,有可能这辈子都难恢復。” 刘翠萍听说十天半月,心头一喜,这时间她能接受,就是治疗费用,她捏不准。 “治疗得需要多少钱?” 她想到自己的私房钱,粗略估计得有个七八十块吧,是她背著爹妈和弟弟偷偷给自己攒的嫁妆。 要是嫁给怀端哥,只要他愿意放弃小宝这个拖油瓶,她愿意把私房钱拿出来给他治腿。 第20章 强扭的瓜不甜 “万把块钱吧。” 卢圣玲今天非得断了她给自己儿子当后妈的念头。 刘翠萍“啊”的一声,“这么多!” 万把块钱呢,这女人是怎么做到轻飘飘的说出口的? 要知道,这年代谁家有一万块钱,可是很了不起的。 全村人都得高看一眼。 张怀端也著实嚇了一跳,转念想,自己的腿什么情况自己清楚,根本要不了那么多钱。 垂眸看著卢圣玲说谎时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竟有几分俏皮。想到她脸上那粒米饭,不由勾著头一瞧,不知什么时候蹭掉了。 刘翠萍见张怀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卢圣玲身上,心窝子像是被剜了一刀,手里的包子犹如烫手的山芋,恨不得丟了餵狗。 关键时刻,小宝也挺会来事,又往刘翠萍心窝子补了一刀。 他昂著脸望著妈妈挽著爸爸的样子,兴奋地说,“我妈好漂亮,我爸好帅。” 刘翠萍脸色沉了沉。 小孩子表达简单,可她听得懂啊 无非是说他爸妈很配唄,他们才是两口子唄。 这熊孩子,得亏她平常没给他好脸色瞧。 卢圣玲被儿子夸得心里那叫一个美,摸摸小宝的头,將儿子揽到跟前,一家三口紧贴著一起,可不就是个全家福嘛。显得刘翠萍格外多余。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刘翠萍自討了没取,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当面就把卢圣玲偷鱼的事说出来。 她要让张怀端知道这女人的真面目,不仅偷人,还偷人家鱼。 卢圣玲见刘翠萍小眼溜溜转,就知道起了坏心思。 眼睛一瞪,眉头一拧,神態警告她注意自己的嘴吧。 刘翠萍到嘴的话被噎了回去,自己可是有把柄在卢圣玲手里,说出来等於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合算。 “怀端哥,那啥,我还得回家做饭呢,先不跟你们聊了。” 刘翠萍也没把碗里的包子留下,又揣著回去了。 小宝眼巴巴地望著,心里那叫一个馋。 卢圣玲才后知后觉到自己大意,早知道小宝这么馋包子,就该把刘翠萍那两个包子要来。 都送上门了,不吃白不吃。 不过以她对刘翠萍的了解,那女人小气得不行,肯定是捨不得用肉做馅料。 素包子吃了不得劲,小宝长个儿呢,得吃肉馅的。 “宝儿,妈明天给你做肉包子。” 一听肉包子,小宝眼睛发亮,馋得舔嘴巴,“真噠?” 张怀端有点担心,现在夸下海口,要是明天做不成包子,岂不是让小宝白欢喜一场? 吃不成包子,孩子得多失望啊。 他最怕在孩子面前失言,不由扯了下卢圣玲的衣角,提醒她不会別瞎承诺。 卢圣玲给他一个放宽心的小眼神。 张怀端竟跟触电似的,心臟一紧,垂眸迴避,发现她的手还紧紧挽在自己的手臂上。 盯著卢圣玲纤细的手指头,脑子里不由蹦出刘翠萍的话。 “怀端哥,你是不知道,圣玲在镇上跟一个小白脸手拉手,身子挨著身子,可丟人了,我都没眼看。” “怀端哥,强扭的瓜不甜,我看你啊,还是成全圣玲跟那个野男人吧。她这样不嫌丟人地跟野男人约会,你脸上难看呀。” …… 张怀端抽出手,冷冰冰地转身进了屋里头。 卢圣玲才觉得一家三口靠在一起欢喜,眨眼的功夫,这男人就拉下脸来。 她也不清楚,男人脑子里经歷了怎样的周转,竟然在短短时间內,情绪差距这么大。 小宝察觉到爸妈的气氛不对,不確定晚上的蒸鸡蛋还吃不吃得成。 他也不敢吭声,就眼巴巴地看著两个大人各自走开。 卢圣玲去了菜地。 趁天没黑,她掐两把菜苔回来。 一进厨房,就看到父子俩在忙活,大的在灶台前洗锅,下的在灶台下生火。 別说,一大一小,配合得还挺默契的。 卢圣玲进来,张怀端眼睛都没抬一下,拿了个吃饭的斗碗,將鸡蛋打在里面,用筷子一边搅和,一边添上半碗温水,再放入盐和油。 卢圣玲是头一次见张怀端做饭,动作还挺利索的。 她上辈子就没怎么进过这间厨房,烧火摸灶的事全权拋给父子俩,她饭来张口就对了。 卢圣玲把青菜苔放在搪瓷盆里,洗了把手,过去接张怀端的碗。 “我来吧,你父子俩去歇著。” 卢圣玲腰一挺,將张怀端推开。 张怀端没推辞,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卢圣玲是有些做饭的手艺,所以他不怀疑她饭做不好。 加上刚才被卢圣玲那个治腿的费用嚇到了,虽然心里知道要不了那么多钱,但为了少钱,他还是踏实歇著不乱动好了。 “小宝,我们走。” 张怀端喊小宝一起出去。 小宝要留下帮妈妈生火,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爸,我忙著呢。” 张怀端扯了下嘴角,撑著拐杖一个人去堂屋坐著,从桌子抽屉里拿出《齐民要术》翻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好像没看几页,卢圣玲和小宝就一人端著一碗菜出来。 张怀端连忙合上书,顺手放进抽屉。 之前卢圣玲瞧不惯他一个粗老爷们看书,就觉得书这种东西是杨显明那样的人看的。他拿书就是在装模作样。还嘲笑他一个农村土包子也敢学人家装文化人。 卢圣玲本来没想起这茬,只是看到张怀端麻利收书的动作,才意识到自己曾经多么浑蛋,连书都不让人家看。 尷尬越过脸上,她笑了笑,“吃饭吧。” 转身进厨房时,眼眶就红了。 这一世,不管怎么著,也得帮他实现未完农业科技梦。 见卢圣玲进厨房有一会,张怀端就让小宝去里边看看。 小宝身板小巧,走路没什么动静,走到跟前都没察觉到,抹眼泪时,卢圣玲看到地板上多出一双小脚。 小宝昂著脸盯著卢圣玲发红的眼睛,看到一滴眼泪从妈妈眼角滑落下来,小脸难受地拧了拧。 “妈,你哭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堂屋坐著的张怀端听见。 张怀端的心紧了一下,怎么还哭了呢?是自己书看得不好,被气的? 第21章 这种改变能维持多久? 卢圣玲生怕外边的男人听见,连忙用手捂小宝的嘴,嘘了下。 迅速调整情绪,在儿子耳边小声解释。 “妈没哭,是沙子吹进眼睛里了。” 小宝信以为真,搂著卢圣玲的脖子要给她吹眼睛。 巴掌大的脸凑近跟前,让卢圣玲心头一暖,忍不住捧著儿子的脸嘬了口。 小宝身体一僵,要知道,这可是妈妈第一次亲他。 看来以后他要表现得乖乖的,这样妈妈会经常亲他。 “妈,眼睛还难受吗?” 卢圣玲弯腰,双手撑著膝盖將脸伸过去,“难受呢,麻烦小帅哥再给我吹吹吧。” 小宝咧嘴,妈妈需要他,说明他做得好。 小大人一般,捧著卢圣玲的脸,鼓著腮帮子呼呼吹。 妈妈的脸好香啊,软软的,像包子一样。 两边眼睛一边吹了两下,卢圣玲就说“好了”,然后抱著儿子又是一顿亲。 亲得小宝咯咯咯乐。 堂屋这边的张怀端担心得很,母子俩在厨房待这么久,会不会出什么事,正要叉著拐杖前去查看,就听到小宝明朗的笑声。 这种天真无邪的笑声,是轻易装不出来的。 张怀端陡然鬆了口气。 以前水深火热的生活,但凡有点异样就担心得不行。 自己一个粗老爷们无所谓,被卢圣玲欺负一顿就欺负一顿,大不了不理她就是了。 可小宝不一样,他还那么小,大人发脾气他改变不了任何,只有承受的份。 他在家的时候还能护著孩子,可一家三张嘴总要吃饭的,他也得出去想办法挣钱,一走开,卢圣玲拿孩子撒气,他防都防不住的。 想到这里,张怀端眼神暗了暗。 不確定卢圣玲这种改变能维持多久? 母子俩端著三碗白米饭出来。 张怀端收敛情绪,腰杆子挺了挺,视线在卢圣玲身上一闪而过,落在小宝身上,目光细细打量著小宝,从头到脚,不放过一处。 小宝笑容明艷,確定没受欺负,才终於放宽心。 卢圣玲嘆气,这男人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不好。 防她偷家里的钱,又防她打小宝。 这种防备心理,要到何时才能打消啊。 卢圣玲把手里大碗的白米饭摆到张怀端跟前,“吃饭吧。” 张怀端看著海碗米饭,表情一愣。 这是粮食不要钱吗?一下子盛这么多?关键还压得这么结实,再瞧她自己碗里也就盛了半碗,小宝吃得都比她多。 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虽然打扮精致,可吃饭一点不含糊,碰上合口的菜,一顿能吃两大碗。 哪怕饭不多,都得先紧著她吃饱。 哪还有让別人多吃,自己不吃的道理。 张怀端一走神,卢圣玲就知道他又在心里琢磨自己。 她假装不在意,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夹菜。 黄燜野猪肉、现炒的青菜苔,一筷子下去没了半碗,直接往他碗里堆。 “吃,多吃点……” 给张怀端夹完菜,又给小宝挖了两勺鸡蛋羹。 “谢谢妈。”小宝乐得嘴角咧到耳根,他太幸福了。 见卢圣玲光顾著给他和小宝夹菜,自己碗里空荡荡的,张怀端忍不住开口。 “你也吃啊。” 卢圣玲笑眯眯地把饭碗往他跟前一伸,“你给我夹。” 张怀端微微诧然,看了眼小宝,不忍当著孩子的面驳他妈的面子,就拿起汤匙给她挖了一勺鸡蛋羹。 这一勺下去,可不比刚才卢圣玲那两筷子少。 一小饭碗鸡蛋羹,被他一勺挖见了底。 “鸡蛋羹留著给小宝吃,我吃青菜就行了。” 卢圣玲把自己碗里的鸡蛋羹挖给小宝,顺嘴来了句,“我不爱吃鸡蛋。” 话音落下,父子俩齐刷刷地看著她,跟看怪物似的。 这谎撒得没人信。 鸡蛋不能过她的眼,有多少吃多少。 搪瓷缸里装半缸子水,鸡蛋整个放里边煮,营养又方便操作。 家里有红白的话,就敲开煮水蛋。 卢圣玲也只管自己吃,从来不管父子俩,有时候自己实在吃不下了,就把剩下的给小宝。 这妈当的也真是绝。 “妈,你爱吃鸡蛋。” 小宝站起身,人比桌子高不了多少,踮起脚,拿起汤匙,先给他妈挖一汤匙,再挖一汤匙到他爸碗里。 卢圣玲眼睛又不爭气地红了起来。 自己怎么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来? 孝顺懂事,又聪明。 果然,基因好,逆境生长也不会长歪。 心里想著,嘴巴也压不住上扬。 感觉到旁边有道光在盯著自己看,卢圣玲一抬头,就和张怀端的视线对在一起。 张怀端是感觉挺奇怪的,这女人怎么一会哭一会笑。 以前小宝替她做那么多事,也没见她像今天这样。 这个女人的变化太明显了,让他越来越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吃过饭,卢圣玲就麻利地收拾碗筷。 张怀端也没跟她抢活做,一是自己这腿確实不方便,二一个,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是真的改好,还是在打他存款的主意。 钱虽然不多,但也是他这些年一点点省下来的。 洗了碗,卢圣玲看了看窗外,外边黑咕隆咚的,没点月色,就不准备出去狩猎了。 视野不好,猎物也不会出现。 见父子俩没在堂屋,大概去了房间。天气冷,家徒四壁,四处钻风,也就房间里稍微暖和点。 卢圣玲想著让父子俩睡个热乎觉,就去厨房烧一锅热水,装了半桶提到西厢房让父子俩泡脚。 张怀端坐在床边,看著热乎乎的水愣了愣神。 卢圣玲这位姑奶奶亲自给自己打洗脚水,这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为了几百块钱委曲求全,不至於啊,也不是她的个性。 这女人是脑子摔坏了,还是真就良心发现? 卢圣玲看著张怀端盯著泡脚桶走神,推了推他的肩膀,“愣著干嘛呀,赶紧脱呀……” 张怀端:…… “正经点,我让你脱袜子呢,没让你脱別的。” 小宝在一旁捂著嘴巴乐。 就觉得爸爸和妈妈这样挺好的,以前都不怎么说话的,家里虽然有三口人,可是冷冷清清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妈,我爸腿疼,他不会脱……” 第22章 你不喜欢怀端哥的,对吧? 小宝这意思,就是让妈妈给爸爸脱唄。 一看也是,腿都成这样,脱袜子確实不方便。 卢圣玲没矫情,蹲下身去就要给张怀端脱掉鞋袜。 张怀端惊了一下,打洗脚水够让他吃惊的,还要给他洗脚。 之前可是嫌东嫌西,还嫌他脚臭。 关键他脚也不臭啊,愣是被嫌得连袜子都不敢晒外边,就怕卢圣玲看不顺眼,把他袜子扔了。 卢圣玲意识到他的抗拒,像是哄小孩一样哄著他。 “这腿要是再乱动的话,將来可是要不少钱去治呢。万把块呢,你捨得呀?” 张怀端脸色沉了沉,不当的钱,他肯定是不会去。 万把块呢,都够他盖一栋房子呢。 这么一权衡下,內心好像被卢圣玲说服了,也就没再抗拒,由著她折腾。 卢圣玲脱掉他脚上的布鞋,下一秒动作顿住了。 张怀端感觉自己的脚踝被她紧紧握著,却迟迟不见下一步动作,垂眸,就看到卢圣玲盯著自己的破袜子发呆。 大脚拇指从里边钻出来,怪尷尬的。 张怀端忍不住一阵脸红,蜷了蜷脚趾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卢圣玲心疼啊,自己拿钱补贴杨显明,给杨显明买衣服裤子,自己男人,连袜子都穿破的。 卢圣玲啊,卢圣玲,你真不是人! 卢圣玲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两嘴巴子。 张怀端那个急啊,看够了没有,水都要凉了,这袜子到底是脱还是不脱啊。 算了,还是自己动手吧。 他收腿,准备弯腰自己脱。 卢圣玲回过神,又麻利地把他袜子脱了,抬著他的脚小心翼翼放进泡脚桶里。 这会水还有点烫,卢圣玲也没注意,直接把他的脚按了下去。 张怀端被烫得嘶了下嘴,要不是被她一直按在水底下搓磨,他早把脚抬起来了。 “你……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再不走,他一双脚要泡成虎皮鸡爪。 “没事,我帮你洗。” 卢圣玲很执著,只以为张怀端是不好意思,想到自己以前乾的混帐事,现在一定好好补偿他。 帮他洗个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等她跟王德发学习按摩推拿术回来,她还要每天给他做腿部按摩呢。 “等水稍微凉一点,我再给小宝洗,小宝皮肤娇嫩,不能洗太烫的水……” 张怀端听著这话眼皮直抽,这是说他皮糙肉厚,就得用开水烫唄。 “你去干你的事情吧。” 他是真想让她快点走啊。 平常骄横跋扈的女人,蹲地上给自己洗脚,他就不是受这待遇的命,浑身不自在。 卢圣玲耳朵里跟塞了似的,哪里听得进张怀端的话。 自顾自地忙自己的,感觉水温凉了些,这才鬆手,起身去拿毛巾给他。 一看,她愣了下,张怀端一双大脚怎么这么红嘞?脑子里转啊转的,不知道是被水烫得这么红,还是泡久了的缘故。 关键他也没说烫啊。 又不是小孩子,水温合不合適,他自己不说的嘛。 卢圣玲这么一想,就觉得跟水温没关係,是泡久了的缘故,心里便没有了愧疚感。 扭头喊小宝,“儿子,来,洗脚!” 小宝靠著床尾,刚才看到他爸眉头拧成一团的样子,好像很难受,他有点怕。 是不是水很烫? 会不会烫坏他的脚丫子啊? 他还得用脚丫子走路呢,还得跑啊,跳的,跟小朋友一起玩呢。 要是烫坏了可怎么办? 小脑袋瓜想了很多,也不敢靠近妈妈,生怕他妈把他的脚按在热水里烫。 卢圣玲见小宝没过来,有点著急啊,这孩子,磨磨蹭蹭的,水都要凉了。 “小宝,来啊,洗好脚早点上床睡觉。” 农村嘛,省电费,家家户户都睡得早,一到晚上吃了饭洗漱好就上床。 张怀端也喊小宝洗脚。 小宝心情鬱闷,他爸怎么也这么对他? 卢圣玲的好脾气也是磨没了,怎么就这么拖拖拉拉的,以后要是上学了,是不是天天赖床? 眉头一皱,佯装严厉。 小宝一看妈妈脸色,不得了,赶紧走过来,脱掉鞋袜坐到板凳上,乖乖把脚丫子塞进水桶里。 还好,水不是很烫。 卢圣玲伺候大的就算了,谁叫他腿不方便,为了让小宝养成好习惯,就让他自己洗。 锅里还有半锅水呢,火已经熄了,趁水没凉,她也得赶紧洗洗睡觉。 明儿一早去山里看看,能不能再打到野鸡兔子什么的。 这些天她也不敢打野猪,野猪个头大,她一个人弄不下山,得儘快找个帮手才是。 洗漱好往床上一躺,就这么浑浑噩噩睡了。 身上像安了个闹钟似的,天一亮就准时睁开眼睛,起床洗漱,背著背篓和猎枪上山。 刚到山脚下,就看到刘翠萍蹲在地沟里挖薺菜。 卢圣玲假装没看见,直接走掉。 刘翠萍眼尖,看到她马上起身,大概是起猛,头一晕,小身板晃了半圈。 “哟,圣玲,你这是上哪儿去?” 原本想嘲笑她又要去偷东西,眼睛一瞟,看到她背上的猎枪,嚇得脸色一白,生怕她拿枪打自己。 卢圣玲的臭脾气,全村出了名的,就没有她干不出来的事。 刘翠萍年纪轻轻的,还没嫁人呢,她可不想被卢圣玲这个臭女人弄死。 “你管得著嘛。”卢圣玲没好气地说。 想到送上门的包子又被她拿回去,心里那叫一个气,害她儿子馋了半天。 刘翠萍呛了下,瞅著那把猎枪格外刺眼。 心里犯嘀咕,也不知道这女人哪里弄来一把猎枪,以后岂不得在村里横著走?谁还敢治她? 难怪昨天怀端哥愿意跟她亲近,胳膊任她挽著,敢情是这女人拿枪威胁著。 “圣玲,你……你不喜欢怀端哥的,对吧?” “咋的,喜不喜欢跟你有什么关係啊?” 刘翠萍气红了脸,这女人说话老呛人做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卢圣玲扬了下嘴角,这不撞见了嘛,好歹说两句断了她嫁张怀端的念头。 何况,按照设定的命运线,张怀端也不属於她的,別整天瞎做白日梦。 “刘翠萍,你眼瞎啊,昨天没看见我跟你怀端哥恩恩爱爱的嘛?我们说好要白头偕老的,你等下辈子吧。” 说完,头一扭,走人。 “卢圣玲,別做梦了,怀端哥喜欢的人是韵梅姐。” 卢圣玲咬了咬牙,一时被刘翠萍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语惹怒,直接端起枪指著她。 “信不信我崩烂你这张臭嘴!” 卢圣玲不知道的是,自家院门前,张怀端远远看著发生的一切。 第23章 送围巾 刘翠萍眼睛往卢圣玲家院前一瞟,確定张怀端的视线方向看著这边,不由唇角一扯。 这样骄横跋扈的女人,怀端哥还能要吗? “圣玲,你这又是何必呢?心里明明爱著別人,就別勉强怀端哥了,他是个好人。” 卢圣玲翻白眼,“我心里怎么想的,有没有爱著別人,你怎么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刘翠萍就不爱跟卢圣玲说话,从这女人嘴巴里出来就没什么好话。 什么蛔虫不蛔虫的,这不全村人都知道她心里惦记著野男人。 为了给野男人凑上大学的学费,爬梯子威胁怀端哥,怀端哥善良,为了救她伤了自己一条腿,真不值当。 刘翠萍越想越觉得可惜。 那可是自己日后要嫁的男人,相貌周正,身材高挺,怎么能断了条腿呢? 刘翠萍还想刺激下卢圣玲,见远处的张怀端进了屋,她心里那道安全防线也塌了,不敢招惹这女人,就闭紧嘴巴,拎著菜篮子回家。 卢圣玲也懒得搭理她,继续往山里走去。 路过张怀端家院门口,刘翠萍脚步停了下来,想进屋告卢圣玲的状。 过去推了下院门,閂得死死的,又扭头往家走。 “誒,等一下。” 刘翠萍听到背后有人喊她,转身一瞧,一个大个子憨憨从土坡后面跳出来,肩上背著把猎枪,眼睛圆圆的,很是有神。 刘翠萍一个姑娘家家的,被个大男人突然喊住,有点害羞。 何况,这男人长相还行,个子高,身材也结实。 “给。” 王有才將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红毛线围巾塞给她。 刘翠萍愣了下。 脑子跟发动机似的转起来。 这男人她確定不认识,怎么上来就送她围巾?这也太殷勤了吧? 她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啊? 刘翠萍小脸一昂,故意端起架子,“干嘛?” 她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女人,以为送她一条围巾就获取她芳心吗?不可能! “麻烦帮我把这条围巾转交给你们村最漂亮的那位女同志。” 王有才抿著唇,有些不好意思。这可是他第一次给女同志送东西,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喜欢。 刘翠萍扑哧一声,乐了,全村最漂亮的女同志,说的不就是她吗? 於是內心又开始给自己加戏。 她刘翠萍果然是这个村最好看的女人,哪怕是卢圣玲都得往后站! 这男人还挺有眼光的。 可既然敢当面送围巾,怎么就不敢当面表白? 刘翠萍瞧著他憨憨个,大概不是个油嘴滑舌的人,就不揭穿他,装出一副清高自持的样子: “行吧,我会替你转交给她。” 王有才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扭头要走。 刘翠萍喊住他,“喂,你叫啥名字啊?” 王有才回头,“她知道我名字。”说完人就窜到土坡后面不见了。 刘翠萍感觉有点不对劲,怎么就知道他名字呢?不是以前从来没见过,今天才头次见吗? 兴许是暗恋自己的人太多,可能见过不记得而已。 刘翠萍摸摸自己的脸蛋,得亏爹妈把自己生得好看呀。连忙將围巾围在脖子上,走到水沟前一顿臭美,別说还怪適合她的。 卢圣玲一上山,运气还不错,一只肥美的野鸡开门红,没走几步又打了两只兔子,后又在一块石崖背后采了不少石斛。 这一趟下来,背篓都装满了。 坐在路边歇脚的时候,她清点了下收穫,一共五只野鸡和三只兔子,外加半大背篓的草药,石斛居多。 卢圣玲打算把石斛分成两份,一份拿去镇上售卖,留一份给老中医王德发送过去。 想著早去早回,就没回家,背著东西直接上集市。 卢圣玲在集市混了个脸熟,放下背篓,东西还没拿出来,一些老顾客就光顾她生意来了。 半个上午,野鸡和兔子就销售一空。 数了数钱,又是两百多块进口袋,照这个赚钱的速度,马上可以操办盖房子的事。 盖好房子,还得给家里添置些家具电器。 尤其是电视机,高低得整一台回家。 小宝爱看动画片,但凡听到邻居家开电视,就巴巴过去蹭电视看。 但也不是每次都能蹭到,邻居大婶一看门口堵著一堆小孩子,天天白看她家电视又不给电费的,寧可自家孩子不看,也不让这些个孩子占她家便宜。 除了电视机,卢圣玲还计划著买台车,就算买不起轿车,摩托车得有吧。 以后做生意,交通工具少不了。 尤其是在狩猎多的情况下,她一个人光靠人工搬运,是很费时费力的。 卢圣玲计划了一路,不知不觉就到了镇上唯一一家大药房。 把背篓里的草药亮给老板看时,对方眼睛都亮了。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拿起一根石斛细细一瞧,果然是好货。 他收了几十年的中药材,还是头一次见这种极品。 “姑娘,你这药材哪里采的?” 他確定这样极品石斛,方圆十公里是没有的,不然旁人早发现拿来卖了。 卢圣玲抿著嘴巴笑,她当然不能把自己財路透露出去。 “老板,给个价吧。” 卢圣玲不多说,想早点换钱早点回家,她还得给小宝做肉包子呢。 老板想压一压价,就开了个心里最低数。 卢圣玲当然不愿意,老猎户可是告诉过她中药材的参考价位,低於那个数就不卖。 何况她採摘的石斛个头饱满,没有一点损坏,可以说是品种中的极品。 要是这边开价不符合心理预期,大不了去市里,上人家老字號看看。 见卢圣玲收东西走人,老板急了,赶紧叫住她。 “姑娘,回来,再商量商量。” 卢圣玲不想跟老板浪费时间,就说,“老板,这买卖又不是说做一回两回,以后合作的时候多著呢,要我说啊,大家都实诚点。” 老板尷尬一笑,承认自己刚才压价是狠了点。 他看卢圣玲一个小姑娘,皮肤白白嫩嫩的,以为没见过什么世面。 哪里知道,这姑娘可睿智了,像是什么都经歷过一样,轻易是糊弄不过去的。要不是看在东西確实好,算了也就算了。 咬一咬牙,只能开出一个让卢圣玲满意的价格。 第24章 一起做包子 卢圣玲爽快,马上成交。 接过老板递上来的钱,乐得合不拢嘴。 她是真没想到,採摘中药远比打猎挣钱快啊,这功劳理应有老猎户一份,要不是他给自己出主意,哪会想到这齣路。 卢圣玲拿著卖药材的钱去门市部买了两斤鸡蛋糕,一条大前门香菸送去老猎户家里。 怕老两口推辞,东西放下就跑了。 回到农贸市场,买了三斤五肉和两斤排骨带回家。 小宝半天不见她,一上午都在念叨妈妈去了哪。 张怀端没告诉儿子实话,简简单单用不知道搪塞。 脑子里想的都是早上卢圣玲端著猎枪指刘翠萍的情景,看来,她是一点没变,依然那么骄横跋扈。 一到家,卢圣玲东西没放下,就揣起搪瓷缸灌了自己半缸子水。 放下茶缸子,看到小宝咧著嘴笑眯眯地站在跟前,虽然没说出口,但卢圣玲从那清澈的眼眸中看得出来,儿子想她了。 她蹲下身子,將儿子揽入怀里一顿亲。 “儿子,妈一会就给你做包子。” 提到包子,小宝不由咽了咽口水,原来妈妈记得给他做包子的事。 “好。”小宝甜甜地应著,忍不住回头告诉他爸,“爸,妈说等会给我们做包子吃。” 张怀端耳朵不聋,他坐外边都听到了。 本以为卢圣玲忘了这茬,现在算她说话算数。 歇了一会,卢圣玲就把背篓里的东西腾出来,这会天气冷,肉买多了也不会坏,吃不完的就掛在房樑上风乾,等想吃了再切一段下来。 洗了把手,就去厨房和面。 张怀端就没见卢圣玲碰过麵粉,还真有点好奇这人会不会做包子,別怕是瞎折腾吧。 听到厨房里母子俩嬉嬉闹闹的,总感觉不放心。 担心这担心那,最终还是没忍住,撑著拐杖进来了。 进来也没说话,领导视察一样,左看看右看看,看完也没走,一屁股坐到板凳上。 有双眼睛盯著,卢圣玲忽然有点不会了。 不是水加多了,就是粉加多了,到最后揉了一搪瓷盆的麵团团。 原本计划二十个肉包子,看麵团的量,怕是可以做到四十多个。 就又从房樑上割了一段五肉下来,剁成肉沫做馅料。 张怀端看著那么一大坨麵团,是准备做多少包子?准备吃到过年吗? 这么一大坨,要包到什么时候? 见小宝站在锅台前,踮著脚眼巴巴地望著搪瓷盆里的麵团,口水都要流出来。 张怀端终归是坐不住,起身去洗了把手,过来跟卢圣玲一起包。 小宝坐在灶台下看著火候。 一家三口,忙了两个小时,热乎乎的肉包子终於出锅。 晾凉的肉包子,小宝一口气吃了三个,张怀端也吃了两个。 卢圣玲用海碗装了六个大包子,让小宝给屋后的陈大妈和铁牛送过去。 孩子穿了他们家铁牛不少旧衣服,卢圣玲记著他们的好。 再说前世她回村找儿子时,还是铁牛和他媳妇儿给她做了一顿饭,当时得知张怀端和小宝的噩耗,她痛苦得昏厥,是铁牛將她背到卫生所打点滴的。 除了铁牛家,卢圣玲又拿了三个包子给隔壁周秀华送去。 小宝蹭了她们家电视看,送点吃食当做电费吧。 再给王德发家拿去几个,剩下的够自己吃了。 趁包子还热乎,卢圣玲就赶紧给人送去,出了院子,把藏在屋后阴沟里的石斛一起拿了去。 王德发家门口坐著几个抽菸晒太阳的楞头,看到卢圣玲过来,一个个齜著一口大黄牙,朝她开黄腔。 “玲子啊,我这烟都给你抽好几回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钱啊?不给钱也行,陪我睡一个!” “那你欠我酒钱我也不要了……夜里给我暖被窝吧!” …… 卢圣玲眯了眯眼睛,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拿在手里把玩著。 “再说一句,信不信我一石头砸烂你们的嘴。” 她枪法好,实操拋物线也是一流。 这一石头下去,几个人的嘴非得开不可。 几个楞头压根不信卢圣玲有这本事,捧腹大笑。 又继续调侃,而且越说话越脏。 卢圣玲扯了下唇,稍稍瞄准,猛地一拋…… 精准无误,砸掉了二楞子一颗大门牙。 二楞子往地上啐了口血,手一抬就要揍她。 卢圣玲自然也不是好惹的,捞起王德发家墙角的扁担,踩上台阶,登时气势就比几个楞头高出一大截。 扬著扁担,看谁敢! 王德发看了眼一身泼辣劲的卢圣玲,转脸向二楞子他们。 他最烦二楞子这帮人,哪凉快不去待著,非得跑他家屋前晒太阳。 规规矩矩的也就算了,偏偏没个正形,一天天的,就听他们满嘴跑火车。 “你们晒够了没有,该干嘛干嘛去!”王德发冷著一张脸。 他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中医,除了村长,就数他最有威严。 村里人都服他。 被王德发这么一呵斥,个个揣著板凳散了。 卢圣玲可算是鬆了口气,放下扁担。 但一瞧王德发依然拉垮的脸色,才松的气又提了起来。 王德发没好气地说,“你又来做什么?” 卢圣玲笑笑,“老先生,我家刚做的热乎包子,您尝尝。”一边说著一边进屋。 视线一扫,没看到他老伴,“咦,大娘不在家吗?” 王德发哼了声,低著头继续挑拣筛子里的药材。 卢圣玲把包子和石斛搁在桌上,走到王德发跟前,瞅著筛子里的药材问,“老先生,这是什么呀?” 王德发不理她。 卢圣玲也没再问,就记住药材的外形,改天上山碰到就採回来。 “老先生,我在山里也给您采了些药材,就搁桌上放著呢,您忙,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王德发跟没听见似的。 卢圣玲见搭不上腔,只能先回去。 但仍不泄气,就想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王德发会接纳她,教她中医的推拿术。 回去的路上,碰到刘翠萍在路边閒晃,身上穿的还是早晨那件红色碎袄,就是脖子上多了条红色针织围巾。 价格不便宜,卢圣玲在门市部见过这款。 说实话,衣服本来就是红色的,再围个同色系的围巾,显得她脖子短,一点不好看。 当然,卢圣玲没说。 她好不好看,跟自己没关係。 也不想跟她拉扯,路过时,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走过去。 刘翠萍被男同志送礼物追求,可不得在卢圣玲跟前显摆嘛。 卢圣玲不跟她说话,她就拦著人家的去路,反正身上没背猎枪,她不怕。 “圣玲,你穿这么点不冷吗?我倒还好,不冷,尤其是我这脖子……暖和著呢。” 卢圣玲呵呵两声,不就是想让她夸围巾好看嘛,她偏不! 而且还要毒舌地讽刺她两句,“翠萍,你脖子短,系围巾就更看不到脖子了。” 第25章 你这是嫉妒! 一向以美貌自居的刘翠萍,哪里受得了卢圣玲这般羞辱,气得跺脚。 “你这是嫉妒!” 卢圣玲笑了,兜里揣著大好几百呢,嫉妒她一条围巾? 自身条件摆著,根本不用反驳,她说嫉妒就嫉妒唄,旁人不清楚,她自个儿清楚就行。 见卢圣玲只是笑笑不说话,刘翠萍更来气。 平常那么追求时髦的人,看到她这条好看的围巾竟然不动心,不嫉妒? “这女人要是太优秀,十里八村都知道,走哪人家都认得,尤其是那些个男同志,可殷勤著呢。不是送吃的就是送用的,你看,今天又不知道是哪个村的男同志,巴巴上来送我一条围巾,我不要,他非得往我手里塞呢。” “不会是毛纺厂门口的那位男同志吧。” 一句话呛得刘翠萍巴掌大的脸瞬间绿了起来。 “你!” 就知道这个女人嘴里没好话。 “卢圣玲,你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胡说八道。” “那你別招惹我。” 卢圣玲小脸一昂,鼻孔朝天,走了。 刘翠萍没占到对方便宜,反而被一顿羞辱,气得双颊通红,踩著直线大步溜回家。 张怀端坐在院子里,瞅著自己这条腿犯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全乎。 刚才听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又要降温。 有几天没去地头,也不知道那两棵橙子幼苗长得怎么样? 张怀端想著明天抽个时间去地里看看。 小宝站在鸡圈前,两只小手紧紧抓著围栏,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已经盯了半天,那只小母鸡一直趴在不动。 扭头看向他爸,“爸,你快来看,咱家的鸡是不是在下蛋呀?” 张怀端满脑子都是地里的幼苗,哪有什么心思关心母鸡下不下蛋。 小宝喊了他三回,都没回应。 走过去,爬到板凳上靠著张怀端坐下,小手抱胸,嘴巴撅得老高。 卢圣玲进门,就看到小宝气鼓鼓,张怀端也跟个木雕似的,父子俩坐一条板凳上也不交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卢圣玲回来,小宝蹭地一下从板凳上滑下来,小跑过来拉著妈妈的手。 “妈,你去哪儿了?” 小宝从铁牛家回来就没看到卢圣玲,屋前屋后找了一圈没找到,问他爸就说出去了,也没说去哪。 “妈给王爷爷家送包子去了,小宝,怎么了?” 小宝宝拉著卢圣玲的手走到几圈前,指著里边趴窝的母鸡,“妈,你说咱家的鸡,是不是在下蛋?” 卢圣玲定睛瞅了两眼,还真是,不由捏捏小宝的鼻樑,“我家小宝晚上又有鸡蛋吃了。” 听到小宝咯咯笑,张怀端回过神。 “小宝,刚才教你那俩字,可会了?” 小宝这会还记他爸刚才不理他的仇,鼻子一横,也不理他爸。 张怀端一愣,好端端的,怎么还闹情绪了? 撑著拐杖过去捏了下小宝单薄的肩膀,“爸问你话呢。” “我都会写了。”小宝往卢圣玲身旁靠了靠。 爸爸这两天老是走神,他说什么都听不见。反观妈妈,倒是对他好了很多,给他买新衣服,还给他做包子。 卢圣玲也是奇怪,“你对儿子做了什么?” 张怀端鬱闷地摇了下头,他可什么都没干。 再说了,他又不会像她一样打孩子。 卢圣玲一瞧张怀端的小眼神,就知道他又在心里吐槽自己,平常是个闷葫芦,可心里想法活泛。 “妈,你看。” 小宝惊喜地指著鸡窝。 母鸡跳出鸡窝,咯咯咯咯地打起鸣。 卢圣玲伸长脖子往鸡窝里一瞧,果然发现两个白的鸡蛋。 “小宝,走,咱捡鸡蛋去。” 说著,揽住小宝的腰,將他拦腰抱进鸡圈。 晚饭,一家三口一人一碗蛋汤,加两个包子。 吃饱喝足就各自回房。 睡到半夜,卢圣玲被窗外的雨声吵醒了,还以为是做梦,明明白天还有太阳的。 想著门窗都关好,就没当一回事。 没一会,听到拉院门的声音,好像谁出去了。 卢圣玲脑子放空了下,排除自己和小宝,那就是张怀端。 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走到窗户边,看到张怀端穿著蓑衣斗笠,打著手电筒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大半夜的,他出去干嘛? 卢圣玲不放心,回头套上衣,確定西厢房的小宝睡了,就找了把伞跟了出去。 张怀端走得很急,目的也很明確,迈著矫健的大步直奔地头。 卢圣玲这双好腿,紧赶慢赶,都跟不上他那瘸腿,追了一路。 张怀端一心想著地头的橙子幼苗,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跟著个人。 直到卢圣玲靠近,抚著胸口大喘气,才发现她。 “你怎么来了?” 卢圣玲憋了一肚子气,这个男人就是不听话,叫他別乱走动,非不听,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这条腿是不指望好了是吧? 他可知道,腿好不了的后果? 前世腿瘸后,他们家生活水平一落千丈,关键还被村里不少人看不起,尤其是刘翠萍,嫁给隔壁村的王有才后,隔三岔五跑回娘家嘲笑他们。 还有那个苏韵梅,说要好好照顾张怀端,到卢圣玲离开,也没见她来过西头村一次。 他废了,所有人都拋弃他! 卢圣玲红了眼眶,衝到地里头抓著张怀端的蓑衣,昂著脸生气大吼: “张怀端,你不要这条腿了是吧?” 张怀端僵住,他见过卢圣玲发脾气,大吼大叫歇斯底里的样子。 还是头一次从她的语气中听到心疼,难受……各种情绪夹杂,而唯独没有曾经的厌恶和胡搅蛮缠。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你说啊,你这条腿还要不要了?你有没有为自己的將来考虑过?你要跟我离婚,如果真离了,你以后可怎么活……” 卢圣玲越想越难受,难受得不顾体面,哇的一声,像个孩子似的哭起来。 一只手紧紧攥著张怀端腰间的蓑衣,將哭得湿漉漉的脸贴上去,靠著他的胸口,一边哭一边骂他。 “你个死鬼,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啊?我还能害你不成?叫你別乱动,你在家里好好待著就是,其他活我都能干……我看你就是不想好好过。” 第26章 要是不离婚多好! 张怀端一双手忽然不知道该往哪放。 腋下还夹著絮,他也不敢乱动。身体僵僵,任她靠著。 確定卢圣玲不哭,才开口,“我有注意。” 他想告诉卢圣玲,自己並没有大意,不顾腿伤,而是步步都很小心。 他也希望自己的腿早点恢復,早点出去挣钱养家。 “你注意什么啊,注意,这半夜的都下雨了,你还往外跑,我看你就是故意跟我对著干,就想你这条腿不要好,害我难受內疚一辈子。” 张怀端眼神暗了暗,原来,她是怕內疚,所以才做出这些改变。 不管出於什么,这些日子,她也实实在在改善了家里的生活,至少小宝是快乐的,吃的穿的都不缺孩子的。 都做到这样,他还能要求什么呢? “我告诉你,这条腿不好,我可不答应跟你离婚。” “放心,我会注意的。”张怀端淡淡地说。 就算是为了不让她內疚一辈子,他这条腿也得好起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默默將怀里的人推开,张怀端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拨开地上的稻草,两棵小幼苗露出来,杆子绿油油的,只看到两片披针形的小叶子。 卢圣玲也蹲了下去,“这是什么呀?” 张怀端的手一顿,这女人不会哪天发神经病,把他培育出来的小幼苗给拔了吧? 她是做得出来的。 以前他都是在自家院子里培育植物品种,后来不是被卢圣玲故意踩坏,就是被她泼一盆热水给烫死。 为了避开她,才將培育基地转移到自家这块偏僻又荒废的菜地。 这不又被她发现。 张怀端忧心不已,撩起眼皮看向卢圣玲,就对上她那双水润的眸子。 卢圣玲冲他咧嘴一笑,眉眼弯弯的,纯真得看不出一丝坏心眼。 张怀端被她这张笑脸,撩拨得心弦悸动,忍不住脱口而出,“橙子苗。” “你哪里弄来的?” 她知道张怀端在搞农科这块,但从不知道他在培育橙子树。 而且橙子种类已经挺多的,不知道他还想培育个什么品种出来。 卢圣玲心里好奇,看著张怀端一张生冷的侧面轮廓,怕问多了对方提防她。 毕竟以前没少坏他的好事,不记仇已经很不错了,还指望他透露点机密? 张怀端瞥了她一眼。 “国家农业柑桔研究所在南省发现两株冰包,果实特別甜,后经过观察其树,確认是55年大冻后產生的芽变,其果实甜脆多汁,化渣、无核或极少核,可溶性固形物含量高,风味好,是当时南省各地调查中的珍品。” “由於冰包一名听起来不知何物,研究人员考虑它属於柑桔类中的甜橙芽变,就取名冰橙。” 卢圣玲听得一愣一愣的,到最后就记住冰橙三个字。 冰橙嘛,她前世吃了不少呢。 而且种植技术成熟,想吃到处都能买到。 当然,她更在意的是张怀端居然能跟她说这么话。 以前就当两人吵架,他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想跟他吵都吵不痛快。 张怀端说了半天,见旁边没声音,抬起头,卢圣玲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映入眼帘。 卢圣玲皮肤白净,一张精致的脸满满的胶原蛋白,像是能掐出水似的。 鼻樑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沾了点泥,让整个人多出了几分俏皮。 一个六岁孩子的妈,活脱脱的像个未婚小姑娘。 卢圣玲脸色刷一下红了,咬著嘴唇害羞地低下头,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 一会想著这男人是不是喜欢她,两人是不是可以好好过日子。 一会又否定这个猜测,他心里想著初恋苏韵梅呢。 要不是当年他家庭条件不好,或许就跟苏韵梅一起参加高考,到京城上学去了,哪会窝在西头村,还有她卢圣玲什么事。 当然,卢圣玲嫁给他也不是心甘情愿。 要不是家里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她娘四处托人说媒,十里八乡没哪家肯把姑娘嫁过去。 她奶站出来,让卢圣玲给她哥换亲。 刚好张怀端他爷爷身体不行,为了让孙子早点娶媳妇看到后代,就同意了这么亲事。 张怀端打心底不愿意换亲这种行为,但为了爷爷还是妥协了,要是提前知道这兄妹什么德性,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从卢圣玲脸上收回视线,张怀端继续用絮小心翼翼地把橙树苗包起来,盖上稻草。 事情忙完,就撑著拐杖起身,大概是蹲久了,高大的身躯在泥地里踉蹌了下。 卢圣玲生怕他摔跤,伸手一把握住他一边胳膊。 光顾著扶他,一下子没抓住雨伞,被风吹得老远。 大雨丝毫没留情面,铺天盖地打到她身上,厚厚的袄,没一会就打湿了。 冬天的雨,也是冷得不像话,落到皮肤上,跟扎了冰凌子似的。 张怀端感觉到她一双手在发抖,连忙取下斗笠往她脑袋上一盖,继而又麻利解下身上蓑衣套她身上。 卢圣玲说什么也不肯,要把东西脱下来。 张怀端一双大手紧紧按住她头上斗笠,不让摘。 “別让来让去,两人都冻感冒了谁来照顾小宝?我腿不方便,肯定没你照顾周全。” 卢圣玲觉得张怀端说得也对,她可不能垮。 父子俩一个行动不便,一个又年幼,可不得指望著她嘛。 她要是生病,估计得十天半月下不来床,耽误挣钱不说,盖房计划也得往后延期。 “你等著。” 卢圣玲跑去把伞捡回来,撑著伞举过张怀端头顶。他个子高,她得抓著鉤子,踮起脚才能办到,但是举一会手就麻。 张怀端哪会要她撑伞,只是看她小小个子做出的事情总是惊人,嘴角处微不可见地掛著一丝笑意。 接过雨伞,將卢圣玲拉到自己伞下,“回家吧。” 卢圣玲一愣,没记错的话,这是张怀端第一次主动碰她。 於是也没矫情,以扶他之名抱他手臂。 两人共撑一把伞,慢悠悠地往家走去。 卢圣玲昂著头,望著张怀端隱在夜色下朦朧的轮廓,平静得有种岁月静好的踏实感。 要是不离婚多好! 第27章 你放心,我不会离婚。 两人到家,小宝还在睡觉。 卢圣玲轻手轻脚地,生怕吵醒孩子,把暖水瓶里的热水倒入搪瓷盆,让张怀端擦身子。 “你先洗吧,我去烧水。” 卢圣玲拿著暖水瓶去厨房,被张怀端一把抓住了手。 “你先洗,我等下用这个就行。” 大半夜的,省得再去烧。 卢圣玲哦了声,垂眸看著被对方紧紧握著的手腕,心臟快蹦到嗓子眼。 张怀端反应过来,觉得手跟烫了似的,赶紧收了回来。 刚才卢圣玲手腕处柔软的触感,让他耳根子发红。 缓了一会,才將心绪平復。 卢圣玲去房间拿毛巾,先洗了把脸,然后又拧了把热毛巾给他。 “洗吧。” 看著卢圣玲递过来的粉色毛巾,张怀端整个人一愣。 以前但凡是她的东西,碰都不让碰的,现如今,竟主动把自己的毛巾让给他用。 怎么,现在不嫌弃他了? 见张怀端愣了半天没接,卢圣玲硬塞到他手上,“快洗洗吧,等会泡个脚,早些上床。” 张怀端嗯了声,拿起毛巾擦脸。 毛巾质地很好,软软的,跟刚才她的手一样软乎。 两人洗过脸,卢圣玲就端著搪瓷盆去房间,麻利地洗完脚,往盆里加了点热水,悄声喊张怀端进来洗。 张怀端原地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卢圣玲这会已经脱了外边的衣服裤子,换了身秋衣秋裤,露出白嫩嫩的小脚丫子坐在床边,笑眼弯弯地看著他。 张怀端被看得身子一僵,走到板凳前脱掉鞋子袜子,將一双被雨水泡得发白的脚放入盆里。 卢圣玲趿著布鞋下床,“要不你就睡我这儿吧,小宝睡著了,你再回去睡怕给他吵醒了。” 张怀端闷声,“哦!” 卢圣玲看了眼张怀端,心说答应得倒挺乖巧。 “你等下,我去给你拿秋衣秋裤。” 没等张怀端应声,卢圣玲就雀跃地出了房门。 张怀端回头看了眼卢圣玲红色香软的床,有点后悔答应,这晚上要怎么熬? 没一会功夫,就听见卢圣玲回来的脚步声,张怀端心里犯嘀咕,也没觉得她怕吵到儿子睡觉哇。 卢圣玲笑眯眯地抱著他的衣服进来,放到床上,脱了鞋子,一股脑地爬进被窝里去,露出小脑袋。 张怀端洗好脚,看著床上自己的秋衣秋裤有点犯难。 这是让他当面换吗? 卢圣玲看出他的纠结,果断翻过身去背对他,“你换吧,我不偷看。” 看著卢圣玲躲在被窝里的侧影,確定不会看后,最后一咬牙,脱掉身上潮湿的秋衣秋裤,换上乾的,上床躺下。双手放在小腹部,也不敢乱动。 床不大,两米长一米五宽,被子也是如此,两个人睡,隔得远被子就盖不住。 卢圣玲一动,被子就被她带走了,张怀端感觉周身冷颼颼的,却也不敢动。 没一会,她又转过身来,那柔软的身子紧贴著他的身子,软嫩的小手很自然地搭在他腰间。 张怀端感觉备受煎熬,鼻子周围都是卢圣玲身上的馨香。 自躺下后,卢圣玲就没感觉到对方动一下,心想这么快就睡了? 到底是折腾了一天,卢圣玲也累了,拉著张怀端一只胳膊枕在脖子下,手搭在他胸口处闭著眼睛就睡了。 夜色寧静,张怀端听著卢圣玲均匀的呼吸越睡越清醒。 身旁卢圣玲胸前柔软的一团紧贴在自己身上,像燃著一团火…… 第二天,被生物钟吵醒的卢圣玲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空荡荡的。 放空了半会,確定昨天张怀端实实在在睡在自己身旁时,心情大好地爬起床。 走到窗户边,就看到刘翠萍在自家院子里,堵著张怀端说话。 “怀端哥,治这条腿要多少钱,我给你,我这儿有几十块呢,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去找人家借。” “不用你的钱,我自己的腿自己治,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张怀端也是烦了,要把话说到什么程度,这姑娘才明白? 他是有家室的人,而她一个未嫁的大姑娘,成天往他家跑,还要拿钱给他治腿,这要传出去,她刘翠萍不嫌丟人,他嫌臊得慌。 刘翠萍跟听不懂话似的,“怀端哥,只要你跟那个卢圣玲离婚,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张怀端脸色一沉,“你放心,我不会离婚。” 一句话呛得刘翠萍脸色发白,不是才跟村里打离婚申请嘛,怎么又不离了? 听著张怀端的话,卢圣玲心情更好。回头去柜子里找了身衣裳穿上,端著洗脸盆哼著小曲走出去。 “怀端哥,你心里到底咋想的?怎么就又不离了呢?你这头顶都绿得冒油了,难不成还想跟她过下去?” 张怀端瞪了刘翠萍一眼,这姑娘也真是虎,他家那口子都拿枪指著她了,还敢上家里来嚼舌根。 “哟,翠萍啊,嘴巴欠啊,上我们家来说我坏话了?” 卢圣玲笑眯眯地放下搪瓷盆,过去挽张怀端的手。 都不离婚了,自己老公,当然得挽著,不仅要挽著,还得嘬一口。 非气死你个刘翠萍不可。 这年代,哪怕是夫妻之间亲昵的动作都是躲在家里,生怕被人看见。哪里像卢圣玲这样,动不动就挽著张怀端亲一口,抱啊,亲的,成了她的家常便饭了都。 “卢圣玲,你不要脸!” 刘翠萍嫉妒坏了,没忍住嘴上把门,脱口而出。 “不要脸的是你,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天天缠著我男人,丟不丟人?你要真怕嫁不出去,村里光棍多著呢,挑一个唄,別往我男人身上打主意。” “啊……” 刘翠萍捂著耳朵歇斯底里地抓狂。 不听不听…… 卢圣玲这张嘴,跟打了农药似的毒辣。 张怀端眼睁睁地看著两个女人打嘴战,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卢圣玲一口一个我男人我男人的,让他心里头竟有一丝悸动。 或许她真跟外边的野男人断了来往,想好好跟他过日子? “回去吧,別在我家里发疯,不-吉-利!” 刘翠萍拿眼瞪她,然后看向张怀端,“怀端哥,韵梅姐回来了,她这些年都在等你呢,你不要给她一个交代吗?” 第28章 上山打野猪 卢圣玲也是被她蠢得没脾气。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 自己得不到,就拉別人进来当搅屎棍,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卢圣玲更在意的是张怀端的態度,要是张怀端心里有那个苏韵梅,她再怎么宣誓主权也没用。 张怀端也是被刘翠萍的话整无语了。 想著怎么说通这姑娘时,就感觉到旁边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张怀端乾咳了声。 “翠萍,你大概是对我的婚姻生活有什么误会吧。我没打算离婚,如果说真有那么一天,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婚。” 卢圣玲红了眼眶,一颗定心丸,让她彻底打消了心里的顾虑。 抱著张怀端的手紧了紧,身体也靠他更近了些。 刘翠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是连苏韵梅都拒绝吗? 两人不是青梅竹马,白月光吗? 怎么就不想在一起呢? 她就不明白,怀端哥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死心塌地守著卢圣玲这种女人? 卢圣玲到底哪点比她强?又哪点比韵梅姐强? “怀端哥,你会后悔的。” 刘翠萍语气破碎,丟下话后跑了。 刘翠萍一走,卢圣玲也连忙鬆开张怀端的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张怀端,“你会后悔吗?” 张怀端扯了下唇角,他儿子都六岁了,哪那么多七七八八的想法。 岔开话题:“肚子饿了。” 卢圣玲愣了下,笑眼弯弯,“我去煮粥,再蒸几个昨天的包子。” 进屋,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院子里的张怀端,心里有点不踏实,这人不回答是什么意思? 吃过早饭,卢圣玲就背著背篓和猎枪上山。 刚到山脚下,王有才忽然从灌木丛里跳出来,嚇了她一大跳。 “你自己村没山吗?老跑我们村的山头偷猎做什么?” 王有才耙耙头,笑出一脸憨憨相。 “妹子,话別说得这么难听嘛,什么叫偷猎?野兽都是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的,谁偷谁村的还不一定呢。” 卢圣玲才觉得这个王二狗还挺会贫嘴的,没想像的那么憨嘛。 王有才瞧了瞧卢圣玲的脖子,没见她戴自己送的围巾,有点失望。 “这么冷,怎么也不戴条围巾啊?” 卢圣玲下意识地摸了下脖子,確实有点凉颼颼的,出门急,忘记戴。 不过王二狗盯著她脖子瞧,有点不爽。 “你没事盯著我脖子看干嘛,再看,抠你眼珠子。” 王有才嘿嘿一笑,像个二傻子似的。 卢圣玲將背篓里的柴刀拿出来绑在腰上,心想要是这个王二狗对她图谋不轨,在来不及用枪的情况下,抽刀砍了他。 王有才不傻,看得出卢圣玲对自己的防备,倒也不介意,毕竟两人才认识,不了解他挺正常的。 等日后相处久了,她肯定知道自己是个好人。 “妹子,上山吧。”王有才背著枪上前开路。 卢圣玲原地没动,“你別跟著我。” 王有才一脸单纯,“为什么不能跟著你?” “男女授受不亲。” 她名声本来就臭,重生后一心想为自己正名,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王二狗而误会越深。 她就当不考虑自己的名声,也得替张怀端的心理健康考虑。 “你赶紧回自个儿村里去。”卢圣玲警告他。 王有才抱著枪,头一扭,“我不!” 卢圣玲头大,以前也不知道王二狗是这种没皮没脸的人啊。 “我告诉你,男女授受不亲,別跟著我!” 警告完,卢圣玲还扬了扬手里的猎枪,告诉他子弹不长眼。 王有才被嚇绷直身体,站在原地没动。 卢圣玲只身上山。 走了一段后,隱约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回头,没成想王二狗偷偷跟了她一路。 “你打你打,我……我打我的。反正不妨碍你!”王有才说。 卢圣玲没理他,但愿她说到做到。 哪知自己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儿,阴魂不散,跟个討命鬼似的。 走到半山腰,两个人就听到野猪大部队的动静。 遇到成群的野猪也不是什么好事,一开枪,一窝蜂似的炸开,而且野猪攻击性很强,一旦围攻过来命都给搭进去。 卢圣玲扫了下周围,乔木不少,若是能爬上树,隱蔽在枝干背后,在高处居高临下射击,不就避开了野猪的攻击力? “王二狗,会不会爬树?” 王有才就不爱听她喊自己二狗,这会有点恨自己爹妈,王有才叫得好好的,怎么就多此一举,给自己取个二狗的小名呢? 卢圣玲也不知道他傻愣著干嘛,“誒,王二狗,问你话呢?” “会。” “找棵又高又大的树爬上去。” 王有才“哦”了声,仰起脖子转著圈找大树,树没找到,人先晕了。 卢圣玲无语,瞅著哪棵树好爬,就指了过去,“那棵,快上!” 王有才倒是听话,卢圣玲指哪打哪,小跑到树下,抱著粗大的树干,双腿缠麻似的,慢慢往上挪。 听著丛林中的动静越来越近,卢圣玲也没磨蹭,迅速解下缠在腰间的绳子套在树干上,双手拽著绳子两头,藉助绳子的摩擦力和双脚的支撑,將身子往树上送。 王有才这边才爬到一半,卢圣玲就已经爬上高处的树干上,端著枪摆好了姿势。 王有才一边吃力上爬,一边嘀咕,“我看你就不是个凡人,年纪轻轻的枪法那么准,爬树也忒踏马快。我都服了……” 砰…… 王有才还没反应过来,接著又听到一声枪响,两声…… 不由幸灾乐祸,心说才夸她枪法准,这就打脸了? 好歹等他爬上树,让他指挥指挥再出手哇。 也不至於脱这么多靶…… 心里乐得不行,余光就瞥到一个影子从不远处的树干上快速滑下来。 他愣了下,扭头看过去,卢圣玲人已经站在地上,用一块帕子慢悠悠地擦拭猎枪的枪管。 王有才:…… 脑子放空了几秒。 卢圣玲声音慵懒,“还杵在树上做什么,下来吧!” 王有才看不太清楚地面的情况,卢圣玲让他下来,那他就下来好了。 这会脑子还是迷糊的。 等爬下树,转过身一瞧,林子里散躺著五六头奄奄一息的野猪。 王有才呆住了。 瞅著卢圣玲的猎枪,枪身不知道摸了多少年,木头都发黑了,从款式来看,老式不灵活,不见得比自己这把新的猎枪强。 用一把这么旧的猎枪,几分钟內就打中五六头野猪,就觉得见鬼了。 “妹子,你是本地人吗?” 卢圣玲心一紧,莫非这小子看出她重生过来的? “我看你就不是本地球人。” “嗯,我火星上来的。” 她不过是把老猎户的猎枪改造了下,从笨拙的单发弹夹改装成连发的,上膛也方便。 加上前世射击术本来就不错,尤其是生病閒下来那会,知道杨显明父子转移她的財產,一睁开眼睛就是拿著仿真枪做瞄准,幻想著拿枪崩了那对父子。 她的瞄准技术,大概也是那个时候精炼出来的。 枪管子擦乾净,卢圣玲將帕子往裤子口袋里一揣,迈著小有得意的步伐朝最大那头成年野猪走去。 “王二狗,剩下的就交给你咯。” 王有才回过神,没明白,“什什么交给我?” “背下山去哇。” 长这么大个,这活就得他来干。 王有才嘴巴微张,这么多头猪,数数看,整整六头呢,让他一个人背下山? 他又不是猪,哪有这么大力气。 “妹子,要不咱下山叫几个人帮忙?” 卢圣玲想想也是,早知道就枪下留情,不打这么多头了。 弄下山是个麻烦事。 就在两人琢磨著谁下山时,丛林里忽然出现一阵吱吱啦啦的声音。 “谁在那里?” 第29章 抬猪下山 王有才嚇得往卢圣玲背后一躲,生怕是山里的野人。 “妹子,要不你下山吧?” 他怕啊,就怕路上遇到什么不乾净的东西,把他给吃了。 自己驻守阵地,还能爬上树躲一躲。 卢圣玲怕王有才耍心眼,这货前世跟刘翠萍结婚后,没少坑自己老丈人。 “还是你去吧,你身高腿长的,跑得快。” 虽然觉得卢圣玲说得有道理,王有才还是怕。 加上山路崎嶇,一来一回得累死,何况他等会还得背头野猪下山,体力耗尽,哪还有力气干体力活。 “妹子,你去吧,让我先歇歇,等会下山还得背猪呢。再说了,我跟你们村人不熟,他们不见得会相信我说的话。” 卢圣玲挑了下眉,说得也是。 就算王二狗耍心眼,她也能找到他家里去,敢偷摸著把她打的野猪拿去卖,她撬他家房梁。 “那行,我下山。” 卢圣玲將猎枪甩到肩上,转身下山。 王有才抱著怀里的猎枪,眼看卢圣玲越走越远,再瞧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乔木,枝叶將天空遮挡得密不透风,一丝阳光都照不进来,阴森森的。 何况身旁还躺著这么多头野猪,更瘮得慌。 “妹子!” 听到背后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卢圣玲警惕地端起猎枪,猛地转身往身后瞄准。 王有才嚇得往回一缩,马上举手投降。 “妹子,是我。” 卢圣玲有点恼火,“不是叫你看著阵地,你跟过来干嘛?一声不吭,小心我把你当野猪崩了。” 王有才憨憨一笑,为自己的欠缺考虑道歉,“对不起啊,妹子。” 卢圣玲收起猎枪,“什么事?” “妹子,要不还是我下山吧。” 怕卢圣玲看出自己胆小,连忙挺了挺胸解释,“我身高腿长的,跑得快。” 瞥了眼他鬢角渗出的冷汗,卢圣玲勾唇笑了下,“行,你去吧。” 王有才咧嘴一乐,立马揣著猎枪往山下跑。 趁王二狗下山喊人的功夫,卢圣玲就去附近找找药材。 当然也不敢走远,怕豺狗什么的过来啃食她的野猪。 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找了小半背篓的石斛。 主要是这座山头比较深,平常没什么人来,野生药材遍地都是。 当然,大多都是些不值钱的,像石斛这种名贵的药材,找起来还是有些费劲。 卢圣玲每次能有些收穫,全靠运气。 才靠大树坐下来,下山那条路上就有动静。 卢圣玲想著是王有才叫了帮手过来,手也就只是做了抓枪的姿势,没拿起来。 果不其然,浩浩荡荡一队人马从丛林里钻出来,都是西头村的。 有两个还是昨天在王德发家门口朝卢圣玲开黄腔的混不吝东西。 一帮人看到卢圣玲,个个一脸懵逼。 然后交头接耳。 “这女人怎么会在这儿?” “她跟这个王有才什么关係?” “两个人不会有点那啥事吧……” 卢圣玲闷哼一声,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 黄志国把王有才拉到一边说话,“有才兄弟,你怎么会跟那女人混在一块了?” 王有才一脸单纯,“怎么了,跟她混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她什么人吗?” 王有才无知地摆摆头,面颊上两块肌肉跟著晃起来。 “她可是我们西头村出了名的烂货,抽菸酗酒打孩子,还背著老公偷野男人呢。” 王有才脑子放空几秒,然后生出一个悲伤的事实。 她……她结婚了! 回头,看向卢圣玲的眼神复杂到难以平復。 卢圣玲原本没觉得什么,被王二狗直愣愣地看著,搞得她像做错什么似的。 名声难听而已,抓紧挣点钱不就洗白了。 “你们几个,赶紧把这几头野猪给我绑著抬下山去。” 卢圣玲打起精神,招呼人家干活。 黄志国几个人这才注意到地上的野猪,横七竖八躺著六头,两头成年猪,估摸著两百多斤。 另外四头幼猪,一头大概七八十斤。 这是捅了野猪窝呀。 “有才兄弟,你真牛逼!” 黄志国羡慕地向王有才竖大拇指。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牛逼,真踏马牛逼!” 王有才平生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夸,一下子飘了,厚著脸皮谦虚: “有什么可牛逼的,雕虫小技而已。” “这叫雕虫小技,你让我们这些啥都不会的人怎么活?” 王有才嘿嘿一笑,扭头向卢圣玲,对方眯眼,意味深长地看著自己。登时脸红到耳根,吹个牛皮过过癮嘛,大不了等会跟他们坦白好了。 “誒,你们几个別废话了,赶紧绑好野猪抬下山去哇。”卢圣玲催促道。 要是下山后时间还早,就找村里借拖拉机,直接拉去镇上卖。 黄志国等人集体失聪,当卢圣玲的话是耳旁风。 卢圣玲丟给王有才一个眼神,让他赶紧说句话。 吹完牛皮的王有才,这会又被拉回现实,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女人,咋就结婚了呢? 难怪不戴他送的围巾,敢情是怕家里那口子吃醋。 “兄弟们,那就麻烦各位行动起来吧,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们白忙活,今天帮忙的人,回去后都有工钱。” 王有才一发话,一帮人高高兴兴地忙活起来。 大冷天的,农村里上哪去找挣钱的好事。 一个个解开绑在腰上的麻绳,捆住野猪的四条腿绑在槓子上,两个人一组抬著下山。 王有才耍了点小聪明,叫了十二个人,抬六头猪刚刚好,自己空著手在前边开路,卢圣玲断后。 西头村的田野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抬野猪跟抬嫁妆似的。 只以为野猪是隔壁村的王有才打的,村民一个个都在夸,这个王有才真有出息! 刘汉三瞅了眼站身旁的闺女,“你哪天给我找个这么能干的女婿,我做梦都能笑醒!” 刘翠萍拽著小辫子,嘴巴一撅,不说话。 眼瞅著抬野猪的队伍越靠越近,不由踮起脚,伸长脖子张望起来。 咋看走在最前头的男同志有点眼熟,尤其是背著猎枪的姿態,越瞧越觉得见过似的。 等王有才再走近了些,刘翠萍看到那张脸陡然想了起来,这不正是前几天给她送围巾的男同志吗? 第30章 看热闹 刘翠萍脸刷地一下红起来。 “爸,就您这要求,也太低了吧?” 嘴上不屑一顾,心里可得意了。 让他当女婿,还不是她刘翠萍一句话的事。 刘汉三气得老脸一垮,“要求低……那你给我找哇。一个大姑娘家的,成天天往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身上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刘翠萍撇撇嘴,她喜欢怀端哥,一点没觉得丟人。 再说了,先看上怀端哥的人是她刘翠萍。 结婚还得分个先来后到呢,就算没苏韵梅什么事,那也轮不到她卢圣玲。 刘翠萍想想就窝火,眼睛看向王有才,那憨憨个长得倒也不差,又是猎户,要是张怀端那条腿好不起来,嫁给他王有才也差。 想到这儿,刘翠萍咬一咬唇,转身跑回家去了。 刘汉三回头想把人叫住,让女儿在王有才面前混个脸熟,哪知跑得贼快,心里头气得骂骂咧咧: “不成器的东西。” 村里未嫁的姑娘都知道打这算盘,嫁给一个猎户,以后日子那叫一个舒坦。偏偏他家这显眼包今个儿犯怂,往家里躲起来了。 刘汉三嘆了口气,打这么多头野猪,定能卖好些钱呢,工钱肯定也能给不少。 早知道,他也上山抬野猪去。 这钱都给黄志国那伙人挣走了,越想越憋屈。 发现卢圣玲跟在队伍的后头,愣了下,心想怕也是凑热闹去的,不由骂了句“现世报”,后又瞧见卢圣玲背上的猎枪,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 这个现世报,莫怕是又在勾引人家猎户。 看人眼光怎么就这么毒,全村最好的男人张怀端被她抢了去,现在又打人家猎户的主意。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他家刘翠萍要是有她一半的精明气,也不至於一把年纪还没嫁出去。 王有才没想到打个野猪会引来这么多人看热闹,尤其还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他一个连对象都没谈过的男人,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何况自己又不是本村的,彼此之间不怎么熟。 他站住脚步等后边的卢圣玲,让黄志国他们把野猪抬到村头等著。 卢圣玲瞅著田坝上乌压压的人,没看到张怀端父子。 打野猪声势这么浩荡,她家那男人怎么也不出来凑凑热闹? 心里想著,头就撞到王有才的胸口上。 “你杵在这儿干嘛?走哇。” 王有才憨憨地耙了耙头,“妹子,你说这些人都看著我们做什么?” “閒著没事凑热闹唄,怎么,你不好意思啊?我估计,你现在在我们西头村是大名人,打虎英雄,一下子打六头野猪,可牛逼了。” 王有才不確定卢圣玲说的是真话,还是在讽刺他。 “妹子,你別吃心,我待会就告诉他们,这野猪是你打的。” 卢圣玲倒无所谓,要是让张怀端知道她一口气打六头野猪,指定怀疑。 一个人一下子变化这么大,而且做出跟之前截然不同的事,叫谁都会觉得诡异。她可不想嚇著家里那口子。 要让他接受自己的改变,还是得一步一步来。 “瞧瞧那么多双眼睛看著你呢,看你跟看打虎英雄似的,你要是告诉他们野猪不是你打的,看不得吐沫星子喷死你。” “喷我干嘛?”王有才不懂了,说实话也有错? “说你骗人、浪费他们表情……” 王有才又不明白了,“什么叫浪费表情?” 卢圣玲冲他齜牙一笑又秒变严肃,这就是浪费表情,解释够精简明白了吧。 “別杵著了,赶紧走吧。” 她还得找村长借拖拉机去,这些个野猪最好是当天就拉到市场去卖。 在刘汉三眼里,卢圣玲和王有才站在路边说话就是在打情骂俏,气得又骂骂咧咧。 “现世报,不要脸的玩意儿。” 刘翠萍从家里出来,就听到她爸又在骂人,瞬间头大。 都五十的人了,怎么就改不掉骂人的臭毛病。 又是谁这么倒霉,撞她爸的枪口上? “爸,你这张嘴能不能歇歇。” 刘汉三一扭头,立马发现女儿脖子上多了条红围巾,別说,红色的还挺好看,衬她。 一下子明白女儿的用意,乐得嘴巴一咧,齜出一口大牙。 这闺女不傻! 刘翠萍抓著搭在肩上的麻辫子,一脸娇羞地朝王有才那边看过去。 在看到卢圣玲的那瞬,整个人石化! 她怎么也在? 而且还跟王有才走得那么近,两人一前一后,王有才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边的卢圣玲,恨不得把眼珠子扣下来安卢圣玲身上。 刘翠萍气得咬牙切齿。 等卢圣玲走近,伸手一把將人拦住,仗著周边都是人,她也不怕卢圣玲揣著猎枪。 “怎么哪哪都有你?就这么离不开男人是吧?怀端哥一个人满足不了你,就到处找男人打野去?” 刘翠萍说出再污浊的话,卢圣玲也不觉得奇怪。 虽说是个未出嫁的姑娘,既然能做出在光天化日之下跟男人亲嘴的事,就说明不是什么单纯的人。 “怎么,你这是嫉妒还是羡慕啊?” 卢圣玲一句话呛得刘翠萍跟吞了苍蝇似的,脸色难看。 视线斜看向一旁的王有才,这个男人不是送她围巾,不是暗恋她吗?现在轮到他表现了,怎么无动於衷? 这个时候,但凡他表现出一点男子气概,扇卢圣玲两巴掌,她刘翠萍立马嫁他。 王有才被刘翠萍看得莫名其妙,这女人老盯著自己干嘛? 不过,要是再惹他妹子,他可不惯著,包子大的拳头伺候著。 见刘翠萍直勾勾地看著身旁的王有才,卢圣玲陡然明白了过来。 难怪跟吃了枪药似的,这是怪她跟意中人走得太近? 不过这两人什么时候勾搭上了? 按照时间线推算,两人应该是在一个月后相亲认识,两个月后成婚。 这怎么还提前了呢? “咦,这围巾……” 王有才这才注意到刘翠萍脖子上的围巾,明明让他转交给卢圣玲的,怎么系她脖子上了? 刘翠萍愣了下,摸著围巾,“围……围巾怎么了?” “那啥,不是让你……” 想到卢圣玲已经结婚生子,说出来又能怎样? 无非是打了一个姑娘的脸,又给一家子平添误会。 想到这里,王有才把话咽了下去,她戴著也就戴著吧。 第31章 撒个谎就让自己出了名 戛然而止的话,让卢圣玲觉得有点意思。 再看刘翠萍那娇羞的小表情,看来,两人真的提前勾搭上了,这该死的缘分。 不过刘翠萍早些嫁人是好事,这样就不会成天打她家张怀端的主意。 卢圣玲扫向人群,確实没看到她家那口子。 张怀端还真是个怪人,全村人都来凑热闹,就他憋得住。 面对村民一双双指指点点的眼睛,卢圣玲倒没觉得不舒服,有些不放心家里父子俩,决定看看去。 “二狗子,你去村头找村长借拖拉机。” 没等王有才答应,卢圣玲就背著猎枪火急火燎地跑了。 王有才只以为她是內急找厕所去了。 刘翠萍听著刚才卢圣玲那命令的口气,有点不舒服,撩起眼皮看向王有才。 “你跟她怎么勾……怎么认识的?” “打猎认识的。” “她会打猎?” 刘翠萍一脸问號,一个把自己当少奶奶的人,会扛枪打猎?怕不是为了勾引男人,才背个猎枪假模假样套近乎吧。 “离那女人远一点,到时候吃亏了別怪我没提醒你。” 刘翠萍有点担心这样好男人被卢圣玲那个贱坯子勾引去。 她已经失去怀端哥了,可不能把她爸的这个金龟婿给错过。 摸到脖子上的围巾,心里又缓缓鬆了口气。他能送自己礼物,说明喜欢的人是她刘翠萍。 刘汉三见自己闺女跟打野猪的暴发户聊得火热,觉得有出息,乐得合不拢嘴。就指望著闺女机灵点,把这暴发户拿下,以后吃穿用度都不愁。 农村人,有门手艺就饿不死。 何况,王有才凭一把猎枪一下子打六头野猪,这狩猎技术精通到奶奶家了。 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年就成万元户。 刘汉三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一村人都听得见,家里有闺女的,怂恿著往王有才跟前凑。 王有才不曾想,撒个谎就让自己出了名,而且还是个好名。 瞧著眼前一个个如似玉的姑娘主动跟自己打招呼,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卢圣玲回到家,旁得不说,先捞起桌上的搪瓷缸灌自己半缸子水。 喝饱了就去西边房间找张怀端父子。 “我说外边那么热闹,你跟小宝怎么也不出去瞧瞧?” 卢圣玲边说著边掀开门帘进去,就看到张怀端背著门换衣服。 身上厚厚的衣脱了下来,只剩一条白色的小背心。 一身腱子肉,看得卢圣玲挪不开眼。 之前也只是隔著衣服过过手癮,哪里真这么瞧见过他结实的肌肉。 登时,脸跟燃起来了似的,通红,才灌了自己半缸子水,这会嗓子灼热,害得她不停吞咽口水。 男色误人,男色误人啊。 张怀端换好衣裳一转身,就看到卢圣玲站那,手还保持著掀门帘的动作,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原本没觉得什么,发现她眼神盯著的地方不对时,眉心拧了起来。 “刚在外边被小孩滋了一身水。” 解释了句,自顾自地坐到木沙发椅上。 卢圣玲回过神,用一秒钟消耗完刚才偷窥的尷尬。 “怎么没见小宝?” 张怀端没理她。 以为这女人改了,可终归还是让他失望。 谁家女人成天跟男人混在一起的? 以前为了烟抽为了酒喝,跟黄志国二愣子他们混,现在又敢背著猎枪跟男人上山。 卢圣玲见张怀端一张脸难看得跟棺材板似的,有点纳闷。 昨个儿还好好的,说话不算热情,至少语气平和,不像现在,完全当她卢圣玲是透明人。 “誒,张怀端同志,跟你说话呢。” 卢圣玲就觉得自己被冷落得莫名其妙,难不成是自己刚刚看他胸肌,不乐意给看? 这男人的好身材不就是给女人看的嘛。 张怀端忍了忍,还是觉得忍无可忍。 “卢圣玲同志,我希望你注意点影响。就算我张怀端不要这张脸,也请你为小宝考虑考虑。” 听这话,张怀端是在怪她跟王有才上山打猎吗? 可是想挣钱就得豁得出去脸面啊。 顾东顾西,前怕狼后怕虎的,在意这在意那的,还怎么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想到这里,卢圣玲没觉得自己有错,理直气壮道: “如果一直在乎別人的看法,那咱不用想办法吃饭了,天天窝在家里头,谁也不会指指点点。” 张怀端被呛了下,以为他这话说出来,这女人要么闹一顿,鸡飞狗跳,要么就甩脸色走人。 哪知竟张嘴讲道理。 关键,张怀端竟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人这一辈子屈指可数三万天,在意別人的口舌是非根本不用活。 说来,卢圣玲还觉得委屈呢。 “要不是你腿受伤,跟我上山打猎的人应该是你。” 不过,她又捨不得让张怀端背野猪,那么重的野猪驮下山,人得多累啊。 万一折了腰,以后还怎么过夫妻生活? 张怀端抬眼,就看到卢圣玲脸色緋红,不由一愣,这说著说著,怎么还脸红了呢? “那啥……你什么时候学会使用猎枪的?” 自那晚目睹她一枪命中野猪,这个疑问就一直压在心里。 卢圣玲的枪法,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现学现卖的,没有个多年练习,根本完不成这么高的命中率。 何况,那头野猪还是在被惊动的情况下,被卢圣玲一枪毙命。 卢圣玲暗嘆,糟糕,瞒不住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跑回来这趟。 要说跟张怀端也生活了这么些年,交流是少,可不是不了解。 这人平生就不爱八卦,三言两句就能糊弄过去。 “我这不好学嘛,在娘家做姑娘时跟个老师傅练得一身本事,今后你跟儿子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包在我身上。” 卢圣玲过去拍拍张怀端的肩,別说,这肩膀还挺宽的,拍著拍著就捨不得停手,趁不注意捏一把,还挺结实。 这才是真男人嘛,一身的阳刚之气。 哪像那个杨显明,身体单薄,捏一下骨头能碎掉,风一吹人就刮跑了。 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真不知道上辈子脑子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就觉得杨明显比张怀端强? 张怀端被卢圣玲那只娇软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著,拍得他心烦意乱,一把抓住让她站好。 “那些野猪都是你一个人打的?” 他见识过王有才的枪法,不准,顶多算他打了一头。 第32章 卖猪 卢圣玲不知道要不要承认自己很厉害啊。 要是女人过於强大,会不会给他带来压力? 毕竟男人都好面子嘛。 想想还是在数字上打了折扣,竖起四根手指头。 “四头?” 那也不少了。 这样的枪法,十几年的老猎户都不一定能做到,偏偏她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给做到了。 卢圣玲才感觉到自己要发財了。 两头成年猪,四头猪仔,少说也能挣他个三四百吧。 努努力,盖房子的钱就有了,再努努力,给家里置办电器,带张怀端去市医院看腿…… 不完,根本不完。 见卢圣玲咧著嘴巴偷偷乐,一口牙齿整齐又白净,难得抽菸没把牙给抽坏。 张怀端晃了下神,觉得这女人比以前多了一丝朝气,而且也爱笑了。 以前完完全全一副生人勿进的模式。 想到发財,卢圣玲这才意识到要去镇上卖野猪的事。 怎么跟张怀端说两句话,就把大事给忘了。 “对了,我去找村长借拖拉机,今天就拉到镇上去卖了。” 卢圣玲跟打了鸡血似的,扭头就走,才发现自己一只手还被张怀端握在手心里。 刚才拿手拍张怀端的肩膀,他嫌不老实就抓住没放。 两人光顾著说野猪的事,都没反应过来。 张怀端感受著手心里柔软的一团,竟有些捨不得鬆开。 手被他一双大手紧紧握著,卢圣玲竟然也捨不得抽离。 要不是院子外有人进来,卢圣玲不晓得两个人要这样互相握到什么时候。 “妹子,还去不去镇上咯。”王有才在院子里喊。 他也是问刘翠萍才知道卢圣玲家在这儿。 在村头等了半天,拖拉机都借好了,愣是不见人过来。 要不是他人品好,就自个儿把那六头野猪拉去镇上卖钱,往口袋里一揣,不管她。 “去,当然去。” 卢圣玲应了声。 张怀端连忙鬆开卢圣玲的手,心里像被野猪拱来拱去似的,难以平静。 “张怀端,你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给张怀端丟下一颗定心丸,人就出去了。 当然,张怀端吃不吃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他不离婚,她卢圣玲这辈子就守著老公和儿子过。 卢圣玲走到堂屋门口,王有才正准备进来。 往她背后看了看,没看到旁人。 他过来,也是抱著一点私心的,就想看看妹子男人长啥样? 到底是哪个男人这么幸运,摊上这么个好媳妇儿。 再比较一下,看看自己到底哪里比人家差了? 卢圣玲见王有才直勾勾地往她家里瞧,有点不高兴,一点隱私都没有。再说,家徒四壁的,有什么好瞧的? 推著王有才出去,“拖拉机借到没有?” 要是这个王二狗没借到拖拉机就敢瞎跑,她得踹他两脚。 “借到了。”王有才说话时,还是不死心地往卢圣玲家里看。 堂屋门口没看到人,就隱约觉得西边窗户前有个人影。 “妹子,你好歹让我喝口水啊。”王有才想看看那人长什么模样,脚步往回走起来。 卢圣玲一把抓住他背上猎枪,拽著往外走。 她好面子,又注重隱私,可不喜欢陌生人往家里去。 到了村头,野猪已经装上拖拉机,司机坐在前头,双手抓著把手就等人到齐踩油门出发。 好在司机是本村人,有个本村人在旁边,避免了不少閒话。 王有才和卢圣玲坐在后头。 王有才瞅著一堆野猪发怵,虽说是个猎户,可还是怕啊。 以前,他也就打打兔子,野鸡什么的,单个单个的打,哪里见过这么多堆在一起的,跟批发似的。 一路上,他都不敢看野猪的眼睛,头扭到一旁,看路边的风景。 “妹子,咱这野猪打算怎么卖?” 卢圣玲已经想好了,开肠破肚一块块卖肉不切实际,直接拉到屠宰场,卖给那些猪肉批发户,谈好价钱就卸货,拿钱走人,省时省力。 將想法告诉王有才,王有才立马同意。 他就怕折腾,这么多头呢,一斤一斤卖得卖到什么时候? 再说,都这么多头,还在意那么点差价嘛? 妹子財大气粗,肯定会算这笔帐。 听著卢圣玲和王有才在后边商量,司机王大爷忍不住参与进来。 “有才兄弟啊,你可给我们西头村做了件大好事。” 王有才抓抓头,不明白大爷此话怎讲。 他啥事也没做,就在西头村混个脸熟而已,怎么就叫做了件大好事? “一到开春,野猪就泛滥,庄稼地里种点什么就给你祸害掉。红薯地、玉米地、稻田凡是能吃的,它给你糟蹋得一点不剩。扎草人也防不住。” 王大爷想到被野猪糟蹋的那些粮食就心疼。 前些年,本来就缺粮食,人都吃不饱,庄稼地又被野猪祸害,人人恨得牙痒痒。 王有才一下子除了这么多祸害,简直是村里的大英雄。 “有才兄弟,我谢谢你誒。” 王有才心虚地看了看卢圣玲,这妹子也不揭穿他,由著他一直装逼,真是大好人。 拖拉机开到镇上,正好赶上屠宰场关门,幸得早一步,人还没走。 卢圣玲麻利地从拖拉机上跳下来,拦著人家去路,动动嘴皮子,就把老板成功引到拖拉机前。 老板一看,一张胖胖的脸惊讶地抽动起来。 还是头一次见拉这么多野猪过来卖的。 原本想早点收工回家喝点小酒,唱个小曲儿什么的,这会怕是顾不上。 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老板爬上拖拉机挨个检查质量,见枪枪击中要害,而且伤口平整,没有损害肉质,不由竖大拇指。 “好枪法,谁这么牛逼啊?” 王有才低著头,这会没勇气抢功劳。 卢圣玲笑了笑,“谁打的不重要,老板开个好价钱才重要。” 坐在车头抽旱菸的王大爷来一句,“拢共就三个人,谁有这能耐还不是一眼瞧出来的事。” 王大爷心里肯定不是卢圣玲。 平常一个懒惯的女人,能做啥子事?就爱瞎凑热闹。 老板將脸转向王有才,要不说是做猪肉生意的,跟猎户打交道多了,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人有没有这本事。 第33章 花的又不是你的钱 卢圣玲跟老板谈好价格,就让王有才和厂里一伙计一起卸货。 六头野猪上秤,足足有六百五十来斤。 老板点了根纸菸,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从钱夹里数出一塌钱出来。 拖拉机前的两个人眼睛都看直了。 王大爷更是感慨,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钱。 要说还是现在年轻人脑子灵活,忙活一下午就顶他们一年的收入。 老板拿著钱看向王有才。 王有才心一紧,受宠若惊,这么多钱都给他拿著? 连忙將脏兮兮的手在袄上蹭了蹭,伸过去准备接。 哪知老板放他空枪,一转身,把一叠票子交给卢圣玲。 “姑娘,这是三百九十块,你点点。” “誒,谢谢老板。”卢圣玲接过钱直接往口袋一揣。 “姑娘,你怎么不点一下?万一少了,转身我可就不认帐的哦。”老板以开玩笑的口气说了句实话。 做买卖都是当面点钱的,转了身多了少了都不认。 卢圣玲拍拍鼓鼓囊囊的口袋,“这大街小巷谁不认识你赵老板,做生意讲诚信,我们信得过,你看我们这趟是直接往您这拉的,就没去找过旁人。” 卢圣玲一张伶俐的嘴,三言两句就让这位赵老板乐得一身肥肉颤抖,他也才从这姑娘嘴里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出名。 当然,卢圣玲不是真认得这位赵老板,也没听说过,不过是刚才听他厂里伙计这么称呼他。 “姑娘,以后再有什么东西,直接往我这儿送,一定给你实诚价。” 做生意,就乐意碰上卢圣玲这种爽快人,嘴巴能说,还不用浪费时间磨价格。 这么大的买卖,半个小时就搞定。 卢圣玲自然也乐意跟这样的老板合作,价格压得不像一般生意人那么狠,而且谈判也爽快,达到双方心理价位后立马成交。 王大爷蹲在拖拉机旁,慢悠悠地抽著旱菸,看著卢圣玲笑眯眯地跟个大男人拍马屁,他嫌臊得慌。 更不要脸的是,还把人家有才兄弟打野猪的钱理所当然揣自己口袋。 王大爷越看越生气,气得连烟都抽不下。 起身將烟枪揣腰上,拉著王有才去一旁说话。 “有才兄弟,那娘们你离她远一点,还有哦,她那兜里的钱你得赶紧去拿回来,等会趁你不注意,她就拿著跑路了。” 王有才听得一愣一愣的,有点想不明白啊,这么好的妹子,怎么就人人嫌呢? 要说西头村名声最臭的是张怀端家那媳妇儿,虽然没见过,但是关於她的传说没少听。 这妹子总不会比张怀端家那媳妇名声更臭吧? 不过,从这两次打交道来看,王有才觉得妹子不是他们口中那种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大爷,我看这妹子人品靠得住。我信得过她。” 王有才看向卢圣玲的眼神是带著光的,就算不能娶回家当媳妇儿,跟著她学习学习打猎,也挺好的。 王大爷惊讶得双眼一瞪,这小兄弟怕不是脑子抽风了。 卢圣玲那样的女人居然能靠得住? “她要靠得住,家里母猪会上树。”王大爷嘲讽道。 王有才原本还挺尊重这位大爷,哪知竟然说妹子坏话,心里不舒服。 “大爷,我看您这事就做得不对,怎么能在背后说人坏话呢?再说了,我又不是傻子,人家好不好,我难道看不出来?” 王有才的话,呛得王大爷脸色一白。 这是怪他说得不好? 要不看都姓王,又见他除了那么多害人的野猪,他王大年才懒得管这摊子閒事。 王大爷气得闷哼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朝拖拉机车头走去。 王有才靠著拖拉机身,幽幽地看著卢圣玲跟赵老板聊天。 不管是笑容还是谈吐,哪怕是跟赵老板之间保持的距离,样样都很得体啊。 是不是人优秀得太过分,遭到群愤啊。 赵老板瞥了眼王有才,忽然將谈话的声音压低: “妹子,你跟我说实话,这些个野猪都是你打的吧?” 卢圣玲一愣,“您怎么看出来的?” 赵老板笑道,“我看人很准的。” 卢圣玲也不好再说什么,在赵老板抬手指挥伙计干活的时候,看到他腕上的手錶,上海牌的,不便宜。 “赵老板,现在几点?” 赵老板看腕錶,“哦,五点了。” 卢圣玲一看时间挺晚,赶紧跟老板告辞,回去之前先带王大爷和王有才去吃饭。 挣了这么一大笔钱,总不能让两个人饿著肚子回去。 吃饭的地方是镇上唯一的一家国营饭店。 这会菜式比较少,再丰盛也就肉啊鸡这些。 王大爷瞅著菜单,上面的价格让他频频咋舌。 一道香拌猪耳朵就要8块钱,水煮肉片6块,哪怕是个炒土豆片也要1一块…… 贵,太贵了,吃不起,根本吃不起。 王大爷直摇头,拉著王有才要走,“別吃了,买几个馒头,就点榨菜就是一顿。馒头才几个钱,这里要多少钱,不划算,不划算。” 王有才也觉得这边消费奢侈,何况卖野猪的钱都是卢圣玲挣的。 他吃这顿,心里也不舒坦。还不如来几个大肉包子划算,就跟著王大爷一起走。 卢圣玲將两人拽回来。 “又没让你们钱,这顿我请。” 王大爷闷哼,阴阳怪气地说,“的又不是你的钱,你哪会心疼。” 卢圣玲才想起这茬,在王大爷眼里,野猪是王二狗打的,钱也是他的。 她等於拿王二狗的钱请客…… 王有才是真捨不得卢圣玲的钱,想到她那四处漏风的房子就心疼啊。 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就嫁了那么个穷汉? 以她的顏值和能力,完完全全可以找个城里的富贵人家过上少奶奶的生活。 就这样一个不嫌贫爱富的女人,还被一村人喷唾沫星子,真是天理难容! 嫉妒,一定是嫉妒。 “妹子,咱不乱钱啊,这些个钱你都给存起来,我瞧你那屋子,该修一修了。” 王二狗一席话让卢圣玲有些小感动,没趁机坑她一顿饭,反而要替她省钱。 这憨憨心还蛮细腻的,不过在院子里站了一下,就瞧出她缺钱。 “行,咱买包子去,买它个十斤肉包,一路吃到家。” 第34章 是您自己老眼昏花,没瞧出来 说到肉包子,王大爷咽了咽口水。 平常来镇上,哪捨得买肉包子。顶多一斤馒头就点咸菜解决一顿。 馒头便宜,5毛钱能买三斤,他省点吃能吃三天。 要是兜里钱富余,就奢侈一把,买两个菜包子。 见卢圣玲要买肉包,一边嫌弃她不会过日子,一边又忍不住咽口水。 在吃肉包上,王有才可不替她省钱,光一个人就要了五斤。 王大爷想著自己就开个拖拉机,没出其他力,不好意思要多,让铺子老板给称一斤。 卢圣玲可不是抠抠搜搜的人,直接让老板来十斤,分两个袋子装,一袋是王二狗的,一袋给王大爷。 王大爷捧著包子热泪盈眶。 这也太奢侈了,五斤包子,五块钱呢。 他干一天农活,也换不来五块钱吶。 抬头看向卢圣玲,才想要说句谢谢,脑子一下子清醒,谢她作甚? 钱又不是她挣的。 她不过是拿有才兄弟的钱做人情而已。 王大爷转脸向王有才,“有才兄弟,谢谢哈,让你破费了。” 王有才这会嘴里塞了一嘴包子: “****” 王大爷:??? 王有才的意思是让他谢卢圣玲,可王大爷没听明白。 “回去了,吃个包子,就別谢来谢去了。” 卢圣玲著急回家呀,担心张怀端父子俩在家有没有吃饭,看她这么晚没回去会不会担心? 这会打电话又不方便,全村只有村长家一部座机,想著张怀端那条腿,就不打电话折腾了。 回去路上,王大爷眼,差点把拖拉机开人家菜地去了。 要不是卢圣玲眼疾手快,抓著扶手调转车头,这会三个人怕是趴在菜地里嗷嗷叫。 王大爷一脸惊讶地看著卢圣玲。 “你会开拖拉机?” 卢圣玲挑眉微微一笑,这有什么难的? 別说三个轮子的拖拉机,四个轮子的,小到轿车,大到卡车,还没有她不会的。 前世做生意,起步阶段凡事都是她亲力亲为,积攒一身技术,可不得在需要的时候派上用场。 要是卢圣玲真会开拖拉机,王有才一点不觉奇怪。 他瞅这妹子就知道她一身本事,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她不会的。 想到王大爷刚才那一下,差点把他送回老家,心里后怕呀。 毕竟年纪大了,又是夜路,出岔子的机率太大,保命要紧。 “王大爷,要不你跟我坐后头,让妹子开。” 王有才的话,让王大爷自尊心受到打击,这是嫌弃他开不稳妥? 年纪轻轻的,怎么眼神不好使呢? 凭他几十年开拖拉机的技术,一个黄毛丫头就想把他比下去? 卢圣玲也有这个意思,刚才就瞧见王大爷一直揉眼睛,心臟绷紧一路,果不其然真就出事了。 好在她提前做了预防,及时抓住车头稳住方向。 “大爷,您在后边指导我,我来开。” 要不说卢圣玲嘴里伶俐,一句话让好强的王大爷心里舒坦多了,本来就不服老的,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技术退化。 指导工作嘛,他在行。 “行,你好好开,开慢点,別害怕,我后边指导你。” 王大爷叮嘱两句,抱著一袋包子爬到后边坐,屁股才撅下,卢圣玲就踩油门了。 嚇得王大爷一哆嗦,怀里一袋包子掉到脚下,连忙心疼地捡起来。 “你倒是慢点啊,你自己不要命,我跟有才兄弟还没活够呢。” 王有才一点不担心,淡定地拿出两个包子,一手一个,一边咬一口吃起来。 王大爷一直看著卢圣玲开,眼睛不敢挪,到后头,发现卢圣玲开拖拉机根本不需要自己指点,就也放心地拿包子出来吃,边吃,边笑眯眯地看著王有才。 “有才兄弟,你结婚莫有?” 王有才愣了下,包子吃得好好的,怎么忽然提这个? “还没。” “我给你介绍一个?” 王有才笑笑没说话。 “我们村翠萍,人姑娘不错,长得俊,人又勤快,你看哪天抽空,上她家去坐坐?” 王有才呵呵两声,不知道怎么回话,索性拿包子堵自己嘴巴。 两个人吃了一路,到西头村时,袋子里的包子去了一半。 卢圣玲把拖拉机停好,从口袋里抽出十块钱给王大爷。 这些零钱,都是她找赵老板换的。 除了王大爷,还有那几个抬野猪下山人的工钱。 王大爷年纪大,大晚上还跟她跑来跑去,就多给一点,其他人给个五块钱,能把他们乐死。 王大爷盯著眼前崭新的大团结,不敢接。 “不是吃了包子嘛,还给钱干嘛?” 卢圣玲把钱塞王大爷手板心,“包子是包子的,哪有干活不给饭钱的,这十块是工钱,您老给我开拖拉机,这是您应得的。” 王大爷转脸看王有才,“有才兄弟,这真是给我的?” “妹子说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拿著好了,这么磨嘰干嘛。” 想到这死老头说妹子坏话,王有才就不爽。 王大爷乐呵呵地接过钱,笑出一脸褶子。 接下来,就是给王有才分红。 卢圣玲想了一路,该给这小子多少钱比较合適呢? 像上次一样一人一半不可能,除了帮他跑跑腿,也没干別的。 但是这个人,日后又要用到,不能亏待,也不能把钱白送给他,决定给他贰佰,要是嫌少,顶多再加五十。 二百五…… “二狗子……” 卢圣玲才叫他,王有才就开口,“妹子,你不用给我。” 王大爷听得一愣。 “不行,该你那份你得拿著,多了没有,就给你贰佰……五。” 卢圣玲想想,还是主动加上那五十吧。 当老板的,给钱爽快,底下的人才干得来劲。 她这人不太喜欢磨嘴皮子,就喜欢一口价。那些个奢侈品店,一口价不带商量的,顶多打个折,买得起的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王有才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没出什么力,哪能要你的钱,妹子,你自己留著。” 王大爷琢磨了半天,还是不明白,拉著王有才问: “有才兄弟,这野猪不是你打的嘛,怎么还不要钱嘞?” 王有才脸色难堪,“大爷,您刚才也说了,谁有这本事,还不是一眼瞧出来的事情。是您自己老眼昏,没瞧出来。” 第35章 我没干对不起张怀端的事 王大爷一脸迷糊,这小子在说什么? 王有才已经想通了,无所谓面子。 自己什么水平,瞒得过西头村那帮没见过世面的村民,但瞒不过外边那些火眼金睛的大佬们。 索性坦白了说,“野猪全是妹子一个人打的,我就凑个热闹。” 王大爷惊讶地张了张嘴,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卢圣玲。 心里想著,以前只知道她打孩子厉害,没瞧出来她打野猪也这么在行。 卢圣玲就知道说出去没几个人信,自己好吃懒做又一无是处的標籤已经在西头村这帮人眼里根深蒂固。 她想为自己正名,扫向四周,大冷天一只鸟都看不到,不然打只鸟让王大爷开开眼,见识一下她卢圣玲的枪法多牛逼。 “有才兄弟,你说六头野猪全是她一个人打的?你就没打一头?” 王大爷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啊。 这么个大男人,怎么能输给一个女人? “就我这技术,打只兔子都费劲。”王有才自嘲。 王大爷脸色一沉,冲王有才骂了句“没出息”。 可心里终归是不愿承认这个女人本事强,强过他有才兄弟,又强过他。 拖拉机开了一路,平稳得像是行驶在大草原上,哪怕是眼前一个坑她都能轻鬆避开。 一个人有没有本事,还不是一眼瞧出来的事。 王大爷闷哼一声,没说旁的,背著手闷闷不乐地回了家。 一到家就在茅厕蹲著,吃了一路的肉包子,又喝了一路的凉风,肚子受不住。 王有才也感觉肚子不舒服,考虑到附近没茅厕,就一直忍著。打算等卢圣玲一走,找个地沟或者前边的芦苇林,挖个坑解决。 “妹子,赶紧回去吧,你家那口子估计在等你呢。” 卢圣玲正有这意思,把贰佰五十块钱往王有才手里一塞,意识到二百五有点歧义,就又从兜里掏了个十块出来,一共二百六十块钱,等於把最大的一头野猪白送给他。 王有才不肯要,两人推让来推让去,就被过来的村长撞了个正著。 村长听到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怕老王头把里边的油都烧没了,不放心过来瞧瞧。 这不到这儿,就看到卢圣玲跟野男人拉拉扯扯。 “黑灯瞎火的,你们这是做什么?” 村长耷拉著老脸,走过去从中间將两人分开。 看向卢圣玲,有些恨铁不成钢。 才要她跟张怀端好好过日子,这才几天就又变了。 “卢圣玲同志,要我怎么说你嘞,你这样对得起怀端吗?要是真不想好好过日子,赶紧把婚离了,我也不劝你们。” 村长实在是看不惯卢圣玲的作风,开始还想压一压他俩的离婚申请,现在看没必要,让他们直接离了得了。 “村长,你误会了,我跟王二狗纯属合作关係,我给他卖野猪的分红,他不要,一直推让来推让去的,这不就给您撞见了。” “呵,你家都穷成什么样,你还想著给野男人钱?你咋就不知道把钱留给张怀端治腿,留给小宝上学呢?卢圣玲,我可告诉你哈,小宝到了该上学的年龄,別到时候交不起学费,又给拖一年。” 卢圣玲被村长说得无地自容,曾经为了抽菸喝酒,她偷拿小宝的学费去镇上换。 还理直气壮地说是学校离得太远,怕孩子辛苦。 缓了缓心里的自责,她保证道,“村长,您放心,小宝的学费我都准备著呢。” 村长一个信你有鬼的眼神,又让卢圣玲扎心了。 王有才听了半会,才知道他口口声声喊的妹子竟然是张怀端他媳妇儿。 一个名声臭得连东头村都闻风丧胆的坏女人。 要知道,他还当著卢圣玲的面说过她坏话呢。 瞬间就觉得手里的二百六十块钱烫手。 村长背著手,打量著两人。 “你俩什么关係,怎么连他小名都叫上了?” “不对,他打的野猪,你给他分什么钱?” 卢圣玲绝望拍额,平常这张嘴挺能说的呀,怎么在村长面前就瓢了?越描越黑。 索性不说了,招招手让王二狗自己跟村长说说怎么回事。 王有才这会思路极其清晰,“村长是吧?我是隔壁村的王有才。” 村长送他一白眼,管你有才无才,跑我们西头村偷人就是不行。 王有才惊讶,“没听过我大名?” 那卢圣玲又是怎么听说他的?大名小名都捞得一清二楚。 “不认识我没关係,我舅你一定认得,他叫马……” 他舅马守德,是副镇长。 卢圣玲一听急眼了,这个王二狗怎么还要把自己副镇长舅舅搬出来? 让他解释,没让他拿舅舅来压村长,就算压得住嘴,可压不住人家心里的想法。 “王二狗,你……你闭嘴。” 王有才一脸懵逼,他话还没说完呢。 “村长,您就別瞎猜了,我没干对不起张怀端的事。” 王有才在一旁强调,“我跟妹子是纯洁的友谊。你懂吗,纯洁,乾净得不能再乾净的了。你们这些人,別一天天的瞎姬霸乱想,整天男盗女娼,我看你这村长也別当。” 村长被王有才粗鄙的话气得白眼一翻,“走吧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以后別来我们村。” 旁人都夸他是除害英雄,村长就瞧他不像,背个猎枪的姿势松松垮垮的,哪有猎户的精气神儿。 王有才可不就想早点脱身么,这会肚子里排泄物已经到肛门口,要不是怕圣玲妹子受欺负,早闪人找地方排泄去了。 “妹子,明儿见,明儿我还来。” 王有才像是在故意气村长似的,说完捂著肚子夹著腿跑,转眼人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村长懒得跟他一般见识,见拖拉机停在路边上,没见老王头,想著怕是先回去了,背著手也准备回家。 想了想,还是跟卢圣玲透个底。 “明年咱村会腾出一间屋子做学堂,镇上安排志愿老师过来任教。学校就在自家边上,到时候,你可別又给我找理由不让孩子上学。” 卢圣玲一脸难堪,为了让村长放心,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交给村长。 “这样,小宝的学费我现在就给您。钱都交了,我就算想找理由不给孩子上,这钱也要不回来。” 第36章 有人打劫 村长连忙把钱还给卢圣玲。 “別给我,叫旁人看见,以为我贪污受贿呢。” 缓了下,又语重心长地劝,“为人父母,就要以身作则……” 村长霹雳吧啦说了一通大道理,卢圣玲老老实实地站一旁,频频点头表示认同。 说得嘴皮子干了,村长才摆摆手道,“回去吧,別让父子俩担心。” 卢圣玲点点头,先目送村长到家门口,才转身往家走。 村头到家里有一段小路,被一片芦苇林挡著。 平常夜里走这条路,卢圣玲一点没觉得慌,今个儿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心慌意乱的。 关键人家院子里的狗叫得也比平常勤了些。 卢圣玲想著,大概是兜里揣著钱的缘故,钱多,警惕心就跟著提了起来,甚至会假想有人打劫。 虽然肩上背著猎枪,可还是怕啊,万一打劫的从芦苇林里窜出来,从背后,从左边,从右边將她扑倒,她哪还有反抗的余地。 卢圣玲越想越害怕,捂著口袋里的钱脚步迈得飞快,眼看自家房子露出一角,门口好像还站著个人,举著手电筒往这边照。 心里的恐惧感一下子消散了些。 就在她要喊张怀端的名字时,一只大手就从背后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抓著她胳膊,拖著进芦苇林。 卢圣玲蹬著腿反抗,奈何嘴鼻被捂得铁紧,严重缺氧,身体轻飘飘的,感觉自己又要死一回。 她绝望地瞪著眼睛,望著摇曳的芦苇叶,脑子里都是张怀端和小宝。 她走了,张怀端怎么办? 腿没治好,以后怎么过? 小宝又怎么办? 他还那么小,字都不认得几个…… 想到这里,豆子大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想好好弥补前世对丈夫和儿子的亏欠,可还没做到,就又要失言。 她真的不想死啊。 大概是求生欲太强,老天都忍不住再给她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拖著她往后退的劫匪忽然脚下一个踉蹌,抱著她摔到芦苇林下的地沟里。 这一摔,后脑 pia地一下,仿佛插入黏糊糊的泥潭中,鼻翼间臭气熏天。 “玛德,怎么会有股屎臭味……”劫匪骂了句。 趁劫匪有情绪时,卢圣玲抬起胳膊肘朝他胸口一钝,这一下,直接把劫匪送到他姥姥家。 劫匪痛得放声大叫,“妈呀!” 卢圣玲立即翻过身,双膝抵住劫匪的两只胳膊,將人牢牢压在身下: “喊妈也没用,你妈也救不了你。奶奶的,敢打我卢圣玲姑奶奶的主意,我打得你亲妈都认不出来。” 说著,几巴掌落下去,嚇得芦苇林里的鸟都扑了出来。 打不解恨,又抓了一把臭烘烘的泥塞他嘴里…… 噁心得人家差点把胃吐出来。 卢圣玲也反应过来,这泥有点不对劲,黏糊糊的,臭烘烘的,跟沟里其他泥不太一样,像是个外来物种。 可这乌漆墨黑的,又看不清具体是啥…… 王有才拎起裤子,回头去拿自己丟在芦苇林里的那把猎枪。 黑黢黢的,只看到两个影子一上一下,扭来扭去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哇,这画面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登时就脸红了起来,用手虚虚地挡著眼睛。 “我说你们俩也真会挑地方。”王有才忍不住说道。 他才在那里刨过坑,拉了一地稀碎。 就当眼睛看不清,这鼻子总闻得出来吧。 卢圣玲听出王有才的声音,扭头喊他,“王二狗,快来搭把手。” 王有才惊了下,这不是圣玲妹子的声音嘛? 连忙上前,瞅著地上两个人,好像没脱衣服。 “圣玲妹子,你这是做什么?” 王有才想不通,心里头乱乱的,也怕卢圣玲真跟传的那样臭。 “这人胆子挺肥,打劫打到我卢圣玲身上来了,刚才差点把我捂死,好在我卢圣玲福大命大,喘匀了这口气,又活过来了。” 卢圣玲又忍不住感慨,老天有眼,让我卢圣玲死里逃生。 王有才一听气得不行,擼起袖子,將卢圣玲推到一旁,用自个儿健硕的身躯压上去。 劫匪被压得跟头死猪似的,动弹不得。嘴里又被塞了一嘴臭泥,求饶的话都说不拎清。 王有才可比卢圣玲粗暴多了,哐哐两耳光后,抓起被自己菊污染过的泥,像刷墙灰一样往他脸上抹。 卢圣玲怕折腾下去出事,就让王有才住手。 王有才不解气,临到住手还忍不住扇了对方一巴掌。 劫匪疼得哭爹喊娘。 王有才起身,將人也拽了起来,抓著他一边胳膊,“妹子,怎么处置?” “你叫什么名字?”卢圣玲问他。 看不清脸,个子不高,一米七出头,即使这样,卢圣玲还是感受到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 刚才差点栽在这臭小子手里! 男人不回话,低著头当哑巴。 王有才抡起拳头,男人肚子上的肉像个气囊一样瘪下去,又鼓起来。 张怀端在院门口等了半天没见卢圣玲过来,刚才明明瞧见淡淡月色下,那个影子从村头走到芦苇林。 担心她害怕,就用手电筒一直照著那条路。 按照速度推算,这会早该出头了。 张怀端越想越不放心,匆匆跟小宝打了声招呼,就急急往芦苇林方向走去。 步子越迈越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完全忘了自己一条腿是断了骨头的,甚至连疼痛都感受不到。 拨开芦苇林,大声喊卢圣玲的名字。 卢圣玲听到张怀端的声音,激动地从地沟爬上去,拨开芦苇林,寻著他声音一路狂奔。 直到看到张怀端高大的身躯,步子才陡然踩下剎车。 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刚刚差点就见不到你和儿子了。” 声音软软的,带著十分的委屈。 张怀端走上前,用拇指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心疼的同时又忍不住打趣。 “这还是那个一口气打死六头野猪的女汉子卢圣玲同志吗?” 本来觉得挺难过的,被张怀端这么一说,又破涕笑了起来。 小拳拳砸了下张怀端的胸口,想当个小女人一样靠上去,才碰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臟,下一秒,人就栽倒下去。 “张怀端……” 第37章 骨头错位了 王有才听到卢圣玲的惊叫,抓著劫匪的胳膊,提著人从芦苇林里钻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圣玲妹子出什么事了?” 王有才紧张得说话都来不及带標点符號。 看到卢圣玲跪在地上,抱著一个庞然大物抹眼泪,心碎了一地。 “妹子,他怎么了?” 要不是看卢圣玲这么在意,他就用脚捅捅地上的人,是不是断气了。 卢圣玲冷静地擦了把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二狗子,帮帮忙,把我男人背起来。” 王有才瞅著地上的大高个,这可不比一头野猪轻多少。 心里多少有点不乐意,让他背野猪就算了,还要他背男人。 何况,这么大个男人,怎么说晕就晕倒了呢,年纪轻轻的,身体就虚成这样,將来还怎么护著老婆? 吐槽归吐槽,卢圣玲妹子的话他也不能不听啊。 “妹子,这人怎么处置?”王有才抓著劫匪的胳膊,使劲捏了下。 痛得劫匪哇哇叫。 王有才骂道,“跟个纸片人似的,捏一下就要你命啊。本来还指望你搭把手,看样子,还不如我一个人来。” “绑著送村长家去,明儿一早让公安同志过来领走。” 卢圣玲从背篼里拿出捆野猪的绳子,让王有才把人绑起来。 劫匪嚇得双腿一软,跪坐到地上,抱著卢圣玲的腿求饶,“姐,我错了,放过我吧,下次不敢了。” 王有才將人拖开,嫌弃他脏兮兮的,臭烘烘的,让他离卢圣玲远一点。 一边將人双手反剪到背后捆住手腕,一边骂骂咧咧,“现在知道错了,没用,早干嘛去了?別鬼哭狼嚎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大晚上给人哭坟呢。” 把人绑好,王有才就將人丟给卢圣玲押著,过去抓起地上的张怀端,拼尽全力往肩上一扛。 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成年男人,可不比一头成年野猪轻多少。 王有才被压得齜出一口大牙。 把人背到王德发家,屋里灯都熄了。 卢圣玲硬著头皮拍门,王德发从才床上爬起来,套了件衣过来开门。 要不是听说张怀端出事,他理都懒得理一下,直接用被子闷著头睡觉。 “你又对他做了什么?” 王德发瞪了卢圣玲一眼,脑子一根筋,只要是张怀端和小宝出点事,准是卢圣玲乾的,没旁的可能性。 卢圣玲心中苦涩,这种结论也不是平白无故的,谁叫她以前浑蛋呢。 何况,张怀端也確实是因为她而变成现在这样。 王德发瞅著她旁边灰头土脸的男人,身上臭烘烘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打滚回来,想问卢圣玲是谁来著,就被已经进屋的王有才给喊过去。 “誒,我说,这人放哪呢?” 黑黢黢的堂屋,就看到一张八仙桌子和四条板凳,总不能把人搁桌子上吧。 “背到里头床上。”王德发上去带路。 卢圣玲这会没心思搁在劫匪身上,就把人绑在王德发家柴房里,想著等张怀端醒来,就送村长那儿去,刚好给镇上派出所打电话,让公安同志把人带走。 劫匪蹲在地上,呜呜呜地哭,嘴巴说干了,卢圣玲也没心软。 等卢圣玲前脚一走,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急得原地打转,想著法儿脱身。 卢圣玲刚踏进里边的臥室,就看到张怀端一条肿得老高的腿,心疼地站在门口掉眼泪。 王德发一边拆开包扎的绷带,一边嘆气,“骨头错位了,看来得重新接骨復位。这小子,真是犯了痛星,受这么大的罪……” 王德发的话就跟针一样扎卢圣玲的心,要是痛苦能代替的话,哪怕加倍她也愿意替他承受啊。 不知情的王有才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嘖嘖,这么大个人,怎么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王德发抬头瞥了眼说话的人,这不是下午打野猪那小子么? 他才认出来。 都姓王嘛,算是本家,就没拿话挤兑他。 准备趁张怀端没醒將骨头復位,哪知手还没发力,人就醒了。 王德发也是没辙,心想该他犯这痛星啊,昏得好好的,这时候醒来。 “怀端啊,我准备给你做腿骨復位了哈,你忍著点疼。”王德发说。 张怀端扭头找卢圣玲。 卢圣玲快步走到床边,握住他的手,“张怀端,我在这儿。” 说完眼泪就哗啦哗啦往外落,跟下雨似的,看得王有才一脸懵逼。 这人又没死,用得著这么悲痛欲绝吗? 想到她端著猎枪打野猪时的意气风发,比个男人还勇猛洒脱,哪知还有这么娇柔纤弱,楚楚可怜的一面。 张怀端看到卢圣玲平安无事,心里踏实了些。 一下子没了牵掛,注意力就转移到腿上的痛感,他紧抿著唇,一言不发。 昏黄色的灯光下,卢圣玲眼睁睁地看著他额前爬满密集的汗液,却无能为力,才止住的眼泪又巴巴往下掉。 看著卢圣玲对张怀端满眼的紧张和爱,王有才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他长得也不差是张怀端,何况家境还比他家好一些,怎么就遇不到一个为自己流眼泪的女人? “怀端,忍著点痛哈。” 王德发活络了下手腕,准备给张怀端骨头復位。 张怀端咬著唇点了下头,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握成拳头。 接骨復位是真痛啊,上次王老先生那一下,差点没让他痛死过去。 他是男人啊,当著小宝的面,就算痛得死去活来,他也只能强忍著。 卢圣玲把自己手臂伸过去,“张怀端,疼的话你就咬我,我不怕疼。” 王有才傻眼了,都说女人在谈对象的时候没脑子,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他一个大男人,疼就疼嘛,有什么关係的咯。” 卢圣玲可不愿意让张怀端受苦,没当王有才的话当一回事。 张怀端忍痛笑了笑,將卢圣玲的手臂推开,嘴硬说,“我不疼,一点都不疼。” 王有才嘆气,心说这骨头还接不接了? 怎么著,还得在老医生动手之前,上演一段生死绝恋嘛? “等著。” 不就是怕疼嘛,他有办法。 王有才扭头找到王德发家厨房,东找找西找找,最后从一个装猪食的木桶里捞起一把铁瓢。 回来把铁瓢往张怀端嘴跟前一塞,“疼的话你咬这个。” 铁的,还怕你咬坏不成。 第38章 肯定不是第一次犯案 张怀端眼皮直抽抽,铁瓢再往他嘴边推近一厘米,就要磕掉他牙了。 卢圣玲气得想踹这个憨憨一脚,找什么不行,找个舀猪食的瓢过来,而且还是铁的。 一个犀利的眼神剜过去,王有才憋著笑跑了。 王德发趁气氛鬆弛,端著张怀端的腿一拧,咔嚓一下,动作乾净利落。 等两人反应过来,骨头就给接上了,关键,张怀端竟一点没觉得痛。 “怀端啊,这次可不能再乱动了,再不注意,这条腿就得废了。” 王德发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实话。 同时,也是交代给卢圣玲听的,无非是让她少折腾,不要折腾,折腾废了自己男人,有什么好处呢? 卢圣玲明白王德发的意思,乐呵呵地应道,“王老先生放心,以后我就算哪儿也不去,也得在家看著,可不许他乱动。” 王德发总算是听卢圣玲说了句人话。 不过刚才见卢圣玲主动把手臂伸过去让张怀端咬,著实被惊讶了下。 一向自私自利的女人,啥时候也学会付出了? 王有才背著手站在院子里,心情哇凉哇凉的。 仰头望了望天,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过,终归是確认了件事实,圣玲妹子真是张怀端他媳妇儿。 张怀端啊,曾经是东西两村出了名的完美男人,別说姑娘们,是头母猪都想嫁给他。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卢圣玲从屋里出来,看到王有才背著手仰头望天站那儿,还以为是李白,要吟一首举头望明月。 “二狗子,待会还要麻烦你送我男人回家,行吗?” 卢圣玲这么客气跟自己说话,王有才还有些不习惯。 “没问题,这有什么问题的。” 嘴上答应得爽快,可心里更难受啊,怎么老喊他二狗子,这称呼改不了了是吧? 卢圣玲客气地道了声谢,然后大步往王德发家柴房走去。 推开门,用手电筒一照,只看到地上一圈绳子,人不见了。 “二狗子,那个臭小子跑了。” 王有才脑子放空,“哪个臭小子?” 这会全然忘了在芦苇林里抓到的那个抢劫的小子。 “嗐!”卢圣玲气得眉头一皱,咋就让他给跑了。 万一下次再犯,她卢圣玲也防不住啊。 这次算她命大。 当然,也得亏王有才扔在芦苇林里的那把猎枪,要不是那把枪绊倒了匪徒,两人掉进地沟,卢圣玲也不会有反击的机会。 王有才反应过来,衝过去往柴房里头一瞧,气得拍大腿,“奶奶个熊,咋让这臭小子给跑了。” “应该没跑远,我去追追看。”王有才就要跑出去抓人。 卢圣玲將人拦住,“外边乌漆墨黑的,上哪找去?” “万一以后再打劫你怎么办?” 王有才不放心,那小子贼精,肯定不是第一次犯案。 “能怎么办?以后多注意点唄。” 卢圣玲只能劝自己想开点,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老天要真想收了她这条狗命,怎么防都防不住。 “妹子,那你以后还是別走夜路了,天一黑就待家里头別出门。” 卢圣玲笑笑没答应,晚上不出门怎么行?她还想著这两天抽空去河里下网呢。白天人多眼杂,还得是晚上。 “我就觉得那小子有点奇怪,他怎么就知道我身上有钱嘞?” 王有才贱贱地笑出声,“你怎么知道他是衝著你兜里的钱去的,万一是想劫个色呢?” 卢圣玲拋给他一记眼刀子。 一个人是劫財还是劫色,她能不知道? 那人將她拖进芦苇林,除了摸两边的口袋,也没做其他不规矩的事。 目的很明確,只为了她兜里上千块钱。 谁不知道她卢圣玲家穷得叮噹响,怎么偏偏在她卖野猪挣了钱后出现打劫?莫非是知道点底细? 卢圣玲越分析越觉得细思极恐。 索性不想了,眼下要紧的是赶紧回家,小宝还在家里等著呢。 王德发家里找不到担架,就把家里门板卸下一块当担架,铺上一层被,让卢圣玲和王有才抬著张怀端回去。 张怀端说什么也不肯躺上去,让个女人抬自己,他嫌丟人。 王德发就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他: “大晚上谁看得到啊,就我们几个人知道的事,你不说,我不说,他们也不说,没人知道你张怀端是躺在门板上让老婆抬回去的。” 前边两句话听著没觉得啥,后边一句,卢圣玲急得差点想上去捂王德发的嘴巴。 老先生说话怎么也有嘴瓢的时候。 “怀端,你不用担心我,我有把子力气呢,抬得动你。你只管安安心心地躺著,护著你这条腿就行。” 王有才闷嘆一声,感慨,要说还是圣玲妹子会说话。 怎么咱姓王的,个个嘴瓢呢…… 张怀端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我撑著拐杖也能走。” 不就是断了条腿嘛,又不是两条腿都断了,怎么就走不得? 见张怀端不听劝,卢圣玲也是没辙,只能退让一步说,“我找別人总行了吧。” 说完就去把黄志国喊了过来,刚好她也是要给黄志国抬野猪的工钱,让他把自家男人送回家,再多给他两块钱就是咯。 穷乡僻壤的,又想不出更好挣钱的门路,但凡有点挣钱的活儿,大伙都抢著干。 两个大男人硬是把张怀端架到门板上,没等他说话,就一人抓起一头抬著走了。 卢圣玲担心小宝一个人在家害怕,跟著大伙出了芦苇林后,就一个人先跑回家。 夜色下,一个小小身板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抱著膝盖缩成一团。 卢圣玲湿了眼眶,声音颤抖地喊了声,“儿子。” 打著瞌睡的小宝听到妈妈的声音,马上来了精神,兴奋地站起身,“妈妈!” 卢圣玲放下背篼和猎枪,冲儿子飞奔过去,蹲下身子將小宝揽入怀中,捧著他的小脸一顿猛亲。 “妈妈,你的手怎么有点臭臭的呀。” 抬著张怀端进门的王有才脚下一顿,差点忘了,他这双抓过屎的手还没洗呢。 想到刚才在王德发家厨房找东西,东抓抓,西摸摸的,那些个锅碗瓢盆没一个倖免。 第39章 今晚小宝一个人睡 小宝见他爸被人抬著进来,还以为他死了,哇地一声,伤心大哭。 卢圣玲生怕吵著左邻右舍,用手捂小宝的嘴巴,“嘘,你爸没事。” 小宝眼睛湿湿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沾著晶莹的泪珠。 “妈,我爸真没事吗?” 卢圣玲摸摸小宝的头,让他自己確认去。 进屋,將堂屋的电灯拉起来,又往洗脸盆里倒了半瓶热水洗手,用肥皂搓洗了两遍,才勉强將手板心的臭味洗掉。 想到王有才也抓了臭泥,生怕他在自己家乱摸东西,在把张怀端抬进房间后,马上把人喊出来洗手。 看著一双黑黢黢的手,卢圣玲嫌弃得不让他用洗脸盆,將人叫到院子里,用水冲。 “那泥怎么这么臭啊,是不是谁在里边拉屎了?”卢圣玲嘀咕。 噗…… 王有才被口水呛得咳嗽起来。 “那啥,我……我先回去了。” 这会又有点憋不住,拉得连汤带水的,也不好意思用人家厕所,捂著屁股就跑了。 卢圣玲没当一回事,进屋给黄志国结帐,给了他八块钱。 这年代,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块。 给八块钱等於人家好几天的工资。 黄志国乐得合不拢嘴,从衣口袋里掏出大前门,抖了一根出来给卢圣玲。 卢圣玲没接,“我戒了。” 黄志国愣了下,拿香菸的手訕訕收了回来,夹在耳朵后,“圣玲啊,你跟有才兄弟关係好,以后有活儿记得想著我点。” 见卢圣玲没应声,黄志国意识到自己该回去了,说多了人不待见自己。 才转身,就被卢圣玲喊住。 “等一下。” 黄志国回头,“圣玲妹子,有事你说。” 心里头那个乐啊,觉得卢圣玲找他定是有啥好事。 “王老先生家这块门板,你给我扛过去还了。” 都给了他八块钱,这么点收尾的工作,让他干了也不吃亏。 黄志国耙耙头,早知道是这事,刚才拿了钱就该跑,还磨磨唧唧说那屁话干嘛。心里不乐意著,手脚倒是听话,进屋將门板扛上肩头,回去了。 卢圣玲去厨房烧了锅热水,让小宝先洗了。 想到张怀端那条才復位的腿,担心小宝晚上睡觉不老实,就让小宝睡她的床。往盐水瓶里灌了瓶热水,用袜子套好塞进被窝里,把小宝抱上床躺著。 小宝躺在妈妈香软的被窝里,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睁著两只清澈的眼睛问卢圣玲。 “妈妈,今天晚上我跟你一起睡吗?” 他有点不敢相信,妈妈肯让他睡自己的床。 “小宝长大了,到了上学的年纪,需要学会独立,所以今天晚上小宝自己一个人睡。” 卢圣玲温柔地颳了下儿子的鼻樑,孩子最近气色是好了些,可皮肤还是被寒风颳得糙糙的,想著明个儿去镇上卖石斛时,要记得买点润肤霜。 “妈妈是要把自己的床让给我吗?” “是的呢。所以小宝要乖乖睡觉。” “那妈妈晚上睡哪?” 妈妈的床很软很香,虽然他很喜欢,可是他睡了,那妈妈就没地方睡了呀。 小宝愁得小脸拧成一团。 卢圣玲怕西屋那边的张怀端听见,捧著儿子的耳朵悄咪咪告诉他,“妈妈去跟爸爸睡。” 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下,“爸爸腿受伤了,王爷爷叮嘱他晚上不能动,妈妈要过去照顾他。” 小宝一听放心了。 卢圣玲亲亲他脸蛋,又亲亲他额头,自己生的,看哪都想亲一亲,怎么亲都亲不够似的。 跟孩子道了晚安,关了灯就出去了。 张怀端还以为她带儿子睡了,看到人端著搪瓷盆的热水进来,愣了下。 “你陪孩子早点睡吧。” 卢圣玲把搪瓷盆放板凳上,拧了把热毛巾,“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张怀端条件发射的拿走毛巾,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他自己来。 经过上次泡脚事件,他是怕了。这女人看著娇娇柔柔的,可做事虎啊。 不是毛手毛脚对他东摸摸西摸摸,就是把他的脚当死猪一样按在热水里烫。 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忍著。 看著张怀端紧张兮兮的样子,生怕自己吃了他,卢圣玲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 张怀端眼皮抽了抽,洗好將毛巾给她,“快去睡!” 卢圣玲拿著毛巾浸到盆里,搓了搓重新拧乾,抓著张怀端的手给他擦手。 微不足道的动作,却让张怀端一阵脸红。 当然,卢圣玲也好不到哪里去,强装著镇定。 这手一擦就是好几分钟。 张怀端只感觉自己一双手要被她擦掉一层皮,忍不住提醒,“好……好了吧?” 卢圣玲回过神,连忙鬆开,“好……好了。” 换了泡脚盆,把搪瓷盆里的热水倒入泡脚盆里,加了点热水帮他擦脚。 大冬天的,得洗了手脚睡觉才暖和。 卢圣玲想到小宝上学的事,就跟张怀端商量起来。 “今天回来遇到村长了,他说明年开春,村里要腾出一间房子做学堂,让小宝去上学。” 张怀端“嗯”了声,本来今年夏天就该送小宝上学,奈何他存点学费全给这货给拿走挥霍。 找的理由还挺有意思,东头村的学校离家太远,孩子小上学不方便。 这话一出,西头村的几个村干部个个脸红。 虽说知道卢圣玲给自己找理由,可也確確实实打了那些人一把脸。 两个村加起来,三四百户人家,就只盖了东头村一个学堂。 孩子上学翻山越岭,要走一个小时的山路,天不亮就得起床。 有些家长是真不愿意孩子遭这罪,上学年龄一拖再拖,到七八岁还窝在家里放牛,大字不认识一个。 “对了,你说咱家这房子是修缮还是重盖?” 卢圣玲心里的打算是重盖,可是重盖需要面对的问题比较多,比如资金,还有一家三口的落脚点等等。 “就修缮一下吧。” 张怀端考虑到自己攒的钱不多,就想著解决眼下能解决的,把茅草顶换成青瓦屋顶,然后就是墙上的缝缝补补。能保证下雨不漏雨,颳风不漏风就行。 看著弯著腰给自己擦脚的卢圣玲,张怀端心想要是这货一直保持这种状態,不闹,也不败家就好了。 等他腿恢復完好,就出去挣钱,不出几年,完全可以盖上新房。 第40章 以后,他俩同床共枕的日子多著呢 虽说脑袋后面没长眼睛,可卢圣玲能感受到背后的视线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一回头,果然就和张怀端的目光对在一起。 张怀端尷尬地將脸扭到一边。 “我腿不方便,修缮房子的事就交给你吧,钱你知道在哪儿,自己拿去。” 张怀端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这女人是不是真改了? 想到她在自己腿伤时哭得梨带雨的样子,又主动把自己的手让给他咬,这不是一个自私的人能做得到的。 或许是心里还对她有一些期许,他愿意试一试。 卢圣玲笑著靠过去,看张怀端的眼神布满星光: “钱真给我管?” 张怀端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心头一阵悸动。炽热的呼吸衝刺在脸上,身体像燃著一团火似的。 “我没跟你开玩笑。那啥……你忙完没有,忙完就赶紧出去。” 卢圣玲耳朵像塞了似的,管他怎么催都不走,甚至还脱了袜子坐他床边,用他用过的水泡起脚来,乐呵呵的,一点没嫌弃的意思。 泡完脚,就把泡脚盆挪到一边,等明天早上起来再拿出去倒了。光著脚丫子爬到床上小宝睡的位置,把靠在张怀端背后的枕头拉走,然后拉著人家一起躺下。 “你……你干嘛?” 卢圣玲打著哈欠,“睡觉呀,干嘛,困了。” 也不跟张怀端对视,闭著眼睛將他的手拉起来枕在自己脖子下。 感觉到张怀端跟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的,卢圣玲憋著笑,將脸紧贴著他胸口。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刚开始是有点拧巴,等习惯了就好。 以后,他俩同床共枕的日子多著呢。 张怀端感觉怀里靠著个定时炸弹,隨时隨地让他全身爆炸。 上次两人睡一张床,他就煎熬得一晚没合眼,这次又得熬到何时? 关键,他从回来还没解手,这会憋得全身难受,不由將卢圣玲往旁边推了推。 卢圣玲睁开眼睛,就看到张怀端一张憋得发红的脸,內心还窃喜,以为是对自己起了生理反应,这会燥热难耐。 於是不嫌害臊地问他,“你……你这是想干嘛?” 张怀端撑著身子坐起来,也不回她话,抬了抬腿想下床。 被卢圣玲一把按住。 一著急,就没注意,按住了那不该碰的…… 反应过来,卢圣玲的脸刷一下,红到耳根。 张怀端愣愣的,整个人石化,看著眼前的女人,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卢圣玲將手缩了回来,撩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丟死个人了。 过了一会,见破旧的木床咯吱响,探出头一瞧,就看到张怀端背对著她坐了起来。 卢圣玲顾不上难为情,又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张怀端,你怎么又不听话,王老先生不是交代过,让你別乱动吗?你想干嘛告诉我,我帮你呀。” 见张怀端跟个闷葫芦似的不说话,卢圣玲也是没辙,跳下床,出去找了个空的盐水瓶进来,还体贴地把瓶塞子给拔了。 “訥,把尿撒这里边。” 除了起床上厕所,她实在想不出这人还能干嘛。 要是饿了、渴了,他肯定会说出来,端茶倒水这种事没什么不好意思。 看他难为情的样子,就知道跟內急有关。 张怀端要疯了。 这个不到三厘米的口径,让他怎么用? 卢圣玲好像意识到这层面,“你等著。” 扭头去厨房找了个装雪梨罐头的瓶子回来,往张怀端跟前一递。 “这口径够你用了吧。” 张怀端被气笑了,要不是为了让这条腿早点恢復,好出去挣钱,他就不干坐这指望她伺候。 硬著头皮接过罐头瓶子,摆摆手让她出去。 卢圣玲“哦”了声,乖巧地去门口等著。 等张怀端尿完,在里头喊她,才进去。 这会,张怀端人在床上躺好了,卢圣玲扫了下左右,没见罐头瓶子,问他,“东西呢?我拿去茅厕倒了。” 张怀端哪好意思让她去倒,尿完就拧紧了盖子,藏在床底下。 “明天让小宝拿出去扔了,你去跟小宝睡吧。” 张怀端就觉得卢圣玲在身旁各种不自在。 倒不是不喜欢,就是心情跟过山车一样,一会上一会下的。 “小宝睡著了,我再过去怕吵到孩子。” 话还没说完,人就爬上床钻进被窝,抱著张怀端的胳膊,大概是累了,躺下没一会就睡著了。 然而,身旁柔软的一团,对张怀端来说又是一夜的煎熬。 第二天。 张怀端醒来时,身旁已经空了,只听到院子里陈大妈跟小宝说话的声音。 他撑著坐起身,喊小宝。 小宝迈著小短腿跑进来,手里还拿著一个热乎的水煮蛋。 “爸,你醒了。” 张怀端不知道陈大妈一早来家里做什么,就问,“你妈呢?”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询问卢圣玲的行踪,以往就跟家里没这个人似的。 “我妈去镇上了,说是去买点东西。” 说著把手里的煮鸡蛋给他爸,“爸,你吃。” 张怀端把小宝的手推回去,“你自己吃。” 陈大妈一进来,就看到父子俩为一个鸡蛋让来让去,感动得眼眶一红: “父慈子孝,父慈子孝啊,要是我家铁牛和柱子有你家小宝一半懂事,我做梦能笑醒。” “陈奶奶,什么是父慈子孝?”小宝天真地问。 陈大妈呵呵一乐,“就是爸爸对宝宝好,宝宝也对爸爸好。” 这解释通俗易懂,小宝立即明白。 “对了,陈大妈,您怎么上我家来了?”张怀端好奇。 “你家那口子说要去镇上买点东西,让我过来照顾你们父子俩。” 早上卢圣玲去找她说这事时,陈大妈还以为耳朵听错了。 直到卢圣玲塞给她一块钱,才確定这事儿是真的,於是赶紧忙完家里的事,就过来做饭烧水,给小宝洗脸。 “怀端,我去给你打水,你洗把脸。” 陈大妈风风火火拿著搪瓷盆去厨房打热水,想到帮个忙就有钱赚,心里那个开心吶,恨不得天天都有这好事。 “怀端,你媳妇儿昨个儿是不是拿到很多钱啊?” 第41章 既然彼此不待见,怎么还弄出个孩子来? 张怀端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觉得陈大妈的话有点越界了,关於钱財这种事,夫妻之间都不一定是公开透明的,怎么著也不可能跟一个外人去说。 不过毕竟是长辈,张怀端不至於拉下脸来。 轻飘飘地回了句,“我也不太清楚。” 陈大妈想想也是,这两口子不同於人家平常夫妻,相处方式跟不熟似的。 她想不通啊,既然彼此不待见,怎么还弄出个孩子来了? 卢圣玲卖完昨天採摘的半篓石斛,揣著钱就去镇上大採购。 先给小宝买了搽脸的霜,孩儿面牌的,又去给张怀端买了个夜壶,放在床底下,晚上起夜方便。 七七八八买了好些东西,一併往背篓中塞。 买完东西,就找人打听附近的砖瓦师傅,找个技术熟练的,准备在过年之前把家里房子修缮好。 事情办完后,卢圣玲就背著东西搭车回村。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一路都在想,等房子修好就给小宝买电视机。 车子到西头村,卢圣玲背著东西往家走。 忽然发现从村头往家里去的这段路上,原本的一片芦苇林被割了,只看到满地的茬子,以及几个收尾的乡邻。 看到村长背著手站在田埂上,卢圣玲走过去打听。 “村长,这芦苇地怎么割了?” 她嫁到西头村7年,也没见有人在意这玩意儿。 想著昨晚遇到打劫的事,联繫在一块又感觉不太可能。 她卢圣玲在村里跟个过街的老鼠似的,人人都要指指点点一下,谁又在意她的死活。 或许大傢伙都巴不得她死,一个坏了西头村名声的人,有几个人希望她好。 村长睨了卢圣玲一眼,这女人一早又出去买这么多东西回来,哪像是踏实过日子的人。 顺势瞅了眼她背篓,看到大多都是小宝的东西,心里又放心了些。 “你家张怀端说这片芦苇林不安全,容易藏贼,就跟我申请把这片都割了。我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大冬天的,各个乡村都会出几个不干正事的人。” 乡邻的工钱都是张怀端出的,村长没提这事。 “谢谢村长。” 嘴上谢著村长,心里著实被张怀端的举动暖到心窝子。 没想到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心思还蛮细腻的。 背著东西往家走,听到乡邻在地沟里鬼哭狼嚎,“谁啊,谁这么缺德,在地沟里拉这么多屎啊,踩了我一脚。” 想到昨晚还用手抓过,卢圣玲感到浑身发毛。 卢圣玲前脚到家,东西还没放下,刘汉三就背著手来了。 这个从不登她家门的人,也不知道是哪阵风把他吹来的。 一张嘴骂过全村人,尤其是卢圣玲,在他嘴皮子底下不知道被骂死多少回。 卢圣玲不是很乐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刘汉三进屋就瞅著她背篓没挪眼。 嘴上没说话,心里活动不少。 现世报,咋就买这么多东西嘞?跟个地主婆似的,哪来这么多钱?你奶奶的,我家刘翠萍要是有这一半精明,还用得著我亲自出马? 见刘汉三直勾勾地盯著她背篓,恨不得把两只眼珠子扣出来丟里边挨个瞧瞧。看一会就算了,老这么盯著作甚,难不成还想让她卢圣玲分一半给他? 卢圣玲也不惯著,把背篓搬进房间,找出里边的夜壶搁张怀端床边。 “內急就尿到这里边,这口子够你用的。” 张怀端被噎了下。 卢圣玲憋著笑,被张怀端瞪著跑出来,下一秒,迎上刘汉三一双犀利的眼神。 刘汉三心里骂了句:疯疯癲癲的野婆娘。 卢圣玲瞧那眼神,就知道在骂她。 要是搁以前脾气,直接抄起铡刀赶人。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像刘汉三这样的人,平常不拿正眼瞧他们家。 虽说不喜欢这人,可面儿上,卢圣玲还是对他客客气气的。 “刘叔,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刘汉三乾咳两声,要说请卢圣玲这娘们办事,他开不了这口,嫌丟人。 奈何不想错过一个金龟婿,做了一分钟的思想建设后,开口: “你跟那个王有才是什么关係?怎么认识的?” “哦,你说那个王二狗啊,我跟他不是很熟,这不打猎的时候碰到的嘛,就搁伙一起干。怎么,你提他有事?” 卢圣玲差点没憋住笑,原来是打王有才的主意来著。 看来王有才和刘翠萍的姻缘是断不掉的,何不做做好事,主动牵起这条线。 “不熟?”刘汉三嘀咕。 接著问,“那你有没有问问人家,有没有成家?家里条件怎么样?” 卢圣玲笑了笑,“刘叔,瞧你说的,我问这个做什么?再说了,就算我问了,人家也不见得通通告诉我呀,人家又不是傻子,把家里条件亮出来,这穷就算了,这要是富,还不怕我们去打劫呀。” 刘汉三觉得卢圣玲说得在理。 听她这一说,心里的另一个顾虑打消了。 至少说明,卢圣玲跟那人没有不清不楚的关係,不然肯定把人家底细捞得一清二楚。 “怀端媳妇儿,哪天你再碰到他,帮我打听打听他啥情况。” “好嘞,没问题。要下次碰到他,保准帮你打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刘汉三一张从进门就拉垮的脸,这会终於露出点笑容来。 “那行,你忙,我回去了。” 刘汉三在卢圣玲家待不住,破破烂烂的房子,进来就凉颼颼的,说完事就赶紧回去了。 人一走,张怀端就把卢圣玲喊了进去。 刚才两人在堂屋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大概也明白刘汉三的意思。 “他们家的閒事你別管。”张怀端提醒。 卢圣玲挑下眉梢,靠过去,“怎么就不能管了?他刘汉三的意思是想把王二狗认做女婿,这是好事啊,难不成你不乐意?” 张怀端脸色沉了沉,將靠在自己身上的卢圣玲拉著站好。 “刘汉三那个人你不是不了解,万一这媒做不好,他吐沫星子能喷死你。” 卢圣玲扑哧一声,乐了。 她很好奇,刘汉三背地里有没有骂过张怀端? 要说应该也没少骂吧。 比如骂他有眼无珠,娶了她卢圣玲,骂他不识好歹,没娶他家刘翠萍…… 第42章 修缮房子 卢圣玲抓起他的手,放在手心捏了捏。 “叫我看吶,他俩有缘分。” 见她说得这么篤定,张怀端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缘分这东西,能看出来的? “额……就是瞎猜唄。” 生怕被张怀端看穿,连忙岔开话题,“是你让村长把那片芦苇林给铲了?” 张怀端嗯了声,昨晚那事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那片地儿挡在小路中央,一头连著庄稼地,一头又与山脉接壤,但凡藏个坏人谁发现得了呢。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 张怀端昨晚想了很久,决定找村长过来商量这事。 上午趁卢圣玲出去的功夫,他让陈大妈把村长喊过来,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就找人去干这事。 事情传下去,恨不得全村出动,都巴不得把那片芦苇林剷平。 大冬天的,那些个偷狗贼就喜欢窝在那片,逮著谁家狗就拖走,恨得村民牙痒痒。 何况还有钱拿,这种好事,叫谁也乐意去干。人多力量大,不出个把小时,芦苇林就平了,整条路都亮堂起来。 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举动,却把卢圣玲感动得热泪盈眶,將张怀端的手紧紧握在手心,半会说不出话来。 张怀端感受著手头的炽热,喉结滚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是好。 两人就这么站著,也不说话…… 直到小宝进来,才双双收回手,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儿子。 “爸,妈,村长来了,还带了个人过来。” 卢圣玲连忙牵著小宝出去看。 村长站在院前的小路上,旁边跟著个大叔,大叔手里拎著一个沾满泥的提包。 卢圣玲认出来了,这不是上午在镇上找的那个砖瓦师傅嘛。 还没確定好动工时间,咋就过来了? 见卢圣玲过来,砖瓦师傅周德正连忙解释: “妹子,我刚好路过,就过来瞅一眼,核算一下面积,到时候好带人过来。” 周德正在镇上听说卢圣玲卖野猪挣了不少钱,以为是个大主户,不想错过这单生意。 刚好家在东头村,离得不远,踩自行车半个小时就到。 怕到手的大生意飞了,周德正打算先下手为强。 哪知到卢圣玲家一瞧,又破又小的土泥坯房,屋顶跟原始社会的房子似的,用的还是茅草。 就这样的家庭,真要修,能给得起工钱吗? 周德正这会有点望而却步。 卢圣玲瞧出人家的犹豫,没当一回事,既然来都来了,就笑著把人请进院子里,让他隨意看看。 村长朝卢圣玲揽揽手,拉著人去一旁说话。 “怎么,你家准备修房子啦?” “早该修了,房子都破成这样。” 卢圣玲抬头望著自家的房顶,看不到一块砖瓦,都是茅草和芦苇杆子铺开的,在西头村是独一户。 村长笑了下,心说亏卢圣玲说得出口。 早些年,张怀端就说要修房子,兜里有点钱,还没捂热就被这女人给骗走了。 知道自家房子破,也不见长进,爭口气。 “希望这次是真能修成吧。”村长意味深长。 卢圣玲明白村长的意思,自己以前浑蛋,没几个人信她能真改好,这次借修房子,让大伙看看她卢圣玲是真想踏实过日子。 “村长,你放心,这次肯定能修好,你瞧瞧人师傅都来看房子了,要不了几日就动工。” 听卢圣玲说著冠名堂皇的话,村长皱了皱眉,怕又是吹牛皮。 扭头看向卢圣玲,发现她眼底是有光的。 想到中午跟王德发聊天时,王德发说的那些话,心想难不成是真改好了? “行吧,怀端腿脚不方便,你有啥事就过来找我。” 村长说完,就背著手回去了。 周德正量了下房子,估算需要的材料用量,跟卢圣玲一说,卢圣玲觉得这人实诚。 本来还有点嫌弃人家年纪大,怕不安全,看在实诚的份上,卢圣玲决定给他这次合作的机会。 “大叔,我这几天就把要用的砖和瓦准备好,到时候您直接过来上工。” 周德正尷尬地笑了笑,別看他看著像50岁的人,其实也就三十岁,就是长得老成了些。 常被人误以为年纪大,失去了许多挣钱的机会。 “行。” 周德正答应道。 虽然这笔生意不如预期,怎么说也是挣钱的机会。 何况离家不远,房子小,一天的功夫就搞定,少挣总比不挣好。 卢圣玲去厨房拿了个海碗,给周德正倒了一碗水,让他坐院子里歇著。 顺便问他打听一下附近砖瓦厂有没有认识的熟人,要是能拿个便宜的实惠价,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问周德正算是问对了人。 不说砖厂老板,里边管事的他就认识好几个。 但瞅著这么屁大点地,用量不多也不好跟人要便宜呀。 卢圣玲可不这么觉得,生意都是从小做到大的,再说能不能给优惠,也不只是看眼前的量。 两人聊了一会,周德正决定带卢圣玲去砖厂看看。 至於能不能谈出一个便宜价格,就看她自个儿的造化。 卢圣玲跟张怀端打了声招呼,就裹著厚厚的衣出去了。 两人到东头村砖厂,找管事的聊了一会。 周德正也没见她压价,偏偏厂里就给了她个最低价格。 卢圣玲当即定了两车瓦,一车砖,付了全款。 跟周德正商量,后天上午他带人过来开工。 第二天一早,厂里就把三车的砖瓦送了过来,在村头卸货。 这会村公路还没到各家各户,全靠人工搬运到家门口。 卢圣玲把黄志国找了过来,让他邀几个年轻力壮的过来挑砖,给三块钱一天。 黄志国咂舌,有这好差使,找旁人干嘛,他自己一个人都干了。 卢圣玲不同意,他一个人得干到什么时候? 他有这体力,她卢圣玲没这时间。 黄志国不情不愿地找了几个人,提著畚箕和扁豆就来了。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挑起一担砖瓦健步如飞。 听说三块钱一天,村里大爷大妈都想试试,被卢圣玲婉言拒绝。 这种体力活,还得是年轻人来干,年纪大,万一折了腰断了腿,她赔都赔不起。 三车货,几个小伙子半天就给干完了。 卢圣玲给钱这块没抠搜,虽说只用了半天,还是一人给了三块钱。 第43章 有看到那男的长啥样吗? 黄志国只要了两块。 怎么说,也是卢圣玲给了他挣钱的机会,又只干了一个上午,拿三块他不好意思。 虽然平时是个混球,可是该人情世故的时候一点不差是旁人。 张怀端听著卢圣玲在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一向淡定的性子,这会有点耐不住,就想出来瞧瞧。 奈何被一只腿拖著,但凡活动一下,卢圣玲就过来把他按住不让动。 看著院子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砖瓦,卢圣玲心情大好。 望著隔壁那块荒废的地皮,就想著来年能找村长拿下来,扩建上小二层。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 次日一早,卢圣玲早早起来就去镇上买材料,想到家里有师傅干活,两顿饭肯定是少不了的,就又去市场买了些猪肉、瓜子生什么的。 赶回来时,周德正就带著两个年轻人搭好了架子,屋顶上那层厚厚的茅草也给扒了,就只剩光禿禿的梁子。 张怀端坐在椅子上,也被他们抬到院子里晒太阳。 周德正站在屋顶上,用粗麻绳把地面的瓦一筐一筐地吊上去。 卢圣玲有些担心,年纪那么大,別摔著了。 看著两个精神小伙干地面的工作,这分工不对,就提议: “周师傅,你歇歇吧,还是让他们年轻人上。” 这话一出,旁边两个小伙扑哧一声,乐坏了。 卢圣玲愣了下,却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得不对。 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说,“妹子,周师傅可不老。” 另一个个子矮一点的小伙也说了,“周师傅这叫老当益壮,哈哈哈哈……” 屋顶上的周德正频繁白眼,就你俩话多。 卢圣玲听得云里雾里的,也没多问,就让几个人当心著点。 然后进屋烧了锅热水,將家里仅有的两个暖水瓶都灌满了。拿著暖水壶和三个海碗出来,摆在院子的石磨上,让他们渴了自己倒水喝。 又去背篓里拿出生瓜子摊在石磨上,歇息的时候正好嗑一嗑。 看著卢圣玲忙前忙后,张怀端心里暖暖的,忽然觉得这日子有点盼头。 卢圣玲察觉到那双眼睛又在深情地盯著自己,心里头不知道撞死了多少只小鹿。 忍著脸红,把搪瓷缸往他手里一塞,“別渴著了。” 张怀端揣著搪瓷缸,低头喝了口水。 这一口,差点没把他送走。 一口烫烫的水,烧灼了他的舌头,再到喉咙…… 整个脖子都红了起来。 卢圣玲嚇坏了,连忙接下搪瓷缸拍他胸口。 张怀端要疯了,他是被烫了,不是被噎著,拍胸口做什么? 就奇了怪,明明这缸子里是他放凉的温水,怎么就烫呢? 卢圣玲心疼出眼泪,向他道歉,“张怀端,你没事吧,对不起,我忘了里边才倒的热水。” 她刚才渴了,就把张怀端放凉的半缸子水都喝了,后又倒了半缸子热水。 哪知眨眼的功夫,就把这茬给忘了,直接递给了他。 张怀端摆摆手,不怪她。 要怪,怪他自己走神,没看著自己的茶缸子,专看她去了。 他自个儿也不明白,怎么就看不够,怎么就老分心。 七年,难道对这个女人还没看明白么? 小宝看他爸一脸难受,跑到厨房舀了瓢凉水端过来给他爸。 张怀端端著水瓢喝了两口,脸色才稍微缓和,舌头上的灼热也恢復了些。 想必今天是吃不了热东西。 王有才抱著猎枪坐在山脚处的石头上,望著卢圣玲家屋顶,心事重重。 一个石头子蹦到脚下,嚇了他一跳。 还以为是从树上掉下来的野果子,仰起头往树上看,只看到光禿禿的枝干。 视线一收回,就看到一张標致的小脸映入眼帘。 刘翠萍撑著膝盖,弯著腰,眼睛闪闪地盯著他看。 王有才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刘翠萍同志,你来做什么?” 见王有才没情趣地与自己拉开一米远,有点受气,撇嘴道,“我家菜地在这儿,不能来啊。” 王有才四下一扫,確实看到前边一块萝卜地。 於是“哦”了声,没再说话。 “誒,你老盯著卢圣玲家做什么?”刘翠萍不高兴地问。 王有才连忙否认,“你別瞎说,我哪里盯著她家看了。我在这儿晒太阳呢。” 刘翠萍嗤笑了下,刚才站萝卜地观察他好久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卢圣玲家,眼睛都没挪过。 刘翠萍气得不行,就拿石头子丟他,丟了三次,他才反应过来。 呆呆的,还以为是树上掉野果下来,眼里哪还有她刘翠萍。 “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刘翠萍冷嘲热讽。 心里那个气啊。 既然看上卢圣玲,那还送她围巾做什么? 玩得呀,想脚踏两只船吗? 王有才皱眉,这姑娘管得倒挺宽,他看不看上人家,管得著吗? 想到围巾的事,王有才就觉得她人品不照。 明明让她转交给卢圣玲的,她竟然占为已有戴自己脖子上,好意思吗? 心里吐槽归吐槽,话终归是没说出来。 见王有才不否认,刘翠萍气得咬了咬牙。 “王有才,你!……流氓。” 王有才被气笑了,他什么也没干,怎么就成流氓了? “刘翠萍同志,既然觉得我是流氓的话,那请你离我远一点。” 说完,撩起猎枪背带,往肩头一甩,头也不回地钻进丛林里。 刘翠萍气得原地跺脚,嘴上骂骂咧咧,一双腿又不受控制地跟了过去。 傍晚,卢圣玲家房顶上的瓦盖好了,剩下补墙的工作,明天半天功夫也就能完成。 周德正几个人吃了晚饭准备回去。 屁股才从凳子上起来,村长火急火燎地来了。 “刘汉三家那闺女被人拐跑了,今天下午有人看到她跟一个男的进了山。你们几个,要是方便的话,帮忙上山找找。” 村长想著修房的这几个人年轻力壮的,总比村里一些老弱病幼强。 还有卢圣玲,这些日子没少进山,熟悉路线,要是也能一起去找找人就更好。 卢圣玲一脸讶色,刘翠萍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就被男人给拐跑了呢? 想到芦苇林遭抢劫的事,卢圣玲心一提,那货不会也被劫匪盯上了吧? “村长,有看到那男的长啥样吗?” 第44章 看不上那个刘翠萍 村长哼了声。 连瞧著卢圣玲的眼神都变了,好像那人是她亲戚似的。 张怀端看了卢圣玲一眼,也觉得奇怪。 “就是前些日子在咱村打野猪的那个王有才。” 说完,又睨了眼卢圣玲。 就知道这女人臭性子改不了,跟著她混的能是什么好人? 寧可庄稼地被野猪糟蹋,也不要这么个恶棍跑村里来祸害姑娘。 听说是王有才,卢圣玲陡然鬆了口气。 “村长,我看那个王有才也不是什么坏人,或许寡男孤女看对眼,上山里摘点野果子呢。” 村长脸色一沉,数落卢圣玲,“瞧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人家刘翠萍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呢,哪跟你卢圣玲似的。” 张怀端脸色沉了沉,村长这话儿他就不爱听。 见张怀端脸色暗下来,村长也不好再说卢圣玲的不是,转脸向周德正几个人,“你们能帮帮忙吗?” “没问题呀,我们这就跟你一起上山找人去。” 说完,周德正灌了自己半海碗水,抹抹嘴就招呼兄弟几个跟村长走。 村长看向卢圣玲,“你也一起。” 卢圣玲“誒”了声,连忙去柴房取来猎枪背在肩上,走前,叮嘱小宝照顾好爸爸。 张怀端本来不同意让卢圣玲去,一个女人,万一摔著碰著,遇到危险怎么办? 看到她背著枪风风火火的样子,估计是拦不住,到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只能嘱託周德正几个帮忙照顾著点。 卢圣玲几个人才出门,就看到田野上浩浩荡荡打著手电筒的队伍,像几条蛇一样向山里蔓延。 看来,村长是召集全村的年轻力壮出动了。 村长也是没辙啊,这个刘汉三从傍晚就堵在他家门口骂骂咧咧,再骂下去要精神失常。 你自个家闺女要跟男人跑,我当村长的能怎么办? 旁的事不用干了都,天天帮你看著闺女。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跟刘汉三讲道理根本听不进去。 只能挨家挨户,把能出动的人都召集上山。 上百號人,才到山脚下,就在路口碰到了刚下山的王有才和刘翠萍两人。 刘翠萍衣衫襤褸地趴在王有才背上,两人脸上黑黢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叫子下山。 卢圣玲用手电筒往刘翠萍脸上一照,刺得她拿手挡了下光。 见刘翠萍嘴角勾著笑,看来两人相处不错嘛。 卢圣玲觉得有意思,照这发展速度,不吃几日该吃他俩的席了。 跟在后头的刘汉三听说闺女找到了,粗鲁地拨开人群衝到前头。 看到闺女趴在一个大男人的肩膀上,身上衣服破败不堪,周围又有上百號人看著,登时觉得老脸没处搁,拍著大腿骂: “你个现世报,丟人现眼的东西****” “*****” 刘汉三一开骂,全村人都把耳朵给堵住了。 剩下三个不了解內情的,傻站了两分钟后,也受不了地捂住了耳朵。 周德正脸都愁成一团,原本没那么多歪七歪八的想法,被刘汉三一顿嗶嗶,刘翠萍的臭名声就被传出去的。 刘汉三逮著王有才,非得让他为闺女的名声负责。 王有才脑袋一热,就答应娶刘翠萍的事。 夜色下,两人的婚事就这么定下了。 骂骂咧咧的刘汉三,终於如愿以偿,这才歇住了嘴。 王有才在村长家借住了一晚上,睡了一觉醒来,脑子也迴路了。 想到昨晚被刘汉三当著全村发毒誓娶刘翠萍的事,整个人都崩溃。 一大早就跑到卢圣玲家,跟个孩子似的追著她问。 “圣玲妹子,昨个儿晚上的话,能不能別当真啊?” “我当时真的是脑子抽了,怎么就答应了呢?” “我对那个刘翠萍又没做什么,凭什么要对她负责啊。” 王有才越想越焦虑,恨不得抽自己两耳瓜子。 自己这张嘴怎么就跟裤腰一样松呢,旁人逼一下就答应…… “嗐!” 卢圣玲听王有才说完,这才歇下手上的零碎事儿,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你俩是註定的缘分,认命吧。” 王有才压根就不信命,“屁的缘分,我……看不上那个刘翠萍。” 虽然自己不咋样,但对未来媳妇儿可是挑剔得很。 一般人,他根本看不上。 没跟刘翠萍接触前,也就觉得那姑娘长得好看。 但跟卢圣玲比起来就不是一个档次。 刘翠萍仅仅只是长得好看而已,然……卢圣玲不仅是长得好看,还能干。 整个东西两村……亦或是整个镇上,都找不出像卢圣玲这样能干的女人。 一把猎枪,一口气打六头野猪,这样颯的女人,打著灯笼全国也找不出几个。 卢圣玲就奇了怪,上辈子两人相亲第一天就看对眼,然后结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一世,怎么著,两个配角还准备在她的故事里上演一段爱恨纠葛不成? “说说,你咋就看不上人家了?” 王有才撅著嘴,跟小孩子赌气似的。 “咋咋呼呼的,一点素质都没有。除了脸好看点,我没看出她別的优点。” 卢圣玲认同。 刘翠萍確实是这么个人,没啥素质。 要说王有才吧,除了憨憨,的確比刘翠萍好很多。 俗话说,寧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如果明知道两人有姻缘还百般阻挠,会折福的。 她肯定不愿意这么干。 “二狗子,男人还是要有点担当,既然话都说了,再反悔你让人姑娘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再说了,孤男寡女在山里待了那么久,本来就对人家姑娘名声不好。” 王有才这会脑子转得飞快,马上反驳卢圣玲的话。 “要这么说……我跟你也在山里待了那么久,怎么就没见他们赖著我娶你呀。” 王有才撇撇嘴,心里想著,要是把刘翠萍换做卢圣玲,他肯定乐意娶。 房间內,正躺著看书的张怀端眉头一拧,这个二狗子,居然把主意打到他媳妇儿头上了。 这日子才有点盼头,就又跑来搅屎棍? 他没心思看书,心臟绷得紧紧的,不確定卢圣玲在面对这样的试探时,会摆出什么態度? “我跟刘翠萍不一样,我结婚了……” 第45章 你到底闹哪样? 王有才憨憨地耙了下头。 圣玲妹子就是颯,拒绝人都这么干脆不留余地。 回头瞧了眼屋里的张怀端,得亏妹子嫁的人是东西两村最好的男人,要是换旁人,他就抢亲了。 知道自己没机会,抬头扫了眼屋顶。 没词硬夸了句,“这屋顶修得挺好看。” 卢圣玲瞥了他一眼,没理他,去厨房做早饭。 王有才又跟著她去厨房,看著卢圣玲忙东忙西,一会灶台上,一会灶台下的,看著都累,就跑去院子里,见小宝蹲在院子里刷牙,他也蹲了过去。 稀奇地瞅著小宝把那毛刺刺的东西塞嘴里,呲来呲去的,眉头一拧,不难受么? 他都是用手沾点洗衣粉,戳一戳就完事。 哪像他们这么矜贵。 小宝吐掉嘴里的泡泡,怕叔叔看不懂就跟他解释: “叔叔,我在刷牙,你看,这个是牙刷,这个是牙膏,妈妈说,把牙刷挤在牙膏上放进嘴巴里,这样……” 小宝用牙刷左右呲自己的牙齿,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王有才抱著膝盖哈哈笑,这也太受罪了。 上下牙这么咬著,满嘴的泡泡,还怎么呼吸啊? 要知道,他王有才是用嘴巴呼吸,鼻子只是用来闻气味的,这上下牙要是闭得铁紧,他得憋死。 王有才捏著小宝下巴把他嘴抬起来,“小子,你这牙嫩著呢,这么折腾不怕掉光啊?” 小宝一脸懵逼,怎么跟妈妈说的不一样? 妈妈说不刷牙,牙齿才会掉光。 “王有才,你跑这儿来干嘛?” 刘翠萍气呼呼地窜进来,一早去村长家找他没看到人,敢情是上这儿来著。 都要结婚的人,还管不住自己这双腿吗? 王有才瞥了刘翠萍一眼,不稀得看她。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以前没觉得她不好,但现在是真觉得她不好。 想到昨天山上,自己踩空了还拉著他一起掉坑里,两人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爬上去,这女人说自己膝盖磕著了,走不动道,非得他背,不背还哭得死去活来。 也怪他王有才心软,早知道背一下就把自己后半辈子给搭进去,就该做得心狠一点,把人丟山里餵狗熊算了。 见王有才不理自己,刘翠萍那个气啊。 一下子刘汉三附身,张嘴就骂了起来,“王有才,你这个现世报,你不回家跟你爹妈商量提亲的事,跑卢圣玲家来做什么?你怕不是看人家男人腿瘸了,做不了那档子事,就巴巴跑过来送温暖吧。” 王有才火了。 这还没结婚呢,就跟管家婆似的,满嘴喷粪。 站起身子把手一扬,“提什么亲,提个屁啊,你这泼辣货,我不要。” 一句不要,让刘翠萍傻眼了。 说得好好的要结婚的呀,怎么就反悔了? 一定是卢圣玲,一早上跟王有才说了什么,才让他改变主意。 刘翠萍立马不干,叉著腰喊: “卢圣玲,你给我出来。” 刘翠萍一嗓子,把卢圣玲周边的邻居都吸引了出来。 锅里的早饭都顾不上做,光顾著看热闹。 正在厨房切菜的卢圣玲忽然听到刘翠萍在院子里鬼哭狼嚎,不明缘由地走出来。 “什么事啊?” “什么事?”刘翠萍呵呵两声,“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这个噁心的女人,敢当著王有才的面嚼我舌根,怎么就不敢当著我的面承认?” “怎么著,你是捨不得王有才吧?也对哦,怀端哥腿瘸了,满足不了你,不就得再找个男人疼疼嘛。像我家有才这样有钱又长得好看的人,你哪肯放手啊。” 准备大发雷霆的王有才,听到后边那句“有钱又长得好看”的话,登时气消了一半。 “刘翠萍,有什么事回去说。”王有才语气压了压。 “別呀,回去说干嘛,就在这儿把话说清楚。”卢圣玲手一扬。 刘翠萍这才注意到她手上还抄了把菜刀,嚇得脸色一白,往王有才身旁靠了靠。 “卢圣玲,光天化日之下,你……你想干嘛?” 卢圣玲差点忘了,自己手上还拿著傢伙,这不正好,看这7刘翠萍还敢满嘴喷粪。 “就问你想干嘛,知道你想干嘛,我才能確定我想干嘛。” 看著卢圣玲气势逼人的样子,刘翠萍又有些怂了,不敢跟她吵。 意识到王有才在身旁,忽然又有了底气,双手叉腰,胸脯一挺,“卢圣玲,你……你就不嫌丟人吗?” 卢圣玲勾唇一笑,抄著菜刀朝她走去。 “我丟人能丟得过你刘翠萍呀?” 刘翠萍被逼得频频后退,眼看背后就是鸡圈,不能再退了,就把王有才拉过来挡在自己跟前。 王有才生怕卢圣玲那把刀误伤了他,想溜,哪知被刘翠萍抓得死死的。 要说这干农活的女人力气就是大。 “刘翠萍,別躲著啦,出来把话说清楚。” 卢圣玲伸手去抓她,刘翠萍就往一边躲去,跟老鹰抓小鸡似的。 才躲了两个回合,就被卢圣玲一把逮了个正著。 “怀端哥,怀端哥你快看看吶,卢圣玲这娘们要杀人啦。” 刘翠萍跟要被拖走的年猪似的,双手紧紧抱著王有才的腰,嘴上大喊大叫。 看得屋后的陈大妈心惊肉跳,才觉得卢圣玲好了几天,就又打回原形。 张怀端忍了半天,要不是图自己这条腿早些好,不然早就出去了。 刘翠萍外边鬼哭狼嚎的,他哪里坐得住,生怕出大事。 管不了那么多,捞起立在床头旁的拐杖就撑著走出来。 “怀端哥。” 看到撑腰的人出现,刘翠萍喜出望外,奋力甩开卢圣玲的手朝张怀端跑去。 卢圣玲吐了下舌头,忙把菜刀藏背后。 抬头看向张怀端,那张英俊的脸,冷得跟河面的冰层似的。 张怀端皱起眉头,目光幽暗地看著卢圣玲。 还藏什么藏,他都看到了。 为什么又拿菜刀? 以前但凡生气就拿刀威胁,让他妥协,让他交钱……家里的桌子、柜子都是被刀砍过、划过的痕跡。 这日子才好几天,又来这套? 虽然心里清楚是刘翠萍挑事在先,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拿菜刀嚇唬人家。 联想上次她端著猎枪指著刘翠萍…… 张怀端忽然觉得这女人有点危险。 “卢圣玲,你到底闹哪样?” 第46章 少年当家 被张怀端黑著脸质问,卢圣玲感觉心窝子被剜了一刀。 明知道是自己有前科在先,被误会很正常,可当张怀端胳膊肘向著外人时,还是难受得喘不过气。 眼眶不爭气地红了起来。 看到刘翠萍站在张怀端身旁,得意扬扬的样子,更加窝火。 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跟张怀端慪气。 她隨手把菜刀放在鸡圈的棚顶上,走过去推开刘翠萍,一把抱著张怀端的胳膊,娇嗔责怨起来。 “怎么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在房间好好躺著嘛,跟个孩子似的,小宝都比你听话。” 张怀端不敢置信地看著卢圣玲,要是搁以前敢这么跟她说话,柴刀直接架他脖子上。 怎么不闹,反而关心起自己来? 张怀端不由反思刚才的话是不是过分? 她明明没有闹啊? 是刘翠萍往她身上泼脏水,她反抗也是占理的。 作为男人,他更应该护著自己的妻子才是。 “刘翠萍,你刚才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我妻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用不著你来往她身上泼脏水。” 卢圣玲昂脸望著张怀端,小脸惊讶又夹著惊喜。 他护犊子! 隨即笑眼弯弯地看向刘翠萍。 刘翠萍一张脸跟吃了苍蝇似的难看,嘴巴微张,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等到张怀端被卢圣玲小心翼翼扶回房间了,刘翠萍又陡然追过去。 “怀端哥,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卢圣玲回头一个眼神绝杀,嚇得刘翠萍身子一颤,不敢再说话,这两口子,已经同频。 她的怀端哥是指望不上了,好在还有王有才…… 跟张怀端比较……也不差。 人家能狩猎,单是卖野猪就不少钱……嗯,还是王有才更適合结婚。 一番权衡过后,刘翠萍这才想起王有才来。 去院子一瞧,人跑了。 “王有才!” 刘翠萍气得原地跺了跺脚,追了出去。 听著外边刘翠萍咬牙切齿的喊声,卢圣玲摇了摇头。 这样王有才还能跟她结婚,那真是铁打的缘分。 扶著张怀端躺到床上,帮他按了按腿,当是对他刚才护妻的奖励。 “张怀端。” 张怀端抬眸看她,等了半天也没见她继续说话。心里泛起嘀咕,你倒是说啊,光喊名字做什么? 看著那双笑得弯弯像月牙一样的眼睛,这得是有多高兴啊? 想到刚才被刘翠萍骂得那么惨,忽然有些心疼她。 要是搁以前,早闹翻天,至少刘翠萍今天別想轻鬆走出去。 “其实我没想拿刀砍刘翠萍,就是刚好在厨房切菜,听她在院子里鬼哭狼嚎,就顺带著出来了。” 卢圣玲一边帮他揉腿,一边解释著。 “刘翠萍说话那么难听,我就想治治她,所以就……” “所以就拿刀嚇唬她。”张怀端笑了笑。 眼底的笑容温柔到骨子里。 卢圣玲眼窝一热,忍不住起身去抱他。 “张怀端,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张怀端心头一颤:…… “圣玲妹子。” 周德正今天过来补墙。 补墙工作量不大,就他一个人过来。 “誒。”卢圣玲应了声,鬆开张怀端,去外边招呼周德正。 到要给人泡茶时,才想起锅里烧著水没灌,连忙拿暖水瓶去灌水,然后拿著瓜子生,泡好茶招待。 周德正感慨卢圣玲会做人。 想到昨晚王有才定亲的事,瞧著那姑娘挺俊的,自己三十岁还没娶亲,想问卢圣玲打听有没有合適的姑娘,又不好意思开口。 自己少年当家,早早白了头髮,三十来岁跟人家五十岁的老头似的。 要说自己没成家,谁信吶。 周德正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周大叔,你盖房技术这么好,孩子以后会继承你的衣钵吧?” 卢圣玲也就隨意拉拉家常,不然干杵著不说话,跟傻子似的。 周德正脸红了起来。 大叔、孩子……一字一眼都让他难堪。 他也才比卢圣玲大四岁。 “圣玲妹子,其实我……我还没成家。” “啊,您……离异?” 周德正差点喷出一口鲜血。 “我……我也才三十岁。” “啊,您……三十?” 卢圣玲这会就纯聊天,不带脑子的那种。 见老师傅一张脸红到耳朵根,简直就是一纯情少年啊。 不由尷尬笑了笑,指著自家屋顶夸了句,“周大……哥,你这屋顶盖得挺好看。” 周德正没说话。 卢圣玲感觉自己不適合拉家常,索性去厨房做饭。 吃了早饭,周德正就开工,把屋里的墙缝该补的都补过。 到完工发现还剩好多砖头和瓦片,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可是算得好好的,就算要剩也剩不了几块。 生怕卢圣玲怪他乱报数,浪费材料。 想解释,嘴笨得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卢圣玲没注意到周德正脸上的难堪,指著剩下的一堆砖和瓦说,“周……师傅,剩下这些你帮我改造一下厕所。” 想著家里旱厕,实在是受不了那味,想改造一下做个洗浴室,定砖的时候多定了半车。 如果改造完洗浴室还有富余,就把鸡圈重新围一下。 反正家里用砖的地方多著,再拉一车,她也能想办法用上。 本来她还想盖个猪圈的,农村里,养点鸡鸭猪狗什么的,日子过得才有生气。 考虑到养猪要时间,要割猪草、煮猪食……万一生意做起来,根本顾不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周德正一听剩下砖块有用场,心里舒坦了些。 生怕是自己算错了数,害人家白冤枉钱。 下午,卢圣玲就把黄志国几个人喊过来挖化粪池。 昨天去镇上採购时,找师傅定了水泥和瓷砖,应该一会就送到,等黄志国挖好化粪池,就让他们去村头挑水泥和瓷砖。 张怀端在屋里光听著就觉得费钱。 这年代,水泥瓷砖可金贵了,农村里根本没人用得起。 想著就他存的那三百块钱,不够用,根本不够用。 连忙把卢圣玲喊进屋里,“水泥瓷砖的钱,你哪来的?” 生怕张怀端误以为她是找野男人要的,解释,“打野猪卖的钱,还有卖草药的,七七八八加一块,两千多块呢。” 第47章 你妈叫什么? 怕他不信,急忙跑回房间把藏柜子里的钱拿出来给他看。 一堆钱,有一百的、五十的、十块的、还有一些块票、毛票,其中百元居多。 张怀端感觉喉咙里涌著一股暖流,眼里的光炽热。 卢圣玲当著他的面把钱数一遍,一百块和五十的放一块,剩余一些零钱就留著支付周德正和黄志国的工钱。 “你放心,这些钱都是我凭双手挣的,狩猎、採摘草药、还有捕鱼的……都乾净著呢。” 她就怕张怀端多想,以为她挣的钱不乾净。 张怀端笑了笑,“我信你。”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卢圣玲心窝子一热,眼眶就红了。 张怀端也不知道她哭什么,自己嘴笨又不会说贴心的话,不知道怎么安慰,有点著急。 卢圣玲抓起他的手,握在手心捏了捏,“张怀端,等我们赚了更多的钱,我们就把旁边那块地皮换下来,盖个小二楼怎么样?” 张怀端点了下头,不管能不能实现,能有这心挺好的,至少日子有盼头。 两人在房间说著悄悄话,黄志国就趴在窗户下听。 听到卢圣玲要盖小二层,登时傻眼了。 这得挣多少钱啊? 想到卢圣玲最近一段时间时常跑镇上,动不动就背著一背篓东西回来,现在又修房子,还买上了水泥瓷砖这种金贵货,就觉得这女人不简单。 平常捉襟见肘的,菸癮来了,还得跟他哥几个討。 一下子哪来这么多钱? 就算跟王有才狩猎,那些个野猪也不是她打的呀,能分到多少钱? 难不成……两人有一腿? 难怪一早刘翠萍上她家开骂。 这边挖化粪池正忙的时候,周德正瞅著没见黄志国人,四下一扫,发现黄志国蹲在窗下偷听墙角,一点不给情面地喊: “黄志国,干活呢,你躲人家窗户下做什么?” 卢圣玲脸色一沉,不好好上工,偷听她小两口说话,还想不想干了? 让张怀端把钱收好,一溜烟跑出去。 黄志国没想周德正这么虎,会把他名字给喊出来,正要溜回去干活,就被卢圣玲从后边抓著了衣。 “黄志国,你不好好干活,杵这干什么?” 见卢圣玲黑脸,黄志国心里一慌,谁不知道这女人脾气不好,惹火了她,真能拿刀砍人。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生怕要赶走他,不给做工的机会,黄志国赔笑解释,“圣玲,我这不干活累了,找地儿歇会呢。” 脸上无辜的小表情,完全把自己偷听的事撇得一乾二净。 “累了是吧,那石磨旁边不是有凳子有水,还有生瓜子嘛,你坐那儿歇著去啊。” 卢圣玲也不惯著,抬起手活动活动手腕。 黄志国一看,这是要操傢伙办他,嚇得连连往后退,一不留神,就被脚下的砖头一绊,栽到化粪坑里。 好在化粪坑是空的。 黄志国摔得灰头土脸,怕卢圣玲让他滚,连忙捡起坑里的锄头刨起土来。 周德正准备铺水泥,见黄志国把他好不容易压平的地基又给刨出两个坑,皱了皱眉: “行了,別刨了,该你乾的活不干,不该你乾的活拼命干,快上来了吧,我要铺水泥呢。” 黄志国看了卢圣玲一眼,不確定她这会气消了没有,也不敢爬上来。 第48章 找他对质去 张怀端这会跟个二傻子似的,压根想不起他妈的名字。 也就很小的时候,听爷爷提了那么一两嘴,后来时间久,就都不提,他更没印象 “改明儿,我回娘家问问嫂子去。” 卢圣玲娘家嫂是张怀端他大姐。 一段奇葩换亲,促成两段姻缘。 前世妥妥的孽缘,这辈子,卢圣玲说什么也得掰正过来。 卢圣玲他那大哥,跟她一样不成器,兄妹俩都有暴力侵向,喝酒就摔东西砸人。 卢圣玲心想自己都改了,她哥是时候也得改一改臭毛病。 不说別的,得找点正经事做做,不能让嫂子一个人又带娃又养家。 想著等家里厕所改造好,去山里打两只野鸡拿去娘家给大嫂补补。 两口聊著聊著,天就暗了。 卢圣玲连忙把存钱的盒子放回箱子里,帮张怀端把被子抻匀称就去做饭。 周德正家在东头村,回去还得赶一段路,卢圣玲就只做了他一个人的饭。 至於黄志国他们,结算工钱就让他们回去了。 回去路上,黄志国看到刘翠萍蹲在路边,头埋在膝盖上,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捡起地上的干树枝过去,照她脑袋一敲。 刘翠萍吃痛地抬起头,见是黄志国,气得骂了句,“我草你大爷。” 黄志国笑得流里流气,“我大爷在家呢,你去吧,斯文点,別给他折腾走了。” 刘翠萍气红了脸,这种流氓,也就卢圣玲那种不要脸的女人能跟他玩到一块。 转身,疾步往家走。 惹不起,还躲不起! “誒,刘翠萍,跟你说个事……” 见刘翠萍跟头牛一样闷著头往前奔,黄志国又喊她,“关於王有才的事,你听不听?” 刘翠萍一双脚立马剎车…… 卢圣玲这边才吃完晚饭,准备收拾桌子。 刘翠萍就气呼呼地衝进来,还把她堂妹刘艷琴带来壮胆。 刘艷琴手里抄了把镰刀。 架势一看,就知道不准备好好说话。 卢圣玲看了眼掛墙上的猎枪。 刘翠萍和刘艷琴也跟著看过去,两张小脸登时一白。 刘翠萍胸脯一挺,硬著头皮,“卢圣玲,我问你,王有才打野猪的那些钱,是不是都被你拿走了?” “王二狗跟你说的?” 卢圣玲又觉得不太可能,王二狗是有点虚荣心,但也没到不计后果的地步。 刘翠萍手叉腰,语气逼人,“你甭管谁说的,就问你有没有这回事?” “如果是王二狗这么跟你说的,你去把他找过来,我们当面对质。如果是旁人跟你嚼舌头根子,那你就去找王二狗。” 提到王有才,刘翠萍眼眶红了起来,说话的腔调带著哑色。 “王有才他不理我。” 本来挺委屈的,瞅著桌子上一盆红烧肉和大骨汤,又恨得牙痒痒。 认定卢圣玲拿著王有才打野猪的钱吃香喝辣。 这个女人,又不是第一次找男人要钱。 以前找黄志国他们討菸酒,上次在镇上跟个小白脸拉拉扯扯,伸著手板心管人家要钱,现在又把主意打到她家王有才身上。 这种女人,简直就是不要脸! 盯著桌上那盆红烧肉,刘翠萍越想越气,忽然衝过去捞起红烧肉,连盆带肉往地上砸。 “我让你吃,让你吃……” 疯癲的样子,嚇得小宝放下碗筷躲到墙角,他也不敢跑远咯,怕妈妈受翠萍阿姨的欺负。 “刘翠萍,撒泼上自己家撒去。” “卢圣玲,你不要脸,管男人要钱的搔货……”说话同时,捞起刘艷萍手里的镰刀。 卢圣玲这边动作也很麻利,眨眼的功夫就把墙上的猎枪取了下来。 在刘翠萍拿镰刀挥她时,她枪口已经指著对方脑门了。 “我看谁不要命。” 周德正嚇得脸都绿了,跟著小宝躲在墙角不敢吭声。 没想做两天工,就出这么多事情。 看著散落一地的红烧肉,心疼得要命。 刚才他还不好意思吃,现在只恨自己没多吃几块。 “刘翠萍,我不清楚你是真心喜欢人家王二狗,还是看人家有钱才想抓住金龟婿。” “关你什么事。” 卢圣玲笑了笑,是不关她的事。那就也没必要提醒,王二狗狩猎的真实水平。 西屋的张怀端本不想参合进来,但刘翠萍的过分程度超越了他的忍耐度。 “刘翠萍,那些野猪是圣玲打的,跟王有才没关係,你要不信,自己去找他对质去,別跑我家撒野。另外,以后请你没事少往我家跑。” 隔著房门口的一层布帘,张怀端声音冷如寒风刺骨。 刘翠萍懵了。 恍惚地看向堂妹刘艷琴,“刚刚……怀端哥说什么?” 刘艷琴脑子放空了一秒,回,“怀端哥让你没跑他家来撒野……” “不,不是这句。” “怀端哥说……你要是不信,就自己找姐夫对质去。” 刘翠萍要疯了,怎么说了半天没说到重点上。 卢圣玲噗嗤一声,乐了。 这姑娘蠢得挺可爱! “你怀端哥说,那些野猪是他媳妇儿我打的。” 卢圣玲挑了下眉梢,洋洋自得。 刘翠萍不信,“你?……怎么可能。”又不屑。 卢圣玲被气笑了,想著拉她出去见识一下自己枪法,又捨不得浪费子弹。 索性算了…… 周德正听了半天,慢慢一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跟王有才一个村的,平常来往不多,但德性一清二楚啊。 倒是常见他背著猎枪出去,没怎么见他往家里拖东西。 问他打了什么吧,就说拉去镇上卖了,可兜里没见几个钱。 上次找他订只野兔,想著提去相亲,愣是等了半个月没见他给弄回一只,一问就说忘了,到后来直接不了了之。 通过这两天接触,周德正倒更愿意相信卢圣玲有这本事。 干事那雷厉风行的劲儿,以及这端枪的姿势,一看就是高手。 “姑娘,你还別不信,叫我说圣玲妹子就有这能耐,你看看她这枪口,刚好指著你脑袋,这要下去,肯定开。” 噗…… 卢圣玲被呛了下,周师傅可真会说话! 再看刘翠萍,跟她堂妹两个人闪到一边去了。 这是有多怕她们脑袋开! 当然,卢圣玲也不是这么虎的人,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再为两个蠢货害自己吃牢饭,多不划算。 收起猎枪,朝吃灰的枪口吹了口仙气。 “刘翠萍,你要真想嫁王二狗,我劝你还是別动不动就发神经病,到时候嚇得人家不敢娶……是吧?” 扭头看向周德正,想著作为男人的他,最了解男人的心思。 哪知人家眼睛已经盯著刘艷琴看了好半会…… 第49章 重生后还这么少女心? 这男人要是看上哪家姑娘啊,眼神藏都藏不住。 哪像她嫁张怀端那会,眼里哪能看到她半分。 周德正压根没意识到卢圣玲在跟自己说话。 眼里满是刘艷琴,就觉得这姑娘有意思。 面上看著是来给刘翠萍助威,实际胆小得跟老鼠一样,一直躲在刘翠萍身后。 刘翠萍哪能接受王有才不会狩猎的事实,在家还跟刘汉三算彩礼的事,这下好了,全泡汤…… 哭丧著脸,扭头跑回家去。 姐妹俩一走,周德正这才回过神,蹲在地上捡满地的红烧肉,把肉上那些泥啊灰的,一点点拭去。 “妹子,这些肉洗洗还能吃。” “周师傅,別捡了,这哪还能吃,明天让小宝拿给人家狗吃。” 周德正一听要给狗吃,惊讶得张了张嘴。 这么金贵的东西要餵狗? 太浪费! 明明就只是沾了点泥啥的,又不是沾了屎,还可以吃,干嘛便宜了狗? “你不要?” 不要的话他就拿走。当然,他也不好说自己要吃。 “这哪还能吃啊,都是泥。” 卢圣玲瞅著地上的肉,也心疼啊。 这可是自己了一个小时慢慢熬出来的,汤汁都收入肉里,软软的,嫩嫩的,小宝可爱吃了。偏偏又没捨得多吃几块,全让那个刘翠萍给糟蹋。 卢圣玲想想不能这么算了,明天找她赔钱去。 这会一斤肉不便宜啊,要一块多呢,何况她买的还是猪身上最好的一段。 “圣玲妹子,你不要的话,让我拿回家给狗吃吧。” 周德正脸微微泛红,生怕卢圣玲不同意。又怕被她看穿心思,瞧不起。 “好啊,我给你找个东西装起来。” 卢圣玲去厨房找了一圈,只找到一张包鸡蛋糕的牛皮纸,就拿出去给周德正包肉。 反正也是拿回去餵狗,脏一点没啥。 周德正道谢,把一块块肉装进牛皮纸包好,放入做工的手提袋中,拎著回去了。 收拾完厨房,卢圣玲就被张怀端喊进房间。 卢圣玲只以为是有悄悄话要跟自己说,就让小宝去一边待著,自个儿笑眯眯地走进去。 跟刚谈恋爱的小姑娘似的,小脸红扑扑,也不敢直视张怀端的眼睛。 张怀端本来没觉得什么,被卢圣玲一脸娇羞,搞得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缓了下,言归正传。 “你以后还是別跟那个王有才来往了。” 倒不是他瞧不上王有才,就是担心那个刘翠萍处处找她的茬。 “招惹刘家父女俩,跟捅蜂窝没区別。” 卢圣玲笑了笑,低著头往张怀端身旁靠,小手也不安分,偷摸摸的去抓他的手。 嘴上跟没事的人一样,“我看哪,人家父女俩现在不一定瞧得上王二狗。” 张怀端看著一只白嫩嫩的手在空气中抓来抓去,眼皮直抽抽。 这女人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把手迎上去让她抓,当做没看见。 卢圣玲摸了半天,没碰到张怀端的手,下意识回头,就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一对视,心臟又砰砰乱跳起来。 要说自己前世活到66,怎么重生后还这么少女心? “那什么……你今晚跟小宝睡吧。” 张怀端一开口,卢圣玲立马不乐意,“那怎么行!” 夫妻就该睡一块,哪有分房睡的道理? 再说了,小宝都六岁了,过了年就七岁,早该自己一个人睡。 “你晚上起夜怎么办?” 卢圣玲撇撇嘴,要让张怀端觉得还得她在旁边才行。 说到起夜,张怀端眼皮就抽起来。 有她跟没她其实一样。 晚上睡得可沉了,叫都叫不醒的。別说帮忙,还很有可能拖后腿,帮倒忙。 但凡翻个身,卢圣玲就把手或是腿搭上来,压得他动都不敢动,这哪是睡觉,简直就是受罪。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为了让她死了这条心,张怀端平静地说,“你不是给我买了那……啥。” “哦,你说夜壶啊。那也不行啊,晚上总得有人帮你拿吧。” 卢圣玲有的是理由。 张怀端语塞,想了想,又不死心说,“那就让小宝跟我睡。” 说到这儿,卢圣玲才明白,敢情张怀端是压根就不想跟自己同床共枕。 还说要好好过日子,连睡一块都不愿意? 看来,心里住著那个苏韵梅,容不下她这个回头是岸的妻子唄。 胸口闷闷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怕被张怀端看见,低著头闷闷地“嗯”了声,然后出去了。 张怀端没发现卢圣玲有心思,只是觉得她出去的脚步有点快。 到晚上临睡前,也没见她露面。洗漱的水还是小宝给他端进来的。 对於卢圣玲忽然冷下来的態度,他竟然有点不適应。 卢圣玲把小宝哄睡,就拿著手电筒和渔网去了河边。 有些日子没来捕鱼,这会水下的生態系统又恢復到最佳状態。 凿开冰层,用手电筒一照,里边全是10公分长的刁子鱼。 这种鱼晒成鱼乾,香煎下酒那叫一个绝。 把渔网放下去,就等明天早上起来收。 张怀端躺在床上,自从她出去后,就再没睡著,心里默数著时间,一分一秒。 想到芦苇林的事,还是不放心啊。 哪怕断了这条腿,也得护著孩子他妈周全。 撑著身子坐起来,套上大衣,抓起床头的拐杖下了床。 才出院门,就看到田埂上的手电光,一晃一晃地往家这边过来。 从走路风风火火的姿势,知道是卢圣玲后才放下心。 又怕被发现,怪怨他不顾腿伤乱走动,等卢圣玲靠近时,张怀端就连忙进屋躺回床上。 卢圣玲回来时,一切显得那么平静。 轻手轻脚地走进院子,发现堂屋的门是开著的。 不对! 记得出去时,她把门关上了呀。 卢圣玲的心陡然提起来,生怕是家里遭贼,第一反应回房看小宝。 这年头,拐卖孩子的也不少。 回房確定小宝睡得正熟,又著急忙慌地去西屋看看张怀端。 走到门口,脚步停了下来,里边黑漆漆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感受不到。 第50章 有人將她的网收走了 心再一次提到嗓子眼。 为什么连呼吸声都感受不到? 该不会是…… 撩开布帘,她快步走进去,摸索到床边拉开电闸。 灯泡一下亮起来,刺眼的光闪得张怀端睫毛轻颤。 张怀端这会跟做了贼似的,生怕被卢圣玲看出破绽,身体绷得直直的,不敢动一下。 火眼金睛的卢圣玲,哪会看不出来这人装睡。 没喊他,也不准备出去,就这么站在床边,等著看他装睡到什么时候。 张怀端的眼皮著实撑不住,索性认了,撑著身子坐起来。 没等卢圣玲问,先开了口,“我刚才起来上了个厕所。” “哦,大號小號?” “小號。”张怀端脱口而出。 “小號需要上外边吗?” 张怀端:…… 算了,这女人一向很聪明,瞒不过她。 “你去哪了?” 卢圣玲笑了笑,明明关心自己还装。 这会也不少女心,將脸凑过去,差一公分就鼻子抵著鼻子。 “我去河边了。” 炽热的呼吸从她丰盈的小嘴里呼出来,衝刺在脸上,只感觉全身燥热。 他下意识地將头往后靠了靠,哪知已经抵著墙了。 “你……你去河边做什么?” 一边好奇,一边又被她逼得太近,身体僵硬得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生怕一动,就磕到她鼻子。 “挣钱啊。” 张怀端眼神暗了暗,男人的自尊心哪里容许一个女人挑起养家的大梁。 他只求她不败家就行。 “就你挣的那些钱够用很久,等我这条腿好起来,我也会出去挣钱,用不著你干活。” “那可不行,我要把之前从你这拿走的钱都还给你。还要给小宝存点家当,將来好娶媳妇儿。” 卢圣玲都想好了,张怀端要不想跟她继续过下去,那就离婚给他和苏韵梅腾位置。 张怀端笑了下,这女人想得挺长远,小宝才几岁?就想著给儿子挣老婆本。 “那些都不是你操心的事。” 他说的也是实话,有他这个当爸的在,还怕將来苦著孩子不成? 他只有一个要求,卢圣玲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就万事大吉。 卢圣玲直起腰,老这么弯著,脸都凑这么近,也没见张怀端做点男人该干的事,有些气馁啊。 这男女之间要是没感情,別说躺旁边了,就是脱光了他也不见得有反应。 幸得是她那次喝醉,强行把他办了,不然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那你还不赶紧好起来,赶紧给咱儿子挣老婆本呢。” 打著哈欠,跟张怀端道声晚安后,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次日,天一抹亮,就爬起来去河边收网。 一到河边,整个人都懵了。 昨晚下的三个网兜全不见了踪影,河面一片狼藉,看来是有人將她的网收走了。 卢圣玲转身跑向山坡,望著灰濛濛的田野,哪里看得到一个人。 她起得够早了,就怕人偷走她的渔网,哪知还是来晚了一步。 要说没人知道她下网的事…… 卢圣玲琢磨了一路,也想不到那人会是谁。 没了鱼,只能上山狩猎,这一天不挣钱,心里空荡荡的。 回家取了猎枪和背篓,迎著清晨的第一缕光往山里走去。 刘翠萍挑著两桶鱼来到镇上集市。 挑了个不错的地段,蹲在路边小声吆喝,“卖鱼咯,新鲜的野生鱼,早上刚捕回来的。” 第一次在街上拋头露面的,有点放不开,不敢出大声。 喊了半天,就只卖出两斤。 隔壁摆摊的大姐告诉她: “姑娘,那点声音谁听得见啊,你得大点声,让街头巷尾的人都能听见。” 刘翠萍脸一红,还得让全街的人都听到啊? 心里为难得要命,就怕熟人认出来,回头告诉卢圣玲,偷鱼的事就瞒不住。 “姑娘,既然出来做生意,就得放得开。想挣钱,就得豁得出去这张脸。” “大姐,我也没听你吆喝啊。” 刘翠萍觉得这大姐人精,自己不吆喝,让她把人吆喝过来,然后再买她的东西,她才不干。 大姐笑了笑,“以前都是我圣玲妹子吆喝,我跟著她沾光……” “圣玲?”刘翠萍心说不会这么巧吧,这大姐认识卢圣玲? 这不撞枪口上了吗? “对啊,圣玲,她可能干了……你认识?” 刘翠萍扯了下嘴,“不认识。” 说完,抓起地上的扁担,挑著两只装鱼的水桶跑了。 眼看两桶鱼都在泛白,刘翠萍只能硬著头皮去毛纺厂门口找罗浩,趁著中午休息的时间,让他把两桶鱼拿去卖了。 卖鱼的钱,跟他三七分。 卢圣玲运气不错,把捕鱼的亏损在山里挣回来了。 一个早晨,打了五只兔子,六只野鸡,还有一只狗獾。 这些东西加起来,比卖鱼挣钱。 林子里穿来穿去,累得慌,就不打算去找草药,坐在树底下,抱著水壶灌了自己半壶水,等缓过劲后直接下山。 到山脚下,就看到王有才抱著猎枪坐在石头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家方向。 心不在焉的,根本没发现旁边过去一个人。 直到卢圣玲走到十米开外,看著那背影眼熟才陡然反应过来,从石头上纵身一跃,追过去。 “圣玲妹子。” 卢圣玲没理他。 王有才倒是跑得快,三两步就挡在她前头。 “你啥时候上山的?怎么也不等等我?” 想到张怀端的话,卢圣玲觉得还是离这人远点好,刘翠萍胡搅蛮缠,倒不是惹不起,而是懒得招惹。 今后要忙著赚钱,哪有功夫陪她吵架。 “王二狗,你別老惦记著我们村的山头,自己村又不是没有山。” 王有才一听这是不希望他来西头村啊。 胸口像被人揍了一拳,闷痛。 “圣玲妹子,我不得给你背野猪嘛。” 卢圣玲被逗乐了,这人还挺会给自己安排差事。 想到刘翠萍难缠样,卢圣玲觉得还是算了。 “王二狗,没事別閒著,多练练手,別总想著给別人打下手。” 卢圣玲背著背篓要走。 王有才从后边一把托举著背篓,卸下背到自己肩上,“以后我就跟著你练手,跟著你混,你带带我。” “嚯,想跟我混?那得认师父哦。” 要说做这王二狗的师父挺好的,尊卑有序,免了不少閒话。 关键,以后刘翠萍也得跟著他喊自己师父,从此辈分上升一级,爽! 第51章 认卢圣玲做师父 王有才犹豫。 这要认卢圣玲做师父,岂不是小了辈分。 “怎么,不愿意?” 王有才耙了下头,心一横,“愿意。”笑笑,“哪能不愿意呢。” 脸上笑著,心里空空的,从今以后,她便是长辈了,哪还能隨心所欲喊她妹子长妹子短的。 算了,反正她已经结婚,就算不认师父,他还是没机会。 倒不如认她师父,以后还能光明正大跟著她做事。 越往后想,王有才就觉得这师父认得划算。 “那行,喊声师父我听听。” 卢圣玲小脸一昂,师父的姿態就摆出来了。 “师……师父。”王有才这一声喊得跟蚊子叫似的。 卢圣玲皱眉,“喊大声点。” 王有才环顾四周,確定没旁人,挺了挺胸,扯著嗓子喊,“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双手合十,向卢圣玲作揖。 卢圣玲噗嗤一声,乐得不行。 笑过后,又一本正经起来,“王二狗,没事別瞎晃悠,多练练瞄准的技术,你不是爱坐在山脚下嘛,那就先从打鵓鴣练起。” “哦,好吧。”王有才不是很有信心。 他连野猪那么大坨都脱靶,鵓鴣才多大点体积,得浪费多少子弹啊。 掂量著肩上的背篓,“师父,您又收穫不少嘛,这回打了什么?” “兔子,野鸡。” 卢圣玲背著枪往家走,这会飢肠轆轆的,打算回家啃两个包子就去镇上把东西出手了。 当然,去镇上之前,先送只兔子去王德发家。 那老头是真倔,一连送了好几天东西,愣是不鬆口要教她中医的推拿术。 到家,卢圣玲把背篓放在院子的阴凉处,先去西屋房间跟张怀端打了声招呼,顺便炫耀了下早晨的成果。 张怀端看著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很是触动,声音温柔了几分。 “去洗手吧,小宝煮了粥。” 卢圣玲嗯了声,打了盆水先洗了手,囫圇吃了两碗粥后,挑了只肥硕的兔子给王德发送过去。 王大娘蹲在门口,见卢圣玲又提著兔子过来,笑得一脸为难,“你这孩子,咋又拿东西过来。” 回头喊屋里的王德发,“老头子,怀端媳妇儿送了只野兔过来。” 屋里的王德发没吭声,自上次张怀端骨折那晚,卢圣玲的表现让他对她的印象改观了些。 至少能看得出来,那女人还是有点良心的。 为了学习中医推拿,即便给她冷脸,还能坚持送东西过来,確实比常人更有毅力,也算得上诚心诚意。 王大娘见屋里的老头子没应声,嘆了口气。 “怀端媳妇儿,你还是把东西拿回家吧。” “大娘,送人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卢圣玲做好了被拒的心理准备,放下兔子要回去,见王大娘抱著咸菜罈子,把里边的咸菜都扒拉到猪食桶,觉得可惜。 “大娘,您这些咸菜都不要了吗?” “那个死老头子说,我这咸菜臭,不能吃。你闻闻,这哪里臭了?”王大娘撩了一戳咸菜叶子拿给卢圣玲闻。 “嗯,挺香的,一点不臭,这咸菜要是配白米粥那叫一个绝。” “是啊,我就说一点不臭,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天家里厨房臭烘烘的,死老头非得赖我这咸菜头上。” 卢圣玲笑笑,把野兔放门槛上,“大娘,那您忙,我先回去了。” “怀端媳妇,兔子……” 才反应过来,卢圣玲人就走远了。 王大娘一手抓著死绝的兔子,一手抱著菜罈子进屋。 “老头子,我看怀端媳妇儿挺诚心的,你就教教她唄,你不也巴不得怀端那条腿早些好起来嘛。” 低头看中医药书的王德发,眼皮没抬地回了句,“你那咸菜倒了没有?” “倒了倒了,怀端媳妇儿都说不臭,你非要说臭……我看,跟我咸菜没关係,应该是哪里藏了只死耗子。” …… 王有才蹲在路边,见卢圣玲过来,连忙站起身。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卢圣玲这会琢磨著回娘家的事,就对王有才说,“你把我那些野鸡和兔子拿去镇上卖了,我回娘家一趟。” 重生回来,她还没去过娘家。 娘家哥哥不成器,好吃懒做,家里穷得叮噹响,全靠嫂子给人做鞋勉强维持生计。 现在日子过好了,是该回去看看。 更重要的是,要把那不成器的哥哥调教过来。 王有才背脊一挺,“师父,保证完成任务。” 卢圣玲把回娘家的事跟张怀端商量了下,张怀端自然同意。 要说自己也好些日子没见大姐,要不是这条腿拖著,他也去了。 “你把小宝也带去吧。” “不带了,小宝留在家里陪你,万一我回来的晚,他还能帮你干点啥事。” 边说著,边从箱子里拿了一百块钱出来,揣进衣服口袋里。 “我等会提两只野鸡过去给嫂子和孩子们补补。” 张怀端一脸惊讶,还是头一次见她说这么贴心的话。 以前可不待见自己那位大姐,说性子软弱,长得也不好看。 各种吐槽。 张怀端让她闭嘴,她就闹。 带回娘家的东西,都是背著他大姐,偷偷给她妈和大哥的。 卢圣玲娘家在华云村,以前隶属镇上管辖,后被划分为村的。 身份相当於从城镇户口一下变成农村户口,但她始终觉得自己就是城里人,瞧不上西头村这些土包子。 快到娘家时,卢圣玲就看到自家嫂子张怀妆坐在村口的大树下纳鞋底,背上还背著半岁大的孩子。 “嫂子。” 卢圣玲快步上前,卸下肩上的背篓,把张怀妆背上的小侄女接下来抱在怀里。 才7个月大的孩子,白嫩的小脸在阳光的照耀下红扑扑的。 “圣玲,你怎么来了?” 张怀妆声音轻轻的,对这个既是小姑子又是弟媳的女人,有著强烈的恐惧。 看著既是大姐又是嫂子的张怀妆,在自己跟前谨小慎微的样子,心臟被揪紧了下。 强忍住鼻头的酸意,笑了笑,“嫂子,咱回家吧。” 张化妆愣了下,这个小姑子,平常回娘家可是不拿正眼瞧自己的。 今个儿不知怎么了,才来就喊了她两回嫂子,声音温柔得像是换了个人。 第52章 娘家 卢圣玲抱著小侄女往家走。 张怀妆原地愣了一会,才抓起她放在地上的背篓背到自己肩上,抱著纳了一半的鞋底跟在后头。 走进院子,就看到不爭气的大哥躺在藤椅上喝茶抽菸。 卢圣玲登时火冒三丈,过去將大哥卢圣利的烟枪抢下来,熄了里边的火星子。 “卢圣利,你別一天天窝在家里享受太平,好吃懒做指望嫂子养你,你个大男人,该出去找点活干。” 卢圣利整个人僵在椅子上,愣愣地看著卢圣玲半天反应不过来。 要说重生后再见娘家亲哥,那叫一个欢喜。 只是看到大哥这副烂泥扶不墙的样子,就来气。 再看嫂子,自从嫁过来后,跟著她大哥哪里过上一天好日子。身上穿的还是大哥不要的烂衣服,松松垮垮,四面漏风。 一年纳上百双鞋子,自己脚上套的却是一双鞋底都烂的破布鞋。 卢圣利回过神,从藤椅上坐起身,“卢圣玲,你抽什么风呢?” 以前妹子回来,张开闭口大哥长,大哥短的,才几个月没露面,一回来就直呼他大名,还教训起他来? 一向以长兄为大的卢圣利,哪里容得下妹妹指手画脚。 “卢圣玲,有火没地撒的话,回家撒去。” 卢圣利气得脸一歪,就瞧见他媳妇肩上的背篓,背篓里塞得满满当当的,確定是卢圣玲背过来的,耷拉的脸又鬆弛起来。 连忙从藤椅上爬起来,接下背篓拿出里边的东西。 两只野鸡、白、麵粉、鸡蛋糕,还有一罐奶粉……翻到底也没见他想要的香菸和白酒。 又气得老脸一垮,“你拿这些没用的东西干嘛?” 在卢圣利眼里,这些个吃的用的,不如菸酒实在。 平常回娘家,多多少少都会给他带些过来,今个儿一根烟屁股都没瞧见。 卢圣利气得又躺回藤椅上。 张怀妆也觉得奇怪,小姑子以前拿东西回来都是背著她塞给婆婆的,今天倒是没藏著掖著,还让他哥当面翻个底朝天。 瞅著地上一摊东西,都是金贵货啊,这得多少钱啊。 想到用的都是弟弟张怀端的钱,张怀妆又心疼得不行。 不挣钱的人,哪里懂不挣钱的难,有点就使劲。 这兄妹俩脾气暴躁得很,她心里有意见也不好说哇。 万一惹恼了卢圣玲,回去又跟他弟弟闹,日子何时消停。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忍著没说。 弯腰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完完好好地放背篓里,“圣玲,妈下地干活去了,估计得有一会才回来,要不你先进屋坐会。” 卢圣玲看著怀里的小侄女,眼睛眯眯,小嘴打著哈欠,再晃一会就要睡著了。 这会院子里的阳光正暖和,就说,“嫂子,月月要睡了,我先哄月月睡觉。” 张怀妆差点惊掉下巴,小姑子是怎么了? 哪根筋搭错了吗? 月月六个月,从没见她抱过一下,怎么今个儿回来又是抱孩子,又是喊嫂子的。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圣玲,背篓我帮你搬到妈房里去。” 张怀妆搬走背篓刚转身,就被卢圣玲喊住: “嫂子,不用搬妈房间,就搁在堂屋好了,里边的奶粉是给年年买的,年年跟我家小宝一样大,两个孩子一人一罐,白给你的,还有这两只野鸡,你多吃点,好给月月下奶。” 张怀妆反应不过来,看卢圣玲那张温和的笑脸,总觉得恍惚。 卢圣玲当然也知道她在惊讶什么,跟没事的人一样,抱著月月坐到墙角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著孩子的屁股。 直到哄睡才交给她嫂子抱回床上。 卢圣利覆过身,趴在藤椅上,勾著头盯著他妹。 “卢圣玲,你咋回事?” 卢圣玲眯了眯眼,装蒜,“什么怎么回事?” “你咋变了?你以前不是瞧不上你嫂子吗?今天咋跟换了个人似的。” 卢圣玲起身把他哥从藤椅上拉起来,“你別一天天摊在家里,明天就去找个活干……” 张怀妆才从屋里出来,就听到卢圣玲跟他哥聊这么一句,鼻尖一酸,眼眶就红了。 打从嫁到这个家,卢圣利就没好好干过活,镇上工厂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后还被人给开了。 这些年,成天窝在家里睡大觉,指著她帮人纳鞋底挣点开销,两个孩子,还有公婆要养,她都快撑不住了。 要不是两个孩子小,她都想一了百了。 抹了把眼泪,张怀妆把刚泡的茶端给她,“圣玲,来,喝水。” “誒,谢谢嫂子。” 卢圣玲接过搪瓷缸,看到张怀妆一双与年龄不符的糙手,密密麻麻地布满老茧,心像被剜了下。忍著泪意,回头瞪了他哥一眼。 见张怀妆一直盯著自己看,眼神柔柔的,带著几许讶异,卢圣玲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將藤椅挪了挪,“嫂子,坐啊。” 这俩兄妹都站著,她哪敢坐,一不如意,卢圣利就拳头伺候。 “你坐,我去做饭,等会爸妈回来,饭没烧又该发脾气了。” 卢圣玲闷哼一声,自己这一家人都是什么臭脾气啊。 不行,都得改造。 她卢圣玲第一个改过来,现在就该改造他哥。 一个大男人不干活吃软饭,像什么样。 “誒,大哥,你听到没有,去找个活干。” 张怀妆忍著眼泪转身,疾步进了厨房。 卢圣玲心疼嫂子,见他哥把她的话当耳旁风,火气又蹭了上来。 “卢圣利。” 卢圣利皱眉,“卢圣玲,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吧?你走,我家不欢迎你。”说完一屁股撅坐到藤椅上。 又躺了下来。 早知道这样,她就该把家里的猎枪带来。家里这个不成器的哥哥,还得上厉害的角色。 卢圣玲他爸妈肩扛锄头,一进家门,就听到这么一句,她爸气得衝过来撩卢圣利耳朵。 “你妹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赶她走,你有没有良心啊?” 卢圣利扯嘴哼了下,“爸,等会你也要赶她走。” 她爸愣了下,啥意思?转脸看闺女,“小玲,你哥啥意思?” 第53章 空著手回娘家 卢圣玲瞪了他哥一眼。 啥意思,不就是说她这次回来没给他们带菸酒唄。 她爸她哥,烟不离手,酒顿顿得有的那种人。 卢圣玲知道她爸的脾气,这次没带菸酒,本身是她也不抽了,就没把这当一回事。 等到她哥这么挑唆,才陡然警醒。 “爸,对不住啊,这回过来有些匆忙,忘记给您带菸酒了,下次,下次一定记得。” 卢圣玲怕她爸发脾气,索性老实交代。 她爸老脸一垮,不高兴,“没带菸酒,那你带啥了?总不会空著手来的吧?哪有嫁出去的女儿空著手回娘家的,你就算不考虑我跟你妈两老东西,总要想著你哥吧,他可是你亲哥。” 她爸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重男轻女。 一辈子就偏心他这好大儿。 姑娘家家的吃点苦算什么,可儿子不行,儿子要为老卢家传宗接代,得金贵著养。 当初为了给大哥换门亲事,想著法哄她换亲。 在这个家里边,孙子孙女都得靠边站,他的好大儿排第一。 “卢圣玲,你怎么变了呢?啊?怎么著,现在心里没娘家人了是吧?” 她爸越说越激动,差点就想上手敲她头盖骨,被她妈给拉住了。 要说还是当娘的心疼闺女。 “你个死老头子,小玲不就是忘了这一回嘛,以前她给你拿的菸酒还少啊,吃她的,喝她的,还好意思跟她置气。” 她妈李芬兰苦口婆心地劝。 她爸卢大松本听不进去,本来就隔了很长时间没来过,今个儿一来还空著手。 上次接济他的那些菸酒都快没了,这会接不上,还得他自己钱去买。 卢圣玲知道她爸抠,抠门得一分钱掰两半。 买鱼的时候,知道活鱼比死鱼贵,愣是蹲在路边等鱼断气了才捨得买。 知道她爸捨不得拿钱自己买菸酒,好在兜里准备了点,拿了五块出来给她爸。 “五块够不够?自己上镇上买去。” 娘家离镇上不远,走路二十来分钟,还都是平坦的公路,很方便。 盯著白的五块钱,卢大松一张老脸肉眼可见地绽开。 齜著大牙,接过钱往自个儿兜里一揣,“还是闺女懂事,知道心疼爸。” 李芬兰笑著埋怨,“你个死老头子,一天天就想著从闺女身上捞点啥。” “怎么著,我自己养大的闺女,我还不能吃她点喝她点啥,还不能点她的钱。”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行行行,能,你得开心,別发脾气就行。” 李芬兰一边好脾气地哄著卢大松,一边瞅著自己闺女口袋,看著鼓鼓囊囊的,怕是又拿了女婿不少钱。 连忙將卢圣玲拉到一边,按著她口袋,“小玲啊,以后別老往这边拿钱,该存点钱把家里房子修修,怀端挣钱不容易。” 李芬兰是真心疼女婿,这些年,赚的钱都在她这闺女身上。 也怪自己生的这闺女不懂事,不会持家还不安分。 卢圣玲握著她妈的手,重生一回,再见亲妈,鼻子一酸,眼眶泛红。 忍著眼泪,拿了两张十块的塞到她妈手板心。 “妈,这些钱是我自己挣的,而且家里的房子也修好了,这些钱都是富余的。” 卢圣玲拍拍她妈手背,让她安心拿著。 娘家六口人,两个大男人都是吃软饭的,挣钱全靠嫂子帮人纳鞋底,她妈去镇上卖菜。 一天也就挣那么两三块钱。 日子得过且过。 李芬兰惊讶得张了张嘴,“你挣的?” 她咋可能相信闺女有这能力。 在家做姑娘时就好吃懒做,又会耍滑头,拉著她跟自己去镇上卖菜,她就捧著小人书坐路边上看一上午,屁股不带挪一下。 让她下地干活,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不舒服。 藉故溜走后,她也不回家,怕她爸揍,就躲在草垛子里睡觉,等到吃饭的时候才回去。 卢圣玲就知道她妈不信,以前什么德性,家里亲妈又不是不知道。 她又不能告诉她妈,自己重生了一回,性子都彻彻底底改了。 这次回来,是想让家里两个好吃懒做的大老爷们,改改德性,好好挣钱过日子。 “妈,我现在想到挣钱的財路了,等我攒了些资本,我就带我哥,我爸一起做生意。” 李芬兰就觉得天方夜谭,卢圣玲说挣钱她就不相信,还说要带著她哥她爸一起做生意,笑掉大牙了都。 一大家子,除了两个小毛孩,哪看得出谁是块做生意的料? 李芬兰抿著嘴巴乐,“小玲啊,你就別折腾了,好好跟怀端过日子。別老拿他的钱往外搭。” 卢圣玲愣了下,听著后边的话的弦外之音。 “妈,別听外面那些人瞎说,我可没做对不起你女婿的事。” 李芬兰又是一愣,这闺女没发烧吧? 那些话可是她亲口跟自己说的。 说这辈子只喜欢杨显明,为杨显明做什么都愿意。 李芬兰劝了好几次,说多了闺女还不高兴。 李芬兰老觉得,卢圣玲跟杨显明肯定做了对不起女婿的事,自己亲闺女,真干了这种丟人的事,她能咋办? 这会,张怀妆把午饭做好了,喊几个人进屋吃饭。 卢圣玲去厨房洗了把手,趁没旁人,又从兜里拿出五十块钱给她嫂子。 张怀妆做梦也不敢相信,小姑子居然拿钱给自己。 怕她耍自己,说什么也不肯接。 以前卢圣玲就耍过她,虽然不是给钱,是给吃的,等张怀妆真伸手去接时,她又收了回去。 那会院子里一堆人看著,尷尬得张怀妆想挖地洞钻进去。 “嫂子,你拿著,这是你弟让我带给你的。” 推让了半天,只能说是张怀端的心意。 当然,虽然张怀端没明说,但心里肯定希望自家大姐日子过得好,有时候为了避免矛盾,他想帮衬也不会当著她面说出来。 张化妆一听是弟弟的心意,她更不敢要。 待会回去,卢圣玲又得找她弟干架。 “圣玲,我谢谢你们两口子的心意,我自己能挣钱,日子也能过下去,不用你们接济,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张怀妆知道这些话也就是场面话,卢圣玲对她弟根本不上心,心里想著都是外边的野男人。 卢圣玲嘆气,自己以前造孽,要想洗白,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啊。 只能把钱揣回兜里,想著等回去再给她。 “对了,嫂子,我婆婆叫啥名儿?” 第54章 你比我更浑蛋 张怀妆微微一愣。 “怎么了?圣玲,你打听二妈的名字做什么?” “二妈?” 张怀妆惊讶,“我跟怀端是同父异母,怎么,你不知道?” 卢圣玲尷尬地笑了下,她还真不知道。 之前心心念念的是杨显明,哪里分得出半分精力关注张怀端的一切。 那时,但凡跟张家相关的,她耳朵跟塞了似的,自动屏蔽。 “我妈走得早,后来二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来到我们乡下,被村里人一撮合,就跟我爸好了,后来生了弟弟,第二年还是第三年就离开了。我那时候还小,也不记得二妈的名字。” 那会,村里都习惯喊谁谁媳妇,很少有喊名字的。大多人都不太记得,只知道她出生富贵。 “嫂子,那我婆婆是哪里人?” 张怀妆摇头,她那时也才七岁,懵懂的年纪,哪里知道那么多。 卢圣玲嘆气,婆婆咋就没留个名字下来?世界这么大,上哪找去? 娘家吃了午饭,卢圣玲帮她嫂子一起收拾完厨房,然后拉著他哥去院子里说话。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次过来,主要目的就是劝说他哥找点事做,別成天摊在家里让老婆跟老妈养著。 他哥这会还在为卢圣玲没给他买烟的事生闷气。 给他爸五块钱,咋就不给他? 越想越气,看卢圣玲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哥,等会你跟我去镇上找活干。” 卢圣利眉头一拧,“你说什么屁话呢?这大冷天的让我去找活儿干,累死了活的,一天天就那一两块钱,有什么意思?” “哦,你天天躺在家里睡大觉,生活就有意思了?靠嫂子一个人挣钱,你好意思吗?” 卢圣利撇嘴,他可没觉得不好意思。 就是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妹妹,什么时候变得人模狗样,跟个正经人似的。 以前,可是比她还混帐。 他卢圣利,顶多是懒,抽菸喝酒打打老婆。 而她卢圣玲,包罗了他所有的恶习,还外加个出轨。 出轨是多不地道的事,也就他这妹能干得出来。 嫌弃地甩甩手,“你別一张嘴搁我身上,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 “我已经反省过啦,就因为反省过,所以现在要求你一起反省嘛。” 卢圣利往板凳上一坐,叼著烟翘著二郎腿,眼睛扫了下他妹。 “说说看,你反省到啥了?” “哥,我承认我们两个以前都挺浑蛋的。” 卢圣利打住她,“你比我更浑蛋。” “行,我比你更浑蛋。经歷过一些大事后,我明白一家人过日子,就得齐心协力把日子过好。” 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她哥就只是坐在板凳上阴阳怪气地笑。 卢圣玲知道光凭一张嘴想说服懒汉勤快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索性不浪费口舌,从兜里拿出十块钱晃了晃。 这招果然有效果,他哥马上从板凳上起了身,快步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钱不挪眼。 十块啊,够他买好些菸酒了。 “哥,你想要这些钱的话,就跟我一起干活去。” 卢圣利眼睛笑眯眯,把她妹手里的钱一把抢过去,扯了扯票子確定货真价实,心满意足揣进口袋。 “干啥活?” 他就不信,他妹能找到啥好活。 “明天跟我进山……” “进山做什么?” “跟我打猎去。” 卢圣玲斟酌了下,觉得还是不让她哥去镇上找活,看不住人。万一犯懒病,工作说丟就丟。还不如带在身边,上山打猎妥当,本来就需要人手。 又是自家亲大哥,一起做事能免去不少閒话。 加上那个王二狗,可以去更深一些的山头,打更多的猎物。 当然,採集草药也是不能落下的,石斛价格金贵,能采多少是多少。 卢圣玲还想著,等张怀端腿好些,让他研究研究人工种植石斛,刚好他在种植这块有研究。 要知道在未来市场上,人工种植石斛隨处可见,这玩意儿也就不值钱了。 不管咋说,既然掌握未来信息,那她就要做第一个吃蛋糕的人。 卢圣利捧著肚子笑不活。 “打猎,认识猎枪吗?知道怎么用吗?妹妹,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 卢大松和李芬兰两口子听到儿子在院子里笑,笑得跟公鸡打鸣似的,两口子互相看了眼,出来。 “卢圣利,你笑啥呢?” 卢圣利招招手,把他爸叫过来,“爸,小玲说她要带我上山打猎去。她知道啥是枪吗?別到时候枪一响,自己给嚇尿了。” 卢大松一听,笑得脸上褶子能夹死苍蝇。 李芬兰怕伤害女儿自尊心,就憋著没笑出来。 拉著卢圣玲的手,拍拍手背,“小玲啊,別异想天开了,踏踏实实把家里操持好,別让怀端分心,你的日子好过。” 李芬兰还是挺满意女婿养家的能力,挣钱这块从没让闺女操心过。 要怪就怪自己闺女不爭气,把好好的日子过成村里最窝囊的。 李芬兰就想啊,只要卢圣玲踏踏实实的,日子还是有盼头,也別总想著自己挣钱,女人挣钱本来就难,她也不希望闺女吃苦。 卢圣玲就知道家里没一个人信她,还得拿钱押著走,走到她哥跟前: “哥,你要跟著我混,我每个月给你五十块。” 张怀妆抱著才睡醒的孩子出来,就听到卢圣玲说每个月给卢圣利五十块,脚下一僵,脸色暗了暗。 这是拿她弟的钱养她哥啊。 心里闷著一口气,为她弟感到不值得。 早知道一家人这德性,她死也不要嫁过来。 卢圣利笑得眼睛眯合缝,“这可是你说的,爸妈都听见了,到时候反悔,別怪我上你家找妹婿要去。” “君子一言駟马难追,就问你干不干?” “干,当然干,一个月五十呢,这么好的事,能不干嘛。” 卢圣利心里乐坏了,打著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啊。就怕他妹到时候给不起。 “那行,明儿早上去我那。” 卢圣玲交代后,又把屋里的大嫂喊出来送自己。 张怀妆想到钱的事,这会对小姑子满肚子意见,但是人家开口让送送,她也不能说不送,就把孩子交给李芬兰,送卢圣玲去村口。 第55章 赔钱 张怀妆寻思了一路,想不明白小姑子让自己送她做什么? 以前正眼不带瞧的。 姑嫂二人走到村口,卢圣玲拉著她嫂的手,一双手糙得哪像是三十出头的人。 想到嫂子自嫁给她那混球大哥后,日子过得水深火热的,卢圣玲就心疼啊,心疼得眼眶泛红。 张怀妆静静地看著小姑子,眼神中带著诧异,却也不知道是为何。 “嫂子,我在月月的摇篮里放了五十块钱,你拿好,千万別给我哥他们。” “別啊,圣玲,你的钱我不能要。” 说著就要回去把钱拿过来还她,被卢圣玲一把抓住了手。 “嫂子,你听我说,年年和月月还小,需要钱的地方多著呢,手头有点钱,心里踏实。还有啊,嫂子,得空就去镇上买身衣裳,別老捡我哥不要的穿。” 张怀妆对穿著打扮这块无所谓,反正都结婚了,好看不好看的,又有谁在意。 倒是两个孩子,尤其是年年,有些年头没买衣裳,身上的衣服还是她捡孩子他爸不要的旧衣服,一针一线改做的。 第一次受到小姑子的关怀,张怀妆有些不安,生怕卢圣玲只是一时兴起给她钱,等她完,又得要回去,到时候她拿什么去还? “圣玲,真不用你的钱,我自己纳鞋底一天多多少少能挣一点,这日子过得下去就行。” 卢圣玲知道她嫂子的顾虑,一把握著嫂子的手,忍著心里的酸涩说,“嫂子,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骄阳跋扈的卢圣玲,我痛改前非了。” 张怀妆又是一愣,小姑子连痛改前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 曾经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吶,不管有错没错,她坚决没错。 “嫂子,外边凉,快回家吧。”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卢圣玲怕自己没憋住,当著嫂子的面落泪,连忙催她回去。 前世拋夫弃子跟杨显明私奔后,她就再也没回过娘家,后来回西头村找儿子小宝,听人说张怀妆受不了弟弟和侄儿去世的打击,精神失常。 那些悲惨的过往,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卢圣玲就觉得,重生一回,就是为前世还债来著。 “嫂子,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你放宽心。” 说完鬆开张怀妆的手,转身走了。 到了镇上站点,卢圣玲依然感觉心里酸酸的,那些个不堪回首的过往,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回放。 走神之际,王有才揣著卖猎物的钱回来。掏出兜里的票子,一併塞给卢圣玲。 “师父,一共一百二十块,你数数。” 卢圣玲接过钱,从里边捡了二十给他。 “这是你的薪酬。” 王有才將卢圣玲递过来的钱拿手挡了回去,“不用,你是我师父,你没收我学费已经够意思了,我哪能这么没良心拿你的钱。替你跑跑腿的事,徒儿乐此不疲。” 卢圣玲笑了起来,看著憨憨个,没什么情商,倒是挺会做人。 做生意建立团队,缺不了这样的人。 当然,卢圣玲不会亏待自己的团队,王二狗帮自己跑腿出力,该给的酬劳一分不能少,人家也要过日子。 將二十块钱又塞给他,“拿著。” 眉头一蹙,態度执意。 王有才也不敢再推攘,就乖乖把钱收下,乐呵呵地跟师父道谢。 两人站在路边上聊著,就看到刘翠萍担著两只水桶过来了。 起先,刘翠萍没注意到他们,直到走近,抬眼看到王有才,心臟还忍不住悸动起来。 毕竟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只是比张怀端差那么一丟丟的人。 刘翠萍红著脸正要打招呼,视线一斜,看到卢圣玲站他身旁,登时不爽。 当然,论不爽,心虚更甚。 卢圣玲一看刘翠萍担著两只水桶,挺好奇,但碍於两人撕破脸,也就懒得问。 她刘翠萍做什么,跟她卢圣玲没关係! 想起被她打翻的红烧肉,又觉得不能这么算了。 一碗红烧肉,按照国营饭店的菜单价格,至少10块钱。 卢圣玲走过去,手一伸,“赔钱。” 刘翠萍惊恐地往后退一步,“什么赔钱?” 她不敢確定,自己就担两只水桶而已,这个卢圣玲就能看出她偷鱼的事? 卖鱼的钱说什么也不能给她。折腾了一天,岂能帮她忙活。 “装蒜是吧!” 卢圣玲擼起两边的袖子,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架势。 刘翠萍求助地看向王有才,“你不管管她?” 王有才被逗乐了,“哪有徒弟管师父的,只要师父一声令下,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別说收拾一个人……” 刘翠萍小脸一白,这意思是两个人要合伙欺负她。 “卢圣玲,你要敢做违法犯罪的事,我可喊人了。” “你喊唄,反正我又不怕,顶多臭名再臭一点,我不在乎。” 刘翠萍要疯了,想到兜里没捂热的钱就要拱手给別人,说什么也不干。 可卢圣玲这个泼辣货,又不要脸的,闹起来最后丟人的还是她。 “你……你想要多少?” 两桶鱼,让罗浩拿去卖了三十块钱,两人三七分,她得二十一。 刘翠萍想著,顶多拿一块钱把卢圣玲打发走,超出预算就免谈。 “多少,你说呢?按照现在国营饭店的標准,至少10块钱。” 刘翠萍脸一沉,“什么,十块,你狮子大开口啊。” “你自己做的事,你说我狮子大开口?笑话,就问,这十块钱赔不赔吧?” 王有才也在旁边凶巴巴地附和,“赔不赔?” 刘翠萍小脸一僵,心里將王有才臭骂了一顿。 眼看卢圣玲活络手腕,动手意图很强,刘翠萍怕自己吃亏,想著十块就十块吧,总比全拿走要好,至少自己还能留十一块。 “十块就十块。” 不情不愿地从兜里拿出十块钱往卢圣玲手里一丟,“以后別来烦我。” 卢圣玲愣了下,完全没料到刘翠萍会不压价就答应。 一盆吃剩的红烧肉,她是按国营饭店最高规格报价的,刘翠萍就当不会理財,也知道不值啊。 看著她放地上的两只水桶,隱约还能闻出鱼腥味来,卢圣玲脑子转得快,就觉得有事。 以她对刘翠萍的了解,钱恨不得比命还金贵。 这十块钱,或许在她心里赔的根本不是红烧肉。 刘翠萍担著水桶要上车。 “等等……” 第56章 没有偷她的鱼 刘翠萍皱眉,钱都给了,又想干嘛? 把水桶放上车,回头冲卢圣玲不满地叫了句,“不是说了,以后別来烦我。” 卢圣玲爬上车,捞起水桶闻了闻,还真是鱼腥味。 但凡有点脑子的,也能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 “刘翠萍,我下河里的渔网是不是被你收走的?” 刘翠萍懵了下,她不是已经猜到了吗?钱都赔了,这又演的是哪出? 扫了眼车上,一车人都看著,她可不想將事情闹大。 “卢圣玲,钱都给你。” “钱,那是赔我红烧肉的钱,我现在问你,河里那些渔网是不是你收走的?” 卢圣玲冷著脸,语气没有半点客气。 刘翠萍心里头慌慌的,感觉下一秒,卢圣玲这个跋扈的女人会从车上跳下来,然后抓著她一顿打。 想想这种丟人的场景,背后发毛。 索性不承认,“谁拿你渔网了,別胡说八道冤枉好人。” “那你这桶装什么的?怎么一股鱼腥味?” “我上镇上给人干活的,今天刚好在鱼市帮忙,怎么著,水桶有鱼腥味碍著你什么事了?” 卢圣玲被气笑了。 要说这理由也能搪塞过去,刘翠萍是偶尔来镇上帮人做做小工。 可她说服不了自己。 “刘翠萍,剩下的钱,拿来。” 卢圣玲伸手让她还钱。 刘翠萍气得小脚一跺,扭头看向王有才,“王有才,你还是不是男人?就眼睁睁地看著自己对象被人欺负,不管吗?” 王有才冷哼一声,对象? 这么泼辣的对象他可不敢要。 “刘翠萍,你要真偷了我师父的鱼,你承认,我佩服你是个敢做敢当的好姑娘,你要不承认,以后別逢人就说我是你对象,就你这种货色,我可不敢要。” 连他送人的围巾都敢贪污下来,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你!” 刘翠萍感觉受到奇耻大辱,再加上一车人看著,她就当愿意承认,也不能挑这个时候啊。 一旦承认偷鱼,从此就贴上小偷小摸的標籤,以后还怎么嫁人? 反正王有才是不能指望上。 一个不会打猎的人,还吹牛说自己是神枪手,成天无所事事,跟著个女人混,以后肯定没出息。 “你倒是还钱啊。” 王有才这会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就想报復一下这个坏女人。 拿他围巾就算了,大晚上在山里使劲折腾他,差点把自己后半辈子给搭进去。 “王有才,你没出息。”刘翠萍骂了句,捂著脸跑到树底下哭起来。 哭了一会,也没见人过来示好,只能巴巴地抹去眼泪,又回到车上。 卢圣玲已经找位置坐下了。 刘翠萍最后一个爬上车,只剩最后一个位置,刚好在卢圣玲对面。 回村的路上,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刘翠萍几次迎上卢圣玲那双冷冷的,看贼一样的眼睛,如坐针毡。 一车人大概也是听出了些苗头,不是盯著她脚下的水桶,就是盯著她。 看客的眼神,比卢圣玲这个受害者的眼神更可怕。 刘翠萍就觉得,但凡这些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准能把自己给淹死。 好不容易熬到西头村站点,车子一停稳,刘翠萍就拎著水桶仓皇下车。 背后跟狼撵似的,跑得贼快。 王有才想追上去把人抓回来,被卢圣玲给拦下。 “师父,那鱼就这么算啦?” 卢圣玲扯嘴一笑,肯定不能这么算了,只是王有才这样贸然抓人也不行啊。 这里是西头村,他一个外村的人,敢追著本村姑娘满地跑,就刘汉三那性子,不得逼著村长召集全村人抄傢伙胖揍一顿。 “二狗子,你先回去。对了,明儿早晨我们进山。” 卢圣玲望著西头村最高的那座山脉,指望著明天进山能干票大的。 像山麓、野山羊这些,要是能打到更好。 “好嘞,明儿一早我就在山脚下等你。” 卢圣玲点头,背著背篓向家走去。 走到半道上,被刘汉三父女俩拦住。 刘汉三双手靠背,眼神冷厉,张嘴就骂,“你个现世报……” 卢圣玲眉头一拧,心说这张嘴前世怕是吃大粪吃多了,开口就喷粪。 再看刘翠萍,气鼓鼓地瞪著她,跟个討债鬼一样。 卢圣玲不想搭理这对父子,准备绕开两人直接走。 父女俩提前商量好似的,卢圣玲往哪走,两人就往哪边站,非得挡著她去路。 卢圣玲忍无可忍,“你们到底想干嘛?” “你拿我家翠萍的钱,还来。” 刘汉三把手板心伸过去,让卢圣玲交出钱。 卢圣玲被父女俩气笑了,跟这两人说不通,就站到田埂上喊村长。 村长这会正在院子里帮媳妇儿收稻穀,听到卢圣玲喊他,眉心一拧,这女人又给他惹事。 刘汉三没想卢圣玲脸皮这么厚,拿他刘翠萍的钱,还敢把村长喊过来。 气得大骂,“卢圣玲,你要不要点脸啊,你抢我家翠萍的钱,你还有理了?还好意思把村长喊来,你以为村长是你养的狗啊,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才赶过来的村长被刘汉三的话气得老脸沉沉。 “又怎么了?” 村长瞪了卢圣玲一眼,招惹谁不行,非要招惹这个刘汉三。 早知道是刘汉三,他就窝在家里当没听见。 “村长……” 没等卢圣玲开口,刘汉三就抢话茬: “老吴,你过来评道,卢圣玲这个现世报,不要脸嘞,居然抢我家翠萍的钱。” 村长老脸震惊,不敢置信地看向卢圣玲。 以前卢圣玲混帐,但也知道绕著刘家人走哇,怎么胆子就肥了,敢招惹这个马蜂窝? “村长,是她刘翠萍做贼在先,偷偷收走我的渔网拿去卖钱,我不过是要回属於我的钱而已。” 村长脸上的震惊跟水浪一般,一浪叠著一浪。 要说刘翠萍在村里名声还算不错,至少比她爹强,怎么也背地里尽不干人事? 自上次跟男人跑上山,村长对这姑娘印象就大打了折扣。 刘翠萍被气得小脸涨红,立马反驳,“村长,卢圣玲她胡说八道,我……我没有偷她的鱼!” 第57章 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 刘翠萍委屈地往她爸身旁靠了靠,指望她爸替自己出这口气。 刘汉三自然不会让闺女受这委屈,加上王有才的事情,就觉得卢圣玲这烂货坑他们家。 不依不饶道,“你个现世报,嘴巴放乾净点。说我家翠萍偷你家鱼,我问你,你哪来的鱼?” 卢圣玲盯著刘汉三一张一合的嘴,要是搁以前,早上去撕了。 被刘汉三的话一带,村长的注意力也落到鱼上面,扭头看向卢圣玲,“你哪来的鱼?” 卢圣玲摸了摸额头,被刘翠萍这么一闹,捕鱼的財路保不住。 索性摊牌,“我在河里捕的。” 村长没听说河里能捕到鱼,何况这大冷天的,河面都是冰,哪来的鱼捕。 睨了卢圣玲半会,“那河里有鱼吗?” “我在河里下了三个渔网,全给刘翠萍偷了。村长,你说吧,对付这样的小偷,怎么处置?” 刘翠萍生怕村长听信卢圣玲的话,急得抓著她爸刘汉三的手臂使劲摇了摇。 刘汉三哪能让闺女顶上小偷的帽子,气得跳脚,“卢圣玲,你说话小心点,什么叫小偷,我看你才是小偷,是土匪。偷村里的鱼,抢我家翠萍的钱,你个害人精,滚出我们西头村。” 卢圣玲压在肚子里的火蹭地一下窜出来。 衝到刘汉三跟前,“你再说一句!” 被卢圣玲指著鼻子,刘汉三气得跳脚,“你个害人精,现世报,滚出我们西头村,我们村不欢迎你这样的烂货。” “啪”地一声,刘汉三一张老脸歪了九十度。 卢圣玲原本没想动手,奈何刘汉三蛮不讲理,恶语伤人。 受他这张嘴辱骂的,不只她卢圣玲一个人,村里但凡是他刘汉三看不顺眼的,明的暗的骂上祖宗十八代。 “卢圣玲你个瘪三,你敢打老子。” 刘汉三气得將手扬了起来,被村长一把拦下。 卢圣玲挺了挺胸,昂著脸,摆出一副“我就打你了”怎么著的架势。 “刘汉三,你这张嘴该歇歇了,小心骂多了人,烂舌头根啊。还有,那条河里的鱼是自然存在的,又不是人工繁养的,我捕捞大自然的馈赠怎么了?你家刘翠萍不打招呼收走我的渔网,就是个偷东西的贼,该管教管教。也对,上樑不正下樑歪,你都为老不尊了,你家小的能好到哪里去。” 刘汉三和刘翠萍没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十块钱没要回来,倒白白挨了卢圣玲一巴掌。 父女俩咽不下这口气,一闹,就陆陆续续引起一些人看热闹。 刘汉三挨了打,本来还觉得挺丟人,后来一想,刚好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让卢圣玲这个烂货身败名裂。 “大伙们瞧瞧,卢圣玲这个烂货,她欺负我家翠萍。谁不知道她跟那个王有才有一腿,自己玩腻了,想甩人家男的,就把我家翠萍推出去。还骗我家翠萍说,那些个野猪都是他王有才打的,其实不是。王有才就是一个穷小子,又好吃懒做啥都不会的二楞子。” “啊,还有这种事。” “这个卢圣玲也忒坏了。” “翠萍好好的姑娘,嗐,被那个二楞子给糟蹋了。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 “是啊是啊,听说翠萍是主动跟那男的去钻树林的。” “两人不是订婚了吗?咋地,男的不要翠萍了?” …… 越到后头,风向就变了。 大傢伙议论更多的是刘翠萍。 刘翠萍和刘汉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家翠萍是被那混小子给骗的,她是受害者,你们该口诛的人是她卢圣玲,就是这个烂货女人把那个混小子引到咱们村,尽不干人事。” 刘翠萍红著脸躲到他爸背后,脸都丟光了,以后还怎么见人。 卢圣玲笑了起来,真不愧是西头村的长舌妇,全村嘴最毒的男人。 “誒,刘汉三,我就问你,你家刘翠萍长脑子了没有?她要长脑子了,隨隨便便一个男人能把她骗了?要是没长脑子,那另说咯。” 刘汉三被气呛了,论打嘴仗,他就没输过,今个儿倒是让卢圣玲这个女人占了上风。 尤其是这些乡邻,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居然对卢圣玲这样的烂人更有包容度,反而对他家翠萍指指点点起来。 “我说你们一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家翠萍才是咱西头村的人,她卢圣玲一个外村的嫁过来,跟我们不是一条心。” “翠萍迟早要嫁人的,以后是不是咱村的不知道。但是卢圣玲既然嫁到咱西头村,就是咱西头村的人,只要她没跟怀端离婚,她就是西头村的媳妇儿。” “是啊是啊,这话说得有道理,翠萍是不是咱村的,不好说。” “翠萍不是要嫁给那个王有才嘛,那以后就是东头村的,一个东头村的媳妇,一个西头村的媳妇,我们肯定帮西头村的媳妇儿。” “刚才不是说,那些个野猪不是王有才打的,如果不是,刘汉三还捨得把闺女嫁过去吗?” “啊,野猪既然不是王有才打的,那会是谁?” “怀端媳妇儿。” …… 一双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卢圣玲。 卢圣玲红著脸,有些不好意思被这么多人瞧著。 当然,心里更多是纳闷,自己在西头村臭名昭著,人人詬病,今个儿倒是没怎么挨骂。 “行了,大傢伙都散了吧,天这么冷,別为了凑热闹冻感冒了,得不偿失。” 村长將围著人都驱散走,自己也想早点回家,蹲在火炉边烤火不香吗? 管刘汉三这摊子閒事,吃饱了撑的。 要知道刘汉三平常没少在背后骂他。 “怀端媳妇儿,你也早点回吧。” 村长的意思,趁大傢伙都散的功夫,她也赶紧走,省得等会被刘汉三给拦下来,又得吵吵。 何况刘汉三挨了一耳光,以他眥睚必报的性子,可不能这么算了。 要不是张怀端私下再三嘱託,让他平常多关照点卢圣玲,不然才懒得掺和进来。 卢圣玲也不想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刘汉三父女身上,听了村长的话就先回去。 到家门口,看到小宝站在院前,用一双澄澈的眼眸看著她。 等到卢圣玲走近,一把抱住她大腿,“妈,刚才他们欺负你了?” 第58章 胆子真肥 小宝在院门口站了好一会,一直盯著人群的方向。 几次想衝过去保护妈妈,但是被他爸给拦下了。 他爸跟他说,有村长在,妈妈不会有事。 小宝挺好奇,为何他爸这么篤定村长大伯会保护妈妈。 卢圣玲蹲下身,將小宝揽入怀里,紧紧抱著,“妈没受欺负,你看,妈这不好端端的。” 小宝才觉得他爸没有骗人,村长大伯果然没有让妈妈受欺负。 “妈,咱回家。”小宝牵著卢圣玲的手往家拉。 进了院子,立即搬来板凳,踩上去插上门栓,生怕那个可恶的刘大伯跑他家来欺负妈妈。 他爸腿不方便,他年纪又太小,打架肯定会输,只能关上门不让他们进来。 卢圣玲看著小宝警惕的小模样,乐得一双眼睛弯成月牙。 自己生的,咋就这么可爱呢。 不由抱著小宝,捏捏他红扑扑的脸蛋。擦过霜的脸蛋,果然细皮嫩肉的,加上最近餵得也好,脸上长了些肉肉,小脸颊捏起来跟肉球似的,能掐出水来。 “你爸呢?” “在房间,看书。” 西厢房的张怀端听到小宝出卖自己的声音,连忙將书藏到枕头底下。 他始终记得,卢圣玲说他看书有一股土包子味,没文化硬装文化人。 “宝儿,跟妈妈说实话,你爸今天有没有乱走动?” 张怀端听著心一提,生怕小宝嘴巴没把门,什么都往外说。他可是一而再三叮嘱过儿子的。 “有。” 小宝诚实的言辞,让他心碎了一地,果然,儿子生下来就是坑爹的。 卢圣玲俏丽的小脸一沉,不听话的男人,抱著小宝匆匆进屋。 这会张怀端靠著床,身体坐得板正。 卢圣玲眯著眼睛睨了他半天,他倒是脸不红气不喘,跟没事的人一样。 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实话,索性问儿子。 “宝儿,告诉妈妈,你爸今天去哪了?” “爸送梅梅阿姨去村长家里。” 卢圣玲心一紧,“哪个梅梅阿姨?” 同时看向张怀端,这男人倒是平静。 “就是梅梅阿姨啊,长得可漂亮啦,不过没我妈漂亮。” 小宝说的是实话,在他眼里,妈妈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张怀端乾咳了声,这孩子话有点多。 “小宝,你去外边玩,我跟你妈说点事。” “好嘞。”小宝答应得爽快,从卢圣玲怀里下去,就背著小手出去,跟个小大人似的。 张怀端不得不承认,打从卢圣玲性子改后,孩子也跟著阳光起来。 小宝一走,卢圣玲也不藏著掖著,把不高兴摆在脸上,撅著小嘴,也不说话,就等张怀端主动解释。 张怀端撩起眼皮,偷偷看了看她。 “小宝说的那个梅梅阿姨,是我以前的同学,说是过段时间要来村子里教学。” 卢圣玲脸色沉了沉,一直存在於別人嘴里的情敌,这下要变成看得见摸得著的真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都说人这辈子忘不掉白月光。 前世她为了白月光拋家弃子,吃了亏后才幡然醒悟,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万一这辈子,轮到张怀端给她整这套,那该如何是好? 卢圣玲瞬间头大。 “你很开心?” 眯眼睨著张怀端,恨不得扒开他的脑子,看看是不是跟当年的自己一个想法。 张怀端愣了下,村里要办学堂,有新老师过来教学,小宝不用翻山越岭去隔壁村上学,不是挺开心的事嘛。 可卢圣玲的语气,怎么听著不对劲,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你不开心?”他反过来问。 卢圣玲扯了扯嘴角,“开心,开心得很吶,要是苏老师能住咱家里头,那就更开心了。” 张怀端又是一愣,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更让他诧异的是,她居然知道对方姓苏。 “苏老师有地方住,学堂旁边,村长会收拾她的屋子。” 张怀端怕卢圣玲多心,就多说了一句。 以他的个性,一般不会说这些。 “哦。”卢圣玲心情跌入谷底。 两口子感情才缓和一些,白月光就要掺和进来,这婚岂不是离定了? 闷嘆一口气,隨即岔开话题,“你这腿还没好,別到处走动,王老先生说你能动,你才能动,知道不。” 说完,撩开门帘出去。 一晚上,两人也没怎么说话,都是小宝当传话筒。 张怀端觉得奇怪,这女人一冷一热的,生怕她好不了几天又打回原形。 次日一早,卢圣利就过来了。 为了一个月五十块钱,起了个大早,运气也不错,路上遇到去东头村的拖拉机,就搭了个顺风车。 出门前,李芬兰给了他两袋方便麵,让他带给小宝。 他嘴馋,路上一个人造完。 面对小宝热切的目光,卢圣利有点难为情,找藉口说,“舅舅这回来得匆忙,忘记给小宝带礼物,下次一定记得。” 小宝懂事啊,被他舅舅一通保证,就信了。 吃了早饭,跟张怀端打了声招呼后,兄妹俩背著背篓和猎枪就出发。 这会,王有才在山脚下等著,见多了一个人过来,心头一愣,以为卢圣玲又背著他收徒弟。 看到王有才时,卢圣利也著实被嚇了一跳,这个妹妹胆子真够肥的,敢把野男人带到家门口。 这要是被村里哪个眼尖的人看到,岂不是要抓起来浸猪笼? 连忙將他妹拉到一旁,“小玲,你胆子真肥,野男人外边玩玩就得了,你还敢往家门口带。” 卢圣玲被她哥气笑了,“什么野男人,他是我徒弟。我卢圣玲压根就没有野男人。” 卢圣利不信,“我看那小子不简单,看你眼神跟看自个儿媳妇似的,你离他远点。” 卢圣利懒归懒,混归混,可在男女这事上还是比较遵规守矩的。 他是不咋疼自己媳妇儿,但也没惦记著外边的女人。 “行了,哥,不就是怕说閒话,才拉上你一起干嘛。想挣钱,就得建立团队,建立团队,就得拉拢人啊,以后,我在拉几个女的进来。” 卢圣利一听还要拉女的进来,脑子里立马反射出“男盗女娼”这种词。 他妹该不会是要干啥不正经勾当吧? 第59章 这哥当得挺有意思 卢圣利胆子小,可不敢干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 还没上山就打退堂鼓,“小玲,咱还是找点正经活干吧。” 卢圣玲这会满脑子都是山中猎物,思想没她哥那么清奇,“这不就是正经活儿。” “违法的事,咱可不能干。” 卢圣玲气笑了,这年头打猎不算违法呀,山里野兽泛滥,祸害庄稼地,大伙都鼓励打猎除害呢。 再说,穷乡僻壤的,挣钱財路有限,不靠打猎赚启动资本,还能靠啥? 当然,这些想法她没全告诉她哥。 就算跟她哥说了,他也未必捋得清。 毕竟,人赚不了认知以外的钱。 “哥,我是你亲妹,我能带你做违法犯罪的事?”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卢圣利却觉得她妹干得出来,“我看妹婿脚断了,刚才没好意思问他,是你打的吧。” 卢圣利几乎用了肯定的语气。 “不是。”否认同时,卢圣玲多少有些心虚。 张怀端那条腿,確实是因为她而断的,这责任她推卸不了。 王有才见兄妹俩背著他磨磨唧唧,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生怕自己被两人排除在外。 “你们两个到底走不走啊?別把时间耽误在山脚下啊。” 卢圣玲觉得王有才说得没错,再磨蹭下去,到山上都快中午了,时间不充足,打不了几头猎物就得下山,不划算。 於是让王有才前边开路,她拽著她哥后边跟上。 卢圣利这会满肚子牢骚,就觉得这活儿不好干。 又担心万一遇到老虎、狗熊这些危险的猛兽,小命难保。 当然,他压根不信他妹能扛枪打猎,一起生活近二十年,就没见过卢圣玲有啥生存技能。 越往大山深处走,卢圣利心里越瘮得慌。 遍山乔木高耸入云,遮天蔽日的,周围还时不时传来几声怪叫。 卢圣利不敢再往里走,一屁股坐到石墩上,“小玲,咱还是回去吧。” 瞅著自己身上的袄,被荆棘拉出一道道口子,里边的都钻了出来。不由嘆口气,这钱没挣到,还搭进去件袄子。 “哥,来都来了,怎么能空手回去?” 卢圣玲瞅著阴森密集的丛林,就觉得这趟不白跑。趁他哥耍小情绪的空,端著枪往旁边的丛林走去。 卢圣利嚇得慌忙上前,把他妹给拉住。 “小玲,你不要命啦,一个人跑里边去干嘛?万一有不乾净的东西,缠得你出不来。” 卢圣玲倒是意外,头一次见她哥这么紧张自己。 以前,兄妹之间哪还有什么情分,跟个討债鬼似的,专坑她的东西。 “嗐,能有什么不乾净的东西,別大惊小怪的。你累的话,就趁这空档,赶紧休息,等会继续赶路。” 王有才心里也慌,想跟卢圣玲一起,被卢圣利一把拽住。 “你去干啥,留下来保护我。” 王有才哭笑不得,“你一个大男人要啥保护,我得保护我师父去。” 扭头,卢圣玲这会早就不见了踪跡。 卢圣利瞅著王有才身高腿长,又扛著一把崭新的猎枪,心想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著,怕啥。 论技术,肯定比他妹强。 不由死死抱著王有才的手肘,非让人家留下来保护自己。 卢圣玲钻到丛林深处,隱约听见前边灌木摆动的声音,细瞧地面,还能发现动物留下的脚印,大概是山麂之类的动物。 能打只山麂也不错。 卢圣玲悄然追了过去。 越是靠近,猎物的膻味就越发明显。 卢圣玲藏到一棵粗大的树干背后,静悄悄地等待时机。 直到山麂在丛林中露出半个脑袋,卢圣玲才轻手轻脚地架起猎枪瞄准。 砰…… 一枪將山麂毙命。 这边卢圣利和王有才正在拉家常,听到枪声,二人嚇得抱著脑袋趴地上。 过了一会,王有才缓过劲,拍了拍卢圣利的肩膀。 “大哥,別怕,指定是我师父打到东西了,我们去看看。” 卢圣利哪敢爬起来,趴在地上眯著眼睛不敢动。 “有才兄弟,我那妹妹啥人我不清楚吗?她连枪都没摸过,怎么可能会打猎!你別师父长师父短的叫了,给她骗了。她啥都不会,比我还废。” 卢圣玲背著山麂从林子里钻出来,就听到她哥在吐糟自己。 瞧著趴在地上的大哥,这会嚇得眼睛都不敢睁,嘴巴倒是不饶人。 卢圣玲將肩上的山麂往她哥跟前一放。 卢圣利嗅到一股膻味,用手摸了摸,摸到一张脸,还以为是王有才,又想著王有才脸上没长毛。 纳闷地睁开眼睛,整个人嚇得从地上弹起来。 躲到王有才背后,抱著人家胳膊不撒手。 “哥,瞧你那没出息样,一只山麂就把你嚇成这样,还是不是男人啊。” 卢圣玲一脸嫌弃,就她哥这怂样,打起老婆来那叫一个狠。 当然,以前的自己比她哥好不到哪里去,想来也没资格说他。 “你们看著猎物,我再去找找。” 卢圣玲准备再进丛林,被她哥叫住: “小玲,这山麂真是你打的?” “你说呢?” 刚才不信就算了,现在猎物都摆在眼跟前,要还是不信,她真想踹她哥两脚。 王有才在一旁笑,“你这哥当得挺有意思,自家妹子什么能力不了解嘛?要说,我师父枪法那绝对不是盖的,她能站在树上,几分钟內打六头野猪。六头啊……” 卢圣利惊讶得嘴巴微张,被王有才竖起来的两根手指震惊到了。 扭头看向卢圣玲,“小玲,你什么时候学会用枪的?” 卢圣玲轻挑眉梢,这可是不能说的秘密。 转身,钻进丛林。 半个小时后,枪声再度响起,不一会功夫,卢圣玲又拖著一只梅鹿从树林里出来。 接下来,兔子、狗獾……整个平地上码著十几只断气的猎物。 卢圣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得换多少钱啊? 这年头,吃顿猪肉都得挑著日子。 照他妹这狩猎技术,能把肉当饭来吃。 “你俩先把猎物绑上,我去去就来。” 卢圣玲捡起地上的背篓,返回到刚才去过的那片林子。 她瞧见石头背后有不少石斛,怎么著也得採摘些回去。 要是张怀端能提供石斛的种植技术,那以后就可以在村里承包土地,专攻这块了。 第60章 万一失败,血本无归 三人满载而归地到达山脚下,就看到田埂上零零散散地站著一些人。 也不知道是谁说出去的,都知道卢圣玲跟他哥上山打猎去了。 卢圣玲打猎发了財,在西头村是公开的秘密。 西头村最穷的一户,短短几日连房子都修了,还改造了厕所,用的是水泥和瓷砖,还是冲水的那种。 他们也没瞧见过卢圣玲使用猎枪,嫁到西头村七年,这人好像一夜之间换了性子似的。 卢圣利担著槓子,一头绑著山麂,一头绑著梅鹿,没怎么干力气活的他,压得腰都直不起来。 可他开心啊。 肩头挑的哪是重物,而是钱吶。 就这一只怎么著也得挣他个七八十吧。 被这么多人看著,一双双羡慕的眼神,他更加神气,这会卢圣玲在他心里,跟女神似的。 早知道他妹还藏有这么一手,没出嫁前就该开闢出这条財路。 陈大妈瞧著卢圣利槓子上的山麂、梅鹿,还有王有才用麻袋装的野兔,羡慕得不行。 心说要她家也能出这么个能耐人,这日子不就好过了。 刘汉三背著手站在自家门口,眼看卢圣玲在西头村出尽风头,而且日子越过越好,再瞅自己这大龄未嫁的闺女,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怎么著也想不通,王有才那么大个人,天天背著猎枪往山里跑,会打不到一头野兽? 还是为了甩掉他家翠萍,故意说那些东西是卢圣玲打的? “翠萍,你跟那王有才还能不能好了?” 刘翠萍愣了下,怎么又提到那个王有才? 提到他就来气。 她在镇上被卢圣玲欺负时,他不护著自己就算了,还帮卢圣玲一起欺负她。 “爸,你別提他。我就算是嫁个瘸子,也不要嫁给那种人。” 提到瘸子,刘汉三眉头就拧成疙瘩,自然联想到张怀端,扭头睨了刘翠萍一眼。 “你怎么就缺心眼呢?那个张怀端有什么好的?人家孩子都6岁了,怎么著,你还想给人当后妈呀!” 刘翠萍被她爸骂得哑口无言,她也没提张怀端啊,说个瘸子,怎么就踩到张怀端那个雷。 “爸,反正我就是討厌那个王有才。” 刘翠萍气红了脸,她就是死,也不要嫁那个合著伙欺负自己的人。 “叫我看,那个王有才有两把刷子。” 刘汉三坚持自己的想法,就觉得王有才是个干大事的人。而且没探清他家底之前,谁的话都不能信。 “你改天再跟他接触接触,放机灵点,我看那小子,藏得深。卢圣玲是个多么利己的人,她能跟王有才玩一块,肯定有啥我们不知道的。” 刘翠萍被她爸说得头大,捂著耳朵不想听。 她这会对王有才恨得咬牙切齿,哪还有心思想著嫁给他。 不管刘汉三怎么劝,都不鬆口。 卢圣玲让她哥和王有才把猎物挑到村头,借村长家拖拉机拉到镇上,她回家喝口水,隨后就去。 张怀端听著外边热闹的声音,加上小宝打探回的消息,知道卢圣玲这回进山又收穫不少。 瞧著被修缮过的房子,心里暖暖的,有个家的样子。 现在就指望自己这条腿能早些恢復。 毕竟自己一个大男人,让个女人在外挣钱,自尊心不允许的同时,也会心疼那个娇小的妻子。 “张怀端。” 卢圣玲背著背篓,高兴地衝进来。 今天收穫实在是太多,一路憋不住,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跟他分享。 张怀端看著她满头的汗,眼神不由柔了几分,“先喘口气,喝口水,再说话。” 卢圣玲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跟你说。” 张怀端嘴角压不住往上扬,这不很明显的嘛,背著满背篓的东西,一回来就直奔他房里。 小宝很有眼力见,跑回堂屋,把桌上的搪瓷缸抱进来,“妈,喝口水。” 卢圣玲接过搪瓷缸,捏著小宝的下巴亲了亲他的脸。 灌了自己半缸子水,抹抹嘴,把肩上的背篓卸下来,拨开盖在上边的一层杂草。 张怀端眼睛看直了,这不是中医书上的石斛嘛? 以前还帮王德发一起进山找过,可惜两个人找了一天,一棵都没找到,后来还是去镇上药店买了些回来。 张怀端一度以为,他们西头村的山脉没有这玩意儿。 又或者,被一些不知名的人采绝了。 没想到卢圣玲居然采了这么多,而且棵棵饱满,堪称极品。 难怪前几天王德发来给他换药时,还特意提到卢圣玲送他石斛的事。 “张怀端,你说要是这玩意儿我们人工种植,会不会发財?”卢圣玲试探地问。 掌握未来信息的她,当然知道石斛人工种植能挣钱,就是这玩意儿怎么种植是个问题。 它是一种附生植物,主要长在树上和岩石上,而且对生长环境要求比较高。 张怀端被卢圣玲的话惊讶到了。 他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脑迴路,居然连人工种植都能想到。 “人工种植的不確定性太多了,而且前期投入的成本比较多,万一失败,血本无归。” 毕竟这年代,大家採集的都是野生石斛,还没听说人工种植。 “张怀端,你有信心吗?” 卢圣玲的眼睛里布满了小星星。 这个时候若说没信心,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腔热情。 刚好什么都不懂的小宝在旁边起鬨,“我爸肯定行。” “可以先小面积的尝试一下……” 既然卢圣玲想干,他不忍扫她的兴。 为了保险起见,张怀端只能鬆口到这一步。 毕竟日子才刚好一点,也不敢贸然冒险。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先小面积尝试。” 卢圣玲笑得眼睛弯弯,两边梨涡格外动人。 张怀端恍了下神,心想要是这样天真烂漫的笑容一直保持下去多好。 回过神,没看到卢圣利回来,就问:“你哥呢?” 卢圣玲才想到她哥和王有才还在村头等著,就又將背篓背到肩上。 “他在村头等我。小宝,你跟爸爸待在家里,我和舅舅去镇上。” 小宝想到舅舅早上的承诺,昂著小脸问,“妈,舅舅会给我买礼物吗?” 卢圣玲耸了下肩,就他哥那抠搜劲,让他一分钱就跟要他命似的。 有一次去镇上赶集,捨不得钱给他家年年买零嘴,又怕回去孩子闹,就在自家地头挖了两根红薯带回去给孩子当零嘴。 卢圣玲觉得,她哥肯定会用对付年年那套来应付小宝。 指望舅舅,还不如她自己买。 “应该……会吧。” 第61章 买缝纫机 卢圣玲借了村里拖拉机,把货直接拉到镇上赵老板那。 赵老板给钱也爽快,两头山麂、一头梅鹿还有野兔和狗獾加在一起一共挣了五百块。 看著卢圣玲將一把票子塞进口袋,卢圣利眼睛看直了。 王有才倒是习惯,上次卖野猪挣得比这多好几倍呢。 见过大世面的人,看那些钱跟看废纸一样淡定。 等卢圣玲跟赵老板聊完,卢圣利巴巴跑过去,盯著他妹的口袋,乐眯眯地搓著手板心: “小玲,这么多钱能让我看看吗?” 他这辈子,这双手,还没一次拿过五百块呢,想体验一下有钱人的感受。 而且刚才那个老板结帐的时候,卢圣玲拿到钱就直接揣口袋,也不数一下,万一少了咋整? 瞧她哥一副没出息样,卢圣玲笑了下,大方地把兜里钱掏出来往她哥手板心一塞。 “看吧,让你看个够。” 心说这才五百块钱,就乐得看不到眼睛,要是以后带他挣上万、十万、百万甚至千万,那不得乐疯了。 卢圣利將一把票子攥得死死的,四下一扫,找了个没人的墙角蹲著数钱。 “十块、一百、两百……” 数一张,就舔一下手指头…… “哥,別舔手指了,脏不脏啊。” 卢圣利嘿嘿一笑,又闷著头把钱数了遍。 卢圣玲从里边抽了张十块出来,穿过马路去对麵摊位买了三瓶健力宝。 这年头,小摊行业兴起,路边摊位什么都有得卖。 吃的喝的且不说了,还有修鞋的、改裤脚的,路边上摆台缝纫机就能营业。 卢圣玲想到她嫂子,嫁给她这不成器的大哥后,两个孩子的开销就落到她肩上,为了生存,一年少说也得纳上百双,那双手都是老茧。 要是嫂子也能有台缝纫机,不就轻鬆很多? 卢圣利蹲在墙角,將五百块钱数了三遍,看到他妹拿著健力宝过来才罢手。 把钱往自己衣口袋一揣,从卢圣玲手里拿了瓶健力宝,拉开拉环,仰著脖子喝起来。 一会功夫,一瓶健力宝去了一半。 卢圣利想把另一罐也拿走,被王有才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 这会,健力宝是稀罕物,要两块钱一罐,比一斤猪肉还贵。 王有才盯著被卢圣利揣进口袋的钱,不放心,將卢圣玲拉到一边。 “师父,咱今天挣的钱都给你哥?” 王有才倒不是想著自己那份,只是觉得卢圣利啥事没做,就拿走所有钱,对师父太不公平。 辛苦的是他师父,凭什么受益的他卢圣利。 “当然不是啦,那些钱是我的,你们也有份。” 卢圣玲走到她哥跟前,伸手问他要钱,“钱呢,拿出来。” 卢圣利笑笑,这会钱在兜里没捂热就要拿走,怪心疼的。 “妹,好妹妹,这钱再让哥捂捂,等捂热了就给你。” 卢圣玲没多说什么,给老猎户送了只兔子和狗獾过去,然后去药铺把石斛出手,又挣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接下来,趁天色还早,卢圣玲拉著他哥去看缝纫机。 卢圣利生怕兜里的钱要出去,捂著口袋不情不愿地去了供销社。 问女售货员缝纫机的价格,开口要一百五十块。 卢圣利傻眼了,“这么贵,去抢好了。” 女售货员就没见过卢圣利这种人,抠抠搜搜的,嫌贵就別买啊。 卢圣玲是铁了心要给她嫂子买缝纫机,无论多少钱,高低也得整台回去。 挑了台蝴蝶牌的,付了钱让卢圣利和王有才抬上拖拉机,又买了些麻和方便麵类的小零嘴,两匹布料,一併放到拖拉机上,然后开著拖拉机直奔娘家。 等快到家门口时,卢圣利才反应过来,“小玲啊,你上我家来做什么?” 卢圣玲停下拖拉机,“哥,把东西都卸下来吧。” 卢圣利惊讶得张了张嘴,不敢相信,“小玲,啥……啥东西?” “缝纫机啊,还有给你儿子买的零嘴,那两匹布料,红色的是给我嫂子的,碎的是给咱妈的,你可別以为是给你买的。” 卢圣利笑哭,“你这红的的,我也不能穿啊。” 他想到零食,布匹,但是没想到他妹这么大方,连这么贵的缝纫机都捨得往娘家拉。 乐得心里开,扯著嗓子把张怀妆和李芬兰喊出来,“媳妇儿,妈,快来啊。” 张怀妆听到外边突突突的声音,在自家门口就歇下了,想著把月月哄睡著后就出去看看。 这才把孩子放床上,就被卢圣利的大嗓门给吵醒。 只能抱著月月出去看。 李兰芬从茅厕跑出来,心说她的好大儿又在喊啥,从没见他这么兴奋过,是有啥好事? 婆媳俩出来,就看到卢圣利和王有才从拖拉机上搬东西下来,尤其是那台蝴蝶牌的缝纫机,格外吸睛。 张怀妆眼睛直愣愣地看著缝纫机,问旁边的卢圣玲,“小玲,这……缝纫机是怎么回事?” 她可不相信她男人卢圣利有这本事,把口袋翻个底朝天,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买这种金贵的东西。 卢圣利倒是嘴快,“小玲给你买的。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台缝纫机嘛,现在终於有了,以后別横竖看不我不顺眼。” 张怀妆呆呆的,不敢信,“小玲,你哪来的钱?” 同时心里慌慌的,该不会是又拿她弟的钱吧? 这玩意死贵了,她弟哪有这么多钱给她造。 “小玲,你快把缝纫机给退了。孩子他爸,赶紧的,带小玲去把东西退了,我用不著。” 张怀妆急得不行,生怕去晚了人家不给退。 见卢圣利没听劝,扛著缝纫机就往家去,张怀妆连忙把孩子交给李芬兰,过去按住缝纫机不让他搬。 “孩子他爸,这东西太贵了,你赶紧去退了呀。” 卢圣利咧嘴一笑,“买都买了,退什么退啊。有了缝纫机,你做鞋子做衣服不就省事多了。再说了,以前老埋怨我不心疼老婆,那我现在心疼了,你咋又不领情呢?” 张怀妆心里有气,要是这缝纫机是你卢圣利买的,她指定不退,还乐呵接受。 可这钱是卢圣玲拿她弟的辛苦钱买的,她说什么也不能要。 “你退不退?”张怀妆小脸赤红。 第62章 赶紧把缝纫机退了 卢圣利看著自己媳妇儿,有点惊讶。 这意思是,不退就要生气了? 他就不明白,明明做梦都想要一台缝纫机,怎么买了又不要呢? 卢圣利把扛在手上的缝纫机放地上,“媳妇儿,你怎么了?小玲给你买的缝纫机咋就不要了?” 张怀妆咬著唇,憋著眼泪不说话,想到那个苦命的弟弟,他的辛苦钱买这么金贵的东西,她心里难受得要命。 李兰芬在外头拉著卢圣玲也在说叨这事儿。 “小玲啊,又拿怀端的钱霍霍。你咋就听不进去嘞?妈跟你说了多少次,好好过日子,好好过日子。攒点钱把家里房子该修的修,该补的补,你看,你买这死贵的玩意儿做什么? 李芬兰气不打一处来,可自己生,拿她没办法。 卢圣玲逗著她妈怀里的月月,等她妈数落得差不多了,解释,“妈,买缝纫机的钱是我自己挣的,不信,你问问他。”手指向拖拉机上的王有才指了过去。 李芬兰一开始没关注到王有才,只以为他是开拖拉机的司机。 现在被卢圣玲这么一指,头脑一热,以为是卢圣玲在外边找的野男人。 气得手一扬,要揍她。 卢圣玲抱著头往后躲了下,要不是她妈怀里抱著孩子,肯定要抄锄头撵几里地。 “王二狗,你跟我妈说说,买缝纫机的钱是不是我自个人挣的。” 王有才箭步从拖拉机上跳下来,“大妈,我可以做证,买缝纫机的钱確实是我师父自个儿挣的。” 李芬兰哪肯相信,她自己生的闺女什么德性,能不知道吗? 用得著一个外人替她作证? “卢圣玲,你……你赶紧把缝纫机给我退了,退的钱还给怀端。” 这会屋里的张怀妆也在闹,非让卢圣利把缝纫机退掉。 卢圣玲哭笑不得,敢情都以为她的是张怀端的辛苦钱。 自己亲妈误会了也就误会,可不能让嫂子兼大姑子误会,不解释清楚,以后怕是看一眼心里都硌得慌。 卢圣玲走到里边院子里,拉著张怀妆的手向她解释,“嫂子,我没拿你弟的钱,买缝纫机的钱是我自己挣的……不对,可以说是我哥挣的。” 张怀妆愣愣地抬起头,“你哥挣的?” 卢圣利想了想,觉得他妹说得有道理,打猎挣了五百块钱,他也有份。 但是想到他那份买了这死贵的缝纫机,就跟从身上割了块肉似的,疼得不行。 要早知道她妹拿的是自己钱买缝纫机,他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白的钱装口袋里不香嘛,非得换这玩意儿? 这会,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是我挣的,这不今天跟小玲上山打猎,挣了些钱,想著你做鞋子挺辛苦的,废手,就买了。” 张怀妆拧巴的情绪这才鬆弛了些。 不明白就进了趟山,一下子能挣这么多钱? 瞅著崭新的缝纫机,金贵得连手都不敢摸,生怕碰坏了。 卢圣利心里那个悔啊,要是还来得及的话,他恨不得现在就把缝纫机拉到镇上退了。 “嫂子,我哥心疼你,割肉都想著给你买这么金贵的东西。” 张怀妆抬头看了卢圣利一眼,嫁给他这么多年,才头一次心疼她。 这会没功夫感动,专盯著缝纫机挪不开眼。 卢圣玲將她哥叫到一旁,“大哥,別等我转背,你就把缝纫机拉到镇上退了。我警告你,这台缝纫机,將来可有大用,想挣大钱,別瞅著这些小钱捨不得,人的眼光要看长远一些,格局打开。” 说著拍了拍他哥的肚子,让他自己掂量。 警告完他哥,卢圣玲又交代她妈几句,反正就是缝纫机不能退。 回去时,卢圣玲又从狩猎的钱里拿了二十齣来给张怀妆。 说是她哥今天上山狩猎的分红。 张怀妆说什么也不肯要,两人推让了半天,最后被卢圣利揣进口袋。 张怀妆也由著他去,反正卢圣利这种小气鬼,只有进没得出,钱在他兜里就不出去。存他那,她放心。 眼看太阳要下山,卢圣玲该回去了,把拖拉机上的零嘴拿下来给他哥。 “给年年的,你別偷嘴。” 卢圣利气哭。 李芬兰瞅著网兜里的方便麵,以为是早上让卢圣利带给小宝的那两袋。 “不是让舅舅带给小宝吃的嘛,怎么又给拿回来了?” 卢圣玲愣了下,早上他哥过去时,可是两手空空的。 卢圣利生怕露馅,赶紧找个由头跑了。 等到卢圣玲开著拖拉机到村头,卢圣利从自家红薯洞里钻出来,拎著两个红薯往拖拉机上一放。 “吶,给你儿子的礼物。” 卢圣玲翻白眼,“替我儿子谢谢你!” 拖拉机到西头村站点,王有才下车前,卢圣玲把他那份分红给他。 王有才攥著崭新的一百块钱,心里暖暖的,就觉得跟对了人,跟著卢圣玲混,日后指定能干出名堂。 想到卢圣玲买缝纫机时的那股劲,要是旁人肯定犹豫再三,她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付了钱。 这分明就是一个万元户甚至百万户的气势! 卢圣玲把拖拉机开到村长家院子停放好,从背篓里拿了一包鸡蛋糕放他家桌上就走了。 路过王德发家,又拿了包白送到他家去。 卢圣玲记得,这倔老头爱喝水。 將来想在西头村搞种植,人情世故少不了。 走在回家的羊肠小道上,卢圣玲就想著要是这条路能扩宽,车子开得进来就好了。 以后做生意,运输这块极为重要,总不能光靠人工驮运到村头吧。 想致富,先修路。 到家,卢圣玲就把这个想法跟张怀端一说,原本以为他会反对,没想到人家比自己想得更长远。 张怀端的意思是,不仅要把路修到家门口,而是要四通八达,就连山脚下都得通车。 以后搞种植,不管是卢圣玲提议的石斛,还是他准备大面积栽种冰橙,都离不开运输。 卢圣玲没想到张怀端还有这样的凌云壮志,感觉到两个灵魂高度契合,忍不住扑上去,搂著他的脖子猛地亲向他的嘴。 第63章 把人赶出西头村 这一亲,让张怀端防不胜防。 健硕的身体不由一僵,压根就不大適应卢圣玲如此热情的投怀送抱。 想拉著她站好,又被那张丰韵粉嫩的红唇给乱了阵脚。 “张怀端,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对不对?”卢圣玲满怀期待地问他。 张怀端清了清嗓子,將思绪拉到理智状態。 “嗯。” 卢圣玲放心了,只要这男人安心跟她过,挣钱的事根本不成问题。 放下背篓,把今天买缝纫机的事跟他一说,张怀端又是一僵。 要知道,卢圣玲以前对他大姐可刻薄了。 大姐难得回娘家一趟,卢圣玲就各种不待见,家里能吃的东西都藏起来。 后来他大姐来得也就少了,有时候甚至半年都不见来一次。 被张怀端一直盯著看,卢圣玲有些不好意思,小脸緋红,像只鵪鶉。 心臟也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总觉得张怀端要跟她说点什么动情的话。 毕竟人在被感动的时候,容易动情。 哪知等了半天,就只听到对方说了句“谢谢。” 卢圣玲撇撇嘴,她才不想听这么客气的话,感觉都不像夫妻。 想到他不顾腿伤送那个苏韵梅去村长家,醋罈子翻了,心里更不是滋味。 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人,才会对她始终保持这种疏离? 算了,不被爱的感情,勉强不来。 “我去做饭。” 卢圣玲气鼓鼓的,转身出去。 张怀端一脸懵逼,才亲了他,怎么转眼就闹情绪? 这是吃完豆腐就翻脸不认帐? 嘆了口气,女人心,海底针。 晚上,卢圣玲图方便,蒸了个鸡蛋羹,炒了一盆青菜苔。 想著吃了饭,早些洗漱上床躺著,明儿一早又得进山。 挣钱这种事,还是得趁热打铁才行。 等人真躺在床上,她又睡不著,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捞起手电筒去了刘翠萍家。 不管怎么著,她偷走的那渔网总得还回来。 到她家门口,卢圣玲没进去,爬到屋旁的山坡上,准备把人喊出来。 还没张嘴,听到咯吱一声,她家院门开了。 父女俩从屋里出来,一个打著手电筒,一个拎著水桶,一前一后往河边走去。 卢圣玲悄咪咪地跟上去。 到了河边,刘翠萍放下水桶,拿出里边的渔网和冰锥。 “爸,咱先凿两个冰窟窿出来,然后再把渔网放下去。” “闺女,这样能行吗?” 刘汉三孤陋寡闻,没听说过大冷天河里有鱼,以为跟人一样,待在水里会被冻死。 “能行啊,卢圣玲就是这么干的。瞧瞧她这些日子春风得意的样子,不知道挣了多少钱呢,爸,咱们可不能落后於她。” 提到卢圣玲,刘汉三就恨得牙痒痒,他这辈子还没遭过打,没曾想快五十岁,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打了一耳光,想想就生气,想想就丟人。 “卢圣玲那个现世报,迟早有一天让她滚出西头村。”刘汉三望著河面,恶狠狠地发誓。 刘翠萍笑了笑,“爸,你想把人家赶出西头村,首先得让怀端哥跟她离婚。” “张怀端不是已经跟村里打过申请,离婚不是迟早的事。” 说完刘汉三睨了刘翠萍一眼,警告,“你可別打张怀端的主意,我看不上。” 刘翠萍不高兴地撇了下嘴,抄著冰锥使劲钻河面的冰层。 嘴里嘀嘀咕咕的,“我不能嫁给怀端哥,总有旁的女人嫁给他。不管是谁,反正不是卢圣玲就行,我討厌卢圣玲,討厌,討厌……” 说话间,貌似把冰层看作卢圣玲的脸,越钻越兴奋,越钻越用力。 卢圣玲扯了下嘴,先回去睡个觉,待会再过来收网…… 凌晨三点左右,卢圣玲被生物钟叫醒,一骨碌坐起来,穿上衣服套上鞋袜就去了河边。 睡梦中的张怀端听到开门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 这女人又去哪儿? 即刻从床上坐起来,穿衣服跟出去。 这段时间,王德发每天会来家里给他做腿部推拿,同时训练肌肉的恢復,他身体基础不错,已经能进行小范围的活动。 张怀端一路跟到河边。 卢圣玲这会已经从冰窟窿里拉出一网兜鱼,活蹦乱跳的。 看著她用嘴巴咬著手电筒,麻利地把网兜里的鱼腾到水桶里,张怀端嘴角压不住地往上扬。 这女人,怪可爱的。 走过去,伸手把她咬在嘴里的手电筒接下来,照著她的网兜。 正忙得热火朝天的卢圣玲身体一僵,差点嚇得摔跤,扭头,见是张怀端才陡然鬆了口气。 “你怎么来啦?嚇死我了……” 好在是虚惊一场,可这心里还是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倒不是怕刘汉三父女俩,而是经歷上次的抢劫事件,干活都提心弔胆的。 “出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张怀端语气淡淡的,但卢圣玲听得出来,他在埋怨自己。 “这不怕吵到你睡觉嘛。” 卢圣玲风轻云淡地解释了句,继续把河里其他渔网收起来。 刘翠萍算是学到她精髓了,下的三个网,居然都收穫不少。 这要是等天亮父女俩过来收网,发现没了,不得气得半死。 想到刘汉三那张嘴,估计得口吐芬芳三天三夜。 卢圣玲管不了那么多,骂就骂,反正骂不痛骂不痒,也不会少一块肉。 何况,这渔网本来就是她的,她只是拿回属於自己的东西。 张怀端瞅了卢圣玲半天,小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心理活动还不少的样子。 怕卢圣玲是在吐槽他不体惜自己的腿,就解释: “王老先生说我这条腿偶尔要下床活动活动,不能老躺著,不然肌肉会退化,就没有以前灵活。” 卢圣玲脑子放空了几秒,得出一个结论,“所以……这就是你送苏老师去村长家的理由?” 张怀端一愣,眼皮直抽抽。 什么鬼? 他刚刚有提到……苏老师? 卢圣玲皱眉,提到苏老师他脸就崩起来,看来那个女人在他心里分量不轻。 登时气得小脸通红,“你回去吧,我这儿不用你帮忙。” 说完,就把张怀端拿著的手电筒夺过去,一口咬住手电筒屁股,闷头干活。 第64章 此时不亲,更待何时? 张怀端感觉莫名其妙,他说什么了?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吧? 怎么就闹情绪了呢? 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歪著头打量她的脸色,確定卢圣玲不理他,就接过她手里的渔网拖到岸边。 卢圣玲嚇坏了,这腿还没好全乎,怎么能干力气活? 一个箭步上去,把嘴里的手电筒往他手里一塞,夺走渔网。 “张怀端,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王老先生让你偶尔下床活动,没叫你走这么远,没让你干力气活。” 瞅著卢圣玲气得通红的小脸,张怀端却忍不住轻笑。 卢圣玲小脸拧成疙瘩,“你……你笑什么?” 她刚才说话语气挺冲的,除了对张怀端的关心,还夹著醋罈子打翻的情绪。 就这样他还能笑得出来? 要是搁以前,直接甩一张面瘫脸。 张怀端收起笑意,身体站得板正,“以后去哪,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 卢圣玲本来觉得这气氛挺严肃的,准备好好回答他的话,哪知这傢伙居然拿手电筒照她的脸。 灯光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在张怀端眼里,卢圣玲確实跟以前不一样,被寒风吹得通红的小脸,柔柔的,跟小宝的脸差不多,总忍不住想捏一捏。 “张怀端,你能不能別照我的脸?” 张怀端回过神,將灯光照到河面上。 “刚才的话,听到没有?能不能答应我?” 卢圣玲睁开眼睛,扬著嘴角望著跟前的人,“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跟別的女人见面,需要得到我的授权?” 张怀端微微一愣,盯著卢圣玲那双俏皮的眸子晃了下神,这双眼睛不像曾经那么死寂,明媚得像是被阳光洒照了每一个角落。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卢圣玲紧张得要命,他怎么就不说话呢? 是不是她的要求太高,他做不到? 心里七上八下时,张怀端爽快地应了声,“好。” “啊,这就同意了?” 答应得太爽快,卢圣玲又怕不真实,毕竟人家苏老师可是他的白月光啊。 以后两人见面,还得跟她打报告,多不方便。 想是这么想啊,心里乐开了。 用自己冰凉的小手拉著张怀端的手,握在手心搓了搓,“张怀端,说到要做到啊。我也向你保证,以后去哪都会跟你说一声的。” 张怀端嗯了声,感受到卢圣玲的手冻得像冰凌一样,不由反握住她的手,拿到嘴边哈了哈气,接著撩开外边的大衣,把她的手夹到腋下。 卢圣玲红了眼眶,以前竟然不知道张怀端是这么温柔体贴的人,只以为他是个闷头做事的大老粗。 回想前世错过这么好的男人,心里就一阵刺痛。 “张怀端……” 她哽咽的唤著他的名字。 將夹在腋下的双手慢慢环住他健硕的身躯,小脸靠过去,紧贴著他胸膛。 眼泪顺著脸颊滑落下来,沾湿了他里边的毛衣。 张怀端僵僵地站著,任她抱著,心里悸动的同时,也纳闷怎么就哭了? 他不过是替她暖了手,这么件小事值得感动吗? 还是因为自己以前做得不够好,她心里委屈? 此时,远处的田埂上摇摇晃晃地闪著一束手电筒的光。 张怀端轻轻拍了下卢圣玲的背,“有人过来了。” 卢圣玲连忙站直身体,往灯光的方向望过去。 这大半夜的,除了刘汉三父女俩,还能有谁往河边跑? 估计父女俩怕下在河里的网被人收走,早早就过来收网,毕竟刘翠萍就是这么收走她卢圣玲的渔网的。 卢圣玲並不想跟刘汉三起正面衝突,尤其是在张怀端腿脚不方便的情况下。 万一伤著张怀端的腿,別说三网兜的鱼,就是整条河的鱼也换不来。 卢圣玲赶紧把剩下的渔网拉上来,就著网直接装进水桶里,拉著张怀端就走。 张怀端不明白卢圣玲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公家的河流,野生的鱼,捕捞又不犯法,怎么就怕人看见? 卢圣玲来不及解释,拉著张怀端从旁边的竹林绕过去。 回去的路上,倒是没被父女俩发现。 不过卢圣玲和张怀端前脚到家没一会,刘汉三和刘翠萍就过来了。 父女俩一直在她家院子外边绕,时不时的把手电筒打进来。 好在卢圣玲回家没开灯,屋里静悄悄的,让刘汉三根本看不出来他们出去过。 刘汉三父女俩在院子外没待一会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刘汉三骂骂咧咧,“哪个现世报这么缺德竟敢偷我的鱼,明儿找村长查查这事,逮到那个贼,我非得扒了他皮不可。” 刘翠萍冷哼,“是卢圣玲,就是她,全村除了她,没人干得出来。爸,刚才咱就该直接衝到她家里头,抓她个人赃俱获。” 刘汉三刚才也想衝进去来著,忌惮屋里的张怀端才忍著。 就怕不是卢圣玲,大半夜的冲他家一闹,到时候没抓到赃,不好收场。 “现世报,明儿一早,我们就过来堵,抓她个现形。” 刘汉三鼻子气歪了,忍不住往田坝下啐了口。 “爸,卢圣玲贼精了,等到明天早上黄菜都凉了,现在就堵她家门口去。” 刘汉三停住脚步,觉得刘翠萍说得在理,父女俩又回过头去卢圣玲家。 卢圣玲才喘口气,刚要拉灯倒点水喝,哪知才走没多久的脚步声又折返了回来。 张怀端纳闷,“外面那两个人……” “嘘!” 卢圣玲用手指堵住他的嘴,抱著他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別说话。” 张怀端的心跟著提起来,怎么在自己家里跟做贼似的。 不由將嘴凑到她耳朵边,悄么几地问,“外边那两个人是谁啊?” 卢圣玲捧著他耳朵,“刘汉三父女俩。” 张怀端一愣,大半夜的刘汉三父女俩蹲守他家门口做什么? 两人贴得近,卢圣玲一回头,脸跟脸就贴到一起了。 卢圣玲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张怀端嘴里喷出的炙热气息。 如果判断没错的话,她只要往前靠近半公分,就能亲到他。 卢圣玲舔了舔唇,自己老公,难不成等著別人亲? 此时不亲,更待何时? 闭上眼睛,心一横,嘟起嘴粘上去。 第65章 抄著柴刀杀到家门口 张怀端身体一僵。 送到嘴边的香软滋味岂能放走,於是化被动为主动,扣住卢圣玲的后脑勺迎合。 唇齿用力,啃得卢圣玲气喘不止。 然而,院子外头的刘汉三父女蹲在墙角,冻得身体直哆嗦。 刘汉三更是打起了喷嚏,擤掉鼻涕水往草垛子上一抹,见刘翠萍手里的手电筒还亮著,心疼得老脸生起褶子。 “你打著手电筒干嘛,省点电啊。” 刘翠萍反应过来,连忙把手电筒关了。 回头瞧向卢圣玲家院子,被一堵院墙挡得严严实实,透过院门,看不到一丝灯光。 寒风瑟瑟的,刘翠萍觉得耗在这儿守株待兔不是回事,人家屋里睡得暖暖和和的,她跟她爸在这里受冻,不划算。 “爸,要不咋还是回去吧,明儿一早我自个来堵她。到时候你別睡得太沉,我一喊你就赶紧过来。” 刘汉三觉得行,扶著院墙站起身,想到卢圣玲不干人事,气得骂了句脏话,让刘翠萍先走,自己则解开裤带在墙角撒了泡尿。 天蒙蒙亮,卢圣玲就被窗户外边的声音给吵醒了。 心想难不成是刘汉三父女俩昨晚没回去,在她家院墙下守了一夜? 不由一笑,这对父女有点意思。 重新躺回被窝里,想到和张怀端那个热切的吻,羞得直蹬腿,一张俏丽的小脸,红到耳根深处。 侧过身,便迎上小宝惺忪的眸子。 小宝才睡醒,这会脑子处於放空状態,注意到他妈红透的小脸,跟山里的柿子似的。 “妈,你的脸咋这么红,是不是喝酒了?” 心里担心,生怕他妈喝醉了会打自己,条件反射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妈,我去做饭。” 说完就蹬著小腿要下床。 卢圣玲心里被刺痛了下,连忙把小宝从床沿处捞了回来。 抱著儿子,將眼眶中泛滥的泪水憋了回去,努力平復小宝內心的情绪。 “宝儿,妈没喝酒,妈以后都不喝酒,也不会打我的小宝儿。” 小宝脸上的慌张这才慢慢散去,“妈,你说真的?以后都不喝酒了?” 卢圣玲抬起手向他发誓,“妈向你保证,不喝酒,坚决不喝酒,再喝酒,妈就是小狗。” 小宝咧开嘴笑起来,小胳膊搂著卢圣玲的脖子,轻轻地亲了下她的脸颊。 “我告诉爸爸去。” 兴奋地挣脱卢圣玲的怀抱,爬下床,趿著布鞋跑向张怀端的房间。 卢圣玲含泪笑了笑,看向窗外,转眼天就大亮,她得赶紧起床做了早饭,一会她哥和王有才该过来了。 今天再进山一趟,下午就著昨夜那三网兜的鱼一起拉到镇上。 昨夜回来路上,张怀端让她把鱼连著网,搁在自家水田养著,地方隱蔽不说,鱼一时半会也不会泛白。 穿好衣服起床,才开院门,她哥背著背篓,顶著一双肿眼泡就过来了。 “哥,你怎么来这么早?” 卢圣利摸摸头,笑得憨厚老实,昨个儿上山挣了钱,兴奋得一晚没睡。 刚好张怀妆也因为缝纫机的事高兴得睡不著,夫妻俩裹著被子聊了一晚上,內容无非就是挣钱的事。 张怀妆还是头一次见卢圣利对挣钱这么感兴趣,忽然觉得日子有点盼头。 这不,天麻麻亮,卢圣利就赶到西头村,生怕他妹把他落下。 卢圣利搓了搓手板心,將背篓卸下搁在墙角,“早饭煮了没有?赶紧吃了饭走哇。” 卢圣玲没曾想她哥这么积极,进屋洗了把脸后,起灶煮了一锅粥。 卢圣利背著手,在屋里左瞧瞧右瞧瞧,房子修过,整体感觉就是不一样,跟新盖的似的。 屋顶还装了採光瓦,房子看著也亮堂堂的。 不由感慨,他妹这日子是越过越好啊。 张怀端撑著拐杖,被小宝搀扶著慢悠悠地从房里出来,之前因为卢圣利老欺负他姐,所以对这个大舅子兼姐夫,他是看不上眼的。 卢圣利心大,没当一回事。 “妹婿,你这条腿是怎么弄的?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也不小心点?” 卢圣玲正好端著一搪瓷盆白米粥从厨房出来,听见她哥的话,登时心虚得脸红。 张怀端没做声,倒是小宝会来事,解释道,“舅舅,我爸是为了救我妈才受伤的。” 卢圣利一愣,扭头看向卢圣玲,“小玲,你不是说他这腿跟你没关係嘛。” 卢圣玲尷尬地笑了下,一头钻进厨房没敢再出去。 加上昨夜跟张怀端的深度亲吻,导致她现在看到那个男人就紧张得不行。 一个人蹲在厨房里,端著海碗的粥喝起来。 期间张怀端进厨房拿碗,本来想叫她去堂屋一起吃的,想到昨晚的事,脸红了起来,到嘴的话又给咽下去。 卢圣玲扒完两碗粥,就收拾进山的东西。 背篓、柴刀、绳子、猎枪。 这些都是进山的必需品。 又往水壶里灌了一壶水,一包鸡蛋糕,一併塞到背篓里背著出门。 小宝送卢圣玲和卢圣利到院子外边,昂著脸,“妈,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卢圣玲颳了下儿子的鼻樑,“现在不行,小宝得留在家里照顾爸爸。等爸爸腿好了,我再带小宝一起去,好不好?” 卢圣利在一旁打住她,“別瞎承诺,等会小宝可要当真了,等他爸腿好,你还真敢带他上山啊?別等老虎背走了。” 卢圣利说的可不是嚇唬小孩的话,这年头,山里老虎、豺狼可不少。 卢圣玲摸摸小宝的头,心说小孩子嘛,糊弄一下就过去了。 “小宝,舅舅昨天让你妈带回的礼物可喜欢?” 小宝一脸迷糊,“舅舅,啥礼物?” 卢圣玲才想起来,昨天卢圣利让她带回来的那两根红薯落在拖拉机上没拿回来,估计这会已经进了村长家猪的肚子里。 “走啦,別磨磨唧唧的了。” 待会小宝问起礼物,又耽误事。 卢圣玲拉他哥走,转身,看到墙角处一片发黄的冰碴子,脑子稍微动一动也知道,昨晚刘汉三在这儿干了啥。 估计父女俩还会来,趁没来前,赶紧走。 可还是晚了一步,刘翠萍这会已经抄著柴刀杀到家门口了。 后边,刘汉三也扛著锄头气冲冲地赶过来。 第66章 偷渔网 “卢圣玲,你给我站住!” 卢圣玲没理她,让小宝进屋把门閂上,然后拉著她哥要走。 被无视的刘翠萍气红了眼,“卢圣玲,你还我鱼。” 卢圣玲嗤笑,“刘翠萍,你脸皮挺厚的哇,这话难道不应该是我跟你说的嘛,你还我鱼,还我的渔网。” 刘翠萍跺脚,回头望向她爸,这会刘汉三扛著锄头,气喘吁吁的,可算是赶上了。 见自己闺女气得小脸通红,马上虚张声势地扬起锄头,“卢圣玲,你个现世报,你敢欺负我闺女,我打死你!” 刘汉三嘴上说著狠话,可握锄头的手却抖了起来。 这要真一锄头下去,把这个现世报打死了,他自个儿也得挨枪子。 卢圣玲也不认怂,昂首挺胸往那一站。 “打啊,刘汉三,你要有种的话,你朝我砸过来好了,砸不死我,今天死的人就是你。” 她哪不清楚,刘汉三这怂货压根没胆子。除了嘴不饶人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不说旁的,特別怕死。 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马上就去王德发家赖著,不好全乎,不消停。 这样一个怕死的货,敢真打死人再自己挨一枪吗? 刘汉三將扬起的锄头放下来,立在地上,胸脯挺了挺,“你个现世报,你还我家鱼。” “什么鱼?”卢圣玲装傻。 “卢圣玲,別给我装了,昨天夜里,是你把我下到河里的渔网收走的,別以为我不知道,交出来。” 刘翠萍仗著她爸在旁边,胆子大起来。 卢圣利听了半天,算是听出名堂,脱下衣往地上一扔,擼起袖子衝过去指著刘翠萍的鼻子吼。 “你凭什么说我妹偷你东西了?是你看到了,还是梦见了?” 卢圣玲被她哥简单粗暴的样子逗乐了。 才乐一会,卢圣利又忽然退到她跟近,勾著脖子悄咪咪问她,“跟我说实话,你拿没拿?” 卢圣利打心底里觉得,他妹干得出这种事。 当然,相不相信,跟他护犊子不衝突。 自家妹子,在外人面前就得护著。 卢圣玲眯眼,就知道他哥秉持怀疑的態度。话说回来,她也確实拿了,不过拿的本来就是属於她的东西。 卢圣利从他妹嘴里没问出实话,这会横得都没底气。 等在山脚下的王有才,远远瞧著卢圣玲被刘汉三父女拦住,望著刘汉三高高举起的锄头又落下,担心地要命。 吐掉嘴里的乾草,一屁股爬起来,闷著头往这边冲。 刘翠萍扭头看向她爸,“爸,他们一家人就是叼,咱说不过她,还是叫村长来吧。” 说曹操曹操到。 村长早上在自家院子里看到刘汉三扛著锄头,骂骂咧咧地往卢圣玲家方向跑,本来不想管的,又怕出事。 毕竟,卢圣玲和刘汉三都是西头村难缠货。 卢圣玲是一言不合就抄傢伙干,刘汉三又是那种嘴不饶人的主。 两人槓上,等於火星撞地球,能把西头村给炸了。 万一真打得头破血流,牵连他村长位置不保。 索性拉上王德发一起过来瞧瞧。 “老吴,你来得正好,你给我们评评理。”刘汉三招招手,让村长站他旁边。 村长微微蹙眉,他就烦刘汉三这个人,拎不清的,搞得他才是村长似的。 王有才也气喘吁吁地赶到目的地,不问三七二十,先擼起袖子。 “师父,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没等卢圣玲说话,人就跟恶狗似的要扑过去,被卢圣利拦腰抱住。 咯吱一声,院门开了。 张怀端从里边慢悠悠地走出来。 虽说伤了条腿,可身形依然板正。 高高大大的,如松柏一般挺直,浑身上下散发著一股冷淡自持的气质。 张怀端的出现,不仅让刘翠萍歇了囂张气焰,也让刘汉三忌惮三分。 村长更是鬆了口气,有张怀端这个聪明人在,事情怕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 当年张怀端任大队长时,村长拿他当接班人培养。 “怀端,你……你也评评理,你媳妇儿拿了我家翠萍放在河里的渔网,这事怎么办?” 当著张怀端的面,刘汉三也不敢用“偷”这个字眼,也不敢张开闭口“现世报”的骂人。 张怀端视线从刘汉三一跃而过,落到刘翠萍身上。 “刘翠萍,我问你,你什么时候买的渔网?” 刘翠萍愣了下,什么意思? 没多想地回答,“大前天。” “哪里买的?” “镇上,农贸市场。怀端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什么材质的,了多少钱?” “渔网能用什么材质,不就是麻线的嘛。怀端哥,你什么意思?” 刘翠萍皱眉,好端端地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做什么? 张怀端扯了下嘴,看向卢圣玲,眼神柔了几分。 卢圣玲抿唇,不敢直视他眼底的温柔,生怕被那双眼睛融化,一衝动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去,不舍分开。 张怀端克制心头的涌动,一本正经地问,“卢圣玲同志,你说说看怎么回事?” 见张怀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卢圣玲也將头昂起来,公事公办的回答。 “真巧啊,前些日子我也买了三只渔网,了我五块钱呢,当时老板说,这渔网是用聚氯乙烯材料,俗称pvc,做的,比那种传统的麻线渔网更轻便耐用。” 刘翠萍小脸火辣辣的,像是要烧起来。 脑子里一团黑线,根本听不懂什么聚啥烯啥的,还什么皮微c,什么跟什么嘛。 刘汉三觉得卢圣玲故意胡说八道,用一些屁话糊弄。 拽著村长的胳膊,把人拉到中间。 “村长,瞧瞧卢圣玲说的这些屁话,什么稀材料,什么屁屁屁的,我看就是胡说八道。我真想把她嘴给……” 咬牙切齿地说了半句,被张怀端一个眼神嚇得憋了回去。 其实村长自个儿也听不懂。 “卢圣玲同志说的是一种合成纤维材料,叫聚氯乙烯,这种材料製作出来的渔网,具有出色的耐用性。至於刘翠萍说的麻线渔网,我们没见过,让她上別处找找吧。”张怀端解释。 第67章 你给大伙开个头,给新学校出份力 刘翠萍肺都要气炸了。 “怀端哥,你还有没有点自尊心吶,卢圣玲都给你戴了那么多顶绿帽子,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说完张怀端,又扭头愤恨地瞪著王有才,“还有你,要不要点脸,一个大男人成天跟在一个女人屁股后边跑,不嫌害臊吗?” 王有才笑了笑,“不害臊,一点都不害臊,有什么害臊的,跟著我师父有钱挣。”回答得挺认真。 又从衣口袋里掏出昨天挣的那一百块钱,拿著在刘翠萍眼跟前晃了两下。 “有钱挣的日子真开心吶。” 刘翠萍气得嘴都歪了,冲王有才吼道,“王有才,你没出息。” 刘汉三却被那一百块看直了眼珠子,一百块呢,累死累活几个月也不一定能挣到一百块钱。 他就说这个王有才有点底子,现在看来是自己闺女没眼识。 要是还有机会,可不得抓住这个金龟婿么。 渔网的事本来就是他闺女不占理,索性就算了,拉著刘翠萍准备回去,顺便做做她思想工作。 卢圣玲却较真起来,不让父女俩这么轻鬆离开。 “刘翠萍,你倒是把从我这偷走的渔网还回来啦。” 刘翠萍红著脸,“渔网不是被你拿走了么?” 话音一落,感觉不对劲,周围村长和王德发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 刘翠萍才反应过来,“什么渔网,你的渔网跟我有什么关係。” 这会,恨不得跟她爸赶紧回家,关上门做缩头乌龟。 卢圣玲不乐意啊,偏要刘翠萍当著大伙的面把话说清楚,尤其是对张怀端说的那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刘翠萍,你跟大伙说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给张怀端戴绿帽子了?” 刘翠萍扯嘴,笑得又失底气。 又不愿意在卢圣玲面前认怂,硬著头皮道,“你在大街上跟男人拉拉扯扯,又带著这个王有才上山……我看你就是以打猎的名义跟野男人偷情。” 刘翠萍的口无遮拦让刘汉三气得跳脚,这闺女脑子浸水了吧? 说出这种话以后还怎么跟王有才好? 卢圣玲担心地看了看张怀端,面色平静无波,心里踏实了些。 既然刘翠萍把话都说开了,那她也没必要藏著掖著: “刘翠萍,你要说我跟男人拉拉扯扯,那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一车十几双眼睛看著,能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倒是你啊,偷偷摸摸的在人家毛纺厂门口,跟那个谁亲嘴来著,咦……肉麻得嘞。” 卢圣玲话一出,在场的几个大老爷们尷尬得咳嗽起来。 什么风气,未出阁的姑娘,连嘴都亲上了。 村长老脸一沉,对刘翠萍的印象跌到谷底。 刘汉三火冒三丈,这会矛头不在卢圣玲身上,而是自家这不爭气的闺女,知道说不过人,还巴巴地说个不停,现在好了,底都翻了,还钓什么金龟婿? 王有才高兴得仰头望天,“老天爷啊,你可开眼了,幸得知道的及时啊,没给赖上。” 刘翠萍感觉受到极大侮辱,双眼通红,咬著唇愤愤地瞪著卢圣玲。 刘汉三没脸待下去,抓著刘翠萍的手往家里拖。 父女俩一走,气氛才鬆弛起来。 村长清了清嗓子,背著手走到卢圣玲跟前,“这些日子瞧你没少进山,挣了不少钱吧?” 卢圣玲看向张怀端,不明白村长这话的意思。 同时又有些担心,村长不会是不让她打猎吧? 可这个年代,山里野兽泛滥,国家还没出台保护策略呢。 这就不让打,还怎么挣创业的启动资金? 张怀端没说话,他也不太明白村长的意思,不过可以肯定,村长应该不是限制打猎。 前两年,还鼓励猎户打野猪呢。 尤其是春耕秋收的时候,野猪泛滥成灾,打一头还能奖励一块钱。 “村长,没挣多少,这不挣了点都拿来修房子了。” 村长可不信卢圣玲的鬼话,光那六头野猪挣的钱,都够她修房子的,还有得富余。 后来又打了那么多山麂、兔子,还有梅鹿,加起来口袋装不下了都。 他一直默默替卢圣玲算这笔帐呢。 “卢圣玲同志,这不明年村里要办学堂了嘛,你给大伙开个头,给新学校出份力。” 卢圣玲恍然大悟,原来村长在这儿等著自己呢。 不由笑了起来,“村长,您不说这事,我也有这打算。前两天还跟张怀端商量,村里办学校,是不是得给新老师准备一些生活物资,还有学生的课桌什么的。” 张怀端眼皮跳脱,他们什么时候商量过此事? 村长听后乐得合不拢嘴,觉得卢圣玲头一次做自己称心满意的事。 他这些日子也在为学校的事犯愁啊,资金不到位,缺这个缺那个的,他虽是村长,没钱寸步难行。 只能硬著头皮把主意打到卢圣玲这里来。 再说了,她打猎確实挣了不少钱,与其拿去胡乱挥霍,还不如贡献出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本想卢圣玲会推三阻四,没想到答应如此爽快。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去忙吧。” 村长看著她肩上的背篓,知道又要出门,就不耽误她干正事。 “好嘞。村长,王老先生,您二位上家里坐坐,跟我家怀端聊聊天去。”卢圣玲客气道。 村长摆摆手,让她別操心自己,赶紧挣钱去,新学校还等著她捐款呢。 卢圣玲一走,村长跟王德发感慨起来。 “老王啊,我看卢圣玲是改变了不少,像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 王德发瞧著卢圣玲风风火火的背影,点了点头。 “是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这段时间,为了找我学习中医的推拿术,天天提著东西上我家来,这决心不是旁人能做到的。”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老看见她提东西巴结你呢,原来是为了怀端啊。” 两人说话也没避开张怀端。 张怀端並不知道卢圣玲做的这些,听村长和王德发这么一聊,心里触动很大。 视线追隨著卢圣玲的背影到山脚方向,眼神热了起来。 “怀端,学校捐款的事,你没意见吧?” 第68章 从哪学来的本事 村长也就这么问问。 他跟张怀端共事多年,知道他在这块思想积极。 张怀端回过神,笑著应了句,“没意见。” 村长感觉解了一桩心事,高兴地背著手回去了。 王德发趁著这空,先给张怀端做完腿部推拿再回家吃早饭。 卢圣玲几个踏进一片深山老林。 比上次打山麂梅鹿那片山林更阴森。 卢圣利嚇得抱著大树不肯走,“小玲,咱还是换个地方吧,不能再往里走了。万一跳出个老虎狮子,啃得我们连骨头都不剩。” 王有才这会智商在线,“什么狮子啊,狮子在草原,不在我们大山里边。” 卢圣利翻白眼,这么危险的时刻,非要追究细节干嘛? “那我说老虎,老虎总行了吧。你们不怕,我怕,这深山老林的,肯定有老虎,百分百。” 王有才扒卢圣利抱大树的手,“行了,別耽误事,天塌下来有我王有才顶著,你怕啥。大哥,我就问你,还想不想挣钱了?” 王有才想不明白,同样一个爹妈生的兄妹俩,咋就差別这么大? 妹妹胆大如虎,哥哥胆小如鼠。 卢圣玲扫了眼周围,既然他哥不敢往里走,那就让他原地待命。 “大哥,你在这等我们,王二狗,我们走。” 卢圣玲感觉附近有野山羊,她闻到羊毛的膻味,趁气味还浓时,得赶紧追过去,跑远了就打不到。 卢圣利一听要把他一个人留下,立马不干,鬆开抱大树的手,又一把环住王有才的腰。 卢圣玲没眼看。 “大哥,你到底去不去,去的话就赶紧的,不去你就在这儿等著。” “那就去吧。” 卢圣利没得选择啊,就王有才这舔狗,他妹一句话,马上跟人跑。 三个人扒开丛林,往深处探。 卢圣利胆小,路上紧紧抓著王有才的手不放,王有才嫌弃得要命,要不是知道他已婚,不然都要怀疑他那啥取向。 提心弔胆地走了一段路,卢圣玲感觉到那股膻味愈发浓烈,抬起手示意王有才和卢圣利二人原地待命。 自己则悄然往前走了几步,架起猎枪,向那丛林中隱约露出的羊角方向瞄准,然后果断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 卢圣利嚇得双腿发软,栽倒在满是落叶的地面上。 听到山羊的惨叫声,王有才顾不上照顾卢圣利,衝上去钻进丛林,没一会功夫就拖著一头肥硕的野山羊出来。 “师父,看,这么大,拖得我老费劲了。” 卢圣玲嘴角一扬,重生后,这运气简直是好得爆棚。 回头看向她哥,得意扬扬,“哥,怎样,你妹我厉不厉害?” 卢圣利笑得眼睛眯合缝,眼里哪看得到他妹,只看到野山羊。 看哪哪都是票子…… 见王有才一个人拖得吃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屁顛地跑过去抓著野山羊的另一边蹄子,两个人合力拉到路边。 卢圣玲打算换地方,枪声已经惊动了这片区域的猎物,守下去耽误时间。 “你们两个谁跟我去,谁留下看守猎物?” 卢圣玲想著总归有个人跟著自己,不然自己要狩猎,又要把猎物拖回来,太耗费体力。 万一遇到大体积的野猪,她根本抗不回来。 卢圣利和王有才互相看了眼,异口同声,“我去。” 两人都觉得跟著卢圣玲比较安全,她枪法厉害,就算遇到猛兽也能一枪毙命。 反观驻守阵地,这差事显得很不安全。 猎物的血腥味太重,很容易招惹食肉动物过来。 “妹,好妹妹,还是哥跟你一起去吧,走,咱走。” 卢圣利生怕王有才跟他抢,抓著他妹的胳膊就要走。 王有才不愿意啊,一把拖著卢圣利的手,“大哥,你去能干什么?瞧你刚才被枪声嚇得那样,別我师父一开枪,你就嚇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师父,还是我去吧,我比大哥靠谱。” “我去。” “我去。” 两个人爭执不休。 卢圣玲思量了下,决定让她哥跟著自己,“王二狗,你手里有枪,你留下看守。” 王有才怕啊,不肯,“师父,就像大哥说的,万一出现老虎怎么办?啃得我骨头都不剩……” 卢圣玲气得哭笑不得,指著他肩上的猎枪,“你不是有枪吗?” 王有才一脸为难,“就我这枪法,你又不是不清楚。” 他打野猪都费劲。 “行了,王二狗,別再囉里巴嗦,既然是个猎户,就该有猎户的样子,听我的,你留下看守。” 被卢圣玲教训了一顿,王有才也不敢再囉嗦。 只能抱著枪乖乖蹲到断气的野山羊边上。 卢圣玲带著她哥穿进丛林。 “小玲,那个王二狗信得过吗?他不会趁我们不在,拖走野山羊自己拿去卖了吧?” 卢圣玲笑了起来,果然是自己亲哥,跟自己当时想法一模一样。 不过跟王二狗接触这些日子,倒是让她信得过。 “哥,王二狗人品信得过。建立团队,就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卢圣利一脸黑线,什么跟什么啊,听不懂。 没念几天书,尽装文化人。 兄妹俩走到一条溪流之地,好运再次降临,一只漂亮的梅鹿勾著脖子在溪流边喝水。 卢圣利光顾著说话,没注意到,等他妹脚步骤然停下,他一头撞了上去。 这一撞,撞得卢圣玲措手不及,整个人窜出去半米远。 动静太大,梅鹿警觉地抬起头。 卢圣玲趴在地上不动,悄然架起猎枪。 卢圣利这才注意到梅鹿,僵僵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小玲,怎么办?它好像发现我们了。” 梅鹿见卢圣利一动不动,不知道是误看成树桩,还是没察觉危险,居然站在原地没跑。 卢圣玲將枪管子瞄了过去,一触即发。 哪知关键时刻,卢圣利不爭气地打了个喷嚏。 梅鹿警铃大作,马上掉转头要跑。 卢圣玲果断扣动扳机。 子弹悄然穿越溪流,嵌入梅鹿的心臟…… 梅鹿挣扎地跑了几步,最终还是栽倒下去。 卢圣利呆呆地望著梅鹿倒下的方向,“小玲,它……它倒下去了。” 回过神,不敢置信地看著卢圣玲。 这確定是自己妹妹? 从小没摸过枪的妹妹,从哪学来的本事? 第69章 挣钱不捨得花,存著干嘛 卢圣玲得意挑眉,今天算是让他哥开了眼界。 “哥,愣著干嘛,赶紧把鹿拖过来。” 卢圣利回过神,小跑著摊过浅浅的溪流,撩起梅鹿一条腿扛到肩上。 “可真重啊。” 咬著牙將硕大的猎物驮到卢圣玲跟前,嘴上说著重,可心里美滋滋的,越重越好,越重挣的钱越多。 “小玲,跟哥说说,你啥时候学会使用枪的?” 卢圣利好奇得要命,他记得前两个月见卢圣玲时,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让她打老鼠,嚇得鬼哭狼嚎。 “这是秘密。”卢圣玲搪塞。 总不能告诉她哥,前世过上富贵生活的时候,射击是她最日常的活动吧。 卢圣利不满地嘀咕了句,神神秘秘的,跟自己亲哥还有不能说的? “哥,你把鹿扛到王二狗那边去,回头再过来找我。” 卢圣玲打算上別处看看去,进山的目的,除了打猎,还要採集草药。 卢圣利答应得倒是爽快,等真驮著梅鹿要走时,望著眼前阴森森乔木,又不敢了。 “小玲,我不认识路。” 不认识路是假的,实则是心里真的害怕呀。 手上又没个傢伙事,万一遇到猛兽,岂不是连命都丟了。 “行吧,我跟你一起。” 卢圣玲其实也不放心他哥一个人回去,就这么一个亲哥,虽然是个混球,可血浓於水,万一出事,她如何向娘家交代。 尤其是她爸,儿子就是他的心头肉,可不能出事。 兄妹俩驮著梅鹿走到半路上,忽然听到林子里传来两声枪响。 卢圣利嚇得身体一僵,梅鹿从肩上滑了下去。 慌里慌张地跑过去抱著他妹的手,“小玲,啥……啥声音?” 卢圣玲也觉得奇怪,除了王二狗,难不成山里还有其他狩猎人? “哥,赶紧找王二狗去。” 她担心王二狗出事,就他那枪法,要真碰上猛兽,別说保护猎物,就是保护自己都有些困难。 兄妹俩马不停蹄往路边赶。 钻出丛林,就看到王二狗抱著猎枪,瑟瑟发抖地坐在路边上,眼睛呆呆地望著对面的树林。 卢圣玲箭步上前,打量王有才確定身上没事,旁边的野山羊也还在,鬆了口气。 “王二狗,刚才出什么事了?” 王有才这会情绪还没缓和过来,僵僵地將脸转向卢圣玲,眼底还有泪。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卢圣利卸下肩上的梅鹿,用手推了推王有才的肩膀,“小子,你没事吧?” 王有才缓过劲,抹了把额前的汗,伸手指向树林那边,“师父,豺狗。” 就在卢圣玲离开不多时,一只豺狗闻著血腥味就过来了,王有才拿著枪跟它周旋了好一会,眼看豺狗要扑向野山羊,王有才这才开了枪。 哪知第一枪没打中,嚇得豺狗往树林退了去,但是也没走。 王有才怕畜生又扑过来,接著开了第二枪,没成想这一枪竟打中了。 虽说是个猎户,以前也打过兔子、狗獾什么的,但是像豺狗这种猛兽,他还是第一次打。 別看小的跟狗一样,可獠牙厉害著呢。 卢圣玲看向树林,还真见一只豺狗躺在血泊中。 卢圣利惊嘆,“小子,枪法不错嘛,都快赶上你师父了。” 王有才缓过劲,被卢圣利这一夸,有点不好意思地耙耙头,自从卢圣玲让他练习枪法,没敢懈怠,但凡有点空,就趴在地头打鵓鴣。 別说,瞄准这块熟练后,鵓鴣五打三个准。比以前確实进步了不少。 王有才注意到兄妹俩扛回来的梅鹿,嘴巴一咧,笑得眼睛都没了。 “师父,又打到梅鹿了呀。” 梅鹿比野猪金贵,像鹿茸、鹿血可值钱了,人家抢著要。 “你继续驻守阵地,我跟我哥再去瞧瞧。” 这会还早得很,太阳都没到头顶,估摸著才上十点,还能找几圈。 “好嘞,你们放心去吧。” 王有才感觉自己又行了,就刚才那两枪,虽然第一枪没打中,但是第二枪让豺狗一枪毙命,这会信心爆棚。 完全不担心再出现猛兽。 卢圣玲欣慰地点了下头,背著枪又钻进丛林。 卢圣利给王有才贴了个大拇指,赶紧跟上他妹的步伐。 卢圣玲兄妹俩一走,王有才就开始琢磨,自己既然这么厉害,是该展示本事的时候。 老坐在路边驻守镇定,有些屈才。 瞅著地上三头猎物,琢磨了半天,最后脑子灵机一动,去砍了些树枝过来盖在猎物身上。 確定严丝合缝,不被发现,才背著猎枪向卢圣玲刚才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卢圣玲才在石崖背后打了头山麂,还有两只野兔。 发现周边的树干上长满了石斛,连忙让卢圣利採石斛。 卢圣利就觉得奇怪,这东西居然长在树干上,好像还挺值钱的,上次他妹採摘了一背篓,看到那家药店老板给了她不少钱。 脑子一转,眼睛亮了起来。 “小玲,这玩意挺值钱的?” 卢圣玲“嗯”了声,准备人工种植的想法没跟她哥提。 不过从他哥的小眼神来看,应该要打什么主意。 “你采的,卖的钱都归你。” 卢圣利笑得嘴都歪了,就等著这句话呢。 刚才懒懒散散的动作,这会跟安装发动机似的,干得飞快。 “钱吶,都是钱,白的票子,发財啦。” “哥,挣的钱你都给嫂子保管。” 卢圣利眉头一皱,“说啥屁话呢,你嫂子哪会管钱,还是存我自己这儿踏实。” 卢圣玲窝火,就他哥这小气巴拉的劲,钱进他兜就出不来。 挣的钱不用,那还挣钱干嘛? 上前拽著他哥,正儿八经地说,“你挣钱不捨得,存著干嘛?存著將来带棺材里边去啊。还有,以后不要用嫂子的钱,你该有个男人的担当。” 卢圣利被他妹说得脸上难堪,好在没外人在。 “你的意思是,咱挣多少就得多少唄?不存钱,將来有个头疼脑热,上哪拿钱去?再说了,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没点存款,心里头不踏实。” 卢圣玲愣了下,敢情他哥考虑得还挺周到。 “那行,嫂子没意见的话你就自己存著,但是生活费得给嫂子。” 卢圣利笑了起来,“你嫂子现在有缝纫机,挣钱快,用不著我给生活费。” 第70章 买只狗回家 卢圣玲感慨,这缝纫机算是买对了。 两人正说著话时,忽然听到丛林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卢圣利嚇得往卢圣玲背后一躲,“小玲,咋还有脚步声,不会是有野人吧。” 卢圣玲摇摇头,未来科技那么发达都没发现野人,这会就有野人?可信度不高。 比起野人,她更愿意相信是王二狗。 王二狗指定是见自己枪法长进,不甘心守著猎物,选择跟过来的可能性极大。 “王二狗!” 卢圣玲朝丛林中喊了声。 王有才探出脑袋,一脸惊讶地耙耙头,“师父,你怎么知道是我?” 没想到,师父除了狩猎技术一流,还会神机妙算啊。 卢圣利也觉得震惊,“小玲,你咋知道是他。” 卢圣玲没解释,只是对王二狗离开阵地有些不满,“赶紧回去。” 深山老林,猛兽极多,万一闻著血腥味来,把东西都拖走了怎么办?忙活一上午,岂不是白费? “师父,我把猎物都藏起来了,肯定不会被发现的。”王二狗向她保证。 卢圣玲总觉得不踏实,快速採摘了些石斛后,扛著刚才打的山麂和野兔就赶了回去。 三人一到现场,瞬间呆住。 地上树枝横七竖八。 之前打的野山羊和梅鹿都不见了踪跡,只看到一些零零散散的动物残肢。 一看就是猛兽啃食的痕跡。 卢圣玲一屁股坐到地上,完了,一上午白忙活。 王有才呆愣了半天,好一会才將脸转向卢圣玲,流出悔恨的眼泪。 “师……师父,对……对不起。” 此时,对不起显得苍白无力。 卢圣利气得不行,这哪丟的是猎物,而是票子啊。 他刚才都想好了,今天狩猎的钱要藏哪才安全,现在看来,全白费。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要是对不起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做什么?” 噗嗤…… 卢圣玲本来心情很差劲,被她哥后边一句话给逗乐了。 要不是他哥还是原来那德性,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从未来重生过来的。 见卢圣玲竟然笑得出来,卢圣利和王有才一脸懵逼。 “小玲,这钱都飞了,你咋还笑得出来?” 卢圣利一肚子火,不满地瞪著王有才,恨不得撕了他。 王有才笔直地站在一旁,低著头不敢出声,生怕挨揍。 兄妹俩的脾气他是清楚的,惹恼了,真拿脚踹人。 “算了,下次注意,今天就到这儿,我们回去吧。” 卢圣玲还惦记著水田里的鱼,加上刚才打的山麂和兔子,算没白来一趟。 好在背篓里有石斛,还有一些其他草药,合起来也是一笔收入。 “师父,我去毙了那畜生。”王有才端起枪,气势汹汹地嚷嚷要復仇,可脚下却纹丝不动。 卢圣利推攘他,“去啊,快去,我们等你。” 被卢圣利顺水推舟,王有才感到骑虎难下,他哪敢真去,耙耙头,尷尬地看向卢圣玲。 “师父……” “先下山吧。”卢圣玲这会没心思闹,想著早点下山把东西出手了再说。 三人匆匆忙忙下山。 运气不错,下山途中又打了一只山麂和几只兔子,算是弥补了些损失。 为了赶时间,卢圣玲回家后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去把水田里的鱼捞起来,直接装拖拉机拉走。 刘翠萍站自家门口,望著卢圣玲三人风风火火的样子,气得直跺脚。 “爸,有什么法子,让那三个人在西头村消失吗?” 刘汉三端著搪瓷缸,从屋里走出来,眼神幽深地望著三人,“他们本来也不是咱西头村的人。” “就是说嘛,不是咋西头村的人,凭什么挣咱西头村的资源,让他们滚,我不想看到他们。” 想到自己在卢圣玲那里受的委屈,刘翠萍心里那个恨吶,恨不得把卢圣玲扒皮抽筋。 刘汉三扯了下嘴角,此时对自己这个闺女也是满肚子意见。 没出嫁就在毛纺厂跟男人亲嘴,还被卢圣玲给撞见,让说她什么好呢? “你爸没这本事。” 刘翠萍愣了下,听出她爸语气不对,“爸,你是不是信了卢圣玲她的鬼话?” 刘汉三哼了声,“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当著那个王有才的面,这事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没法圆过去。你跟王有才这婚事,怕是黄了。” 刘汉三还指望刘翠萍跟王有才再处处,哪知当著人面闹这种丑闻。 刘翠萍红了脸,“谁要嫁给他,那个没出息的男人,我……我看不上。” “到底是你看不上人家,还是人家看不上你。” 刘汉三对这个闺女也是恨铁不成钢。 在他看来,王有才不差是张怀端,甚至比张怀端更好。 可惜自家闺女不爭气,说什么都白搭。 卢圣玲三人到镇上,让王有才和卢圣利把山麂和兔子拉到赵老板那卖了。 自己则去农贸市场卖鱼。 要说重生后这运气好得像开了掛似的,人缘好不说,財运也相当不错。 两桶鱼,不出半个小时就销售一空。 想到昨天刘汉三在自家墙角撒尿的事,卢圣玲决定买只狗回去。 最好是那种大狼狗,窜几米高的那种。 刘汉三要是再敢在她家墙角撒尿,直接咬掉蛋蛋。 卢圣玲一到家,就把屋里的小宝喊出来。 把装著小狗的麻袋放小宝跟前,让他打开袋子瞧瞧。 之前小宝见周秀华家养了狗,心心念念想养一只,没得到卢圣玲同意,还挨了顿揍。 以前的卢圣玲是不喜欢狗的,尤其是农村土狗,嫌弃脏,嫌弃有跳蚤。 “妈,这里边是什么呀?不会是你打的野兽吧。”小宝一边天真地问,一边打开麻袋口子。 麻袋口子是卢圣玲提前鬆开的,小宝一下子就打开了。 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从里边探出来,不问三七二十一,先伸出舌头照著小宝的小手一顿舔。 小宝惊喜,“妈,是狗,是狗啊。爸,妈买了只狗,快来看吶。” 屋里的张怀端很是意外,不是一直不喜欢狗吗? 为了这事没少揍小宝,今个儿怎么还买狗回来了? 张怀端放下书,拄拐杖出来瞧,果然看到一只黑色的小奶狗粘著小宝活蹦乱跳。 “怎么想到买小狗啦?” 张怀端有点捉摸不清这女人的脑迴路。 “小宝喜欢啊。” 张怀端眯眼,感觉卢圣玲这解释不纯粹,应该不只是小宝喜欢就买了。 卢圣玲被张怀端直勾勾地盯著,不由小脸一红,她要说出真实想法,会不会被张怀端鄙夷? 第71章 你妈不同意 卢圣玲低著头,將注意力拉到小宝和小狗身上。 “小宝,你给狗子起个名儿。” 小宝蹲在地上,捞起小狗的肚子抱到腿上,眼珠子转啊转,忽然一亮,“妈妈,我们就叫小狗黑球吧。” 卢圣玲噗嗤一声,乐得不行。 “为什么要叫它黑球呀?” 况且这小狗也不是纯种的黑狗,而是黑黄色的。 “妈,你看它的鼻子,像个黑乎乎的圆球。” 卢圣玲笑眯了眼睛,果然是小孩子的思维,格外清奇。 “好,那就叫它黑球。”扭头看向张怀端,调皮地补了句,“叫张黑球。” 张怀端一脑门黑线,怎么还带上姓了? “小宝,给黑球弄点水喝,妈去做饭。” 卢圣玲卸下肩上的背篓,把里边的石斛拿给张怀端过目。 “你看看,这些石斛可以不可以留作种苗。” 这些石斛是卢圣玲特地挑拣下来的,有单苗和丛苗之分。 就看张怀端怎么种。 论农业这块,这男人是行家。 张怀端捡起两株种苗对著阳光细细一看,外观饱满,质地坚韧,“种苗选得不错。” 卢圣玲微微一笑,厚著脸皮当张怀端是在夸她。 张怀端垂眸,就看到她小脸微微泛红的样子,在夕阳下映衬得怪好看。 “现在就是树种选择问题。” “怎么选树种?”卢圣玲不懂。 “要选择那种树皮沟壑比较深的,树皮不容易剥落,还有就是种植过程中要保证石斛根系透气,可以选杉树、樅树、板栗树……” 要说板栗树,卢圣玲立马想起家里的那块板栗山,面积不大,大概十来棵。 西头村这边种別的果树不行,就这板栗树,家家户户都有那么七八棵来著。 张怀端喜好种植这块,所以种的板栗比旁人家多那么几棵,主要也是土地有限,加上以前的卢圣玲不成器,总觉得搞农业大老粗,挣不到钱还白瞎功夫。 “怀端,要不咱就从自家山里的板栗树作为试点?” 张怀端嗯了声,他正是这想法。 板栗树离家近,抬头就能看到,而且地方平坦,比较好打理。 “不过现在不是种植的时候,等到明年春天,大概三四月份的时候再种。” “好嘞。” 卢圣玲乐得合不拢嘴,仿佛眼跟前都是石斛,一背篓一背篓地装到大卡车上,数不完的钱。 张怀端瞅著那一脸明艷的笑容,忍不住心中的宠溺。 “你傻乐个啥?” 卢圣玲眼里闪烁著星星点点,“想到以后挣大钱就开心。”怕张怀端说她財迷,扭头跑进厨房。 洗了把手,准备做晚饭。 农村晚饭做得比较早,几乎家家都是太阳才下山就准备起来,早早吃了饭洗漱后就上床躺著,早睡早起不费电。 张怀端撑著拐杖进来,从卢圣玲手里接过火钳,“我来烧火。” 卢圣玲连忙把灶膛让了出来,去锅台前刷锅。 “晚上炒个青菜,煮个鸡蛋汤,將就吃一下,怎么样?” 卢圣玲忙了一天,有点累,想著速战速决,早点上床躺著。 柜子里那两斤毛线,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动工。 想著要实在是腾不出时间的话,就把毛线拿给陈大妈,让她帮忙织一下,到时候给些工钱就是咯。 “你去歇著吧,我来。” 张怀端往灶膛里塞了一灶柴火,起身过去接卢圣玲手里的锅铲。 卢圣玲用娇小的身躯挡住他伸过来的手,“不用,我不累,你腿还没好全乎呢,快去堂屋歇著去。” 她还指望著张怀端这条腿早些好起来,好著手种植石斛的工作。 张怀端笑笑,他又何尝不希望腿早点好起来,看著这个娇小的女人忙里忙外的,他也心疼啊。 卢圣玲见人还站在这没走,假装生气,“你到底听不听话啊,乖一点,赶紧歇著去。” 张怀端微微一愣,没曾想卢圣玲竟然將他当孩子般哄著。 一个大男人,虽然不太適应这种幼稚的字眼,但还是配合地“嗯”了声,撑著拐杖去了堂屋。 小宝蹲在堂屋地上,抱著黑球不撒手,“爸,晚上黑球睡哪?” 张怀端盯著小宝腿上灰不溜秋的玩意儿,想了想说,“等会找些旧的絮,给它弄个窝。” 小宝抱著黑球走到张怀端跟前,“爸,要不晚上让黑球跟我们睡吧?它睡中间。” “你妈不同意。” 张怀端考虑都没考虑一下,就直接拒绝了儿子。 小宝差点忘了,他这些天都是跟妈妈睡的。 妈妈的床那么乾净,肯定不会让黑球睡。 黑球跟妈妈比起来,还是妈妈比较重要。 “那好吧。”小宝太喜欢黑球了,抱著它用自己的脸蹭它柔软的茸毛。 张怀端哭笑不得,“小宝,不要老抱著它。” 小宝这会耳朵跟塞了似的,完全听不见他爸的声音,抱著黑球又去了厨房。 进去没一会,就听到卢圣玲在里边叫,“哎呀,儿子,別拿狗在脸上蹭啊,脏不脏。” 张怀端就料到卢圣玲会是这反应,嘴角压不住地往上扬了扬。 厨房里,热菜下锅的滋滋声,小宝的笑声,小狗的叫声,让这个原本冷冷清清的家多了一丝烟火气息。 这才是家的样子嘛。 张怀端坐在板凳上,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腿,这些日子托王德发的福,恢復得还不错,大概要不了几日,就可以下地干活了。 卢圣玲端著一盆青菜从厨房出来,嘴里碎碎念,“小宝老抱著黑球做什么,等会身上都是跳蚤……” 张怀端笑了笑,知道卢圣玲改了性子后,就不忍心凶孩子。 於是將厨房里的小宝喊出来。 小宝抱著黑球跟抱孩子似的,恨不得跟它称兄道弟。 听到他爸喊,人是出来了,可是心思不在他爸身上,眼睛里完全没有夫妻俩,只有狗子。 “小宝,把狗放下。”张怀端表情严肃。 小宝这才注意到他爸脸色变了,嚇得身体立得板正,黑球好像会看脸色似的,从小宝怀里跳下来,摇著尾巴向卢圣玲和张怀端討好。 “小宝,你不要老是抱著黑球,它也需要自由活动,熟悉周围的环境,知道吗?” 小宝“哦”了声,眼巴巴地望著卢圣玲,生怕他妈也会像他爸一样生气。 爸爸生气不会打他,可妈妈要是生气,那是真揍哇! 第72章 堵她的財路 卢圣玲被儿子可怜巴巴地望著,心里头又是一酸。 自己不做声当哑巴都能把孩子嚇著,可见以前是有多狠心。 心一软,过去把小宝抱在怀里,温柔地哄著他。 “宝儿,爸妈没说不能抱著小狗,就是有时候吧,小狗也需要自己走动走动,就像你小时候一样,如果一直抱著不锻链腿脚,以后就不能跟其他小朋友一样跑啊跳的,知道吗?” 小宝重重地点了点头,“妈,我知道了。”说著,双手箍住卢圣玲的脖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一亲,都是狗毛的味道。 可见刚才小宝没少亲黑球。 张怀端脸上泛著淡淡的笑意,那笑容温柔又纯粹,来自心窝子的满足。 吃饭间,黑球在院子里叫起来,別看是个四月大的小奶狗,叫起来可凶了。 卢圣玲就想啊,要是以后刘汉三再敢在她家院墙下撒尿,就让黑球咬他蛋蛋。 “圣玲,在家吗?” 是黄志国的声音。 卢圣玲皱眉,这人上她家来做什么?喊的不是张怀端,而是她的名字。 这一看,就知道是衝著她来的。 自从改造厕所那回,他缩在窗户下听墙脚,卢圣玲就不带搭理这个人的。 “我去开门。” 张怀端放下碗筷,准备起身时被卢圣玲按了回去。 “你坐著,我去。” 放下筷子,慢悠悠地拉开了院门。 黄志国咧著嘴笑眯眯地站在门外,“圣玲。” “什么事啊。” 卢圣玲没准备让人进屋,有事说事,说完事她还得回屋吃饭呢。 黄志国搓搓手板心,下意识地往卢圣玲家里屋望过去,堂屋亮著灯,张怀端和小宝坐在桌前吃饭。 以前从没见过他家赤黄色的灯光下,一家三口能坐一起。 看来这日子是过得风生水起啊。 “瞧够没有?”卢圣玲皱眉,欲將院门合上。 黄志国反应快,一把抵住,“圣玲妹子,別急著关门啊,我还有话说呢。” “有事说事啊,別耽误我吃饭。” “是这样的,我看你最近挺忙的,过来问问,有没有啥活儿……那啥。”黄志国笑眯眯的,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哦,最近没啥活儿给你干,人手够了。” “圣玲,你看这样行不行,能不能让我也跟你一起上山?” 黄志国最近家里揭不开锅,再不想办法吃饭,家里那个摊在床上的大爷得跟著自己饿死。 卢圣玲笑了一下,双手抱在胸前,慵懒地靠著门框。 “黄志国,你跟我上山?你说说看,你会干啥?” 黄志国这人游手好閒,哪有什么一技之长,前些年他大爷没瘫痪时,靠他大爷做木匠日子过得不错,可惜他不成器,没把他大爷的手艺学会。 这不他大爷人瘫了,想学又学不成,吃饭都成问题。 “我……我有把子力气。” 黄志国使劲脑子,也就想出自身这点破本事。 “黄志国,我这儿暂时没活给你干,等以后有了,我再找你。”卢圣玲关上门,转身进屋。 黄志国被关在门外,脑子空空的。 想到前些日子,卢圣玲对自己还挺客气的呀,有事找他干,给钱也爽快,怎么一下子就冷冷淡淡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再说了,除了偷听墙角的事被她发现,也没做其他对不起他家的事。 回去的路上,黄志国唉声嘆气想了一路没想明白,直到看见蹲在地沟里割草的刘翠萍,才陡然意识到什么。 箭步上前,捡起地上的石头子朝地沟扔去。 刘翠萍嚇了一跳,抬头见是黄志国,气得小脸拧巴起来。 “黄志国,你找死啊。” 黄志国板著脸,“刘翠萍,上次跟你说的事,你是不是转头就去告诉卢圣玲了?” 刘翠萍扯嘴冷笑,“我用得著跟那骚货说去嘛?” “那卢圣玲干嘛不待见我?” 黄志国想不明白啊,这人怎么好一阵坏一阵的,阴晴不定。 刘翠萍瞅了眼黄志国身后那条路,一看就是从卢圣玲家回来。 “你去找卢圣玲那骚货干嘛?怎么著,你也喜欢她啊?” “谁……谁喜欢她,你別胡说八道。” 刘翠萍哼了声,“那你说说,你去找卢圣玲做什么了?” “这不是家里揭不开锅嘛,想著找她要点活儿干。” 刘翠萍气得从地沟里窜上来,拿镰刀指著黄志国的鼻子骂,“黄志国,瞧你这没出息样,全西头村,就她卢圣玲能给你饭吃啊?你一个大男人,不自己想办法挣钱,指望一个女人给你活儿干?怎么著,你想干鸭子的活啊。” 黄志国愣了下,这个刘翠萍是魔怔了吧,提到卢圣玲就跟疯狗似的,哪里还有半点曾经西头村村的气质。 撇撇嘴,索性不跟她说,直接绕过她回家。 刘翠萍喊住他,“想挣钱是吧,我教你!” 黄志国笑了下,在他眼里,刘翠萍除了挖野菜就是割猪草,能知道啥子挣钱门路? 卢圣玲靠著院墙,幽幽地望著路边二人凑在一起,像是密谋什么大事似的,不由玩味一笑,转身进屋。 张怀端瞅了眼卢圣玲脸上的笑意,有点好奇小脑袋瓜在琢磨什么。 明明听到黄志国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她却一直守在外边没进来。 “笑什么呢?” 张怀端似是隨意一问,心里却著实好奇她刚才干什么去了。 卢圣玲收敛笑意,一本正经道,“没笑什么啊。”扭头问小宝,“儿子,我笑了吗?” 小宝肯定地点点头,“妈妈,你笑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要跟我和爸爸说说吗?” 卢圣玲给小宝碗里舀了勺鸡蛋汤,用筷子给他拌了拌,“吃饭。” 这孩子真是的,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张怀端这会正竖著耳朵等卢圣玲说事呢,结果事没说,用两勺鸡蛋汤堵住了他和小宝的好奇心。 这一晚,他却没睡著啊,脑子里想的都是卢圣玲那憋在肚子里的话,总感觉不踏实。 当然,卢圣玲也没睡好,翻来覆去的,一闭眼就是刘翠萍跟黄志国那得意扬扬的嘴脸。 如果没猜错的话,两人肯定要堵她的財路。 第73章 背篓里装的啥? 天蒙蒙亮,卢圣玲就醒了。 前世做生意养成的生物钟,让她戒掉了睡懒觉的习惯。 怕吵到儿子小宝,卢圣玲轻手轻脚地爬下床,穿好衣服,打算淘点米煮锅粥,然后去河边把衣服洗了。 这会时间早得很,田间地头没什么人。 卢圣玲挎著篮子到河边,找了个位置蹲下洗衣服。 扑通一声,一颗石子扎进跟前的河水里。 卢圣玲嚇了一跳,抬起头,就看到黄志国蹲在河坝上,手上还把玩著一块石头,不怀好意地笑著。 “圣玲妹子,起这么早啊。” 卢圣玲怕黄志国又扔石头下来,索性站起身,“你想干嘛?” “是这样啊,你前些年不是老找我赊烟抽嘛,你看赊烟的钱是不是该给我了?” “黄志国,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我什么时候找你赊烟了?” 卢圣玲气笑了,就黄志国这小气劲,捨得给她烟抽? 那都是拿钱换来的,一分钱一根烟,从来没少给过。 而且黄志国这人贼精,把香菸里的好菸丝扣下来,换成发霉的菸丝卖给她。 卢圣玲不找他算帐,算是给他面子了,这货居然舔著脸上来要钱? “就是前些年……” 黄志国其实没底气提这茬,知道自己理亏,可刘翠萍出的主意,既然答应就得按计划行事啊。 “帐本拿来我看看,还得有我的亲笔签名。” 卢圣玲手一伸,就看他拿不拿得出来。 黄志国笑笑,“圣玲,你看这样行不行,钱我也不要你的,你就告诉我,每次进山回来背的那个背篓里,都装了啥玩意儿?” 卢圣玲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搁这里等著自己。 还害得自己一晚没睡好,以为黄志国和刘翠萍二人在密谋什么惊天大计划。 不过,两人还真是异想天开。 想从她嘴里套取挣钱机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说。 “跟你有什么关係吗?” 卢圣玲懒得理他,蹲下身子继续搓衣服。 “圣玲,咱都是一个村的,有钱大家一起挣不挺好的嘛,再说了,看在我以前对你不错的份上,你给我指点条挣钱的路子,行吗?” “黄志国,你什么时候对我不错啦?拿发霉的菸丝给我,还挣我一分钱,你这叫对我不错?你知不知道,发霉的烟抽多了人会死的,你这是谋財害命。” 黄志国嚇了一跳,才知道这女人一张嘴伶牙俐齿的,根本不是她对手。 本来还想用以前抽菸的事讹她一下,哪知竟被將了一军。 “圣玲妹子,没……没这回事。”黄志国有气无力地反驳。 此时只想赶紧走,把情况反馈给刘翠萍。 两人事先商量好的,若是他这边不成,就该刘翠萍出马去套王有才的话。 “还有啊,你大爷那手艺別荒废了,別一天天游手好閒不干正事,能学赶紧学去,別让老人家將来走了留遗憾。” 卢圣玲看在同村人的情分上,给他提个醒。 人这辈子,有门手艺旁身,走哪都不怕饿死。 黄志国难堪地笑了笑,起身灰溜溜地跑了。 回去直接找刘翠萍,把情况跟她一说,刘翠萍倒一点不意外。 “卢圣玲那个骚货,居然嘴这么严实。黄志国,你就不能想点法子?” “什么法子?” 刘翠萍翻白眼,要说这男人混吧,又不开窍。都说卢圣玲是骚货了,他还不明白? 见刘翠萍不说话,黄志国急啊,“你倒是说呀,就卢圣玲那刁钻刻薄的样子,我能想啥法子?还是你有啥好的办法?” “卢圣玲不是骚吗,离不开男人嘛,你要是个男人,就往她身上扑去。” 黄志国呆住了,这可是从刘翠萍嘴里说出来的话? 一个没出嫁的姑娘,能说出这种话,她跟卢圣玲,到底谁骚啊。 “我看,还是你去勾搭那个王有才比较实际一点。” 黄志国虽说不上是那种特別聪明的人,但自己几斤几两重心里还是有数的。 卢圣玲那眼神,分明就是瞧不上自己的样子。 他哪怕当狗去舔她,也只会遭到嫌弃。 刘翠萍走到家门口,双手抱臂依著门框,望著对面山脚的方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会王有才应该等在那儿。 刘翠萍笑了一下,回房从旮沓角里捡起扔掉的红毛线围巾,扫扫灰尘,重新围到脖子上,出门。 黄志国跟上,“翠萍,你去哪?” 刘翠萍不让他跟来。 黄志国又訕訕地走回去,蹲在刘翠萍家大门口。 刘汉三拿著烟枪从茅厕出来,刚才蹲坑的时候听到黄志国和刘翠萍的谈话。 本来就嫌弃黄志国游手好閒,不干正事,可不喜欢自己闺女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出来时老脸沉沉,“你赖我家做什么,还不赶紧滚,现世报。” 黄志国莫名其妙挨了骂,心里不舒服,“汉三叔,你这张嘴能不能捡点好听的说说,別动不动就骂人,成么?” “黄志国,我告诉你,你离我家翠萍远一点,別打我家翠萍的主意。” 黄志国笑了,“汉三叔,放心,我看不上你家刘翠萍。” 刘汉三將拿著烟枪的手一扬,要揍他。 黄志国抱著头躲到路边上,嬉皮笑脸的,也不走人,就这么隔著距离跟刘汉三耗著。 刘汉三打不到人,气得坐在门槛上抽起旱菸来。 想到刚刚刘翠萍的话,忍不住提了一嘴。 “你以前不是常跟卢圣玲混在一起么,你们俩就没发生点那啥?” 黄志国笑容僵在嘴角,父女俩咋都一个德性,非得把他跟卢圣玲捆绑在一起? 没事,非得赖出点事情来。 这边,卢圣玲洗好衣服,挎著篮子走上河坝,就看到刘翠萍摇曳著小蛮腰往山脚去。 起先,卢圣玲只以为她跟平常一样,去地里割猪草。 后来一想到黄志国前脚才走,后脚就看到刘翠萍去山脚,不会这么巧吧? 原地等刘翠萍走远,她再绕到过去瞧瞧。 抱著猎枪坐在石墩上的王有才,老远就看到刘翠萍朝这边过来,红色的碎袄在灰色的荒田间格外显眼。 王有才刚想著迴避,哪知人家就喊住他,“有才哥!” 第74章 进山搞钱去 有才哥? 王有才脚步顿住,今个儿吹的什么风,居然喊他有才哥? 不过耳根子软的人,见不得这样嗲里嗲气的称呼。 “什……什么事?” 对於一个没谈过对象的男人来说,女人的主动投怀確实考验定力。 刘翠萍一瞧王有才泛红的大脸盘子,心里有底了。 她对自己的美貌,可是绝对自信。 只要自己想,就没有她拿不下的人。 当然,张怀端是个例外。 “有才哥,你今天又要进山啊?” 王有才嗯了声,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討厌这个刘翠萍,偏偏脚底板又不爭气。 就一直杵在原地,任由刘翠萍往自己身旁靠过来。 刘翠萍瞅著他肩上的背篓,“怎么还背著背篓啊,这不会是装猎物的吧?” 王有才又嗯了声,浑身充血,至於刘翠萍具体说了什么,他是不清楚的。 刘翠萍气得小嘴一撇,这是不跟自己说实话啊。 她看卢圣玲背著背篓时,可不像是背著猎物的,轻轻鬆鬆的,还用杂草盖了一层又一层,生怕被人瞧见。 刘翠萍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迫切地问起来。 “有才哥,你跟我说实话,你们上山除了打猎,还干点啥?” 她就觉得,除了打猎,其他卢圣玲能干的事,她刘翠萍也能干。 眼下就苦於找不到门路,要是知道门路,肯定比卢圣玲强一百倍。 谁不知道她刘翠萍是全西头村勤快人。耕田犁地,种菜割草,干啥都是一把好手。 刘翠萍急於打探消息,一时忘了夹著嗓子说话。 语气功利心太强,让迷迷糊糊满心幻想的王有才陡然清醒。 “就打猎啊,还能干啥。” 同时,防备心也提了起来。 视线落到她脖子处的红围巾,不由眉头一皱,想要回来。 刘翠萍愣了下,这人不盯著自己漂亮脸蛋看,看她哪呢? 顺著视线往下落,看到围巾,小脸緋红,“有才哥,你眼光怪好的嘞。” 围巾不管是顏色还是品质,都中她的意。 要不是因为王有才老跟著卢圣玲鬼混,她也捨不得扔旮沓角里,眼不见为净。 “你戴不好看。”王有才实话说。 刘翠萍脖子一僵,不敢置信地看著王有才。 王有才怕她没听明白,又言道,“你戴不好看,以后还是別戴了。” 说完將脸转向卢圣玲家院前。 刘翠萍气得小脸白一阵,青一阵,缓了好一会才压住心里的闷气。 强顏欢笑道:“有才哥,你说不好看那我就不戴了唄。有才哥,我是真的很想跟你交朋友,要是可以的话,我能跟你一起上山吗?我帮你背背篓?” “不用了。” “有才哥,你就非要跟著卢圣玲一起干吗?人家有家室,你忙前忙后的,什么都得不到,还不如带著我,咱俩一起……” 话音未落,只见王有才一屁股从石墩上爬起来,大长腿一跨,就跳了下去。 等刘翠萍反应过来,人就躥出去好几米远。 稀里糊涂地正要喊人时,就看到卢圣玲挎著篾篮不知道从哪里躥出来的。 王有才是忽然看到卢圣玲才如此兴奋。 刘翠萍气得抓狂。 当然,卢圣玲是故意从林子里晃出来的。 她怕王有才把持不住自己,上了刘翠萍的套,要是泄露了採摘石斛的机密,以后又少了条財路。 王有才一把接过卢圣玲掛在臂弯处的篾篮,“师父,你啥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见?” “嗯,我刚好路过。” 卢圣玲搪塞,她不能告诉王有才是跟著刘翠萍来的,何况这两人之间有姻缘,她只想守住財路,至於王有才和刘翠萍怎么发展,她不会干涉。 “对了,我们今天不进山,去镇上。” 王有才愣了下,“怎么了,师父?” 卢圣玲耸肩,不进山的决定是临时改变的,刘翠萍和黄志国虎视眈眈,两人肯定会跟踪他们。 打猎没事,看就看吧,反正看了他们也不一定会。 可是採摘石斛不行啊,只要有双手,是个人都会。 这知道的人多了,都背著背篓上山採摘,大山都给薅禿了皮,哪还有她的份。 做生意就是这样,得紧著自己吃饱了,再分给大傢伙。 “你要没空的话,可以不去。” “有空,咋就没空嘞,我王有才別的没有,有的是陪师父的时间。” 两人说著话时,卢圣利背著背篓跑过来,大气没喘匀,就逮著卢圣玲一顿臭骂。 “你个死丫头,是不是要撇下你哥吃独食?我可警告你,咱俩是亲兄妹,你带他挣钱不带我,天理难容。” 卢圣玲昂著脸喊冤,“哥,我没想撇下你,这不才洗好衣服回家嘛。走,今个儿咱不上山了,去镇上。” 卢圣利不愿意,“干嘛不进山啊?不是说好今天去採石斛嘛,干嘛……” 卢圣玲没想她哥这么虎,赶紧捂他的嘴,可还是没来得及。 王有才好不容易坚守的堡垒,被他哥一下子给捅了。 回头看向刘翠萍,这会人家正坐在石墩上笑呢。 卢圣玲闭上眼睛,努力平復一口气,然后拉著他哥回家。 等人走远,刘翠萍才从石墩上跳下来,兴奋地跑回家里,把卢圣玲採摘石斛的事跟刘汉三和黄志国一说。 刘汉三一拍桌子,觉得是挣钱的门路。 刘翠萍马上去柴房提了两个背篓出来,“爸,咱们走。” 黄志国也慌忙跑回家找了个背篓过来。 刘汉三倒是不著急,“我去王德发家打听打听,看看这石斛究竟值多少钱。” 刘翠萍把她爸拦下来,急得小脸通红。 “打听什么呀打听,要是让王德发知道我们上山採石斛,他指定也要跟去。你想想前些年,他跟怀端哥上山采了一天一夜毛都没看到,可见那东西的金贵程度。挣钱的事,人宜少不宜多。” 黄志国也在一旁搭腔,“是啊,汉三叔,咱不能让王德发知道,再说了,他跟村长走得近,万一跟村长说了,岂不是全村人都知道。” 刘翠萍急啊,急得一把抓著她爸的手就要走。 趁这会外边的人不多,赶紧上路,以免被看到。 刘汉三想想也是,这挣钱的事可不得悄咪咪的嘛。 连忙捡起背篓甩到肩上,锁上门出发。 第75章 不怕死三人组 卢圣玲在自家院门前看到刘翠萍三人鬼鬼祟祟地往山里走,指定是衝著石斛去的。 真是不怕死三人组,山里野兽那么多,別石斛没採到,命丟了。 卢圣玲本来不想管的,看到村长背著手在地头转悠,忍不住提了一嘴。 “村长,刘汉三父女上山了,要不要把人劝回来?” 村长不大明白卢圣玲的意思,“上山就上山唄,劝他回来做什么?” 上山对农村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家家户户都要烧柴火,平常都得上山砍柴的。 卢圣玲挑唇,既然村长都不担心,那她还操这心做什么? 索性回屋,吃了早饭就去镇上转悠。 早饭吃到一半,村长就背著手过来了。 “怀端媳妇儿,你说刘汉三父女上山了,什么意思?” 村长是个聪明人,要是卢圣玲没点旁的意思,干嘛跟他说这个? 卢圣玲笑笑,“村长,我看他们都背著背篓呢,想著大概不是去砍柴,是去找点別的东西吧。这浅山除了柴火,能有啥,可这深山,可是啥都有。” 村长眯眼,这个女人,就不能有话直说了嘛,非得拐弯抹角的干嘛。 一句话还得琢磨个半天才明白。 “他们去深山了?”村长皱眉。 心里骂了句,不要命的玩意儿。 卢圣玲耸肩,“大概是吧。” 她之所以肯定,是对刘翠萍性格的判断,毕竟那个女人处处跟自己比,既然打听到採摘石斛能挣钱,必然会去冒这个险往深山中去。 “不要命的玩意儿,他们去深山做什么?” 卢圣玲笑笑没说话,让村长自个儿品。 村长老脸一沉,转头走到卢圣玲家院门口的小路上,扯著脖子喊刘汉三的名字。 刘汉三几个才往山里走了没一会,就听到村长喊他。 这年代没手机,几公里范围都靠嗓子吼的,一个个的大嗓门,吼一声全村人都能听见。 刘汉三回头,面前都是草木,哪还看得到人。 刚要嚎一嗓子回应,被刘翠萍一把捂住了嘴。 “爸,你干嘛呢?” “老吴在叫我呢,是不是有啥事,我应一下。” 刘翠萍急眼,“这时候怎么能应呢,你一应声,全村人都知道了,挣钱的事,咱得装聋作哑。你看看人家卢圣玲,闷声大发財,咱得学学人家。” “我看人家挺高调的,打几头野猪全村人都知道。” “打野猪是打野猪,那得要手艺,就算旁人知道也干不来,所以她不怕被我们知道。可採摘石斛的事不一样,你看她跟人提过没有。那个女人贼精了,就怕我们知道跟她抢。” 刘汉三被闺女一说,瞬间开窍,连忙把嘴闭得死死的,任村长怎么喊也不吱声,闷著头往山里去。 村长喊得嗓子都哑了,愣是没见刘汉三回应一声,气得骂骂咧咧: 不要命的玩意儿。 回头见卢圣玲穿得齐整出门,连忙招招手把人拦下。 “你去哪?” “去镇上买点东西。” “別去了,在家待著。”村长一脸愁容,担心地往山里边望去,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村长,我看您吶已经尽力了,他们不听也没办法。” 卢圣玲都替他们想好后果了,心不贪,浅山区找找,找不得无功而返,找得到算他们运气好。 要是不要命往深山去,碰到猛兽那是他们活该。 “怀端媳妇儿,你今天也別去镇上了,赶紧跟我上山把刘汉三父女找回来。” 扭头看向王有才,“还有你,一起去。” 多一个会使猎枪的人,多一份安全保障。 王有才不乐意,“我不去,看到那父女俩我就头疼。” 卢圣玲也不想掺和这事,人家才进山就把人喊回来,指定以为自己故意挡他们財路。 “村长,算了,我还有事呢。” 说著,喊她哥和王有才出发。 村长又把人给拦下来,“怀端媳妇儿,你听我的,今天不要去镇上了。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刘汉三父女俩会惹事。你要说他们上山砍点柴火就算了,要是真进了深山老林,指定会出事,嗯,不放心。” 西头沟的深山老林里,可是有大猫、豺狼、豹这些猛兽。 前些年,大猫还在山脚下出没,近些年人口增多,大猫已经不到山脚下,而是退居到深山老林中。 村长越想越不放心,要是西头村有人被大猫拖走,那他这一村之长还怎么当下去? “怀端媳妇儿,你们进山打猎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大猫、豺狼这些?” 卢圣玲摇头,“没见过。” 王有才直接戳穿,“师父,我们见过的,你忘了,昨天我还打死一只豺狼。” 卢圣玲撇嘴,她说没见过,是为了让村长心里踏实点。 哪知王二狗这么实诚。 王有才实诚也就算了,她哥也不嫌事大的起鬨。 “是啊,昨个儿打的几头猎物都被猛兽给拖走了,我看地上那大脚印,怕是大猫、豹之类的东西。” 村长脸色骤变,连忙將卢圣玲拉到一边確认真实。 卢圣玲这会也不好隱瞒,就实话实说。 村长急得团团转,他对刘汉三太了解了,那个人执拗不说,还贪財。 知道卢圣玲几个採摘石斛挣钱,可不得抓著这条財路。 要是浅山区採摘不到,肯定会往深山去跑,他们又不像卢圣玲会使枪,指望靠两把刀就跟猛兽对抗,痴心妄想。 “卢圣玲,你赶紧准备准备,我们上山把人找回来。” 村长急急忙忙回家,背了把柴刀在腰上。 卢圣玲把穿去镇上的呢大衣换下来,换一身军绿色的劳动布衣和解放鞋,背上猎枪。 张怀端不放心,奈何他这条腿不爭气,进不了山。 可全村除了卢圣玲,好像没旁人有这本事。 小宝见卢圣玲换了衣服,背著枪,格外兴奋,“妈,你这是去打鬼子,还是去打怪兽?” 卢圣玲被儿子的话逗乐了,揉揉他脑袋瓜子,“妈上山找人去。” “找谁啊,是翠萍阿姨吗?” 卢圣玲嗯了声。 小宝不明白,“妈,翠萍阿姨对你那么凶,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她?” 卢圣玲弯腰颳了下小宝鼻樑,小孩子懂得倒挺多。 “小宝,一码归一码,吵架归吵架,人命关天的事,妈不能袖手旁观。” 不过话说回来,卢圣玲之所以愿意上山找刘家父女,完全是出於村长的面子。 见张怀端一双眸子担忧地落在自己身上,她倒是笑得没心没肺: “张怀端,你不用担心我,我可是神枪手卢圣玲。” 第76章 把村长甩了 小宝拍著手板心欢呼,“我妈是神枪手,我妈是神枪手。” 脚下的小黑球也跟著凑热闹叫起来。 孩子跟狗哪里知道,张怀端此时担心得要命啊。 尤其是刚才卢圣利说昨个儿打的猎物被猛兽拖走,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卢圣玲的枪法再厉害,要真遇到大猫类的猛兽,哪里会是它对手。 “圣玲,我看你还是別……” 张怀端那句“別去”的话没说完,村长就在院子外喊了,“卢圣玲,你好了没有?” 卢圣玲连忙应声,“好了。” 知道张怀端担心她,不想让她去,心窝子暖暖的。 这会也不避讳著孩子,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软糯的唇,亲得张怀端方寸大乱。 卢圣玲也是脸红得不行,亲完扭头就跑。 村长领著卢圣玲三人火急火燎地追到山里头,喊破嗓子也没见刘汉三父女答应一声,又气又急。 王有才一路都在发牢骚,“师父,那个刘汉三跟你不对付,你干嘛还想著找他们?被野兽拖走就拖走了唄,那是他们活该。” 卢圣玲笑笑,心中不禁腹誹,要不是为了帮你王二狗保护媳妇儿,才懒得管刘汉三家的破事。 王有才见卢圣玲只笑而不说话,纳闷,“师父,你老看著我笑做什么?” 卢圣利也將脸凑过来,不满地推了推他妹的肩膀,“誒,这么看著人家,不合適啊。” “誒,你们几个別磨磨蹭蹭了,赶紧找人哇。”村长急得一头汗,嗓子也喊哑了。 这个刘汉三就是他的克星,上辈子欠他的。 从小到大,就没少给他惹事。 卢圣玲也是心疼这个老干部,“村长,你就別喊了,喊破嗓子人家也不会应一声。” 村长嘆气,“刘汉三那个老东西,折腾我大半辈子,等我退休了,总该让我过几年消停日子了吧。” 卢圣玲没说话,其实她也不清楚村长退休后的生活过得如何。 只记得前世来西头村找小宝的时候,村长换人了,也没见刘汉三的身影。 这边,刘汉三已经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到路边青苔上。 村长的喊声就跟马夫手里的鞭子一样,喊一声,他几个就往前跑几步,生怕后边的人追上。 五十来岁的人,体力哪能跟年轻人比,这会已经没力气消耗。 刘翠萍怪她爸拖后腿,抱怨: “爸,倒是快一点啊。別磨磨蹭蹭的了,早知道就不带你来。” 刘汉三气得眼珠子一瞪,这还是自己亲闺女嘛? 黄志国一个外人都没嫌弃他,自己亲生的倒是嫌弃得不行。 “爸,咱得加把劲把村长给甩了。” 刘翠萍就觉得除了村长,和他一起的肯定还有旁人。就村长那胆子,他也不敢一个人往山里跑哇。 刘汉三捞起背篓里的水壶,拧开盖子灌了自己半壶水,喝饱抹抹嘴,才不紧不慢地说,“不是已经甩掉了嘛,现在又听不到他声音。” 黄志国爬到石头上往山下探,深山老林的,哪看得到头。 “誒,我说刘翠萍,咱都走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看到石斛?” 刘翠萍也觉得奇怪啊,都走这么久,怎么连个石斛的影子没瞧见。 她记得在王德发家见过石斛,那些石斛还是从镇上药铺买回来的,圆柱形的杆子,表面光滑有细纹,上下一般粗。 既然卢圣玲能採到石斛,就说明这山里有。 不管怎么样,她刘翠萍不能白来一趟。 “再找。” 刘翠萍就不信这个邪,卢圣玲能找到,她就也能。 “刘翠萍,你確定卢圣玲他们采的是石斛?不会是他们故意耍你的吧?” 黄志国看著阴森森的树林,不敢往里走,他也不相信卢圣玲几个人敢去。 山里怪声不断,叫得他心里惶恐不安。 “黄志国,你是不是想打退堂鼓了?” 黄志国不做声。 刘汉三这会也憋著气不说话。 刘翠萍气得小手叉腰,“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还没我一个姑娘家胆子大?来都来了,还想空著手回去不成?” 刘汉三闷哼一声,“翠萍啊,我觉著可能是卢圣玲那娘们耍你的,真挣钱的事,她能告诉你吗?” “爸,不是卢圣玲自己说的,是她那个混球哥哥说漏嘴的。你想想啊,卢圣玲家那房子、那厕所修得多好啊,要没钱,她敢这么吗?” 黄志国点头认同,“是啊,那天我还听到她两口子在房间商量,说以后要盖小二层。要是兜里没点钱,哪有这底气。” “就是说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著卢圣玲把钱都挣她自己口袋。何况,卢圣玲兄妹俩,还有那个王有才,他们都不是咱西头村的人,凭什么在咱西头村挣钱。” 被刘翠萍这么一激励,刘汉三和黄志国两个大男人又热血沸腾起来。 三人继续往深处走。 刘翠萍一抬眼,看到高大的乔木上攀附著一丛丛奇异的植被,圆柱形的杆子光滑青翠,长圆形的叶子边缘带著淡紫色…… “爸,黄志国。”刘翠萍惊叫著喊住两人。 刘汉三以为闺女撞见鬼了,“咋啦?” 黄志国不明白刘翠萍傻站在一棵大树下做什么? 昂著脖子,笑得跟个神经病似的。 “怎么了,刘翠萍。” 刘翠萍伸手指向树干,“石……石斛!” “石斛?” 黄志国和刘汉三异口同声,双双抬起头望向树干。 刘汉三高兴得拍大腿,“妈呀,真是石斛,真是石斛啊,发財啦,发財啦,乡亲们,我刘汉三发財啦!” “爸,你別鬼叫了,赶紧采吧。” 刘汉三哦了声,赶紧卸下背篓,矮的地方倒是踮起脚就能採到,高处还得爬树,可废他这把老骨头了。 反观黄志国,毕竟年轻,上躥下跳,跟猴子似的。 刘汉三急啊,生怕被黄志国一个人造完,这个时候特別后悔让这个瘪三跟来。一边采,一边骂骂咧咧,骂黄志国不讲义,光顾著自己,又骂黄志国走狗屎运,沾了他家刘翠萍的光。 眼看黄志国很快采了半背篓,刘汉三父女不会爬树,採摘的石斛连底都没兜住,又气又急。 “黄志国,咱三人采的,等会按人头平分。” 黄志国愣住,“凭……凭什么啊?” “凭我家翠萍带你发財的,行不行?” 黄志国不干,“不公平,你们采的慢,我採得快,你们人多,我人少,不公平嘛。” “现世报,我家翠萍不带你来,你能挣这个钱?” 黄志国气得想揍刘汉三。 就在两人吵架时,树林传来几声嚎叫。 “嗷呜……” 第77章 豺狼 刘汉三嚇得往刘翠萍背后一缩,一辈子怕死的人,但凡听到点风吹草动就紧张得要命,生怕意外比明天来得快。 “翠萍啊,是老虎还是豺狼啊?我们赶紧走吧,再不走没命啦。” 刘翠萍本来还不慌,被她爸给嚇出一身冷汗。 黄志国也心慌意乱,眼看那东西就在附近丛林穿梭,好像下一秒就要窜到跟前。 这会愣是站著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就把它们给吸引过来。 然而刘汉三却待不住,瞧著丛林摆动,嚎叫不断,只想赶紧离开这儿。 这会不管黄志国和刘翠萍怎么商量,抓著背篓就往山下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 刘汉三这波操作,让刘翠萍和黄志国傻眼了。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五六只豺狼就从丛林里窜了出来,从四面八方將刘翠萍三个人围住。 刘汉三哭丧著脸往后退,退到刘翠萍跟前,三个人背靠背,纷纷举著刀具防守。 “我要早跑一步就好了,这帮现世报不会把我们叼走吧?” 黄志国气得瞪了刘汉三一眼,“汉三叔,都怪你,你要不跑不喊,这帮东西兴许还发现不了我们。” 刘翠萍握著镰刀瑟瑟发抖,“你们就別吵了,赶紧想想办法怎么脱身。” “脱身?就现在这样能脱身嘛?本来还想著,这帮畜生没发现我们之前爬上大树躲一躲的,都怪你爸,瞎喊什么。” 黄志国把怨气撒到刘汉三身上,就觉得刘汉三是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 要不是他擅自逃跑,又大喊大叫,豺狼群不会发现他们。 刘翠萍对她爸也是气得没话说,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埋怨谁都没用。 “黄志国,別说了,咱手里有刀,我们几个人难不成怕几个畜生。” 刘翠萍用颤抖的声音说著硬气的话。 豺狼张开獠牙,频频衝上前试探。 黄志国举著柴刀,豺狼上前一步,就胡乱挥动几下。 刘汉三骂骂咧咧,“现世报,给我起开,上一个我宰一个,这不正好要过年嘛,宰了你们几个畜生做腊肉。” “爸,你就歇歇,跟个畜生浪费什么口舌啊。” 刘翠萍被他爸的喋喋不休扰得心態失衡,这会刚巧一只不要命的豺狼衝过来,嚇得她手一抖,镰刀掉了。 没了防守武器,刘翠萍一时方寸大乱。 黄志国就觉得这女人笨,“刘翠萍,你怎么连个刀都拿不住。” 黄志国一埋怨,刘翠萍心態更差,手忙脚乱蹲下身去捡镰刀。 这一蹲,就给豺狼製造了猎食的机会。 豺狼猛扑向刘翠萍。 刘翠萍瞬间栽倒在地,蹬著手脚,试图將畜生踹开。 哪知一条腿被畜生死死咬住,拼命往后拖拽。 刘翠萍嚇得大哭,“爸,救我,黄志国,快救我。” 刘汉三嚇蒙了,脑子放空了几秒钟后,举著柴刀朝豺狼衝出去,后又被嚇得退回来了。 闺女是重要,可他的命也重要啊。 指望他一个五十来岁的人,对付三四只豺狼,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无非是给豺狼多送一份人肉馒头。 “翠萍,翠萍啊,我的翠萍……”刘汉三眼睁睁地看著豺狼將刘翠萍越拖越远,却无能为力,痛苦地流出两行眼泪。 转脸看向黄志国,拜託他,“志国,你快救救我家翠萍啊,救救我家翠萍,你要是救了我家翠萍,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这背篓里的石斛,我都给你。” 刘汉三双手奉上背篓,哭著求黄志国,就差跪下求他了。 黄志国根本看不上刘汉三背篓里那点东西,再说了,他现在也自身难保,剩下几只畜生虎视眈眈地盯著他,就瞅著机会扑过来。 他哪敢分心,万一手里的柴刀也掉了,岂不是跟刘翠萍一样被豺狼拖走。 眼看另外两只豺狼也垂涎地向刘翠萍跑去,这不出意外,是准备分食她闺女啊。 刘汉三哭得老泪纵横,“翠萍,我的翠萍……” 刘翠萍抓著地上的杂草、灌木,嘶声力竭,“爸,救我,黄志国,黄志国……” “志国,你救救我家翠萍。” 刘汉三膝盖一弯,眼看就要给黄志国下跪,哪知这身子矮下去,豺狼就扑上来了。 一下子咬住刘汉三的手往后拖。 黄志国嚇得大惊失色,三个人,拖走了俩,他离死也不远了。 “黄志国,帮帮我。”刘汉三声音沙哑,拼著老命求救。 黄志国哪里顾得上刘家父女俩,被两只豺狼逼退到一棵树底下。 刘翠萍听到她爸的哭喊声,挣扎著回头,就看到豺狼咬著他爸的手往丛林里拖。 急得大哭,“爸,爸……”可一只脚被豺狼咬著,根本摆脱不掉。 这会体能消耗殆尽,就算想反抗,也不是这些獠牙畜生的对手。 绝望地望著她爸,眼泪模糊了双眼。 砰…… 子弹穿越丛林。 看著拖拽自己的豺狼血肉四溅,刘汉三呆住了。 回头,只见卢圣玲站在树底下,架著猎枪,將枪口转向刘翠萍方向,瞄准豺狼,扣动扳机。 转眼,拖拽刘翠萍的那只畜生也倒了下去。 两声枪响,將剩下的三只豺狼嚇得频频后撤。 卢圣玲再次將猎枪瞄了过去,三只豺狼又干倒两只。 “二狗子,剩下一只交给你了。” 卢圣玲收起枪,靠著树干抱著水壶喝了口水。 刚才被村长催得急,这会又渴又累的,可不得休息一会。 王有才远距离射击有些困难,抱著猎枪往前追了几步。 瞄准,射击,不中。 又瞄准,再射击……中了。 王有才勾唇,自己这枪法日渐长进。 五只豺狼,卢圣玲一个人干了四只,王有才打了一只。 师徒二人,短短一分钟內,让这群畜生全军覆没。 王有才正要过去將断气的豺狼拖过来,脚被人抓住了。 低头一看,是一身狼狈的刘翠萍趴在地上,身上的裤被豺狼扯到了大腿处。 “有才哥。” 王有才条件发射地將头扭向一边,他哪敢看大姑娘的屁股。 放下猎枪,將身上的袄子脱下,闭著眼睛盖到刘翠萍屁股上。 刘翠萍气若游丝,昂著脸望著王有才的神眼多出一丝感激。 “谢谢你救了我。” 话音落下,人就昏死过去了。 第78章 欠卢圣玲一个人情 村长將刘汉三扶坐起来。 “刘汉三啊刘汉三,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刘汉三这会没心思听村长埋怨,望著闺女方向,见王有才將刘翠萍抱了过来,心里才踏实。 抬起狼狈的脸,看向村长,“老吴,你咋跟过来了?” 村长气得闷哼一声,“怎么著,我来得不对?要不是我们来得及时,你跟你家翠萍这条命还在不在,很难说。” 刘汉三没做声,一扭头,视线就跟卢圣玲撞到一起,又尷尬地將头低了下去。 他心里彆扭啊,一向瞧不上眼的人,咋还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村长察觉到刘汉三的彆扭,扯唇笑了下。 “刘汉三,今个儿要不是卢圣玲救了你,你这条命怕是餵了豺狼。你是不是该跟你的救命恩人说声谢谢啊?” 刘汉三皱眉,差点就想开骂。 这死老吴瞎起个什么哄,本来就挺彆扭的,甚至嫌丟人,还让他跟人家道谢。 他是万万开不了这个口。 卢圣玲也没指望刘汉三服软,她能跟村长上山救人,除了给村长面子外,还为重活一次的自己积德。 刘汉三父女是討厌,可罪不至死。 “村长,我们准备下山吧。” 卢圣玲还想著赶去镇上一趟,多转悠转悠,兴许能发现商机。 “师父,那她怎么办?”王有才手里还抱著昏死过去的刘翠萍。 不等这女人醒来,总不能让他抱著下山吧。 卢圣玲没说话,心说既然抱都抱了,那就好人做到底,直接抱下山得了。 王有才不愿意啊,左右一瞧,发现嚇得瘫坐在树下的黄志国,一副没缓过劲的样子,过去用脚踹了人家两下。 “誒,起来。” 黄志国回过神,扶著树干爬起来,这会裤子都是湿的。 王有才瞧他这熊样,指望他背个人下山是不可能的。 “圣利大哥?”王有才把主意打到卢圣利身上。 卢圣利头一扭,不搭理他。 “王二狗,刘翠萍就交给你了。”卢圣玲发话。 她肯定是不能让自己亲哥背刘翠萍下山的,不然对不起自己嫂子。何况,刘翠萍何德何能,配得上她们卢家人背下山。 这活儿,还得王有才来干。 卢圣利瞅著树干上的石斛,想著既然来都来了,空著手下山不划算。 就將卢圣玲拉到一边说话,“小玲啊,咱要不先歇会,等那姑娘醒了再下山。正好趁这空,我们採摘些石斛回去,能挣一点是一点嘛。” 卢圣利笑眯眯的,眼睛看哪都是钱。 卢圣玲想著也行,石斛的秘密已经守不住了,不过就今天豺狼的事,估计也没几个人敢上山弄这玩意儿。 说到底,这条財路还是属於她卢圣玲的。 王有才见卢圣利去採石斛,连忙把刘翠萍放到树底下,捞起背篓跟著一起去。 黄志国这会来了精神,他们找到的地盘,哪能让后来者捡了便宜。 大声嚷嚷道,“这些石斛都是我看到的,你们別抢啊。” 王有才气得指了指黄志国,“你命都是我们救的,你跟我说这个?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餵豺狼。” 黄志国笑笑,“豺狼都被你们打死了,还餵什么餵啊。” 他就不信,打死这么多只豺狼,还有畜生不要命敢来。 “把你餵大猫。” 黄志国又是轻蔑一笑,回头看了看卢圣玲,有卢圣玲在,大猫怕是也不敢出现。 王有才被气得脸都歪了,真想揍黄志国一顿。 准备拉拢卢圣利,两人一起揍时,哪知卢圣利根本没把黄志国当回事,这会自顾自地採石斛,眼里心里全是挣钱的事。 王有才將黄志国推到一边,找准一棵树采起来。 刘汉三这会也坐不住,拖著被豺狼咬得血淋淋的手,一摇三晃地爬起来。 嘴里念念叨叨,“你们这些现世报,別都给我采完了,给我留点。” 村长对这个人也是无语。 过去將人拉住,“刘汉三,你就歇会吧,瞧你这手。” 村长嘖嘖两声,没眼看。 早知道这样,就该把王德发也叫上。 实在没招,只能问卢圣玲,“怀端媳妇儿,你认不认识止血的草药?” 卢圣玲淡淡回应了句,“不认识。” 村长將卢圣玲拉到一旁,“怀端媳妇儿,你要是认识的话,就帮帮他,你看他,怪可怜的。” 卢圣玲笑,“村长,你咋就觉得我认识止血的草药?我又不是中医。” “你还別说,我就觉得你知道,你这人,脑子看著就是个聪明人。” 村长瞅著卢圣玲那双明艷的眸子,就知道这女人厉害。 尤其刚才架著猎枪,扣动扳机那几下,他都震惊到了。 活了大半辈子,还没瞧见哪个人有这么精准的枪法。 何况还是这种老式猎枪,又不是军用的,能做到这种程度,简直是惊为天人。 “村长,我看刘汉三平时没少挤兑你,你咋就对他这么好嘞?” 刘汉三那张嘴可討人嫌了,要是豺狼咬的是他的嘴,而不是手,卢圣玲得拍手叫好。 “这人可嫌是可嫌了点,但也可怜,你就看在他可怜的份上,帮帮他。” 村长还是第一次对卢圣玲这么温声温气地说话。 不像是一村之长,而只是个求她办事的长辈。 既然人都开了这个口,卢圣玲也不好驳他老人家的面子,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拨开丛林,找了两株三七,挖出根筋捣成泥,敷在刘汉三那血肉模糊的手臂处。 村长是又气又难受,“刘汉三啊刘汉三,你就不能消停点,踏踏实实在家干点农活么,非要来这深山老林送人头。瞧瞧你这手,但凡我们来晚点,那些个畜生就把你血管咬破,你……你真踏马就死路一条了。” 刘汉三笑了下,“老吴,我死不了。咱俩差不多大,我指定不会死在你前头。” 村长扯嘴哼了声,瞧他这副精气神,怕是真要跟自己槓上一辈子。摆摆手不跟他贫了,找个地儿歇会再说。 “誒,你们几个给我留点呀。”刘汉三还惦记著树上的石斛,生怕被年轻人採光了。 一扭头,视线在卢圣玲身上微微一顿,心中不由一声闷嘆。 咋还欠上她的人情了! 第79章 艷福不浅 刘汉三不愿意欠卢圣玲人情啊,以后骂她都不好意思张嘴。 还得问一问自己的良心过不过得去。 卢圣玲不清楚这老东西在想什么,一双眼睛总是偷偷打量自己,心说该不会是在暗戳戳地骂自己吧? 要是这般不识好赖,就不该救他。 转眼,王有才几个人就把背篓装满了,除了石斛,还有不少三七。 都是见卢圣玲挖了这玩意儿,才知道是中药,不管值不值钱,有就挖一些回去,反正来一趟不走空。 山里气温低,王有才的袄子还在刘翠萍屁股上盖著,自己冻得打寒噤,瞅著刘翠萍躺在树下,跟死了似的。 王有才受不了,戳了戳卢圣玲,“师父,帮个忙,把我衣服拿过来。” 卢圣玲没多想,走过去捞起刘翠萍身上的衣服,嚇了一跳。 刘翠萍身上的裤子被豺狼拖拽到膝盖处,只留了半截內裤,跟光屁股有什么区別? 一帮子大男人,个个看得眼皮子直跳,將脸扭向一边,不敢多看。 “卢圣玲,你赶紧帮刘翠萍整理一下。”村长背过身,一大把年纪,头一次碰到这种事,简直没眼看。 卢圣玲哦了声,连忙替刘翠萍把裤子穿上。 然后把王有才的袄朝他扔过去。 王有才正要穿衣服,黄志国就在一旁笑,“有才兄,你这衣服还能穿吗?” “怎么就不能穿了?” “这衣服可是盖著刘翠萍屁股的,你不嫌弃有那啥味道啊。”黄志国咧嘴,笑得流里流气的。 王有才一恼,將袄往他嘴里塞,咬著牙骂骂咧咧,“有味是吧,我让你闻闻有啥味。” 刘汉三气得白眼珠子直翻,这帮现世报,说什么屁话。 同时心里又难受得不行,自己养这么大的黄闺女,被一帮男的看了不该看的,以后还怎么嫁人? 村长瞧出刘汉三的担忧,回头指著王有才几个人,“今天的事,你们谁都別说出去。” 黄志国嬉皮笑脸,“村长,你指的是啥事啊?是汉三叔和刘翠萍被豺狼拖走的事,还是刘翠萍光屁股的事?” 村长手一扬,要揍他。 黄志国往树后一躲,笑眯眯地探出头。 “村长,今天圣玲可是干了件让大伙刮目相看的大事,我得在村里宣扬宣扬,让村里那些人都瞧瞧咱圣玲有威风。” 黄志国这么说,是在巴结卢圣玲。 好给自己爭取加入她团队的机会。 卢圣玲啥恭维的话没听过,根本不为所动,反而觉得这人功利心太强,她不喜欢。 “黄志国,村长让你干啥就干啥。” 黄志国哦了声,村长的话他可以不听,但是卢圣玲的话得听啊。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女人太厉害了,就刚刚举著猎枪射击的姿態,比小人书里的穆桂英还颯。 他一直以为女英雄只活在书里,哪知道就在现实,就在西头村。 村长没料到卢圣玲这么给自己面子,心里暖暖的,胸脯一挺,望了望头顶斑驳的光影。 “不早了,该下山了。” 他还惦记著家里的中午饭呢,上次卢圣玲给的野猪肉没吃完,昨个儿晚上还叮嘱媳妇儿给他炒个野猪肉下酒。 这会回去,应该就能吃到。 刘汉三急得想哭,闺女都躺这么久了怎么还不醒? “村长,我家翠萍……” 生怕村长几个人撇下他们父女,语气可怜巴巴的。 村长背著手,看了看王有才和黄志国。 两人瞬间明白村长的意思,纷纷转过身去,表示拒绝。 “王有才,你来。”村长命令。 黄志国又在一旁乐开了,拍拍王有才的肩,“有才兄,你可要怜香惜玉哦。” 王有才朝黄志国啐了口,“你会怜香惜玉,你来。” 黄志国才不干,过去捞起背篓背到肩上,又拖了只豺狼,抓住四肢拎著准备走。 卢圣利把剩下的四只豺狼用绳子绑在槓子上,打算这么挑著下山。 见王有才不情不愿地往刘翠萍那边走去,卢圣利也跟著起鬨: “小子,艷福不浅啊,扭扭捏捏的干什么,快点呀。” “大哥,这艷福给你,你要不要?” 卢圣玲眯眼,“王二狗,说什么呢?” 王有才撇嘴,就知道师父偏心,胳膊肘老偏袒自己家里人。 磨磨蹭蹭地走到树底下,蹲下身去,抓起刘翠萍的手往肩上一扛,跟平时扛野猪似的。 刘汉三感动得眼眶发红,要说还是有才兄弟有人情味,嘴是贫了点,可对他家翠萍是真的好哇。 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值得把闺女託付给他。 刘汉三寻思著,回去就把闺女嫁给他。 半途,刘翠萍醒了,意识到自己趴在一个大男人肩膀上,嚇得一声惊叫。 王有才走得好好的,忽然被肩上的人揍了一拳,又鬼哭狼嚎的,气得將人往路边一扔。 刘翠萍摔到满地的枯叶上,揉著酸痛的腰,见是王有才后,小脸緋红。 刘汉三单手扶刘翠萍坐起来,“翠萍啊,你没事吧?嚇死爸了,我的闺女啊。”说完,呜呜哭了起来。 “爸,我没事,就是全身酸痛。”刘翠萍昂著脸看著王有才。 想到这男人扛著猎枪扣动扳机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帅。 她认定,是王有才救了她一命。 “有才哥,谢谢你救了我。”刘翠萍咬著唇,坐在地上娇羞得像个鵪鶉。 王有才很不解风情地说,“谢我做什么?救你的人是我师父,你要谢,谢我师父去。” 刘翠萍尷尬地扯了下嘴,让她谢卢圣玲,她做不到。 “有才老弟啊,你师父我们会感谢她,但是也不妨碍我们对你表达感谢,对不对?”刘汉三说。 王有才无所谓,心想既然刘翠萍醒了,那就能自己走。 转身,正准备去追卢圣玲兄妹俩,被刘汉三一把拉住。 “有才老弟,你別走啊。” “我为什么不能走,她不是醒了吗?” 刘翠萍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摸摸自己受伤的腿,可怜巴巴地说,“疼。” 王有才脸上嫌弃得要命,可身体却不爭气地蹲了下去。 跟中了邪似的,又一次把肩膀贡献了出来。 第80章 离婚申请当废纸烧了吧 卢圣玲几个走得快,这会已经到山脚下了。 见王有才还没跟上,就在路边等了一会。 村长背著手走到卢圣玲跟前,“怀端媳妇儿,你什么时候学会用枪的?” 他好奇啊,这个女人成天无所事事的,连锄头都扛不起来,居然能扛枪。 好像忽然之间,从一个废柴变成无所不能的孙悟空。 面对村长好奇的目光,卢圣玲笑了笑,“村长,这人要是有天赋啊,都不用学。” 村长还是头一次见这么自信的人,当然,要是光凭她一张嘴,他肯定是不信的。 就刚才亲眼目睹的那两下,村长算是信了她的天赋。 想到农耕时候野猪泛滥,村长忍不住跟她提要求,“怀端媳妇儿,等明年春天,你给村里打野猪,打一头奖励你一块钱。” 卢圣利一听还有这好事,马上替他妹答应,“好啊。” 卢圣玲瞪了她哥一眼,嘴巴够快的,她还没答应呢。 当然,村长的要求她肯定不会拒绝,就是不能答应得这么爽快,应该跟村长谈谈条件,比如承包一块地皮,或者让村长配合修路的事。 村长是个明白人,一看卢圣玲对她哥那小眼神,就知道要討价还价。 “怎么著,你还有其他想法不成?”村长笑了一下,倒想听听这女人打什么歪主意。 “村长就是村长,老谋深算。” 村长白了她一眼,不觉得老谋深算这个词是在夸他。 黄志国见几个人杵著也不走,有点著急,“村长,圣玲,你们准备等到什么时候啊?我先回去了。” 卢圣玲没理他,继续跟村长说话。 倒是卢圣利反应快,生怕黄志国把豺狼顺手牵羊地提回家,箭步过去夺下来。 黄志国不鬆手,“这是我提下山的,是我的。” “这是我妹打的,就你这怂样,能打一头吗?” 卢圣利不给人家就算了,还將人嘲讽了一遍。 黄志国一脸难堪,想著豺狼不值几个钱,这东西肉不好吃,也未必好卖,就懒得跟他爭执,鬆开手走了。 黄志国一走,卢圣玲也就不把心里的想法藏著掖著了,直言: “村长,你看咱村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把路修到家门口去?” 村长一愣,修到家门口? 这西头村,这么多家,谁家门口? “卢圣玲,你想把路修到你家门口,你直说了嘛,弯弯绕绕的干嘛。” 卢圣玲笑了起来,村长果然是村长啊,有些话根本不用挑明了说,提点一下马上就懂。 “村长,你看行么?” 村长一脸严肃,“修路可是大事,从村头到你家门口,中间可是涉及到村里多家地皮啊,这得一家一家去说通,他们愿意才行。” “所以说才要跟您商量嘛。” 村长眯了眯眼,看著卢圣玲仿佛不认识似的。 卢圣玲被看得怪不好意思的,生怕说错话,让这老干部不高兴。 “村长,要不这样,路也不修到我家门口了,就修到山脚,大家都方便,怎么样?” 村长嗯了声。 “这才像话嘛。如果只修你卢圣玲一家的路,说不过去。修到山脚这边,挨著农田,春耕秋收大家用拖拉机拉粮,拉柴火,正好。至於你想把路修到自己门口,可以在公家路上接一段过去,不过你得自己去跑人情。占用別人家地皮,无非是拿自家地皮换,或者给钱。” 卢圣玲觉得行,让村长赶紧把修路的事提上日程。 最好是开春之前就能把路修上。 村长见她这么著急,纳闷,“卢圣玲,你咋忽然想到修路了?是怀端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想法?” “我俩都有这意思。” “哦,两口子都这个意思。”村长嘀咕了句,回头望向山里,“这几个人走哪去了,咋还没下来?” 回头看了卢圣玲一眼,摆出领导姿態,“你去瞧瞧。” 卢圣玲答应,正要钻进丛林,王有才就背著刘翠萍来了。 刘翠萍趴著王有才宽阔的肩膀上,娇羞得像个小媳妇儿。 刘汉三背著背篓,踉踉蹌蹌地走在后头。 卢圣玲赶紧撤回来。 村长见卢圣玲才离开没一会又回来,以为是自己的话她不听,有些不高兴,“你怎么没去啊?” 心里就想啊,这就不听话,还跟他谈条件? “他们下来了,村长,我们回吧。” 卢圣玲怕打扰那一家三口,拉著村长赶紧走人。心里琢磨著,怕是等不了几日就该吃两人席了。 王有才狩猎技术才进步,就要脱离团队跟刘翠萍过日子。 卢圣玲有一种自己栽培的大白菜被猪拱的感觉。 张怀端撑著拐杖站在院子门口,从卢圣玲离开,几乎就在外边守著。 明明很相信卢圣玲的枪法,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看到卢圣玲兄妹和村长一起回来,心里踏实了些。 赶紧回屋准备了两杯温热的茶水,卢圣玲一回来就能喝到。 村长从下山就看到张怀端站那儿,知道他担心卢圣玲。 西头村最好的男人,他配得上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要是卢圣玲这女人能踏踏实实地跟人家过日子,作为村长的他也就能安心。 “卢圣玲啊,你跟怀端好好过日子,別像以前一样。” 卢圣玲笑道,“村长,您放心,我啊,是打算跟张怀端过一辈子的。所以……” “所以什么?” “我家怀端跟你打的那份离婚申请,麻烦当废纸,替我烧了吧。” 村长一张老脸,瞬间笑出褶子。 卢圣玲还是头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不知不觉的,眼眶就红了。 其实她內心一直有个疑惑,村长既然这么器重张怀端,前世为何没能救父子俩於水火? 作为一村之长,难道不应该时常慰问残疾的村民和年幼的孩童? “卢圣玲,你怎么了?” 村长纳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眼睛就红了? 卢圣玲淡淡一笑,將头扭向一边,“没怎么。”说完,一头钻进院子里。 张怀端站在堂屋门口,淡淡的阳光打在他脸上,平静得像虚的一样。 卢圣玲眼泪刷地掉下来,箭步过去抱住他。 第81章 两口子又在秀 “张怀端。” 卢圣玲紧紧抱著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一旁的卢圣利简直没眼看,卸下肩上的背篓,拉条板凳一屁股坐下来。 瞅著小宝蹲在一旁,手里拿著根枝条在地上写字儿,这会正看著他爸妈,笑得眼睛弯弯的。 思想古板的卢圣利不由提醒,“誒,当著孩子面的,別搂搂抱抱的,像什么话。” “舅舅,没事的,就让他们抱吧,我不看就是咯。” 小宝懂事地低著头,继续用枝条在地上画起来。 卢圣玲將眼泪在张怀端胸口蹭了蹭,不知怎么的,还矫情起来了。 张怀端以为她在山里受了委屈,就问,“是不是刘汉三父女俩欺负你了?” 卢圣利扯嘴,“谁能欺负她啊。” 向来就只有她妹欺负別人的份,张怀端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那是怎么了?”张怀端见卢圣玲委屈巴巴的模样,直戳心窝最柔软处。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了。” 卢圣玲低著头,说出这种矫情的话,她是真有点不好意思呀。 关键,她还收敛了用词,实际上,不是有点,而是非常想他。 张怀端嘴角微微一扬,这话听著心里头暖暖的,抓著卢圣玲的肩膀,仔细瞧了瞧她的脸。 白嫩的小脸脏兮兮的,头上还粘了几片枯叶。 张怀端抬手帮她把头髮丛里的枯叶一片片拿掉,细致入微的动作,让卢圣玲眼眶又泛起了红。 心里怪自己矫情! 卢圣利没眼看,哼了声让两人注意点影响。 虽说在自家院子里,可要是有个人进来,还不得看见,秀恩爱,进屋秀去。 卢圣玲瞪了她哥一眼。 卢圣利也不示弱,摆出长兄为大的姿態下命令,“赶紧做饭去。” 吃完饭,还得赶镇上卖药材呢。 卢圣玲看天,太阳正掛在头顶上,估摸著十二点多吧。 家里摆钟坏了,本来想拿去修来著,想到这钟搁一小时就响,而且根据时间打钟,挺吵人的,尤其是晚上,打算换个上电池的时钟。 洗了把手进厨房,发现灶台是热的,揭开锅盖,一股饭香味扑鼻而来。 饭边还蒸著一大碗鸡蛋羹。 卢圣玲鼻子一酸,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也就张怀端做到这样。 “吃饭吧。” 张怀端拄著拐杖进来,见卢圣玲又在抹眼泪,不由笑了笑。 这么彪悍的女人,什么时候变成哭包了? “腿还没好全乎呢,你就做饭。” 卢圣玲嘴上埋怨著,心里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卢圣利听到“吃饭”两个字,马上从院子里衝进来,这会饿得前胸贴后背,就指望著早点吃了早点走人。 哪知一进厨房,就看到两口子又在秀。 “你们两个注意点影响。” 卢圣利一脸嫌弃,走过去將卢圣玲从锅台前推开,端起饭边的鸡蛋羹出去,回头又把脑袋探进来。 “你別磨磨蹭蹭的,赶紧盛饭。” 卢圣玲“哦”了声,从碗柜里拿出四个饭碗盛饭。 张怀端喊小宝洗手,然后端著饭去堂屋。 吃了午饭,卢圣利就赶紧拉著卢圣玲出发。 一直被她哥盯著,都没时间跟张怀端说两句悄悄话,兄妹俩挑著东西,火急火燎地来到村头找村长借拖拉机。 王有才坐路边等著,手里拿著一根洗乾净的红薯啃著。 卢圣利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笑得满眼褶子,“王有才,人家没留你吃饭啊?” 想著给人家出了这么大力,居然连饭都没混上一口,真可怜。 王有才用余光瞥了卢圣利一眼,这哪是关心,分明就是讽刺。 “父女俩都受伤了,谁给做饭?” 没拉著他做饭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当时刘汉三確实有这想法的,想让王有才去做饭,顺便考验一下这个未来女婿的下厨能力。 哪知王有才上了趟茅厕后,人就跑了。 还顺走他们家一根红薯,在河里洗了洗就合著皮一路啃到村头。 “你怎么不上我家吃饭。”卢圣玲问。 这小子,认识这么久了,还跟她客气什么。 王有才憨憨笑了笑,“不麻烦了。” 卢圣玲没多说,去找村长借拖拉机,村长又是好奇,“卢圣玲,你啥时候学会开拖拉机的?” 卢圣玲又被问得一僵,这村长好奇心真大,啥都得问一问。 “天赋,上次王大爷教了一下,就会了。” 村长脸色一沉,拦住拖拉机不让她开走,“你才学会呀?不能开,还是叫王大爷开。” 一听要叫王大爷来开拖拉机,王有才嚇得立马不干。 王大爷老眼昏的,上次差点把拖拉机开到菜地,幸亏他师父反应快才倖免。 这要是再让王大爷开到镇上,一路都得提心弔胆的。 王有才连忙上前劝,“村长,王大爷年纪大了,还是让他老人家在屋里歇著吧。我师父聪明,这东西她一学就会。” 虽然嘴上替卢圣玲说话,心里挺纳闷的,师父干嘛撒谎啊? 明明不是王大爷教的,非得往他身上推,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隱? 村长要不是见卢圣玲开过几次,每次都平平安安地回来,还挺会来事的给车里灌满柴油,也就让她开走吧。 几个人把背篓和断气的豺狼放上拖拉机,准备启动走人。 “圣玲,等等我。” 黄志国跑了过来,生怕卢圣玲不搭他,抓著车斗跳上去。 王有才瞅著他换的乾净裤子,笑了起来。 还是头一次见个大男人被嚇尿裤子呢,再瞧她师父,英姿颯爽的样子,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別咋就这么大呢? 黄志国气得脸一皱,“王有才,你……你笑什么?” 王有才不搭理他,用胳膊肘戳了下旁边的卢圣利,示意卢圣利看黄志国的裤子。 卢圣利並不知道黄志国尿裤子的事,被王有才叫看人裤子,觉得变態。 黄志国气得想揍王有才,自己看就看吧,还拉上旁人一起看。 两人在拖拉机后斗爭执起来。 卢圣利也不掺和,靠著车头坐著,见卢圣玲开拖拉机跟个老师傅似的,好奇,这妹妹好像无所不能。 “小玲,你什么时候学会开拖拉机了?” 第82章 要这些兽皮做什么 卢圣玲借拖拉机轰轰声,假装没听到。 奈何她哥特別执著,后边拍了拍她肩膀,又问了一遍。 “村里老师傅教的。”卢圣玲撒谎。 卢圣利没有多疑。 想了想,有点担心拖拉机上这么点东西,值不值烧油的钱。 “小玲啊,你说就咱这些东西,叫个拖拉机会不会不划算?” 卢圣玲倒无所谓,没必要在这方面抠抠搜搜的。 想著石斛还得等明年春天才能种植,这段时间还得想其他法子搞钱。 比如去附近厂里转转,是不是能批发些东西摆摆小摊什么的。 前世可没少批货摆摊搞钱呢,这可是攒下资本的好出路。 王有才和黄志国打闹了一路,拖拉机一到镇上,黄志国就抱著背篓跳下车,他是一分钟也不想多看王有才一眼。 卢圣玲將人喊住,“黄志国,你等一等。” 黄志国抱著背篓不明所以,“圣玲,怎么了?” 心里想著,该不会是找他要车钱吧? 拖拉机是村里的,找他要车钱说不过去啊。 “你那石斛,我收了。”卢圣玲说。 黄志国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抱著背篓走到她跟前,“圣玲,你刚刚说要收我的石斛?” 卢圣玲往背篓里瞅了眼,一背篓石斛哪见一棵完整的,不是中间折了,就是没头没尾的,估计卖不了几个钱。 要不是怕黄志国去药铺乱开价,扰乱市场,她也不会开这口。 “你出多少钱?”黄志国笑眯眯,期待卢圣玲能开个他满意的价格。 “三十。” 三十块已经是她的极限,不能再多了。 就他这採摘的技术,拿去药店估计也是这个价。 黄志国一听才给三十块钱,立马不干,就觉得卢圣玲这价格压得太低,就算中间商想赚差价也不是这样砍的。 要不是念在卢圣玲载了自己一程的份上,他都要骂人。 忍著心里头的火,笑道,“圣玲,你要我这草药干什么,你也用不著啊。” 卢圣玲明白黄志国的意思,也就没勉强。 不然真以为自己当中间商赚了他差价。 黄志国笑笑,抱著背篓上路边打听药铺的位置。 王有才和卢圣利也从车上跳了下来。 王有才瞧著黄志国离开的背影往地上啐了口,“师父,干嘛要买他的草药,瞧给他能耐的,以为你想占他便宜。” 卢圣玲没放心上,领著她哥和王有才把五只豺狼拿到赵老板那儿。 豺狼不值钱,也就卖了几十块钱。 临走前,卢圣玲发现赵老板的屠宰场堆著一堆兽皮,兔子皮、狐狸皮、羊皮什么的。 卢圣玲脑子一转,忽然有了想法。 “赵老板,您这些兽皮打算怎么处理?” 赵老板没多想,只以为卢圣玲是隨口一问,答道,“能卖的就卖了,没人要的就直接烧了。” 这么好的兽皮,烧掉就太可惜了。 “这样吧,赵老板,这些兽皮我都要了,你给开个价。” 赵老板一愣,“你要这些兽皮做什么?” 卢圣利和王有才也是一脸纳闷。 卢圣利更是急得把他妹拉到一旁数落起来。 “小玲,是不是兜里有点钱嫌硌得慌?你要是嫌硌,你给我,我不嫌钱多。” 卢圣玲笑了起来,“哥,谁会嫌钱多啊。就因为兜里没几个钱,才想著法子多挣一些嘛。” “你……你这叫想著法子挣钱?我看你是想著法子败家,你要这些脏兮兮的兽皮做什么?” 卢圣利就想不通,这妹子才机灵了几天啊,脑子就又抽了。 这么多兽皮,又膻又脏的,得空是天气冷,这要搁在夏天得围多少苍蝇。 “我自有妙用。” 卢圣玲拍了下她哥的肩膀,让他別管,过去跟赵老板谈价。 赵老板多爽快的人,何况跟卢圣玲合作这么多次,她要肯定给她。 “卢老板,你去挑吧,喜欢哪个挑哪个就是咯。” 卢圣利和王有才瞅著堆积如山的兽皮,准备去挑个样子好点的。 哪知卢圣玲依然坚持全部打包走。甚至连刚出手的豺狼也让赵老板扒下皮一併带走。 让卢圣利和王有才把东西搬到拖拉机上,付给赵老板两百块钱。 卢圣利气得老脸深沉,要不是钱都给了人家,他说什么也不同意。 一堆兽皮,堆得拖拉机都装不下。 卢圣利骂骂咧咧,“败家子,两百块钱买这么一堆垃圾回去,我看你是疯了。” 王有才心里纳闷归纳闷,对卢圣玲的了解,从来不干赔本的买卖。 “大哥,师父肯定有她自己的想法。” 卢圣利瞪了王有才一眼,“我妹发疯,你怎么也跟著她发疯?就这堆兽皮,她能干嘛?” 王有才也说不上来,他要是能揣摩师父的想法就好了。 卢圣玲跟赵老板聊完,出来时看到大哥垮著脸连连嘆气,笑道,“大哥,放心,出去的钱你妹我都能挣回来。” 卢圣利不信,就这一堆东西,怎么换成钱?难不成倒卖给旁人,挣个差价? 有人要还好说,这要砸自己手里可怎么办? “你们俩快上车吧。” 卢圣玲坐到车头,准备先把她哥和王有才送到药铺那边,把石斛出手了再说。 卢圣利唉声嘆气,这个妹妹从小到大就没听自己一回。 见她哥还杵在路边,眉头一皱,“卢圣利,上车啊。” 一著急,就连名带姓地喊他哥大名。 卢圣利气得白眼直翻,被王有才拉上车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后边。 拖拉机停在中药铺门口,王有才和卢圣利抱著背篓进去。 卢圣玲在车上等著,瞥眼间,看到黄志国抱著背篓垂头丧气地穿过马路。 视线在拖拉机上一跃而过,走了一段路后才反应过来是卢圣玲的拖拉机,又连忙折回来。 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一脸兴奋,“圣玲。” 卢圣玲瞥了眼他的背篓,里边的石斛一根没卖出去。 看来,药铺老板开的价格不符合他心意。 “圣玲,你不是要买我的草药吗?吶,给你。”黄志国把背篓往她怀里一塞。 三十就三十,总比药铺老板给的二十五块钱强。 “不好意思啊,我现在不收了。”卢圣玲笑眯眯地拒绝他。 机会她只给一次,没抓住,怪不得她。 黄志国哭著脸,“圣玲,咋……咋就不收呢?” 刚才不还说给三十块嘛,怎么转眼功夫就变了? 第83章 败家的女人 卢圣玲没解释,她也用不著跟不相关的人解释太多。 等卢圣利和王有才卖了石斛出来,就准备回去。 黄志国见两人笑眯眯的出来,不由泛起嘀咕:才挣二十五块钱就高兴成这样,这不没见过世面嘛。 卢圣利和王有才爬上拖拉机。 黄志国见状,忙抓著车斗,“圣玲,你等我一会,我也回去。” 想著背篓里的石斛,二十五就二十五吧,总不能又原封不动地背回去。 钻进药铺,把背篓里的石斛按二十五的价格出手了。 看到黄志国数钱,卢圣利幸灾乐祸,才二十五块钱,跟自己没法比。 自己这一趟,可是挣了五十多。 黄志国把钱揣口袋里,走到拖拉机跟前,指著斗里一堆兽皮不解。 “圣玲,你拉这么多兽皮做什么?” “你管这么多閒事干嘛。”王有才懟了句。 他就不爱跟黄志国坐这趟车,要是可以的话,他想把人踹下去。 卢圣玲没心思管后边几个人,开著拖拉机把一车兽皮往娘家拉。 看著回家的路,卢圣利一路都在犯嘀咕,直到拖拉机停到家门口,他跳下车问。 “小玲,你啥意思啊?” 卢圣玲招呼王有才和黄志国把车上的兽皮搬下来,“哥,我请嫂子帮个忙。” 卢圣利在一旁哭笑不得,“你嫂子能帮你什么忙呀。” 张怀妆听著外边卢圣利说话的声音,抱著孩子出来瞧。 看著两个大男人抱著一捆捆兽皮往院子放,好奇问卢圣利,“圣利,哪里弄这么多兽皮啊?” “小玲买的,了足足两百块钱呢。” 张怀妆一听,心態崩了。 弟弟的血汗钱啊,被这个败家的小姑子挥霍。 气得把卢圣利拉到一旁埋怨,“你怎么也不管管你妹?这么多钱买这些没用的玩意儿干嘛?” 卢圣利无奈一笑,“她要买,我能怎么办?的又不是我的钱,我能说什么。” 张怀妆气得拿拳头捶他胸口,“的不是你的钱,你就不管,可她的是我弟的钱。我弟挣点钱多不容易,卢圣利,你要再这么放纵你妹妹,我……我不跟你过了。” 说完,眼眶就红了。 卢圣利又气又急,以前夫妻干架也没见说不过的话,今个儿倒是为了几百张兽皮就要离婚。 一时失控,就抽了张怀妆一巴掌。 “不过就不过。” 王有才和黄志国抱著兽皮进院门,就看到这么一幕,双双呆住。 “你俩赶紧的呀,后边还有好多活呢。”卢圣玲催促。 王有才小声道,“师父,大哥和嫂子好像吵架了。” 卢圣玲上前,看到她哥和她嫂僵持地站在院子中央,她嫂抱著孩子,昂著脸死死地瞪著她哥,眼眶含泪,脸颊发红。 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卢圣玲衝过去,使劲推了几下他哥,语气又气又恨,“卢圣利,你做什么呢?” 卢圣利將头一扭,蹲在地上气不打一处来。 张怀妆很绝望,抱著孩子进屋,把孩子放床上,任孩子哭闹,自顾自地收拾衣服。 卢圣玲跟进来,按住她嫂子收拾衣服的手,“嫂子,我替我哥向你道歉,看在孩子的份上,別走。” 张怀妆哭得稀里哗啦,她想走啊,可是能走到哪里去。 她的娘家,不就是卢圣玲她的家吗? 她恨卢圣玲败家,拿她可怜的弟弟不当人,拿家里的钱当废纸。 “嫂子,你要是气,你现在就去打我哥一顿,我帮你押著他,任你怎么出气都行,只要你能原谅他。” 张怀妆一屁股坐到床上,放开嗓子哭了起来。 孩子哭,她也哭,家里一团混乱。 卢圣利气得衝到房间,“哭哭哭,哭什么哭,哭丧啊,我还没死呢。” 张怀妆抹抹眼泪,继续收拾东西,今个儿哪怕是睡桥洞,她也得离开这个家。 兄妹俩,一个德性,没一个好东西。 卢圣玲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嫂子,就觉得这两人吵得莫名其妙。连忙抓著她哥,“哥,你跟嫂子道歉。”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她哥打女人就是不对。 卢圣利头一扭,不愿意,“你问问你嫂子,她刚才说了什么?” 没等卢圣玲问,张怀妆就道,“对,我说了,我不跟你哥过了。圣玲,你们这个家,我待不下去。我把月月带走,年年就给你们卢家。” “怎么就过不下去了呀?” 两口子风风雨雨七年,怎么就过不下去了呢? “小玲,你嫂子,就是这个女人,她嫌你败家,败她弟弟的钱,说如果我不劝你,就要跟我离婚。” 卢圣利也是委屈的不行。 卢圣玲万万没想到,拉一车兽皮过来,生出这样的误会。 也怪她进门就该跟嫂子解释清楚。 卢圣玲拉著张怀妆到一旁。 “嫂子,买兽皮的钱不是你弟的,是我这些日子跟我哥,还有我外边那徒弟一起打猎採药材挣来的,而且这些日子,我没用过你弟的钱,他的钱我都让他存著呢。你要不信的话,改明儿回娘家问问你弟去。” 张怀妆看向卢圣利,想到他打自己的事,又赌气地將脸扭向一边去。 问他,还不如回去问她弟去。 “嫂子,其实这些兽皮买回来,是想跟你合伙做生意的。”卢圣玲实话实说。 张怀妆愣了下,“合伙做生意?” 卢圣利也犯糊涂,“小玲,你到底啥意思?你说外边那些兽皮,是要跟你嫂子合伙做生意?怎么合伙做生意啊?” 卢圣玲笑笑,不紧不慢地跟哥嫂解释: “嫂子不是有缝纫机嘛,我想用那些兽皮做披肩、衣服或者鞋子什么的。貂皮就做貂皮大衣,牛皮可以做鞋子、包包、皮带,还有羊皮,反正拉回来的那些都能用上。” 卢圣玲看了眼窗外,这会王有才和黄志国还在搬东西,听不到里边的谈话。 卢圣玲也就没有了顾虑,继续说,“哥,嫂子,別看这些兽皮现在脏兮兮的,等我们处理乾净,再进行缝纫加工,製作成完整的衣服、鞋子,指定比商场上那些衣服好卖。” 卢圣利和张怀妆互看了眼。 卢圣利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小玲,你说的可是真的?” 第84章 找一个就算了,你怎么还找俩 “当然是真的,哥,嫂子,我还能拿你们寻开心不成。” 卢圣玲想好了,这上百件兽皮处理完成,就拿去商场售卖,一件卖他个几十上百的,指定能挣钱。 现在就看她的处理技术和她嫂的缝纫手艺。 这会,王有才和黄志国已经把一拖拉机兽皮搬到了院子里。 “师父,都好了,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黄志国搬得腰酸背痛,用胳膊肘戳了戳王有才,“咱干这么些力气活,你师父会给咱工钱吧?” 王有才瞪他,恨不得拿胳膊肘懟他,“钱钱钱,一天天的就知道钱,没钱你会死啊。” 黄志国嘀咕,“没钱还真会死。” 卢圣玲拿著暖水瓶和三个海碗从屋里出来,给王有才和黄志国倒了水,让他们先歇著。 看著院子里堆成山的兽皮,卢圣玲犯起愁来。 这么多兽皮,得进行软化处理呀。 也就是所谓的鞣製。 鞣製的方法不少,有水鞣法、植鞣法、烟燻法什么的。 水鞣法比较简单,把兽皮放水里泡五六个小时就可以。 只是娘家好像找不出这么大的容器。 回头看著坐在板凳上喝水的王有才和黄志国,问,“你们两个著急回家吗?” 王有才响应得很及时,“不著急,我跟著师父。” 反正他妈改嫁后,家里就他一个人,没成亲,孤家寡人的,在哪都行。 黄志国不行啊,他还得回去伺候他大爷。 卢圣玲也想到这一层,“黄志国,你先回去吧。” “啊,圣玲,你不回去呀?那我这……” 这会村里又没车,回去得走好一段路呢,估计天黑也不一定能走到家。 黄志国为难得一张脸愁出褶子来。 “你去镇上搭车吧,从这里回镇上走二十分钟就到。” 卢圣玲想著人家帮忙搬了兽皮,给他一块钱做回去的车费。 黄志国没接,捞起地上的背篓往肩上一甩,赶时间去镇上搭回村的车。 走出院子,又忽然折返回来。 “你娘家村里有电话吗?” “有,怎么了?”卢圣玲不明白,黄志国怎么又回来了。 黄志国把背篓又放下来,“算了,我还是等你们一起回去吧,我去给村长打个电话,叫他帮忙请个人照顾一下我大爷。” 黄志国总觉得卢圣玲买这堆兽皮有大作用,奈何他脑子有限,想不明白。 难得跟卢圣玲混在一起,这么走掉,总感觉错过大机会。 “行吧,你去打电话,顺便让村长转告我家那口子,就说我今晚在娘家不回去了。” 黄志国哦了声,出去打电话。 王有才不明白,“师父,你咋让他留下?” “缺人手。” 卢圣玲考虑得比较全面,等兽皮鞣製后,还得人工剔除皮质上的残肉和污渍。 上百张兽皮,自然是人手越多越好。 王有才哦了声,师父做事一向有她的考虑,他听从安排就是了。 黄志国打完电话回来,卢圣玲就让他和王有才,加上卢圣利三个大男人把兽皮搬到家门口的水渠里泡著。 泡上四五个小时再进行人工清洁。 卢大松和李芬兰回来,看到卢圣玲又带了两个大男人回来,脸色板得跟棺材板似的。 卢大松心里有气,但是闷不做声。 李芬兰把卢圣玲喊到厨房,“小玲,你怎么回事?找一个就算了,你怎么还找俩?” 卢圣玲被她妈清奇的思维搞得哭笑不得,就这么不相信自己闺女? 从背后搂住她妈的脖子,將下巴抵在她妈肩上,“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想我?我是张怀端他媳妇儿,这辈子就只跟张怀端过,其他人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而已。” 李芬兰將卢圣玲推开,跟不认得似的,看了闺女好一会。 “妈,我说的是实话。就当以前我年轻不懂事,但我现在改了。” 李芬兰听后红了眼眶。 “好,改了就好,你做啥事都得跟怀端知会一声,他同意你才能做,知道不?还有啊,你准备做啥子生意?就不能找几个女同志一起干,非得拉著男的?要是怀端误会咋办?” “怀端肚量大著呢,他不会多心的。” 卢圣玲才自信满满地说完,就听到院子外摩托车的声音。 李芬兰好奇,伸著脖子往外边望去,嘴里嘀咕,“谁这么晚上咱家来了?” 母女俩出去看。 还没看到摩托车和人,就听到小宝的声音,“妈。” 卢圣玲愣了下。 小宝? 以为听错了,撇下李芬兰跑到院子外。 路边果真停著一辆铃木牌摩托车,开车的是张怀端以前生產队的小弟郭洋。 张怀端坐后边,小宝夹在中间。 “怀端,你们怎么来啦?” 卢圣玲惊喜,过去把小宝从车上抱下来,眼睛却一直笑眯眯地看著张怀端。 今天不能回去,本来心里还觉得空落落的,总惦记著老公孩子。 没想到父子俩还真来了。 郭洋出於客气,喊卢圣玲一声嫂子后,没再搭话。 张怀端撑著拐杖,慢慢吞吞地从车上下来,卢圣玲怕他伤著腿,连忙放下小宝去扶他。 “今天很忙?”张怀端问她。 村长接到黄志国电话,说要跟卢圣玲在她娘家这边呆一晚,把消息转告张怀端时,又忍不住说了几嘴。 这一说,把张怀端说得没心思做晚饭。 刚巧郭洋在村长家吃饭,就搭郭洋的摩托车过来了。 大冷天的,三个人包得跟粽子似的,一个个鼻子冻得通红。 小宝好一点,夹在中间,前后两头都是大男人没觉得冷。 可怜张怀端要照顾著孩子,抱著小宝的手冻得已经没了知觉。 卢圣玲握著他手使劲搓了几下,感觉没回温,又捧到嘴边不停哈气。 张怀端这才感觉手上的血液又回流了。 卢圣玲的手柔柔的,软软的,暖暖的温度,让一路紧绷的心鬆弛起来。 郭洋看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两口子身上。 他认识两口子七年,也没见二人这般贴近。 卢圣玲看不上张怀端,在外边搞野男人的事,可是全村人都知道的。 今个儿是见鬼了吗? 卢圣玲不仅没嫌弃张怀端,还好像很心疼他。 第85章 腿怎么了 这会,屋里一帮人都涌了出来。 小宝把认识的人挨个叫了遍,“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年年哥哥、月月妹妹……” 李芬兰笑得眼睛都没了,这个小外孙真懂事啊。 才几个月不见,变化真大。 前几个月见时,胆小得跟个猫儿一样,看到人就低著头,也不叫人。 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一屋子人都给叫全,而且没叫错。 “小宝,冷不冷不,快,跟外婆进屋烤火去。” 李芬兰牵著小宝和年年的手,乐呵呵的进屋。 卢大松背著手,也笑眯眯地跟了进去。 张怀妆眼尖,一下子看到她弟手里的拐杖,加上走路的姿態有点不自然,虽然张怀端极力保持自然,可还是让他姐看出端倪。 张怀妆一把拉住张怀端的手,“怀端,你的腿怎么了?” 张怀端风轻云淡地说,“没事,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不小心?!”张怀妆不信。 她弟是什么人,她不了解吗? 一个不小心,就把腿摔得要用上拐杖? “怀端,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张怀妆眼泪跟泉眼一样涌出来。 这个弟弟已经够可怜了,出生不到一岁就被亲妈撇下,一条贱命好不容易长大成人,还娶个不知疼人的媳妇儿。 按照卢圣玲的尿性,这事准跟她脱不开关係。 以前弟弟就没少遭她毒手。 “姐,我真没事,就是不小心摔跤了。”张怀端坚持。 卢圣玲见张怀端如此袒护她,心虚的不行,几次想张嘴承认自己的过错,又怕张怀妆恨她。 憋了半天,以为能这么混过去。 哪知张怀妆也是个特別执著的人,不问清楚不罢休。 “张怀端,你是不是不把你姐当自己人?腿怎么摔的,什么时候摔的,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摔伤这些日子,你跟小宝怎么过的?谁做饭,啊?你说话呀。” 张怀妆把怀里的月月往卢圣玲手里一塞,蹲下身子要去挽她弟的裤脚,被她弟按住了手。 “姐,別这样。” 张怀妆哽咽,越看她弟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越觉得可怜。 虽说不是一个妈生的,可张怀妆拿这弟弟比一个妈生的都亲。 姐弟俩从小没了爸妈,被爷爷奶奶拉扯大,懂事得就比一般孩子早。 尤其是张怀妆,可心疼这个弟弟,6岁之差,她是既当爹又当妈。 张怀妆这么一闹,不仅卢圣玲尷尬,连车上的郭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本来还想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现在看不走不成,万一姑嫂干起来,他也不知道该帮谁。 插不上嘴跟张怀端打招呼,只能訕訕掉转车头准备走人。 摩托车启动声音一响,卢圣玲立马反应过来,旁边拦著人家。 “郭洋,留下来吃了饭再回去呀。” 大冷天的,把她老公和孩子送过来,没喝口水吃完饭就让人家走,她心里过意不去。 当然,让郭洋留下来也有点她的小私心。 等会兽皮泡好,清理是个大工程,人手多一点好早点收工。 郭洋惊诧,没记错的话,这是卢圣玲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而且声音这么热情,还破天荒地留他吃饭,难不成今晚的月亮是打西边出来的? 张怀端也生怕人走了,扭头,“郭洋,吃了饭回去。” 见夫妻两人都留自己,郭洋答应下,老老实实的把摩托车开进院子里停好。 张怀妆这才意识到有个外人在,也就没揪著她弟腿的事继续闹,冷冷淡淡的回厨房做饭去。 外边寒风刺骨的,几个人都进了屋里围著烤炉坐著。 卢圣玲把月月交给卢圣利,去厨房帮张怀妆烧火。 张怀妆想到她弟那条腿指定是卢圣玲给闹的,这会也没不跟她说话。 卢圣玲知道瞒不过,索性摊牌,“嫂子,怀端的腿確实是因为救我而伤的,我对不住他。” 其实卢圣玲心里挺难受的,也能理解张怀妆对这件事的反应,和对自己的態度。 重活一回的自己,知道错了,也知道揽下家务活不让张怀端留下病根子。 可前世呢?前世的自己简直就不是人。 没有悔悟,反而变本加厉的对待张怀端,害他和孩子葬身於砖泥之下。 想像著那时的张怀端和小宝,该有多绝望,有多恨自己。 卢圣玲低著头,两颗豆大的眼泪滑下来,落在手背上。 灶台前的张怀妆冷笑一声,她就知道是卢圣玲惹的祸,这个女人,何时消停过。 害他弟弟从西头村最有前途的小伙子变成一个家徒四壁,受人笑话的可怜虫。 “卢圣玲,你要真不想跟我弟过下去,你们离婚吧。” 张怀妆想通了,如果弟弟跟卢圣玲离婚,日子指定过得比现在好。 何况,她弟一表人才,又有才能,哪怕是二婚,还怕找不到好姑娘? 卢圣玲僵住了,惊讶地抬头看向她嫂子。 两人隔著灶台,目不转睛地看著对方。 李芬兰进来,看到姑嫂二人光互看著也不说话,感到莫名其妙。 “你们两个赶紧做饭吶,外边客人都等饿了。” 李芬兰催促,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有点招架不住。 卢大松端著搪瓷缸进来,老脸垮得难看。 走到灶台前,压著声音责怪卢圣玲,“那两个小子在咱家白吃白喝的,家里米不要钱是吧?” 李芬兰生怕外边人听见,扯了扯卢大松的衣服不让说。 卢大松一辈子过得抠抠搜搜的,家里忽然多了好几张嘴,心里肯定有意见。 卢圣玲太了解她爸。 人就是这样,不会挣钱,也就指望著靠省钱过日子。 “爸,晚上饭钱我给你报销。还有啊,今天我们可能要干到通宵,电费啥的,我都给你,你就別嘰嘰歪歪的了。” 卢大松哼了声,不明白他闺女是哪根筋抽了,两百块钱弄那么多兽皮回来,嚷嚷著做衣服鞋子,也不看看她有没有那能耐。 从小到大,他卢大松就没见卢圣玲办成一件像样的事情来。 卢圣玲知道他爸不信自己,没做成之前说再多也无用,压著解释的衝动,隨便他爸嘮叨。 第86章 妇唱夫隨 吃了晚饭,卢圣玲召集大伙干活。 小宝和年年也兴奋得要参与进来,卢圣玲感觉两个小孩子碍事,就让李芬兰在屋里看著。 腾出柴房,烧了一堆柴火取暖。 让几个大男人去水渠里把浸泡了四五个小时的兽皮搬进柴房。 用小刀將兽皮上的残肉和污渍小心翼翼地剔除。 张怀端没什么事,也拿了把小刀跟大伙一起干。 卢圣玲担心他受累,就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別干了,去堂屋烤火吧。” 张怀端也很配合地在她耳旁轻声说,“我不冷。” 亲昵的举止,让坐旁边的郭洋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两口子,关係什么时候变好了? 两人说话间,周遭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著,卢圣玲有些不好意思,冲大伙笑道: “你们加油干,等会给你们加餐。” 一听要加餐,王有才和黄志国一张嘴巴咧到耳朵根,干起活来更卖力。 卢圣玲去厨房,问她妈要了半袋麵粉和十个鸡蛋,准备给大家摊鸡蛋饼。 卢大松一听要十个鸡蛋,鸡一样的心胸马上发起牢骚。 “鸡蛋不要钱啊?留给你哥吃不行吗?” 在卢大松眼里,他儿子卢圣利比孙子年年都重要,鸡蛋都得紧著儿子吃饱,才轮得到孙子和其他人。 卢圣玲哭笑不得,“爸,鸡蛋算我买的,明个儿一起结帐给你。” “那敢情好。”卢大松心里这才踏实,背著手又去堂屋带三个孩子玩。 厨房就剩李芬兰和卢圣玲母女俩。 李芬兰忍不住问闺女,“你嫂子咋啦?” 吃晚饭时,就瞧见张怀妆眼眶红红的,姑嫂二人也不说话,没见两人吵架,咋还闹矛盾了? “没咋啊,我跟嫂子好著呢。”卢圣玲笑道。 李芬兰不信,“小玲啊,你跟妈说实话,怀端那条腿是不是你打的?” 张怀妆刚好拿著盐水瓶进来灌热水,听到母女俩对话,眼眶又红了起来。 她弟为这个女人受了多少罪,就一点不知悔改,还尽瞎折腾。 就那堆兽皮,要真能做衣服、皮带、包包什么的,人家厂里早干了,哪里还轮得上她卢圣玲来干。 卢圣玲过去拉著张怀妆的手,“嫂子,等那堆兽皮处理好,就得你出马咯。” 张怀妆没答应,但也没拒绝,要不是见卢圣玲好像对她弟还不错,不然就抱著月月,拉著弟弟和侄儿回西头村过。 李芬兰一脸疑惑,“咋还得你嫂子干呢?她能干啥?” “妈,你忘了,我嫂子可是踩缝纫机的一把好手,我那些兽皮还指望著嫂子帮我做成衣服呢。” 张怀妆也不懂,那些兽皮做成衣服还怎么穿?跟远古人学吗? 她跟李芬兰一样,觉得卢圣玲这生意会做得赔本。 到时候衣服卖不出去,还欠外边那几个小伙子工钱。 才替她算完一笔帐,这会卢圣玲又语出惊人,“嫂子,你看这样行么,缝一件兽皮我给你十块钱。” 张怀妆和李芬兰以为卢圣玲发烧了。 李芬兰更是上手去摸卢圣玲的额头,確定没发烧,“小玲,你这一件兽皮能不能卖十块钱还是个未知数呢?” 张怀妆也觉得卢圣玲心里没数,败家也不能这么败呀。 “你要做衣服的话我可以给你做,不用给钱。” 卢圣玲哪能答应,“嫂子,怎么能让你白忙活。就这么说好了,十块一件就十块钱一件。” 说完,不容她嫂拒绝,挽起袖子去灶台前和面。 摊了一簸子煎饼,又弄了一锅胡辣汤。 到晚上十点时候,端到柴房那边让大伙垫肚子。 大家吃饱喝足,又继续开干。 到天亮,上百张兽皮处理得乾乾净净。 卢圣玲在院子里架上晾晒架子,把兽皮一件件铺张晾晒。 因为在柴房烘了一夜的缘故,兽皮吹个一天也就干得差不多。 趁这个功夫,卢圣玲去镇上买了纸笔以及做內里的面料回来,在纸上画出大衣、披肩的图样。 这一画,就是三十来个款式。 等兽皮晾乾,接下来就是张怀妆的工作。 张怀妆按照卢圣玲给的图纸进行缝纫。 不过上百张兽皮,靠张怀妆一个人踩缝纫机也不是个事。 时间一拖长,冬天都过完了,兽皮大衣和披肩什么的,谁还会买? 为了儘快完工,卢圣玲把娘家村里的妇女老人,但凡会点针线活的都叫了过来。 能自带缝纫机的更好,工钱也会给得高一些。 当然,以卢圣玲一家人的臭名声,大伙儿都不愿意来。 后来是见张怀端也在,就看在张怀端这个卢家女婿坐镇的份上,才勉勉强强地过来干。 卢圣玲可能耍赖,但张怀端不会。 卢圣玲手把手地教她们裁剪,然后照著图纸缝製,不出一会就都上手了。 娘家院子里,即使大冷天的,也个个忙得热火朝天。 上百件兽皮,紧锣密鼓地干了几天后,就变成了一件件成衣。 款式新颖的羊毛大衣、貂皮披肩、兔毛手套、保暖鞋什么的,应有具有,简直是个小型的服装商店。 卢圣玲用买回来的刷子,把这些製成的衣服刷一件件刷平整,该熨的地方熨一遍。 一件衣服彻底完成,款式样貌一点不比从工厂里出来的差。 李芬兰把一件件衣服叠好,两眼都笑出褶子来,她现在算是相信,一件衣服能卖个十来块。 卢圣玲在工钱这块也不吝嗇,干了两三天,每人给了二十块钱。 一帮子人拿著钱,乐得合不拢嘴,从来不知道在自个村里,还能找到这样的好活儿。 巴不得卢圣玲以后天天拉兽皮回来做衣服。 当然,王有才和黄志国干得多,大都是力气活,就一个人给了三十,顶工厂半个月的工资了。 剩下的工作就是拉去市场售卖。 当然,首选目標並不在镇上,镇上屁大点地方,没有商场,就一个门市部。 而且经济消费水平比较低下,卢圣玲在镇上混了这么多年,就没见几个穿得矜贵的。 大多都是袄、裤。 张怀端一听卢圣玲要开著拖拉机去市里,整个人都惊住。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心这么大,把主意打那么远。 当然,卢圣玲要这么干,他也不能拦著。 瞧著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倒有点佩服她这劲儿。 去,不仅让她去,他也得去。 怎么能让自己媳妇儿一个人拋头露面的,他得妇唱夫隨。 第87章 商场卖衣服 卢大松见卢圣玲把一车兽皮大衣都要拉走,连忙拉著女儿討要一件。 卢圣玲倒不是不给他爸穿,就是觉得这些高端真皮大衣不適合他爸这个年龄层。 关键大多都是女装,他也穿不上。 想了想,没让他爸挑,而是喊她妈和嫂子一人挑一件喜欢的大衣或者披肩留下来。 张怀妆哪肯捨得自己穿。 这些衣服,大多都是自己一针一线踩缝出来的,不管是技术还是样式,都比自己身上穿的要好很多倍。 衣服能卖钱儘量卖钱,卖不出去的再考虑要不要留件下来。 李芬兰见年轻人都不挑,她一个五十来岁的凑什么热闹。 再说,这些好看的大衣穿自己身上就是浪费,根本穿不出那种气场,就让卢圣玲拉走算了。 卢圣玲想著以后做衣服的机会多著呢,到时候再让她们挑。 今个儿先去试试水,看看这些衣服受欢迎程度,要是卖得不错,以后就大干特干。 出发前,卢圣玲瞅著后座几个大男人,觉得光男人去不行。 她卖的是女装,得捎上两个女的去才行。 於是就把她嫂子叫上,另外又喊上陈彩凤。 陈彩凤是陈大妈家闺女,一年前从西头村嫁到卢圣玲娘家这边来的,人长得水灵,又勤快。 这几天一直帮卢圣玲踩缝纫机,喊她一起去市里,不会让人家白忙活。 卢圣玲拉著一车衣服往市里开去。 坐后斗的张怀端还是第一次见她开拖拉机,劲头跟打了鸡血似的,风风火火的,还一路唱著歌。 张怀端看得嘴角压不住上扬。 张怀妆还是头一次见她弟这样,以前冷冷淡淡的,做什么事都一个表情,还以为她弟天生一副冷漠性子。 原来是看对什么人。 扭头打量开著拖拉机的卢圣玲,確实比以前明朗了些,脸上的笑容跟个小太阳似的,难怪照得她弟这座冰山慢慢融化。 这会,心里对卢圣玲的气消减了不少,只要她能跟弟弟好好过,也就安心了。 几个人到市里,卢圣玲找地方停拖拉机。 对面是百货商店,也只有经济比较好的市区才有。 她打算带著嫂子和陈彩凤先去里边逛一圈,做个调查,再比较一下自己服装的优劣势,好在推销的时候对症下药。 张怀妆和陈彩凤手挽手,有点不敢进去,总觉得自己这身穿的,跟里边的环境格格不入。 卢圣玲倒无所谓,反正兜里揣著钱,还怕被人瞧不起不是? 拉著她嫂和陈彩凤的手,大摇大摆地进了百货商店。 三个女人一进来,就被里边的人注意到了。 张怀妆和陈彩凤穿的都是碎袄子,黑布鞋,扎两个又黑又长的辫子,皮肤黑黢黢的,一身土渣子味。 相反卢圣玲就好很多,穿的是毛呢大衣配牛仔裤,虽然是以前的旧款,但没过时。 卢圣玲去了几家商店,確定里边的衣服跟自己设计出来的没法比。 加上商场来来往往一些顾客,都是有点家底的。 那些个逛了半天挑不出中意款式的太太,卢圣玲就瞅准机会上去推销。 但空著手,太太们也不信啊。 指望屈尊降贵地跟她出去买地摊货,那是不可能的事。 卢圣玲脑子一动,就想出一个主意来。连忙拉著她嫂和陈彩凤出去。 候在拖拉机跟前的几个男人眼睛一直盯著商场大门没挪开过。 卢圣利担心自己那胆小的媳妇儿,没见过世面,又穿得隨意,有点后悔以前没给她买身像样的衣服。 一摸口袋,两边都空空的。 於是扭头向张怀端,“怀端,你身上有钱不?” 张怀端点头,出门前把箱子里的三百块钱都揣了出来,就怕卢圣玲要急用。 “借我些。” 卢圣利找张怀端借钱从来就没客气过,三十五十的借了好几回,就没有还的时候。 张怀端要不是看在自家姐姐的面子上,次次都借,也没让他还。 “要多少?” 听张怀端这口气,好像要多少能给多少似的。 卢圣利更不跟他客气,直接开口,“一百。” 旁边的王有才和郭洋眼睛瞪直了,什么,开口就要一百,当张怀端两口子是银行啊? 这个大哥也太贪心了。 张怀端摸口袋。 卢圣利高兴得搓手板心,早知道张怀端答应得这么爽快,就该多要点。 反正他要他也不乱,钱存他这儿,总比存那个败家妹妹那儿好。 三个女人从商场出来,刚好撞见张怀端拿钱给卢圣利。 卢圣玲气得跑过去,一把夺走钱骂她哥: “卢圣利,你死性不改是吧,你要再敢找张怀端要钱,我……我没有你这个哥哥。” 卢圣利被他妹说得脸上无光,压著声音解释,“我这不是身上没带钱,就找你男人借一些嘛,又不是不还。” 没等卢圣玲问借钱做什么,张怀妆就气得先问了出来。 眾目睽睽下被媳妇儿质问,一向要面子的卢圣利感觉格外委屈。 “这不是想给你嫂子买身衣服嘛……” 张怀妆红了眼眶,没想到一向抠抠搜搜的男人,居然说要给她买衣服。 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卢圣玲被气笑了,其实她也感觉到刚才嫂子进商场时的不自在,身子绷得直直的,两只手一直拽著衣角。 她跟陈彩凤两个人都不敢进店,生怕弄脏人家地板。 也不敢直视售货员的眼睛,生怕被人看不起。 “买衣服的事情等会再说。”卢圣玲说完她哥,转脸对她嫂子和陈彩凤说,“嫂子,彩凤,你们两个赶紧挑衣服鞋子换上。” 张怀妆和陈彩凤不明所以,“衣服,哪个衣服?” 几个人都不明白卢圣玲的意思,不確定是让她们挑拖拉机上的衣服,还是去挑商场里的衣服。 商场里的衣服一看就很贵,砸锅卖铁估计都买不起一件。 “拖拉机上的大衣,你们根据身材挑一件换上,还有啊,鞋子也挑合脚的。” 这些鞋子可是实打实的用牛皮製成的,款式虽然简单,可鞋子柔软好穿。 见卢圣玲一脸严肃,两人没敢怠慢,马上走到拖拉机前挑衣服。 卢圣利瞅著自己媳妇儿,虽然是两个孩子他妈,可身材比做姑娘的时候还要好。 他也跟著在拖拉机前挑挑选选的,最后挑中一款修身的貂皮大衣给张怀妆。 张怀妆本来就拿不定主意,卢圣利挑的她也挺喜欢的,就找了个没人的旮角,让陈彩凤用大衣挡著,换上。 陈彩凤年纪小,才二十出头,婚后还没生孩子,身材自然是不用说。 卢圣玲帮她选了件羊毛大衣,搭配一双小巧的貂皮茸茸鞋。 衣服上身,立即让拖拉机前的几个大男人眼前一亮。 解决了两人的行头,卢圣玲开始挑自己的。 张怀端早就替她看中了一件貂皮披肩,脱了外边的毛呢大衣换上披肩,简直就是另一种风格。 第88章 巨款 换好衣服,卢圣玲就带著张怀妆和陈彩凤进商场。 走前还不忘交代张怀端几个,让他们一人挑件衣服在路边举著,要让商场里进进出出的人一眼看到她们的东西。 这会几位太太还在商场等著。 卢圣玲三个人进来时,太太们立即被惊艷到了,甚至没认出来是卢圣玲她们,只以为也是来买衣服的富贵人家。 直到卢圣玲过去跟她们打招呼,才反应过来。 卢圣玲身上的貂皮披肩厚度適中,款式新颖,披在肩上有一种矜贵的气质。 脚上搭配质地柔软的牛皮靴子,让整个人看上去高挑时髦。 卢圣玲大方地在几个顾客跟前转了两圈,三百六十度展示衣服的时尚和完美性。 其中一个跟卢圣玲身材差不多的大姐立即相中她这一身,让她开价。 卢圣玲在开价这块也不心慈手软,毕竟真材实料。 而且貂皮在这个年代被称为软黄金,可见其金贵程度。 “大姐,您摸摸我这身。”卢圣玲拉起大姐的手,让她摸身上的貂皮。 只有真实感受到貂皮柔软的质地,才有可能接受她接下来的报价。 大姐爱不释手,稀罕得一顿夸: “这质地真好,软绵绵的,款式也新颖,我逛了那么多商场,也没见有这样款式的披肩,姑娘,你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好的货?” “大姐,实不相瞒,这些衣服都是我们自己做的,你瞧瞧这缝纫工艺,还有这质地,保暖程度,来,你试试。” 卢圣玲脱下披肩让大姐试穿。 大姐穿上披肩,整个精气神都提了起来。 瞅著卢圣玲的牛皮靴子,估摸尺码差不多,让她也脱下来。 卢圣玲毫不犹豫,脱得那叫一个爽快。 张怀妆担心她打赤脚会著凉,非要把自己的鞋子让给她,卢圣玲不答应。 打个赤脚而已,冻不死她。 想到等会开价,一笔巨款啊,全身都暖暖的,根本感觉不到冷。 另外几位大姐分別相中了张怀妆身上的貂皮大衣,陈彩凤身上的羊毛大衣、还有鞋子、貂绒帽子什么的,都让脱下来试试。 三个女人赤著脚,穿著清凉地站在一旁,看著大伙试得满意,捨不得脱下。 卢圣玲见机上前,“几位大姐,我看这些衣服穿你们身上可比穿我们身上好看多了,简直是给你们量身定製的,真有缘分啊。” 几位大姐纷纷附和,“是啊,是挺合身,我就喜欢这手感,摸著真舒服。姑娘,这一身我都要了,你给开个价。” “对,我要也要,姑娘开价吧。” 张怀妆和陈彩凤互看了眼,把注意力转移到卢圣玲身上。 两个女人就想啊,开五十块钱的话,不知道这些大姐会不会骂她们贪心啊。 这些衣服好看是好看,可终归不是从大厂出货的,肯定不能按人家商场的价格来卖。 “一千一套,衣服、鞋子,你们都拿走。” 卢圣玲一开口,张怀妆和陈彩凤惊住了。 陈彩凤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拿手指数了一下,数不完,根本数不完。 张怀妆一颗心提得老高,生怕几位大姐要过来撩小姑子头髮,骂她贪心、狮子大开口。 其实在卢圣玲心里,一件货真价实的貂皮加一双牛皮靴子,卖她们一千根本不算贵。 这样一件貂皮大衣掛服装店,起码也得一千起步,甚至更高。 何况卢圣玲这两件貂皮,单看质量就是上乘,还给配一双亲手设计的牛皮靴子,一千一套给她们算捡了大便宜。 “姑娘,这价格开得有点高哇。” “大姐,一看你们几位都是识货的人,你们摸摸这手感,闻闻这味道,再照照镜子。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穿上这一身多贵气啊。就几位这身价,要不是货真价实的东西,你们敢买吗?就算你们敢买,也不敢穿啊,对吧。这东西值不值这个价,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几位大姐不得不佩服卢圣玲这嘴皮子功夫。 “行,我们要了。” 说完,纷纷拿出钱包付钱。 周围服装店里的售货员看到卢圣玲这一会就卖了三千块钱,个个羡慕得不行。 张怀妆和陈彩凤就感觉在做梦,而且是做了个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梦。 一下子挣三千块啊。 这钱在卢圣玲那儿,怎么就这么好挣嘞! 大姐们付了钱,又不忘从包里拿出张名片,“姑娘,下次要是有更好的款式,记得通知我们。” “好嘞,大姐。”卢圣玲接过名片,笑盈盈地送她们离开。 一下子就是三千块进帐,卢圣玲瞬间成为商场关注的焦点。 服装店的经理把卢圣玲喊进去,见她这会还打著赤脚,就让售货员给她拿了双鞋子。 卢圣玲想到她嫂子和陈彩凤这会也赤著脚,就找经理多借了两双鞋子,让两个人先去找张怀端他们。 经理也不跟卢圣玲废话,直接了当表明意思,“这位同志,你们卖衣服可以,但是不能在商场卖,你们这样会妨碍其他商家做生意,更有可能扰乱市场,我是可以报警抓你的。” 卢圣玲前世什么风浪没见过,根本不是经理三言两句就嚇退的。 她不仅不害怕,还得把这个经理拉拢成自己的合作商。 “经理,你这话从何而来啊,我们在商场一没摆摊,二又没货物,怎么就妨碍你们做生意了?至於扰乱市场,你也得拿出真凭实据出来哇。” 经理被呛了下,这姑娘嘴皮子真伶俐。 知道他拿不出证据,所以现在无所畏惧是吧? “算了算了,你们下次別卖了。还有啊,我看你年纪轻轻,口齿伶俐,你愿不愿意来我们店里当售货员?” 卢圣玲直接摇头,不愿意啊。 当售货员有什么出息。 拿著死工资,每天过著两点一线的生活,何况市里离西头沟挺远的,上班不方便,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跟张怀端分开。 经理皱眉,人拿不下,大生意又被抢了去,是又气又恨。 怎么一店的售货员,就没一个像卢圣玲这般伶俐的呢? 他更想不明白哇,这么大的商场,就没那几位太太看中意的衣服? 非得买人家地摊货? 卢圣玲看著经理一脸愁容,笑了笑: “经理,我看你这店里衣服款式比较单一哇,有没有想过提升一下?” 第89章 大生意 张怀妆和陈彩凤一出商场,就看到拖拉机前围著一群人。 两人互看了眼,上前拨开人群,先从拖拉机上拿刚才换下的袄。 张怀端左右一看,没看到卢圣玲,问他姐,“姐,圣玲呢?” “圣玲在商场呢,被什么经理给叫过去了,让我们先出来。” 张怀妆也不明白怎么回事,要不是大衣卖出去,她们没穿外套太冷,不然就在里边等卢圣玲一起回来。 见张怀妆在穿自己的袄子,这才想到她们刚进去时穿的大衣不见了。 “姐,你们的衣服呢?” “被你媳妇卖了。” 张怀妆想到卖三千块钱,这会脑子还是懵的。 张怀端抓起拐杖,一把取下掛在车头的毛呢大衣和鞋子去商场找卢圣玲。 生怕卢圣玲著凉,更怕她因为抢了商家的生意被扣下。 “怀端啊,我跟你说……” 张怀妆一开口,发现刚才还在眼跟前的弟弟不见了,才要往商场那边望去,哪知被挑衣服的顾客围得水泄不通。 “老板,这些衣服、鞋子到底多少钱一件啊,都挑了这么久,你们倒是开个价啊。” “不好意思哈,我们老板还没回来,报价的事情还不清楚,麻烦你们再等等,再等等。”王有才道。 “这大冷天的,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你们就说卖不卖吧?” 胖大姐挑了两件狼皮披肩,一双牛皮靴子,还有一根腰带,等著付款走人的,哪知等了半天,这些个人竟然不知道价格,非得等什么老板回来报价。 要不是真喜欢,胖大姐都懒得等,直接走人。 其他人挑好衣服,也都等著付款,这寒风颼颼的,等得窝火。 奈何架不住对衣服的喜欢。 “小伙子,你们就不能自己做主嘛?非得等老板回来报价?” 王有才憨憨一笑,“大姐们,不好意思,我们真做不了主,你们再等等,我们老板应该一会就出来了。” 卢圣利生怕顾客没耐性,万一都散了,这不是到手的鸭子给飞了? 做生意就得趁热打铁,要是没抓住机会,不得砸自己手里。 想了想,卢圣利把几个人召集一块,头挨著头小声商量。 “要不咱给开个价,就卖三十?五十?” 一帮人没卖过衣服,不懂行。 稍微懂点的,也就张怀妆,因为之前在服装厂踩过缝纫机,可那也只是踩踩缝纫机,练得一手好缝纫技术,却不识货。 就刚刚卢圣玲开口一千,她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你们倒是说啊,开价三十,还是五十啊?”卢圣利急了,再不报价,顾客都要跑没了。 到时候想卖也没人买。 “要不还是等圣玲姐回来吧。” 陈彩凤感觉不能这么卖,三十五十,跟一千差太多。 现在卢圣玲不在,几个人都没主心骨,不好乱定价格。 卢圣利白了陈彩凤一眼,没出息的丫头,“什么事都等著圣玲回来决定,还要我们这帮人做啥。就这么定了,先报价五十,不行的话,再让让价,最低不能少於三十。等会我妹出来,见我们把她衣服都卖了,可不得高兴死。” 王有才一听卖了衣服师父会高兴,立马同意卢圣利的意见。 “行,听大哥的。” 郭洋没意见,他本身就是閒得没事来凑热闹的。 確定价格,卢圣利扭头要跟顾客报价,被陈彩凤一把拦住。 “圣利大哥,你先別著急,我看这衣服报价五十肯定不行。” 就算这些衣服不比貂皮金贵,可也不至於差这么多。 都是货真价实的兽皮製成的,既然卢圣玲能卖一千,这些衣服怎么著也得几百。 “你这人,事怎么这么多?刚才不是说了,五十不行就三十嘛。” 陈彩凤急了,拽了拽张怀妆的衣角,让她说句话。 “圣利,还是等你妹回来再说吧。” 张怀妆觉得陈彩凤说得没错,虽然她也巴不得这些衣服早点卖了早踏实,可价格相差太多了,万一亏著怎么交差? 再说这些人看都看了,也不在意这一时半会。 卢圣利踮起脚,勾著脖子往商场望过去。 都去了这么久,她妹怎么还不回来? 这边,张怀端刚到商场,卢圣玲就被经理送到门口。 笑眼弯弯的,一看就是跟人家聊得不错的样子。 张怀端微微皱眉,见不得卢圣玲跟人笑得那么开心,心里不舒服,就没往前去。 想试试那女人眼里还有没有自己。 结果倒不失望。 卢圣玲一扭头就看到了他。 在卢圣玲眼里,张怀端实在是太出眾,个子高,五官又很出眾,偌大的商场,就没见一个人比得上他的。 单是远远站著,浑身上下的气场都能传送到卢圣玲的直觉神经。 卢圣玲赶紧跟经理结束完谈话,兴高采烈地朝张怀端走过来。 看到张怀端臂弯处掛著的大衣和手里拿著的鞋子,一股暖流延伸到心窝子。 没说话,就昂著脸冲张怀端笑著。 “傻笑干嘛,快把衣服穿上。” 张怀端这会心里也没气,把衣服披她肩上,要蹲下去给她换鞋,被卢圣玲一把拉住。 “你腿还没好呢。” 这男人真是的,一点不体恤他自己这条腿。 卢圣玲弯下腰,脱掉经理借给她的鞋子,麻利地换上自己的。 然后又折回店里把鞋还给售货员。 还了鞋子,就挽著张怀端出商场。 这个年代,人的思想还是比较保守的,男女走在大街上,都是各走各的,哪有像卢圣玲这样挽著的。 张怀端感觉彆扭,又不好拒绝,只能任卢圣玲挽著,身体却僵硬得跟个木头似的。 卢圣玲一路笑眯眯的。 张怀端心里犯嘀咕,也不知道她笑什么,心说怕不是忘了外边还有一堆衣服没卖出去,一点不愁吧。 “怀端,你知道刚才我们穿进去的那身衣服,卖了多少钱吗?” 张怀端看著卢圣玲笑得跟儿一样,嘴角也跟感染似的,压不住上扬。 他姐回去只说衣服卖了,没说卖多少钱,不过从几个人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卖了不少。 张怀端心里的预期是几百块。 第90章 別贪心 卢圣玲左右看了看,確定没人,才朝张怀端竖起三个手指头。 张怀端心里猜的是三百。 可卢圣玲的笑容又让他觉得不止,起码得上千了吧? “三……千?” 卢圣玲瞪大眼睛,“嫂子都跟你说了?” 张怀端愣了下,还真是三千? 怎么就这么会做生意? “那外面那堆衣服打算怎么卖?” 张怀端替她高兴的同时又有点犯愁,前几件衣服卖了三千,那后边如果也按这个价格出的话,能卖得完吗? 可不是人人都这么大气的呀。 要是不按这个价格出,她能接受? 担心归担心,不过瞧卢圣玲笑容明艷,一点不愁的样子,怕是有了主意。 两口子边聊著边走出商场。 这会,拖拉机前显然走了不少人,就几个比较执著的大姐还拿著衣服等著。 卢圣利看到他妹回来,一下子来了精神。 跳下拖拉机快马加鞭迎过去,拉著他妹赶紧给顾客报价。 人都走了一半,剩下这些不抓住,岂不是亏大了。 “大姐们,这位是我妹,也是这批服装的老板,价格她说了算。” 胖大姐见是卢圣玲,一张等得不耐烦的脸,立即像吃了苍蝇似的难堪。 难怪瞧张怀妆和陈彩凤的时候就觉得有点眼熟。 原来是商场那个开价一千的主户。 抱在手里的大衣瞬间变成烫手的山芋,赶紧放回拖拉机上。 又回头招呼其他姐妹也放下,拉著她们走人。 一千啊,別说买了,就是摸著都觉得烫手啊。 卢圣利想上去拦著人家,被卢圣玲喊了回来。 “哥,算了。” 卢圣利气得直瞪卢圣玲,“好好的生意,怎么就给你做不成?早知道你一出来就把她们嚇跑,我就先替你卖了。看吧,都跑了,这么多衣服,等著砸手里头。” 这一堆衣服,按一件五十来算,起码也得挣个五千来块吧。 就算按最便宜三十齣手,那也能挣三千。 现在好了,全化为泡影! 卢圣利越想越气,又忍不住一通埋怨,“小玲啊,你到底怎么回事?送上来的生意干嘛不做?” “哥,不是我不做她们的生意,是她们可能接受不了我给的价格。” 一旁的张怀妆和陈彩凤互看了眼,回想一千块,要她俩光是听著都接受不了。 不知情的卢圣利一口懟回去,“怎么就给不起价格了?我瞧那几位大姐个个穿得体体面面的,三五十的衣服买不起嘛?就你嫂子这一身,也得二十呢。难不成,你还想给她们开一百啊?” 卢圣玲朝她嫂和陈彩凤看过去,看来两人是没把卖衣服的价格告诉她哥他们啊。 可张怀端又是怎么猜到的? “哥,你就別瞎操心了,瞧你生气那样,跟个蛤蟆似的。” 卢圣玲过去把拖拉机上的衣服叠好,一件件装进麻袋里,让王有才郭洋一人扛一袋,又给他哥也装了一袋,让几个人扛著麻袋去商场。 卢圣利本来就一肚子意见,现在又让他扛著麻袋去商场,就觉得丟人。 他是乡下人,可扛著麻袋去那种高端地儿,不是招人笑话吗? “我……我不去。”卢圣利头一扭,坚决不去扛麻袋。 卢圣玲也不惯著她哥,“不去算了,事先跟你说好,不听老板命令,等会分红减半。” 一听分红要减半,卢圣利哪能跟钱过不去。 马上乖乖抓住麻袋口子,拎著往肩上一甩,跟著王有才几个往商场里走去。 剩下的鞋子、皮带、手套什么的,就让张怀妆和陈彩凤用背篓背著进去。 几个大男人扛著麻袋进百货商场,跟土包子进城似的,立即引来一眾人的指指点点。 卢圣利好面子,尷尬地低著头,用麻袋当著脸。 王有才和郭洋倒无所谓,看就看唄,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出了商场和市区,谁还记得他们。 这会,服装店的经理正在门口等著,见卢圣玲送货过来,立即將人请进店里。 卸货、清点、支付定金,一气呵成。 卢圣利看到经理从皮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票子,当著面愣是数了一分钟。 这得多少钱啊,要数这么久。 確定金额无误后,把钱交给卢圣玲,让她在点一遍。 卢圣玲把钱往张怀端怀里一塞,过去签字。 “剩下尾款,等这批衣服卖完再给你。”经理说。 卢圣玲倒不担心,自己这批服装,肯定比店里的衣服好卖,不出半个月,应该就能见到尾款。 衣服卖得好,才有跟经理后续的合作,她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啊。 签了字,卢圣玲就带著自己人回去。 从市里到镇上就得三个小时,从镇上再到西头村,又得一个小时。 临走前,小宝还叮嘱她要早些回去,怕家里黑球饿肚子。 一路上,卢圣利眼睛就一直盯著张怀端包里的钱不挪眼。 上次五百块就把他眼睛看直了,现在包里可是揣著……起码得好几千吧。 卢圣利不敢往上万的去想,关键也想不明白哇。 一堆旁人不要的兽皮,在她妹手里怎么就做成宝贝了呢? 开拖拉机的卢圣玲也没閒著,一路想著接下来的挣钱方向。 兽皮毕竟是有限材料,也不是回回都能捡这种大便宜。 卢圣利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往拖拉机车头那边挪了挪,勾著脖子问卢圣玲: “小玲,那钱你说给咱分红,是真的吧?” 张怀妆一见卢圣利又在打钱的主意,立马小脸一沉,“圣利,你能不能別贪心?” 卢圣利白了他媳妇儿一眼,这女人是不是傻啊? 他们两口子才是一家子啊。 不要分红,让妹妹和妹婿两口子独吞,他是万万不能答应。 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让卢圣玲根本听不到后边的声音。 卢圣利见他妹不搭理自己,以为是想反悔,伸手要去拍她肩膀。 张怀端麻溜地將卢圣利的手抓回来,“大哥,圣玲在开车呢,別让她分心。” 卢圣利皱眉,“开车怎么了?开车是用手开,又不是用嘴巴开,还影响她说话了?” 张怀端被懟得挺无语的,但是抓卢圣利的手却没鬆开。 他可不能让大哥影响媳妇儿开车。 第91章 分钱 几个人到镇上,天也快黑了。 卢圣利饿得前胸贴后背,嚷嚷著要下馆子。 挣了大钱,卢圣玲也不吝嗇,带著一帮人去了镇上国营饭店。 七个人,四荤两素。 卢圣利一听还点了两个素菜,气得直骂卢圣玲傻。 他们农村,哪家地里没点蔬菜,还上饭店吃素,真是钱多烧得慌! 不过就那四个荤菜,乐得他合不拢嘴,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大餐。 吃完,卢圣玲又去给拖拉机加满柴油,然后送她哥嫂和陈彩凤回去,顺便接儿子小宝。 小宝听到拖拉机的声音,就猜到是他妈回来了。 拉著卢大松要出去。 卢大松也好奇一拖拉机衣服卖得怎么样,一手牵著小宝,一手牵著年年上路边看。 见拖拉机上除了坐几个人外,拉出去的衣服都没了,纳闷。 “圣利,圣玲,你们拉出去的衣服嘞?” 卢大松预期的是,运气好的话卖个半车出去,运气差可能一件不出,现在倒好,一件没看到,又不敢往全车售罄去想。 “都卖了。”卢圣利率先从拖拉机上跳下来,过去摸了摸儿子年年的脑袋。 小宝走到拖拉机车头,兴奋地喊了声“妈”,眼睛雪亮的,让卢圣玲一阵稀罕。 下车抱著小宝,一天不见,怪想儿子的。 偏偏这儿子跟张怀端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好意思亲张怀端,就逮著儿子脸蛋一顿猛亲。 张怀端眼皮直抽,这女人眼里只有儿子,忘了他还在车上,他的腿还伤著呢,也不过来扶自己一把。 郭洋和王有才本来还想搀扶张怀端下车,瞧见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卢圣玲身上,这意思不言而喻,就不多管閒事,两人自顾自地跳下车,跟著卢圣利几个进屋。 卢圣玲这会光顾著跟儿子亲近,心里哪还在张怀端身上,抱著儿子跟大伙一起走。 到屋里,李芬兰瞧见少了人,就问,“我女婿嘞?” “女婿?” 卢圣玲脑子放空一秒钟,对哦,咋就忘了张怀端呢? 连忙放下小宝,去外边找张怀端。 此时的张怀端心碎了一地,撑著拐杖慢吞吞地从拖拉机上下来。 卢圣玲衝上去扶他,“你怎么一个人落在后边啦?怎么也不喊我?” 张怀端哀怨地瞥了卢圣玲一眼,心里委屈啊。 他不作声,无非就是看看这女人的自觉性,心里是不是有自己。 哪知她心这么大,根本想不起车上还有个老公在哇。 见张怀端闷闷的,也不做声,小眼神委屈巴巴的,卢圣玲噗嗤一声乐了。 大男人这小表情,还挺有意思的。 “张怀端,对不起啊。” 卢圣玲挽著进屋。 张怀端倒也不是真跟她生气,看到她疼儿子,心里暖暖的,疼爱孩子的人,心肯定不坏。 “圣利,圣玲,一车衣服都卖了?” 卢大松还是不敢相信,上百件兽皮不出一天功夫就都出手,该不会是兄妹俩哄自己开心吧? 现在环境,生意哪有这么好做? 要不就是贱卖? “卖了,卖了,卖了好多钱呢,吶,都在你女婿包里,你自个儿去看。” 卢圣利早就想让张怀端把包里的钱拿出来大伙分了,又不好意思说,就借他爸的手去说这事。 果然,知父莫若子。 女婿还没进门,卢大松就把人包给接下来。 跟自己的东西一样,拉开拉链。 看著里边厚厚一沓票子,卢大松眼睛直了。足足愣了十秒钟,把他媳妇李芬兰喊过来,“老婆子,快,快过来看吶。” 李芬兰抱著年年,笑眯眯地过去往包里一瞧,惊得瞳孔老大。 两口子活了半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就当是做梦也不敢这么做啊。 “小……小玲,这……这么多钱,都是卖……卖衣服的?”李芬兰激动得话都说不流畅。 卢大松笑她没出息,到自己说时,还不如李芬兰,声音哑不说,连嘴都瓢了。 “咱哇……哇財了!” “什么哇財,是发財。” 卢圣利瞅著爹妈没出息样,哭笑不得,过去把包里的钱拿出来,蹲在地上一顿数。 这次可不比上次数那五百,才数到一半手指就僵了。 等卢圣利数完,卢圣玲就开始给大伙分钱。 毕竟大家忙里忙外,都出了不少力。 还有她爸,虽然嘴上嫌这嫌那,又抠抠搜搜的,他要不点头,也就没法借娘家这地儿折腾。 先拿一千块钱给卢大松和李芬兰。 老两口子乐得眼睛眯合缝。 当著女婿张怀端的面,也就客气了下,“这……这给得也太多了吧。” “爸,妈,你们就安心拿著,以后我还得借您这地儿用呢。” 娘家离镇上近,又在公路边上,拖拉机能开到家门口,做生意方便。 有钱分的好事,卢大松哪会不同意,这会巴不得他闺女天天都在他家做衣服呢。 卢圣玲又拿出两千,一千给卢圣利,一千给张怀妆。 之所以要分开给她哥嫂,也是考虑到他哥跟个貔貅似的,只进不出的。 她嫂带著两个孩子,隨时都要用钱,指望从她哥兜里要点过来,比登天还难。 卢圣玲是考虑周全,可这边钱还没在张怀妆手里捂热,就被卢圣利拿走五百。 美其名曰帮媳妇儿存著。 张怀妆笑著骂了卢圣利一句,把剩下的五百还给卢圣玲两口子。 卢圣玲不接,两人推攘来推攘去,小宝和年年还以为是在打架,纷纷护著自家妈妈。 一般大的年龄,护妈不分伯仲,就纷纷喊他们爸爸帮忙。 一屋子大人,被两个小孩子逗得哈哈大笑。 “你们不要,我要。”卢圣利厚著脸皮把那五百块钱拿走了。 接下来,卢圣玲又给王有才、郭洋、陈彩凤一人一千块。 郭洋是万万没想到他也能分这么多。 不敢相信的同时,更不敢接这钱。 张怀端也挺意外。 要知道以前卢圣玲跟郭洋互相不对付,郭洋认为卢圣玲不踏实,卢圣玲记恨他去镇上时摩托车从不捎自己。 两人见面,都不说话的。 却也没想到卢圣玲竟然给郭洋这么多。 卢圣玲觉得这钱该给,而且值。 郭洋一直忙前忙后,清理兽皮、骑著摩托车跑镇上替她买这买那的,又跟著他们一起去市里,毫无怨言,做事比她哥还勤快。 一千而已,何况郭洋有摩托车,以后还能叫他跑跑腿什么的。 她的团队,需要一个自备车辆的人! 第92章 拖拉机是公家的 一屋子大人分了钱,当然也不能亏待乖乖听话的小傢伙们。 卢圣玲在分钱这块向来不吝嗇。 给小宝、年年还有月月一人十块。 卢圣利的尿性,钱没在两个孩子手里捂热就被他揣口袋了。 分了钱,也该回家了。 这会小宝还惦记著家里的黑球,催著卢圣玲和张怀端回去。 到西头村。 卢圣玲去还拖拉机时,发现村长家堂屋围著一帮人,都是本村的。 刘汉三父女也在。 一帮人大概是听到拖拉机的声音,纷纷扭头看向院子里。 一双双怪异的眼神,让卢圣玲感觉这帮子人是在针对自己。 想进屋探探情况,被路边等她的张怀端喊住,“太冷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卢圣玲哦了声,压住心里的好奇,转身朝张怀端走去。 一屋子人还以为卢圣玲会进来,都准备朝她开腔的,哪知人竟然跑了。 “村长,拖拉机是村里的,可不能让卢圣玲当她自个儿的私有物品啊。你瞧瞧这一借走就是好几天,以后坏了找谁去?” “以后不能再借给她了,再借给她,我们全村人都不同意。” “对,不同意。大伙儿出钱买的拖拉机,凭什么给她一个人用,不同意!” 村长没想到借个拖拉机,倒引起公愤了。 再说,现在也不是农忙时候,拖拉机放著也是放著,借卢圣玲开开又怎么了? 卢圣玲每次开回来,都会將油箱里灌满油。 一点不亏,这些个人就是不会算帐。 村长被大伙吵得头疼,这大晚上的,堵他家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问问你们自己,平常就没找村里借过拖拉机吗?” 村长视线一扫,开始点名,“二楞子,你去年借村里拖拉机,开出去四天没个音信,拖拉机还回来的时候,油箱都空了,你好意思?” 一眾人齐刷刷地朝二楞子看过去,大傢伙知道他借拖拉机的事,却不知道他借用拖拉机不灌油的。 一个个压著声音骂他。 二楞子耙耙头,反驳道,“村长,那卢圣玲借拖拉机,她就给灌油了?” 村长剜了他一眼,要不说二楞子就是没卢圣玲有格局。 “人家借拖拉机,回回都给灌满,有时候还给备一桶回来放著,说谁家要是有个急事用车的,方便。” 二楞子尷尬地低著头,吐糟不了別人,倒是砸了自己的脚。 说完二楞子,村长又指著黄志国说: “黄志国,你大爷中风那年,是不是村里拖拉机给拉到东头村卫生所的,回来时別说油钱,车胎扎了你都没给修。是不是村里出钱给修好的?后来你又借拖拉机拉你大爷做的锅盖去镇上卖,油箱都被你用空了,也没见你灌半箱,瞧瞧,你们这些人,就爱贪小便宜。” 黄志国撇嘴,“村长,你这是在偏袒卢圣玲。”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对啊,村长,你这分明就是在偏袒卢圣玲嘛,二楞子和黄志国借拖拉机,那是家里真有急事,可卢圣玲不一样啊,她是借村里的財產去做生意。” “是啊,是啊,听黄志国说,卢圣玲还在镇上拉了一车兽皮回娘家,做成衣服去卖钱呢。” “用公家的財產干私人盈利的事,说不过去。” 卢圣玲走到半路上,觉得不踏实,还是决定去村长家看看。 张怀端也没拦著,就先带小宝回家烧水。 卢圣玲刚到村长家门口,就听到里边的人在闹。 村长被闹得头皮发麻,这帮人,说不通也赶不走的,烦死个人了。 这村长当的,带不动村里经济,还尽把时间浪费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他憋屈。 卢圣玲走到门口,乾咳两声。 一眾人闻声回头,见是卢圣玲,眼底的嫌弃、嫉妒和恨意毫不掩饰。 这个道德败坏的女人,凭什么过上好日子? 卢圣玲清了清嗓子,“你们对我卢圣玲有意见,直接找我,別堵在村长家呀。” 窝在人群里的黄志国生怕被卢圣玲瞧见,將脑袋压下去。 卢圣玲本来还没注意到他在,这一躲,还就给瞧见了。 本来还准备给他点分红,毕竟给自己干了一通宵的活儿,可没成想一转身,就跟著一帮子人挤兑自己。 “卢圣玲,你借村里拖拉机做生意,挣的那些钱是不是该给大伙儿分分?”二楞子站起来。 卢圣玲被气笑了,还是头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理直气壮找自己要分钱的。 这个二楞子,他究竟是哪来的自信? “二楞子,你家的田要不要给大伙儿分分?”卢圣玲笑问。 “卢圣玲,你要不要点脸啊,我家的田凭什么分给大伙……” 话音落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卢圣玲的意思,“你胡说八道什么,这田跟钱能一样吗?你用公家的拖拉机做生意,难道就不该跟我们分一分吗?” 卢圣玲不紧不慢,微微一笑,“照二楞子这意思,你用公家的拖拉机拉你大爷的锅盖去卖,挣的钱是不是也得跟我们分一分?” 二楞子被呛得哑口无言。 左右看看,一帮子人,都跟个哑巴似的不说话。 平时话最多的刘汉三,这会屁都不放一个。 二楞子气得跺脚,脖子一缩,乾脆潜水得了。 “卢圣玲,你不是给黄志国分了二十嘛,怎么就只给他,不给我们呀?” 到这儿,卢圣玲算是明白,敢情是黄志国这张嘴给传出来的。 “黄志国,你自己跟大伙说说吧。”卢圣玲懒得解释,浪费口舌。 黄志国笑得比哭还难看,早知道摊上这样的事,他就不该多这嘴。 干嘛招架不住二楞子的旁敲侧击,非得把卢圣玲给他二十块钱说漏嘴。 这下好了,拉著他找卢圣玲要钱,弄得他里外不是人。 “我这不给圣玲干了一天活嘛,人家付我工钱来著。”黄志国扭扭捏捏地解释道。 一边是人多势眾的乡邻,一边是会挣钱的卢圣玲,得罪哪边都不討好。 “那拖拉机的钱怎么说?公家的財產,总不能光给她卢圣玲一个人用吧?” 第93章 给我滚远点 卢圣玲嘴角一扯,说到底,不就是要钱么。 看她挣钱眼红,都想分一杯羹。 “公家財物是吧,就算要给钱,那也不是给你们啊。村长,这样吧,拖拉机就算我租的,按天算,该给多少钱给多少钱,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村长意外啊,这个平常抠抠搜搜的卢圣玲,居然主动说给租金,实在是难得。 “什么要求,你儘管说。” “村里不是要办学堂嘛,我租拖拉机的钱,以后只能用在学堂的开销上。” “行。”村长不带一丝犹豫,立马答应。 本来就为筹办学校没钱而发愁,巴不得大傢伙能给一点是一点,奈何家家户户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个儿我找村会计结算一下。” 卢圣玲打著哈欠,转身走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到家,张怀端就把热水烧好了,舀在盆里面让卢圣玲先洗把脸。 感受到大男人的贴心,卢圣玲趁小宝跟黑球玩耍的功夫,偷偷亲了张怀端一下。 这一亲,把张怀端亲懵了。 反应过来,第一时间看小宝,好在孩子注意力都在黑球身上。 卢圣玲憋著笑,跟没事的人一样,继续洗脸。 心里开始打小算盘,张怀端的腿也好了些,夫妻生活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两人又都不是和尚,一直各睡各的,影响感情。 洗完脸,卢圣玲盯著蹲在地上的小宝,得赶紧让儿子去睡觉才是。 “小宝,洗洗睡觉咯。” 小宝这会注意力都在黑球身上,小手轻抚黑球的毛髮,跟它说话。 黑球也很配合,乖乖的靠著小宝的膝盖,眼睛眯眯的,被摸得都快睡著了。 卢圣玲对这孩子也是无语,自从有了狗子,耳朵总跟塞了似的,说什么也听不见。 蹲下身子果断牵起小宝的手,“小宝,该洗洗睡觉咯。小孩子太晚睡觉会长不大的。” 小宝嚇得小脸一惊,马上揉眼睛表现出一副很困的样子。 “妈,我困了,我想早点洗了睡觉。” 果然,小孩子都是嚇唬大的。 “去房间等著,妈给你打水去。” 小宝听话地去房间,自觉地拿著毛巾等他妈打水过来。 趁卢圣玲给小宝洗漱的功夫,张怀端也赶紧洗洗上床躺著。 哪知卢圣玲把小宝哄睡了后,竟跑他房间来了,笑得贼兮兮的,一看目的不单纯。 张怀端想到洗脸时那个吻,有种不详的预感。 “累……累一天了,赶紧去睡吧。” 卢圣玲哪里不知道,张怀端这么快洗好躺床上,不就是怕她有靠近的机会。 “不累,我一点都不累,你洗好啦?我给你按按腿吧。” 张怀端下意识地压了压盖在身上的被子,生怕卢圣玲把他腿给捞出来。 他承认卢圣玲是有做生意的天赋,可在这些小事情上就显得粗心大意,脑子不在线。 自己这条腿好不容易恢復好点,要是再让她没轻没重一折腾,不得又回到原来的样子。 卢圣玲伸手拉被子,才知道被他压得死死的。 俏丽的小脸一沉,“张怀端,你不听话是吧?” “都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好吗?” 卢圣玲眉眼一瞪,“不行,你都跟我们折腾一天了,这双腿要是再不按摩舒缓一下,明天会酸痛得走不了路。乖,听话……” 张怀端一脸黑线,怎么老拿他当三岁孩子哄? “乖……” 卢圣玲像个老妈子一样,一边哄著张怀端,一边小心翼翼地拿开他按住被子的手,然后將自己的手探进去捞他的腿出来。 哪知就触碰到雷区。 卢圣玲尷尬一笑,抽出手背到身后,暗自责怪,怎么在张怀端面前老是状態百出? 他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的吧? 连忙解释,“怀端,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张怀端眯眼,他看她就是故意的。 避免她再度乱摸,主动把受伤的腿伸过去。 卢圣玲像个小媳妇似的坐床边,抱著他的腿架自己大腿上。 平常就觉得张怀端个子高,腿也长,这一伸直,跟密林里的乔木似的,又直又结实。肌肉线条也特別紧实,让她忍不住多摸了两把。 张怀端眼皮直抽抽,动了动腿,示意她正经点,干正事。 卢圣玲缓过神,下意识地抹了下嘴角,生怕一没主意就流口水。 张怀端也怕她再胡思乱想,就主动找话题。 “村长那边的问题解决了?” 他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大致猜到跟卢圣玲有关。 当时没理睬,是不想让卢圣玲吃心,后来卢圣玲自己要回去,他也相信她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就没掺和。 提到这事儿,卢圣玲就火大,知道黄志国嘴这么快,又背刺自己,就不该让那廝参与工作。 当著张怀端的面,把黄志国骂了一遍又一遍。 这会,坐在板凳上洗臭脚丫子的黄志国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心里不踏实,感觉卢圣玲在骂他。 连忙捞起搭在椅子上的毛巾,擦了把脚,套上鞋子出门,连洗脚水都来不及倒。 站在月色笼罩的路边上,向卢圣玲家望去,见房间的灯是亮著的,估计这会没睡,就去了。 拍了拍门。 在院子里睡觉的小黑球警惕地叫起来,奶声奶气的,压根没有震慑力。 卢圣玲和张怀端互看了眼,把张怀端的腿塞回被窝里,起身去院子。 “谁啊?”卢圣玲声音压得很低,怕吵到已经睡著的儿子。 “圣玲,是我,黄志国。” 一听是黄志国,卢圣玲小脸一沉,恨不得回屋端盆水泼他脸上,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背刺自己。 听著门后没声音,黄志国以为她走了。 “圣玲,在吗?” 他不解释清楚,回去肯定睡不著。 当然,他更想了解一下卢圣玲那批兽皮到底卖了没有。 “黄志国,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以后別让我看到你。” 黄志国又拍了拍门,“圣玲,你把门开开,让我跟你解释一下,好不好?” “解释个屁啊,给我滚远点。” “我向你道歉,今天的事儿確实是我说漏嘴了,我……那啥,你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卢圣玲哼了声,要不是小黑球还小,不然就放出去撵他走。 第94章 说你不聪明,还真就踏马就不聪明! 卢圣玲摸摸小黑球的脑袋,命令它看好家,然后回屋继续给张怀端揉腿。 技术虽比不上王德发的专业,却著实让张怀端酸胀的腿缓解了很多。 外边的黄志国还没死心,嘰嘰哇哇地解释了好一会,大概是意识到卢圣玲进屋了,才停下来。 大晚上的,吵得住屋后的陈大妈以为咋啦,打著手电筒出来看。 手电筒的光照到黄志国脸上。 嚇得黄志国把脖子一缩,灰溜溜地跑回家了。 要是陈大妈知道他死乞白赖找卢圣玲道歉,指定吐沫星子喷死他。 白天可是当著陈大妈的面,洋洋洒洒说了卢圣玲不少坏话。 陈大妈认出黄志国,往地上啐了口,骂了句“墙头草”后,回屋继续睡觉。 次日一早,陈大妈饭都没做,就跑卢圣玲家八卦。 “圣玲啊,昨晚谁在你家门口拍门啊?” 嘴上问著,心里有数著呢。 回头看了看正在刷牙的张怀端,也不知道这孩子咋想的,野男人半夜拍家里门,就一点不介意吗? 再看卢圣玲,摘菜劈柴,忙里忙外的,心情好像还不错,没觉得两口子之间有嫌隙。 “陈大妈,昨晚黄志国那个瘪三拍我家门,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陈大妈笑笑,“是有点吵,不过圣玲啊,黄志国大晚上找你干嘛呀?” “向我跟张怀端认错呢,说是不该拿了我的工钱还背刺我。你说这人啊,也不知道咋想的,我们两口子平时待他不错,怎么背地里就想著害我呢?是不是看人挣钱,一个个的都眼红啊?” 卢圣玲抬眸瞅了眼陈大妈脸色,昨晚人堆里,她可是瞧见陈大妈的身影了。 一直张嘴闭嘴念张怀端对她家的好,怎么也跟黄志国一起挤兑她家? 想想,觉得挺失望的。 陈大妈听出卢圣玲话里的意思,一时尷尬得无地自容。 “圣玲啊,我……我那啥,我得回去给铁牛做饭去。” 说完,一麻溜地走出院子。 站在路边擦了把汗,刚才可把她嚇坏了,生怕卢圣玲劈柴的时候,一时没忍住拿柴刀劈她。 缓了下神,转身回家,余光瞥见路上两人,觉得像自己闺女,可看两人大包小包的东西,又觉得不是。 她那穷女婿小气得要命,何时上门拿过这么多东西? 这会,陈彩凤也瞧见她妈,扯著嗓子喊了声。 陈大妈喜出望外,还真是闺女和女婿来了,就站在路边等著。 大包小包的东西,有牛皮纸包著的,也有网兜装的水果,还有用绳子捆了一匹色布料。 陈大妈笑得合不拢嘴,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回来拿这么多东西? 过去接陈彩凤手里的网兜,笑著埋怨,“咋拿这么多东西过来?这得多少钱啊。” 心疼归心疼,可欢喜也是真的。 养这么大闺女,一朝嫁人,还不得看女婿怎么做人。 大方一点的,逢年过节有肉有酒的。 这要是遇到小气的女婿,別说吃点他的,还恨不得姑娘从娘家扒东西回去。 “妈,圣玲姐在家吗?”陈彩凤问。 昨天拿了那么多分红,陈彩凤两口子激动得一晚没睡,天一亮就去镇上买买买,然后回西头村。 看望她妈是次要,主要还是来感谢卢圣玲。 要不是托卢圣玲的福,两口子怕是这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钱。 陈大妈愣了下,纳闷闺女回来不问她爸和侄子们,而是关心卢圣玲。 要知道,卢圣玲嫁西头村七年,两人住屋前屋后的,也没怎么说过话,咋还一回来就关心人家? 院子里的卢圣玲听到陈彩凤的声音,连忙放下活儿出来打招呼。 “彩凤,你来啦。” “圣玲姐。”陈彩凤乐呵呵的,把丈夫手里拎著的两袋东西往卢圣玲手里一塞。 陈大妈看得眼皮直抽,不敢相信地看著闺女。 主动关心就够她意外的,怎么还给东西? 卢圣玲没推让,接受了陈彩凤的好意。 挣了钱懂得买东西还报,说明这人行,会做人。 “彩凤,进屋坐吧。” “圣玲姐,我等会再过来,我先跟我妈回去看看铁牛。” “行,等会记得来哈。” “好嘞。”陈彩凤搀著她妈回去。 到了家门口,陈大妈终於憋不住,拍了下闺女的胳膊,“你咋回事?咋还给那个女人东西了?” 陈彩凤让丈夫把东西拿进屋里,挽著她妈去一旁说话。 把昨个儿跟卢圣玲去市里挣钱的事一说,陈大妈整个人都震惊了。 一千块呀。 对他们农村人来说,一年到头也挣不了这么多。 她总以为卢圣玲的变化是暂时的,说不定哪天就打回原形。 可现在看来,她是真的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么多钱,换做谁也不捨得拿出来分人家啊。 陈彩凤从兜里拿出一百偷偷塞给她妈,生怕被丈夫看见。 她丈夫金长顺可是个掉钱眼里的人,捨不得拿出去一分。 要是知道媳妇儿给娘家钱,回去肯定得闹。 陈大妈知道女婿德性,一把將钱揣口袋里。 哪知好巧不巧的,金长顺这个时候出现在堂屋门口,看到丈母娘往口袋揣东西的动作,顿时起了疑。 沉著脸走过来,眼睛死死盯著陈大妈口袋。 陈大妈出了一手冷汗,心里骂女婿是铁公鸡。 “彩凤,妈还没做饭呢,你跟妈一起去做饭吧。” 说到做饭的事,陈大妈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长顺饿了是吧,妈这就给你做饭去。” 话音落下,人就著急忙慌往厨房跑。 陈彩凤刚要跟著跑,被金长顺给叫住。 “刚偷偷给你妈钱了?”金长顺问。 陈彩凤低著头不承认也不否认,反正他都看见了,说什么都白搭。 “你想给钱的话你就大大方方的给嘛,干嘛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金长顺是什么人。” 陈彩凤吃惊地看著丈夫,这男人不会是发烧了吧? 居然不生气? 金长顺笑了下,“以后给你妈钱,不仅要大大方方的给,还得当著卢圣玲的面给。” 陈彩凤不明白,“为什么要当著圣玲姐的面给呀?” 金长顺白了媳妇儿一眼,“说你不聪明,还真就踏马就不聪明!” 第95章 不公平 吃过早饭,卢圣玲正要去村里结算拖拉机租金的事。 才到门口,陈彩凤和金长顺就过来了。 “圣玲姐。”陈彩凤喊卢圣玲那叫一个亲。 金长顺也跟著媳妇儿喊了声,平常闷不吭声的人,这会脸上掛著盈盈的笑,看著是个热情人。 卢圣玲把两人请进屋。 陈彩凤瞅著她家房子,看得挪不开眼,她也才三个月没来娘家,圣玲姐家变化就这么大。 屋顶换了不说,墙壁还刷白了。 以前冷冷清清的院子,这会又是鸡又是狗的,一派生气。 看来,她家长顺说得没错,圣玲姐是个財主啊。 “怀端,彩凤和长顺来啦。”卢圣玲喊西屋的张怀端。 陈彩凤连忙拉著金长顺站起来,眼睛看著张怀端的房间,等著人一出来就打招呼的。 哪知等了半天也没看到张怀端影子。 卢圣玲给陈彩凤和金长顺一人泡了碗茶,就去房间找人。 房间空荡荡的,窗户开著通风,人不知去哪儿了。 卢圣玲心里犯嘀咕,去厕所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要不是家里还有客人在,她都要出去找了。 回堂屋,招呼陈彩凤两口子喝茶。 “圣玲姐,谢谢你。” 陈彩凤眼眶泛红,托卢圣玲的福,一下子挣了那么大笔钱,让一向在婆家没地位的她忽然得到重视。 嫁到金家一年肚子没动静,被婆婆骂成不下蛋的母鸡,加上又没经济来源,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 这次被卢圣玲捞一把,她感恩戴德。 “嗐,说什么谢不谢的,都是自己人。” 金长顺连忙给陈彩凤一个眼神,来时路上商量好的,以后跟著卢圣玲混。 “圣玲姐,以后……以后……” 陈彩凤脸皮薄,有些说不出口,生怕卢圣玲觉得自己要赖著她,骂她贪心。 “彩凤,你有话直说,別紧张。” 陈彩凤点头,但真要直说又嘴瓢。 金长顺皱眉,嫌弃媳妇儿怂,替她开口,“圣玲姐,我看彩凤这些日子跟你做活儿,心情挺好的,你看以后能不能让彩凤继续跟著你干。” “当然可以啦,彩凤多好的姑娘,我求之不得呢。” 两口子不说,其实卢圣玲也有这想法。 分钱时跟自家人一样无分別,就看中她做事的能力。 勤快,做事又麻利,脏活累活都肯干,又不爭不抢的,卢圣玲喜欢这样的人。 金长顺和陈彩凤互看了眼对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黄志国家里。 张怀端撑著拐杖,背脊坚挺,端坐於堂屋。 黄志国越看那张冷岑岑的脸,越觉得害怕,都坐五分钟了,愣是一句话没说。 他不开口,他黄志国也不敢吭声啊。 “黄志国,以后没事別往我家跑。” 黄志国心一紧,生怕张怀端要揍他。 张怀端个子高,又有点身手,试问西头村哪个人是他对手? 以前调侃卢圣玲归调侃,可谁敢真动她一根汗毛,背后不都是因为忌惮这个男人。 “怀端哥,昨个儿晚上,我是想给你和圣玲道歉的,是我不对,我不该跟村里人说漏嘴,给你们带来麻烦。” 张怀端一双眸子跟冰凌子似的。 “黄志国,管好你自己的嘴。” 话不多说,警告完起身走人。 黄志国小心翼翼地把张怀端送出家门,生怕人想不通又折返回来教训他,连忙把门关上,插上门閂,又找来一根槓子,堵得死死的。 “志国。” 二楞子的声音,还是从后门传过来的。 黄志国害怕张怀端没走远,听到二楞子的声音,误会他跟二楞子狼狈为奸,毕竟昨晚在村长家里,二楞子可是带头为难卢圣玲。 慌里慌张地跑去后门堵二楞子的嘴。 二楞子嫌黄志国手臭,甩开他的手,“刚刚谁来你家了?” “张怀端啊。” 一听是张怀端,二楞子双腿打哆嗦,十年前因为偷东西被张怀端逮著,差点没死他手里。 他对那个男人是又怕又恨。 “张怀端来你家做什么?” 想著除了卢圣玲,別的也没什么交集。 “志国,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他来找你算帐?” 黄志国白了二楞子一眼,都怪二楞子,眼红卢圣玲挣钱,召集村民起鬨闹事。 以前大爷还健康时,就反对他跟二楞子混一起,说迟早要害了自己。 黄志国现在一想想,觉得大爷说得对。 在卢圣玲跟二楞子比起来,他肯定选择战队卢圣玲啊。 “二楞子,你以后没事別上我家来,我大爷看到你,胸口烦闷,不利於健康。” 黄志国找不到旁的託词,只能拿他大爷当藉口。 “你大爷都瘫了,你说这屁话。他啥感觉,你又清楚啊。” 黄志国皱眉,憋著气不跟二楞子搭话。 “志国,我刚才看见陈彩凤回来了,大包小包地拎著东西,是发財了吧?” “陈彩凤她那老公不是很抠嘛,啥时候见他们拿东西来,你是不是看错了?” 二楞子笑得贱兮兮的,“黄志国,你被卢圣玲两口子给坑了。” 他刚才在陈大妈家墙角听了半天,才了解到卢圣玲给陈彩凤一千分红的事儿。 同样的活儿,给陈彩凤一千,给黄志国三十,这不是把黄志国当冤大头嘛。 二楞子把听到的事儿跟黄志国一说,黄志国开始不信。 “怎么可能,卢圣玲再大方,也不可能一给就是一千块啊,二楞子,你一定是听错了。” “志国,你要是不信,自个儿打听去,搞不好,人家陈彩凤两口子这会在卢圣玲家感恩戴德呢。” “去去去,二楞子,你別挑拨离间。” 黄志国烦躁得很,觉得二楞子的话应该不是空穴来风,或许卢圣玲不会给那么多,但是肯定也给了不少。 陈彩凤不挣钱,那个铁公鸡金长顺不可能捨得买东西回丈母娘家。 可张怀端才警告过他离卢圣玲远点,这会要是找过去討要说法,会不会被张怀端揍? 那个死男人,最好是腿真瘸了才好。 二楞子气得往地上啐了口,觉得黄志国没出息,被人当冤大头还不敢吭声,准备走人时,黄志国叫住他。 “二楞子,走,找卢圣玲去。” 第96章 陌生的妇人 黄志国和二楞子,两人一前一后,著急忙慌往卢圣玲家去。 路过刘汉三父女,两人愣是没注意到。 “爸,黄志国和二楞子好像是往卢圣玲家去呢,是不是因为昨天没討到钱的事,过去闹啊?”刘翠萍猜测。 刘汉三觉得可能性很大,“走,看看去。” “我刚才瞧见怀端哥去村长家了,要不要去把怀端哥喊回来。” “先去看看再说。” 这边,卢圣玲才把陈彩凤两口子送出家门口,就看到黄志国和二楞子跟头牛似的,气冲冲地跑过来。 黄志国一脸委屈,“圣玲,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卢圣玲感到莫名其妙,话说不清楚,旁人听了以为他俩有事。 “黄志国,你放什么屁呢?把话说清楚哈,我怎么对你了?” “同样是给你干活,凭什么给陈彩凤一千,给我三十,这差距也太大了吧,我不接受。” 黄志国脸一横,不管怎么样,今天定要从卢圣玲这儿要到对等的工钱。 卢圣玲没想黄志国打听消息这么灵通,这陈彩凤才来娘家没一会,一千分红的事就传他耳朵了。 看这架势,是也要拿一千才罢手呀。 陈彩凤意识到给卢圣玲惹事,连忙解释,“圣玲姐,我没跟旁人说过,不是我说出去的。” 本来还半信半疑的黄志国,这会几乎確认了事实。 “圣玲,你……你真给陈彩凤一……一千块!” 黄志国不敢信,自己替卢圣玲忙了个通宵,才拿了三十块钱,当他是叫子打发吗? 陈彩凤急得想哭,生怕给卢圣玲惹麻烦。 倒是金长顺冷静,“没这回事,你想多了。” 黄志国气得想打金长顺的脸,什么时候轮到他这臭小子说话了。 “金长顺,滚一边去,別以为你是西头村的女婿,就有你说话的份。” 金长顺一声闷哼,生气地將头一扭,懒得搭理他。 “圣玲,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啊?同样是给你干活的人,为什么给陈彩凤一千,只给我三十啊?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论干活,我不比王有才,不比你哥差啊。你不会也给王有才一千了吧?” “黄志国,那天你帮我干了一个通宵的活儿,第二天一早因为担心你大爷就提前回来了,我给你三十块钱,不少了。” “圣玲,跟他们一千比起来,我那三十块叫多吗?” 黄志国哀怨地看著卢圣玲,不知道的还以为卢圣玲负了他。 卢圣玲也是被气笑了,这乾的活儿不一样,工时也不一样,工钱能给一样吗? 一旁凑热闹的刘汉三父不淡定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卢圣玲到底是挣了多少钱啊? 给陈彩凤、王有才,一给就是一千!这也太阔绰了。 难怪昨个儿晚上说拖拉机租金的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给,简直是財大气粗,不在乎那么点芝麻粒大的小钱。 早知道跟著卢圣玲能发財,那天从山上下来,就该跟著一起去。 不然他刘汉三也能捞一笔巨款。 想到王有才这个女婿,刘汉三心里的遗憾感又稍微缓解了些,自己错过了巨款,好在准女婿没错过。 “志国啊,给你三十块不少了,做人吶,不能太贪心,人心不足蛇吞象,知道不。” 刘翠萍惊讶地看向她爸,她爸是不是脑子坏了,咋还替卢圣玲说话嘞? 黄志国拿眼瞪刘汉三,“汉三叔,你凑热闹不嫌事大是吧?这事要是搁你身上,你乐意啊?” 刘汉三昂脸看天,就因为这事没搁他头上,所以才在一旁说风凉话。 “圣玲,就算我提前走了,可工钱也不能差这么多啊,咱商量商量,你给我补一点。” “黄志国,我卢圣玲没有亏待你,別再纠结这件事了,赶紧回去。” 卢圣玲还得去村里结算租借拖拉机的钱,没空搭理黄志国。 黄志国见没得商量,又捨不得那笔巨款,啪地一下坐地上,就要赖在卢圣玲家门口不走。 院子里的小宝气鼓鼓的,觉得志国叔叔很討厌,把黑球放出来,让它去咬志国叔叔。 小黑球也很给力,在黄志国跟前上躥下跳,齜牙咧嘴,別看小,可凶悍得很。 黄志国气得骂骂咧咧,“小狗东西,赶紧给我滚开!” 卢圣玲家的狗,他又不敢打,只能用手去推,哪知手就被咬住了。 小奶狗,咬得还挺带劲。 卢圣玲一家三口欺负他就算了,连狗也这么对他。 “圣玲,快把你家的狗抱走哇。” “黄志国,你就在这儿待著吧,我就不奉陪了。” 黄志国委屈得不行,看向二楞子,试图让他替自己说话,哪知二楞子见张怀端过来,低著头躲到一旁,屁都不敢放一个。 一眾人见张怀端回来,个个自觉地往后退去。 卢圣玲不一样,过去抱著张怀端手,心里是既高兴又委屈,“你去哪了,我到处找你呢。” “出去有点事。”张怀端温柔解释,继而用冷漠的眸子瞪著黄志国,还不忘拿拐杖敲打了下黄志国的大腿。 “黄志国,你耳朵聋了是吧。” 他前脚才警告过这小子,后脚就闹上门,在他张怀端眼皮底下挑衅他媳妇儿,简直是活得不耐烦。 张怀端个子本来就高,让坐地上的黄志国压力巨大,可袖子又被狗给咬著不放,怎么甩都甩不掉,索性就抱著狗子从地上爬起来。 迫於张怀端强大的气场,黄志国站起来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怀端哥,我没欺负圣玲,是圣玲……还有你家狗子欺负我。” 黄志国不嫌丟人,当著张怀端的面,委屈巴巴。 陈彩凤不安,没想到回娘家一趟就给卢圣玲招惹麻烦,怕两口子不合,站出来解释: “怀端哥,都是我不好,让黄志国知道分红的事,也非要圣玲姐给他钱,不给就赖地上不走。” 张怀端瞥了陈彩凤一眼,这嘴真是够快的。 “黄志国,你……” 正准备教训一下这小子。 这时,一个穿著邋里邋遢的妇人挤了进来,从人群中穿过去,直接进了张怀端家院子。 东看看,西看看,忽然丟了手里的包袱,一屁股坐到院子地板上嚎嚎大哭。 第97章 她是你妈? “张怀端,你亲戚啊?” 卢圣玲感觉妇人脸生,嫁到西头村七年,从没见过。 张怀端犯迷糊,看著那张黑黢黢的脸,一点印象没有。 “张万全,这真是张万全家……”妇人边哭边嚷嚷著。 卢圣玲愣了下,张万全?名字咋听著有点耳熟? 刘汉三快步进院子,瞅著妇人仔细打量半天,“你是……秦爱华?” 妇人止住哭声,抹抹眼泪看著认出自己的人,双唇激动得颤抖,“汉三……” 说著,人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握著刘汉三的手。 屋外的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覷。 “秦爱华是谁啊?”黄志国一脸问號。 这来要钱的,咋还吃上瓜了? “翠萍,他跟你爸好像认识,该不会是给你找的后妈吧。”二楞子起鬨。 刘翠萍气得瞪他,“二楞子,闭嘴。你没听见她喊的是张万全吗?” 刘翠萍一提醒,几个人又寻思起来。 卢圣玲暗戳戳地扯了下张怀端的衣角,“张怀端,她好像跟你爸认识。” 话音落下,刘汉三就回头跟堵在门口吃瓜的年轻人说,“你们谁去把村长喊过来,就说万全媳妇儿回来了。” 张怀端和卢圣玲面面相覷。 “张怀端,她……她是你妈?” 卢圣玲不敢相信,不是说婆婆出生富贵,怎么现在看来,一身狼狈,倒像是逃荒过来的。 黄志国这会手还被黑球咬著,去不了,让二楞子去。 二楞子可不就喜欢凑热闹,拔腿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路奔向村长家。 卢圣玲去堂屋搬了两把凳子出来,让这个叫秦爱华的中年妇人和刘汉三坐下说话。 又给二人倒了两碗水。 秦爱华捧著碗,一双手糙得跟老树皮似的,大概是渴了,仰起脖子,一口气將碗里的水咕噥完。 卢圣玲把堂屋的暖水壶拿出来,又给她倒了碗水。 秦爱华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大概是走了不少路,一双鞋子磨破,两个脚指头从鞋子里钻出来,冻得发红。 卢圣玲心里犯嘀咕,这真是张怀端的妈?自己的婆婆? 怎么落魄成这样了? 倒不是嫌弃,就是有点心疼。 张怀端仍有点反应不过来,被卢圣玲扶著坐一旁,视线一直落在妇人身上。 心情极为复杂。 “汉三,我家万全呢?”秦爱华左右一扫,看到一帮子年轻人,陌生的面孔,一个都不认识。 也是,她离开西头村,还是三十年前的事情。 能认出刘汉三,算眼力不错了。 “你家万全早走了。” “走……走了?”秦爱华不明白。 “都走了二十多年了。” 刘汉三话音一落,秦爱华啪得一下,从板凳上滑下来,一屁股坐地板上,拍腿大哭。 卢圣玲连忙把人扶起来,心里寻思著是该喊妈,还是叫阿姨? 想到张怀端这边没开口,她也不好开口,就喊人阿姨。 秦爱华的注意力这才落到卢圣玲身上,刚才瞧见这姑娘进屋搬凳子,又是倒水的,说明这房子是她家的。 三十年前,秦爱华离开西头村时,女儿才三岁,就长这么大了吗? “毛毛……”秦爱华眼眶泛红,泪珠子跟下雨似的啪啪往下掉。 老树皮般的手,紧紧握著卢圣玲的手。 卢圣玲愣了下,“阿姨,您叫我什么?” “毛毛,你是我的毛毛啊,毛毛,我是你妈。” 卢圣玲云里雾里,阿姨是不是累糊涂了? 难道不该是抓著张怀端的手母子相认? “爱华,她不是你家毛毛,你家毛毛已经嫁人了,这是万全他儿媳妇。”刘汉三笑著解释。 她离开西头村三十年,对很多事不清楚,想必连张怀端都不认得。 “万全儿媳妇?张万全有儿子了?他后来再婚了?” 秦爱华脏兮兮的老脸一垮,有点接受不了。 张万全那个穷鬼,离了她怎么还能找到其他女人? 卢圣玲听了半天,感觉这位老阿姨不像是张怀端他妈,倒像是大姐张怀妆她妈。 可大姐她妈不是死了很久吗? “汉三叔,这位是?” 卢圣玲话音刚落,村长过来了。 听二楞子说刘汉三找他,老脸沉得跟鞋底似的,一脸不情愿。 “刘汉三,你又给我惹……” 话没说完,旁边的秦爱华又一把抓住村长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村长嚇了一跳,连忙把人扶起来,奈何年纪大了,扶不动人家。就喊卢圣玲和陈彩凤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把人扶到板凳上坐下。 村长没认出来,以为是哪个村闹饥荒,流浪过来的。 “村长,这是秦爱华,万全那个跑掉的媳妇儿。” “哪个?”村长没反应过来。 张万全一辈子娶了两个媳妇儿,两个媳妇儿都跑了。 “秦爱华,怀妆她娘。” 村长震惊地看向秦爱华,低著头细细打量那张脸,虽说过去三十年,人是老了许多,五官还是能看出当年的样子。 还真是张万全那个跟人私奔的媳妇儿。 都过去这么久,这女人咋还有脸回来? 卢圣玲暗暗戳了下张怀端,险些认错婆婆。 “秦爱华,你不是跟男人走了吗?你还回来做什么?” 秦爱华哭哭啼啼,“吴村长,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万全和毛毛……我知道错了,村长,我这回回来,就是想好好过日子。” “行了,別哭了。”村长头大。 这都消失了三十年,到老了知道回来?要是万全还活著,指定得抄傢伙撵她走。 “万全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你家毛毛也嫁人了,你跟谁好好过日子去?这西头村,已经没你的地儿。” 秦爱华憋著眼泪,憋了好一会,终是没忍住,呜地一声,哭得跟鸡打鸣似的。 “我说,你能不能別哭啊?在人家新修的房子里哭哭啼啼的,不吉利。”刘汉三有点瞧不惯这女人的作风。 別说张万全死了,就是还活著也不可能接受这女人回来。 “吴村长,我跟万全还没离婚呢,就算他人死了,可他这房子得有我的份。” 秦爱华瞅著新房,是跟走那会大不一样,看来日子过得挺不错。 第98章 抢房產 卢圣玲听到这儿算是明白过来,敢情这妇人是来跟张怀端抢房產的。 要不是张怀妆她妈的身份架著,不然得抄傢伙赶人。 “阿姨,这房子是爷爷留给怀端的,您既然三十年前就已经撇清了跟张家的关係,那就不能给您。” 卢圣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秦爱华后知后觉地想起张万全再婚的事,刚才刘汉三是提了这么一嘴,说张万全有儿子。 眼睛看向张怀端,这个年轻人长得周正,比张万全好看多了。 想到房子,秦爱华眉头一皱,语气不善地回懟卢圣玲。 “什么叫不能给我?这里边本来就有我的份儿。还有我家毛毛,虽说是个姑娘,就算嫁了人,这地產也有她的。” 卢圣玲笑了,看来这位大妈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秦爱华懒得跟卢圣玲掰扯,扭头问村长,“村长,我家毛毛嫁到哪个地方去了?” “呢,她就是你家毛毛的小姑子,你家毛毛,也是她大姑子。” 村长吐槽,这亲换的,关係得想半天才能捋清楚。 秦爱华再次看向卢圣玲,这姑娘面上笑眯眯的,怕是个不好惹的主,万一真不给她房子,以后住哪? 她被姜家赶出来大半年,实在没辙才厚著脸皮回西头村找闺女,指望后半生在此度过,哪知竟不遂人意。 秦爱华挤出笑容,“哎呀,既然是这层关係,那不是亲上加亲么。” “爱华,你要是想见闺女的话,就叫卢圣玲带你去怀妆那儿,母女俩见见,见完,该回哪回哪去。” “村长,我……我已经没地儿可去了。” 秦爱华顾及面子,不敢说被夫家赶出来的事,就撒谎说自己被拐卖到大山里,好不容易逃回来。 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可怜,把一眾硬心肠愣是给说软了。 村长只能徵求卢圣玲和张怀端的意思。 这说到底,还是他们张家的家事。 他这一村之长,可以管,也可以不管。 卢圣玲凑到张怀端耳边,悄声说,“要不把大姐喊回来,商量商量?” 张怀端点头,他正是这想法。 秦爱华撇下一院子人,自顾自地进屋,挨个房间看看,心想著要是自个儿闺女过得也这么好就好,后半辈子就不愁了。 进屋看完,又把院子里四处看看。 “怀端啊,你们自己家里的事,自个儿商量,我就先回去了。” 村长闷哼一声,对秦爱华被拐卖一事,持半信半疑的態度。 “好,村长慢走。”张怀端起身,將人送到门口。 村长瞅著二楞子和黄志国,这两人凑在一起准没好事,见黄志国被一只小奶狗咬著袖子,嫌弃他没出息。 黄志国也愁啊,这狗子真够执著的,都这么久了也不松嘴。 “圣玲,能不能把你家狗子抱走。” 卢圣玲慢悠悠走过去,把黑球抱过去,“黄志国,以后没事別上我家来。” 黄志国没应声,这钱没要回来,肯定不甘心啊。 一丁半点的,也就算了,一千啊,换做谁也不答应。 “圣玲,我希望在这件事情上你能公平点。”黄志国委屈说完,扭头走人。 二楞子也跟著跑出去,把黄志国拉到河边。 秦爱华捡起地上的包袱,问卢圣玲两口子,“我住哪?” 卢圣玲看了看张怀端,这还没找大姐过来商量呢,就问住处? 张怀端想著对方是大姐亲妈,当年离开也是因为身不由已,就把卢圣玲拉到一旁商量。 “要不……暂时让大妈给你睡?” 张怀端知道这个要求让卢圣玲很为难,可家里拢共就两间房,也没其他办法。 以为卢圣玲不同意,甚至做好她闹脾气的准备,哪知卢圣玲竟然答应得特別爽快。 “行,让大妈睡我那屋。” 张怀端欣慰,感慨这媳妇儿真是通情达理。 “我跟你睡。”卢圣玲笑眯眯,歪著脑袋,一双月牙似的眼睛还时不时地冲张怀端放电。 张怀端僵住,深知这女人睡觉不老实,有她在旁边,一晚上睡不踏实。 卢圣玲被他的反应逗乐了,给他来颗定心丸,“放心,还有小宝呢,我们仨一起睡。” 张怀端鬆了口气,差点忘了还有小宝。 让小宝睡他们中间,这女人应该就老实了。 “怀端,要不我现在去给我哥打电话,说大妈的事儿?” “行,大姐早点见见亲妈,母女团圆挺好的。” “好嘞,我这就去。” 卢圣玲一转身,被忽然出现在眼跟前的秦爱华嚇一跳,两人差点碰到脸。 “姑娘,我问你哈,我家毛毛婆家条件跟这儿比怎么样?” 秦爱华寻思著,要是闺女婆家条件比这儿还好,就乾脆住闺女家去好了。 这里毕竟不是亲儿子,万一虐待她,后半辈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卢圣玲不清楚秦爱华打的算盘,隨口应了句,“差不多。” 其实娘家条件在那摆著,算华云村的贫困户,一家两个懒汉,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好在最近这段日子,生活水平是改善了些,可自家那抠门的爹和哥,哪肯捨得钱修復门面,这一进家门,可能要让秦爱华失望了。 “差不多就好,差不多就好。” 秦爱华嘴里念念叨叨的,恨不得赶紧去闺女家那边瞧瞧去。 “姑娘,毛毛婆家离这儿远不远,你能带我去吗?” 卢圣玲只以为秦爱华是想见闺女,跟张怀端確认过眼神后,答应道,“行。” 刚好陈彩凤两口子也要回去。就去租了村里的拖拉机,开著回娘家。 车上,秦爱华瞅陈彩凤眼熟,问她,“闺女,你是哪家姑娘?” “大妈,我是陈三根家的闺女,叫彩凤。” 秦爱华点点头,她自然认得陈三根,离开西头村那年,陈三根还没结婚,转眼闺女就这么大了。 陈彩凤长得像她爸,难怪看著眼熟。 又瞥了眼张怀端,越发觉得张怀端跟张万全不像。 车子到娘家门口,卢圣玲还没来得及喊她哥嫂,一家人听到声音就都出来了。 以为卢圣玲又拉了一车货过来…… 第99章 我是你妈 秦爱华慢吞吞地从拖拉机下来,生怕弄坏了一身新衣裳。 要说卢圣玲这姑娘会做人,怕闺女见娘落魄样子,心里难受,就在镇上给她置办了这身行头。 “小玲,她是……” 卢圣利好奇,瞅著秦爱华一张捯飭过的脸,回头瞧了瞧自己媳妇儿,感觉两人很像,心里寻思著莫非是张家的亲戚? “哥,这位……”卢圣玲正要张嘴介绍。 秦爱华手里的包袱啪地一下掉地上,身子僵僵地往张怀妆走去。 “毛毛,我的毛毛……” 卢圣利笑了下,还真是媳妇儿那头的亲戚。 张怀妆没见过秦爱华,倒是意外她能喊出自己小名,惊讶地看了看她弟。 “毛毛,我是你妈啊,我的好闺女。” 秦爱华抓著张怀妆的手,哭得老泪纵横。 张怀妆云里雾里,要不是自个儿弟弟带来的,定以为是骗子。 “丈母娘?” 卢圣利以为见鬼了,赶紧过去问卢圣玲两口子,“你们两个在搞什么?不是说我丈母娘都死三十年了嘛,咋灵光乍现,活了?” “说来话长。”卢圣玲抱著孩子,外边挺冷的,让大傢伙进屋再说。 进屋后,秦爱华东看看,西望望的,房子破旧了些,没有张怀端家里好。 面积是大一些,三个房间,一瞅这么多人,怕是没有余房给她住。 再瞧自个儿闺女,穿得马马虎虎,日子不阔绰,好像能过得去。 一眾人眼睛齐刷刷地落在秦爱华身上。 卢圣利捏著下巴,將媳妇儿和妇人一同打量了番,还是觉得像。身子一歪,凑张怀妆耳边悄咪咪道: “媳妇儿,真是你妈呀。” 这语气,几乎肯定了两人关係。 张怀妆恍惚了下,看著秦爱华將家里挨个扫了遍,捫心问自己,真是亲妈? “毛毛,这就是你婆家啊?他们待你好不?” 卢圣利嚇一跳,生怕丈母娘是来兴师问罪,连忙扶著秦爱华在桌前坐下。 “哎呀,岳母大人,一路舟车劳累,快,快请上座。” 秦爱华瞅著卢圣利一惊一乍的,穿得也很隨意,有点不中意这女婿,关键还是家穷。 “我说女婿,你这家有点穷啊。” 秦爱华一根肠子通到底,实话实说。 卢圣利笑了笑,“这不正在改善嘛,岳母大人,你放心,这以后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秦爱华嘴一撇,“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还得看当下。” 卢圣玲往张怀端身旁靠了靠,感觉秦爱华不像是来认闺女的,倒像是家访。 大姐搁这儿站了半天,母女还没相认,倒先打探起家底来。 张怀妆缓步上前,看著秦爱华的一双眸子泛著泪。 “你……你到底是谁?” 秦爱华被问得僵了下,“我是你妈呀。你这孩子,咋亲妈都不认得?虽然我走那年你才三岁,可三岁该有记忆了呀。” “不,他们说你死了,你都死了三十年,怎么,怎么……” 张怀妆哭得稀碎。 “你这孩子,村里人咒我的话你也信。你妈我是……” 秦爱华话音止住,差点说漏嘴。 “你妈我当年也是身不由己,要不是碰上坏人被关进那大山里面,我早回来找我的儿了。” 张怀妆扑通一声跪地上,抱著秦爱华的腿,喊了声妈。 秦爱华红了眼眶,跟亲闺女相认,是高兴哇,可这穷酸家,以后她还怎么养老啊,瞅了眼张怀端两口子,这也不是亲生的,要是跟他们回西头村,那房子能分自己? 卢大松和李芬兰一开始还挺高兴的,儿媳妇找到亲娘,是大喜事。 可一瞧秦爱华嫌弃卢圣利的样子,心里不痛快。 哪有丈母娘头次见女婿就嫌弃的。 更甚的是,进门別的不说,先看家,左瞧右瞧的,一张嘴撇的,跟掛了尿桶似的难看。 卢大松隔著桌子坐另一边,点上烟枪: “亲家母啊,你这一走就是三十年,孩子们长大不容易啊。” 秦爱华一听觉著意思不对,这是说自己没教养孩子? 亲家公真不是人,开口就將她一军,接下来,她还怎么好意思提让闺女养老的事? 好在她看不上这家,还是得跟张怀端他们回西头村去。 “亲家公是吧,我看您年纪也不算大,可有工作?还是现在已经领退休金了?” “这个亲家母就不用操心了,我们家吃穿用度刚刚好,日子过得去。就是亲家母第一次来家里,还没见过两个外孙吧,要是两个外孙知道外婆来了有红包拿,可不得高兴坏。” 卢圣玲站一旁,感觉氛围不对劲。 关键太了解她爸,嘴碎。 索性拉著张怀端去厨房弄饭。 厨房就在堂屋隔壁,外边的谈话火药味十足。 “张怀端,我咋感觉事情有点难办嘞。” 张怀端坐到灶台下,生起火,“我也感觉到了。大妈这次回来,怕是想让大姐养老,估计你爸妈也看出来了。” 卢圣玲头大,“我爸那抠搜劲,家里多张嘴,肯定不同意。” “就算你爸同意,大妈也未必愿意。” 卢圣玲张了张嘴,怕外边的人听见,凑过去蹲张怀端身旁,扒著他大腿,声音压得很低: “你的意思是,大妈要跟我们回西头村爭家里的房子?” 张怀端往灶膛里塞柴火,“我是这么猜的。” 卢圣玲瘪瘪嘴,感觉十有八九是这样。 起身,继续去做饭。 张怀端盯著灶膛里旺起来的火苗,心里挺矛盾的。 从小到大,大姐待他不错,好的东西都紧著他,大姐亲妈理当视为自己妈一样待著。 可对卢圣玲来说,就有点不公平。 李芬兰抱著年年进来,脸上笑容牵强: “小玲啊,你们在哪里找到亲家母的?” 她就觉得这亲家母有点古怪,哪有才跟闺女相认就对家境说东道西的。 头次来,还空著手,对两个外孙,更是抱都没抱一下,就著急著打探家底。 要不是母女两张脸確实长得像,她都觉得是冒充的。 “妈,大妈记得怀端爷爷那套房子,一路找回来的,村长和村里一些年纪大的叔叔伯伯,都认得她,应该错不了。” 李芬兰“哦”了声,想到房子的事,不由警惕起来,碍於张怀端在,就没直说,只是试探地来了句: “怀妆她妈应该待不了几天就回去了吧?” 第100章 配把钥匙给我 卢圣玲看了看张怀端,她妈这话虽然没明著说,可一听就懂啊。 人家秦爱华都说了自己被拐进大山里逃出来的,还指望她回哪儿去。 “妈,这事儿咱先不要操心,吃了饭,我们跟大姐商量商量。” 李芬兰一听还要商量,就觉得事情麻烦,愁著脸抱著孩子又出去了。 秦爱华回来的突然,让一向精打细算的娘家人没个准备,除了自家种的青菜,找不出旁的。 这会已经很晚,估计镇上肉铺都收摊了。 卢圣玲只能隨便做几道菜应付一下。 秦爱华看著一桌子清汤寡水,唉声嘆气。瞅瞅自己闺女,心疼得红了眼睛。 瞧瞧,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连碗肉都没有。 吃了晚饭,秦爱华就拉著卢圣玲去一旁说话,“姑娘,我那啥……还是跟你们回西头村吧。” 卢圣玲笑了下,这確定是大嫂亲妈? 跟闺女失散三十年,第一次团聚,不是拉著闺女去房间说贴己话,而是拉著她卢圣玲要回去? 三十年,她难道就一点也不想大姐么? “大妈,你先別急,今天才跟我大嫂团聚,你们多说会话。” 秦爱华不愿意,“还是走吧,我看你爸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刚才跟张怀妆说话那会,知道闺女是个做不了主的货。 她哪还有心思聊天,就想早点把住处解决了再说。 没有落脚的地方,再多子女也是白搭,她在姜家,就是因为生了个闺女做不了主才被赶出来的,但凡有个儿子撑腰,也不会过得这么惨。 见卢圣玲磨磨唧唧,秦爱华急得上躥下跳,住处一时不解决,她一时不安生。 “姑娘,走吧,有啥话我下次再来跟毛毛絮叨,今天太晚了,我这一路过来累得慌,我们回去吧。” 卢圣玲被秦爱华一个劲催促,没辙了,只能进屋找张怀端姐弟俩,跟他们说秦爱华要回去的事儿。 张怀妆也感觉到亲妈嫌弃家里,就刚刚跟公公斗嘴那会,眉头皱了好几次,也好几次提到房子破的事。 这会人要回去,张怀妆也没挽留。 卢圣玲哭笑不得,母女俩生分的样子,让她都不好意思提秦爱华落脚的事。 就这样,秦爱华又跟著卢圣玲两口子坐拖拉机回了西头村。 拖拉机一回西头村,突突突的声音,立马招惹村民蜂拥而至,跟看猴戏似的將秦爱华团团围了起来。 “爱华,还真是爱华。” “秦爱华,你真没死啊?听刘汉三说,你是被拐了?” “那当年在河边发现你的鞋子是怎么回事?秦爱华,你到底是跟人私奔了,还是被大水冲走了呀?” …… 过了三十年,一张张不再年轻的脸,秦爱华大都能对得上他们的名字。 “什么私奔?胡说八道什么。我是被人拐到大山里去的,怎么会跟人私奔呢。我跟万全感情好著呢。” 秦爱华理直气壮地说。 她自然不能承认自己跟人私奔的事,要是说了,自己在西头村就没法落脚,张万全的宅基地也便没她的份儿。 她一路跋山涉水回西头村,不就是为了张万全手里头那半亩三分地吗? “既然是被拐,怎么过去这么多年才回来?” “对啊,三十年呢,你在外边应该成家了吧,还回来做什么?” 秦爱华老脸一沉,这帮人胡说八道什么,万一张怀端两口子当真,不给房子怎么办? “你们別胡说八道,我虽然被拐,但是我没跟人成家,这么多年,我只是张万全一个人的妻子,我们没离婚呢,怎么可能跟別人成家,誓死不从。” “你没跟人家成家,你咋活了三十年?人家把你拐进山里,不就是图个传宗接代的媳妇儿。你不给人传宗接代,人家还养你啊?”王大年就觉得秦爱华的说辞经不起推敲。 要说薑还是老的辣,开了一辈子拖拉机,確实要比同龄人思维灵活一些。 秦爱华被呛了一鼻子灰,再说下去就露馅了。 “我跑了,我討饭,行吧。”跳下拖拉机,闷著头往卢圣玲家去。 卢圣玲还了拖拉机,准备跟张怀端回去。 王大年拉著两口子说,“秦爱华这是啥意思,打算以后住你们家啊?” 卢圣玲不知道怎么回,得看张怀端的意思。 “王大爷,大妈的事暂时还没確定。”张怀端回道。 “没確定?你们不是带爱华去怀妆那了吗?怎么没商量出个结果?” 王大爷话音落下,刘汉三的话又接上: “怀妆是爱华亲闺女,这亲妈的事,还得你大姐解决啊。虽说爱华是万全媳妇儿,可离开三十年,她的户籍早就不在西头村了。” “谢谢关心,这事儿还是等等再做决定吧。” 张怀端拉著卢圣玲和小宝回去。 秦爱华坐院门口,见一家三口过来,捞起地上的包袱跨下台阶: “给我一把家里的钥匙,这没钥匙在身上真不方便,你们拖拖拉拉的,我还得坐门口等著。” “哟,大妈,家里就两把钥匙,我跟张怀端一人一把,要不这样,改明儿我去镇上给您配一个。” 卢圣玲客客气气地说。 秦爱华勉强同意,“那行吧,你要记得配哦,別忘了这茬。” “好嘞。” 卢圣玲从兜里摸出钥匙开门,才要拔下钥匙,就被秦爱华给拔走了。 秦爱华怕卢圣玲敷衍她,觉得还是揣著钥匙心里踏实。 进屋,拉开电闸,两个房间都瞧了瞧,不出意外,中意卢圣玲那间。 也没徵询两口子的意思,打著哈欠说,“我有点困了,先去睡了哈。” 不等卢圣玲开口,人就抱著脏兮兮的包袱钻进东厢房。 “妈,那个奶奶今晚是要睡我们的房间吗?”小宝问。 “嗯呢,儿子,今个儿晚上,我们两个跟爸爸睡。” 小宝小脸一皱,跟个老大人似的犯愁,“妈,那个奶奶身上臭臭的,会不会把你的床也弄得臭臭的啊?” 卢圣玲心塞啊,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从秦爱华进门就闻到她身上的臭味,要不然,也不会临时在镇上给她买新衣服,就是为了让她在闺女面前体面点。 哪知换了新衣服,身上的味道还是掩盖不住,连小宝都闻出来了。 更过分的是,竟然不洗澡就钻进房间睡觉。 卢圣玲接受不了,怎么著也得让秦爱华洗了澡再上床。 撩开门帘,喊了声大妈,屋內鸦雀无声。 卢圣玲悄然走了进去…… 第101章 荷包蛋 秦爱华猫著腰,从卢圣玲的衣柜里找了件衣服,对著自己乾瘦的身材比划著名,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觉得衣服合身,就往床上一扔,等下当睡衣换上。 不经意间,余光瞥到旁边站著个人儿,定睛一瞧是卢圣玲,嚇得手一哆嗦,差点被柜子门给夹著了。 “你你你……进来怎么没声啊?不知道喊人吗?” 卢圣玲笑笑,“大妈,我刚才可是喊了你好几声呢,你太专注挑衣服了,没听见。”说话同时,不动声色地將柜门关上,並上了把锁。 秦爱华脸都绿了,“姑娘,这怎么还上锁呢?防我呀。” 卢圣玲倒也不装,“大妈,我可以把房间让给你住,但是你不能乱动我的东西。还有啊,麻烦你先洗了澡再上床,行么?” “洗澡?洗什么澡?这大冷天的,得冻感冒了。等天气暖和了再洗,咱农村人没这么矜贵。” 秦爱华一屁股坐到卢圣玲乾净的床上,脱了破旧的布鞋,翘起脏兮兮的脚丫子。 一双脚趾头从红色的尼龙袜里钻出来,指甲盖黑黢黢的,气味跟死老鼠一样臭。 卢圣玲忍不住捏了捏鼻子,“大妈,您这是多久没洗脚啊?” 秦爱华掰著手指头,从被姜家赶出来就没碰过热水,天气暖和的时候,还能在河边搓一下,降温后就没洗过,算下来得有两三个月。 秦爱华抱著脚闻了下,只有点臭,但也不至於像卢圣玲一样捏著鼻子。 “怎么,嫌弃我啦?” 卢圣玲不跟她客气,重重点头。 “嗯,嫌弃,很嫌弃,所以啊,你要是不洗澡的话,还真就不能让你糟蹋我这床乾净的被褥。这样吧,我去把柴房腾出来,你晚上在柴房睡,想不洗澡就不洗澡,想怎么睡就怎么睡,行不?” 秦爱华一听急眼了。 什么,让她去柴房? 还有没有人性了! “姑娘,做人不能这样啊。我可是张万全名正言顺娶进门的媳妇儿,虽说你男人不是我亲生的,但名义上还得叫我一声妈。这叫了妈,你就是我儿媳妇儿,哪有儿媳妇儿这么对婆婆的。” 卢圣玲认同这个理儿,不过在她这儿,不管是亲妈还是后妈,该讲卫生还得讲卫生,没得商量。 几个月不洗澡,能睡得著吗? 把秦爱华从床上拉起来,拉到厨房灶台下坐著,“大妈,你帮我生火,我来给你烧洗澡水,洗了澡,我那床给你睡。” 听到洗澡这词儿,秦爱华就下意识地打哆嗦。 以前在姜家的时候,一个冬天都不洗澡,不照样过得好好的,哪像这里规律这么多。 不过看卢圣玲这架势,不洗澡怕是真不让她上床。 为了落脚,秦爱华咬了咬牙,忍了。 洗就洗嘛,又不会脱成皮。 生起火,见卢圣玲在灶台上忙活,摸了摸肚子,“姑娘,你能给我下碗面吗?” 她刚才在闺女家那边没吃饱,一点荤腥没沾到,肚子容易饿。 白天瞧见院子里养了鸡,家里肯定有鸡蛋,又让卢圣玲下面的时候煎两个荷包蛋。 卢圣玲没意见,不过要求秦爱华全身都得洗过才能吃。 秦爱华赌气地往灶膛里塞了几块柴火,心里骂骂咧咧。 破事真多。 卢圣玲看出秦爱华不情愿,笑道,“大妈,你放心,我家那浴室洗澡一点不冷。” 浴室在厕所旁边,地板是瓷砖的,门一关,寒风进不去,加上热水的热气,里边一点都不冷。 卢圣玲本来还想安装个太阳能热水器,去镇上找了一圈,没找到。后来才反应过来,热水器要到九十年代后才在市场上推广。 锅里的水烧热,卢圣玲舀到两个大號水桶里提到浴室,匀了条自己的毛巾给秦爱华用。 替她关上浴室门时,叮嘱秦爱华把头也洗了。 秦爱华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嘴,“假正经。” 张怀端心疼卢圣玲,非让她歇著。 卢圣玲本来还感觉有点累,被张怀端一关心,又不累了。 趁秦爱华洗澡、小宝跟黑球玩耍的功夫,卢圣玲偷摸摸凑到张怀端跟前,厚著脸皮让张怀端亲自己一下。 张怀端哪肯,东看看西看看,生怕小宝忽然窜出来。 卢圣玲撒娇,“快点嘛,亲一下,我还得去给大妈下麵条呢。忙著呢,快……” 张怀端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儿,他平常一本正经惯了,被卢圣玲明目张胆舔著脸求贴贴,有点手足无措。 “你……你先歇著,我去下麵条。”张怀端要去厨房。 被卢圣玲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大老爷们,亲亲自己媳妇儿都不主动,不像话。 卢圣玲也不惯著他,抓著他胳膊將人固定,昂著脸亲向他下巴。 蹲地上跟黑球玩得好好的小宝,忽然抱著狗子起身,好巧不巧的,就看到他妈亲他爸那一下,乐起来。 “我也要亲。” 卢圣玲以为小宝是要她也亲自己一下,正要过去亲他,哪知小滑头撅著一张嘴,跟个塞子似的,亲到黑球的狗头上。 卢圣玲哭笑不得,瞥了眼张怀端,大男人一张脸红到耳朵根,闷著头钻进厨房。 下了一锅麵条,臥了四个荷包蛋。 秦爱华洗好澡出来,面就端上桌了,她高兴得那叫一个合不拢嘴。 头髮都来不及擦乾,就坐到桌子跟前。 咧著嘴瞅著四个海碗的面,发现每个碗里都有一个荷包蛋,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 抓起筷子,將筷子头在桌面顶了下,挑了挑碗里的麵条, “不是说给我臥两个荷包蛋?” “大妈,家里只有四个鸡蛋,都在这儿,我们四个人一人一个。” 卢圣玲在娘家也没吃饱,想著面也下了,索性多下一些,大家都吃点。 正好抽屉里剩了四个鸡蛋,一人一个。 秦爱华放下筷子,一脸不高兴,“说好给我臥两个鸡蛋,还给我扣一个下来,这叫什么事。” 同时心里不踏实,担心以后养老,这两口子会不会在吃住上虐待自己。 可闺女那边,公婆都在,又极为难缠,她要过去,日子肯定不安生。 “我的给你吧。” 小宝拿起筷子要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给秦爱华,被卢圣玲拦下。 第102章 猪油麵 “小宝,要给也不是你给,妈这份给奶奶。” 卢圣玲正要把自个儿碗里的鸡蛋给秦爱华,又被张怀端给拦住。 “要给也是我给,你们吃你们。” “不行,你腿还没好呢,得多吃点营养的东西补补。”卢圣玲拒绝。 “妈,那我的给奶奶。” “那也不行,小宝长身体呢,得多吃点营养的东西补补。” 张怀端越听越觉得卢圣玲有故意的嫌疑。 秦爱华见一家三口为了个鸡蛋推让来推让去的,咬牙吐槽了句,“一家子戏精。” 抓起筷子,闷头吃麵。 流浪了大半年,还是第一次吃这么热乎的麵条,狼吞虎咽到一半,发现面里还藏了一块没化完的猪油。 对农村人来说,猪油可是稀罕物。 平常人家哪捨得往面里放这么大块猪油,够炒好几顿菜的了。 她在姜家三十年,也没受到这等待遇。 秦爱华抬起头看向卢圣玲。 一双黝黑的眸子,此时蓄满了雾气。 卢圣玲本来没觉得什么,看到秦爱华眼眶红了,瞬间有些心疼这个女人。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怕是吃了不少苦吧,一块猪油就感动成这样。 把自个儿碗里的鸡蛋夹给秦爱华,“大妈,多吃点,锅里还有呢。” 秦爱华点点头,闷著头继续吃麵。 卢圣玲才把视线从秦爱华身上收回,一看自己碗,竟然多了两个荷包蛋。 张怀端和小宝跟没事的人一样自顾自地吃著碗里的麵条。 被两个男人宠著,卢圣玲心里自然欢喜。 见秦爱华吃鸡蛋特別快,就又把碗里的荷包蛋都夹给了她。 秦爱华想推辞,奈何鸡蛋都进了自己碗里,又动了筷子,再夹出来给人家不礼貌,就闷著头接受了这好意。 吃完面,秦爱华主动去洗碗。 卢圣玲没拒绝,在房间给她架了个烘笼,又用盐水瓶灌了瓶热水塞进被窝里暖著。 忙完,就让秦爱华坐在烘笼边把头髮烘乾了再睡。 这边,张怀端和小宝也洗漱好了,父子俩在床上躺著。 看著卢圣玲娇俏的身影走来走去的,张怀端有点紧张,万一她晚上又不老实怎么办? 一跟他靠近就毛手毛脚的,每次都碰到他要害,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故意的。 想到刚才卢圣玲主动求亲亲的样子,觉得故意的嫌疑很大。 扭头看了看躺旁边的儿子,心里又开始胡思乱想。 儿子在旁边,她应该有分寸的吧? 总不会当著孩子的面乱来吧? …… 卢圣玲忙完,看到张怀端在发呆,过去准备拍他一下。 张怀端回过神,条件反射地抓住她手,生怕她没分寸,乱拍地方。 “张怀端,你在想什么呢?” 卢圣玲把脸凑过去,一张漂亮的脸蛋覆盖了张怀端整个视线。 张怀端身体炽热,喉结滚动。 强忍著衝动,用大手掌盖住她的脸,推开,“老实点。” 卢圣玲撇了下嘴,心里嘀咕,这男人是准备当和尚吗?亲近一下跟破戒似的。 脱了外衣外裤上床,挤到小宝和张怀端中间,“儿子,你睡里边。” 张怀端眼皮跳得厉害,才要伸手抓小宝,哪知这么听话,真睡里边去了。 “孩子爱踢被子,还是睡中间吧。” “放心,我晚上会给他盖被子的。他睡觉不老实,不能挨著你,万一提到你腿怎么办?好不容易恢復了些,別让孩子再踢骨折了。” 嘴上说著话,手就抱住了张怀端的胳膊,侧身挨著他,留给背影给儿子。 “儿子在,你……你老实点。” 卢圣玲笑著反驳他,“我没有不老实啊。” 张怀端拿她没办法,板著身子躺得笔直,闭著眼睛任她折腾,他岿然不动就是咯。 “张怀端,我感觉大妈挺可怜的。” 卢圣玲想到秦爱华吃鸡蛋的样子,怪心疼的。 一路走来,怕是吃了不少苦。 “怎么,你心软了?” 从她把四个鸡蛋都给秦爱华,张怀端就確定她跟以前真的不一样。 以前的卢圣玲,多么自私的一个人,別说让出房间,又是给鸡蛋的,能让一身脏兮兮的秦爱华进家门就已经很不错。 “大妈这次回来怕是准备在西头村落脚的,张怀端,你打算怎么办?” “大妈是我姐亲妈,这些年在外头怕是吃了不少苦,如果真要回西头村的话,我想给她划片地,盖个房子,让她有个落脚地儿。这样,大姐心里也踏实些。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再想旁的办法。” “我都听你的。再说了,你大姐也是我嫂子,我也希望她日子过得踏实。一块地而已,咱给得起。” 张怀端心臟一紧,睁开眼睛,就对上卢圣玲那双明亮的眸子。 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居然將一半身躯趴在自己身上。 张怀端警惕地看向小宝,小宝大概是累了,小小身板背对著他俩睡了。 卢圣玲捧著张怀端的脸,挑逗,“紧张什么呢,我又不会吃了你。” “卢圣玲同志,当著孩子的面儿,你……你注意点。” “儿子不是睡了么。张怀端同志,才发现你居然是个纯情的大男孩啊。敢问,咱俩儿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张怀端要疯了,就算小宝睡了,也不能说话这么没分寸啊,万一孩子醒了,听到影响多不好。 连忙將卢圣玲从身上推开,爬起来按著她不乱动。 “我就逗逗你,看把你紧张成什么样了。咱说正事。” 见卢圣玲认真起来,张怀端算是鬆了口气,回头躺著。 卢圣玲要爬起来,哪知被他一只手按压得死死的。 “好好睡觉,不许动。” 说完用另一只手去拉电闸。 这边,洗得一身乾净的秦爱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觉。 满脑子都是被姜家赶出来的情景,两行眼泪滑过脸颊,滴落到卢圣玲的枕头上。 她在姜家做牛做马了这么多年,虽说没生儿子,至少也给姜家生了个女儿。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哪知姜家人那么歹毒,为了將三扶正,威逼利诱將她赶走。 她伺候了別人一辈子,回西头村竟然被一个毫不相干的姑娘体贴照顾。 那一大碗猪油麵条、四个荷包蛋、还有在镇上给她置办的一套新衣裳…… 亲闺女也没这么对过她呀。 第103章 穷讲究 天微微亮。 张怀端感觉胸口压著一团柔软,颈窝处像被塞子给吸住了似的,有点黏糊糊的。 猛地睁开眼睛,確定是这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爬到自己身上。 难怪一晚上频频做那种梦。 张怀端头大,想让卢圣玲从身上下去,奈何人家这会睡得正香,时不时地吧唧著小嘴,怕是在梦里吃好东西。 累了一天,要是这个时候弄醒她,有些於心不忍。 想著就让她这么趴著吧。 哪知,没一会功夫,自己倒先顶不住,浑身灼热,血液齐刷刷地往身体的某一处蔓延。 再这样下去,有些丟人。 张怀端抓著卢圣玲的胳膊,將人推至旁边。 见卢圣玲扭动著身子,怕是要醒了,赶紧將眼睛闭上装睡。 卢圣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给小宝盖了下被子,然后捞起张怀端的手臂枕在脑袋下,侧身窝在他臂弯处继续睡。 张怀端深吸一口气,静默了好一会,才將手臂从她脑袋下慢慢抽出来。 小心翼翼地下床,去了院子。 睡东厢房的秦爱华听到外边有动静,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生怕起晚了错过饭点。 麻利地穿衣服出来,看到张怀端站在鸡圈前餵鸡食,往西屋瞅了眼,透过布帘只看到床脚。 “怀端啊,起这么早啊。”秦爱华过去跟张怀端打招呼。 张怀端嗯了声,见秦爱华勾著脑袋盯著自己看,有些不自在。 “大妈,你有事?” 想著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还是缺了什么东西,不好意思跟他们张嘴? 秦爱华一张脸笑出满脸褶子,比同年龄层的刘汉三和陈大妈看起来要老好多岁。 “张万全居然有这么好的福气,生了个你这么俊的儿子。” 张怀端笑了一下,本就不善言辞的他,面对这样的夸讚不知道怎么接话。 秦爱华又打量张怀端上下,“瞧你这个头,跟松柏似的,又高又挺的,像个当兵的,比你爸身材好看多了。你爸又矮又黑,不好看。能生你这么好看的儿子,怕是祖坟冒青烟了吧。” 忽然有些心疼闺女张怀妆。 跟张怀端比起来,张怀妆就显得瘦小很多。 家家都不富裕的年代,能填饱肚子已经很不错了,张怀端竟然逆天长这么高,怕是张家人重男轻女,好的都紧著儿子,薄待了她闺女。 秦爱华眉头一皱,就觉得自己找张怀端要地皮合情合理,是他们张家人欠自己和闺女的。 “怀端,去做饭吧,我肚子饿了。” 说完,撅著屁股往凳子上一坐。 张怀端点了下头,秦爱华不说,他也正准备去烧早饭。 卢圣玲难得睡一个懒觉,做好饭,她起床就能吃到。 秦爱华看向鸡圈,几只母鸡养得十分肥胖,不由舔了舔唇,叫住进厨房的张怀端: “怀端啊,你看我这么些年在外边吃了不少苦头,你们做晚辈的,是不是该对我好点?” 张怀端下意识地看了看家里的鸡,大概明白秦爱华的意思。 可这些鸡都是卢圣玲买回来的,是给小宝下蛋吃的,宰了挺可惜。 再说,他並不愿意秦爱华一而再三的把主意打到卢圣玲头上,占了她房间,又想吃她养的鸡,他不同意。 “大妈,我今天去镇上买点肉回来。” 秦爱华眼睛一亮,笑眯眯道,“买肉,买肉好啊,买肥一点的,我爱吃肥肉。”说著,眼睛又瞟向鸡圈。 心里寻思著,买肉和杀鸡也不衝突啊。 旁人家来个亲戚,有时候还得杀只鸡改善伙食,这家人就只买点肉打发她吗? 怎么说,她也是张万全明媒正娶回来的媳妇儿,名义上就是张怀端他妈。 母子头回见面,不得准备隆重些? 秦爱华越想越觉得应该,就不跟他弯弯绕绕的,“我看家里这些鸡养得不错,吃五穀杂粮长大的,肉质肯定鲜美,这样吧,你先杀只鸡给我补补。” “大妈,这些鸡在家里养的时间並不长,好不容易適应环境开始下蛋,这个时候杀了有点可惜。你要是想吃鸡的话,我去镇上买只回来。” 见张怀端把话都说到这份上,秦爱华也不好再说什么。 勉强嗯了声,抱著膝盖坐凳子上,让张怀端快些做饭去。 卢圣玲躺在床上,听到秦爱华打鸡的主意被张怀端拒绝,不由唇角一扬。高兴地覆过身去亲儿子睡得红彤彤的脸蛋,起身下床。 “大妈,早哇。” 卢圣玲跟秦爱华打招呼。 秦爱华踉蹌了下,连忙將架起的二郎腿放下去,挺了挺身子,坐姿老实了不少。 通过昨天的观察,她可是发现这屋里头卢圣玲说了算。 关键,这女人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想在这里立足,可不得先稳住她。 “姑娘,起这么早啊,昨天那么辛苦,不多睡一会?” 卢圣玲愣了下,感觉秦爱华对自己,跟对张怀端態度截然不同。 刚才可是听见她在院子里指挥张怀端去做饭的。 “大妈,在农村啊,这个点起床再正常不过了,我算贪睡的。对了,你洗脸刷牙了吗?” 秦爱华身子一僵,“刷牙?” 卢圣玲进屋,从抽屉里拿了把牙刷牙膏交给秦爱华,“大妈,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洗脸刷牙,您先洗,等下我带你去河边洗衣服。” 秦爱华拿著牙刷,像拿著烫手的芋头,恨不得马上扔了。 这毛刺刺的东西,塞嘴里齜来齜去的,不会磕坏牙吗? “姑娘,我不用这个,我都是洗脸的时候用毛巾洗牙的,很方便,你看,我这一口牙挺好的。” 秦爱华为了证明自己牙不错,张嘴让卢圣玲看。 卢圣玲差点没背过气去,这味道,跟吞了口绿头苍蝇似的难受。 “大妈,您真得刷牙,要不刷牙的话,以后就在柴房自个儿做饭吃吧。” 卢圣玲受不了这味儿,赶紧进屋找个乾净地儿喘口气先。 秦爱华闷哼一声,眼皮往上一挑,骂了句,“穷讲究!” 她在姜家生活那么多年,也没让一定要刷牙啊,日子不照样过下去。 一会让她洗澡,一会让她刷牙的,这娘们,事儿真多! 第104章 给你防身 秦爱华心里骂归骂,可见了卢圣玲,还得摆笑脸。 住处一天不落实,心里一天不踏实。 慢吞吞地刷了牙,洗了脸,等著开饭。 哪知卢圣玲去房间,把她昨天换下来的衣服都捡进篮子里拎出来。 “大妈,吃饭还早呢,我们先去把衣服给洗了。” 说话同时,捡起棒槌、刷子、肥皂一併装进篮子里,交给秦爱华。 秦爱华嘆气,早知道要干活,就该躲床上,等饭熟了再起来。 这会河边蹲了不少人,清一色的女性同志。 年纪大些的,大都认得秦爱华,一个个的放下衣服拉著秦爱华在河坝上聊天。 “爱华,听说你被拐了?你这些年怕是过得很艰难吧?” “你被拐到什么地方去了?那家人待你咋样?” “瞧瞧你这脸,是老了不少。” “还有你这手,天哪,没少干活吧?” 秦爱华脸上掛不住,这些个人,也不知道是看她笑话,还是真同情她。 “大妈,等会回去再聊吧,怀端一会就把饭做好了,我们赶紧洗了衣服回去吃饭。” 卢圣玲怕秦爱华自尊心受挫,帮她解围。 秦爱华连忙“欸”了声,过去蹲在卢圣玲旁边的石板前,用搪瓷盆舀了盆水,加了点洗衣粉把衣服泡里边。 洗好衣服的周秀华见时间还早,就把盆放在路边的草垛上,过去跟卢圣玲搭话。 “圣玲,你今个儿还上山吗?” 卢圣玲边洗衣服边说,“还没確定呢,怎么了,秀华嫂子?” 周秀华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半天才开口,“你要是去的话,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昨个儿见黄志国在她家门口闹,没事就听了那么一嘴,得知卢圣玲给陈彩凤一千分红,那叫一个眼红。 一晚上没睡著,就寻思著能不能跟卢圣玲一块儿找点活干。 卢圣玲惊讶,要知道周秀华这日子,在西头村算过得好的。 全村也就她家有电视机,旁人看个电视,还得跟她说尽好话才行。 没等卢圣玲答覆,一旁的方姐扯著嗓子骂周秀华不要命。 “秀华,你忘了,汉三父女在山里遇到豺狗的事?你还敢进山,不要命啦?怀端媳妇就算枪法再厉害,也护不住那么多人啊,我看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是啊,秀华,这不要命的钱你也敢挣啊?” 大伙一起鬨,周秀华铁定挣钱的心又动摇了。 朝卢圣玲为难地笑了笑,回头端起草垛上洗衣服的盆子回去了。 周秀华一走,方姐就凑了过来,“怀端媳妇儿,你给彩凤的分红,是啥钱啊?我们也没见彩凤跟你一起上山啊?” 卢圣玲抓抓额头,这事可传得真快,怕是整个西头村都知道了吧? 幸亏大家都知道山里危险,不然怕是都要跟著她去。 “就是让彩凤帮了个忙,没给啥钱。” 不成想,一句敷衍的话,竟然捅了马蜂窝。 “都给了一千块,还叫没给啥钱?” 羡慕得方姐不由自主地拍了下卢圣玲的胳膊,咋就这么大方呢? 忙著洗衣服的秦爱华,听到一千块钱,连忙把耳朵竖得高高的。 难怪这姑娘说话底气十足,原来是兜里有钱哇。 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光是笑就跟个小太阳似的。 转而,心里又有点难受。 捨得给旁人一千块钱,就捨不得给她家毛毛? 回想毛毛那房子,怕是穷得拿不出钱修缮。 也怪她这当娘的没用,为闺女出不了头。 卢圣玲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指了指堆在河边的衣服: “方姐,我还有很多衣服没洗,我先洗衣服哈。” 心里就想啊,得在院子里做个水池,衣服不多的时候,就在家里对付一下得了,省得一来河边就碰到人。 方姐意识到卢圣玲不爱搭理自己,就把话题转到秦爱华身上。 “爱华婶子,你这次回来,是准备让闺女养老,还是以后就在西头村落脚?” 秦爱华愣了下,才说钱的事,咋就把话茬子转移到她这儿? “还没说定呢。”说完,看了卢圣玲一眼,闷著头搓衣服。 方姐见两人態度都很敷衍,也就不再自討没趣,回头提起篮子走了。 渐渐的,人渐渐少了些。 到最后,只剩卢圣玲和秦爱华两个人。 没旁人在,秦爱华便把憋在肚子里的话说了出来: “姑娘,我家毛毛也不容易,家里两个孩子,还有那个看著不咋地的男人,大概都是不会挣钱的主,你灵泛,你行行好,带带她。” 秦爱华就想啊,卢圣玲能给旁人一千块钱,咋就不能把这活儿给她家毛毛干? 不管怎么说,她家毛毛也是自家人,钱给自家人,总比分给外人强吧。 “大妈,您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有我嫂子一口吃的,我绝对不会亏待嫂子的。” 秦爱华大脑放空了两秒钟,陡然反应过来,卢圣玲跟自家毛毛还是双层的亲戚关係。 想到刚才说女婿是不咋地的人,生怕卢圣玲吃心,解释,“姑娘,我这人不会说话,说错了什么你別忘心里去哈。我没说你娘家不好……” “没事,大妈。” 秦爱华本来就没说错,她哥和她爸,一直都是个不会挣钱的主。 两人洗好衣服回家,这会卢圣利两口子和王有才吃了早饭过来了。 令卢圣玲意想不到的是,连郭洋也在。 几个人卯足了劲,就等著跟卢圣玲一起上山。 吃了早饭,卢圣玲收拾进山的东西。 张怀端瞧著三个大男人,眼睛一直搁自己媳妇儿身上,眼皮直跳。 卢圣利是卢圣玲亲哥,看就看没什么。 可郭洋和王有才,这么直勾勾的瞅著媳妇儿,他心里不踏实。 这白菜长势太好了,就怕野猪惦记。 张怀端把卢圣利拉到一旁,叮嘱他要看好自个儿妹妹。 卢圣利是个粗人,哪里听得懂张怀端话外的意思,不爭气地回道: “我妹枪法那么拽,该她看著我才是。” 张怀端扯唇笑了下,算了,当他没说。 卢圣玲整理好行头准备出发。 张怀端悄咪咪地递给她一把匕首,“这个给你防身……” 第105章 也想上山 匕首通体幽黑如墨,刀身刻著精美的梅纹。 看光泽,应该不是新的,怕是跟了张怀端很久了。 就觉得张怀端平常下地也能用到,不忍心拿他的东西。 “我这不是有枪嘛。” 卢圣玲將背在肩上的猎枪在张怀端跟前亮了下,改装过的猎枪可比刀好用啊。 当然,刀也不能少,她特地在背篓里放了把柴刀,以备不时之需。 “紧急关头,猎枪不比刀好用,拿著。” 张怀端抓起卢圣玲软嫩的小手,把匕首拍到她手板心,態度坚持得很,不拿著他可不同意。 “好吧。”卢圣玲把匕首別在腰间。 大手拉著小手的,小脸泛著潮红,“张怀端,你……你会不会想我?” 张怀端被呛了下,大脑不觉闪过夜晚那几场带有顏色的梦,內心羞涩不已。 “別去深山里边,跟著你哥。”张怀端交代道。 卢圣玲撇嘴,“知道啦。” 心里不由骂了句这个古板的男人,说句想会死啊! 秦爱华见大伙都准备了背篓,柴刀,也不知道他们进山做什么,过来跟卢圣玲好奇打探了句,“姑娘,你们这是去哪?咋又是枪又是刀的?” “大妈,我上山打些野味回来,你不是想吃鸡嘛,今天就看看运气怎么样,好的话,给你打两只野鸡补补。” 秦爱华乐眯了眼,“欸,敢情好。要是看到鵓鴣,你也给我打两只回来,我燉鵓鴣汤给你们喝。” 王有才一听鵓鴣,笑了起来,“大妈,您想吃鵓鴣早点说啊,我打了好些呢。没人吃,我都用粗盐给醃起来,等著过年下酒呢。” 他得空就趴在家门口的荒田地里打鵓鴣和麻雀,一趴就是好几个小时,枪法越来越熟练,一打就是好几只。吃不完,就用粗盐醃几天,然后用麻绳穿起来掛房樑上风乾。 秦爱华见王有才一直喊卢圣玲师父,確定两人关係不浅,就没跟他客气。 “行,你下次来给我带几只。” “好嘞。”王有才爽快答应。 几个人收拾好,准备出发。 秦爱华躡手躡脚地挡在卢圣玲跟前: “姑娘,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想著在家也没啥事做,搞不好,那些爱管閒事的村妇会过来找她聊八卦。 她自然是不能把自己在姜家的事说漏嘴,要是知道她在外边嫁了人,肯定会被赶出西头村。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她都快六十岁的人,要是西头村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只能是流浪饿死的命。 “大妈,你要跟我们一起去?” 卢圣玲看了看张怀妆,有点奇怪秦爱华的决定,不留在家里跟闺女说贴己话,跟著她去山里做什么? “欸,你看行么?”秦爱华小心翼翼,生怕卢圣玲不愿意。 没等卢圣玲不同意,卢圣利直接拒绝: “丈母娘,山里条件艰苦,而且特別危险,你都年纪这么大了,我看还是算了,留在家里头跟怀妆说说话吧。” 秦爱华暗戳戳地剜了卢圣利一眼。 她就不大中意这女婿,现在看来,是更喜欢不起来。 一根肠子通屁眼,不会说话的主儿。 再说,她跟闺女有什么话好说的,还不如跟卢圣玲上山挣钱来得实在。 她给姜家生的那个黄毛丫头,关键时候不顶用。再瞧张怀妆,也是一副唯唯诺诺老好人的样子,两个闺女不是同一个爹生的,性子倒是出奇一致,將来肯定指望不上,还得靠自己。 “姑娘……”秦爱华眼巴巴地看著卢圣玲,就差跪下求她给个机会。 一千分红,就是让她下跪,她也乐意啊。 一旁抱著孩子的张怀妆红了眼眶,亲妈回来,也就刚见面那会正眼瞧自己,后来,眼神压根没落在自己身上过。 难不成是瞧不上她这个女儿,给她丟人了? “大妈,山里真的很危险,上次我们进山还遇到好几只豺狼呢,有人还差点丟了命。” “你这儿不是有枪嘛,大妈胆子大著呢,不怕。” 秦爱华態度执著。 卢圣玲也是没辙,朝张怀端姐弟摊摊手,看样子,凭她一张嘴劝不住。 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张怀妆身上,心想只要张怀妆开口,秦爱华怕是会留在家里。 张怀妆心里难受,既然她妈不愿意跟自己待一块,那就算了。 面对一眾热切的目光,张怀妆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隨她吧。” 卢圣利急眼,带个拖油瓶上山怎么行?这不耽误事吗? “丈母娘,你说你这一把老骨头,跟我们去做什么?万一摔著碰著,我们还得背你回来。” 秦爱华气得胸口疼,自己就是想挣点养老钱,竟然被女婿推三阻四的。 没忍住,就骂道,“你这个兔崽子,你丈母娘想挣点钱咋啦?有本事,你给我钱,让我有钱养老,吃喝不愁。” 一听要钱,卢圣利立马跟哑巴似的。 听到这儿,卢圣玲算是明白秦爱华的心思,为了攒钱养老,能理解。 可话说回来,年纪大了还真不好带上山。 想了想,勉强想了个两全之策,“大妈,这样吧,您在家给我带带孩子,回来给你结算工钱。” 反正张怀端的腿也好得差不多,迟早要去忙自己的事儿。 小宝才六岁,家里肯定要有人带,张怀端父母都不在,这不秦爱华回来得正好。 秦爱华一听带孩子有钱,笑得合不拢嘴,“姑娘,你说真的?” “大妈,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就安安心心在家帮我带小宝,我挣了钱就给你发工资。” “欸,好嘞。” 秦爱华这才鬆口,带孩子她在行。 张怀端送卢圣玲到院子外,望著媳妇儿带著几个大男人往山里去,心情怪复杂的。 同时又惊讶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小家子气? 何况还有大舅哥坐镇,还怕卢圣玲被人拐跑不成? 暗暗给自己做了一通思想工作后,心情得以平復。 转身以为进屋,不经意间发现刘翠萍鬼鬼祟祟地躲在河坝下,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卢圣玲几个人进山的方向。 然后猫著腰,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第106章 不甘心 半道上,几个人坐路边休息。 卢圣玲拿出背篓里的水壶,拧开盖子慢悠悠地喝著水,寻思著要是能打到貂或者狐狸就好了。 貂皮、狐狸毛做大衣可是矜贵得很,一个月做那么一两件,拿去商场售卖,比天天打猎还划算。 “我咋感觉好像有人跟著咱们。” 郭洋一直走在队伍的后边,总感觉背后有脚步声,可每次回头,又啥都没看见。 一开始他以为是错觉,就刚才停下来那会,背后的声音也悄然安静了下来。 卢圣利连忙捞起背篓里的柴刀防身。 王有才也警惕地站起来,將背著身后的猎枪移到胸前。 卢圣玲抱著水壶,心思都在想著怎么狩猎到狐狸,没注意到身旁三个大男人已经开启了防御机制。 “小玲,赶紧拿著你的枪。”卢圣利著急提醒。 卢圣玲回过神,立即被三个大男人手举柴刀和猎枪的样子逗乐了,跟个门神似的。 “你们三个干嘛呢?” “郭洋说有人跟著咱们。”王有才瞪著眼睛,警惕地望著下山的路。 这人要是钱挣得多,身旁各种妖魔鬼怪都出现了。 “跟著就跟著唄。”卢圣玲一点不介意。 上次刘汉三父女俩差点被豺狼咬死,这事整个东西两村的人都知道,要是还有不要命的敢往山里冲,她卢圣玲管不著。 “小玲,你就不怕他们抢了我们的饭碗?” 卢圣利这几天掉钱眼里了,做梦都是挣钱的事,生怕山里的东西被旁人抢了去。 每天睁开眼睛就是来西头村找他妹。 “哥,山里的东西是大自然给人类的馈赠,谁有能力谁挣这个钱,我们继续赶路吧。” 卢圣玲拧上盖子,將水壶放背篓里继续赶路。 往山里走了一小段后,又回头招呼身后几个人悄咪咪地躲进旁边的树林里。 跟了一路的黄志国和二楞子发现人不见了,两人急得原地打转。 “就说那个卢圣玲精得跟鬼一样,你看吧,人跟丟了。”二楞子嘴皮子一扯,气得想骂人。 黄志国唉声嘆气,“那咱现在怎么办?下山?” “下个屁啊,来都来了,这时候回去不划算。我想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估计是躲著我们。好几个人呢,不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话音落下,二楞子朝黄志国做了个噤声手势,然后拉著黄志国躲到树底下。 二人鬼鬼祟祟的动作,被卢圣玲尽收眼底。 这个黄志国,还真是不要命。 上次豺狼的事没得到教训,这次还敢来。 想在原地守株待兔是吧? 她卢圣玲还偏就不给他们机会。 打手势让她哥和王有才以及郭洋,四个人慢悠悠地往丛林深处退去,悄然无声地就把黄志国和二楞子给甩掉了。 在树后躲了半天的黄志国和二楞子迟迟不见卢圣玲几个出来,有些怀疑是不是判断错误。 二人探出头,上山的路鸦雀无声。 黄志国气得大骂二楞子,“人家早甩了我们,咱还在树下躲半天,跟个傻子似的。我黄志国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被你二楞子拉低了智商,要命……” 二楞子不服气,“你要是聪明,人家会用三十块钱打发你?要不是我告诉你,一千块分红的事你还蒙在鼓里呢。” 想到一千块钱的事,黄志国就胸口痛。 二楞子过去拍他的肩,“黄志国,你要像个爷们一样,討回属於自己的东西,知道不?” 黄志国表情难看,以他对卢圣玲的了解,要愿意给早给了。她不愿意,就算撒泼打滚,天天上她家闹,也不见得多给半个子。 “我看还是算了,算我没这命。” 黄志国蹲在地上,捶了捶堵得慌的胸口,嘴上这么说,心里是真不甘心。 二楞子揪著黄志国的领口,將人从地上抓了起来。 “真没出息。黄志国,一千块啊,可不是小数目,瞧瞧卢圣玲那娘们,给旁人分钱的时候多爽快,给你分钱就抠抠搜搜的,你咽得下这个口气?” 黄志国哭丧著脸,“咽不下,我咽不下。”气得甩开二楞子,扶著树差点哭出声。 “咽不下是吧,好,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咱今天非得找卢圣玲出出这气。她不是有钱嘛,看她是要命,还是要钱。” 二楞子说著,从背篓里掏出柴刀交给黄志国,“走,找人去。” 黄志国愣了下,看著柴刀嚇得背后发毛,“二……二楞子,这伤天害理的事,咱可不能做。” 二楞子阴笑,“什么伤天害理?我这叫为民除害,卢圣玲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去不去,不去你就回家当缩头乌龟吧,活该被人欺负。” 黄志国咬了咬牙,把二楞子手里的柴刀接了过去。 趴在灌木林里的刘翠萍嚇得不敢吭声,等二楞子和黄志国走远,连忙爬起来。 山上山下望了望,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 “快看,野鸡。” 卢圣利眼神不错,第一个发现林子里的野鸡。 “二狗子,你来。”卢圣玲喊王有才。 认师父这么久了,是该考察一下这个徒弟的枪法。 王有才天天趴地沟里打鵓鴣,枪法日渐长进,信心十足地架起猎枪,瞄准。 一旁的郭洋还是头次见人拿枪狩猎,紧张得手心出汗,瞅著林子里咯咯叫的野鸡,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惊到了畜生,把它嚇跑了。 王有才嘴角一勾,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野鸡中枪后上躥下跳,最后栽倒在丛林里。 郭洋拍手叫好,“好枪法,好枪法啊,太厉害了,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有才抓抓后脑勺,“马马虎虎。”笑眯眯地看向卢圣玲,等著师父夸他两句。 卢圣利见怪不怪,跟他妹的枪法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错,没让为师失望,看来,家里是攒了不少鵓鴣,下次多拿点过来,为师给你们做下酒菜。” 夸完王有才,卢圣玲让他哥去把断气的野鸡捡回来。 在这深山老林中,手慢一点,东西就给猛兽拖走了。 林子里打转的黄志国和二楞子听到枪声,互看了眼对方,循著枪声传来的方向衝过去。 第107章 別衝动 “卢圣玲,你怎么还在这儿?” 刘翠萍忽然从灌木林中衝出来,声音慌里慌张的,让卢圣玲一头雾水。 “刘翠萍,你搞什么?” 王有才收起猎枪,过去抓住刘翠萍的胳膊,將人提拎到一旁,不允许她靠近卢圣玲。 刘翠萍急得拿眼瞪他,“王有才,你们別杵著了,赶紧下山吧。” “原来一直跟踪我们的人是你。” 王有才冷笑了声,以为刘翠萍眼红他们挣钱,所以一路鬼鬼祟祟跟踪到这儿。 “嗐,我跟你说不通,我找圣玲说去。” 刘翠萍掰开王有才抓她胳膊的手指,大步朝卢圣玲走过去。 还没走出两步,王有才又从后边拽住她袄的领口,將人牵制住。 刘翠萍气得小脸通红,黄志国和二楞子怕是一会就来了,万一听见她通风报信,也得玩完。 卢圣玲眯了眯眼,觉得今天的刘翠萍有点古怪,走到跟前。 “你跟黄志国二楞子一起来的?他们俩人呢?” “你知道黄志国和二楞子上山的事?” 见卢圣玲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刘翠萍甩开背后王有才的手,上前一步。 “那你知不知道,那两个人要找你麻烦。” 卢圣玲愣了下,倒不是因为黄志国二人找自己麻烦的事,而是意外刘翠萍居然这么好心提醒她。 “他们告诉你的?” 刘翠萍使劲摇头,“我听到的,可千万別说是我告诉你们的。”说著回头看了眼王有才。 王有才心臟莫名一紧,平常看这个刘翠萍样貌一般,今个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小脸扑通的样子,竟然有些可爱。 “小玲,別担心,哥会保护你的,我们一帮人,还怕他们两个不成,再说了我们有猎枪,他们有什么?” 卢圣利一点不担心,拍著胸膛,摆出一副兄长的大姿態。 郭洋捞起背篓里的柴刀,跟卢圣利一人分一把,“我看他们谁敢!” 卢圣玲倒不是怕,就是担心这事儿不解决,黄志国不消停。 何况还有二楞子那个搅屎棍在。 早些年,二楞子因为偷东西被张怀端逮到,差点被打断一条腿。 梁子一旦结下,等於身旁绑了颗定时炸弹,隨时有爆炸的危险。 这会,丛林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有才架起枪,准备在人出现时,一个子弹飞过去,嚇他们个屁股尿流。 刘翠萍怕王有才衝动,一把拉住他拿枪的手,“有才哥,你別衝动。” 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法治社会,拿枪伤了人是要坐牢的。 万一失手要了对方的命,还得搭上自己的命。 王有才无动於衷,枪管子瞄准声音传来的方向,手指勾了勾扳机,一触即发。 卢圣玲按住枪管,“二狗子,我有一个办法。” 几个人齐刷刷地看向卢圣玲,几乎异口同声,“什么办法?” 卢圣玲笑了下,让几个人聚成一团…… 黄志国和二楞子一路找过来,没看到卢圣玲,只发现地上留下一滩野鸡血。 第108章 救救我 黄志国抱著大树往上窜,奈何两只脚跟木头似的,使不上劲。 没爬上树,反而被豺狼咬住了裤脚。 黄志国哭爹喊娘,“妈呀,救我!大爷,大爷,我快要死了,我可能没办法给您养老了……” 卢圣玲倒是有些意外,黄志国临死前还能想到他大爷,算他有点良心。 二楞子被三只豺狼围攻,手脚咬破了皮。 这会跟个疯子似的,一边挥舞著柴刀,一边哭得稀里哗啦。 “小玲,给点教训得了,出手帮帮他们。” 卢圣利看不下去,让卢圣玲赶紧开枪把那些豺狗灭了,他还著急下树挣钱呢。 看这些血腥的东西,他头晕。 卢圣玲倒是不慌不忙,踩著树枝站起来,居高临下喊道: “黄志国,二楞子,你们知道错了吗?” 黄志国昂著脸往树上看,看到卢圣玲,仿佛看到救命稻草,扯著嗓子喊: “圣玲,救救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跟你要那笔钱,求求你,救救我……” 二楞子意识到是卢圣玲设的局,气得骂娘,“卢圣玲,你个臭娘们,你敢坑老子。” 话音没落,两只脚踝就被豺狗死死咬住,接著,整个人仰面倒下去,被豺狗拖出一米远。 这会二楞子也不敢嘴硬了,哭爹喊娘求卢圣玲救他。 卢圣玲当做没听见。 既然二楞子小偷小摸惯了,又爱当搅屎棍,那就借豺狼的嘴,把他手给咬断最好,还有那张挑事的嘴,最好是也撕烂,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当搅屎棍。 “小玲,赶紧的,別耽误我挣钱。”卢圣利急得跳脚。 这都上山半天了,好不容易打了只野鸡,还被餵了豺狗。 时间就这么消耗,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他下山还得面见丈母娘,这要出来半天屁都没捞到一个,岂不是被丈母娘看不起。 卢圣利急得一个劲地催。 卢圣玲慵懒地架起枪,喊王有才一起出手。 隔壁树上的王有才憨憨一笑,“师父,我不敢。” 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虽然枪法是有长进,可不是百发百中,万一没打中豺狗,把人打死了,是要坐牢的。 王有才胆小,冒不起这个险。 卢圣玲笑了下,瞄准豺狼扣动扳机。 砰砰几声,豺狗不是中枪断气,就是被嚇跑了。 二楞子嚇得昏死过去。 卢圣玲几个人从树上跳下来,拍拍手板心。 黄志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著卢圣玲的大腿哭得感恩戴德,“圣玲,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 卢圣玲嫌弃地將黄志国推开,想到为了一千块钱,就跟二楞子谋划报復自己,心里窝火。 “黄志国,我可没有圣母心,要不是我哥替你求情,今个儿就算是你跟二楞子被豺狼叼走,我也不会管。” 黄志国又识趣地跟卢圣利道谢,“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头磕得跟啄木鸟似的。 卢圣利用手挡了挡眼睛,黄志国这狼狈样子真是没眼看,哪还有个大男人的样子。 “你赶紧起来,跪地上像什么样子。” 黄志国欸了声,正要起身,一双腿被豺狗咬得没了气力,又崴了下去。 卢圣利抓著他胳膊,將人拽起来,按在树底下坐著。 “黄志国啊,你这人呢,其实说坏也不坏,就是自个儿没主见,旁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想想啊,我妹对你不错了,你帮忙干了一个通宵,给你三十块钱,这要是在厂里上班,得干大半个月呢。” 黄志国看了看卢圣玲,又羞愧地低下头去。 “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 “人人都会贪心,这不是什么丟脸的事。主要是你自个儿得有判断的能力,做人啊,不能以怨报德,知道不。” 卢圣玲被她哥苦口婆心一通话,逗得扑哧一声,乐得不行。 从小到大,这个混球哥哥就爱给人讲大道理,可事情到自己身上,一点用没有。 卢圣利撇了下嘴,和王有才一起把断气的豺狗拖过来,码放整齐。 看到昏死过去的二楞子,王有才用脚踹了他几下。 “师父,这人怎么办?” 山里猛兽多,扔在山里隨时被叼走,可人昏了,也別指望旁人驮著他下山。 卢圣玲看向黄志国,既然是跟黄志国一起上山的,那就交给黄志国处理,她懒得管。 黄志国摊了下受伤的腿脚,“圣玲,我……” 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还顾得上二楞子。 “別看我,你们的事跟我没关係,我不管。”卢圣玲打住他。 黄志国只能求助地看向卢圣利。 卢圣利也挺为难的,“黄志国,要不你就在这儿等著,等那个二楞子醒来,你们再下山。” 黄志国差点要哭。 卢圣玲削了根槓子,让王有才和郭洋把断气的豺狗绑在槓子上,挑著走。 黄志国生怕被丟下,扑过去抱著卢圣玲大腿,边哭边求她: “圣玲,別丟下我们,这深山老林里,我们会被猛兽拖走的。” “拖走最好,省得以后祸害旁人。” 黄志国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我大爷还瘫痪在床,要是我死了,以后谁照顾我大爷啊。圣玲,你就看在我大爷以前对怀端哥不错的份上,別丟下我。” 黄志国大爷以前是木匠,手艺好,能换钱和票证。 那时候的西头村,属他们家日子过得最好。 张怀端小时候无父无母,跟著姐姐和爷爷长大,家里穷得揭不开锅,黄大爷日子过得好,没少接济他们家。甚至觉得张怀端人聪明,是个好苗子,想把木匠手艺传给他。 要不是黄志国从中作梗,张怀端现在怕是个出色的木匠师傅。 黄志国自己不成器,还不让別人学,害他大爷的木匠手艺从此后继无人。 卢圣玲想想就生气,就想踹他一脚。 “圣玲?”见卢圣玲走神半天没做声,黄志国不確定她是不是想通了。 卢圣玲回过神,抬起脚真踹了黄志国一下,恨铁不成钢地说,“黄志国,你要是想我帮你的话,以后就好好给我做人。还有,你大爷那门手艺,別给我整失传了……” 第109章 分头行动 黄志国一脸为难。 “圣玲,我大爷都瘫了,还咋跟他学啊。” 卢圣玲抬了抬腿,又想踹黄志国一脚。 黄志国將身体蜷起来求饶。 看著他被豺狗咬得皮开肉绽的样子,忍了忍,就没踹他。 “黄志国,你给我听好了,你大爷养你不容易,他那手艺要是在你这里失传,那就是你的责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你大爷的木匠工艺传承下去,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 黄志国低著头,像个被训得可怜巴巴的孩子。 卢圣利望了望天,太阳掛在头顶,怕是到了正午。 从进山到现在还是两手空空,急於搞钱,就催他妹,“小玲,咱得赶紧开干了。” 卢圣玲嗯了声,捡起地上的背篓准备走。 抬脚的功夫,就又被黄志国抱住大腿,“圣玲,我们怎么办?” 黄志国生怕卢圣玲丟下他和二楞子。 “你们在这儿等著,二楞子醒来,就赶紧下山去。” 黄志国不愿意,“我跟二楞子都受伤了,万一冒出个豺狼或是豹子怎么办?要是碰上大猫就更麻烦了,一掌就给我俩拍死。” 卢圣玲朝天翻白眼,真是碰上两个累赘。 “我们不走远,就以你这地儿为中心,一公里范围內活动。” 卢圣利捡起地上的柴刀交给黄志国。 “我妹说不走远,这下踏实了吧。一公里范围內,有啥事喊一嗓子就听见了。” 黄志国点了下头,虽还是有些害怕,却也清楚卢圣玲已经做了很大退让。 要再纠缠不休,显得是自个儿不懂事。 王有才走过来,“师父,咱走吧。” “二狗子,我们分头行动,两个小时后,在这里会合。” 王有才瞥了黄志国一眼,“师父,还是一起吧,我怕这小子耍滑头,万一趁我们分开,对你不利怎么办?” 卢圣玲笑了下,指著他一双被豺狗咬得血肉模糊的腿脚。 “你看,他现在这样子,能耍什么滑头?” 黄志国往树底下挪了挪,唯唯诺诺的,跟个受惊的野狗似的。 王有才想想也是,黄志国走路都成问题。再瞧他尿湿的裤子,猫一样的胆子,借他十个胆也不敢。 几个人商量好,卢圣玲和卢圣利兄妹俩一组,王有才和郭洋一组。 刘翠萍生怕被落下,赶紧跟上王有才。 王有才和郭洋走到半道上,才发现身后多了一个女人。 “刘翠萍,你没跟圣玲嫂子啊?” 刘翠萍看向王有才,小脸泛红。 “我……” 郭洋感觉这两人气氛曖昧,自己好像成了这个队伍里多余的那个人。 “要不……我去找圣玲嫂子?” 王有才立马答应,“好,你去保护我师父。” 郭洋笑笑,在他看来,王有才就是想找一个跟刘翠萍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还是识趣点,赶紧给人家腾地儿,別踏马不识好歹当电灯泡。 路过黄志国这边,发现黄志国和二楞子不见了,只看到几只断气的豺狗。 郭洋以为二人下山了,就没当一回事。 卢圣玲兄妹俩找了一圈,连只野兔都没看到。 卢圣利抱怨,“今天运气真不好,別说猎物,草药都没看到一棵,气死我了。” 卢圣玲倒不急,“哥,哪有回回都有好运气的,咱刚才开枪打死了那么多只豺狗,估计一时半会,这片区域不会有野兽过来。” “小玲,那你还设定在一公里范围內活动?都没野兽敢过来,还打什么猎?” 卢圣利气得撅著屁股往地上一坐,“那你这意思,咱今天要空手而归?” 卢圣玲挨著她哥坐下,“不会,稍微等等吧。” 扫了扫四周的环境,不確定这片林子里是不是有狐狸,要是能打到两只毛色不错的狐狸,皮毛做高端披肩,那就不枉此行。 可她嫁到西头村七年,也没听人说山里有狐狸。 “圣玲嫂子。”郭洋找了过来。 “郭洋,你不是跟二狗子一组吗?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 郭洋笑容青涩,“他跟刘翠萍在一块。” 卢圣玲恍然大悟,咋还把刘翠萍给忘了。 这两人的缘分,还真是焊得死死的。 郭洋这个单身汉不跟他们一起挺好的,省得一路吃狗粮。 “你们要是发现土穴、树洞一定要告诉我,尤其是发现狐狸,千万別让它跑了。”卢圣玲交代。 卢圣利一听他妹要打狐狸,有些想不通。 “小玲,你打狐狸做什么?那么小个头,能有打野猪和鹿实在?” “哥,这你就不懂了吧,狐狸皮金贵。” 卢圣玲起身,往前边石崖走去。 石崖边啮齿动物比较多,如果真有狐狸的话,应该会在这片区域出没。 卢圣利和郭洋也跟了过去,站在石崖边缘,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崖壁上长著密密麻麻的石斛。 “我的天哪,发財啦。” 卢圣利兴奋地脱下肩上背篓,身子往地上一跪,乐开了。 “哈哈哈,我卢圣利要发財了。” 卢圣玲看了看他哥,笑得跟失心疯似的。 “哥,你小点声。” 卢圣利连忙捂自己的嘴,这么多名贵的石斛,他可不想跟旁人分。 郭洋不认得石斛,不明白卢圣利笑什么。 走到石崖边上,隨便扯了棵石斛拿在手里看了半天。 “圣玲嫂子,圣利大哥,你们在说这个吗?” 卢圣利生怕郭洋糟蹋东西,把他手里的石斛抢下来,小心翼翼放进背篓里。 这东西金贵,还不能断了、损了,不然价格都会跟著打折扣。 见卢圣利宝贝得跟黄金似的,郭洋更加好奇。 “圣利大哥,这个很值钱吗?” 卢圣利闷闷地“嗯”了声,不是很情愿把秘密告诉他。 郭洋是张怀端的小弟,没成家之前,两人好得跟双生子似的,形影不离。 鑑於郭洋跟张怀端的关係,卢圣玲拿他当自己人。 “郭洋,这个叫石斛,是比较名贵的中药,镇上药铺收这个,价钱不便宜,你跟我哥都採摘些回去。” 卢圣玲观察了下地形,石崖不算陡峭,周围还有不少藤蔓,抓住藤蔓沿著周围採摘,估计能有半篓子收穫。 “哥,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去附近转转。” 第110章 失踪 卢圣利和郭洋注意力都在採摘石斛上面,卢圣玲背著猎枪离开时,两人都没在意。 卢圣玲没走远,就在石崖周边悄然打转。 看到土穴或者树洞什么的,就捡根树枝伸进去捣鼓几下。 运气倒不错,还真在树洞里发现一只毛色发红的狐狸,体型纤长,嘴尖耳直,四肢短小。 狐狸受到惊嚇后,从树洞里逃窜出去。 卢圣玲抱著猎枪紧步追上。 赤狐速度极快,眨眼就不见了踪跡。 卢圣玲循著石崖找了一会,发现丛林中有响动,架著枪放慢脚步悄声走近。 確定灌木林中正是自己盯上的那只赤狐,瞄准猎物,正要扣动扳机。 忽然感觉背后一股力量逼近。 卢圣玲架著枪仓皇转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身后的东西,就被一股力量推了下去。 …… 卢圣利和郭洋一人采了半背篓石斛,剩下的都在石崖中央,位置陡峭,採摘难度大,不得不放弃。 两人坐在石崖边上歇脚。 卢圣利拧开水壶盖子,抱著水壶边喝水,边扫视四周。 都是灌木,哪里还看得到卢圣玲的影子。 “小玲。”卢圣利扯著脖子喊了声。 没人回应。 卢圣利不放心,將水壶交给郭洋,起身拍拍屁股说,“我去找小玲。” 郭洋喝了口水,“唔,我跟你一起去。”拧上水壶盖子,放到背篓里,捞起背篓背到肩上,跟著卢圣利一起走。 两人围著石崖找了一圈,没看到人。 倒是碰上王有才和刘翠萍二人,王有才好像发现了猎物,这会正架著枪瞄准。 卢圣利也不敢往前走,生怕惊扰到他们。 就跟郭洋在一旁等著。 王有才开枪。 野猪一声惨叫,挣扎几下后倒地。 郭洋再次拍手叫好,“有才哥,你真厉害。” 刘翠萍也高兴地抱著王有才的胳膊,笑眼弯弯,一脸倾慕。 王有才朝卢圣利和郭洋两边一瞧,没看到他师父,便问,“我师父呢?” “我们也正在找圣玲嫂子。”郭洋说。 “师父去哪了?” 王有才紧张起来,顾不上去把丛林里的野猪拖出来。 “说是在附近转转,也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卢圣利闷嘆一声,有些担心。 “走,找师父去。”王有才收起枪就要去找卢圣玲。 “先把野猪拖出来吧。” 卢圣利想著也不著急这一时半会,把野猪拖到黄志国那边,跟那几只断气的豺狗放一块,回去的时候不会落下。 王有才想想也是,师父枪法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 几个人把野猪抬到会合地。 王有才瞅著地上断气的豺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刘翠萍看了眼原来黄志国坐著的那棵树下,又瞧了瞧二楞子昏倒的地方,后背一凉。 “有才哥,黄志国和二楞子呢?” 王有才陡然反应过来,难怪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不见了两个人。 心也跟著一惊,“对啊,两人死哪去了?” “我刚才路过这里时,也没看到那两人,想著是不是下山了?”郭洋道。 卢圣利气得眉一皱,“你咋没告诉我们?” “圣利大哥,我……我以为他们下山了。” 郭洋確实这么想的,两人都伤成那个熊样,还能做什么妖? “要真是下山就好了。”卢圣利一颗心悬到嗓子眼。 他瞧那个二楞子就不是什么好人,肯定是醒过来找他妹麻烦去了。 她妹手里有猎枪啊,上山前张怀端还送了她一把防身的匕首,加上她人又机灵,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卢圣利安慰自己。 “我们分头去找。”王有才道。 几个人准备分头行动时,忽然听见下山的那条路上传来脚步声。 都以为是卢圣玲,一个个都鬆了口气似的。 王有才喊了声师父。 哪知过来的人是张怀端和村长,刘汉三也跟在后边。 “爸。”刘翠萍快步走到刘汉三跟前,一脸惊讶,“你怎么来啦?” 刘汉三垮著一张老脸,“你跑山里来做什么?” 一早上就看到刘翠萍偷偷摸摸跟著王有才几个,他不放心,找村长软磨硬泡,才说动村长跟自己进山找人。 哪知这么巧,路上碰到张怀端,三个人就结伴同行。 张怀端目光一扫,几个人中唯独不见卢圣玲,脸色一沉,“圣玲呢?” 卢圣利生怕张怀端兴师问罪,连忙解释,“怀端啊,小玲说在附近转转,这不我们正准备去找她。” “大哥,我不是叫你看著她吗?”张怀端气得胸口疼。 这个大哥……真是不拿自己的话当耳旁风。 卢圣利扯了扯唇,笑得那叫一个脸色难看。 “別耽误时间了,赶紧分头行动。”张怀端不容迟疑,让大家火速找人。 难怪早上眼皮一直跳,心里很不踏实。 看到刘翠萍鬼鬼祟祟地跟著卢圣玲几个人,就觉得这次无论如何都得进山,生怕卢圣玲有个闪失。 卢圣利和郭洋把张怀端带到石崖这边。 “怀端,我跟小玲是在这边走散的,她说在附近转转,不会走远。” 张怀端心臟一紧,让几个人以石崖为中心,往周围一公里扩散。 张怀端也没閒著,顺著丛林寻找卢圣玲的足跡。 意外发现地上有血跡,还有踩在枯落树叶上的鞋印。从鞋印判断,应该是双大脚。 张怀端下意识地看了看卢圣利和郭洋的鞋子,鞋上乾乾净净的,没看到血跡。 那就说明不是他们两个的。 “大哥,除了你们几个人,一起上山的还有旁人吗?” “黄志国和二楞子。”卢圣利说。 张怀端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黄志国虽然混,但是违法犯罪的事不敢做。 可二楞子不一样,以前就小偷小摸惯了,还被他揍过一次。万一是个记仇的主,把这笔帐算到卢圣玲身上就麻烦。 “他们两个来山里干什么?”张怀端忐忑不安。 “好像是来找小玲麻烦的,后来被豺狗咬了,差点丟了半条命。” “大哥,你跟郭洋去找黄志国和二楞子,务必把人找到,问清楚圣玲的下落。” “……好。” 卢圣利著急得六神无主,张怀端说什么就是什么,拉著郭洋去找人。 张怀端顺著鞋印找到石崖边上。 果然发现一条滑痕,心臟不由蹦到嗓子眼,一手抓著灌木丛,探著头往石崖下望过去。 “圣玲,我是张怀端……你在哪里?” 第111章 斩杀大灰狼 卢圣玲醒来。 全身酸痛,动都不能动半点。 山崖下阴冷潮湿,半个身子陷进湿漉漉的水沟里,周身发冷。 抬起头望向绝壁,都是丛林灌木,哪还看得到半个身影。 “哥……” 卢圣玲喊了声,力气过於薄弱,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她抓著灌木,將两条腿从水沟里拉出来。 坐在地上,试图活络腿部的筋骨,好恢復起身。 回想刚才被人推下的瞬间,背后发寒。 想到家里的张怀端和小宝,眼泪止不住往下落。 老天让她重生一回,该不会是为了惩罚她,让她经歷无数次死亡折磨吧。 卢圣玲绝望望天,“老天,別这么玩我呀。” 话音落下,就看到一匹灰狼从林子里窜出来。 灰狼头齶尖形,体型较长,狼尾垂於后肢之间,看到卢圣玲,不由齜出一口锋利的獠牙。 卢圣玲下意识地摸肩上的枪,发现身上空荡荡的,不仅猎枪丟了,连背篓和柴刀都掛在半山腰。 好在腰间还別了把张怀端送的匕首,关键时刻能保命。 卢圣玲拨出腰间的匕首,扔了刀鞘,警告这畜生,“別过来,过来你就完蛋了!” 大灰狼仰天咆哮,妥妥的不拿卢圣玲的警告当回事。 “那就別怪我不客气。” 卢圣玲忍著浑身的疼痛,一手握著匕首,一手抓著身旁的灌木,强撑著起身。 心里发了狠,跟这畜生拼死一搏,兴许还能捡条命。 大灰狼跃跃欲试。 卢圣玲挥舞匕首,勉强將畜生逼退几步。 然而,大灰狼並不死心,来回走动,寻找攻击的时机。 这会,卢圣玲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痛得难以支撑整个身体,不由踉蹌了下。 大灰狼好像等到了机会,纵身一跃,朝卢圣玲扑过来。 极强的求生欲,卢圣玲浑身跟打了鸡血似的,腾出那只抓著灌木的手去掐住狼的脖子,与此同时,匕首扎进狼的气管,扑哧一下,狼血喷了出来,卢圣玲一张俏丽的脸瞬间被染红。 確定灰狼失去反抗之力,卢圣玲將畜生甩了出去。 斩杀大灰狼的那股子劲,等於消耗了她最后一股子气力。 畜生一灭,绷紧的身体瞬间鬆弛下来,支撑不住就瘫了下去。 …… 张怀端从石崖滑痕的位置,抓著藤蔓往山下爬。 下行半山腰的位置,就看到一个背篓掛在树杈上,再往下,又捡到一把柴刀。 张怀端心臟一窒,確定都是卢圣玲的东西。 这么高的位置,滚下去怕是…… 他脸色惨白,不敢往下想,抓著藤蔓,继续顺著崖壁往下爬。 到了石崖脚下,就看到一把改装过的猎枪,是卢圣玲的无疑。 “圣玲。”张怀端喊了声。 眼睛四下一扫,发现前边草丛里躺著个东西,上前,確定是狼。 狼被割断了气管,血已经乾涸。 张怀端不由鬆了口气,一只被斩杀断气的狼,说明卢圣玲还活著。 视线一扫,看到卢圣玲躺在不远处的水沟旁。 张怀端疾步过去,跪坐在地上將卢圣玲上半身抱在怀里,“圣玲,圣玲,我是张怀端。” 掐了下人中,確定人还活著。 卢圣玲迷迷糊糊中,感觉身子暖和了许多,甚至听到张怀端的声音。 睁开眼睛,看到张怀端那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还以为是做梦。 “嘿嘿,张怀端,你怎么来我梦里了。”她咧开嘴扬了扬唇角。 明明是在笑,可眼底却不爭气地聚起雾气,有些难过,又有些委屈。 前世那么有钱,她也从不害怕死亡。 现在,牵绊自己的东西太多,捨不得丟下。 张怀端拂起袖子,將卢圣玲脸上的血渍一点点拭去,还好脸上只是擦破了皮,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口。只是可怜小脸痛得发红。 脸贴上去,紧紧挨著她的脸,把自己身体的温度传输给她。 卢圣玲全身动不得,以为是迴光返照,老天垂怜她,让她在最后时刻见张怀端一面。 “张怀端,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 此刻身体感受到的疼痛,不亚於前世被压在砖块之下父子俩的痛。 老天为了惩罚她,要她经歷前世父子俩受过的苦。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和小宝。” 卢圣玲哭得梨带雨。 张怀端红了眼眶,將她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到她身躯冻得发抖,连忙脱下自己的衣裹在她身上。 起身扫向周围,发现附近有个山洞,一把横抱起卢圣玲。 一条腿没好全乎,忽然附加的重力,让腿部一崴,差点摔跤。 好在强大的韧劲,才得以让身体撑住。 卢圣玲反应过来,原来不是梦,是张怀端真的找来了。 “张怀端,你腿还没好,你赶紧放我下去。” “別动。”张怀端抱著她,强撑著向山洞走去。 卢圣玲乖乖的,也不敢乱动,生怕动一下会增加对方的负担。 山洞不大,也就一米多高,深不过两米,周围乌压压的山峦,让本就处於低势位置的洞穴看上去阴暗无比。 虽说是冬天,但也怕洞里有冬眠的蛇类,就暂时把卢圣玲放在洞口。 张怀端去附近找了些乾柴,在洞口生起一堆火。 火光照亮山洞,细细检查每一个角落,確定安全后,才往洞里铺上乾草,把卢圣玲抱到乾草上坐著。 卢圣玲被暖暖的火堆烤著,冻得僵硬的双腿这才恢復知觉。 抬眸看向守在洞口的张怀端。 “张怀端,你怎么找到我的?” “在石崖边上看到血脚印,还有滑下去的痕跡,猜到你大概是掉下去了。” 张怀端眉心一拧,用树枝扒著火堆,回头看了看卢圣玲湿漉漉的裤腿。 “你把衣服和裤子烤一下,我去给你找吃的。” 张怀端起身迴避。 虽然两人是夫妻,也育有一子。 可那也是七年前仅有的一次同房经歷,这么多年过来,夫妻关係比池塘里的白莲还纯洁。 “你別走。” 卢圣玲喊住他,虽然张怀端极力表现出一副无所大碍的样子,但刚才抱她那会,明显感受到他身体的吃力。 “没事,我不走远。”张怀端笑笑,眯眯眼睛让她宽心。 “吶,匕首给你!” 第112章 別乱来 张怀端踉蹌著走到水沟前,將卢圣玲斩杀的那只狼提拎起来,用匕首快速扒下狼皮,切割狼肉。 一切处理妥当,估摸著卢圣玲那边衣服裤子烤得差不多时,提著狼肉回到山洞。 削了几根树枝,穿上狼肉,拿到火边烤熟,递给卢圣玲,让她先吃。 “你的腿伤得有些严重,先休息一晚,明天再下山。” 这会太阳快下山了,两个人腿脚都不方便,这个时候启程,怕是走到半路天就黑了。 山里晚上猛兽更多,要是半路找不到个落脚处,危险更大。 还不如就在山洞里待上一晚,等卢圣玲腿脚稍微恢復过来再回去。 要是卢圣利他们能找过来就更好了。 卢圣玲咬了一口烤熟的狼肉,摸了摸自己的腿,真是造孽,一家三口,两个大人腿都伤了。 指望六岁的儿子伺候……好像有点难为情。 想到儿子,卢圣玲不免担心,“我们俩都没回去,小宝肯定会担心。” “放心,大妈和大姐都在,会照顾好小宝的。” 得亏秦爱华在,不然小宝一个人在家,怎么放心得下? 看著卢圣玲被灌木划伤的脸,张怀端心疼地伸手,轻轻抚著那细细的伤口,声音哽咽: “疼不疼?” 卢圣玲被这温柔的语气酥到了,不由重重点头,“疼,好疼啊。” 说话时,一双不安分的手紧紧握著张怀端的手,贴著自己的小脸。 张怀端身子一僵,手里卢圣玲的脸蛋,跟个包子似的软软的,手感又柔又软的。 卢圣玲眨巴著大眼睛,一副委屈又惹人忧怜的模样。 张怀端恍了下神,这个女人,每次在自己面前跟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似的,一旦脱离自己的视线,又像个勇士,別说用枪打野猪,连匕首斩杀大灰狼也能做到。 这个女人,究竟经歷了什么,会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掉下来的?” 张怀端收回手,藏到背后。 手指跟触电似的,酥酥麻麻的,余温未尽。 卢圣玲摇头,她没来得及看清楚背后那股力量来自什么,人就滚下石崖了。 好在石崖被藤蔓攀附,有阻力,人在滚下来时没磕到重要器官,保住了一条命。 “是黄志国和二楞子吗?”张怀端又问。 “应该不是他俩吧,他俩被豺狗咬得半身不遂的,哪有精力对付我?” 卢圣玲感觉不是那两个人,手速极快,力气还出奇的大,一点不像手脚被豺狗咬烂人能办到的事儿。 “那会是谁……” 张怀端陷入沉思,想到上次芦苇林被抢,这次在山里又遭毒手,显然卢圣玲被人盯上了。 “对了,你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卢圣玲愣了下,要说以她之前的性子,肯定是得罪不少人,一双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不说旁的,就光西头村就十几个。 可这种得罪,不至於要人命吧。 当然,前世做生意,波诡云譎的商圈爭斗多年,树敌无数,那也是未来,跟现在八竿子打不著。 卢圣玲怎么想也想不出,得罪了谁会让自己有丟命的危险。 夕阳落下,太阳映红了整个西头村。 卢圣利一眾人到山下,火急火燎地回到卢圣玲家。 这会,秦爱华正在院子里收衣服。 见卢圣利回来,连招呼都没跟她打一声就衝进了堂屋,心里颇为不满。 这个女婿,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丈母娘! 刚好开口数落两句,郭洋和王有才也在后面赶了过来。 卢圣利把屋里找了个遍,没看到卢圣玲两口子,问正在哄孩子睡觉的张怀妆: “小玲和你弟回来没有?” “没有啊。怎么了,慌里慌张出什么事了?” 张怀妆坐在椅子上,抱著月月一边摇著,一边轻轻拍孩子的屁股。 刚才瞧见卢圣利慌里慌张地进屋,想问来著,怕吵到孩子就一直憋著。 “要命。” 卢圣利嘀咕了句,跑到院子里问王有才和郭洋,“你们谁知道那个黄志国和二楞子家在哪吗?” 王有才指向郭洋,“他是本村人,应该知道。” 郭洋点头,心里慌慌的,卢圣利这架势,岂不是说卢圣玲和张怀端都没回来? “走,要人去。” 卢圣利捡起立在墙角的锄头,让郭洋带头去黄志国和二楞子家。 村长和刘汉三父女俩紧赶慢赶,才到卢圣玲家院门口,就看到卢圣利抄著傢伙,气势汹汹地嚷嚷著要去找黄志国算帐。 村长气得原地跺脚,心说要真是那个黄志国和二楞子惹出的事端,非得叫人打断他俩的狗腿。 气喘吁吁的,没歇片刻,村长又在后面跟著卢圣利几个去了黄志国家。 卢圣利用锄头撞门,“黄志国,你给我出来。” 村长生怕卢圣利这阵仗嚇到屋里的黄大爷,上前按住他手上的锄头,“圣利同志,轻点,屋里头有个瘫痪在床的老人家,咱別把老人家给嚇著了。” 卢圣利想著老人家无辜,也就收敛了些。 收起锄头,用手拍了拍门,声音也压低了不少,“黄志国,在家吗?” 喊了半天,屋里没人回应,卢圣利想著,会不会是因为他非本村人,人家黄志国拿他当个球? 就换村长这种有权威的干部出马。 村长也是被这群年轻人搞得头大,深深嘆了口气,敲门,“黄志国,把门开开。” 屋里的黄志国確定村长在,才从床上爬起来,拉开一条门缝。 “村长,啥事啊?” 透过门缝,眼睛向周围一扫,看到王有才、卢圣利还有郭洋,抄著傢伙围著村长背后,嚇得又立马要把门关上。 好在卢圣利眼疾手快,抓起锄头塞进门缝里,撞开门挤了进去。 黄志国嚇得往他大爷屋里躲。 村长带头,找了进去。 黄志国靠著他大爷的床边,“你们可別乱来,我……我大爷身体不好,万一受了刺激背过气去,你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卢圣利气得扬了扬锄头,恨不得一锄头將他脑袋挖下来。 村长闷哼一声,“黄志国,我问你,卢圣玲在山里失踪了,这事跟你和二楞子有没有关係?” 第113章 被老虎叼走了吗? 秦爱华一只脚才跨进黄志国家门槛,就听到村长这句晴天霹雳,嚇得身子一僵。 失踪? 回想三十年前,西头村的大山里可是有老虎的,而且还发生过老虎吃人的事件。 卢圣玲上山,不会是被老虎叼走了吧? 秦爱华脸色惨白,快步进屋。 “吴村长,你……你刚刚说什么?” 村长下意识地往秦爱华身后看了眼,好在小宝没跟过来。 这话可是万万不能让孩子听见。 “爱华,我们在山里跟圣玲和怀端两口子走散了,具体情况还不確定,现在找黄志国了解一下。在圣玲两口子回来之前,麻烦你照看好孩子。” 秦爱华唇角颤抖,“欸,好……我这就回去看著小宝。” 转身,眼泪夺眶而出。 卢圣玲那么好的姑娘,才相处一天,咋就出了这种事? 走到门口,村长又交代她一句,“別让孩子知道。” 秦爱华木訥地点了下头,抹了把眼泪出去。 回到家里往板凳上一坐,跟丟了魂似的。 小宝抱著黑球过来,靠著秦爱华,让黑球趴在秦爱华大腿上。 “奶奶,天都快黑了,我爸跟我妈咋还没回来?我都想他们了。” 秦爱华回过神,捏了下小宝红通通的脸颊,“小宝乖,你爸妈一会就回来。” 这边,黄志国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个屁。 气得卢圣利和王有才想揍他。 “村长,这事真跟我没有关係。圣利大哥,你们几个人离开后,我就在原地等著,后来二楞子醒了,怕圣玲回来找他算帐,就非拉著我跟他一起回来。我们真不知道圣玲失踪的事情。”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妹失踪跟你们没关係,那你躲什么?关著门不敢让我们进来,分明就是做贼心虚。今天不撬开你这张嘴,我卢圣利他妈不信卢。” 卢圣利拿走郭洋手里的柴刀,示威地扬了扬。 黄志国嚇得差点从他大爷床边滑下来。 “圣利大哥,我躲是因为害怕你跟圣玲找我算帐,跟圣玲的失踪没有关係啊。再说,我真不知道圣玲失踪的事,冤枉啊。” 黄志国哭著脸,生怕几个人不信,然后一柴刀砍了他。 瞧著黄志国这胆小怕事的样子,大概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现在就担心是二楞子乾的。 二楞子是被人丟在西头村桥底的弃婴,吃百家饭长大的,从小到大,没人管他。 后来去镇上討生活,跟著一群混混不学好,偷鸡摸狗还被劳改了几年,出来遣送回原籍后,倒是安生了些。 现在看来,人不是安生了,而是等著机会做坏事。 “二楞子呢?” “二楞子应该是回家了吧。” 黄志国不確定,跟二楞子下山后就分开了。 二楞子伤得比较严重,说是要回家躺著。 村长带著卢圣利几个又来到二楞子家。 听到拍门的声音,二楞子裹著被子直接装死。 二楞子房子不大,没有院子,睡房就在堂屋后边,好在有个窗户。 村长绕到屋后的窗户前,用手指沾了点口水,戳破遮窗的报纸,眯著一只眼睛看向里边。 看到床上隆起的被子,老脸一沉。 “二楞子,你躲什么躲?” 二楞子在被窝里嚇得一哆嗦,满腔哀怨: “村长,是不是卢圣玲那娘们找你告我的状了?我还没告她的状呢,她用野鸡招惹豺狗过来,差点把我跟黄志国给咬死,你得替我们做主哇。” 村长一听二楞子这意思,是说卢圣玲的失踪跟他没关係? “二楞子,我问你,你回来的时候看到卢圣玲没有?” 二楞子从被窝里伸出头,看向窗户,村长的影子模模糊糊地映在粘贴的报纸背后。 “啥意思,我醒来就只有志国在身边啊,怕那个女人害我,醒来我就跑了。” 二楞子下身都是伤,动不得,哭丧著脸说,“村长,我这伤得不轻,麻烦你帮我把德发大爷叫来看看。看病的钱,算卢圣玲那娘们身上,妈的……” 村长没心思听他哭丧,扭头走人。 半道上,一股寒风吹来,格外刺骨。 村长站定,仰望天空,不好,晚上怕是要下雪。 要是两口子真在山里失踪,得召集村民去找啊,深山老林的,还得喊上几个猎户一起跟著才安全。 西头村就三个猎户,不够,还得把东头村的猎户也叫上才行。 村长回去就给东头村的村委办打电话。 …… 寒风颼颼,卢圣玲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著张怀端背脊笔挺,跟个铁板似的坐在山洞外边,心疼地说道: “张怀端,你进来坐吧。” 张怀端用树枝拨著火堆,往里边加了些柴,“你好好休息,我在外边看著,不用担心。” 卢圣玲哪能不担心,石崖下阴寒,气温本来就低,张怀端又把自己的衣给了她,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张怀端,把手给我。”卢圣玲说。 张怀端回头,乖乖把手伸过去,接著,手心里就多了两颗大白兔奶。 卢圣玲笑眼弯弯,“出门的时候我顺手揣了两颗,吃吧。” 刚才的狼肉实在是不好吃,没有盐巴,还烤得特別柴。要不是肚子饿,卢圣玲根本下不去嘴。 掏口袋,才想起自己出门前揣了奶。 分可以快速补充体力,比起自己,张怀端更需要。 “不用,你自己吃吧。”张怀端把奶还给她。 大男人,哪有吃的,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玩意儿。 孩童时期,村里办喜事,分了,他也是给他姐留著。 “吃嘛,可好吃了,甜丝丝的。” 卢圣玲朝他爬过去,剥开外边的纸,非要往他嘴里塞。 张怀端推辞不行,愣是被卢圣玲强迫含进嘴里,瞬间,一股香甜的气息在嘴里蔓延,確实比乾柴的狼肉有味道多了。 天色暗下来,凌空洒下片片雪,像鹅毛柳絮,又像蒲公英的种子。 在这个地处不南不北的村落,一场大雪预示著距离过年不远。 前世的张怀端和小宝,据说是死在她离开后的年关,怕正是这场大雪吧。 “怀端……” 张怀端闻声回头,撞上卢圣玲泛著潮湿的眼眸,清冷的表情微微一怔。 第114章 上山找人 以为是因为天黑,又下雪,她害怕了。 不由宽慰道,“別害怕,有我在。” 卢圣玲咬著唇,点了点头,使劲將眼泪憋回去,可想到曾经的种种,眼泪憋不住,刷地一下往外涌。 过去抱著张怀端的胳膊,將脸贴在他肩膀上。 “张怀端,我们好好过日子,要活到八九十岁,老掉牙的时候,还能看到彼此,好不好?” 张怀端愣了下,不明白卢圣玲是想到了什么,会忽然说出这种煽情的话。 抿了抿唇,应道,“好。” 他何尝不渴望跟妻儿好好过日子。 “外边冷,你快去里边躺著。” 卢圣玲抹抹眼泪,抱著他胳膊撒娇,“你也一起,好不好?” 张怀端看著她眼睛泛红,可怜巴巴的样子,硬著头皮答应。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钻进山洞,两人並排坐在乾草上,中间隔著几公分的距离。 张怀端將烤乾的狼皮裹在她腿上,温声说,“你先睡吧,我看著火堆。” 他得保证一整个晚上火堆不能灭,一是防寒取暖,二是嚇退附近的猛兽。 “没事,我陪著你一起看著。” 卢圣玲將裹在身上的衣还给他,“快把衣服穿上吧,冻感冒了谁看著火。” 张怀端不以为意,“我不冷。” 卢圣玲又把腿上的狼皮裹在他身上。 “那可不行,你得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保证我的安全,是不?” 帮他披狼皮的功夫,身体靠了过去,紧贴著,抱著他的手臂,將脸靠著他肩膀,整个人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张怀端身子僵僵的,不敢乱动,生怕动一下,心里压住的那股火候会忽然窜上来。 卢圣玲感觉自己抱著根发烫的木头。 可她铁了心,要攻下这根木头。 “怀端,我冷。” 卢圣玲搓了搓胳膊,故意打了个寒噤。 张怀端就要把身上的狼皮脱下给她。 被卢圣玲立马打住,“狼皮不管用,披了也还是冷。” 张怀端愣了下,那怎么办? 野山里头,能想到取暖的法子都用上了,总不能把她抱在怀里吧。 想到这儿,脑子里也不由浮出刚才抱著昏迷的卢圣玲,跟她脸贴脸的情景。 卢圣玲小脸饱满,皮肤光滑水润,触感极好。 “怀端,我真的好冷。”卢圣玲瘪瘪嘴,一副可怜巴巴的小女人模样。 张怀端恍了下神,“我……” “你摸我的手。”卢圣玲把手伸过去,让他摸摸看。 张怀端鬼使神差地握住她的手,小手冰凉,像是冰凌子一样。抓著他手放到嘴边,使劲哈著热气。 肌肤接触,两股暖流涌入彼此的掌心。 卢圣玲弯了弯唇,“张怀端,你好暖和。” 张怀端眉心微蹙,“手这么凉,也不说一声。”说完,又拉著她的小手夹到自己腋下。 卢圣玲也不客气,將脸紧靠著他胸膛,“你真好。” 她並不是在给张怀端发送好人卡。 而是觉得,不管是作为丈夫还是孩子他爸,方方面面都是合格的。 他对她的好,从不溢於言表,却是实实在在的。 她不是木头人,能感受得到。 卢圣玲靠著他滚烫的胸口,跟贴著个火炉似的,小脸故意在他颈窝处拱来拱去。 柔软的触感,让张怀端整个人都僵直,身上的肌肉也跟著收紧起来。 卢圣玲是又气又好笑,她都这么主动,这个男人竟然跟铁塔似的岿然不动。 他就忍得了? 他就不衝动? 他又不是和尚,她还非得让他破这个戒不可。 “你別动。”张怀端声音喑哑。 卢圣玲扬唇一笑,不让动是吧,她非要动,不仅要动,她还使劲动……张开嘴,轻轻咬住他下巴。 时间静止…… 一秒、两秒…… 张怀端炽热的呼吸衝刺在脸上,仿佛要將她燃烧成灰。 张怀端幽深的眸子凝著眼前的女人。 她娇软无骨地贴在自己身上,暖暖的,像太阳。柔柔的,像山间的清泉。 他脸颊发烫,喉结滚动,强忍著衝动…… 一忍再忍,忍无可忍。 脑子嗡地一下,朝她软嫩的红唇吻了上去。 气息纠缠,从浅到深,从温柔到激烈…… …… 山下,村长聚齐了一帮子青壮。 分成四个小组,每个小组安排两个猎户,一个开路,一个断后。 人手一把手电筒和柴刀。 秦爱华牵著小宝站在院子门口,望著浩浩荡荡的队伍向山里出发,眼神暗了暗。 单纯的小宝还不知道他爸妈的事儿, 昂著被卢圣玲养得奶呼呼的小脸,望著秦爱华,声音软糯无比: “奶奶,村长爷爷带著那么多人去干嘛呀?我妈不在家,要不然村长爷爷肯定会叫我妈一起去。奶奶,你是不知道,我妈拿著猎枪可帅了,跟小人书上的女將军一样。” 秦爱华瞧著小宝无知的样子,觉得挺可怜,差点就没憋住,跟孩子说了实话。 “小宝啊,肚子饿不饿,奶奶给你下麵条去。” 小宝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肚子,“奶奶,我还不饿。奇怪,今天我爸怎么也不在家?” 说完,小大人一样嘆了口气。 秦爱华红了眼眶,越发觉得这孩子可怜兮兮的。 弯著腰,把落在小宝鼻尖上的雪抹了去。 “小宝啊,外边冷,跟奶奶进屋吧。” 小宝惆悵地“嗯”了声,回头看著田野上打著手电筒往山里去的队伍,心里挺遗憾妈妈不在。 要是妈妈在的话,肯定也会加入其中。 队伍到山脚下,领队的王有才停下来。 雪越下越大,回头瞧村长老胳膊老腿的,还有刘汉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在小组中。 王有才过去,把两人叫出队列。 “村长,汉三大叔,你们俩就別进山了。” 村长摆摆手,活动活动腿脚,“我没老,我这胳膊腿的还行,还能指挥队伍,我还没退休呢。” 王有才看向刘汉三,“汉三大叔,你就別跟著凑热闹了。” 刘汉三脸色一崩,什么叫他在凑热闹? “有才,瞧你这话说的,老吴这胳膊腿还行,我这胳膊腿就不行咯?今天,我还非得跟他比比,谁胳膊腿更利索,別拖拖拉拉的,上山吧。” 第115章 人找到了 王有才对两人也是没辙。 就让同村过来的周德正外加猎户何建国专门保护他俩。 扭头准备上山,余光一瞥,发现后边还跟著两条长长的队伍,都是西头村筛选下来的妇女和老人。 听说张怀端找卢圣玲在山里失踪,都要跟著进山寻人。 张怀端人好,无关乎卢圣玲的人品。 王有才头大,本来安排好的是,三名青壮搭配两名猎户一组,哪知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和老人,就是將人员从新分配,猎户人数有限,根本安排不过来。 王有才转脸向村长,“村长,麻烦你把后边那些人劝回去。” 村长正有此意,一个个的都来做什么,尽添乱! 身子一挺,踩到石墩上。 “下雪了,你们都回去吧,要不了这么多人。” “村长,你就让我们一起进山唄,怀端以前帮过我不少忙,他跟媳妇儿在山里丟了,我们不能不管。”陈大妈说。 “你家有富不是在吗,一家出了一个青壮,够了。” 陈大妈没说话。 这会夹在两名猎户中间的陈有富道,“妈,你回去吧,大傢伙都回吧。” 陈大妈瞅著跟自己一起来的老姐妹,还有村里大爷大妈的,附和著儿子的话,喊大家都回去。 遣散妇女老人回去,村长就让王有才领著大傢伙上山。 王有才纳闷,不是说师父在西头村名声很臭嘛,就刚才那阵仗,不说整个村的人出动,至少也来了半个村。 …… 山上。 两个人吻得你儂我儂,难捨难分。 不知过去多久,才在气喘吁吁中分开。 张怀端捧著卢圣玲娇嫩泛红的小脸,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像住进了一个小太阳。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今天头一次体会,才知道是如此美妙。 如似蜜,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他再次搂住卢圣玲,紧紧揽入怀里,爱意从全身涌了出来,恨不得將她融化。 卢圣玲弯唇轻笑,原来被爱意填满的张怀端是这样的, 他霸道、强烈,恨不得將她揉碎。 她娇软地窝在他怀里,享受被他拥抱、亲吻,全身沉沦的美妙。 大雪笼罩的丛林里,一只野猪不知好歹地窜了出来。 跟个八卦的村妇似的,在距离洞口不远处慢悠悠地打转,还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哼哼。 虽说是个畜生,但被一双眼睛赤裸裸地盯著,总归是不自在的。 卢圣玲轻轻鬆开箍在张怀端脖子上的手,去摸猎枪。 然而粉嫩的小唇,却依然被张怀端紧紧地含在嘴里。 感觉到卢圣玲还有其他动作,不由睁开眼睛瞪了她一眼,责怪她亲吻的时候不认真。 卢圣玲笑笑,配合。 然而心思无法集中。 余光瞥向山洞外边。 眼看那个黑色的野猪身影在试探性地朝这边靠近,卢圣玲推开吻得极其认真的张怀端,抓起猎枪,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 砰地一声,声音震动寂静的山谷。 王有才带著几组人马才到石崖附近,就听到震耳欲聋的枪声。 “是师父!” 王有才喜极而泣。 一眾人譁然。 村长抬手让他们噤声,竖起耳朵確定回音是从石崖下方传来,立即给村民下命令。 “石崖下边,声音是从石崖下边传上来的,我们赶紧下去。” 王有才欸了声,赶紧招呼各组组长带人抄小路下去。 …… 朝野猪精准开了一枪后,卢圣玲放下猎枪,这才踏实的继续和张怀端接吻。 张怀端捧著她的脸,目光温柔地看著她,嘴角压不住往上扬。 真是可爱得无可挑剔的女人,接吻的同时还能打下一头野猪。 卢圣玲愣愣的,呆呆地望著张怀端笑得温柔自持的模样,咬了咬唇。 心里告诉自己,她喜欢这个男人。 忍不住把憋在心里很久的话告诉他。 “张怀端,我没有跟別的男人做过。” 她说的是实话,哪怕是前世跟杨显明私奔后,跟他生活了半辈子,两人处得跟兄弟一样,连柏拉图式的爱也不是。 张怀端黑色的眸子忽然燃起两簇闪闪的火苗,呼吸炽热,仿佛要將她拆之入腹。 很快,低头咬住她唇瓣。 卢圣玲嚶嚀一声,本能地抱住他脖子。 两人唇舌交战时,洞外一束光闪了进来。 紧接著,就听到王有才的声音,“师父,师父是你吗?村长,快来啊,这边生了一堆火。” 卢圣玲条件反射地鬆开张怀端,侧身坐著,背脊板得笔直。 这要是被旁人看到,得多丟人。 张怀端暗暗一笑,起身走到洞口,回应道,“我们在这儿。” 隨之赶来的村长一听是张怀端的声音,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终於落了地。 “怀端大哥,我师父呢?”王有才问。 张怀端回头看了看卢圣玲,小女人这会满脸娇羞,一双粉嫩的小唇被亲得又红又肿。 卢圣玲清了清嗓子,应道,“欸,我在。” 本来以为过了夜,双腿有所恢復再下山的,哪知村长和王有才竟然带人找了过来。 而且来的人还不少,一束束手电筒的光齐刷刷地照向这头,估摸著怕是来了二三十號人。 这么冷的天,深山密林的,又格外危险。 卢圣玲感动得鼻子一酸,眼眶红了。 村长被王有才和卢圣利搀到洞口,確定两口子平安无事,深深鬆了口气。 一上一下的,他这把老骨头累得也快散架了。 原地休息片刻,招呼大家下山。 这会,卢圣玲两条腿还没恢復过来,被张怀端扶著起身时,痛感更是强烈,痛得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我背你。”张怀端就要在卢圣玲跟前蹲下,被她一把拦住。 “你自己腿没好全乎,怎么能背我呢?”她不捨得。 “师父,我来背你。”王有才卸下肩上的猎枪,往卢圣利手里一递。 张怀端眼皮直跳,拦住正要撅著屁股蹲下的男人。 虽说王有才喊卢圣玲师父长师父短的,可毕竟是个外人。 让个外人背自己媳妇儿,他占有欲太强,接受不了。 自己就是不要这条腿,也不能让媳妇儿趴在旁的男人肩膀上。 心里想著,手上也行动一致,將王有才推到旁边,拍拍自己的肩膀让卢圣玲跳上来。 第116章 平安无事 卢圣玲被男人小心眼的样子逗笑了。 却很喜欢这种感觉。 没想到一向冷傲自持的张怀端,竟然也会吃醋。 “还是让我哥背我吧。”卢圣玲说。 卢圣利是自己亲哥,这个小心眼的男人,总不至於把醋吃到她亲哥身上吧。 要不是两条腿实在是太痛,她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卢圣利二话不说,把猎枪又交给王有才,蹲著背起卢圣玲。 “对了,那边还有一头野猪,抬下山,明天给村里分野猪肉。”卢圣玲跟王有才交代道。 王有才应,“好嘞。”然后招呼两个人跟自己一起去拖野猪。 张怀端把洞口的火堆熄灭,又在火堆上盖了一层雪,才放心离开。 山下。 秦爱华下了锅清水麵条,对付著吃一顿,碗都没来得及洗,就跑到院子门口,踮著脚期盼地望著山峦那边。 算下来,吴村长和寻人小组也走了有两个时辰,不知道情况如何。 脑子里乱糟糟的,都是一些可怕的画面。 豺狼虎豹,想想就头皮发麻。 回头看了看屋里的小宝,觉得那孩子可怜兮兮的。 要是没了父母,將来日子怎么过? “妈,外边冷,你进来等吧。”张怀妆心疼秦爱华,喊她进屋。 秦爱华“欸”了声,虽说张怀妆是自己亲闺女,可母女俩待在一个屋檐下,总觉得彆扭,就是没有跟卢圣玲待在一起自在。 张怀妆好像对她也不热络,跟她说的话,还没卢圣玲一半多。 这么一想,秦爱华更难受。眼睛又不由自主地看向山的方向,黑漆漆的,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妈。”张怀妆又喊了声。 外边下著雪,寒风颼颼的,万一冻感冒,她可腾不出手伺候。 加上她弟和卢圣玲都失踪,心力交瘁的,要不是怀里抱著月月,她这弱身子骨,怕是撑不住。 秦爱华也不敢惹闺女烦心,听话地往屋里走,可一双眼睛始终望著外边。 忽然间,看到远处的林子里几束光晃来晃去,高兴得一声惊叫。 “啊,毛毛,吴村长他们回来了。谢天谢地,肯定是圣玲那姑娘找到了。” 秦爱华双手合十,昂著脸不停向老天作揖。 嘴里跟念经似的,不停地说著谢天谢地的话。 张怀妆抱著孩子,想出去看看,又被大雪给劝退了,只能在堂屋门口徘徊。 这会,西头村家家户户的灯都亮了起来。 “村长,怀端两口子可找到了?”陈大妈扯著嗓子,声音如雷。 村长这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隔著老远的距离,哪还有力气回应他们。 卢圣玲趴在她哥肩膀上,扬著声音应道,“回来了,回来了,我们两口子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卢圣利朝背上的妹妹翻白眼。 你丫的,说话就说话嘛,蹬腿做什么? 真是背上说话不腰疼,一点不心疼他这个当哥的。 听到是卢圣玲的声音,陈大妈笑破了音。 “圣玲,你跟怀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还生怕你俩被豺狗叼走了。” 卢圣玲还想回两句,被卢圣利打住: “求你,別说话了,给我留两口气。” “怎么,我说话给你增加压力啦?” “你说呢。”卢圣利哼唧一声。 到家。 院子里,堂屋里都堆满了人。 有凑热闹的,但更多是关心两口子的。 卢圣玲被她哥背到椅子上坐著,秦爱华握著她的手,心疼得跟自己闺女似的,上下打量一番,除了腿有点骨折外,精气神还不错,放心了些。 小宝一脸迷糊,不知道家里为什么多了这么多人,一个个看著他爸妈,脸上笑眯眯的,跟结婚似的。 小宝凑过去,问她妈,“妈,今天你跟我爸结婚吗?” 卢圣玲愣了下,不懂这孩子的脑迴路。 “没有啊,我跟你爸早就结婚了,不用再结第二次。” “那咱家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扫眼周围,都是村里的叔叔伯伯,婶婶阿姨,爷爷奶奶,当然,还有几个不认识。 小宝不认识的,都是从东头村调过来的猎户,也有自发过来的村民。 卢圣玲揉揉小宝的脑袋,笑笑,“他们都是来帮爸妈忙的。小宝,你去妈房间,把抽屉里的饼乾盒拿出来,里边有果,给大家分一分好不好?” 大傢伙为了找她和张怀端,大晚上的不辞辛苦进山,肯定消耗了不少体力。 家里没旁的东西犒劳大家,只有盒子里的大白兔奶。 好在她当时买得多,够大家一人分两颗。 王有才跟郭洋抬著野猪进院子,“师父,野猪放哪?” “先放地上吧。”卢圣玲道。 虽说是摸黑打下的野猪,可体积还不小,大概有三百多斤。 等明天雪停,烧锅热水,烫毛剖肚,一家分一块肉。 秦爱华听说打了野猪,拨开人群去了院子,瞅著野猪那叫一个稀罕。 姜家在城里,看不到这玩意儿。 印象中,也就三十年前在西头村见过活物,都是在灌木林或者庄稼地里活动,没正面瞧过。 陈大妈见秦爱华跟没见过野猪似的,不由纳闷。 “爱华,你不是被拐到大山里了吗?要说你们那边野猪更多的吧?” 陈大妈就觉得,那地方肯定比西头村偏,只有偏远的地儿才找不到媳妇,才会使用拐骗的手段。 野猪也肯定比西头村多。 可秦爱华却表现出一副没见过似的,恍惚得让人以为是从城里回来的。 秦爱华尷尬地扯了下嘴角,不成想就看个野猪,差点露馅。 好在这时候,小宝抱著饼乾盒出来给大伙分。 大伙注意力都在上,就没纠结此事。 然而卢圣玲却注意到秦爱华脸上细微的变化。 要说她那双手,像是做了很多年的粗活,面容也比同龄层次的妇人老成许多。 可那躲躲闪闪的眼神,跟没见过野猪时的稀奇,又不像是在山里待过三十年的样子。 秦爱华发现,卢圣玲在看著她。头一低,悄然转身去了房间。 小宝分完,还特意给秦爱华留了两颗,送进她屋里。 “奶奶,给你留的。” 秦爱华眼眶一红,眼泪漫了出来,將小宝揽入怀里, 要说还是孩子会心疼人。 第117章 暖宝宝 吃了,大家也忍不住对卢圣玲两口子关心。 “怀端媳妇儿,到底出啥事了?你跟怀端怎么跟大伙走丟了?” 想到卢圣玲是被她哥背著回来的,又瞧了瞧她两条腿,“腿受伤了?是摔跤的,还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摔的。”卢圣玲不以为意地笑道。 然而一旁的张怀端却心疼得不行。 心里、眼里……写满了心疼的情绪。 卢圣玲一扭头,就撞上那双幽深又满含心疼的眸子,脑子不爭气地浮出两人在山洞里接吻的情景,小脸嗖地一下通红,红到耳根,脖子,跟火苗燎过似的,又烫又红。 细心的陈大妈又察觉出异样,顺著卢圣玲刚才扭头的方向。 发现张怀端一双眼睛恨不得粘在媳妇儿身上,陈大妈噗嗤一声,乐了。 这小两口,感情升温得真够快的,跟野火燎原似的。 “怀端,你们没在山上撞见大猫吧?”周秀华也忍不住插上一嘴。 今个儿早晨,她还想著跟卢圣玲进山的,好在没去。 这要是去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没有呢,倒是遇见了狼。”张怀端说。 周秀华脸色煞白,拍拍胸口,庆幸自己没去。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村长可算是喘匀了口气,见天色太晚,让大家早点回去歇著。 东头村几个猎户正要离开,卢圣玲喊住他们。 “大哥,明儿早晨我家分野猪肉,你们记得来哈。” 何建国几个人点点头,爽快应下。 人群散去,卢圣玲才发现刘汉三也在进山小组里。 一直默默跟著队伍,也不说话,到现在才注意到他。 等人离开,卢圣玲不由向张怀端感慨。 “没想到刘汉三也跟著大家一起上山了。” 心里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意外,那么尖钻刻薄的人,又超级惜命,居然大冷天的,又是晚上也心甘情愿跟大伙一起上山找人。 这会,卢圣利两口子去了厨房。 堂屋没旁人在,卢圣玲把冻得发红的小手伸过去给张怀端。 撒娇道,“怀端,我手冷。” 张怀端握著她手,捂在手心搓了搓,又捧到嘴边哈气,还是不够暖和,就又夹在自己腋下,一动不动地捂著。 卢圣玲看著他在意的样子,眼里涌起一股热气。 拍拍跟前的凳子,让张怀端坐下。 双手跃过他腋下,环抱他宽阔的背脊。 昂著俏丽的小脸,笑眼弯弯地看著他,“张怀端,你真是个暖宝宝。” 张怀端微微一愣,暖宝宝? 这么稀奇的词儿,他才头一次听到。 不过,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叫宝宝有点彆扭。 不由深情地颳了下卢圣玲的鼻尖,温和笑道,“你才是暖宝宝。” 卢圣玲乐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两人在堂屋腻歪著,全然忘了屋里头多了几个人的事。 卢圣利端著麵条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两人没羞没臊地搂在一起,嫌弃地朝两人翻白眼。 別以为他看不出来,就山里找到他俩那会,她妹那张嘴又红又肿的,跟狗啃过似的。 孩子都六岁了,咋还这么腻乎,他想不通。 也不管两人多肉麻,就跟没看见似的,坐在桌子跟前呼哧呼哧地嘬著麵条。 卢圣玲听他哥吃麵的声音,跟猪吃食似的,嫌弃道,“哥,你能不能斯文点。” 卢圣利一噎,將嘴里的面吞下肚子,不客气道: “你俩倒是给我注意点影响啊。老夫老妻的,大庭广眾之下,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张怀端不觉脸色发烫。 可搂在腰上的小手,跟沾了胶水似的,拿都拿不开。 卢圣利吃麵的动静特別大,让本来还不觉饿的卢圣玲肚子忍不住叫了两下。 “饿了吧。”张怀端柔声问。 卢圣玲娇滴滴地点头,可手却捨不得从张怀端腰上鬆开。 这个男人腰线紧实,双手贴著也格外暖和。 卢圣利一边吃著面,一边斜眼嫌弃地往这边瞟。 心中不由感慨,这个妹妹,真的跟以前大不一样。 以前脾气暴躁,人又沉闷,心里没有旁人,只有那个白脸显明哥哥。 如今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后果。 厨房里的张怀妆听到外边卢圣玲说饿,盛了两碗麵条端出来。 “我隨便下了点,没放什么油,你们將就著吃。” 刚才下面的时候,卢圣利要往锅里加猪油的,被张怀妆给拦住。 虽然卢圣玲是挣了些钱,可毕竟不是一份稳定的工作,保不准下次挣钱就难了。 就像今天进山,差点人都回不来。 即使打了头野猪,到明个儿就给分了,等於这次上山白忙活一场。 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可不得紧著过吗。 哪怕是一勺猪油,能省都得省著。 卢圣玲瞧著碗里清汤寡水的,自然明白张怀妆的心思。 也没说什么,抓起筷子吃。 “晚上怎么睡?”张怀妆哄著孩子问了句。 卢圣玲顿了下手里的筷子,別说,她还忘了这茬。 家里就两个房间,加上秦爱华,一共7个人。 两张床,七个人,就算男女分开安排,两张床也塞不下。 这会,卢圣玲盖小二层的心思更加强烈。 家里房子多了,以后大姐还可以时常回娘家走动,甚至可以小住一段时间,哪怕把两个孩子都带来,也不怕没地儿住。 现在的房子,修是修了,可面积没扩,人稍微多那么一两个,就得愁没地儿住。 “我跟你哥去村长家借住一晚。”张怀端说。 村长家平常就两口子在家里,子女都在城里工作,家里有余房。 卢圣玲想著也行,就是两人关係才升温,又不能睡一起,晚上还挨不著,心里有点难过。 想到细水长流,来日方长,也就忍著吧。 张怀端瞧著她眨巴著清澈的眸子,水水润润的,跟泉眼似的,格外喜人。 嘴角压不住地扬起一抹弧度。 卢圣利吃了面,洗了脚后就跟张怀端打手电筒去了村长家。 屋里,剩三个女人两个孩子。 卢圣玲寻思著,让秦爱华和大姐睡一屋,母女俩分开三十年,怕是有不少贴己话要说。 平常没机会,这不正好。 將安排说出来,没成想秦爱华和张怀妆都不大情愿。 张怀妆说,“晚上月月会闹,还得起来喝夜奶,怕是不方便。” 在秦爱华听来,这话说得有些生分。 要是待在身边长大的闺女,这种事情大多都是老人帮忙的。而张怀妆那句没什么情绪的“不方便”確实有些戳中她的心臟。 第118章 试探 秦爱华离开得早,她跟闺女之间,除了一层拋不开的血缘关係外,谈不上其他感情。 要说,真跟闺女住一屋,秦爱华也觉得不方便,彆扭。 张怀妆是那种闷闷的人,话不多,唯唯诺诺的,又没什么主见的人。 跟卢圣玲完全不一样。 要不是卢圣玲太聪明,怕露了馅,秦爱华其实挺愿意跟卢圣玲待一块。 “既然这样,那大姐跟我睡西边这间,大妈带小宝睡东屋,成吗?”卢圣玲问。 秦爱华马上答应下来,“我看成。” 小宝这孩子乖巧,带著不累。 秦爱华答应得太快,让张怀妆心里也挺难受的。 晚上。 张怀妆给月月餵完奶,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靠墙角的位置。 卢圣玲瞧著皮肤奶白,睡得正香的小奶娃,稀罕得不行,总想用手指戳一下那肉球一般的脸蛋。 又怕把孩子给弄醒了。 张怀妆泡了个脚上床,看到卢圣玲趴在床上盯著女儿看,忍不住笑著劝一句: “小宝都六岁了,是不是该跟我弟考虑再要一个?”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完全没准备的卢圣玲不由一噎,继而,小脸也跟著泛红。 张怀妆憋著笑,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己那个老干部一样高冷的弟弟,对这个媳妇儿是动了真心。 姐弟俩一起长大,她就从来没见她弟对哪个女孩笑过。 哪怕是青梅竹马长大的苏韵梅,也不曾给半分笑意。 以前,张怀妆还一直以为,是因为成长环境,加上从小没父母的原因,弟弟性子薄凉,是个没有世俗情慾的人。 即便后来跟卢圣玲结婚,生下小宝,她也依然这么觉得。 然而,最近几日的相处,倒是让她见识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弟弟。 那个看著卢圣玲眼底就有光,嘴角就带笑的男人,原来也是有世俗情慾的。 看著卢圣玲脸红得跟小柿子似的,张怀妆笑,“你们俩也跟我一样,生个女儿吧。” 卢圣玲摸摸头,嘿嘿一笑,“想倒是想,就是现在国家提倡少生优生,还是不给国家添乱了。” 张怀妆其实想得也通透,点点头,没再聊这个话题。 …… 次日一早。 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 秦爱华早早起床,把院子里的积雪扫成堆,然后用畚箕挑到路边。 忙完,又去厨房煮了一锅粥。 然后喊卢圣玲和张怀妆起床。 卢圣玲打著哈欠,一看院子乾乾净净的,要不是对面山峦一片白,差点以为昨天下雪的事是在做梦。 进厨房,看到秦爱华坐在灶台下烧火,屋里热气腾腾的,炉子里的水咕噥咕噥响著。 “大妈,怎么起这么早?” 秦爱华往灶膛塞了一把柴,拍拍手板心起身,“年纪大了,觉少。饿了吧,我煮了粥。” 卢圣玲笑眯眯的,起床就有热水,就有粥吃,这种感觉挺好的。 “我先洗把脸。” 卢圣玲端著搪瓷盆,从炉子里舀了半盆水去院子里刷牙洗脸。 洗漱好,卢圣利回来了,没看到张怀端。 “哥,怀端呢?” “在后边跟村长开会呢。”卢圣利搓搓手板心,冻得缩著脖子进屋。 “开会?” 卢圣玲原地愣了两秒,泼掉盆里的洗脸水放回洗脸架上,抹了点雪膏去了村长家。 村长家。 张怀端和村长坐在堂屋桌前,气氛严肃,跟领导会晤似的。 卢圣玲进屋,张怀端那张严肃的脸瞬间鬆弛下来。 视线下移,见两条腿还是一瘸一拐的,起身过去扶著她,让她坐自己的位置。 “怎么没在家里好好休息?” 张怀端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卢圣玲昂著脸看著他,就差把想你两个字写在脸上。 “我来喊你吃早饭。” 声音润润的,柔柔的,哪里还看得出扛枪打野猪的颯,儼然一副小女人的模样。 张怀端心疼,“你腿伤得严重,等我回去做呀。” “是大妈做的,大妈可勤快了,一早起来连院子里的雪都扫乾净了,我还以为一晚上下来,雪都融了呢。” 村长捞起烟枪,往枪眼里塞了一撮菸丝,用火柴点燃。 “也是个可怜人。” 村长忽然搭这么一腔,让两口子都不由一愣。 一秒后,明白是说秦爱华,卢圣玲笑了笑,“好在大妈福大命大,平安回来了。” 抬头,发现张怀端寒潭一样的眸子微暗,大男人怕是想到他那离开的母亲,心里难受吧。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卢圣玲能感受得到。 尤其是秦爱华回来那天,张怀端眼底是带著一丝光的,后来那丝光又暗了。 村长扫了两口子一眼,有意试探一下他们的意思。 “就怕时间长了,给你们两口子添麻烦。” 卢圣玲笑笑,“大妈人挺好的。” 至於时间长会不会有矛盾,她也说不准。 不过从眼下来看,秦爱华这个人还是挺好拿捏的,就算在一起生活,应该也不会有太大衝撞。 村长意外地看著卢圣玲,不確定是发自內心,还是面子上的话。 不过从她嘴里听到夸人的词儿,新鲜。 张怀端唇角微微勾起,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本来还担心秦爱华在家里住久了,卢圣玲会嫌弃,毕竟地基和房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 可秦爱华又是大姐亲妈,从小到大,大姐就对他很照顾,大姐的亲妈,跟自己亲妈一样,总不能把人赶走吧。 现在看来,是他多心了。 卢圣玲眨了眨好看的杏眸,两人互相看著,眼里只有彼此,完全將旁边的村长当透明人。 村长见两口子举止亲昵,很是欣慰。 还默契地把腿给弄伤了,成了一对瘸腿夫妻,有点意思。 一向不苟言笑的村长,这会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然后言归正传。 “你们家不是今天要分野猪肉嘛,正好,趁大伙分肉聚在一起的机会,討论一下修路的事。” 卢圣玲震惊。 原来张怀端跟村长开会的內容是关係村里修路的事,顿时热泪盈眶。 不成想,这男人心这么细,竟然把她的话记在心上。 村长一扭头,见两口子眼神都拉丝,不想一把年纪,还能吃把狗粮,真是难得。 笑笑,让两人回去吃早饭。 出了村长家门,卢圣玲也不装了,抱著张怀端的手往他身上贴。 第119章 倔驴王德发 要不是两人腿都不方便,卢圣玲都恨不得把柔软的身子掛在他身上。 张怀端怕人看见,一直提醒她要注意影响。 这个年代,不管是走在哪里,只要是在外头,情侣之间都不敢靠得太近,更不可能拉著手或是像卢圣玲这样。 虽然嘴上这么说著,可身体却很乐意让她贴著,黏著。 好在冰天雪地的,路上没什么人。 卢圣玲想到昨天大姐的话,忍不住跟张怀端提了一嘴。 “怀端,大姐说让我们赶紧生二胎。” 张怀端被口水呛了下,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提到生二胎? 何况,跟卢圣玲再要一个孩子,是他有了小宝后想都不敢想的事。 卢圣玲抱著张怀端的手,歪著脑袋观察他的反应。 话题出来半天,除了被呛一下的反应,没等来一句表態。 卢圣玲有点急了,心想难不成张怀端不想跟自己生孩子? “怀端,你喜欢女儿吗?要不我们再生一个女儿?” 张怀端咳嗽起来。 这女人是怎么了? 一大早尽说些没羞没臊的话。 “这个……国家政策不允许。”他回了句。 卢圣玲眯眼,“要是政策允许呢?你愿不愿跟我再生一个?” “愿……愿意。”张怀端喑哑地回了句。 看著卢圣玲满是胶原蛋白的小脸,粉嫩饱满的唇,杏眸闪闪的,恨不得现在就播种生一个。 卢圣玲感受到从男人眼底窜出来的电流,直击心臟,酥酥麻麻的。 不用再试探,张怀端的態度已经很明確了。 左右扫了一眼,確定四周没人。 不由朝男人勾了勾手指。 张怀端跟忠犬一样,听话地低下头去。 只以为卢圣玲是有话要跟他说,哪知在凑近剎那,唇瓣就被对方给封住了。 一秒后,鬆开。 这个吻,对张怀端来说,挑衅意义十足。 寒潭一样的眸子,燃著两簇火苗,恨不得生吞了她。 两人站在路边上,目光对视,犹如乾柴烈火,下一秒就著。 “怀端,这么冷的天,站路边上做什么?” 王德发从家里出来,远远看到两口子在路上站著,一直互看著对方,到他都走近了,也没挪开。 他寻思了一路,以为两人在吵架,在对峙,谁也不服谁,搞不好,还得在路边打一架。 当然,张怀端一向不对卢圣玲动手,反而是卢圣玲这个女人,不识好歹,不分轻重,捞到什么就往张怀端身上砸。 狠戾起来,可能连命都要被索去。 所以王德发一直对这个女人喜欢不起来。 哪怕现在是改变了些。 但俗话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谁知道她哪天又被打回原形。 张怀端压住心底涌动的热流,风轻云淡地回应王德发: “老先生,早啊,我刚才从村长家回来。” 好在刚才克制了衝动,没有在大庭广眾之下,抱著媳妇干出格的事。 虽然没干,可因为有这心思而升起一阵脸红。 哪怕是他装得若无其事,脸红还是难以掩盖住的。 王德发嗯了声,整个过程没拿正眼瞧卢圣玲,当她不存在似的。 “走吧,我给你检查一下腿。” 听说了昨天两口子在山里走丟的事,担心张怀端的腿伤復发,不放心就过来瞧瞧。 王德发背著药箱,走在前边。 张怀端扶著卢圣玲,夫妻俩一瘸一拐走在后边。 想著,等会王德发给自己检查腿伤的时候,让他给卢圣玲的腿也治疗一下。 卢圣玲盯著王德发走在前面晃来晃去的脑袋,被无视的心情总归是有些失落的。 这些天,她往他们家也送了不少东西,到头来还是不被接纳。 想著连刘汉三那种难缠又怕死的人,都愿意进山找她。 王德发真是个铁石心肠。 是头倔驴! 倔驴王德发! “阿嚏!” 前边的王德发猛地一个喷嚏,脚下一滑,身子打崴,差点摔到雪地里。 卢圣玲和张怀端下意识地去扶他一把。 王德发伸手,发现抓著的手是卢圣玲的,闷哼了声,面无表情地站定身子,鬆开。 小声嘀咕了句,“谁在背后骂我吗?” 卢圣玲抿唇,差点乐出声。 …… 秦爱华正在收拾桌子准备开饭。 王德发进屋,她没认出来。 王德发比秦爱华大十来岁,凡是从西头村走出去的人,他一个个的记得清清楚楚。 “爱华。” 秦爱华拿抹布的手一僵,仔细打量来人,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德发大哥,是您嘞,三十年不见,我老眼昏,没认出来。” 王德发笑笑,“什么老眼昏,这不我一喊你,你不就认出我来了。” 卢圣玲和张怀端后边进来,看到王德发跟秦爱华敘旧时,笑得满脸褶子的样子,不由心说,老倔驴王德发,原来是会笑的嘛。 还真是看人给表情。 他自个儿不待见的,就跟看到苍蝇似的。 张怀端捏了捏卢圣玲的手,示意她別往心里去。 同时,又有点担心等会让王德发给媳妇儿看腿时,会不会被拒绝? “德发大哥,你是来分野猪肉的吧?” 王德发愣了下,昨晚他不在,不知道分野猪肉的事。 “你来早了,这野猪还没开始烫毛呢,我连水都没烧。你先坐著,等等哈。” 秦爱华搬了条板凳,让王德发坐下等著。 瞅著外边,倒没看到旁人过来。 回想以前这老大哥性子慢,做事不急不躁的,没成想老来倒是这么积极,抢跑了个第一。 等下可不得给他分块又大又好的野猪肉。 秦爱华甚至还凑到卢圣玲耳边叮嘱这事,让卢圣玲別忘了。 卢圣玲笑了下,一看秦爱华大概是不太了解王德发这个人。 就不稀罕拿他们家的东西。 当然,卢圣玲並没跟秦爱华挑明了说。 王德发没坐一会就把张怀端叫到房间去了。 让他坐在椅子上,撩起裤腿做检查。 除了腿部有点肿外,没发现其他问题。 王德发拿出自己调製的跌打油,倒了几滴在手板心,搓热后给张怀端的腿部做推拿。 “老先生,我家圣玲的腿也摔伤了,等会能不能帮她也看看?” 王德发没做声。 张怀端不死心,“老先生,您德高望重,医者仁心,希望你对圣玲不计前嫌,不要存在偏见。其实她很敬重您。” 王德发抬头看了张怀端一眼,笑了下。 “怀端,你动心了。” 张怀端唇角不觉弯了弯,摸了摸自己的心臟。 第120章 提心弔胆 想到卢圣玲那张娇俏的脸,明艷的笑,还有架著猎枪打野猪、打野狼时的乾脆利落,心里暖暖的,像被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抚摸心臟似的。 “好了。”王德发直起腰身,收起药箱。 张怀端生怕他要背著药箱走,“老先生。” 王德发知道他心疼媳妇儿,勉为其难答应道,“叫她进来吧。” 张怀端鬆了口气,喊堂屋喝粥的卢圣玲。 卢圣玲放下碗,擦了把嘴,笑眯眯进屋。 王德发瞥了她一眼,跟捡了宝似的,也不知道在笑啥。 沉著脸,示意她坐下。 卢圣玲乖乖靠张怀端坐下,主动把裤脚挽起来,往王德发跟前一伸,动作有点猛,脚丫子差点踹人脸上。 王德发一脸黑线。 卢圣玲扭头看向张怀端,吐了吐舌头。 张怀端捏捏她的手板心。 王德发没看到两人的小动作,翻开药箱拿出里边的跌打油。 看著卢圣玲白的脚丫子晃来晃去的,眉头一皱,脸转向张怀端,“手伸出来。” 张怀端乖乖伸出手。 王德发往他手心倒了几滴跌打油,“你来。” 卢圣玲很积极地就把两条白得发光的腿搭到张怀端大腿上,冲他眨巴著水润的眸子。 张怀端脸色泛红,平復心绪,搓热手心的精油,在王德发的指导下,轻轻按揉她纤长的小腿。 一开始,卢圣玲感觉挺痛的,肌肤火辣辣的,像是烧灼一般。 越到后面,烧灼感退去,凉丝丝的,感觉很舒服。 活动了下双腿,也不痛了。 王德发见张怀端推拿动作乾净利索,不用再教了,夸他聪明后,就背著药箱出去。 房间內就只剩两人,气氛一下子曖昧起来。 “怀端,谢谢你。” 卢圣玲红唇微张,嘴角两个梨涡若隱若现。 张怀端眼角含笑,想伸手捏她粉嫩的小脸,奈何手上都是跌打油散出的中药味道。 “我们两个,不用这么客气。” 张怀端声音柔柔的,糯糯的,声音里,眼睛里都是满满的宠爱。 卢圣玲將屁股往他身旁挪了挪,双手箍住他脖子,用脸贴著他的脸。 张怀端喉结滚动,扣住她后脑勺,下一秒就要吻住她时。 小宝不適时地从堂屋钻了进来。 张怀端紧急剎车。 卢圣玲立即端正坐姿,一本正经道,“小宝,怎么了?” 小宝靠在床边,双手扒在卢圣玲腿上。 昂著小脸,眼神清澈地问,“妈,你腿也受伤了吗?” 卢圣玲瘪瘪嘴,假装伤得很厉害,“是啊,妈妈腿受伤了,需要休息,小宝能不能出去玩,別妨碍我休息。” 小宝乖巧地点点头,扭头看向他爸,“爸,你也跟我出去吧,不要妨碍我妈休息。” 卢圣玲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个熊孩子,说的是啥话! 还是自己大意了,修房子的时候就该把门帘换成木门,能反锁的那种,谁都进不来。 现在想跟张怀端做点坏事,还得提心弔胆。 “你爸还要给我揉腿呢,你上外边玩去……” 小宝“哦”了声,也就听话地出去了。 前脚走,后脚卢圣玲看张怀端的眼神,就跟蜘蛛似的开始拉丝。 接著,两人唇瓣向彼此靠过去。 “姑娘,地上的野猪怎么处理?” 秦爱华掀开门帘进来,看到两个人两张脸凑得很近,都快要贴在一起了,噗嗤一声,乐坏了。 “我这来的真不是时候。” 嘴上说著,两只脚跟粘了胶似的不动。 “你们继续……” 歪著头,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好像要进行现场观影。 卢圣玲尷尬的笑笑,清了清嗓子,“大妈,怎么了?” 秦爱华脑子放空两秒,接上刚才进门准备说的话,“我说那野猪怎么处理?” “麻烦您先烧两锅热水。” “欸,好嘞。”秦爱华笑眯眯的,人还是没走。 就看著卢圣玲和张怀端两个人,真是郎才女貌,格外养眼,越看越稀罕。 她怎么也想不到,张万全能生出这么周正的种。 张怀端被秦爱华看得眼皮子直跳,又不好意思说不让看。 轻手轻脚地帮卢圣玲的裤腿拉下来,起身去外边。 秦爱华视线还搁在张怀端高大的背影上,直到人消失在门帘背后,才回头跟卢圣玲说话。 “你家怀端个子真高。” 卢圣玲接著秦爱华的话感慨,“是啊,不仅高,长得也招人稀罕。”说话时,唇角弯弯的,跟捡到宝贝似的。 都说儿子像娘,那个生张怀端的女人一定美得惊人吧。 “姑娘,那么大头野猪,你真要都分了呀?” 秦爱华有点捨不得,这都要过年了,该囤点肉过年,怎么还都给分了? 想到昨天屋子里聚那么多人,怕是要分得一块不剩。 她还想劝卢圣玲留一半下来。 “是啊,大妈,那么大头猪,我们也吃不完。” “可惜,要是卖的话,得卖多少钱啊。” 秦爱华越想越心疼,可毕竟不是自己打的野猪,卢圣玲也不是自己亲儿媳妇,她的决定又岂是自己能反对的。 年轻人,真是不会管家。 “大妈,昨个儿晚上,村里那么多人上山找我跟张怀端,我们给大伙分一些野猪肉,也是应该的。有来有往,日子过得才和谐嘛。” 秦爱华点点头,感觉是这个道理。 “姑娘,还是你有远见。” “大妈,您还是叫我圣玲吧。” 秦爱华鼻尖一酸,喑哑地“欸”了一声。 感受到卢圣玲拿她当自己人,一颗漂泊了大半年的心,好像有了著落。 这会,郭洋和王有才抬著杀猪桶过来,院子里也聚著不少人,大傢伙都忙开了。 四个青壮一人抓著野猪一条腿,合力抬进杀猪桶里。 秦爱华连忙去院子,拍著大腿乐呵呵道,“瞧我这记性,忘了烧水,我现在就烧水去。” 抱著狗子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的小宝,见秦爱华火急火燎地进了厨房,以为她很忙,就也跟了过去。 “奶奶,我来帮你烧火吧。” 小宝把黑球放灶台旁坐著,拍拍它脑袋,让它乖乖看著自己干活。 小小身板蹲在灶台前,捡起地上的柴往灶膛里塞。 秦爱华又红了眼眶,自己在姜家的时候,別说孩子,就是大人见了她忙,都跟没看见似的。 第121章 开会 水烧好,郭洋和王有才就拎著两个大木桶进来舀水。 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跟过年似的,热闹的气息將围墙上的残雪也很快融化。 卢圣玲瘸著腿出来跟大伙打招呼,原先跟她不咋对付的村民,这会个个笑脸盈盈的。 村长见氛围不错,就顺势提到修路的事。 把村头的公路延长到山脚下,每家出两个工,出不了工的,可以出钱请旁人来修。 提议一出,眾人一片譁然。 住村头的几户人家首先不愿意,这路修不修,对他们来说影响不大。 “村长,怎么忽然想到修路了,以前没听你说过呀。” “这路修到山脚下有什么好处啊?” “怎么个修法,路往哪里走,涉及到村民家田地,是不是要拿钱换?总不能白让出来吧?” “对啊,修啥子路啊,车都没几辆,还修路。” “有富说得对,咱这穷乡僻壤的,修那玩意儿干什么?” …… 村长眉心一拧,就知道村里这帮人眼界低,一个个大男人,还没人卢圣玲一个女人有远见。 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你们一个个的,都用脑子想想,这路修起来对大伙有没有好处。西头村的田地几乎都集中在那块,各自家里的山头也在那边,春耕秋收的时候,稻子、肥料、山里的柴木,是不是都靠人工驮运?如果把路修通了,以后大家可以用牛车、拖拉机……是不是轻鬆多了?” 卢圣玲也趁机插了句嘴,“是啊,以后大伙条件好了,可以买摩托车、小轿车……” 提到小轿车,院子里一眾人哄堂大笑。 “怀端媳妇儿,你就打几头野猪,別以为翅膀硬了就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小轿车是什么?是咱这些人开得起的吗?” “那可是咱想都不敢想的事,城里人开得起轿车的,还得看身份和条件。” 他们这一群乡下土渣子,买摩托车都很困难。 卢圣玲挑了下眉梢,不急於辩驳。 他们不敢想,是因为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 而她卢圣玲,是把前世所有都经歷了一遍,知道未来生活水平。 別说小轿车,她连直升机都敢想,也敢开。 “怀端媳妇儿,修路的事不会是你的主意吧?” 村民也不傻,就目前来看,路修到山脚下,最大的获利者不是旁人,而是她卢圣玲。 都晓得她打猎厉害,上山一走空,运气好,一打就是好几头野猪。 她需要一条轻鬆便捷的公路,將她的猎物运到镇上…… 如果只是为了满足卢圣玲个人需求,而耗费全村的人力和资源,大傢伙自然不同意。 “村长,你倒是说啊,是不是她卢圣玲的主意?” 气氛尷尬起来。 从开始的热闹,变得死气沉沉。 沉浸於刮猪毛的王有才和郭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猪毛刮完,开膛分肉时,才感觉到气氛的沉闷。 “村长,你可是咱西头村全村人的村长,不是她卢圣玲一个人的村长,你可要为大傢伙考虑。” 村长脸色一沉,“延伸修路,本来就是为大傢伙考虑。是你们自己格局没打开,只以为我吴天劲在假公济私。” 当了西头村二十年的村长,他也想在退休之前为村里做点功绩。 可现在连修条路,都要被质疑是不是为个人谋取利益。 村长感到很是寒心。 卢圣玲看向张怀端,修路是她提出来的,现在將村长推到风口浪尖,她也自责。 张怀端站出来。 “延伸公路的事,是我跟村长提的。” 坐在人群中,拿著烟枪的王大年有些失望。 “怀端,我们可是很相信你的,你怎么能为了满足媳妇儿的一己私利,就……” “眾所周知,西头村目前的经济水平在整个华云镇是垫底的,就拿东头村来比,东头村有卫生所,学校,光是车子就有三辆,家家户户都是新修的砖瓦房子,甚至还有好几户盖了二层小楼。再看我们西头村,卫生所、学校有吗?车子呢?只有村里的一部拖拉机,房子……二层小楼一户都没有。差距显而易见。” 张怀端一席话,让在座的西头村老村民脸上难看。 当然,最难受的还是村长。作为村长,没让西头村的经济水平跟上,是他失职。 “差距是大,可跟修路有什么关係呢?”王大年不理解。 从村头到山脚下,有一段就是他家的田地,要真修路,岂不是他那块地要被徵用? 给钱的话,还有得商量。 这要不给,他当然不乐意。 “想致富,先修路,这句话大家应该都懂。以后西头村的重点发展方向还是农业。就地理位置来看,山脚下的田地、山峦都是以后重点利用的区域。” “怀端,就西头村这穷乡僻壤之地,你想咋的提高经济水平?” 有人带头,大傢伙都跟著好奇。 “是啊,怎么提高啊?该不会是学你媳妇儿,个个都上山打猎去吧。” “打猎我们不会。” 张怀端看了看身旁的媳妇儿,四目对视,眼神柔了几分。 卢圣玲接著他的话,说: “不,怀端自然不是让你们打猎。而是发展农业,种植业。以后咱西头村啊,势必要发展成一个种植业大村。” 一眾人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纷纷看向张怀端和村长,向二人確定真实性。 毕竟从卢圣玲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大多都是不靠谱的。 卢圣玲下意识地往张怀端身旁靠了靠,有点后悔刚才不该接他的话开这个口。 虽然她是改变了,可她的臭名声在西头村一眾村民心里根深蒂固。 岂是一时半会消除得了。 张怀端偷偷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眼底满满的宠溺。 英姿颯爽的卢圣玲,娇柔起来还怪可爱的。 “刚才圣玲那番话,正是我的意思。我跟村长早前商量过,西头村需要发展自己的產业提高经济和生活水平。所以……希望大家在修路这件事情上,多多考量,儘快做出答覆。” 想到地里那几棵冰橙,照目前的长势,开春就可以搞產量化种植。 未来的西头村,將是一个被橙色果子包围的富饶之地。 第122章 让你吃个够 “先容我们回去考虑考虑吧。” 王大年抽了口烟,扭头看向王有才和郭洋那边。 野猪肉已经处理出来了,一块块泛红的猪肉铺在案板上,大小均匀。 其他人也跟著王大年看过去,这会注意力都在野猪肉上,哪还有那么多心思考虑修路的事。 融雪天气,气温低得可怕。 一个个鼻子冻得通红,就指望著早点分到野猪肉,早点回家关起门来烤火。 卢圣玲见大家著急,就让王有才两人把肉给分了。 一户一块肉,一块大概一斤左右的样子。 拿到肉的人也没在卢圣玲家多留,拎著肉笑眯眯地回去了。 不出半个小时,院子里的人该走的都走了,只剩村长和帮忙的王有才几个人。 村长坐在堂屋桌上,苦著一张脸,心情低沉。 拉著张怀端诉苦,“怀端啊,就咱们村那些人,脑子一个个地都不灵泛,指望他们开窍,难!” 村长不是没试过,前些年跟东头村较劲,比粮食產量,哪知村里这些人,一个个精神不振,劳动態度散漫,一点不上进。 连续几年垫底,西头村从此没落。 张怀端倒不著急,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让大家看到修路的好处,经济发展起来,获利的是他们,而不只是他张怀端一家人。 到时候,就算村长反对修路,村民也不愿意。 “村长,別急,村民迟早有想通的那天。” “怀端啊,我急啊。我再干几年就要退休了,退休后,我这个村长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没给西头村以及全村村民谋利造福,我这脸上无光啊。” 卢圣玲拿著暖水壶,给村长搪瓷杯里添了些热水。 “村长,我跟怀端向你保证,在你退休之前,一定要西头村富起来。” 村长抬头看卢圣玲,这姑娘眼底的光跟星星一样亮。 那句“別说大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了。 他就算不信卢圣玲,也该相信他张怀端。 何况,卢圣玲这股子劲头,也不像是满嘴跑火车的样子。 村长点了下头,端著搪瓷缸吹了吹里边的茶叶沫子,慢条斯理地喝了口。 卢圣玲也不耽误两人说话,去厨房弄饭。 剩了两块野猪肉,打算用干辣椒爆炒。炒盆青菜,再做个蛋汤,够一大家子吃一顿。 当然,还有王有才和郭洋在,量得增加。 秦爱华在灶台下烧火。 开会的时候,大家爭得面红耳赤的,还以为会一鬨而散,野猪肉也就不用分了。 哪知还是给分走了。 就剩下两块肉,吃一顿就没了,她心疼得要命。 关键,那些人拿人东西还不念好,就修路破大点事,还得回家考虑考虑,不像话。 “圣玲啊,这肉都分了,过年可咋整?” “大妈,没事的,我过两天去买头家猪回来宰。” 秦爱华乐得嘴巴一咧,转瞬又沉了下去,“家猪肉不会也要分了吧?” 心说这姑娘看著挺机灵的呀,不会这么不持家,买的猪肉也给人家分? 野猪毕竟是山里的东西,不要钱的货,可家猪不一样。买一头三百斤的猪得好几百块。 这要也拿去送人,那可真是傻到家了。 “大妈,不会的,家猪买回来,咱宰了过年自己吃。让你吃个够。” 一句吃个够,把秦爱华感动得稀里哗啦。 捂著脸缓了好一会,才止住眼眶泛滥的泪。 这家人是真好,对她好得没话说。 大人心地善良,孩子懂事乖巧,就连外边那只黑乎乎小狗,也是乖得可爱,对旁人都要奶凶地叫上几声,对她使劲摇尾巴。 比姜家一家人有良心多了。 在姜家,连狗都欺负她! 卢圣玲不知道秦爱华怎么了,不敢想一句话就能把她感动哭。 心想会不会是因为野猪肉的事捨不得。 “大妈,您要是喜欢吃野猪肉啊,改明儿我上山再打一头回来。” 秦爱华又被整笑了,擦了把眼泪,將鬢角碎发拢到耳后。 “又是家猪又是野猪的,我哪有那么多张嘴。圣玲啊,你人真好,张万全有你这个儿媳妇,真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了。” “那是,张怀端家祖坟冒青烟了。”卢圣玲乐眯了眼睛。 张怀端走了进来,就听到卢圣玲那句祖坟冒青烟的话,笑意蔓延到嘴角。 “你腿还没好呢,去堂屋歇著吧,我喊郭洋来做饭。” 心疼地把卢圣玲手里的锅铲接下来,搁到锅里,扶著她去堂屋坐著。 然后把院子外陪小宝打雪仗的郭洋喊进来。 郭洋还以为开饭了,兴冲冲地跑进门,嘴还没说话,就被张怀端赶到厨房去了。 “你来做饭。” 郭洋摸摸飢肠轆轆的肚子,“不是说嫂子手艺好嘛,我想尝尝嫂子的手艺。” “你没机会。你嫂子腿不方便。” 张怀端没跟他客气,捡起锅里的铁铲塞他手里,“赶紧的,你嫂子饿了。” 郭洋惊掉下巴。 “怀端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张怀端没理他,交代完,去堂屋陪媳妇儿。 堂屋除了卢圣玲,还有张怀妆两口子。 想跟卢圣玲亲近也不好亲近,就拉了把凳子,安安静静地坐她旁边。 “小玲,你这腿怕是要修养一段时间的吧?”卢圣利问。 卢圣玲也不確定,不过从目前来看,腿抹了王德发那个跌打油后,一点都不痛。 不知道那个油是用什么製作而成,西头村的山里是不是能採摘得到? 不过以王德发对她的態度,问肯定是问不出来。 “哥,我知道你著急挣钱,这两天下雪,咱就在家里好好休养生息。” 卢圣利哪能不急,恨不得天天进山,天天都有钱挣。 人啊,一旦掌握了財路,就一发不可收拾,时时刻刻都想著挣钱的事儿。 “你腿不方便,就让王有才带我们进山,我看他枪法不错,可以独当一面。” 说到王有才,卢圣利忽然想起来这个人不知道去哪了,好一会没听到他说话。 好像分完野猪肉后,人就凭空消失了。 他勾著脖子问厨房忙活的郭洋,“郭洋,王二狗去哪了,知道不?” 第123章 打猎只是过渡 郭洋也不清楚王有才去了哪。 只知道分完野猪肉后,人就不见了,还拿走了一块肉。 到开饭的时候,卢圣玲让小宝去院子外喊人吃饭。 这会,王有才正跟刘翠萍站在人家田坝上说话。 刘翠萍红著小脸,看王有才的眼神拉丝。 “有才哥,谢谢你给我野猪肉,更谢谢你上次救了我。这些生是我自己做的,你装口袋里,饿了就吃一块。” 刘翠萍满心欢喜地把自己做的生塞给他,被王有才推了回来。 “刘翠萍同志,这生你还是自个儿留著吃吧,我用不著,行了,不说了,我得回师父家吃饭去。” 说完,转身走人。 “有才哥,你不接受我的东西,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野猪肉?” 王有才顿下脚步,双手插在两边裤子口袋里,唇角轻扬,笑得格外疏离。 “野猪肉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爸的,他昨个儿不是跟村长上山找我师父去了嘛,这些都是我师父的回馈,你別自作多情哈。” 分野猪肉的时候,没看到刘汉三,王有才其实也没放心上。 后来刘翠萍把他喊了出去,就顺手拿了一块出来。 “有才哥,你就这么討厌我?”刘翠萍咬著唇,眼眶泛红。 “不討厌,但是也不喜欢。” 话音落下,就听到小宝在院门口喊他回去吃饭。 王有才扭头就走,也不管是不是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望著男人绝情的背影,刘翠萍用力踩著脚底下的泥渣子,恨不得把手里的生扔出去。 堂屋。 八仙桌上摆著六个大海碗,有红烧野猪肉、酸辣大白菜、清炒萝卜丝……还有一个黄色搪瓷盆,里边盛了鵓鴣汤。 鵓鴣是王有才一早从家里带过来的。 看著都是叫得上名的家常菜,可闻起来,味道不亚於国营饭店高级厨师做出来的东西。 王有才扭头看卢圣玲,“师父,这些都是你做的?” 卢圣玲笑得一脸贤惠,把筷子递给他,“要是我有这手艺,做梦都能笑醒,是郭洋做的。” 一旁的张怀端就默默看著卢圣玲装。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这些日子,但凡有空就是她做饭,厨艺不是盖的,真的比国营饭店的厨师好。 他现在就是不知道,这媳妇儿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別说做饭打猎这种小事,连开拖拉机都是手到擒来。 一听饭菜出自郭洋的手,王有才立马持怀疑態度。 一个大老爷们,就算会做饭,手艺能好到哪里去? 郭洋眉头一皱,“王有才,你这是啥表情?怀疑我手艺?” 王有才扯了下唇,挨著郭洋坐下。 等一桌人动了筷子,他也才不抱期望地夹了一筷子野猪肉尝尝。 別说,味道还不错! 本来臊膻的野猪肉,经过郭洋的手,倒是鲜香四溢。 卢圣玲品尝后更是讚不绝口,在这个调料有限的年代,能把野味处理得不带一丝腥膻,且依然保留其独特的风味,实在是难得。 难怪刚刚小宝跑了好几趟厨房,出来时小舌头舔的,跟个馋猫似的。 “郭洋,你家不会有什么祖传菜谱吧?” 郭洋点头,“是有一本,我太爷爷传下来的。” 没成想卢圣玲一句玩笑话,还真给说中了。 贫穷落后的西头村,简直是藏龙臥虎。 黄志国他大爷,有堪比鲁班一样的木匠手艺。郭洋他们家又有祖传菜谱。还有王德发的中医技术…… 光西头村的生意链就能发展几十个。 还何愁西头村发展不起来呀。 卢圣玲用筷子戳著碗里的米饭,满脑子都是未来人人开著小轿车回村的情景, 那时的村长怕是乐得嘴巴都歪了吧。 想得正入神时,碗里忽然多了一块野猪肉。 抬头,就看到张怀端捧著碗,提醒她“吃饭”。 卢圣玲乖乖听话,用筷子夹起肉塞嘴里,这一刻,幸福感爆棚。 “有才兄弟,我妹她腿伤了,怕是这几天没办法进山,就我们自己去,怎么样?” 卢圣利给王有才碗里夹块肉,算是笼络一下人心。 王有才看了看卢圣玲,再看碗里的肉,这贿赂行为他不接受,就又给卢圣利夹一块,算是还他的。 “大哥,要不我们等师父腿好了再一起进山吧。” 王有才是有自知之明的。 枪法是有长进,但是带队进山,万一遇到突发情况,他就慌乱不安,完全不像卢圣玲冷静有序。 卢圣利气得往嘴里扒了口饭,想骂王有才没出息。 什么事都指望她妹,一个大男人,就不能有点主意? “这几天先休息吧,有空的话,可以跟我去镇上转转。”卢圣玲说。 昨个儿晚上,她琢磨了一下,想挣钱,还是得把目光放远一点,打猎只是过渡,不能当一辈子的饭碗。 上次买兽皮时,听赵老板提了一嘴,说镇上纺厂有一堆库存布料要处理,她准备过去瞧瞧。 “师父,我有空,我跟你去。”王有才响应得格外积极。 他就不爱一个人待在家里,巴不得天天跟著卢圣玲打转。 “嫂子,我也有空。”郭洋说。 “好。”卢圣玲爽快应下。 想著再叫上他哥,亲哥一起能免去不少閒话。要不是嫂子被孩子缠身,不然也一起去,將来真做服装这块,她嫂子张怀妆可是主力军。 一旁的张怀端注意到王有才和郭洋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尤其是郭洋,以前多內敛的一个人,现在话也多了。 这媳妇儿太优秀,就怕外边的野猪惦记。 张怀端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我也去。”面上平静无波,心里暗潮涌动。 不成想马上迎来卢圣玲的拒绝,“不行!” 张怀端感觉被锤了一闷拳,咋別人可以去,他就不行? “你腿还没好呢,得在家里好好待著。还有啊,我们都去镇上了,小宝怎么办?” 扒饭的小宝听到点名,马上抬起头回应,“爸,妈,你们去吧,我在家没事。” 秦爱华也搭腔,“家里有我呢,我帮你们看著小宝,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卢圣玲被感动坏了,“谢谢你,大妈!” 秦爱华笑了笑,继续扒著碗里的饭。 本来还担心自己一个吃閒饭的人,在这个家里住久了会不会被两口子赶出去。 第124章 你们是在交朋友吗? 这会,张怀端对卢圣玲意见很大。 卢圣玲瞧他一张脸跟铁板似的,知道他吃飞醋,笑笑,“行,一起去就一起去嘛。” 说完,偷偷在桌子底下捏他大腿。 张怀端腾出一只手,將她使坏的手捉住,紧紧攥在手心。 为了惩罚她,故意捏了一把,又怕真弄疼了她,捏了一下就赶紧鬆开,轻轻握著,捨不得放下。 小宝好奇地看著他爸妈,平常爸妈都教导他,吃饭的时候要用两只手,一只手拿筷子,一只手扶著碗。 可他爸妈怎么都只用一只手吃饭? 还有一只手干嘛去了? 小宝想了想,放下碗筷往桌子底下一钻。 秦爱华勾著头,正要把孩子从桌子底下拉出来,就看到卢圣玲和张怀端两人手牵手的小动作。 没忍住,咯咯乐出了声。 一桌子人,听到秦爱华咯咯笑,纷纷把头探了过去。 卢圣玲和张怀端愣了下,互相捏了捏手心才反应过来,跟触电似的立即鬆开。 秦爱华笑得眼睛都没了。 心说这小两口感情真好。 她活这么大年纪,还从没见过感情这么好的夫妻。 张怀妆不敢相信地看著她弟,这还是她那个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弟弟吗? 吃饭的时候还能跟媳妇儿牵上手,真是见所未见。 小宝笑得眼睛弯弯的,被秦爱华从桌子底下捞出来,昂著脸望著他爸妈。 声音软糯无比地说,“爸,妈,你们是在交朋友吗?” 他跟铁牛哥一起玩的时候,铁牛哥也会牵他的手。 一桌子人,个个憋著笑,一副快憋出內伤的样子。 卢圣玲尷尬得不行,暗暗朝张怀端瞪了瞪眼睛,心说都怪这个小气巴拉的男人,没事吃很么醋嘛。 吃过午饭。 卢圣利两口子也要回去了。 张怀妆从裤子口袋里拿了十块钱塞给秦爱华。 虽说上次挣了不少,但都给卢圣利管著,自己能做主的也就这么些钱。 秦爱华不要,母女俩生分地推拉了半天,最后还是秦爱华妥协。 拿著闺女给的钱,秦爱华心里很不好受。 比起钱,她其实更希望张怀妆能考虑给她养老的事,比如房子、户口什么的。 从昨个儿到现在,闺女愣是提都没提一下。 村长在的时候,也不见她为自己这个亲妈张一下嘴的。 这都要走了,更是连让自己跟去她家住几天的话都没有。 秦爱华越想越难受,一个人坐在堂屋的板凳上黯然神伤。 卢圣玲送完她哥嫂回来,看到秦爱华拿著钱发呆,只以为是心疼闺女的钱。 走过去,握著那双满是老茧的手宽慰,“大妈,別难过,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 秦爱华回过神,將另一只手搭在卢圣玲的手背上拍了拍。 “大妈知道你能干,也相信有那么一天的。” “大姐给你的钱,是她的心意,赶紧收起来吧。” 秦爱华“欸”了声,折起钱揣进口袋,想到厨房还有碗要洗,就先去洗碗了。 卢圣玲没拦著,年纪大的人,不找点活儿干,她不自在。 晚上。 秦爱华主动要求带小宝睡。 卢圣玲哪能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当然,这正中她意,巴不得解决小宝这个电灯泡。 张怀端瞧著卢圣玲憋著一脸坏笑的样子,心中警铃大作。 秦爱华一转背,他的警告就落在卢圣玲耳边。 “我们俩腿都还没好,不能胡闹。” 卢圣玲撇嘴,睨著张怀端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装出来的,还是真这么想。 管他呢,等会上床先撩一下再说。 洗漱好后,卢圣玲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闭著眼睛假装睡觉。 张怀端站在床边,幽深的眸子紧盯著卢圣玲,倒要看看,这女人是真睡了,还是挖坑等他往里钻。 两人自打结婚,寡慾了七年之久。 感情升温后,两人除了最后一步,其他该做的也都做了,如果真到最后一步,他又有点没心理准备。 思想斗爭了好一会,终於咬咬牙,脱了衣服裤子上床,关灯。 身子板得笔直的,双手置於腹部……下一秒,一只温软的小手就从侧边探了过来。 张怀端一把捉住那只手,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声,很快就被卢圣玲软嫩的唇瓣堵住。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夜里不会老实。 全身紧绷,克制了两秒钟…… 防守崩塌,慾念沉沦,辗转吞噬。 抱著卢圣玲柔软的腰身,强势霸道地在她唇齿间攻城略地。 翌日。 卢圣玲被体內的生物钟叫醒。 睁开眼睛,哪知张怀端就坐在床边穿衣服了。 这男人,醒得竟然比她还早。 她裹著被子,像条毛毛虫一样朝张怀端爬去,从背后搂住他。 温软的身子紧贴著他后背,小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东摸摸,西摸摸。 张怀端被撩拨的脸红心热,昨天在最后关头,他忍住了,就怕两人腿伤没好,再一折腾,第二天肯定下不来床。 家里还有孩子,秦爱华也在。 …… 张怀端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转身对上卢圣玲一双水润的杏眸。 他喉结滚动,眼神炽热…… 好一会,才喑哑地开口,“不是说今天要去镇上吗?” “对哦,差点忘了。” 卢圣玲注意力转移得很快,敲了下脑门,连忙捡起搁在箱子上的外衣穿上,下床。 这会,秦爱华已经把早饭做好了,还把院子里的鸡也餵了。 看两口子睡得香,就没叫醒他们。 起床就有饭吃,又有热水,卢圣玲在娘家也没享受过这待遇。 秦爱华对他们两口子来说,简直充当了一个好婆婆的角色。 也能放心把小宝交给她带。 吃了早饭,卢圣玲准备去镇上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多带一些钱。 万一那个赵老板提供的信息属实,倒是可以多批发一些料子回来做衣服裤子。 准备好,卢圣玲和张怀端就出发了。 秦爱华牵著小宝,將人送到门外。 看著两口子一前一后,一瘸一拐的,秦爱华笑出了眼泪,怎么夫妻俩这么默契,受个伤都得一起。 这会,王有才和郭洋在村头等著,两人还提前跟村长打了招呼,要租借村里拖拉机。 第125章 库存布料 几个人到镇上纺厂。 卢圣玲给了门卫大爷一包大前门,说了一箩筐好话,大爷才答应让他们进厂找领导。 厂里销售科长姓徐,一听几个人是衝著库存布料来的,根本不相信。 这年头,布料都是供应给百货商店或者厂子的,量大,从来没有个人来买的。 而且那批劳动布还是60年代的库存,时代在改变,百货商店新品换旧品,也不见得会要。 “你们回去吧,我这儿还挺忙的,没空招待你们。” 徐科长说话算是客气的,至少没喊门卫过来將人轰走。 “科长,您不会以为,我们只是买那么一两件东西吧?” “不然呢?”徐科长也没跟她弯弯绕绕的,直接承认。 他就不信,这姑娘还能跟百货商场一样,把他那批库存都买了? “那您就以为错了。我打算把那批库存都要了,不过,得先让我看看货,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见卢圣玲说得掷地有声,徐科长眯眼,打量起她来。 这位女同志倒是谈吐不凡,但是那批库存可不少呢,高低得有三吨。 就算她拿得出买布料的钱,可量大,她怎么出手? 一起来的张怀端和王有才几个人也著实嚇了一跳。 尤其是张怀端,根本摸不准媳妇儿心里的想法。 两个人在家时,她更是提都没提一下买布料的事。 当然,他清楚卢圣玲会的东西多,想法也跟常人不同,总是做一些让人出其不意的事,倒不担心这会是她衝动下的决定。 王有才不淡定了,看了看张怀端,以为作为丈夫的张怀端,会劝劝头脑发热的师父。 哪知张怀端无动於衷,反而一脸欣赏地看著自个媳妇儿。 王有才不指望他了,过去扯了扯卢圣玲的衣角,“师父,你糊涂啊,买那么多库存货做什么?要是砸手里了怎么办?”怕徐科长听见,声音压得很低。 但徐科长还是听到了,理性地劝了卢圣玲一句,“同志,我劝你还是想清楚。” 卢圣玲哪是犹犹豫豫的人,从黑色的皮包里拿出几张百元票子在科长眼前亮了亮。 “先看货,確定质量没问题的话,我都要了。” 徐科长看她人爽快,就信她一回,把人带到仓库。 “同志,你自己进去看吧,我再跟你说清楚一遍,这可是60年代的库存。” “好嘞。” 卢圣玲声音爽朗,不带一丝犹豫,就一头扎进仓库里。 进了仓库,一股子久不通风的气味迎面扑来,呛得几个人连咳几声。 里边布料堆积如山,果然是积压了很久的库存啊,长期没人管理,周围都是尘土气息。 “师父,这里边的东西还能要吗?” 王有才捏著鼻子,用手扫了扫空气中的灰尘。 郭洋也觉得不靠谱,“估计都发霉了吧,我听说发霉的衣服不能穿。要真是发霉,这些布料能拿来干嘛呢?” 卢圣玲没做声,而是看向一直没发表意见的张怀端。 心想著,这男人也不做声,会不会跟王有才和郭洋一样,认为她在做不靠谱的买卖? “怀端,你怎么不说话?”她问。 “我听你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把卢圣玲都要感动哭了。 果然,关键时候,还是老公给予的能量无敌。 无条件的信任,就是对她最大的肯定。 王有才见两人又在眼神拉丝,不由用胳膊肘捅了下郭洋: “看看,看看,像什么话,为师不尊!” 郭洋脸颊微微泛红,以前挺同情怀端哥的,就觉得他结婚后,日子过得跟地牢似的,没什么期盼。 现在反而羡慕起来,有个贤惠能干的媳妇儿真好,家里热热闹闹的,烟火气息十足。 “欸欸欸,別看了,再看人家科长要赶人了。”王有才插到中间,將两人分开。 卢圣玲回过神,將精力转移到正事上。 用手电筒照著一捆捆布料,確定没有破损,没有发霉后,让王有才和郭洋两个人將部分布料拖出仓库。 守在门口的徐科长见几个人风风火火地搬东西出来,心说这是要了? 这生意做得,真是爽快! 东西搬出来,卢圣玲就跟著徐科长去办公室谈价签合同。 一锤子买卖,付了款就不带退的,科长再次提醒她。 卢圣玲都確认过,这批劳动布料质量没什么问题,之所以库存下来,大概是因为市场变化,需求预测不准確而导致的。 当然,这些库存到了她卢圣玲手里,就不存在卖不出的问题。 短暂的接触,徐科长很欣赏卢圣玲身上独立的女性魅力。 她明艷,阳光,自信……雷厉风行。 所以在价格上,给了她极大的优惠。 按1毛钱一斤算,三吨的布料,统共了六百块钱。 对卢圣玲来说,简直便宜得不像话。 这批布料结合她用未来的设计思维,做成牛仔裤,肯定不愁出手! “科长,我先运走一车,剩下的先存放您仓库,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你隨时过来拉走。”徐科长笑眯眯地答应道。 只要库存出手了,拿到钱,还不隨她什么时候来拉走,反正也不碍事。 “好嘞!” 卢圣玲签了合同,付了钱。 徐科长安排几个人,帮忙把布料一捆一捆地运到厂门口的拖拉机上。 卢圣玲开著拖拉机,直接往娘家那边拉。 娘家交通方便,距离城镇比较近。村里生活水平整体都要比西头村高出许多,拥有缝纫机的人家也不少。 拉到娘家进行加工,肯定比回西头村强。 拖拉机才到村口,卢大松和卢圣利就耳尖听到突突突的声音。 父子俩跑出来,站在院门口,一左一右,跟个门神似的,笑眯眯地看著开拖拉机过来的卢圣玲。 看到拖拉机上堆成山的劳动布,父子俩先是一僵,隨即走到拖拉机后斗前,瞅著一堆东西,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小玲,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布料啊?”卢圣利问。 “纺厂的库存货,我都给要了。” 卢圣玲从拖拉机上跳下来,去扶后座的张怀端下车。 卢大鬆气得一吼,“什么?库存货你也要?钱多烧的,是吧!” 说著,手一扬,气得想揍这败家闺女。 “小玲,人家不要的东西,你拉回来做什么?別砸自己手里了。” 卢圣利反应比卢大松稍微冷静一些,毕竟上次那批兽皮拉回来,没砸手里,反而挣了一大笔。 但是人又不是回回都有好运,万一这次运气不好,砸手里怎么办? 本来两口子腿都伤了,至少十天半个月挣不了钱。 这不能挣钱的时候,更要谨慎著啊。 他们不知道的是,闺女拉回来的只是库存布料的冰山一角。 第126章 牛仔裤 “大哥,別傻站著了,卸货呀。” 卢圣玲和张怀端自觉享受著病號待遇,就先进屋了。 剩下的让她哥和王有才几个人忙活,把拖拉机上的布料都卸下来,搬到前几天腾空的柴房里码放好。 条件有限,只能拿柴房当工厂使用。 卢大松在后边嘰嘰歪歪:“真是钱多烧的,买这么多没用的货,非得砸手里头!败家的姑娘。” 李芬兰也跟著大伙儿一起搬,“这么多,可怎么处理啊?难不成又像上次那批兽皮一样,做衣服?” 屋里的张怀妆看著一捆捆布料搬进柴房,心里头堵得慌,回头看了看弟弟张怀端,不由嘆口气。 怎么她弟也不管管?也跟著卢圣玲发疯? 有了上次处理兽皮的事儿,华云村村民看到卢圣玲拉了一车布料回娘家,以为又来活儿了,一骨碌朝这边涌过来,將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卢圣玲屁股没坐热,看到家里来了这么多人,也就没耽误时间。 让家里有缝纫机的,都搬过来开工。 除了缝纫机,还有针线活儿好的…… 卢圣玲的话通知下去,华云村的村民个个都跑回家,把该拿上的都拿上了。 陈彩凤地里干活回来,看到几个人把家里的缝纫机往圣利大哥家搬,拉住人家打听了一下。 一听说卢圣玲又拉了货回来,要招裁缝,马不停蹄地跑回家。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喊她男人金长顺帮忙抬缝纫机。 不出一会功夫,卢大松家院子里就摆了五六台缝纫机,还有抱著针线筐的妇女老人,一个个笑得眼睛都没了,就等著卢圣玲派活儿。 劳动布料不像兽皮,不需要进行特殊处理。 只需进行裁剪缝纫就行。 卢圣玲早就想好了,利用这批劳动布料做牛仔裤。 根据前世经验,牛仔裤在国內流行高峰期正是这个时间段,是国內青年最热衷的潮流单品。 趁热潮还没扩散到华云镇上,卢圣玲得赶紧抓住机会,抢先吃一波红利。 见时间还早,卢圣玲让大伙先回去吃饭,下午过来帮忙清理布料。 工作性子其实很简单,就是清理布料上沾染的灰尘。 中午休息时间,卢圣玲画了几款牛仔裤图纸。 直筒、阔腿、紧身、微喇……各种款式! 尤其是微喇裤,八零年代风靡一时。 特点无非是低腰短襠,裤腿上窄下宽,从膝盖以下逐渐张开,裤口的尺寸大於膝盖的尺寸,形成喇叭状。 也叫八字裤。 卢圣玲画图纸的时候,张怀端就在一旁看著,虽然欣赏不了这种裤子好看在哪里,但是媳妇儿的思维,他都是认同的。 卢圣利拿起图纸瞅了半天,“这裤子是给男的穿,还是给女的穿?” “男女款都有。”卢圣玲回了句。 王有才跟郭洋也凑了过来,“师父,你说这裤子男女都可以穿?” “这么短的襠,男的怎么穿啊?一迈腿,扯得蛋疼。” 卢圣玲顿下手里的铅笔,朝屋顶翻白眼。 没见过世面! 其实这会牛仔裤已经在城里流行了,只是还没扩散到城乡地区。 几个男人凑在一起,对卢圣玲的设计图评头论足一翻后,就被李芬兰喊去吃饭了。 卢圣玲画完最后一张图纸,才跟张怀端一起去堂屋。 吃过午饭,卢圣玲让卢大松把堂屋桌子清理出来,又上邻居家借了两张桌子,搭在一起,用来做裁剪台子。 处理乾净的劳动布,平整地铺在台子上,用竹尺、粉笔按照图纸標记划线,再进行裁剪。 裁剪工作量大,卢圣玲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找了几个聪明伶俐的姑娘,手把手教她们做,直到学会就放手去忙旁的事。 张怀妆和陈彩凤分別带一组人,专门负责踩缝纫机。 几台缝纫机同时开工,紧锣密鼓地忙了好几天,上百条不同尺码的牛仔裤顺利完工。 剩下的,就是將完工的牛仔裤进行熨烫,再运到市场售卖。 牛仔裤受眾群体大,不像兽皮大衣金贵,不需要去高端商场。 卢圣玲把试卖点选在华云镇上。 出发前,让她哥和王有才几个人都换上牛仔裤。 王有才个子高,身材有些偏胖,挑拣了条大尺码的裤子在手里纠结了半天。 这么短的裤襠,生怕走两步屁股开线。 “师父,我……我还是不穿了吧。” “试试看嘛。” 卢圣玲也就让他试试,要真接受不了,就让她哥和郭洋上。 她哥是属於为了钱,豁得开脸面的人。 郭洋內敛,人也好说话,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不胖不瘦,加上骑摩托车的气质,很適合穿紧身型牛仔裤。 卢圣利很自觉地给自己挑了条微喇裤,换上后,瞬间精神小伙附身,走路一摇三晃,格外带劲。 同时,那股轻狂的痞气劲也上来了。 “小玲,別说,这裤子穿我身上还挺合適。” 扭头看了看郭洋,就觉得郭洋选的款式没他拽,没他帅。 走到张怀端跟前,得意扬扬地说,“妹婿,你也试试。” 卢圣利下巴一抬,示意张怀端也挑一条穿上。 张怀端眼皮跳脱,看向卢圣玲。 如果媳妇儿让他穿,他自然是义不容辞。 卢圣玲笑得眼睛都弯了,这个她早有准备,从裤子堆里拿了一条直筒型牛仔裤交给张怀端。 像张怀端这样传统的性子,不適合夸张的版型。 直筒型牛仔裤,內敛不张扬,经典不过时。 张怀端把裤子拿到手上,第一反应是看裤脚,確定不像大哥和郭洋那样夸张后,心里踏实了不少,果然还是媳妇儿懂自己。 卢圣玲又让张怀妆和陈彩凤一人挑上一条裤子换上。 准备妥当后出发。 镇上人流聚集之地。 卢圣玲停好车,让王有才和郭洋找块地方,铺上尼龙布,把裤子都搬下拖拉机,码放在尼龙布上。 又去附近商铺找老板要了块纸板,在上面写著:潮流牛仔裤! 让几个大男人站在摊位后边,摆出造型。 张怀端被迫拉著站在中间c位! 他个人感觉尷尬得要命,但为了媳妇儿,硬著头皮豁出去了,学著大舅哥的样子,伸伸腿,迈迈腿…… 瞧著张怀端僵硬的姿势,一脸被迫营业的样子,卢圣玲快笑不活了。 想笑,也得憋著。 不然就张怀端那內敛的性子,指定会挖个地洞钻进去。 很快,摊位前就围满了人。 “我在城里看人穿过牛仔裤!没想到咱镇上也有得卖。” “是啊,听说这款裤子在城里很流行。” “瞧瞧,他们穿得真好看,尤其是中间那位,个子高挑出眾……裤子衬得他那条腿得有一米八长吧。” “夸张了哈!” “多少钱一条,我买一条。” “男款六十,女款五十!”卢圣玲报价。 “啊,这么贵,能不能便宜点?” 五六十块钱,相当於普通工人一两个月的工资,没点勇气和家底的人,根本捨不得买。 但,奈何大家喜欢! 因为喜欢,才会流行……人心所向,趋势所在。 “不好意思,这个是最新款,已经是折扣价了!” “我要一条……” “我也要!” 第127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也要,我也要!” 一旦有人开了头,旁的人也赶紧跟著下手。 这不,才一天的功夫,五百条牛仔裤销售一空。 不说一镇子人都来了,至少也来了一半。 毕竟牛仔裤在这个年代,还是个新鲜词儿。 卖完裤子,卢圣利王有才几个人齐刷刷地看向卢圣玲,眼里高兴出泪。 尤其是张怀妆和陈彩凤,平常挣钱按毛来算的,现在挣钱动不动就几十几百的,简直是把梦里不敢想的事儿,活脱脱地实现在现实生活中。 几个人准备收摊时,纺厂的徐科长走了过来。 “卢同志,你是怎么想到用我那批库存布料做牛仔裤的?” 他在深市出差的时候见过这款裤子,也在电视上看到过。 不过思想古板,又恪守己见的人,不会想到用库存布料做牛仔裤。 毕竟牛仔裤出自西方国家,在传统观念里,並不適合国內人的审美需求。 现在看来,是他肤浅了。 “徐科长,我也就隨便在纸上写写画画,感觉还行,就尝试看看。”卢圣玲说得风轻云淡。 但徐科长並不相信。 什么隨便写写画画就做出的决定,没有勇气和金钱打底,是不可能有这胆量。 经济才开放,不是谁都敢硬著头皮大胆尝试的,谁不是小心翼翼,摸石头过河。 卢圣玲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气势。 “卢同志,你確实让我刮目相看,开始还担心那么多布料,你要怎么出手,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徐科长忽然很看好这个年轻人,脑子灵活,胆子也大得惊人。 “那行,你们忙!” “徐科长,慢走!” 卢圣玲微笑著目送人家离开。 王有才凑过来,“师父,你真牛逼,连纺厂的科长都对你刮目相看。你到底是不是本地球人哇?” 卢圣玲扯嘴,“我……火星上来的。” 一眾人哈哈大笑起来。 卢圣玲向张怀端靠过去,偷偷捏捏他,戳戳他。 忙了一天,都没空跟自己男人腻歪一会,想亲亲,周围到处是人。 “饿不饿?”卢圣玲问他。 腿还没好全乎,就跟著她跑来跑去的,心疼得不行。 “嗯,有点。” “那我们吃饭去。” 挣了钱,第一件事就是带大家搓顿饭。 一听吃饭,卢圣利耳朵就竖了起来。 “小玲,这回別点那些个素菜,多点些荤腥,素菜家里多的是,知道不?” “知道啦。” 卢圣玲挽著张怀端的手,朝国营饭店走去。 其他人跟在后面。 张怀妆眼泪汪汪的。 卢圣利小声安慰她,“哭什么呀,今天挣这么多钱,还不够你笑的。放心,小玲不会亏待咱们。” 张怀妆抹抹眼泪,“我就是心里高兴。小玲好像真的变了,变得这么好,这么能干,我这可怜的弟弟,日子算是好过了。” 卢圣利看著前边卢圣玲两口子,拍拍媳妇儿的手背。 “別说你弟了,咱们日子也跟著好起来了。说白了,多亏了我这妹子。你说以前多浑的一个人,咋就变化这么大?” 还是上次那家国营饭店。 被卢圣利批评过后,卢圣玲学乖了,这回只点了几个荤菜,没点素的。 在他们眼里,点素的不划算。 吃过郭洋做的饭,有了对比之后,大家都觉得国营饭店厨子的手艺差强人意,但没法跟郭洋的手艺比。 吃饱喝足到家,卢圣玲给大伙分钱。 跟上次兽皮一样,一人分了一千分红。 剩下的不管多少,都是卢圣玲自己的。 拿到钱的陈彩凤,激动得泪眼汪汪。抓著卢圣玲的手,感动得恨不得给人跪下。 金长顺过来接人,走到门口看到拖拉机后斗空荡荡的,確定一车牛仔裤都卖了。 进屋,又刚好看到陈彩凤抱著卢圣玲哭得稀里哗啦,心里高兴得要命,以为这回分红比上次要多。 高低得有两千块吧。 不然都对不起他媳妇儿这一顿眼泪折腾。 “长顺,你来得正好。” 卢圣玲生怕陈彩凤真给自己下跪,让金长顺赶紧把媳妇儿拉走。 金长顺笑眯眯地跟卢圣玲道谢,抱著媳妇儿回去。 路上,金长顺瞅著她两边口袋,看著鼓鼓囊囊的,以为自己真猜准了。 高兴得亲了下陈彩凤的脸。 陈彩凤被亲得一懵。 两人结婚一年,也没见金长顺主动亲她,就算是晚上做那档子事,金长顺都不跟她亲嘴的。 亲完媳妇儿,金长顺把手伸过去。 “来,拿出来给我瞧瞧。” “什么?” “钱啊,这次卖了那么多条牛仔裤,卢圣玲应该给你们分了不少吧?一人多少?两千?” 见陈彩凤没说话,呆呆的,金长顺又猜,“不会是三千吧?” 陈彩凤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一併交给金长顺。 “跟上次一样,一千块。” 金长顺脸色驀地一沉,“什么,才一千?” 陈彩凤愣了下,听金长顺的意思,是嫌弃这一千块钱少? 他一个月工资才40块钱,卢圣玲给一千分红,相当於他两年的工资。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陈彩凤没理他,把钱要了回去,揣兜里回家。 金长顺跟上,“彩凤,你搞清楚没有,卢圣玲这回卖裤子挣了多少钱?怎么才只给你一千块?剩下的是不是都揣她自己兜里了?” “长顺,一千块,等於你两年的工资呢。我才跟圣玲姐干了几回,就挣了你四年的工资,你知足吧。”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既然拉你入伙,就不该在这块苛刻……” 陈彩凤不想听,捂著耳朵钻进家门,躲到房间去了。 卢大松把卢圣玲拉到厨房,埋怨她给陈彩凤的分红给多了。 “小玲啊,长顺他媳妇儿也就帮你踩踩缝纫机,用不著给你哥嫂一样多的钱。” “爸,彩凤干活不错,人勤快,手脚也麻利,关键,她还很聪明,我设计的图纸,她能看懂。这样的人才,以后用得著。” 卢大松可想不了那么长远,就觉得眼下给那么多钱不值得。 “反正你听爸的,给外人的分红,能少给一些是一些,你要真嫌钱多烧得慌,给我吧,你爸我不嫌钱多。” “爸,敢情你在这里给我挖坑啊。” 卢大松老脸一垮,“我这是为你著想。钱给你爸,总比给旁人好吧?” 第128章 教育孩子 “还有啊,金长顺是我们看著长大的,他什么人我最清楚。你上次给一千,这次还给一千,他肯定会嫌你给的少。” “知道啦。”卢圣玲抱著他爸肩膀,笑眯眯地凑过去。 “爸,能跟你商量个事吗?” “什么事?” “隔壁不是有块空地嘛,我想整理出来盖个加工厂,以后做衣服就不用窝在柴房这么小的地儿了。” “成啊,你想干嘛干嘛,给钱就行!” 卢大松也不跟闺女客气,既然能挣钱,从闺女身上能捞一笔是一笔。 “行,给钱。”卢圣玲就猜到她爸会这么说。 怎么说也是自己亲爸,撅下屁股就知道是屎还是尿。 “不过得等我挣了钱再给哈,咱俩亲父女,这层关係该打个折扣吧。” 卢圣玲拍了下她爸的肩,老头子是喜欢钱,但是好糊弄。 给少不嫌少,给多也不嫌多的那种人。 跟卢大松確认好工厂的事后,卢圣玲也要回去了。 路过镇上,她下车去农贸市场买了只老母鸡,三斤五肉,又买了一袋鸡蛋糕和米。 鸡蛋糕和米是给秦爱华的,她在家帮忙带小宝,准备点零嘴,饿的时候垫吧一下肚子。 到家时,小宝跟铁牛几个人在草垛子上打滚。 几天没回来,村里的雪化得差不多,就山头上还是白皑皑的一片。 看到小宝把外衣脱了丟在路边的泥地里,两个腮帮子通红,卢圣玲是又气又好笑。 熊孩子,爸妈不在家就放飞自我了是吧! 卢圣玲捡起地上的竹条,拿在手里扬了扬。 张怀端眼皮子跳,生怕卢圣玲要抽孩子,过去拉著她。 “男孩子,他要玩的话就让他玩吧。” 张怀端在管孩子这块,鬆弛有度。 卢圣玲反应过来,好不容易摆脱坏妈妈的形象,眼看就要成慈母级別,这个时候再打孩子,之前那些努力白费了。 连忙把竹条扔一边,笑笑,“我就嚇唬嚇唬他。” 过去捡起小宝扔在泥地的衣服抖了两下。 好在地面是乾的,衣服没打湿,拍拍上面沾染的泥土,喊儿子。 小宝这会跟铁牛玩疯了,哪里还听得见卢圣玲的声音。 两个人抱在一起打仗。 “小宝。”卢圣玲也是忍不了,声音提了几分。 小宝耳朵跟塞了似的,依然听不见妈妈的喊声。倒是铁牛耳尖,毕竟年龄要大一些。 铁牛连忙鬆开小宝,站得笔直的,“小宝,你妈。” 小宝木訥地回头,看到他妈时,放空两秒钟,然后猛地吸了下鼻子,跳下草垛,向卢圣玲跑去。 “妈,你回来啦。” “嗯。”卢圣玲態度严肃。 蹲下身子,將臂弯处的衣给孩子穿上。 “跟妈说说,为什么把自己的衣服扔在路边?” 小宝用袖子蹭了下脸上的鼻涕水,想不起来衣服的事, 发现妈妈的脸黑了,嚇得双腿打颤,差点尿裤子。 陈大妈过来喊铁牛,见卢圣玲一脸严肃,连忙打圆场。 “圣玲啊,男孩子忘性大,贪玩很正常,只要不磕著碰著就好……” “陈大妈,你说得对,男孩子贪玩没关係。但是把衣服乱扔算怎么回事?以后养成习惯,什么东西都隨手一丟,需要的时候又找不到,指望谁来帮他收拾?坏的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过来。” 卢圣玲在原则事情上,一点不马虎。 陈大妈也不敢多嘴了,毕竟是人家的孩子,人家怎么教育那是他们的事。 小宝低著头,两只小手互掐著指甲盖,委屈巴巴地向卢圣玲道歉。 “妈,我错了。” “哪里错了?” “我不该把衣服乱扔。” “嗯。” 卢圣玲这才满意,起身牵著小宝的手回家。 秦爱华正在厨房里忙活,以为卢圣玲两口子今天也不回来,打算隨便下点麵条,跟小宝对付一下就算了。 听到院子里卢圣玲的声音,连忙从厨房里窜出来。 用围裙擦了把摸灶的脏手,帮忙接张怀端手里的背篓。 背篓沉沉的,秦爱华往里边看了眼。东西都用牛皮纸包著的,看不到具体。 余光一瞥,发现张怀端另一只手还拎著个网兜子,网兜里装的是只麻黄色的老母鸡。 眼眶立即红了起来。 这两口子心是真善,还记得她上次说想喝鸡汤的事儿。 “大妈,这只鸡咱给宰了吧,你想煲鸡汤或者红烧都行。”卢圣玲说。 秦爱华笑道,“不杀了,留著给小宝下蛋吧。” 真要为她宰只老母鸡,她还有点捨不得。 留著下蛋多好,天天都有鸡蛋吃。 秦爱华抱著背篓进屋,把里边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看到一大刀五肉,笑得合不拢嘴。 家猪肉肯定比野猪肉好。 算下来,她都大半年没吃家猪肉了,馋得要命。肚子里油水不多,晚上要起夜好几回。 秦爱华拿著肉准备去厨房。 卢圣玲把鸡蛋糕和米给她,“大妈,这是给你买的零嘴,谢谢你帮我带小宝。” 除了零嘴,还给了秦爱华二十块钱。 要不是秦爱华帮衬著带娃,她也没法安心赶工那批牛仔裤。 或许以后工作忙碌起来,小宝还得麻烦秦爱华帮忙带著。 卢圣玲这一回来,让秦爱华眼睛一连红了好几回。 要知道回西头村待遇这么好,她早该离开姜家回来了。 在姜家撑了那么多年,一旦把老太太伺候上山后,姜家人便无情地將她扫地出门。 秦爱华没跟卢圣玲推辞,含著眼泪接受。 晚上,秦爱华做了一碗红烧肉。 其实也没几块。 大概是捨不得,红烧肉里加了不少土豆。 吃饭的时候,秦爱华没夹肉,光捡碗里的土豆吃。 土豆沾了肉的香味,吃得那叫一个没嗓子咽。 卢圣玲心里难受,把里边的肉给秦爱华和小宝分了。 一老一小在家待了四五天,怕是没沾点油水。想来也怪她大意,出门前就该多准备点肉食。 “大妈,明天的饭我来做。”卢圣玲说。 她准备把那刀五肉都做了,顺便把老母鸡宰了,给丈夫儿子还有大妈煲汤。 秦爱华“欸”了声,心里有点慌,以为卢圣玲是嫌弃她做得不好吃。 第129章 磨人的小妖精 洗漱好,卢圣玲盘著腿坐床边。 看著张怀端脱了袜子,就她的洗脚水洗脚,她像毛毛虫一样靠过去。 这一靠,让张怀端原本平静的心疯狂跳动起来。 卢圣玲脑子里没想旁的,跟他商量。 “怀端,我打算用我娘家旁边那块地建个厂子,怎么样?” 张怀端脸上的灼热散去,“服装厂?” 卢圣玲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啊,你都猜到啦?” 张怀端用手指颳了下她鼻樑,笑得一脸温柔。 “你同意吗?”卢圣玲问他。 其实以她对张怀端的了解,这个男人很好说话,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他基本都不会有太大意见。 “你想做的事,我自然同意。” 卢圣玲眼眶泛红,一股暖流匯入心窝子,张了张嘴,说感谢的话好像太见外了,索性什么也不说,紧紧抱著张怀端的手,像只猫儿一样靠著。 张怀端感受黏在身上柔软的一团,心口发热。 他喑哑开口,“如果钱不够的话,我这儿有。” 卢圣玲抬起头,一脸惊讶。 要知道,张怀端压箱底的钱也就三百块,作为建厂的启动资金,根本不够。 除非,他指的是那个手鐲…… 可是那个手鐲不是婆婆传下来的嘛? 他不是准备送给心里那个白月光吗? 怎么捨得拿出来给自己当做建厂的启动资金? 卢圣玲摇摇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笑笑,“不用了,你的钱都留著吧。” 张怀端有点不习惯卢圣玲跟他客气。 “我的都是你的。”他说。 他是真这么想的,並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的说辞。 以前藏著钱不给她,那是因为她挥霍无度,他需要为小宝的生活考虑。 卢圣玲用纤细的手指戳他胸口,“你这里……有没有別人?” 张怀端视线落在自己胸口上,她是指在自己心里吗? 一把捉住她的小手,果断摇头,“没有。” “真的?”卢圣玲故作不信。 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虽然她也相信张怀端不是骗人的人,但谁晓得男人在女人面前,是不是没有例外呢? “是真的,我这儿……没有別人。”张怀端握著她的手点了下自己的心臟。 几乎是用发誓的语气向卢圣玲保证,他心里没有旁人,只有这个家。 卢圣玲羞得小脸一红,用小拳拳砸了下他胸口,將头埋到他颈窝处。 浓情蜜意时…… 秦爱华进来了,“圣玲啊,今天德发大爷送来一瓶跌打油……” 看到两人靠在一起,秦爱华脚下紧急剎车,尷尬不过一秒钟,又笑眯眯地看著两口子。 越看越觉得登对,郎才女貌,格外养眼,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会,卢圣玲恨不得马上去找木匠师傅,打造一扇牢固的房门。 布帘子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 心里尷尬至极,脸上装作没事的人。 她伸手接过秦爱华递过来的跌打油,拿在手心仔细一瞧,又闻了闻,確定是前几日王德发给她和张怀端涂抹过的。 卢圣玲往手板心滴了两滴,搓热手心后,让张怀端把腿伸过来,架到她腿上。 旁边有个外人在,张怀端哪好意思把腿亮出来。 坐在床边,两只脚还泡在洗脚盆里,杵著没动。 卢圣玲勾唇一笑,还真是个害羞的男人。 扭头向秦爱华,“大妈,时候不早了,您赶紧带小宝睡觉吧。” 秦爱华“欸”了声,转身出去。 秦爱华一走,张怀端这才把两只脚从盆里抬起来,毛巾擦乾水后,趿著布鞋起身去倒洗脚水。 回来,卢圣玲就已经把他枕头放好了,靠著床头,让他赶紧上来躺著。 张怀端原地犹豫了几秒钟,禁不住卢圣玲的催促,脱了鞋子乖乖躺上床。 卢圣玲搓搓手心,学著王德发的指法帮张怀端做腿部推拿。 “怀端,这几天跟我跑来跑去的,真是心疼你这条腿。” 按著按著,小手就开始不老实了,男人的腿,又长又直,肌肉也紧实。 张怀端眼皮跳得厉害,再这么纵容下去,媳妇儿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正经点!” 被提醒了一下,卢圣玲回过神,双手也老实起来。 正正经经地帮张怀端按摩腿后,再將自己葱白的双腿往他跟前一伸: “轮到你给我按了。” 张怀端:…… 为了让思想不至於混乱,在给卢圣玲做腿部按摩时,他精准地找了个话题。 “你那些设计理念是从哪里学来的?” 本来还脸红耳赤,心臟猛烈跳动的卢圣玲,好像忽然要被张怀端抓住把柄似的,警惕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听不见,听不懂,不知道! 张怀端见她不说话,呆呆的,一边轻柔地按著她受伤的腿,一边又不死心地继续问: “那五百条牛仔裤的设计理念,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嗐,什么设计理念啊,就是脑子里胡思乱想,然后隨隨便便画出来的东西,不成想被自己歪打正著了。” 卢圣玲嘿嘿一笑,想矇混过去。 张怀端抬眸看她,一副“信你有鬼”的表情。 从毛纺厂拿下六百斤的库存货,再到大刀阔斧地製作出五百条牛仔裤,又在短短一天內销售一空。 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的变化太大了! 大得惊人。 好像是换了个人。 “怀端,我发四,我没有骗你,真的就是运气好那么一丟丟!”卢圣玲抬起四根手指,向他发誓。 “我相信你。” 张怀端笑笑,捏捏她的小手,也怪自己不该怀疑,不该深究。 她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 卢圣玲抱著他的脖子,將小脸贴著他的大脸,腮帮子鼓鼓的,跟个孩子提要求似的: “那你要一直相信我,好不好?” 张怀端点头。 不过顺便给她提了个要求。 很简单,就是晚上睡觉老实点! 毕竟两人腿都伤著,经不住折腾。 加上房间门帘不隔音,家里有秦爱华在,小宝又大了,有些事情还是得注意点影响。 卢圣玲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灯一关,就很不老实地趴到张怀端身上,跟个考拉抱著大树似的。 张怀端要疯了。 这个女人白天和晚上简直是两个人。 白天是英姿颯爽的女强人,晚上简直就是磨人的小妖精。 第130章 这家人厚道 第二天一早,卢圣玲早早起床把昨天从镇上买回来的母鸡给宰了。 秦爱华躺在床上,听到院子里母鸡鬼哭狼嚎的叫声立即穿衣下床。 还没来得及阻止,卢圣玲就蹲在地上给母鸡拔毛。 秦爱华快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活儿將人推到旁边。 “哎哟,叫你別杀別杀,留著下蛋,你还真给杀了。”嘴上心疼得不行,可心里暖和啊。 秦爱华蹲在地上,一边拔著鸡毛,一边闷著头落泪。 这家人做人厚道。 说买只母鸡回来给她煲汤,还真就买了,哪是唬人的话。 “大妈,鸡就交给你了,我去地里拔两棵白菜回来。” “欸,去吧。” 卢圣玲捡了个竹篾篮子掛在臂弯处,又拿了把锄头准备出门。 黄志国掐著腰,一瘸一拐地进来了。 卢圣玲脸色一沉,这人还有脸来? 黄志国嬉皮笑脸,“圣玲,我听说前几天你家分野猪肉,我那会身体不舒服就没来拿,你看,现在能把我那份给我吗?” 卢圣玲气笑了,他上次跟二楞子在山里要绑架她的帐还没算呢,还好意思来分野猪肉? 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你来晚了,野猪肉早就分完了。” 秦爱华皱眉,她不太认识黄志国,也不晓得是哪家的小子,卢圣玲两口子不在家的这几天,天天上门问野猪肉的事。 她说没有,人还不信。 这不卢圣玲一回来,就又跑来问了,真是不死心。 “圣玲,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你可以不分给我,但总不能连带我大爷也不给吧。” 黄志国实在是没辙,大冷天的,家里没几个钱,地里也没几个菜,再不想办法弄到吃的,他跟大爷都得饿死。 卢圣玲家分野猪肉那天,他就想来的,只是当时过不去心里这关,又怕卢圣玲找他算帐,就没敢。 这不实在是揭不开锅,硬著头皮来討这口粮。 “黄志国,不是不给你大爷,是真的分完了。”卢圣玲解释完,挎著篮子去地里。 黄志国不死心,跟了过去。 心说要是野猪肉要不到,从她家地里扯点萝卜白菜回去对付两顿也是好的。 跟著卢圣玲到菜地,光禿禿的一片,比脸还乾净。 卢圣玲也是一脸懵,菜地里的菜呢? 仔细一想,才想起来自己以前根本不会种菜,就张怀端种的那几块地,里边的萝卜白菜早被她薅去镇上卖钱了。 真是造孽! 黄志国就在一旁笑,笑了一会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卢圣玲沮丧地回到家里,打算跟张怀端商量一下,把那两块荒地整理出来种点什么。 提到种菜的事,秦爱华主动揽下活儿。 让卢圣玲下次去镇上的时候,买点种子回来。 卢圣玲答应了,洗手去厨房做饭。 秦爱华把处理好的老母鸡拿进来,“圣玲,鸡我洗乾净了,要不要切一半下来,留著二回吃?” 卢圣玲笑道,“大妈,不用切。对了,你想怎么吃?” 秦爱华挺不好意思的,一家这么多张嘴,还紧著她的口味来。 “我都行!” 她说的也是实话,这年头有得吃就不错了,哪还敢挑三拣四。 何况还是老母鸡这样的金贵货,不管什么烧法,都能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那行,半边红烧,半边煲汤。” 秦爱华欸了声,主动坐到灶台下烧火。 看到卢圣玲把昨天剩下的一大块五肉都拿到砧板上切,心疼得不行。 哪有这样造肉的! 谁家吃肉不是切一小段出来,跟其他菜混在一起炒。 有点肉腥味就不错了,哪捨得一整刀肉都切了炒。 “圣玲啊,你要不要留一些下来。”秦爱华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大妈,吃肉咱就吃个痛快,吃完下次再买唄,咱別捨不得了。” 秦爱华点点头,望著砧板上切好的大块五肉,不由舔了下口水。 卢圣玲打算把这些肉都红烧出来,吃不完的用陶罐装起来放厨柜里,大妈和小宝在家的时候,想吃就拿出来热一下,方便得很。 这样,大妈也不用每次想吃肉的时候,因为捨不得而切那么一丁点肉块,吃得不痛快,还肉也去了。 厨房香味四溢。 住屋后的陈大妈闻著味儿来了。 瞅著锅里的红烧肉、炉灶上咕咕沸腾的鸡汤,陈大妈直咽口水。 財大气粗的人家,日子过得就是不一样。 “怀端媳妇儿,你这手艺是从哪里学来的?” 卢圣玲笑道,“我自个儿瞎琢磨的。”说话时,从厨柜里拿了个吃饭的斗碗,盛了几块红烧肉让陈大妈拿回家尝尝。 秦爱华著急得不行,这一碗肉,够她吃好几顿饭的了。 这姑娘也真是大方得没边。 陈大妈高兴得眼睛都没了,端著肉一个劲道谢。 等人前脚一走,秦爱华压在心里的心疼直接掛到嘴上: “圣玲啊,你这也忒大方了些,一下子给她盛那么多,嗐!” “大妈,没几块的,这邻里之间,有来有往,互相有个照应。” 卢圣玲就想著,这几天还得去镇上处理纺厂那批库存布料,估计又是好几天回不来。 秦爱华一个人带孩子,多少有些不放心,有邻里帮衬一下,总归是要踏实一些。 而且小宝跟铁牛经常一起玩,关係好,能减少矛盾。 秦爱华点头,感觉卢圣玲说的是这么回事。 还是年轻人想得周到,也会做人。 饭桌上,秦爱华没怎么动红烧肉,捧著饭碗,照著碗里不要钱的青菜一顿薅。 卢圣玲心疼得不行,抽了双乾净的筷子给她一连夹了好几块肉,又用汤匙给她舀了两勺子汤汁浇在米饭上。 秦爱华瞬间泪目,捧著饭碗的手直打颤,嘴上不停说著“够了够了”生怕一碗肉,都给了她一个人。 直到碗里装不下,卢圣玲才停下筷子。 “大妈,鸡汤还得等一会,我们中午吃。” 秦爱华连连点头,这又是鸡又是肉的,过去地主也不敢这么造。 “大妈,明个儿我还得出去一趟,估计好几天回不来,我家小宝就拜託你了。” “欸,你们两口子就放手去干吧,家里有我呢。” 第131章 农科院的电话 吃过饭。 卢圣玲提了点东西去王德发家。 一斤白,一包米。 感谢他给的跌打油,还有这些日子对张怀端的照顾。 王德发一个人坐在堂屋,两只脚踩在烘笼的边沿,拿著一本中药书看得格外认真。 卢圣玲喊了声“老先生”,他人才抬起头。 “你来做什么?” 態度依然冷冷淡淡的,写满了对卢圣玲这个人的不待见。 卢圣玲暗暗嘆口气,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王德发眼睛都没瞥一下,冷岑开口,“都拿走吧,我是不会教你什么的。” 卢圣玲笑著坐下来,“老先生,我不是来跟您学艺的,我是来谢谢您送的那瓶跌打油,以及这些日子,对我两口子的照顾。” 其实她感受得到,王德发是个很好的人。 虽然没教她中医推拿,但是隔三岔五去帮张怀端做腿部按摩,反而省了她不少事。 王德发抬眸看了卢圣玲一眼,没做声。 “那您忙,我先走了。” 跟老倔驴坐一个桌子前,卢圣玲感觉气氛怪尷尬的,屁股跟沾了针似的难受,索性还是走吧。 走到门口,王德发忽然开口。 “等等。” 卢圣玲回头,差点以为屋里还有旁人。 视线落在王德发那张倔强的老脸上,“老先生,怎么了?” “那个跌打油……孕妇和孩子不能用!” 卢圣玲愣了下,视线下意识地看了下自己腹部,老倔驴这是关心自己怀孕吗? 不由咧嘴一乐,“老先生,您是在关心我?” 王德发看到她笑眯眯的样子,真不明白她傻乐什么? 他不过是出於职业道德的提醒罢了。 提醒过后,就毫不留情地赶人,“走吧。” 卢圣玲撇撇嘴,“哦”了声,转身出去。 才从王德发家出来,就碰到张怀端迎面过来。 卢圣玲蹦跳著跑过去,像只猫儿一样扑进他怀里,“怀端。” 一本正经的张怀端抓著她肩膀,让人站直了说话,“注意影响。”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卢圣玲像个乖巧的小朋友一样,“哦”了声,左右扫了一眼,四周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怀端,你是不是想我了,所以来接我?” 张怀端眼角含笑,“我去接个电话。” “谁的电话?”卢圣玲好奇。 张怀端摇了下头,他也纳闷得很,村长过去喊他的时候也没说明白。 “我跟你一起去吧。”卢圣玲挽他的手,跟个膏药似的贴著他。 张怀端笑得一脸宠溺,想著靠就靠吧。 两人关係好,反而堵住了哪些说閒话的嘴,或许对卢圣玲也是一种保护。 村长家。 夫妻俩正在吃早饭。 看到张怀端两口子进来,村长媳妇李桂芳连忙把位置让出来。 端著饭碗进了厨房,没一会功夫,就拿著暖水瓶和两个乾净的茶缸子出来,给小两口一人泡了一缸子茶。 “你们两口子吃过饭了吧?”村长眯了口小酒。 都这个点了,也就他们家饭晚,现在才吃。 “吃过了,村长。” 卢圣玲瞅著桌子上的菜,一盘生米,另一盘不知道是什么,黑黢黢的,怕是火候没掌握好,炒糊了。 不过村长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李桂芳在一旁呵呵笑。 “我今个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脑子抽了,跟王大爷一聊著就忘了灶膛里的火候,这不圣玲给的野猪肉被我给炒糊了。” 卢圣玲也跟著人情世故地笑了起来。 “我有时候也这样,聊天的兴致一来,就容易忘了手头的事儿。” 李桂兰笑得更欢,就觉得跟卢圣玲是同道中人。 看了眼摆在墙角的摆钟,笑道,“怀端电话是不是要到8点半才打过来?” 村长也跟著瞅了眼钟,感觉时间还早,就让张怀端跟他喝两盅酒。 张怀端看向卢圣玲,这喝酒的事儿,还得徵求媳妇儿同意。 要是卢圣玲说不,他自当是做到滴酒不沾的。 卢圣玲不记得张怀端能不能喝酒,反正跟了他七年,是没见他喝过一口。 怕他酒精过敏或是其他毛病,关心道,“能喝吗?” 张怀端点了下头,他当然能喝,以前不喝那是因为家里有个酒鬼。 一家三口,总不能两个大人都喝吧。再说,家里不能放酒,但凡被卢圣玲发现,不出半日就没了。 张怀端曾一度好奇,这个女人是从哪里练出来的酒量。 “能喝那就陪村长喝点。”卢圣玲很大方地准了。 村长连忙让李桂芳去拿个酒盅过来,又添了副碗筷。 给张怀端满上,两人先碰了一杯。 说到修路的事儿,村长心里挺难受的。之前卢圣玲提,他还觉得是可行可不行的事儿。 后来张怀端一说修路的好处,他还真觉得这条路非修不可。 奈何村里一帮人目光短浅,根本看不到长远的利益。 说得难受的时候,老村长眼眶都红了。 李桂芳就在一旁笑著劝他,“瞧给你说的,咋还要哭了?老头子,你已经尽力了,將来要是有人说你不好的话,我去撕烂他们的嘴。” 李桂芳说到后边,脸也跟著沉起来。 自个儿男人为了这个村劳碌了二十来年,要是落不得一个好名声,那就太没良心了,她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卢圣玲和张怀端不知道怎么劝,刚好电话来了。 张怀端挪开凳子,起身去接电话。 卢圣玲就坐在位置上小声跟李桂芳閒谈。 內容无非是夸讚村长这些年对西头村的付出。 张怀端这边没说一会,电话就掛了。 卢圣玲和村长两口子齐刷刷地把注意力转向张怀端。 村长先开口,“怀端,谁来的电话?” 对方刚才打过来的时候,村长为了节约几毛钱的电话费,就没细问。 听说找张怀端后,掛了电话就马上喊人去了。 “省农科院!” 张怀端看了看卢圣玲,把刚才农科院副院长的话简述了一遍,说是邀请他去省城开个什么学术型的研討会。 他心里其实是又惊又喜的。 完全没想到自己曾经在报纸上发表的那篇关於冰橙树的栽培技术型文章,会被农科院的人注意。 第132章 人要向优秀者学习 “怀端,你真厉害!” 卢圣玲看张怀端的眼神,就跟安了两颗小太阳似的,炙热。 旁边还有村长和李桂芳在,卢圣玲这般赤裸裸的直视,让张怀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村长,桂芳大妈,我们先回去了。” 张怀端抓著卢圣玲的一只胳膊,跟村长两口子告辞后,拉著人离开。 回去的路上,卢圣玲见周围没人,跟个树懒似的,抱著张怀端的手边走,边夸。 讚美之词毫不吝嗇。 “怀端,你以后肯定是个成功的农业学家。” “怀端,你咋就这么出息嘞,以前没发现,真是我卢圣玲眼拙。” …… 嗶哩吧啦的,像只麻雀一样喋喋不休。 叫张怀端听了是既头疼又好笑。 他站定脚步,同时也让一路没个正形的卢圣玲严肃点。 她怕只是替自己沉浸在前途无忧的美好中,却没想过,这意味著他们要分开一段时间。 虽然不確定这一去会是多久,但是想到未来几天不能陪在这个女人身边,心里有些低落和不舍。 见张怀端幽深的眸子一直看著自己也不说话,卢圣玲笑眼弯弯地问他: “怀端,怎么了?你这么看著我做什么?” “这一去可能要好几天……”他开口,嗓子有些哑沉。 卢圣玲没多想,认同地点点头。 “是啊,研討会肯定得持续几天,你在外头好好学,不用操心家里头。有我和大妈在呢,放心,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打小宝!” 为了让张怀端安心去参加研討会,卢圣玲又次拿出发誓的绝招。 “我相信你!” 其实他內心早已毫无保留地信任她了,不然也不会鬆口说把压箱底的家当让她保管。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曾经骄横跋扈的女人竟然给了他家的感觉。 让他不管走到哪里,始终怀著一份牵绊。 小宝抱著黑球过来,见他爸妈站在路边上,互相看著也不说话,很是好奇地插到两人中间,昂著小脑袋在两个人脸上左看看,右看看。 他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和妈妈老是看著对方发呆啊? 狗子一叫,两口子也回过神来。 卢圣玲一垂眸,就看到小宝又掐著黑球的肚子,抱著不撒手。 她真是愁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熊孩子,老抱著狗做啥? “哎哟,小宝,你就饶了黑球吧,你这样抱著它肚子会不舒服的。” “它自己有腿有脚的,你让它自己走哇。” 卢圣玲一边说著,一边拎著黑球脖颈处的皮毛让小宝放手。 小宝哪肯捨得,但是妈妈的话他又不能不听,眼巴巴地看著卢圣玲把黑球提拎著放地上。 四肢触地的黑球,一改被小宝抱著时的老实巴结,彻底放飞了自我,在羊肠小路上跑来跑去。 小宝差点没忍住,又想去把黑球捞起来抱在怀里。 被卢圣玲一把看破。 瞪了眼小宝,小宝马上老实起来。 卢圣玲再次给儿子上思想课,“宝儿,黑球跟你一样,喜欢自己走路,喜欢自己跑,不喜欢被抱著,知道不?” 小宝乖巧地“嗯”了声。 可心里却愁得要命啊。 就怕黑球走丟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又怕黑球的爸妈找上门,把黑球给接走了怎么办? 他实在是太喜欢黑球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待在一块,跟它做兄弟。 可是奶奶说了,他妈不会同意的。 刘汉三背著手远远走来,小黑球思想里跟装了指令似的,跳著小短腿就冲人家奶凶奶凶地叫。 刘汉三气不过,想抬脚踹它,后来怕是想到这狗是卢圣玲家的,脚又给放下去了。 他要是知道卢圣玲当初买这狗回来的意义,人指定要气撅过去。 自上次在山里被卢圣玲从豺狗嘴里救回来,刘汉三父女俩就老实了很多,没再给卢圣玲使绊子。 路过卢圣玲一家三口,刘汉三感觉怪尷尬的,藏著背后的手,十根手指头互掐起来。 三个大人没说话,倒是小宝懂事,主动喊了刘汉三一声“汉三爷爷。” 刘汉三点头应了声,想著这么冷不丁的过去也不打招呼,怪怪的,就抽嘴问张怀端一句: “怀端啊,你刚才去村长家接电话了?” 张怀端应了声“是”。 刘汉三好像提起了兴趣,又问,“谁打来的?什么事啊?” 据他所知,这家人是没什么亲戚的,关係亲近也就卢圣玲娘家那头,这几天走动多了,不至於还使上电话。 肯定是旁的事,而且事情还不小。 不然,谁会费那个钱使上电话。 张怀端本来还想著,避免刘汉三多问,简单应付一下得了。 哪知卢圣玲憋不住,跟故意似的在刘汉三面前一通宣扬。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家怀端太优秀了,隨隨便便在报纸上发表一篇关於农科作物的文章,就得到省城农科院的重视,人家领导特地打电话过来,邀请他去市里开什么研討会。” 说完,昂著脸笑眼弯弯地看著张怀端。 刘汉三的心著实被撞击了下,看向张怀端的眼神复杂起来。 张万全何德何能生出这样优秀的儿子! 刘汉三意味深长,连说了三个好字,背著手慢悠悠地向村长家走去。 “他怎么了?” 卢圣玲眯眼瞧著那道略感孤独的背影,心头纳闷。 张怀端大手拖著她下巴,將她满是好奇心的脸转过来,“你呀,以后別在他面前说这个。” 卢圣玲不答应:“怎么就不能说了?哦,这人优秀,还得藏著掖著啊,人要向优秀者学习。”说著摸摸小宝的头,“小宝,你就要向你爸学习,知道不?” “知道啦。”小宝声音软糯奶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始终向著路边放飞自我的黑球。 张怀端一手牵著小宝,一手轻握著卢圣玲的手腕,带著妻儿往家走。 到家,卢圣玲就开始给张怀端收拾去省城的东西。 衣服捡了两套,天气冷,不用每天都换,两套足够。然后就是毛巾、袜子……水壶……能想到的,需要用到的,一併往他手提包里塞。 张怀端看著媳妇儿收拾东西这么积极,有些哭笑不得。 心里还一直放心不下,自己走了,没办法帮她一起处理纺厂剩下的那批劳动布库存。 第133章 黄氏榫卯 张怀端过去按住她收拾东西的手,拉著她坐到床边。 “纺厂那批劳动布料就別管了,等我回来再一起处理。” 虽然在技术上帮不上什么忙,可想到这么娇小的一个女人,要处理那么多东西,总归是不放心的。 卢圣玲乐得眼睛弯成月牙。 这个刻板的男人,关心起人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放心,我可以的。” 卢圣玲握拳扬了扬,向张怀端表示自己很强大,干劲十足,一点不需要担心。 张怀端哪里放心得下,那批劳动布不是只有上百斤,凭卢圣玲的能力,上百斤的库存当然不在话下。 可它足足有两三吨啊。 抓著她的手在手心里捏了捏,一而再三的叮嘱道: “听我的,这几天就在家里好好待著,別去外头。如果实在是要出去,叫上郭洋他们,还有你哥嫂。” 张怀端越想越放心不下,总感觉卢圣玲背后隱藏著一双罪恶的手,隨时都有可能出现犯罪。 “知道啦,知道啦。” 卢圣玲根本不当一回事。 不过,张怀端越是这样千叮嚀万嘱咐的,反而让她心里更难受,更捨不得这个人。 鼻尖酸酸的,眼眶也酸酸的,心里跟堵著块石头似的。 她不想让张怀端看穿自己,怕他去了省城无法安心学习。 所以她得表现得独立一些,这样张怀端才能放心。 秦爱华看到卢圣玲回来就在收拾东西,还以为是两口子吵架了,卢圣玲闹著回娘家。 她也不敢去问,怕人在气头上会殃及池鱼。 看到小宝蹲在地上,小手照著狗头一顿摸,忍不住向孩子打听起来。 “小宝,你爸妈怎么了?” 小宝眼里只有黑球,耳朵这会处於放空状態,听不见任何声音。 秦爱华撇撇嘴,想捏他耳朵,这孩子…… 不指望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来,自个儿跑去窗户下听了一耳朵。 听到张怀端在叮嘱卢圣玲时,心里可算是鬆了口气。 两口子没吵架,这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住在旁人家里,最怕的就是两口子不和乐,她一个外人夹在中间,帮谁都不是。 秦爱华走到西厢房门口,撩起布帘,看到放在箱子上的手提包,鼓鼓囊囊的,里边装的东西还不少。 “怀端这是要出远门吗?” “是啊,他明天要去省城参加一个关於农业科学的研討会,估计得在外边待几天。” 卢圣玲脸上笑著,心里又开始矫情,捨不得。 “啊,还得在外边住几天呀?” 说话时,秦爱华的视线在两口子脸上打转,虽说两人结婚多年,可感情好得没话说,跟新婚夫妻似的。 心想著张怀端这一走,卢圣玲不得难受好几天。 怕两口子有贴己话没说完,秦爱华没在屋里多留,转身出去了。 有过两三次秦爱华不打招呼就闯进来的经歷,卢圣玲是不敢跟张怀端有过分亲近的举动。 就想著赶紧把家里的布帘换了,换成木门。 以前黄志国他大爷身体硬朗时,谁家要做个木工活不是请了就来的。 全西头村也就他一个木匠,当宝贝似的供著。 现在好了,大爷人摊在床上,一身手艺就这么断了。 卢圣玲感到很是可惜。 这会对黄志国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恨不得给那小子一拳。 不成器的东西。 但凡他学点大爷的手艺下来,也不至於现在想打两扇门愁找不到师傅。 就在卢圣玲很想揍黄志国一顿的时候,人还真往枪口上撞来了。 “圣玲。” 黄志国嬉皮笑脸地站在她家院子中央。 怀里好像抱著什么东西,被衣裹得紧紧的,看不到具体。 卢圣玲冷著脸,双手抱臂靠著门框。 心说这小子为了块野猪肉真是执著,到现在还不死心。 “黄志国,我跟你说过了,野猪肉已经没有了。你自己有手有脚,不会自己去挣啊。” 黄志国一点不觉脸红,笑眯眯地往卢圣玲跟前凑: “圣玲,你不是说想学木工手艺嘛,你看……” 说著鬆开挡在胸口的手,露出一本泛黄的书籍,上面还是用毛笔写著“黄氏榫卯”四个正楷大字。 卢圣玲笑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学木工活了?我又不是神,什么事都想参一脚。” “那你说可惜了我大爷那一身本事……你这意思不就是想学嘛。” 黄志国把书往卢圣玲跟前一塞,“这是我大爷当宝贝一样的书,被我找到了,我……我卖给你,一千块。” 说到价格时,黄志国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报的数换来卢圣玲一顿臭骂。 卢圣玲翻著了几页,图文结合,看著是一本不错的书籍。 虽然喜欢,可並没有学这块的打算。於是把书还给黄志国。 “我用不著。” 黄志国急了,家里除了这本书好像值点钱外,找不出旁的东西能入卢圣玲的眼。 他就指望著这本书,能在卢圣玲这个小富婆手里捞一笔。 来前还信心满满,就觉得卢圣玲对这本书肯定有兴趣,不说真卖她一千,至少五百总行吧。 哪知人家好像连五块都不愿意出。 “圣玲,你看,这真是我们黄家的传家宝,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保证你看了,將来肯定比我大爷还强。这样吧,我给你打个折,就卖你……六百。” “黄志国,我的意思是,让你自己学,不是说我想学。你是黄大爷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孩子,做人要知恩,你把你大爷的手艺学会,还怕以后会饿死吗?” 黄志国就觉得卢圣玲在为难他。 “圣玲,我学不会,我就不是那块料。你聪明,还是你学吧,你要是没时间,就让你男人学,你男人之前不是还想继承我大爷的衣钵嘛,他学。” “我家怀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卢圣玲翻白眼,说白了,黄志国就是在给自己好吃懒做找藉口。 摆摆手,像驱赶苍蝇一样让他赶紧走人。 她看到这样的人就觉得晦气,不思进取,还想著法的敲她一笔。 “圣玲,六百不行,那就五百……” 第134章 想养头猪 黄志国一看五百好像也不行,价格一降再降,最后降到一百块。 结果卢圣玲摇摇头,还是不愿意。 黄志国嘆了口气,感觉没希望,转身走了。 走到门口,卢圣玲喊住他: “黄志国,你大爷这本书是无价的。” 黄志国回头,一张失落的脸马上笑出褶子,“既然无价,那我卖你几百块,这么大的便宜你怎么不占?” 他就不信,卢圣玲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有这大好便宜不占。肯定是拿他寻开心来著。 想来有些生气,家里明明有钱、有粮,啥都有,怎么到他这儿,就变得尖钻刻薄了呢? “这书,到脑子里,它才是无价的。黄志国,別把你大爷毕生心血当垃圾一样拿出去卖。” “人都要饿死了,哪管得了这么多。”黄志国撇嘴,就觉得卢圣玲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飢,站著说话不腰疼。 “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我打两扇门,我出二百块。” 二百块,不少了,等於工人半年工资。 黄志国一脸为难,“我不会啊。” “不会去学啊。” 卢圣玲懒得跟他废话,反正话撂在这儿了,就看他自己成不成器。 要不是看在黄大爷以前没少帮张怀端的份上,她才懒得跟黄志国废话。 “行吧,我试试看。二百是不是有点少了?” 黄志国满脑子都是失去的那一千块钱,总觉得几百块有点少了,人心一旦膨胀,就很难满足胃口。 卢圣玲扫了下墙角,看到窗下立著一把锄头,过去抄起锄头嚇唬黄志国。 黄志国抱著头跑到院子外边,厚著脸皮笑嘻嘻道,“圣玲,这可是你说的,我给你打两扇门出来,你给我二百块!” “你要真能打两扇门出来,以后全村的木匠活都是你的!” “嘿嘿嘿……”黄志国跟个傻子似的站在门外笑。 “还不赶紧去!” 卢圣玲锄头一扬,嚇得黄志国脖子一缩,笑眯眯地跑了。 转身,正要把锄头放回原处,就看到小宝两只手抓著小狗腋下,从厨房里走出来。 这熊孩子,大人的话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是吧! “小宝,嗯……” 卢圣玲脸一沉,手里的锄头在地上敲了两下。 小宝嚇得手一松,黑球啪的一下落到地上,可怜巴巴的呜呜两声,又跑回厨房去了。 卢圣玲把锄头立在墙角,过去跟儿子讲道理,“小宝,妈跟你说了多少次,別老是抱著黑球,它会不舒服的,还有啊,黑球身上有跳蚤,別跟它挨得太近。” 小宝低著头,乖乖地“哦”了声。 卢圣玲也不確定,自己的话他是不是听进去了,每次答应得好好的,等转背,又抱著黑球不撒手。 看来,她得赶紧买台电视机回来。 有了电视机,小宝的注意力不至於天天黏在黑球身上,秦爱华在家帮她带孩子的时候,还能有电视看。 秦爱华见小宝跟个受气包似的,就站在一旁笑。 等卢圣玲训完孩子,秦爱华问她: “圣玲,你明个儿跟怀端一起去省城吗?” 卢圣玲笑道,“大妈,我不去。不过,这几天可能还要麻烦你帮我带小宝,我娘家那边还有事情没做完,需要待上几天。” 秦爱华爽快答应,“好,帮你带小宝,我乐意著呢。你就踏踏实实忙你自个儿的事。那啥……” 说到后面,秦爱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卢圣玲上前,拉著她手坐到凳子上,“大妈,咱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要求儘管提。” 她都想好了,秦爱华帮她带孩子,她会从自己挣的钱里面留一份出来,日后给大妈养老用。 就算秦爱华现在提钱,她也能做到马上给她。 “圣玲啊,你去镇上的时候能不能买头猪崽子回来,我想养头猪。” 卢圣玲万万没想到,让秦爱华不好意思开口的要求竟然是养猪。 只是养猪要费的精力实在是太多了,一日三餐,吃的又多,她担心秦爱华忙不过来。 “大妈,养猪好是好,就是太费精力了。” 秦爱华摆摆手,不觉得养猪费力,她道: “圣玲啊,我平常在家也没什么事做,小宝很乖,基本上不用操什么心,我就想啊,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咱养头猪,等明年端午或是中秋的时候宰了。” “行,过几天我从镇上回来,就拉一头猪崽子回来。” 反正屋后有块空地,之前修缮房子的时候,她原本也是想盖个猪圈的,后来考虑做生意会很忙,怕顾不上,就这么打住了。 如今秦爱华主动提出要养猪,她自然同意。 生活在农村,家里养些牲畜,热热闹闹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红火,烟火气也十足。 晚饭过后,卢圣玲也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 虽然不是出远门,但这次出去忙著盖厂子的事,以及处理剩下两吨多的劳动布料,估计一去就是好几天。 回头,看到小宝蹲在地上跟黑球玩得很开心,心里眼里都是黑球,哪还有她这个妈妈,都要有些吃醋了。 过去摸摸小宝的头,跟她说自己和爸爸要出去的事儿。 小宝跟个小大人似的说,“妈,你跟我爸放心去吧,家里有我跟黑球,还有奶奶,肯定会很安全。放心,我会保护好奶奶和黑球的。” 卢圣玲听后,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要早知道自己在儿子面前会输给一只狗,她当初就不买了。 次日一早,卢圣玲就跟村里租了拖拉机,两口子出发去镇上,买了一张去省城的火车票。 趁火车没来前,卢圣玲带张怀端去门市部买了新的牙刷和两条內裤。 又让售货员称了一斤大白兔奶,塞进张怀端包里,让他想她的时候就吃一颗。 张怀端笑道,“那你这一斤不够。” 卢圣玲愣了下,没太明白男人的意思。 一斤不够,那就再称两斤? 被张怀端拒绝了。 这会,火车快到了,两口子拿著东西匆匆忙忙回到车站,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就开始检票。 眼巴巴地看著张怀端通过检票口,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车,卢圣玲憋在眼底的泪刷地一下落下来。 火车长鸣一声。 车子启动起来。 卢圣玲回想张怀端那句话“一斤不够”的话,才反应过来,隔著护栏追著火车跑了一路…… 第135章 有个活儿给你 张怀端一走,卢圣玲心里空落落的,一个人在车站坐了好一会。后才提著东西回到拖拉机上,开著拖拉机去纺厂拉布料。 这次没带人手过来,徐科长看她一个女的,就从厂里安排了几个工人帮忙把一捆捆布料搬到拖拉机上。 “卢同志,这一车又打算做牛仔裤?”徐科长好奇问。 “是啊,做牛仔裤。”卢圣玲也没瞒著人家。 当然,牛仔裤並不是她一个人的专利,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其他厂子也跟著生產。 大街小巷,商铺、小摊都能看到牛仔裤的影子。 卢圣玲不过是想趁牛仔风没刮起来前,先狠狠挣它一笔。 等旁人也跟风做起来,她就不吃这块蛋糕了。 徐科长点点头,想到仓库里还有那么多库存,算下来,够卢圣玲拉好几回的,总不能全部都做牛仔裤吧? 华云镇就这么大点地方,消费水平普遍低下,第一次图个新鲜,第二次估计就难了。 当然,徐科长没把心里的想法跟卢圣玲当面说。 怕打击她的自信心。 更怕多嘴说了,卢圣玲考虑到现实,后悔不要剩下的库存,他岂不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要知道,因为他处理了这批老年库存,厂里还表扬了他。 两人站在路边,看著工人把拖拉机堆得满满的,也刚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徐科长道,“卢同志,一起去食堂吃点东西?” 卢圣玲这会肚子也不饿,加上著急回娘家规划盖厂子的事,还得去找个老师傅,时间比较赶,就婉拒了徐科长的邀请。 “徐科长,下次吧,等这批布料处理完,我请你。” 她说的是真心话,等这批布料出手,那就发大財了。 不说一下子躋身华云镇首富,至少也是个中富,还能是个厂子的一厂之长,想想心里就美得不行。 徐科长爽快应下卢圣玲许给他的这顿饭,没敢耽误大忙人的时间,就跟著帮忙搬货的工人去了食堂。 卢圣玲坐上拖拉机,迎面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蹬著二八大槓从身旁过去。 她扭头,衝过去的背影喊了声,“周师傅!” 周德正停下自行车,回头看到卢圣玲坐在拖拉机上冲他招手,连忙推著自行车折返回来。 “圣玲妹子,咋是你啊,这么巧。” 卢圣玲笑著说,“还真是巧!” 巧得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老天刻意安排,她正愁上哪去找技术不错的砖瓦师傅,这不人就给送到眼跟前了。 不过瞧周德正一脸窘迫,加上刚才擦肩而过都没认出自己,卢圣玲篤定这人遇到事儿了。 “出什么事了吗?” 周德正嘆了口气,“嗐,刚才跟人吵了一架。” 卢圣玲差点没乐出声,不过看人家一脸难过的样子,她笑不合適。 不过很难想像,像周德正这么老实的人,居然也能跟人吵架。 “因为什么呀?” “就前边化纤厂,他们领导欺负人。我给他们修厕所说好工钱一天一块五,干了三天,到结算工钱的时候,就只给我按一块二来算,还说我故意延长工期,就他们那厕所,给旁人干起码得四五天。” 周德正越想越气,可自己人微言轻,哪有实力跟厂子里那些人对抗。 最后同意按一块二来算。 结果钱到手,发现拿到的只有三块五,又给他扣了一毛钱,想找人理论,差点没被轰出来。 卢圣玲听后也气,愤愤地骂了一嘴。 周德正生怕被路过厂子里的人听见,给卢圣玲惹麻烦,连忙说,“圣玲妹子,算了,少点就少点吧,我当吃亏买个教训,以后碰上这种事儿,我注意点就是。” 卢圣玲认同,为了几块钱,不至於跟人树立仇恨。 “周师傅,你看我这儿有个活,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接下来做?” 周德正的手艺和工作態度,卢圣玲是一清二楚的,家里的房子自从被他修缮过,再也不用担心颳风下雨。 如果时间不衝突的话,她还是挺愿意把盖工厂的事儿承包给他。 周德正一下子提起兴趣,连忙踩下自行车的撑子,鬆开龙头,笑脸盈盈地往卢圣玲跟前走近了些,生怕隔得远了,错过发財的机会。 “圣玲妹子,啥活?” “我想盖个工厂,不大,大概四百来平,你看看能不能做?” 周德正想都没想马上答应,“能,当然能。” “那行,我给你一个地址。” 周德正立马去拿掛在自行车龙头上的皮包,从里边翻出小本子和原子笔递给卢圣玲。 卢圣玲写下娘家地址,让他安排时间过去测量地基,然后开著拖拉机走了。 周德正这才注意到她拖拉机后斗的布料,跟他们村王有才穿回去的牛仔裤一模一样,不由感慨卢圣玲妹子脑子灵泛。 不仅会打猎挣钱,还会做生意。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哪有不富起来的道理。 周德正没敢耽搁,推著自行车坐了上去。 卢圣玲拉著一拖拉机布料回来时,卢大松一家人正在吃午饭。 听到拖拉机的声音,都猜到是卢圣玲,卢大松和卢圣利放下碗筷出来。 见卢圣玲又拉了一车布料回来,父子俩笑得脸上褶子能夹死苍蝇。 上次牛仔裤效益好,这回一点不担心布料会砸手里头。 不用卢圣玲安排,父子俩主动卸货。 卢圣玲进屋,瞅著桌子上的饭菜,皱了皱眉,这都挣钱了,怎么日子过得还是这么省? “妈,嫂子,怎么连块肉都没有?” 李芬兰笑道,“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就没去买肉,等会让你哥去镇上买点。” 卢圣玲笑得很无奈。 这意思是她自己想吃肉吗? “不是说我想吃肉,而是家里你们都得吃啊,这日子渐渐好起来,怎么过得还像以前一样?真不知道你们省这钱留著做什么。” “你爸你哥啥人啊,点钱跟要他们命似的,哪肯捨得买肉。就是这不要钱的鸡蛋,也得省著吃。”李芬兰道。 老头子抠搜,她也习惯了,本来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吃不吃肉的,无所谓。 就是心疼儿媳妇张怀妆,嫁到卢家这些年,没吃上一顿好的。 也就卢圣玲在的时候,闺女她自个儿钱,大伙跟著好吃一顿。 第136章 砸场子 卢圣玲没说什么,去厨房盛了碗饭,坐在桌子跟前闷不吭声地吃起来。 外边,卢大松和卢圣利还在兴致勃勃地搬运著拖拉机上的布料。 后来周围四邻都过来帮忙,人一多,一拖拉机的货很快就搬进来了,柴房堆得满满的。 这回不用等卢圣玲开口,村里人自个儿就把缝纫机搬了过来,等著隨时开工。 吃完饭,卢圣玲就拉著卢大松和卢圣利去隔壁那块地皮上转悠。 提到开厂子的事儿,父子俩大吃一惊。 “什么,你要盖厂子?” 卢圣玲愣了下,大哥吃惊也就算了,怎么她爸还诧异上了? 上次回去时,她可是跟卢大松打过招呼的,说到要利用这块地皮盖厂房,卢大松可是答应得好好的。 卢圣玲生怕他爸反悔,“爸,你不会是不同意吧?”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卢大松笑了起来,“我能有什么不同意的,你只要给租金就行。你爸我喜欢钱,你给钱,这块地还不隨你怎么折腾。” 他也不是那种不分好赖的人,自个儿闺女想干大事,自然是支持。 何况,闺女这些日子带著家里挣了不少钱,想到钱袋子鼓鼓囊囊的,那种满足感谁懂啊。 卢圣利却不同意了。 “小玲,你可別胡闹,这盖厂子得多少钱啊。別才挣了几个钱就全给出去了。家里柴房將就著用一下,等钱攒够了再想著盖厂子的事儿。” 知道大哥是为她考虑,可时间不等人啊。 这都八二年了,要是再等下去,机会就错过了。 各种行业兴起,她再有能耐,也没优势。 “大哥,你放心,我都规划得好好的,绝对不是胡闹。等咱厂子盖起来,我让你当……副厂长。” 一听能当副厂长,卢圣利乐坏了,不管正的副的,只要能管人就行。 马上点头答应,“好,盖厂,卖衣服这么挣钱,早就该盖个厂子了。” 想到將来自己副厂长的身份,可不得在村里镇上横著走。 让当年那些个在厂子里指挥他干活的人瞧瞧,他卢圣利也有这一天。 盖厂的事情一经確定,这边周德正也骑著二八大槓循著地址找了过来。 脚蹬子踩得飞快,一路上问了几个人,才找到这地儿。 周德正跳下自行车,將车子靠院墙停好。 瞅著面前一块荒地,他道,“圣玲妹子,你是准备把这块地盖厂房?” “是啊,就这块。” “是你自己盖厂子,还是帮旁人盖?” “盖我自个儿的厂子。” “那你怎么不在西头村盖啊?你在这儿盖厂子,这块地儿不得是租的?万一厂子盖起来,人家又不乐意,把你赶走,你怎么办?” 周德正的考虑不无道理。 在农村,租借地皮后又反悔的事儿屡见不鲜。 “周师傅,这是我娘家的地,因为距离镇上比较近,交通也方便,所以选择这里。” 周德正点点头,瞧著一条大道通南北,不得不佩服卢圣玲的远见。 盖厂子,做生意,不就得看交通嘛。 西头村地皮多,奈何交通不便利,道路狭窄,又没什么车的,来镇上一趟都很不方便,別说拉货。 “周师傅,你先测量。” 卢圣玲还得回屋准备材料,然后递交给相关部门审批。 审批通过后,才能正式盖厂子。 不过,这並不耽误她接下来的工作。 第二批牛仔裤加工完,审批文件也就下来了。 卢圣玲把盖厂买材料的事交给卢圣利去办,自己则带著张怀妆和陈彩凤去镇上卖牛仔裤。 第二批牛仔裤总体质量比第一批好,款式和做工都是精益求精。 然而,销量却遇见滑铁卢。 五百条裤子,从上午到下午,只卖出了五十条。 落差太大,张怀妆和陈彩凤难以接受。 生怕剩下的四百多条砸自己手里。 虽然他们不用承担风险,可同时意味著分红会变少。 看著来来往往却没几个过来问价格的,就算有人过来,也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们。 张怀妆担心得直嘆气。 “怎么办啊,这么多裤子卖不出去,难道真要砸自己手里头了吗?” 张怀妆是越想越著急,家里厂子还在盖,这边生意惨澹得可怜,如果厂子真盖起来,东西销售不出去,岂不是亏惨了。 陈彩凤也急啊,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摊位前走来走去。 上次一千分红,她家金长顺就已经不高兴了。 天天在她耳边嘮叨,这次要是更低,估计金长顺得闹事。 陈彩凤可不想砸掉手里这么好的饭碗,她还希望可以跟卢圣玲一直做下去。 卢圣玲也觉得奇怪,这才几天的功夫,牛仔裤就不流行了? 不,不可能。 卢圣玲又想到会不会是竞爭对手出现,可在镇上逛了一圈,並没看到哪家商店有卖跟自己一样款式的裤子。 就在她想不明白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 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手里拎著两个潲水桶停在她的摊位前。 “你就是卢圣玲?” 卢圣玲愣了下,她並不认识这个女人。 不过从对方的眼神和语气判断,像是来砸场子的。 视线落到她拎过来的潲水桶上,不好的感觉瞬间窜了上来。 还没来得及做防备,那女人就提起桶往成堆的牛仔裤上泼潲水。 一边泼还一边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我男人,我让你不要脸……我泼……看你还怎么卖?” 卢圣玲气得不行,上前一把抓住女人提桶的手腕,夺过她的水桶往地上重重一摔。 木製水桶摔得四分五裂。 “大家快来看啊,欺负人了,欺负人了。”女人扯著脖子喊。 “到底谁欺负谁?”卢圣玲质问。 张怀妆和陈彩凤看著一堆裤子被泼了臭烘烘的潲水,感觉天塌了。 两个人急得要命。 见女人还不知悔改地詆毁卢圣玲,陈彩凤捡起地上的裤子衝过去,趁她被卢圣玲抓住手的机会,把满是潲水的裤子塞到她嘴里。 “我叫你骂,叫你泼脏水,我让你尝尝潲水的味道,你个坏女人……” 第137章 彩凤,好样的! 卢圣玲和张怀妆二人看呆了。 这还是她们认识的那个温顺听话,文静又內敛的陈彩凤吗? 陈彩凤这会气头上,一手紧紧抓著女人的后颈脖子不放,另一只手拿著被潲水弄脏的牛仔裤在她脸上擦。 想到好端端的生意被她搅黄,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也去找一桶潲水过来往她嘴里灌。 裤子弄脏了,卖不出去,就没有分红,她陈彩凤没了经济来源,在婆家日子就不好过。 既然这个坏女人不让她好过,那她也没必要客气! 女人像只被宰的年猪,一边挣扎一边嘴硬骂卢圣玲。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將整个摊子堵得水泄不通。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声音里全是对卢圣玲的指责。 “这个女人真不要脸,抢人家男人还欺负人家,还有没有天理了?” “是啊是啊,真是太可恶了,做出这种丑事,还好意思在这儿卖东西。” “三个女人欺负人家一个……” “我们不要买他们的东西!” …… 张怀妆感觉没脸听下去,上前拉住陈彩凤。 “彩凤,算了吧,別闹出事了。” 生怕把人给弄死,到时候还得搭上一条命。 关键,卢圣玲名声本来就臭,万一人家说的是实话,她们也理亏。 陈彩凤气归气,但也怕出岔子,万一真把人给折腾疯了,婆家这头肯定不要她。 还很有可能吃上官司。 在张怀妆的劝说下,终於鬆了手。 女人却並不是认怂的主,才从陈彩凤手里脱身,马上叉著腰对卢圣玲一顿破口大骂: “卢圣玲,你不要脸!” “你自己家有男人,你还抢別人家男人,你就是个骚货……大家帮我评评理,就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她怎么好意思在街头摆摊,挣大家的钱?这么骯脏的一个人,她卖出来的裤子,你们敢穿吗?” 女人说完朝卢圣玲站著的地方吐了口口水。 “什么东西啊。” “呸!” 陈彩凤气红了脸,目光四下一扫。 发现另一只没摔坏的水桶还剩小半桶潲水,一把拎起来,照女人临头浇下去。 泼得女人一个满头满脸。 女人被灌潲水的时候,正张著嘴巴骂人,头上的潲水流进嘴里,她当场就开始呕吐。 “你,你你你!” 陈彩凤下巴一昂,“我,我我我,怎么了?泼你怎么了?” 女人要疯了。 將嘴里的潲水吐出来,又使劲抹了把脸。 “你……你就是卢圣玲的走狗,泼妇,你也不要脸!” 陈彩凤亮了亮手里的桶,示意再敢骂,她就敢泼。 女人只能闭嘴。 卢圣玲在一旁乐,心说,彩凤,好样的! 脸上表现得冷静从容。 “你男人是谁啊?报上名来我听听,別骂了半天,我连野男人是谁都不知道。” 女人小脸一横,“哼,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还用我说吗?该不会是你偷的野男人太多,记不起来?” 此话一出,立即引起一顿骚动。 卢圣玲依然不气不恼。 她要是跟这个女人一样撒泼妇行为,就没办法后续操作。 人家越是激动,她越要冷静。 “当然要说,你不说清楚,我知道他是谁啊,快说呀,大傢伙还等著看热闹呢。” 说完,卢圣玲转身问围观群眾的意见。 看热闹的人,自然不嫌事大,瓜越大,越有意思。 站在前头的几个妇人心急问:“说啊,你男人谁啊?” “叫你男人出来啊!出来指认一下是不是这女人勾引了他。” 女人语塞。 卢圣玲不紧不慢,“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的话,我可要报公安了,让公安同志治你个寻衅滋事罪、编造传播虚假信息罪、誹谤罪。还有故意损害他人財物罪。除了要坐牢外,还得赔偿我上万元的损失费。” 女人脸色惨白,“你……你危言耸听。” 说了那么多,她就只听到一连串的罪,这个罪,那个罪的。 来前,杨显明可是跟她说过,泼桶潲水,搅黄卢圣玲的生意,败坏卢圣玲的名声,目的达到就跑,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怎么到卢圣玲这里,就有罪了?而且罪名还不少。 她没读过书,也不確定谁说的是真的。 “是不是危言耸听,让公安同志来一趟不就知道了。”卢圣玲挑眉。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女人是被人当枪桿子使了。 莽撞无脑,活该! 一群看热闹的人又议论起来。 “天哪,要真是造谣的话,这女人可惨了,估计得在里头待上个好几年吧。” “光是这堆牛仔裤,都够她赔掉家底了。” “到底是不是真的呀?把那个男人叫出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女人一看风向有变,事態的发展对自己不利,想溜之大吉。 被陈彩凤一把逮住,“想跑,你先把我们这堆裤子的损失赔了。” 大伙一看女人要跑,自发地將身旁过道堵起来。 这瓜还没吃完呢,人就想跑,没门。 女人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红著眼眶哀怨地瞪著卢圣玲。 “卢圣玲,你就说吧……跟杨显明是不是这么回事?” 卢圣玲恍然大悟,闹了半天,原来是杨显明那个瘪三在背后使坏。 她都好长时间没见那个男人,不提还以为人死了呢。 “就杨显明那挫样,我卢圣玲根本看不上。” 女人冷笑,“卢圣玲,別给我装蒜了,你可是没少补贴杨显明,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嫁给他吗?” “妹子,你男人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我疯了,要嫁给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配得上吗?” “当著这么多人的面,你自然是不敢承认,等转背,你就又去赖上。” 卢圣玲笑了起来。 “妹子,你就別给你男人脸上贴金了。你男人再好,他能有我男人好?我家张怀端,身高腿长,又有学问,我怎么可能拋弃自己优秀的丈夫,去捡別人不要的东西。除非我脑子有屎。” 女人扭头看向吃瓜群眾,试图博得群眾的同情和支援。 “同志们啊,卢圣玲这个骚女人,她抢別人男人还狡辩不承认,都被我抓包好几回了。” 这会群眾也不知道该信谁。 只是觉得像卢圣玲这样明艷的姑娘,不至於干出偷人的丑事。 卢圣玲气笑了,杨显明这一招真损,为了扳倒她,连自己的声誉都不要了? “你跟大伙说说看,你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抓包的我跟你男人?” 卢圣玲把瘫坐在地的女人提拎起来,让她站起来好好说话。 女人支支吾吾了半天,“就前些日子。” “说,具体什么时候,在哪里?” “这我哪记得那么清楚。” “你放屁!”黄志国拨开人群,挤了进来。 他刚才在门市部买墨盒,路过这儿听到卢圣玲的名字,就过来凑热闹。 结果,发现有人砸她场子。 卢圣玲一愣,担心这个黄志国会不会当搅屎棍。 黄志国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破天荒地替卢圣玲说话: “卢圣玲是我们村的媳妇儿,他男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才华,都是我们村最厉害的人,你男人算哪根葱,能跟我们村怀端大哥比?” 陈彩凤也跟著附和,“对,有怀端哥那么好的人,圣玲姐怎么可能会看上旁人。我看吶,就是有人眼红我们挣钱,想不让我们日子好过,造谣毁坏圣玲姐的名声,好让我们东西卖不出去。” 这会,终於有人想起来,前些日子就是这个姑娘,带著好几號人在这儿摆摊。 其中那个长相不凡的年轻人,好像就是她男人。 估计在整个华云镇上,找不出第二个。 “人家卢同志男人长得好看,又优秀,没必要还上外边偷吃啊,我看吶,肯定是有人眼红卢同志的生意,过来搅局的,咱看热闹的,不能一头热,得有些是非分明。” “是啊是啊,我想起来了,就前几天,卢同志男人还跟她一起来摆摊呢,两人感情好著呢。” 女人一听大家的嘴都往卢圣玲那边偏,又急又气。 捂著耳朵歇斯底里地喊杨显明出来收场。 “杨显明,你给我出来,你不是说泼桶水不让她们做生意就完事了吗?” 躲在树底下的杨显明哪敢露面,趁没被人发现之前,赶紧溜之大吉。 “妹子,你上当了,你恐怕是被人家拿枪使了。” 卢圣玲笑了一笑,指著被她泼了潲水的牛仔裤: “人家不敢出来替你收场,这批损失,你赔吧。” 女人傻眼了。 这得多少钱啊? 看了看人群,四周被堵得死死的,哪还有逃出去的机会。喊了半天,杨显明更是连影子都没出现。 卢圣玲给她算帐:“四百五十条牛仔裤,其中男款两百条,女款二百五十条,一共……” “圣玲姐,一共两万四千五百块。”陈彩凤说。 算帐这块,没人能比得过陈彩凤。 要不是小时候条件有限,没准多读两年书,高低也是个財务人员。 女人崩溃,就算是把她跟杨显明的房子卖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怎么要这么多钱?我不过是泼了桶水而已,洗洗不就乾净了。” 女人觉得卢圣玲是在坑她,明明很容易解决的事,非得狮子大开口从她这儿捞一笔。 “洗乾净,你问问他们,洗乾净他们会买吗?” 第138章 这次带了多少货过来? 陈彩凤捡起地上的裤子,送到他鼻子前让她闻闻,潲水臭味可不比屎臭味好多少。 女人將头一扭,又不是没闻过,就因为臭才拎过来泼他们摊位的。 一开始,杨显明还提议泼大粪呢,是她嫌弃臭不愿意,才换成潲水的。 好在没听杨显明的,不然这批裤子都砸自己手里头。 “赔不赔?”陈彩凤瞪她。 女人撇嘴,“我赔不起。” “那就报公安,让公安同志把你抓起来。” 女人脸色一白,转脸向卢圣玲,“卢圣玲,我……” “你什么你,赔钱吧。”卢圣玲可不想跟她浪费时间,就想让她赔了损失,赶紧走人。 今个儿还真是晦气,摊上这么个事。 女人哇地一声哭起来,两万块钱呢,她上哪找钱去? “卢圣玲,这事儿是杨显明让我乾的,真要赔钱,你找杨显明去,我……我也是受害者。” “放心,杨显明的帐肯定会找他算的,现在先算你的帐。” “圣玲,我给你当年做马还不行嘛,赔钱的事儿,就算了吧。” 女人就差跪下来求卢圣玲网开一面,她是既不想被公安同志带走,又不想赔这两万块钱。 “我真拿不出来,要不然,我把这条命抵给你。” 女人说得自己可怜巴巴的。 让卢圣玲不由想起前世的情景。 这个为杨显明生过儿子的女人,因为没文化又蠢得可爱,被杨显明折腾得半死,后遭到人家无情拋弃。 “算了,你回去吧。” 想到前世自己也有过错,卢圣玲决心放她一马。 “杨显明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一点,別把自己的幸福搭进去。”她善意地提醒了句。 女人哪里听得进去,只知道卢圣玲放过她,她得赶紧走才是,万一人家反悔,又找她要赔偿就麻烦。 转身就要走时,被陈彩凤拦下。 “圣玲姐,怎么能让她走,她走了,我们这批裤子怎么办?” “彩凤,让她走。”卢圣玲態度坚决。 陈彩凤没办法,只能退到一旁將路让出来。 女人一走,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去。 卢圣玲去收拾摊子,把尼龙垫上的牛仔裤一捆捆的搬上拖拉机。 陈彩凤和张怀妆也一起帮忙。 卢圣玲有点犯愁,心想泼过潲水的裤子,臭烘烘的,不知道洗了还能不能卖得出去。 这会,陈彩凤小脸拧巴起来,就担心回去后,金长顺又问钱的事儿。 货物装上车后,卢圣玲这才注意到黄志国。 想到刚才黄志国为自己说话,別说,心里还怪感动的。 可面上,並没有表现出来。 以为他来镇上閒逛,把她定製门的事儿拋到九霄云外,又有点来气。 怎么就是不长进呢? 黄志国捡起放在路边的墨斗,刚才帮卢圣玲搬货,就隨手放那儿了。 他好像知道卢圣玲在想什么,解释道,“家里墨斗没墨了,我上镇上买一个。” 怕卢圣玲不信,把手里的墨斗递给他看。 卢圣玲嗯了声,忽然想到他最近穷得揭不开锅,製作木门也需要成本,就从衣服口袋里掏了二十块钱给他。 “这个算是给你定製木门的定金。” 二十块钱,买米买油,足够维持两个月的开销。 黄志国感动得眼眶微红,攥著钱道了声谢。 卢圣玲没跟他过多废话,將一车裤子又拉回娘家。 拖拉机才在门口停下来,卢大松几个人就笑眯眯地跑出来。 以为这次也跟上次一样,一车货卖得个精光。 看到拖拉机上的货又原封不动地拉了回来,卢大松几个人僵住了。 “小玲,啥情况?一条裤子没卖出去?” 陈彩凤和张怀妆从车上下来,张怀妆著急给月月餵奶,就先进屋了。 陈彩凤情绪低落,“今天运气不好,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个疯婆子,砸我们场子,往我们货上面泼潲水,臭烘烘的,哪里卖得出去,还说脏话詆毁圣玲姐。” 卢大松听后,心里的火一下子窜了起来。就要抄傢伙去干人家。 被陈彩凤一把劝住,“大松叔,人家早跑了。” 卢大松看向闺女,“小玲,怎么让人家给跑了?” “爸,算了,这批裤子咱洗一洗,把潲水味洗掉,再熨一下,跟新的一样。” “这么多条裤子,要洗到什么时候?” 万一洗变了形,卖不出去怎么办? 卢大松越想越气,早知道他就该跟著一起去,要是他在场,哪还有放人跑的事。 管他是男是女,都得赔钱。 金长顺在家听到拖拉机回来的声音,连忙过来接陈彩凤回家。 走到门口,刚好碰到卢圣玲几个人往家里搬货,心一沉。 陈彩凤从柴房出来,看到自家男人站在路边上,只是看著卢大松几个人忙活,也不搭把手,就知道他心里有意见。 这会,拖拉机上没剩多少货。 陈彩凤便跟卢圣玲打了声招呼,赶紧拉著金长顺回去。 憋到半道上,金长顺终於开口。 “怎么回事,那车裤子怎么又拉回来了?敢情今天是一条没卖出去?” 陈彩凤点头,將事情原委解释了遍。 金长顺冷笑,“这才盖厂子,就遇到这么大麻烦,以后生意还怎么做?” 陈彩凤忽然有点不想听金长顺说话。 拿人钱的时候没见说半点好话,这齣了事,尽说风凉话。 这边,卢大松坐在柴房,守著一堆货愁眉苦脸。 看著外边正在紧锣密鼓加盖的厂子,恐怕是不吉利的预兆。 卢大松跑去堂屋找卢圣玲,卢圣玲这会没心没肺的,正在教年年画画。 哪里还看得出半点担心。 “小玲,要不那厂子,咱先別盖了。”卢大松说。 卢圣玲抬头看她爸,“爸,这都马上要竣工了,咋说不盖就不盖。既然决定做生意,前边刀山火海都得冲,別才遇到一点小困难就退缩。再说了,这件事情没什么大不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放过人家。” 卢大松拉开板凳坐下来,苦口婆心道,“我知道你聪明,有解决的办法,我是说这事儿,它……它不吉利。哪有开工就往货物上泼脏水的。” “甭管它吉利不吉利的,有困难咱解决。对了,爸,你去村里找几个人过来,等会就把这些弄脏的裤子下水洗一遍。” 卢大松哦了声,想到请工人又得钱,心疼得不行。 三天后。 水洗过的牛仔裤,经过晾晒、熨烫,跟新的一样,也比原本的顏色淡了许些。 从视觉上来看,显得更加清新、轻盈。 卢圣玲这次不打算在镇上卖了。 怕杨显明那个瘪三继续使坏。 同时,也考虑到镇上地盘小,总体消费水平低下,加上这批牛仔裤是被泼过潲水的,万一消费者心里牴触,仍然影响销售。 她决定直接去市里。 刚好去结算一下上次百货商场兽皮大衣的尾款。 经过上次事件,卢大松不放心让卢圣玲和张怀妆三个女人去,就怕在外头,人家认为女人好欺负。他说什么也要跟去。 不仅自己要去,还得拉上儿子卢圣利。 卢圣玲不同意,觉得要不上这么多人。 就算缺乏人手,一起去的也不是她爸,而是郭洋和王有才他们。 她爸的尿性,她是一清二楚的。 万一为了蝇头小利跟顾客干起来,那是劝都劝不动。 只是临时又找不到郭洋和王有才人,这年代,除了交通不方便,通讯更是难事。 好在市里距离镇上不远,如果顺利的话,一天就能回来。 卢圣玲斟酌了下,带上大哥卢圣利和陈彩凤两个人一起去。 嫂子张怀妆留在家里带孩子。 拖拉机正要出村时,好巧不巧的,在路上遇到正骑著摩托车往这边赶的郭洋。 昨天接到张怀端从省城打回来的电话,让他照顾著嫂子。 这不处理完家里的事儿,就过来了。 “嫂子,你等我一下,我把摩托车停到你圣利大哥家去。” 郭洋说完,踩著油门往卢圣利家冲,生怕耽误一秒,卢圣玲的拖拉机就赶路了。 市里。 卢圣玲找地方停好拖拉机,让卢圣利和郭洋在车上看著货。 从裤子堆里捡了几条不同款式的,装在手提包里拎著去百货商店。 一圈下来,发现百货商场確实有卖牛仔裤的,一条还不便宜。 不过款式就比较单一,跟她的没法比。 卢圣玲带著陈彩凤先去了上次卖兽皮大衣的那家店,找到他们经理。 经理以为她是来取兽皮大衣的尾款,正要去银行提钱。 卢圣玲把人叫住,拉开手提袋拉链,拿出里边的牛仔裤一一展开让经理看。 直筒牛仔裤男女款、微喇裤男女款式、紧身裤…… 一连展示七八款,每款不重样。 经理惊呆了,捡起一条裤子拿在手里抻了抻,不管是设计还是做工,都比他本店的裤子要好上许多。 “卢老板,这不会也是出自你的设计吧?” 经理不敢相信,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设计出比高级设计师还时尚的东西。 他格外中意这些裤子的顏色,色调比较浅,在视觉效果上优於其他裤子,整体造型流畅如行云流水。 “这次带了多少货过来?” 第139章 有成见 “四百五十条。” 经理笑了下,“这样吧,你的货我全都要了,不过我有个要求。” “您说。”卢圣玲洗耳恭听。 心里琢磨著经理能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莫不是让她以后每个季节都给店里提供几款不同的服装款式? 要真是这样,那她就太高兴了。 就不用愁工厂盖起来,以后服装的销路问题。 “卢同志,我很欣赏你的设计理念,时尚,超前。这样吧,以后每个季度,你都给我製作几款不同样式的应季服装送过来,你看行吗?” 卢圣玲心头一喜,还真被自己猜中了。 “行,当然行,求之不得呢。” “那好,就麻烦你把那四百五十条牛仔裤送过来。” “好,我这就去把货提过来。” 卢圣玲高兴起身,一路小跑出百货商场。跑到拖拉机前,扶著车身气喘吁吁。 卢圣利一脸迷糊,“小玲,你跑什么?” “大哥,郭洋,牛仔裤出手了,咱……咱现在就把货给人送过去。” 缓了口气,卢圣玲捞起掛在车头的水壶,拧开盖子先灌了自己半壶水。 卢圣利和郭洋兴奋地对视一眼。 郭洋跳上拖拉机,將拖拉机上一捆捆牛仔裤装进尼龙袋里,递给地面上的卢圣利。 两个大男人动作利索,不出半会就將一车牛仔裤打包好了。 四个人,一人背著一袋裤子去了商场。 才进店,卢圣玲就被售货员请到里边的休息室,说是经理有事,让几个人先等等。 半个小时后,经理从里边办公室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一位穿著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一看就是带点职务的老干部。 连经理都对他点头哈腰的,看来职务还不低。 旁边售货员小声告诉卢圣玲,老干部是商务局的周书记,碰巧在商场调查。 卢圣玲注意到周书记那张严肃的脸,心里莫名担忧起来。 事实证明,卢圣玲的担忧並不是多余的。 周书记一扭头,看到卢圣玲身旁大包小包的东西,背著手走过来。 正眼没看卢圣玲,而是直接跟经理说话,“孙经理,这里边不会都是你准备掛在店里售卖的牛仔裤吧?” 孙经理笑得一脸尷尬。 当著卢圣玲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 周书记却很不给面子地说: “孙经理,你这人做事就是不带脑子。咱这商场是什么档次?牛仔裤又是什么玩意儿?它根本就不符合我们国內人的审美。” 孙经理没做声,因为牛仔裤的事,刚在办公室就被周书记训成了狗,说牛仔裤是奇装异服,败坏社会风气。 这会哪还敢吭声。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像话!”周书记道。 卢圣玲坐不住了,瞧这架势,四百五十条牛仔裤怕是要退回来。 好不容易卖出去的裤子,怎么能退回来呢。 “同志,我看您对牛仔裤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卢圣玲硬著头皮主动出击。 卢圣利和郭洋嚇了一跳,试想连经理都小心翼翼不敢得罪的人,卢圣玲怎么还敢往人枪口撞。 周书记看著眼前的女人,冷漠地扯了下唇。 初生牛犊不怕虎! 果然是能设计出牛仔裤的人,看著就是个叛逆的主儿。 但是他並不愿意跟这样的人说话。 卢圣玲也不管他是不是愿意搭理自己,说道:“如今经济开放,国人的思想和潮流也会跟著开放起来,牛仔裤流行,趋势所在。我敢说,以后不管是有钱没钱,不管是男还是女,不管是年轻人还是小孩,甚至年纪大一些的人,他们的衣柜里必然有一条牛仔。” 周书记被女人的狂妄逗笑了。 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人这么自信。 “你凭什么说牛仔裤的流行是趋势所在?这样伤风败俗的东西,根本不符合我们国人的审美標准,我看你还是別想著把这些平庸低俗的东西,掛在我们百货商场这种高端地方售卖。” 卢圣玲被气笑了。 这位周书记思想还真是古板到家! 鑑於这种古板的人,单凭一张嘴是改变不了他的思维,只能用行动说话! “周书记,这样,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这批牛仔裤能卖出去。” “那是你的事儿。但是你不能掛在店里头卖。” “不掛在店里头卖,怎么证明牛仔裤它符合各种阶层的消费审美?” 周书记笑了下,笑得淡薄无情。 “那是你自个儿的事。” 说完,不准备跟卢圣玲这种乡下丫头片子废话,转身走人。 孙经理將人送出店门口。 等周书记人一走,便跟卢圣玲好生解释: “卢同志,刚才周书记的意思你也听到了,这批牛仔裤我可能没办法收,对不住嘞。” 卢圣玲理解孙经理的难处。 只是让她就这么把一堆货物原封不动的搬回去,她做不到。 一旁的卢圣利愁出一脸褶子,“小玲,算了,咱还是走吧。” 他瞅著这么高档的商场,確实不適合卖他妹设计出的这些牛仔裤。 什么微喇、紧身的,跟一本正经的国人穿著对抗,肯定不行。 这种审美,也就適合小镇上那些无所事事的街溜子。 “走做什么?裤子还没卖出去,怎么能这么回去?” 她卢圣玲可不是服输的主。 让她哥和郭洋在店里等著,自个儿去商场逛了一圈,发现有空的柜檯出租。连忙回店里找孙经理帮忙租柜檯的事。 卢圣利一听要在这种高端的商场租柜檯,那租金不得压死人,马上把他妹拉到一边,一通好劝: “小玲,你別犯傻啊,这钱还没挣到,就先出了那么多,別到时候亏得血本无归。” 郭洋也觉得要慎重,万一真被周书记说对了,这种高端商场针对的客人比较特殊,思想传统守旧,无法接受牛仔裤这种潮流又叛逆的审美,岂不是白冤枉钱? “嫂子,要不咱还是听圣利哥的?” “哥,郭洋,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你们要是信我的话,就听我的,我保证把这批牛仔裤一条不剩地销售出去。” 一旁的陈彩凤使劲点头,表示对卢圣玲的支持。 “我听圣玲姐的,圣玲姐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卢圣玲伸手颳了下陈彩凤的下巴,心说还是彩凤妹子懂自己。 见卢圣玲执意,陈彩凤又支持,卢圣利和郭洋也不好再说什么,要干大家一起干。 “那行,租柜檯就租柜檯,自己卖就自己卖!” 一经决定,孙经理便带著卢圣玲去找商场领导谈租柜檯的事。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不出半个小时的功夫,卢圣玲就跟对方签订了租约,並支付了全额租金。 然而,当卢圣玲带著人和货找到自己的柜檯號时,整个人都懵了。 签约的时候,对方说好给她安排黄金位置,结果,竟然是靠整个商场最偏角的地方。 顾客逛上一圈,也未必能走到她的柜檯来。 “小玲,咱是不是上当了?”卢圣利扔下货往地上一坐。 刚才一路过来,发现很多空的柜檯,不管是哪个位置,都比现在这个好。 可卢圣玲租下来的,偏偏是全商场最差的一个。 卢圣玲感觉不应该啊,签约的时候,是孙经理陪她一起去的,人家就算不给她卢圣玲面子,至少也该给孙经理面子吧。 想不通时,孙经理正好过来了,还让店里的售货员搬了两把凳子过来。 看到工作人员给卢圣玲安排的位置,他本人也是一愣。 说好的黄金位置,怎么成最差的了? 怕卢圣玲误以为是他的安排,说,“卢同志,你等著,我现在就去找人换一下。” 卢圣玲生怕孙经理为了帮她打抱不平而惹上麻烦,跟著一起去了。 进办公室,就看到周书记站在办公桌前,一手端著茶缸子,一手拿著卢圣玲签的租约合同。 卢圣玲好像明白了什么! 同样反应过来的还有孙经理,如果不是领导指示,工作人员不会擅自调换柜檯號的。 周书记听到背后脚步声停下来半天,没见走过来,不由回头。 看到卢圣玲和孙经理站在背后,眉头一皱。 “孙经理,有事?” 他觉得孙经理是个聪明人,不该为了卢圣玲这么个女人,得罪自己。 何况,他也没错,这种高档商场,就不该容许卢圣玲这种人胡闹。 孙经理一见周书记就害怕,这会抿著嘴,屁都不敢放一个。他想帮卢圣玲,但也不能不顾工作跟周书记对著干。 见孙经理不说话,周书记脸一沉,“没事还不赶紧出去。” 孙经理看了卢圣玲一眼,拉著人跟自己一起走。 卢圣玲既然来了,就没想这么回去,既然周书记这么看不上她的货,那就得让他好好瞧瞧,她的货,在整个商场是有多受欢迎。 “孙经理,你先走。”卢圣玲道。 孙经理一看卢圣玲態度坚决,怕是劝不动,就硬著头皮先走了。 办公室內除了卢圣玲和周书记两个人外,还有两名工作人员。 卢圣玲想著有旁人在也好,万一起衝突,有个见证。 “周书记,不知道您是对我那批牛仔裤有成见,还是对我本人有成见?” “有区別吗?” 第140章 做大做强 周书记也不藏著掖著,反正他就是看不惯! 看不惯那种伤风败俗的裤子,更看不惯设计裤子的人。 且不说那批裤子卖不卖得出去。 如果真卖出去,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卢圣玲笑了起来,看来这位周书记对她成见挺大的。 没办法,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打的道理。 前世做生意,给她使绊子的人也不少,卢圣玲每次都能化解危机,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周书记,国家经济开放,人的思想也要跟著开放起来,需要接触一些新的事物。再说了,牛仔裤在70年代就有得卖的,现在都80年代了,您要是一直顽钝固执的话,將来可就是您的损失。” 说完,她转身出去。 陈彩凤这边已经把各个款式的牛仔裤亮了出来。 见卢圣玲回来,几个人一拥而上。 “怎么样,怎么样?商场领导同意给咱换柜檯了吗?”卢圣利迫不及待地问。 “算了,不换了,角落就角落吧,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咱准备开卖。” 卢圣玲深深呼吸口气,打起精神,走向柜檯。 回头看了看陈彩凤和郭洋他们,一人给了条牛仔裤让他们换上。 想到孙经理店里的售货员,个个年轻漂亮,身材又好的,要是让她们也穿上自己设计的牛仔裤,不就是行走的gg吗? 想到这里,卢圣玲马上挑了几条尺码合適的裤子拿到孙经理的服装店。 跟孙经理说明情况后,孙经理也是很爽快就答应了。 让店里几个售货员一齐换上牛仔裤。 除了孙经理的商店,卢圣玲又去了另外几家服装店,把自己设计的牛仔裤给售货员,让他们推荐客户过来,推荐一个客户给两毛钱,成功购物的给五毛。 这样既能挣钱,还不费吹灰之力的好事,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拒绝。 开业不到十分钟,就有顾客过来问了。 是孙经理店里的小何,一连推荐了四个顾客过来。 当然,小何身材高挑,穿上卢圣玲设计的微喇裤,配上高跟鞋,显得两条腿又细又长。 顾客大概是十分喜欢这样的款式,过来二话不说就让卢圣玲挑合適的尺码。 確定合身后询问价格。 当然,商场做生意肯定不能跟镇上摆摊比,各种成本算进去,价格自然要抬一些。 女款七十,男款八十。 能上商场消费的顾客,家里都是有些底子的,面对七八十一条,款式又很时尚的牛仔裤,他们很轻易的就能接受。 不在乎是不是品牌,是不是正规厂里出来的。 眾人推销,哪怕柜檯靠近角落,生意也像野火燎原,迅速旺了起来。 周书记沉著脸,远远望著卢圣玲的柜檯被堵得水泄不通,又想到卢圣玲那句“未来人手一条牛仔”的话,气得眉心一拧。 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会说出如此自信又狂妄的话。 三天下来,四百多条牛仔裤销售一空。 除去给售货员穿上的牛仔裤,以及她们的推销提成,还有租赁柜檯的钱外,一共挣了三万一千五百块。 加上上次兽皮的尾款,孙经理给她结算了八千块。 钱包塞得鼓鼓囊囊的,都装不下了。 卢圣利坐在拖拉机上,抱著钱袋子哭得两眼通红,“小玲,真没想到,带咱们老卢家逆天改命的人会是你。” 卢圣玲撇嘴,心说就她哥好吃懒做的態度,指望他也指望不上呀。 陈彩凤也在一旁激动抹眼泪,这几天还一直担心牛仔裤会砸手里头,万一圣玲姐亏得血本无归起不来,她陈彩凤日子也不好过。 “圣玲姐,你太厉害了。” 卢圣玲被二人一顿夸,还有些不好意思。笑笑道,“你们別光顾著夸我,没有大家齐心协力,也不可能有今天的作为。我们是一个团体的,加油干,以后做大做强!” “对,做大做强。”郭洋隨声附和。 几个人吃了午饭,就开著拖拉机往家赶。 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钟。 听到拖拉机的声音,卢大松一骨碌跑出来,第一眼就往车斗瞧。 发现拉出去的裤子都没了,这才鬆了口气。 生怕那批裤子又原封不动地再拉回来。 卢圣利抱著装钱的皮包从拖拉机上跳下来,人一激动就没站稳,一头栽到卢大松怀里。 卢大松一把扶住宝贝儿子,瞧出他眼底的红血丝,担心得心臟一紧。 立马捧著卢圣利的脸,仔细检查了一遍,確定不是哪里受伤。 “圣利,你咋哭啦?” 卢圣利將他爸的手拿开,嘴硬道,“我没哭,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哭。”说著,抱著皮包往屋里跑。 生怕他爸不依不饶,一直追著问。 卢大松心里慌慌的,拉著卢圣玲询问仔细,“你哥是不是哭了?到底出啥事了?他咋哭了?” “他没哭,就算是哭,那也是高兴得哭了。” 卢圣玲转身进屋,这个老父亲,眼底里只有宝贝儿子,什么时候也关心关心她这个闺女。 “彩凤?”卢大松看向陈彩凤。 陈彩凤老实,不会像兄妹俩一样打哑谜。 陈彩凤笑道,“大松叔,圣利哥这是高兴的,我们拉到市里的那批牛仔裤全部卖出去了,没亏,反而比在镇上的时候挣得更多。” 这话刚巧被赶过来的金长顺听了个正著。 全部卖出去了! 比在镇上挣得还要多! 这回,媳妇儿的分红怕是也不少吧。 金长顺一高兴,过去握著陈彩凤的手,跟卢大松打了声招呼后,牵著她一起进屋,朝卢圣玲很热情地喊了声“圣玲姐”。 卢圣玲应了声,让两口子先坐,她去房间准备分红的钱。 房间里,卢圣利把李芬兰和张怀妆都叫了过来,当著妈和媳妇儿的面,拉开皮包拉链。 一张张票子塞得满满当当的,有十块、五十、一百的。 李芬兰看得眼睛都直了,“这……这么多钱啊!” 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活这么大岁数,还能看到这么多钱。 妥妥的万元户! “圣利,这些都是卖那啥裤的钱?” “牛仔裤。” 卢圣利也是头大,说了多少遍,牛仔裤,牛仔裤,他妈咋就记不住嘞。 李芬兰咯咯笑,看著满包的钱,眼睛都笑没了。 要是这样经营下去,她家闺女不得成为镇上首富。 卢圣玲一旁靠著墙,等她妈和她哥嫂稀罕完,就该拨出一部分分红,然后把钱存到镇上银行。 不然家里放这么多现金,不安全。 “小玲啊,这次你打算给彩凤和小郭多少?”李芬兰问。 上次分红的事,卢圣玲给陈彩凤一千块钱,卢大松可是一肚子意见,跟李芬兰吹了一晚上枕头风,让她劝劝卢圣玲,別每次都给那么多。 万一以后生意不好做,给的钱少了,人家不买帐。 卢圣玲想都没想地说,“跟上次一样,一人一千。” 开了头,少了拿不出手,多了也不適合。 想来想去,还是按照原来的分红给。 “你爸的意思是,別给那么多。”李芬兰小声说,生怕外头彩凤两口子听见。 卢大松进来,看到卢圣玲数钱,厚厚一叠,估计就是一千块,不乐意了。 “小玲,你是不是傻啊?上次爸跟你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爸,做生意的事你別管。该给多少钱,我心里有数。” 卢大松嘆了口气,要说这钱不是他自个儿挣的,没有做主的资格。 索性不管了,由著卢圣玲去吧。 卢圣玲数了两千块出来,一千给陈彩凤,一千给郭洋。 郭洋从一叠钱里抽出两百,剩下的还给卢圣玲。 “嫂子,我又没干什么活,不用给我这么多。” “给你就拿著吧,以后等嫂子厂子建成,还需要你帮忙嘞。” “以后是以后的事,只要嫂子一句话。但是现在,我就跟你和圣利大哥去市里卖了两天衣服,根本要不了这么多。” 郭洋执意把多出的八百块还给卢圣玲。 看著两人推让来推让去的,金长顺有点坐不住。连忙跟卢圣玲打了声招呼后,拉著陈彩凤回去了。 两口子回去时,卢圣玲也没瞧出对方是不是不高兴,光顾著跟郭洋推让。 路上,金长顺脸色很难看。 “那个郭洋什么意思?当著我们的面说卢圣玲给的钱多了,难不成也想让我们把钱还一半回去?” 陈彩凤翻白眼,“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郭洋不是这个意思,他本来就是在我们去市里卖裤子那天才加入的,属於半道上车。他不要圣玲姐那么多钱,反而说明他会做人。” 金长顺冷笑,“什么会做人,我看吶,他就是会耍心机。知道怎么博取卢圣玲的好感。彩凤啊,你得学聪明著点,以后卢圣玲这厂子盖起来,高低得给你个官做做。” “做啥官,我是做官的人嘛,我只要能跟圣玲姐混口饭吃就行了。金长顺,我警告你,別一天天打圣玲姐的主意。” 陈彩凤撂下话,一头钻进屋里。 金长顺气得老脸一垮,“呵,以为挣点钱就能耐了是吧!” 说著,也跟著进去,把陈彩凤按在床上,照著她屁股一顿揍。 第141章 接电话 晚饭过后。 卢圣玲被村头大爷喊去接电话。 说是从省城打过来的。 省城? 卢圣玲眼睛一亮,除了张怀端,她在省城没有旁的亲戚朋友。 来不及跟家里人打声招呼,就直奔村头小卖部。 小卖部大爷是看著卢圣玲长大的,好吃懒做不学好,谁成想竟然一改恶性,摇身一变成为他们村第一个办厂子的人。 大爷看著卢圣玲纠结了半天,开口,“小玲子,你这厂子盖起来,能帮我家狗剩安排个工作么?” 他家狗剩三十多岁没结婚,天天窝在家里睡大觉,也不娶媳妇儿。 大爷就想啊,如果狗剩能进厂有份工作,或许还能娶上媳妇儿。 卢圣玲不大记得狗剩这个人,刚好,电话响了。她急著接电话,就隨口答应了大爷。 电话是张怀端从省城打过来的。 说是研討会要持续半个月。 卢圣玲心里一沉,本以为这几天他就回来,刚好厂子建成,等著他一起开业。 哪知回来的日期就给延后了。 失落归失落。 怕耽误张怀端安心学习,她假装不介意地说,“没事,你踏踏实实的学习,家里有我呢。”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 “回来”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喊张怀端:“张同志,我们走吧。” 一个软软的,带点申城口音的女人,估摸著年纪不大。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圣玲,我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张怀端匆忙掛了电话。 听著那头传来的嘟嘟忙音,卢圣玲感觉脑子嗡嗡响。 心里七想八想,想著自己家的猪,出趟远门,不会就被外边的白菜给勾引走了吧? 难不成城里的白菜,比农村白菜香? 卢圣玲越想越气,放下电话,又重新拿起来,按照拨过来的电话號码重拨回去。 “同志您好,麻烦接一下……” “谁?” “刚才在这边使用过电话的男同志,他叫张怀端,我是他的家属,请他接个电话。” “刚才男同志已经离开。请问他是哪个部门的,我们帮你转接一下?” 卢圣玲哑然。 张怀端是过去开会的,哪有什么部门。 她握著电话的手指紧了紧,淡淡一笑,“没事,谢谢你。”掛了电话。 转身,回去。 小卖部的大爷將人喊住,“小玲子,你还没付钱呢?” 卢圣玲反应过来,对哦,她还没付电话费呢。 从兜里掏出两块钱,放在大爷桌子上。 大爷还想说说他家狗剩工作的时,这会卢圣玲耳朵里跟塞了东西似的,听不见,听不见。 脑子里只有电话那头出现的女人声音。 回去的路上,乱七八糟的想法彼此起伏,又觉得张怀端不是那样的人,可奈何张怀端长得好看,万一又主动倒贴的呢? 不管怎么说,张怀端也是个男人,又素了那么多年,万一碰上美女把持不住,破了戒…… 卢圣玲不敢想,越这么想下去,大脑得炸。 回到家里,她爸跟她哥上带著年年上邻居家看电视去了。 只有张怀妆在家。 看到卢圣玲情绪不高地钻进房间,张怀妆抱著月月跟了进来。 “是我弟打来的电话吗?” 卢圣玲“嗯”了声,拿出抽屉里的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本来想设计几款服装的,等厂子竣工,作为第一批生產的服饰。 哪知心不在焉,就在纸上写满了张怀端的名字,下笔很重,纸张都要被她戳破了。 张怀妆也不傻,一看就是远在省城的弟弟得罪了她。 实在是好奇,两口子是怎么通过电话吵起来的? 明明看到卢圣玲去接电话时,活蹦乱跳的,高兴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张怀妆一边哄著月月,一边问她,“你们说什么了?” 卢圣玲趴在桌子上,下巴抵著桌子,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大姐,你说你弟弟是什么样的人啊?” 张怀妆微微一愣,心说瞧这话问的。 “你跟我弟一起生活了七年,难道不了解他?” 卢圣玲摇头,以前觉得自己挺了解张怀端的,就觉得那么高冷又不善言辞的人,在外头肯定洁身自好,不会胡来。 可是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彻底打破了她对张怀端的判断。 平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难不成是装出来的? 一旦脱离她卢圣玲的视线,就开始沾惹草了? “虽然不清楚你们刚才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但是我敢打包票,我弟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卢圣玲抬起头,大姐都这样说了,她要再持怀疑的態度,显得是自己无理取闹。 她笑了笑,“大姐,没事,我跟张怀端好著呢,这日子才好起来,我们不可能好好日子不过瞎折腾。” “那就好。”张怀妆放心了些。 日子好不容易好起来,她可害怕卢圣玲又变回原形。 想当初,她弟在村里当大队长,东西两村生產竞赛,正是关键时候,被这个女人给搅黄了。 要知道,那时的张怀端可是华云镇炙手可热的人才,在村里歷练两年,有望提拔到乡镇,或许前途更广。 “圣玲,你现在事业干得风生水起,是好事。但是我弟的前途也很重要,希望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让他分心。”张怀妆好言相劝。 卢圣玲点了点头,她明白张怀妆的意思。 当然,重生一次的她,自然比张怀妆更希望丈夫前程似锦。 “大姐,你放心,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卢圣玲向她保证,以前乾的那些蠢事,不会再有第二次。 哪怕张怀端真在省城找了个相好的,她卢圣玲只会祝福,只会收拾东西默默离开,绝对不会纠缠打扰。 心里难受归难受,可日子还得过下去。 何况,事情还没搞清楚,万一是她臆想出来的情敌,岂不是白吃这坛飞醋。 “大姐,我想明天回家一趟,给大妈和小宝送点肉和猪油回去。” 她原本是打算等张怀端从省城回来,再一起回家。 张怀妆淡淡扬了下嘴角,轻轻拍著怀里睡熟的月月,却也没说要跟卢圣玲一起回去的话。 “大姐,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大妈?” 第142章 买电视机 张怀妆没说话,好像並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她也不觉得,自己那个亲妈有多在意她,反正回来跟没回来一样,日子照常过。 卢圣玲没再问了。 次日一早,她就开著拖拉机去镇上大採购。 把上次记在小本上的东西一一买全了。 秦爱华说要买的小猪崽子、猪饲料、一袋大米、五斤猪板油、还托人弄了台孔雀牌的电视机。 拖拉机开到西头村村头,突突突的声音立即引起一群人的围观。 大家看到车斗里装载回来的货,一个个都羡慕得不行。 尤其是看到电视机时,眼睛都直了。 “怀端媳妇儿,这铁疙瘩老贵了。” “秀华家的电视机买回来就跟摆设一样,一个月也就开那么一两回,这玩意费电。” “怀端媳妇儿,以后我们能上你家看电视吗?” 卢圣玲乐呵呵地说,“能啊,当然能,只要你们来。” “怀端媳妇儿,你还买了小猪仔啊,打算让爱华在家养吗?” “看来,你们两口子是打算让爱华长住下了,难不成要给她养老?” “爱华真是好福气,怀端家生活才好起来,她就回来了……” 听著旁边议论纷纷的声音,卢圣玲也没搭腔。 瞅著一堆东西,搬回家还得走一段小路,有点犯愁。 这要是跟娘家那边一样多好,公路通到家门口,一车东西拉到家,哪里还用得著这么麻烦。 卢圣玲往人群里扫了眼,喊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人帮忙把猪仔和电视机搬回家。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当然,也不让人白忙活,一人给五毛钱跑路费。 秦爱华站在家门口,远远望著拖拉机前围著一群人,想著是卢圣玲两口子回来了。 正要带著小宝过去瞧瞧,就看到几个人往这边搬东西,索性就和小宝在家门口等著。 两个小伙子抬著笼子过来。 秦爱华一看是小猪崽子,高兴得眼睛都没了。 说买猪崽子还真给买了! 牵著小宝进院子,奶孙二人蹲在笼子跟前,看著里边的小黑猪,秦爱华稀罕得不行。 恨不得现在就给它餵上一瓢猪食,分分钟钟长个十来斤。 小宝很稀奇地盯著笼子里的东西,感觉跟黑球长得挺像的,以为是黑球的兄弟,抱著黑球跟猪崽子比对了一下,就觉得鼻子长得不太像。 他只见过邻居家的大肥猪,没见过这种小的,所以不大认识。 “大妈,电视机放哪?”送电视机过来的小伙子问秦爱华。 秦爱华僵了下,脑子里放空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刚才小伙子说的是电视机。 连忙站起身,发现小伙子手里头搬的確实是那沉沉的铁疙瘩,四四方方的,跟姜家的电视机一模一样。 这会激动得话都不会说,用手指了指屋里。 小伙子点了下头,把电视机搬到堂屋,放到桌子上就回去了。 东西搬得差不多时,卢圣玲才在后边过来。 地里干活的陈大妈听说卢圣玲买了电视机,放下锄头就跑过来看热闹。 和秦爱华两个人围著电视转了几圈,陈大妈几次想伸手摸一摸,被秦爱华给打住了。 这玩意儿金贵,万一摸坏了赔不起。 陈大妈也怕摸坏,听她家有富说,电视机贵得很,要好几百块钱一台。 西头村唯一一家有电视机的,是周秀华家,听说还是捡城里亲戚不要的拉回来的。 哪怕是城里人不要的东西,对西头村的村民来说都金贵得跟宝贝一样。 何况卢圣玲买回来的这台,还是全新的。 陈大妈羡慕得不行,这又是猪又是电视机的,全村独一份,都要赶上东头村万元户的生活水准了。 卢圣玲进门,卸下肩上的背篓,把里边的猪肉猪板油都拿了出来,掛到厨房的房樑上。 秦爱华一看又买了一大刀猪肉,足足有五斤多,还有一堆猪板油,心疼得眼角都是褶子。 “圣玲啊,咋买这么多东西,这得多少钱吶。” “大妈,没多少钱,这些日子我不在家,你跟小宝不要省著。” “嗐,就当不省,也不能这么呀。看看,又是电视机,又是肉的……挣钱不容易啊。” 秦爱华只当卢圣玲是年轻,不知道没钱的苦。 老一辈过来的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有点钱都存著,省著、得可细了,哪像卢圣玲这般大手大脚的。 尤其是电视机,秦爱华就觉得不该买。 这玩意儿姜家有一台,她了解,可费电了。 就算买了,也不见得会打开看几次,心疼电费。 卢圣玲可不觉得自己是乱钱,相反,她觉得这钱得值。 生意做大了,免不了三天两头跑外面,到时候小宝还得託付给秦爱华带著。 电视机也好,猪也好,笼络人心这块,她从不手软。 陈大妈瞅著电视机半天没挪过眼,嘴里嘀咕道: “要是我家有富也有这能耐就好了,也不知道等我死那天,家里能不能买得起电视机。” 卢圣玲在一旁笑道,“陈大妈,你就踏踏实实等著享福吧,你家有富啊,以后日子不差,別说电视机了,就是彩电、轿车都买得起。” 卢圣玲记得前世回村找儿子小宝时,陈家刚盖新房子,陈有富还是老样子没怎么变,好在孙子铁牛有出息,买了车子,还是个村干部,不过那时,陈大妈人已经走了很多年。 陈大妈咯咯乐起来。 “怀端媳妇儿,你就会唬人开心。虽然知道在开玩笑,可我听著心里暖和和的,就感觉这日子有盼头。” 卢圣玲可没开玩笑,以后西头村富起来,別说家家都有电视,就是车子小洋楼,也是轻易实现的梦。 “怀端媳妇儿,这玩意儿是不是通上电就能看?” 陈大妈琢磨了半天,不確定这玩意儿怎么样才能出现画面。 她记得周秀华家电视机是一通电就有画面和声音的,有时候还会出现很多雪点,像一群蚂蚁在打仗似的。 “还得弄根天线。” “天线?”陈大妈一脸迷糊。 她记得周秀华家放电视的时候是需要爬屋顶的,好像调整一个什么玩意儿,还是金属的,她不懂,就没多问。 卢圣玲看了眼外边,天色还早,就去厨房拿了把柴刀,准备去山里砍根竹子回来做天线。 山里信號薄弱,没有天线接收电磁波传来的电视信號,肯定是看不成的。 第143章 看电视咯 秦爱华心疼卢圣玲,一回来就忙个不停,哪里见她喝口水。 过去一把夺走她手里的柴刀,“圣玲啊,你歇著,先喝口水,有啥事你让大妈去做。” 卢圣玲哪里肯让秦爱华上山。 毕竟离开西头村三十年,年纪又大,万一在山里迷路了可怎么办? “大妈,我不累。” “你是铁人啊,不累,听大妈的,先歇会。” 秦爱华把柴刀藏在背后,卢圣玲不听话,她还真不让去。 卢圣玲没辙,只好听秦爱华的坐下歇著。 秦爱华给卢圣玲泡了一缸子茶水,看卢圣玲的眼神跟看自己闺女似的。 陈大妈在一旁打趣二人,“你俩比亲婆媳还亲。” 秦爱华笑了起来,心说这要真是亲儿媳妇就好了。 张万全家祖坟冒青烟了,找这么能干有贤惠的儿媳妇。 三个女人正说著话呢,就听到“啪啪”的声音。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朝电视机看过去。 只见小宝站在电视机跟前,小手照著电视机机身一阵拍。 秦爱华和陈大妈嚇得脸都变了形。 秦爱华快步上前,捉住小宝的手拉到一旁,“小宝,你拍电视机做什么?” 小宝吸了吸鼻子,振振有词地说,“我看它不出画,我记得秀华大婶家的电视机,不出画的时候拍两下就出来了。” 秦爱华没明白,什么不出画的时候拍两下就好了? 姜家的电视机也没这样啊? “小宝啊,这电视机可是你妈了好些钱买回来的,金贵著呢,你这一拍,不得拍坏啊。”秦爱华点了下小宝的脑门,就觉得这孩子傻。 小宝想不通啊,为什么秀华大婶家的电视机,不出画的时候拍两下就好了,而他家电视机就不行? 他刚才琢磨了半天,发现连声音都不出,该不会是她妈买了个假的电视机吧。 小宝扭头看他妈,跟个小大人似的问,“妈,你这电视机哪买的?” 卢圣玲才將茶缸子送嘴边,被小宝这么一问,愣了下,小屁孩问这个做什么? “镇上。” “妈,你该不会是被骗了吧,你看这电视不出画,也没声音,跟秀华大婶家的不一样。” 卢圣玲把茶缸子放回桌子上,將小宝捞到自己跟前。 “这还没通电呢,没通电怎么出画。”卢圣玲憋著笑,差点想说这孩子傻。 “通电?”小宝抓抓头,求知心切,又跑到电视机跟前倒腾起来。 秦爱华生怕小宝又瞎搞,別刚买回来,还没看就给这小子给弄坏了,拉著板凳坐到旁边看著。 卢圣玲看著一老一小盯著电视机的样子,憋著笑出去了。 柴刀被秦爱华没收,她便去柴房找了把斧头,趁天没黑,去山里砍根竹子回来搭天线,爭取晚上就让他们看上电视。 到山脚下,碰巧遇到黄志国驮著一根粗壮的树干下山。 邋里邋遢的,卢圣玲差点没认出来。 黄志国把树干立在路边,用撑子撑著,同卢圣玲说话。 “圣玲,你上哪去?” 卢圣玲没回他,反问,“黄志国,这都多少天了,你才动工吗?我还以为这次回来,你就能把门给我做好送过来。” 黄志国脸红,其实那天在镇上买墨斗回去就已经动工了,只是自己技术不佳,干废了好几块木头。 他是放弃了好几次又捡回来继续干。 卢圣玲瞧著黄志国灰头土脸的样子,没忍心打击他。 不管怎么说,人家確实付诸行动了,买墨斗、上山砍树……要真拿她卢圣玲的话当耳旁风,大可不干。 “你忙吧。” 卢圣玲没跟他废话,正要揣著斧头进山,黄志国叫住她。 “王有才跟刘翠萍要订婚了,你知道这回事不?” 卢圣玲意外,但不觉得奇怪,按照前世的路线,王有才和刘翠萍確实在这个时候结婚的。 难怪这些日子没见他出现,敢情背著师父偷偷谈恋爱去了。 “订婚是好事,你要踏踏实实做事,也会有姑娘跟你。黄志国,加油干,以后咱家电视柜也找你打。” 说完,一头扎进自家竹林,找了棵又直又高的竹子砍下,劈掉周围的枝叶,驮著光杆子回家。 买电视机的时候,老板送了金属接收器。 將金属接收器固定在竹子的一头,靠著墙角树立起来,天线在半空中接收到卫星信號源,与电视机上的两根铁棒子连接,形成画面和声音。 这个年代的信號比较弱,能接收到一两个电视台的信號就已经很不错了。 卢圣玲调出了第一个频道。 小宝兴奋地又叫又跳的,一骨碌跑出去喊来他的小伙伴。 铁牛、柱子、狗子…… 几嗓子下去,其他小朋友也纷纷跑了过来,將卢圣玲家堂屋堵得水泄不通。 一个个小人儿站在电视机跟前,恨不得都钻进去,看得捨不得回家。 秦爱华心疼电费,一个劲地赶著孩子们回去,哪知个个都当她的话是耳旁风。 她是又气又急,就觉得卢圣玲不该买这玩意儿回来。 卢圣玲反而觉得这样家里热闹,拉著秦爱华去厨房做饭。 秦爱华又开始担心了,“那么多孩子,待会不会赖在咱家吃饭吧?” 家里的米啊油的,都是钱买的,別看那些都是孩子,可费粮食了。 要都赖在他们家吃饭,不得吃穷了。 “大妈,没事的,我多做点唄。” “圣玲啊,你这孩子……咋就这么大方嘞。” 秦爱华的意思是让她去把电视机关了,好打发那些熊孩子回去。 “大妈,一顿两顿我卢圣玲还是让他们吃得起的,家里第一次买电视回来,又都是小宝的朋友,就让孩子们高兴高兴。” 秦爱华认命地嘆了口气,这咋劝? 劝不住啊! 这姑娘人好,就是忒大方了些,不会过日子! 好在她自己会挣钱,要是她秦爱华敢这么挥霍,早给姜家人打死了。 秦爱华操心完吃饭的事,又担心熊孩子弄坏电视机,往灶膛里塞了些柴火,就跑到堂屋来看著。 电视画面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闪了起来,站在前边的几个小朋友不约而同地扬起手,啪啪几下拍向电视机。 嚇得秦爱华心臟都要蹦出来,脚上的布鞋跑脱了,上前一把抱住电视机不让拍。 第144章 村长,別著急! 听到秦爱华在堂屋叫嚷,卢圣玲生怕是孩子不懂事。 把锅里的菜赶紧盛到碗里,隨即在围裙上擦了把手来到堂屋,就看到秦爱华用身躯挡著电视机,不让孩子们靠近。 卢圣玲哭笑不得,上去捉住小宝扬起的小手。 这熊孩子,拍电视就算了,还差点拍在秦爱华的身上。 抓著小宝站好,卢圣玲教训道: “小宝,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你拍电视就算了,还差点打到奶奶身上,是不是想挨揍!” “妈,我这不还没吃饭呢。”小宝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妈。 心说他妈记性真差,这还没吃饭就说他饱了,真冤枉。 再说,他也没想打奶奶,是这电视老是坏,画面跳来跳去的,他不过是想治一下。 秀华大婶家的电视机,一旦不出画,拍一下就好了。 卢圣玲头大,一开始还觉得儿子像他爸,老老实实的,又乖又听话。 现在看来,一点不乖,还总是將大人的话当耳旁风。 说话一套一套的,还一堆歪理。 “不说吃饭的事,就说这电视,你拍它做什么?” “妈,你不知道,秀华大婶家的电视机,不出画的时候,这么一拍就好了。” 小宝怕卢圣玲不信,还回头看向他的小伙伴们,企图让小伙伴们为自己作证。 铁牛不愧是小宝的好兄弟,马上附和小宝的话,“是啊,圣玲婶子,小宝说得没错,秀华婶子家电视机一拍就好。” 卢圣玲气笑了,捏了下小宝红彤彤的脸蛋子。 “电视机用久了,里边的电路就会老化,可能会出现接触不良的情况,拍打產生的震动能暂时恢復接触。咱们家电视才刚买回来,第一次使用,不存在接触不良的问题,所以別拍了,你们再这么拍下去,好的都给你们拍坏了。” 一屋子孩子,听得一头雾水,哪里明白什么叫电路老化,什么叫接触不良。 秦爱华也不懂,顺著卢圣玲的意思警告这些熊孩子。 “听到没有,这电视机是新的,別给拍坏了。” “听到了。” 屋里的孩子跟上学堂似的,声音嚷嚷。 见秦爱华还护著电视机没撒手,卢圣玲道: “大妈,再让他们看一会吧,马上就开饭了。” 秦爱华欸了声,过去坐到板凳上,没敢走开。 卢圣玲又去厨房做了一锅肉末鸡蛋汤,家里看电视的孩子多,准备一人一碗汤泡饭了事。 吃饭的时候,一张桌子都坐不下,好在家里的碗多,虽然大多都是坏的,但洗乾净还能用。 一时间,卢圣玲家里跟吃食堂似的,每个孩子一只碗,舀两瓢汤,汤匙拌一拌就开吃。 秦爱华瞅著一堆孩子,跟小猪崽子吃猪食似的,哐哐哐的,愁得没眼看。 心说这一顿够她和小宝在家吃好几天的了。 再看看还在播放画面的电视,这又是电费又是粮食的,一个家哪里经得起这么造。 就是地主家也得吃穷啊。 秦爱华把卢圣玲拉到旁边,没走远,反正也不怕孩子们听到。 “圣玲啊,你还是把电视机给退了吧。” “大妈,退了干嘛,以后你在家里没事就看看电视,喂喂猪,多好哇。” 本来还愁得吃不下饭的秦爱华,因为卢圣玲这句话暖到心窝子,眼眶微微泛红,又笑了起来。 两人刚说完话,村长就背著手过来了。 脸色沉沉的,跟这家人欠了他钱似的。 卢圣玲还想著,租借拖拉机的钱她已经跟村会计结算过,应该没欠村里钱啊? 村长扫了眼围著桌子吃饭的小兔崽子们,视线最后落到电视机上,眉头微微一拧。 这个卢圣玲,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挣了大钱! 全村最穷的一口,居然成了第一个买电视机的人。 当然,周秀华家的电视机不算,那是捡亲戚家不要的便宜买回来。 秦爱华连忙去找凳子,家里凳子都给熊孩子们占了,就只找了个小马凳。 “吴村长,你坐。”秦爱华把小马凳搁他屁股后边。 村长瞅著凳子那么矮,坐著跟小兔崽子一般高,就没坐。 见卢圣玲碗里还有半碗饭,道,“你先吃饭,我待会给你说。” 卢圣玲一听还得待会,看来事情挺严重的,快速扒了碗里的饭,过去听村长教诲。 “村长,您说。” 村长看了看嘰嘰喳喳吵得不行的孩子们,眉头一皱。 就这么大点地方,也没別处去,只能就在这儿说。 “怀端媳妇儿,我听说你在娘家那头办了个服装厂?” 卢圣玲微微一笑,没成想盖厂子的事这么快就传到村长耳朵里了。 她猜到村长会问,也做了心里准备,没瞒他。 “村长,我確实在娘家那头开了个厂子,目前还没有正式开业。” 村长满肚子意见,“记得前段时间,你跟怀端两个人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让西头村富起来,没成想,你们这么快就忘了。” 卢圣玲一脸冤枉,“村长,我没忘,一直记得呢。”就差举四根手指头髮誓。 “那你办厂子的时候,咋没想过在西头村办?你跟怀端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不跟我商量一下,咱西头村有的是地皮,你们想盖厂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村长,这不是考虑到交通不方便嘛,西头村都是山村公路,出货不方便,而且公路只到村头,离各家各户还有那么大一截小路……” 村长抬手打住她,“说到底,还是因为没修路的事儿。你要是嫌交通不便利,大不了我在村头给你划块地,就挨著公路总行了吧。” 瞅著卢圣玲,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理由狡辩。 卢圣玲也是没料到,这村长还真是个人精,不管找什么理由都有反驳她的词。 “村长,你別著急嘛,关於西头村的经济建设,我跟怀端是另有安排的。” “之所以要在我娘家那边办厂子,一是考虑到交通便捷,其二个原因是缝纫技术的问题。咱西头村比较贫穷,没几户人家有缝纫机的,可我娘家那头不一样,那边村里整体水平比这边好一些,有缝纫机的户数也比较多,这样,我还能省下一笔购买设备的钱。” 第145章 他们失约在先 村长被卢圣玲一张嘴巴说的,一肚子火撒不出来。 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娘家华云村,就在镇子边上,周围都是工厂,总体经济水平比西头村不要好太多。 为了自己退休后那点好名声,就硬要人家把工厂盖在这贫穷落后的小村落,实在是说不过去。 村长想通后,忽然觉得有点对不住卢圣玲,更不该气呼呼地过来兴师问罪。 但是一把年纪吧,又不好意思跟个姑娘家的道歉。 装作没事的人一样,“好,你跟怀端好好干。”说完,起身背著手绕电视机转了一圈。 这玩意儿贵得要死,竟让曾经西头村的贫困户抢了先。 扭头看向桌子前吃饭的熊孩子,一个个吃得满嘴油的,不由心说,这么多张嘴,一顿不得把他们家的米缸吃空了? 这些个人也真是的,自个儿家里没饭吃吗? 村长才在心里吐槽了句,陈大妈和村里几个家长打著手电筒匆匆赶过来。 一看自己家的孩子趴在卢圣玲家饭桌上吃饭,笑得很不好意思。 “这又是看电视又是吃饭的,怀端媳妇儿,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卢圣玲笑道,“乡里乡亲的,说这些客气话作甚。” 家长们看到桌子上的汤,里面又是肉又是鸡蛋的,料子真足。 才觉得卢圣玲这个人跟以前不一样,大方,能处。 不仅让他们家孩子蹭电视看,还给饭吃,要说村里最贤惠的王大娘,也不一定这么捨得。 孩子们吃了饭也捨不得回家,盯著电视机挪不开眼。 实在是时间太晚,卢圣玲才不得不关了电视,送大伙到门口。 收拾完脏兮兮的饭桌子,卢圣玲又拿给秦爱华三十块钱。 秦爱华不要,两人在厨房里推辞了半天。 “圣玲啊,你上次给我那二十块钱还没用完呢。” 西头村地方小,有钱也没地。 何况卢圣玲把吃穿用度的东西都置办妥当,秦爱华压根不用操这方面的心思,兜里的钱用处不大。 还不如让卢圣玲自个儿拿著,在外头做生意,用钱的地方多著呢。 刚才听见村长跟她说盖厂子的事,秦爱华忍不住多问一嘴: “圣玲啊,你真在娘家那边盖厂子了?” “是啊,大妈,等忙完这一阵,我带你跟小宝一起过去看看,刚好陪大姐住几天。这段时间,还得麻烦您帮我带小宝。” 提到带小宝的事儿,秦爱华乐意得很,眼睛都笑眯了。 她就怕在卢圣玲家住著没事干,毕竟年纪大了,长时间会討人嫌。 现在好了,她有事儿做,帮帮小两口带带孩子,算是没有白吃人家饭。 “你忙你的,孩子我帮你带著,不必担心家里头。” 卢圣玲感动得鼻子一酸,眼眶泛红。 她打心眼里觉得秦爱华回来的好,她放心。 要是秦爱华没回来,她大概率是要把小宝带在身边,可冬天毕竟冷啊,娘家又那么多口人,一忙起来,根本就顾不上孩子。 这次回来在家里待了一天,次日一早就又赶去镇上。 跟她哥一起去纺厂准备拉第三车布料回去。 哪知一到厂里,徐科长就把她请到办公室。 表情沉沉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 徐科长扫了眼走廊两头,確定没人后关上办公室的门。 卢圣玲心一紧,问他,“徐科长,出什么事了?” 徐科长坐下,嘆了口气,“卢同志啊,你那批布料被旁人给买走了。” 话音一落,卢圣玲没见反应,倒是卢圣利坐不住,一下子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什么?” “徐科长,你说什么?” 徐科长揽揽手,让卢圣利稍安勿躁,“昨天厂里来了两个人,说是急需一批库存布料,副厂长做主,把你暂存在我们仓库的那些库存货都卖给人家了。还说,把剩下的钱还给你,让你们上別处看看。” 卢圣玲笑了下,“徐科长,我们是签过合同的,难道在你们厂子里,合同不作数吗?” 徐科长生怕卢圣玲发脾气。 上次在街头被人泼潲水的事儿,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当时就觉得这女人不好惹,不是怕事的主儿。 要是真跟厂里闹起来,传出去他们厂里领导脸上掛不住。 何况,本来就是他们失约在先。 副厂长的意思是,让他拿用钱息事寧人。 “卢同志,我按副厂长的意思,把剩下布料的钱都还给你,你拿著这笔钱再上別家看看,行吗?” “不行!”卢圣玲直言拒绝。 白纸黑字签了合同的,何况她还是付了全款,就说明那批布料已经是自己的了。 副厂长官职再大,也不能把她的东西转卖给旁人。 卢圣玲说什么也不妥协,摆明態度: “徐科长,我不需要厂里还钱,我也不缺钱,我只要那批布料。签了合同,付过钱的东西,它就是我的,你们是没有资格把我的东西卖给別人。” 卢圣利背脊一挺,也摆出不妥协的姿態,“对,我们只要布料。” 徐科长一脸为难,他要早知道副厂长干这么一出,说什么也得阻止一下。 现在好了,屎拉完了,屁股留给他擦。 “卢同志,要不这样,那批三吨布料,我按原价还给你。至於你拉走的那两车,我们也不扣你钱,算是送给你的。” 卢圣利琢磨了下,立即被眼前的小利收买。 用胳膊肘戳了下卢圣玲,提醒她这便宜可以占。 卢圣玲冲她哥翻白眼,嫌弃他哥脑子笨,不会算帐。 两车劳动布,顶多一千二百斤,算一毛钱一斤好了,材料费也才一百二十块钱。 比起她做牛仔裤挣的钱,简直差得太远。 明明能挣更多的钱,她为什么要被眼前的蝇头小利收买呢? “徐科长,通过上次的合作,我是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我尊重你,也希望你能尊重我一下。那批布料付过款之后,说好借用厂里的仓库存放一下,我会一批批拉走,你也是欣然同意的,对吧。” 徐科长自知理亏,“都是我的疏忽,没有跟副厂长说明白。” 第146章 別瞎承诺人 卢圣玲抬手打住他的话。 她並不相信徐科长的说辞。 要知道,厂里积压了近十几年的库存布料一下子解决,她不相信上边的领导会不知道这事儿。 或许领导不仅知道,还为此事表扬过徐科长呢。 “徐科长,先不要急著往自己身上揽责任,还是想想怎么把我那批布料还回来吧。” 她实在是没时间陪这些厂里的领导折腾。 只想赶紧拉走自己的货,加紧生產,趁热打铁地吃一波牛仔裤的红利。 “卢同志,我知道是厂里不对,这样,今天我自己做主,把那批布料的钱按双倍还给你。” “徐科长,刚才我跟你说得很清楚,我不要钱,只要那批本就属於我的布料,你要有空在钱上面下工夫,还不如去跟副厂长商量一下,怎么赔偿我那批货。” 卢圣玲不想废话,拉著她哥起身。 “希望明天我再来的时候,你们已经商量出结果。” 丟下话后,跟她哥一起离开。 出了纺厂,卢圣利终於憋不住,“小玲,给双倍的钱怎么就不要了?你想要布料的话,找个厂子再订一批不就行了。这样算下来,咱还能挣两份钱。” 卢圣玲嘆气,她哥还真是单纯得没话说。 库存布料的处理价格本来就很便宜,何况那么大量,想必在整个华云镇也买不到这么便宜的货。 既然人家副厂长能把已经出手的布料转卖给旁人,说明人家出了更高的价格。 但凡脑子转得快一点,也能发现端倪,那个买家或许不是衝著布料,而是冲她卢圣玲去的。 卢圣玲將想法跟她哥一分析,卢圣利就觉得是这么回事。 他担心得不行,“小玲,你说那个眼红我们挣钱的人会是谁啊?” 说话同时,还扫了眼四周,生怕坏人忽然窜出来偷袭他们。 卢圣玲摇了下头,她说不上来。 当然心里有个名字,那就是杨显明。 上次杨显明为了报復她,竟然能想出泼潲水这种拙劣的办法。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杨显明做不出这种財大气粗的事儿。 她剩下的那批库存,就算副厂长按给自己的价格专卖给他,也得五百块。 杨显明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的,压根就拿不出这么多钱。 他正为明年去京城上大学的学费焦头烂额,身上要真有这些钱,直接去上大学好了,还用得著跟她抢生意? “哥,我们回去吧。”卢圣玲扯嘴笑了下,拉著她哥回去。 兄妹俩到家,卢大松见两人两手空空的,伸长脖子往外望了两眼,也没看到送货过来的车子。 卢大松纳闷道,“不是说去拉货吗,货呢?” 卢圣利撇嘴,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出去一趟手脚冷得发抖,捞起桌子底下的烘笼烤了一会。 卢圣玲这会渴得难受,抓起桌上她妈的茶缸子喝了个痛快。 卢大松等了半天,见两个孩子都不回他话,有点来气。 “圣利,问你话呢?” “嗐,说了怕你生气。”卢圣利眉心拧成团,別说他爸生气,他这会气还没消呢。 卢圣玲瞪了她哥一眼,不让说实话。 就她爸这脾气,知道后肯定会跑到人家纺厂大闹一顿。 万一人家徐科长给他来点衣炮弹,让他签个什么字的,她这亲爹肯定屁顛屁顛就给签了。 “爸,厂里仓库管理员不在,没有钥匙开不了仓库,我跟我哥打算明天去拉货。” “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卢大松不放心。 就觉得年轻人做事容易衝动,还得他这个老薑出马。 “爸,我们是去拉货,又不是去玩的,你就在家里等著,要是閒得慌,就把柴房打扫一下。”卢圣利说。 卢大鬆气得眼珠子一瞪,臭小子,以为你爸不干正事是吧! 父子三人在堂屋说话时,村头小卖部的赵大爷在院子外边喊卢大松。 卢大松出去了一会,赵大爷回去后,他才进来。 卢圣玲瞧著她爸乐呵呵的样子,正好奇什么事时,卢大松就开口了。 “小玲啊,小卖部的赵大爷你认识吧。” 卢圣玲气笑了。 “爸,我这三天两头往娘家来,不至於忘性这么大,连娘家村里人都不认得,何况赵大爷天天坐村口小卖部,没少打照面,就是想记不住也不行啊。” 卢大松笑,“是啊,这三天两头打照面,哪能不认得。是这样,刚才赵大爷过来说,等咱工厂开工,让他孙子狗剩过来帮忙,你看成吗?” 卢圣玲抬眼看向外边,脑子里搜索狗剩这个人。 知道村里有这么个人,但没一点印象。 “爸,等看了人再说。” 卢圣玲在招工这块比较谨慎,怕招个爷回来,万一伺候不起还很难请走。 卢大松眉头一皱,“甭管看没看到人,我都答应赵大爷了,该明儿厂子开起来,就让狗剩过来。不说给他个领导噹噹,让他看个大门也行。” 噗…… 卢圣玲才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厂子就在咱家房子隔壁,挨这么近,需要看大门的吗?” 卢圣利表示赞同,“爸,你就別在外边瞎答应人家。到时候办不到,人家又要怪你。” “是你妹答应的。” 卢圣利愣了下,咋听这话有点像在骂自己。 卢圣玲也这么以为,不过骂“你妹”这个词,好像是以后的事儿。 除非卢大松也是重生过来。 琢磨了一会,卢圣玲忽然想起来,前两天在村头接电话,赵大爷好像是提到让他孙子狗剩来厂里上班的事儿。 她当时一心想著接张怀端的电话,没多想就答应了。 这厂子还没开,就在外边瞎承诺人家,卢圣玲想抽自己。 “爸,狗剩这事儿以后再说,以后村里要是有人说进咱厂里干活的事儿,先別答应哈。” 卢大松嗯了声,搓了一戳菸丝塞进菸斗里,坐在门口抽了起来。 卢圣玲想著布料的事,有点头疼,就先去她妈李芬兰的房间躺了会。 本来是打算拉一车布料回来,加工成牛仔裤后拿到省城去卖,卖完裤子还能跟张怀端见上面,哪知就出了这么个事儿。 第147章 上哪订货去 纺厂。 徐科长坐在办公桌前,一脸为难地看著卢圣玲兄妹二人。 不成想,兄妹俩是个急性子,才到上班时间人就过来了,都没容他喘口气。 卢圣玲靠著办公桌站著,“徐科长,你跟副厂长商量得怎么样了?” 徐科长笑得一脸难看,“卢同志,你来得太早了,我这不还没来得及跟副厂长商量嘛,要不你们先回去,等商量出结果了,我再告诉你。” “徐科长,不会吧,昨天我们回去的时候,才上午呢。也就是说,昨天整个下午的时间,你都没去找副厂长吗?” 徐科长脸上掛不住,要知道这个女人来这么早,他今天就请假不来。 “卢同志,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找副厂长商量出结果,爭取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徐科长向卢圣玲保证道。 “別糊弄我们。”卢圣利掏出別在腰上的柴刀,往办公桌上一拍,一脚踩著椅子,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架势。 “徐科长,你別拖拖拉拉的浪费我们的时间,时间就是金钱,耽误我们生產牛仔裤,你赔得起吗?” 徐科长看到柴刀,嚇得差点晕过去。 种庄稼地的人,粗鲁野蛮的,万一脾气上来没控制住,真有可能拿刀砍他们。 要知道帮副厂长擦屁股还有丟命的危险,他打死也不干这种事儿。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徐科长小心翼翼地劝,鬢角岑岑出汗。 “卢同志,我知道厂里对不住你们,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请你们给我点时间,好吗?” 卢圣玲摇头,“徐科长,我已经给过你时间了,昨天下午,副厂长就在厂里。而且我跟我哥离开的时候打过招呼,说今天会过来,你这是不把我们的利益放在眼里啊。” 说来卢圣玲还有些气,感觉是她错看了徐科长,以为碰上个好人,哪知跟副厂长狼狈为奸。她倒要看看,背后是谁这么有能耐,敢让厂里两个大领导不惜丟了名声也要干这种事。 想到生意被耽误,卢圣利也气不打一处来,拍著桌子让徐科长马上给说话。 厂里都是人,徐科长也怕闹大,万一闹到厂长那儿去,副厂长怎么样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这铁饭碗肯定是保不住。 “卢同志,你看这样行吗,那批布料,我按原先三倍的价格赔给你。” 卢圣利掐指算了下,三倍,等於赔给他们一千八百块,加上白得的两车布料挣来的钱,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於是连忙用胳膊肘戳卢圣玲,让她赶紧答应。 卢圣玲当没看见他哥的小动作,跟徐科长算笔帐: “徐科长,我那批布料如果做成牛仔裤,至少可以生產三千条出来,一条牛仔裤按最低价格50块钱来算,三千条那就是15万块钱。这还是按最保守的数据推算出来的结果。跟你赔偿我的损失比较,哪个对我更有利?” 徐科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卖牛仔裤挣钱,但……这帐不是这么算的。” 徐科长头大,要按卢圣玲这种算吧,直接把厂子卖给她算了。 “那徐科长跟我说说看,这笔帐该怎么算?” 徐科长扯了下嘴,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卢同志,要不这样,你给我个解决方案。” 卢圣玲微微挑眉,不紧不慢道,“徐科长,我们也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我提出两种解决的方案,看你选择了。” “哪两种?你说。” “一,把我那批劳动布料原封不动的还给我。” 徐科长甩了下手,让她赶紧说下一个。 “第二个解决方案嘛,就是麻烦厂里再帮我生產一批劳动布料出来。” 徐科长想都没想拒绝道,“那生產不了。” “这么说,两个方案你是一个都不答应?” “不是不答应,是做不到,根本做不到。要是能生產出来,厂里又何必拿你的货转手呢?人家买家是从副厂长手里买走的,你让他们再原封不动的还回来,这不是在打副厂长的脸嘛,不行,办不到。” 徐科长皱著眉,显得这事没得商量。 卢圣利急了,生怕后边连赔偿金都拿不到,连忙把卢圣玲拉到一边去说话。 “小玲,要不咱还是拿钱走人吧,一直这么耗著也不是个事,咱拿了钱,去別的厂里看看。” 徐科长听到二人说话,嘴角扯了一下。 全华云镇就这一家纺厂,只要他们厂不生產,还指望去哪弄到布料? 就算去別的镇上订货,只要副厂长一句话,没哪个厂里敢接她的单子。 现在就看卢圣玲是不是个聪明人,赶紧拿钱走人,不然等副厂长没耐心了,连钱都不给。 “四倍,如果按原价的四倍给我,我马上拿钱走人。”卢圣玲鬆口。 徐科长笑了下,“卢同志,四倍是不是太多了?” “徐科长,你三倍都能给,说明是做了心里准备的,估计也想过我会要得更多。我也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你和副厂长大概更希望拿钱息事寧人吧。” “行,四倍就四倍。” 徐科长拉开抽屉,拿出纸笔,让卢圣玲写承诺书,承诺拿到赔偿金后,布料的事不予追究,又让她写了收据。 写好按上手印,把事先准备好的钱交给她。 看到徐科长拿钱那刻,卢圣玲確定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又或许,她的妥协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卢圣玲没多说什么,拿著钱跟她哥一起离开纺厂。 回去的路上,卢圣利高兴坏了,就觉得这买卖挣大发了。 白得了两车布料,又拿了两千多块钱的赔偿金。 两千多啊,买辆摩托车还有得富余。 卢圣利是高兴了,却愁死了卢圣玲。 徐科长能吃这么大的亏,赔她四倍的价钱,看来已经做好让她在这个行业翻不了身的准备。 眼下,厂子盖起来了,如果买不到布料,又怎么经营下去? “小玲,咱拿这些钱去旁的厂子订货,生意照样做。” “哥,你忘了,咱华云镇就只有这一个纺厂,咱上哪订货去?” 第148章 背后捣鬼 “去旁的镇上看看啊,全国这么多家纺厂,我还不信订不了咱要的货。” 卢圣利把卢圣玲装钱的皮包接过去,拍了拍里边的钱,笑眯眯的,这年头,还有钱解决不了的事么? “行,咱去旁的镇上看看。” 兄妹俩拿著钱,抱著试一试的態度去了隔壁流沙镇。 流沙镇纺厂,销售科长姓陆。 见两人是来预订布料的,一开始还挺高兴的,谈好价格恨不得马上签订合同。 问到名字,一听来人叫卢圣玲,马上摆摆手说厂里做不出来。 卢圣利急眼了,这合同都擬好了,忽然说做不了,这不摆明著骗人嘛。 “不行,价格都谈好了,今天这合同必须签。” 卢圣利往地上一坐,摆出不签合同不走人的架势。 陆科长急得团团转,跟卢圣利好说歹说,卢圣利愣是不从地上起来。 只能找卢圣玲说好话,“卢圣玲同志,真不是厂里不给你们做,是实在做不出来,咱厂子就这么屁大点地方,哪里能生產那么多布料,要不,您上別家看看去?” 卢圣玲也是被磨得没脾气。 “全县城最大的纺厂在华云镇上,我们刚好是从那边过来的,那边的徐科长说,生產劳动布料最在行的,还是你们流沙镇的纺厂。” 陆科长愣了下。 “徐科长真这么说?” “嗯哼,不仅这么说,还夸你陆科长业务做得好。” 陆科长有点懵,用两根手指头不停地揉著太阳穴,感觉不对啊。 徐科长明明说过,但凡是叫卢圣玲的来厂里订货,都不给做。 怎么可能还把卢圣玲引荐过来。 一定是有诈! 陆科长反应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卢圣玲同志,真是抱歉,这批料子我们確实生產不出来,既然是徐科长引荐过来的,那你还是去找徐科长问问。” “不好意思,打扰了。” 卢圣玲把她哥从地上拉起来,拿著包离开。 卢圣利鬱闷,“小玲,那傢伙明明就是在骗人,这合同都要签了,他临时变卦,肯定是不想卖给我们。” 卢圣利思想单纯,这会还想不通是哪里出了岔子,怎么忽然就变卦了? 兄妹二人又去把附近镇上的纺厂都问了一遍,结果都一样。 卢圣利想了一路,不明白。 “怎么回事,啥时候劳动布料成稀缺货了吗?” 卢圣玲见她哥还没整明白,就实话跟他说了,“人家不是生產不出来,而是不想卖给我卢圣玲。” “什么意思?” “有人不想让我卢圣玲的厂子办起来,不想我卢圣玲挣钱,但凡是我卢圣玲来订货,就会被他们拒之门外。” “谁他妈的吃饱了没事干,在背后搞事。” 卢圣利气得跳脚,双手摸索著腰间,才想到拎过来的柴刀落在徐科长办公室了。 “小玲,咱回徐科长那边,倒要把背后搞鬼的人揪出来,我一刀劈了他们。” “哥,別著急嘛。” 碰上这样的事儿,卢圣利根本淡定不下来。 “碰上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不急。你想想家里厂子都盖起来了,钱都搭进去了,就等著开工把搭进去的钱挣回来,现在好了,钱没挣到,还被人放了一记暗箭。不行,我说什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卢圣利擼起袖子,就要去华云镇纺厂找那个徐科长和副厂长算帐。 被卢圣玲一把拉住。 “哥,你冷静点,他们只是不卖给我卢圣玲,又没说不卖给旁人。” “啥意思?” 卢圣利眼神清澈得跟六岁的小宝一样。 “找个人,替咱们订货去。” 卢圣玲抱著他哥的手赶回华云镇上。 至於找谁出面,大有考究。 首先,经常跟卢圣玲进进出出的人肯定是不行,纺厂那么多双眼睛,搞不好就被哪个人给认出来。 其次,还得是自己十分信任的。不知根底的人出面,万一叛变,財货两空。 卢圣玲想了一圈,从婆家西头村到娘家华云村,甚至连老猎户都在列,但最终还是被她排除在外。 “小玲,你倒是想出人选没有?要不让咱爸去?” 卢圣利话音没落下就被卢圣玲给打住。 她爸卢大松最不靠谱,让他去,被人用条烟哄一下,他能把亲闺女给卖了。 此时,她心里已然有了人选。 当即买了两张去市里的车票。 卢圣玲选中的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百货商场的孙经理。 通过两次合作,卢圣玲觉得孙经理这人信得过,加上他本身又是经营服装生意的,以这个身份去纺厂订货,肯定不会引起旁人怀疑。 卢圣玲把事情跟孙经理一说,孙经理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第二天就带著助手从市里赶到华云镇纺厂。 不出意外,是徐科长接待了他。 徐科长怕有误,旁敲侧击地打听孙经理和卢圣玲是不是认识。 孙经理做生意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自然不是徐科长用几句话就套路的。 两人商谈了一上午,徐科长和副厂长一起请人吃了顿饭,用酒套了一路,也没从孙经理嘴里套出关於卢圣玲的只言片语,哪怕是关於牛仔裤这块,孙经理也是装聋作哑。 最后徐科长打消顾虑,跟孙经理签了一吨布料的合同,支付了全款。 布料打包装车后,直接拉到华云村卢圣利家门口。 看到新盖起来的厂子,孙经理不由朝卢圣玲竖大拇指。 “卢同志啊,我今个儿帮了你的忙,你是不是也得还我一个人情?” 卢圣玲笑道,“那是,孙经理这人情我记下了,只要您开口,我义不容辞。” “虽然周书记不让卖牛仔裤,但是我可以卖你设计的其他服饰,这不马上要过年了,你帮我设计几款喜庆的服饰,咱就配合一下周书记的审美,款式偏向国风的,怎么样?” “好哇,我马上就给您设计,然后生產几套出来。” 卢圣玲欣然答应,过年服嘛,这有什么难的。 这些事儿对她一个从未来重生过来的人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未来世界各种款式的服饰层出不穷,就算她不会设计,但也可以拍著胸脯说自己是个合格的搬运工。 搬运未来人的设计理念,不算侵权吧? 第149章 恶意竞爭 送走孙经理后,卢圣玲也没耽搁,租借村里的缝纫机,搬到厂子里开工。 刚好,开工日期也是卢大松替她选的黄道吉日。 一吨劳动布料,划出一半生產牛仔裤,至於剩下的,她打算等这批牛仔裤卖完后,看市场的反应。 卢圣利不会踩缝纫机,就跟卢大松两个人在厂里干点杂活。 閒来无事,就去卢圣玲办公室吐槽。 “小玲,当初咋不让孙经理把两吨料子都买回来?” 这些天,卢圣利一直算不清一笔帐。 她妹的两吨布料明明就在厂里没有转手,为什么寧可赔四倍的钱,也不给布料? 还以便宜价格卖给孙经理,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一连骂了四五天,那个徐科长有毛病,副厂长是个蠢蛋。 其实卢圣玲也想不通,这笔帐不管怎么算都是纺厂亏。 那么大个厂子,为什么要跟她卢圣玲过不去? 兄妹俩正在屋里琢磨这事时,就听到外边轰轰隆隆的声音。 卢圣利出去看了一下,是郭洋骑摩托车过来了。 卢圣利把院门敞开,让郭洋直接把摩托车开进院子里。 卢圣玲放下手里的纸笔,起身去同郭洋说话。 “嫂子,出大事了。” 郭洋摘下手套搁在桌子上,瞅了眼卢圣玲放在桌子上的设计图纸,秀气的眉头微微一皱。 卢圣玲愣了下,有点看不懂郭洋的情绪。 “出什么大事了?” 话没说清楚,卢圣利就开始著急了,这些天发生的大事还不少,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厂子里的牛仔裤还在紧锣密鼓地赶工,他生怕哪一天忽然来个风波,牛仔裤也卖不出去。 “嫂子,你快去镇上看看。” “郭洋,你先別急,慢慢说。” “现在满镇上都在卖你设计出的牛仔裤,我还寻思著,你厂子不是才刚开业嘛,怎么就生產出这么多货,后来我找人一打听,人家说牛仔裤是从別的厂子里进货的,不是从你这儿拿的。” 郭洋一张脸不知道是骑车时被风吹的,还是气得通红。 一旁的卢圣利气得破口大骂,“谁她妈的这么不要脸,偷我妹的设计。走,郭洋,咱现在就去镇上看看,非得砸烂他们的摊子。” 卢圣利一个愣头青,气头上就抄起傢伙要去镇上干人家。 郭洋一把拉住他,“圣利大哥,先看嫂子怎么说。”视线看向卢圣玲这边。 卢圣玲这会也气啊,难怪这几天右眼皮子一直跳,生怕出岔子,没成想还真出岔子了。 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走,看看去。” 她倒要看看,做牛仔裤的布料是不是纺厂从自己手里转手的那一吨。 三个人气冲冲地走路到镇上,果然看到街边好几个摊子在卖牛仔裤。 卢圣玲隨手捡起一条拿在手里仔细一瞧,又抻了几下,还真是自己买下的那批劳动料子。 不仅料子是她的,连裤子款式也是仿了她的设计。 什么直筒、紧身、微喇…… 但凡她设计过的,摊子上都有得卖。 除了做工不如自己的外,其他几乎是一比一复製出来的。 “天杀的,抢我们生意就算了,还偷人家的设计。”卢圣利在一旁骂。 卢圣玲问小摊老板,“大姐,您这裤子从哪里进货的?” “吶,就后边纺厂门口。” “你们从那边拿货,多少钱一条?” 小摊老板犹豫了下,竖起三根手指头,“不管男款女款,一律三十块钱一条。” 三十块钱一条,比卢圣玲的五六十一条便宜多了。 这分明就是在恶意竞爭! 卢圣玲平復心绪,又跟小摊老板確认道,“货是从纺厂出来的吗?” 小摊老板不確定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哇,每次我们去拿货的时候,那个老板就出现了,我们也不清楚老板是哪里过来的。” 隔壁摊位的大哥插嘴道,“不是人家纺厂生產的裤子,我上次去拿货的时候没赶上,以为是从纺厂出来的,巴巴跑去问,人家厂里领导说他们只生產布料,不生產服饰。” 卢圣利气得又没忍住,在一旁骂骂咧咧,“他妈的,还搞得神神秘秘,生怕被我们知道。我不揪出那天杀的,我不姓卢。” 郭洋也跟著义愤填膺,“圣利哥,我跟你一起把那个天杀的揪出来。” 卢圣玲倒不急不躁,继续向小摊老板打听起来,“老板,你们一般什么时候去拿货?” “就天黑的时候,那会附近厂子里的人都下班了,那会过去的都是拿货的。” 卢圣玲把牛仔裤放回摊位,跟大姐道谢,带著卢圣利和郭洋离开。 卢圣利一见是往家走的路,从后边一把拉住卢圣玲的手,“回去干嘛,咱不去抓那个天杀的啦?” “抓,怎么不抓了。这不天还没黑呢。” 卢圣玲抬头望天,太阳掛在山头,离夜幕降临也不远了。 “小玲,真等到天黑,咱再赶过去,人家怕是出完货早跑了。” 卢圣利急得团团转,他这个急性子是一刻也等不了,恨不得现在就去把人抓住,给他扒皮抽筋。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抢了人家的布料不说,还偷学人家的设计。 “哥,咱现在就去,刚才不是怕被看见嘛。” 她之所以往回走,为的就是达到声东击西的目的,让那些眼线以为她走了,因此放鬆警惕。 卢圣玲一刻不敢怠慢,领著她哥和郭洋抄田园小路,绕到纺厂背后。 找了个偏角之处蹲著。 到了晚上,果然看到两个人开著拖拉机过来。 拖拉机停在纺厂没一会,就从四面八方赶来一些进货的小摊主。 卢圣玲用围巾裹著头,混进摊主队伍里,跟著他们一起走到拖拉机前,假装挑选货物。 黑灯瞎火的,看不清老板的脸,从身段来看,是个女的。 等拖拉机上的货物销售一空,进货的摊主也散得差不多了。 老板坐上拖拉机,准备让司机开走。 卢圣玲朝卢圣利和郭洋揽了揽手,候在角落半天的卢圣利,跟脱韁的野马似的衝过来,將人一把拦住! 第150章 为什么要跟我作对? 卢圣利和郭洋箭步上前,將拖拉机上两个人一把抓下来,按在路边上。 “天杀的,我倒要看看你是哪个坏东西。” 说完,卢圣利回头喊卢圣玲,“小玲,赶紧过来把这女人帽子给我扒了。” 卢圣玲两边袖子一擼,快步过去,將女人罩在脸上的毛线帽子扒下来,继而用手电筒一照。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刘……刘翠萍!” 刘翠萍將一张惨白的小脸偏向一边,头恨不得扎进路边的地沟里。 卢圣玲冷笑,还以为自打上次把她从豺狼口中救出来,人老实了不少。 敢情肚子里憋著坏,等著时机报復她。 “刘翠萍,纺厂那批库存,是你找副厂长截胡的?” 卢圣玲想不通哇,就刘翠萍这背景,哪有这么大能耐跟副厂长做生意。 刘翠萍沉闷地低著头,也不答话。 卢圣利气头上,不由把反剪她的手用力一收,疼得刘翠萍哇哇大叫。 抬头瞪了卢圣利一眼,差点就要张嘴骂人。 卢圣玲蹲下身子,捏著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 “刘翠萍,你哪来的钱买那批库存布料?” 刘翠萍扯了扯嘴,“卢圣玲,你放开我,我买布料做牛仔裤怎么了?碍著你什么事了吗?自由买卖的时候,你做你的生意,我做我的生意,我们互不干涉。” “是这样嘛?那批库存布料是我的,你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买走?还有,你是怎么知道那批布料的?该不会纺厂有你的老相好?” 提到刘翠萍的老相好,卢圣玲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毛纺厂的罗浩,两个厂子就一墙之隔,该不会是罗浩告诉她的? 当然,卢圣玲也只是这么想,没有证据。 “卢圣玲,你放开我,不然我让王有才报公安,治你个绑架罪。” 卢圣玲微微一笑,“你不提我还忘了这茬子事儿。听说你跟王有才要订婚了?” 刘翠萍笑得一脸得意,“是,怎么,心里难受了?嫉妒了?以后我家有才不跟你混了,是不是很失落?” 卢圣利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气得拿脚踹了下刘翠萍的腿。 “王有才也真是眼瞎,跟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订婚。我改明儿去就找他说道说道你的不是,看他还娶不娶你。” 卢圣利对自己这张嘴可自信了,但凡在王有才跟前嚼几句舌根子,定能把这桩婚事给搅黄咯。 刘翠萍倒是一脸不害怕,“你说了也没用,我跟王有才生米煮成熟饭了。” 卢圣玲一脸震惊,“什么!” 这瓜也太炸裂了! 卢圣利和郭洋面面相覷,看刘翠萍的眼神一脸嫌弃,“你还真是不害臊,这种事情也能说出口。” 刘翠萍翻白眼,在卢圣利手里挣扎了两下,卢圣利没鬆手。 气得破口大骂,“卢圣玲,还不让你哥鬆手,万一我肚子里有了王有才的种,你们想过后果没有。” 卢圣利一听,嚇得不用卢圣玲来劝,马上鬆了手,並且离得远远的。 刘翠萍从地上爬起来,弯腰捡起地上的帽子,拍了拍上面的泥灰,冲卢圣玲几个笑出一口大白牙。 “卢圣玲,王有才一个大男人,他不可能一直跟著你乾的。你生意做得好,但你也不能这么霸道,不让別人干吧。” “你的意思是,你截胡我的布料,偷拿我的设计,还不让其他厂子给我们供货,我还不能跟你计较,是吗?” 提到偷拿设计的事,刘翠萍脸上闪过慌乱,立马否认道,“谁偷你设计了,你別胡说八道。” 心虚的她,赶紧拉著开拖拉机的大爷走人。 卢圣玲將人拦住,“想这么走了,你觉得可能吗?” “你想怎么样?” 刘翠萍双手叉腰,肚子一挺,警告卢圣玲,她可是被王有才碰过的女人,肚子里有王有才的种,要是出了差错,她们承担不起责任。 卢圣利连忙將卢圣玲拉开,“算了,她现在动不动拿肚子威胁我们,耍无赖呢,咱回去吧,就当是被狗咬了,以后离这种人远一点。” 卢圣玲哪里咽得下这口气,要说她跟刘翠萍也没有大的仇恨,这女人怎么就不知道好赖,处处跟她作对。 “刘翠萍,你跟王有才做生意,那是你的自由,你为什么要跟我作对?纺厂那批布料,是我早就买下来的,你要做牛仔裤,你不会让他们生產一批吗?” “生產出来的贵啊。再说了,那么多便宜的库存布料,反正你们又用不完,卖一些给我又怎样?” 刘翠萍说得理直气壮,脸皮子都不带红的。 “贵?用不完?”卢圣玲是真想踹她两脚。 刘翠萍这个女人还真当她卢圣玲蠢吗? 纺厂甘愿冒著信誉受损的风险,哪怕是四倍价格的赔付,也要把她的货转让他人。关键,刘翠萍还让副厂长到处打招呼,不让其他厂子给她供货,这分明是要堵死她的財路。 “刘翠萍,我问你,生產牛仔裤的事儿,王有才知不知道?” “这跟你有何干?”刘翠萍扯嘴,用身板推开挡在跟前的卢圣玲,慢悠悠地爬到拖拉机上坐著。 开拖拉机的师傅也爬上车,刘翠萍一声招呼下,启动车子走人。 卢圣利气得用拳头揍空气,“活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不要脸的女人。” 郭洋也气不打一处来,“嫂子,偷咱设计的人,会不会是……” 他气得不想说出王有才这个名字,怕是真的,怕失望。 “就是他。”卢圣玲几乎用了肯定的语气。 她才想起来,王有才在华云镇上还有个厉害的后台,那就是他舅舅马守德。 这种事情,作为副镇长的马守德不一定会出面,但是王有才这个外甥要是借他的名义狐假虎威,那就说不定了。 “真是他?”卢圣利有点不敢相信。 想到前段日子,几个人一起打猎时,王有才跟在卢圣玲屁股后头师父长师父短的,怎么跟刘翠萍在一起后,就马上翻脸了呢。 “我找他去。”郭洋义愤填膺地说。 “算了,他不会见我们的。刚才我们把刘翠萍按在路边上他都没出现,就是怕了。” 第151章 背刺 “万一是他人没来呢?” “他人来了,就在附近。”卢圣玲几乎用了十分肯定的语气。 刚才在墙角蹲著的时候,看到田埂上有个大个子男人经过,应该是王有才。 何况,他跟刘翠萍正是谈对象的时候,两人肯定同进同出的,只是他还没法面对自己做的这些事情。 “我们先回去吧。” 卢圣玲心里有底,就不愁了,只要找到祸根的根源,就有办法应对。 “咱不去找王有才了?”卢圣利还想著把那个王二狗找出来,然后揍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上哪找去?”卢圣玲反问他。 人家现在就躲著他们,估计东头村都不回了。 “那刚才怎么不跟踪那个刘翠萍?” “哥,刚才闹这一出,那个王二狗都在旁边看著呢。我想最近几天,他是不敢跟刘翠萍见面,算了,比起找王二狗,我们还是去解决根本问题吧。” 卢圣利和郭洋对视一眼,两人同频地抓了抓头。 “根本问题难道不是在王有才这边吗?肯定是他拿著从我们这里挣到的钱去做生意的,不然他们哪来的钱?还真是个没良心的坏种,我要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当初说什么也不让他参与进来。” 卢圣利越说越后悔,就觉得被自己人背刺,心灵受到重创,咽不下这口气,恨不得马上去找人家討要说法。 重生一次的卢圣玲倒是习惯了,做生意,被人背刺的事情多著呢。 要都像她哥这样玻璃心,那没法工作,大把时间都用去內耗了。 次日,卢圣玲去找副镇长马守德。 说来运气不错,马守德才从市里开会回来,就被门口守株待兔的卢圣玲给碰上了。 “马镇长,能跟您单独谈谈吗?”卢圣玲站在车窗外。 车里的马守德让司机下车把人打发了。 这年头,什么人都来找他,他日理万机的,哪有那么多时间? 司机下车,连车门都没带,打算用简短两句话就把人打发走: “同志,我们马镇长还有事情要处理,你要有事的话,找一下那个小陈。” 卢圣玲摇摇头,摆正態度,“我不找別人,就找马镇长。”说完,弯腰勾头,向车里的马镇长打招呼。 马镇长板正地坐在后座,一脸严肃,对车子外卢圣玲的问候声充耳不闻。 卢圣玲见马守德不搭理自己,继续道,“马镇长,我是你那好外甥王二狗的师父,今天来找你,是想聊聊你家二狗子的事儿。” 马守德眉头一紧,瞥了眼车子外的司机,咳嗽一声。 司机一听马镇长咳嗽了,就知道在催他赶紧办事。 关上车门,过去將卢圣玲拉到一旁,“同志,我们马镇长並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你要没什么事的话,赶紧走吧。否则就是妨碍公务了。” 卢圣玲笑笑,“我这不叫妨碍公务,我是真找马镇长有事情。” 说完,也不顾司机的阻拦,跑过去扒著车窗,“马镇长,你家二狗子藉以你的名义,去纺厂找副厂长抢了我的货,您到底管不管啊?” 司机万万没想到这女同志不好打发,居然大庭广眾之下曝光马镇长家的私事。 嚇得脸色惨白,赶紧拽著卢圣玲走人。 “这位同志,你先去我办公室等著。”马守德也不敢让卢圣玲这么闹下去。 卢圣玲爽快地答应了声,高高兴兴地被人请到马副镇长的办公室。 司机停好车,马守德下车后,长腿阔步去了办公室,关上门。 卢圣玲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王二狗这位舅舅。 前世没见过,只是听说人当过兵,退伍后做了村官,一步步爬上来的。 不过从马守德板正的身形来看,確实有军人的气场。 五十岁的年纪,一脸威严,旁人见了定然害怕,卢圣玲倒不觉得。 马守德示意卢圣玲坐下说话。 卢圣玲自然也没客气,端端正正地坐到旁边木製的沙发上。 “你说你是王有才的师父?” 马守德打量著面前的女同志,坐姿端正,眼睛亮亮的,好像一点都不怕他。 要是换做旁人,他当往跟前一站,对方就嚇得两手发抖。 怎么说,马守德也是当过兵的人。 骨子里的军人气质,是由內到外散发出来的。 “是的,我是二……王有才的师父。” 卢圣玲差点就喊王二狗了,当著他亲舅舅的面,还是收敛点。 毕竟人家可是真亲戚,万一不高兴把她轰出去,那就白闹这一出了。 “什么样的师父?” “狩猎的师父,教他练习枪法,怎样精准打到猎物。”卢圣玲笑道。 马守德一张严肃的脸,这才稍微有点情绪。 果然是老干部,不苟言笑,根本摸不准对方的心思。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就跟小马过河似的。 “你是卢圣玲!” 卢圣玲震惊,“马镇长,您认得我?” 马守德这才笑了一下,仅仅只是笑了一下而已。 “你刚才说有才打著我的名號去纺厂抢你的布料?” 马守德这人记性超好,卢圣玲不过是在车外提了一嘴,他就给记下了。 卢圣玲一脸苦笑,“是啊,马镇长,您要替我做主啊,您那好外甥仗著您的身份,跑去纺厂跟副厂长串通一气,倒卖了我的布料不说,还伙同他人偷我的设计,更过分的是,他居然以您的名义,跟周围所有纺厂打招呼,不给我供货!” “卢圣玲同志,你们不是在山里打猎嘛,怎么又跑到镇上来卖衣服了?” 前段时间,马守德听说王有才跟人学打猎,好高兴了一场,觉得自个儿这外甥终於学会干人事了。 哪知才没过几天,就又打回原形,仗著他副镇长的身份,到处惹事。 马守德气得根本不想管。 “马镇长,打猎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人都要吃饭的,想要日子过得好,肯定得把目光放远一点。嗐,先不说这个了,您就看,您外甥乾的这些事,怎么处理吧?” “我会派人去调查清楚,如果王有才真干了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话锋一转,马守德好奇,“你们不是师徒嘛,王有才为什么会背刺你?” 第152章 她是个贪婪又算计的人 “马镇长,您大概还不知道吧,您外甥马上要结婚了。” 马守德愣了下,这么大的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要说,自从知道他踏踏实实狩猎过日子后,我也有些日子没见他了。” 马守德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听出卢圣玲话里的意思。 无非是在告诉他,背刺事件跟他那个媳妇儿有关。 马守德点了跟烟,那个不省心的外甥,要是再给他找个不省心的外甥媳妇,他这副镇长的位置怕是不保。 “那行,马镇长,这事就麻烦您解决一下。” 卢圣玲起身向马守德告辞。 这次过来,並不是说要马守德马上给出解决方案。 她只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已。 如果不把事情告诉马守德,想必刘翠萍会变本加厉,两人继续打著马守德的旗號,在她生意场上使绊子。 斩草要除根,如果马守德真是个正直的人,就该让那些人打著他旗號为虎作倀的人死了心思。 马守德点头,没送她出门。 卢圣玲走后,他马上打电话把纺厂的副厂长叫了过来。 副厂长一听是马守德找他,以为是帮王有才和刘翠萍的事立了功,马上踩著二八大槓就去了。 进门就遭到马守德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副厂长也是懵了,“马镇长,您骂我做什么?” “我那外甥去找过你了?” 副厂长使劲点头,“是啊,让我把卢圣玲买下来的劳动布料卖给他。” “你给他了?” “给啦,他是您外甥,能不给嘛。”副厂长笑得跟个哈巴狗似的。 “胡闹!”马守德拍了下桌子。 嚇得副厂长差点尿裤子。 副厂长脑子有点问题,本身就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全靠家里关係才当上副厂长的。 要不是徐科长帮他兜著,估计早被开了。 这次倒卖人家布料事件,副厂长压根就没听徐科长的建议,以为是副镇长的亲戚,就该无条件支持。 事情做了后,又让徐科长擦屁股。 刚以为屁股擦乾净了,哪知马守德这边又出了问题。 “我告诉你,以后不管是谁,哪怕是亲外甥,只要违背规矩的事,一律不要做。被我马守德抓住,你们活都不要干了。” 马守德是真气啊。 以前王有才混帐,也不过是打著他马守德的名號借钱,还不上就马守德去还。 现在好了,居然仗著他的身份,做出不仁不义的事儿。 副厂长脸色惨白,白得跟石灰一样。 生怕自己多年的职务不保,赶紧跟马守德求饶,“马镇长,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您就饶过我这一回吧。以后別说您亲外甥,就是您亲妈来,我也不答应。” 马守德睨了他一眼,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当上副厂长的? 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好几次想跟他攀关係,让职务转正,马守德都没理会。 “还有,卢圣玲同志办厂子是好事,带动咱华云镇的经济,何况,人家服装厂跟你纺厂又不是竞爭对手,你给她使绊子做什么?以后,给卢圣玲同志正常供货。” 副厂长连连点头答应。 训完副厂长,马守德又让人去找王有才。 结果王有才人没来,来的是刘翠萍。 刘翠萍还是以王有才媳妇儿的身份来的,很有礼貌地拎了一兜子水果,还有一条大前门来看望这个未来的舅舅。 她第一次见马守德,被小同志带到办公室后,看到高高挺挺,很有威严的一个人,估摸著是王有才舅舅时,笑眯眯地开口喊了声舅舅。 马守德这才知道她是王有才的对象。 “你们跟王有才还没结婚吧,现在就叫舅舅不合適。” 刘翠萍尷尬得一张脸都红了起来。 好在尷尬的事情经歷多了,习惯后很快就恢復正常。 刘翠萍改口,甜甜地喊了声“马镇长。”然后把一兜子水果和烟放他办公桌上。 马守德依然没什么好脸色,“不是让王有才过来嘛,你来做什么?” “舅……哦,马镇长,有才哥他不方便,就让我来代劳,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对了,您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刘翠萍,家住西头村的。家里就我跟我爸两个人。” 刘翠萍笑眯眯的,完全没拿自己当外人。 通过一两个回合的交流,马守德算是知道,这个刘翠萍没过门就已经当起了他外甥的家。 马守德在心里给她评价是,不聪明,却爱逞能。 聪明人是干不出算计卢圣玲的蠢事,而且还算计不明白的那种。 “行了,你回去吧,改明儿让王有才过来见我。” 刘翠萍並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听说卢圣玲上午已经来过,大概说到布料的事情。 刚好,她也是来向马镇长解释这件事的。 马镇长是王有才的亲舅舅,肯定会偏袒他们。 “舅……马镇长,我跟您外甥马上要结婚了,我们打算好好过日子,想著多挣些钱,让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您也知道,我跟有才哥没什么文化,干不了其他活儿。有才哥跟卢圣玲学了一段时间的狩猎技术,可惜的是……” 说到遗憾事,刘翠萍很机灵地停顿了下,隨后又喑哑道,“就算狩到再多猎物,挣的钱那也是別人的,我们一分都拿不到。” “怎么,狩猎挣的钱,卢圣玲一分都不给你们?” 马守德回想上午卢圣玲坐在办公室的样子,不卑不亢,眼睛清澈无比,笑容明艷如春。 哪像是个贪婪又算计的人。 反观刘翠萍,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好像一肚子坏水。 当然,马守德並不愿意以面相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不仅不给钱,还恨不得压榨我们的劳动力。前段时间,卢圣玲拉著有才哥当苦力,搬运布匹,当人工模特,风里来雨里去的,就是没见她给我家有才哥一分钱。您说这样的人,我们还能继续跟她干吗?想到以后孩子出生,处处都要用到钱,我们得想办法挣钱啊。” 说到伤心事时,刘翠萍还捂著嘴巴哽咽起来。 “真有这回事?” 第153章 做点杂活 刘翠萍连连点头,生怕把自己跟王有才说得不够惨,把卢圣玲说得也不够坏。 趁热打铁又说了好一气。 “卢圣玲不仅当我们是她免费的劳工,还很不尊重有才哥,开口闭口喊有才哥是二狗子二狗子,根本就不顾有才哥的顏面。她名声也是坏透了,结婚七年,孩子都六岁了,她还不安分,在外边找野男人,还拿自己男人的钱,补贴外边的男人……” 马守德抬手打住刘翠萍的话。 “这些嚼舌根子的事就不要说了。” 他对別人的私事並不感兴趣。 刘翠萍闭紧嘴巴,偷偷看了眼马守德脸上的表情。全程一个情绪,都不带起伏的。 看著那张沉沉的脸,刘翠萍有点害怕,转念想到这个人是王有才的舅舅,有这层亲戚关係在,一时又来了神气,背脊一挺,继续道: “马镇长,您可要为我跟有才哥做主啊。” 马守德正眼没看刘翠萍,“你让王有才过来,我有话问他。” “马镇长,有才哥最近身体不舒服,您有话可以跟我说,我回去转告他。” 马守德眼睛微眯,“你回去吧。” 刘翠萍愣了下,这还没给解决方案就让她回去? 还是有才哥的亲舅舅吗? 刘翠萍用力挤出几滴眼泪: “马镇长,有才哥可是您亲外甥啊,他在卢圣玲那儿受了那么大委屈,您可得替他做主啊。” “那你说,我要怎么替你们做主,这个亲舅舅才当得称职?” 刘翠萍嘴角一扬,完全没听出马守德弦外之音。 “对付那种坏女人,就该让整个华云镇……不,是全县城的工厂都不给她供货。看她以后还怎么囂张?” 说到此处时,刘翠萍把私人情绪暴露无遗。 马守德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刘翠萍没明白,还杵在办公室没动,一个劲地让马守德要怎么处置那个卢圣玲。 马守德算是看清了这个人,没对刘翠萍的话做任何回应,而是喊来小陈把人给轰了出去。 卢圣玲从镇上回去时,看到卢圣利和郭洋两个人站在村口,跟个门神似的。 “哥,郭洋,你俩站在这儿做什么?” “等你哇。一大早跑去哪儿了?” 卢圣利一早起来没看到卢圣玲人,急得不行,跟郭洋两个人在镇上找了一圈,没结果才跑到村口守著。 “我去找马镇长喝茶了。” 卢圣玲笑道。 卢圣玲和郭洋对视一眼,两人还不知道王有才有一个镇长舅舅,所以一时不明白卢圣玲去找马镇长做什么。 两人一左一右跟在卢圣玲后面。 “小玲,你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没什么,就是跟马镇长提个醒,说有人打著他名號不干人事。” “啊?”卢圣利和郭洋异口同声,互相对看一眼。 不明白王有才和刘翠萍做的事儿,怎么还跟马镇长扯上关係了? 路过赵大爷的小卖部,赵大爷人不在,只看到他老伴抱著个烘笼坐在门口。 卢圣玲停下脚步,扭头看著柜檯上的电话愣了愣神。 这都几天了,张怀端也不给她打个电话! 省城漂亮姑娘多,该不会是离开西头村后,跟脱韁的野马似的,放飞自我了吧? 卢圣利顺著卢圣玲的视线看过去,她妹这点小心思他哪能看不明白。 “小玲,第三批牛仔裤过两天就要完工了,打算拉到哪儿去卖?” “去省城。”卢圣玲盯著电话机,恨不得马上就带著货去省城找张怀端。 “行,去省城就去省城。”卢圣利心疼他妹。 虽然没明面上说出来,但是能感觉出妹子想妹婿了。 何况他妹以前没少干混帐事,万一张怀端去了趟省城,受大城市的文化薰陶,忽然开窍一脚踹了他妹可怎么办? 三人一路聊到家。 进屋还没坐下来,赵大爷就领著他孙子狗剩找了过来。 狗剩睡眼惺忪,哈欠不断。瘦长的身形松松垮垮地靠著赵大爷,好像不靠著个人,身子竖不起来似的。 “圣玲啊,我把狗剩带过来了。” 狗剩今年刚满二十岁,也就小学三年级的文化水平,平常没啥事干就窝在家里睡大觉,要不就是去他爷爷小卖部转转,顺点零嘴。 赵大爷怕狗顺一直混吃等死,让他去镇上厂子里上班,哪知跟卢圣利一个德行,没干两天就撂挑子了。 这样下去,怕是连媳妇儿都討不到。 见狗剩杵著,嘴巴都不带张一下,赵大爷气得用脚踹了下狗剩的腿,“叫人啊。” 这一踹,狗剩跟才睡醒似的,转脸向卢圣玲兄妹,“圣利哥,圣玲姐。” 至於郭洋,他不认得,就没叫。 卢圣玲扯了下嘴,有点后悔当时走神,就答应了赵大爷。 这个狗剩,怎么瞧都不像是能踏踏实实工作的人。 “圣玲啊,我看你这厂子也盖起来了,你看能不能给我家狗剩安排个活干?” 看著赵大爷热切的目光,卢圣玲真不好开口拒绝老人家。 当然,她对狗剩的了解也是基於旁人的口,和这短暂的接触,具体是块什么料子不清楚。 “要不就让狗剩在厂里帮忙搬搬货,做点杂活,一个月工资三十块钱,成吗?” 赵大爷高兴坏了,没等狗剩反应,马上笑著答应道,“好,好,明个儿就让他来开工。” 狗剩抓了抓跟狗窝一样乱糟糟的头髮,皱著眉一脸不情愿,“爷爷,能不能让我缓两天再干活。” 话没说完,哈欠又来了。 赵大爷气得又想踹他一脚,被狗剩给躲了过去。 “爷爷,你跟圣利哥圣玲姐先聊著,我还没睡好,先回去了。” 狗剩跳脱地跑到院子里,没等赵大爷气得骂两句,人就跑了。 赵大爷一脸尷尬,“都是被他奶奶给惯坏的,这么大年纪不找点活儿干,相亲都找不到对象。” “赵大爷,只要狗剩踏踏实实地干,就不怕找不到媳妇儿。”卢圣玲说。 赵大爷感动得眼窝泛著晶莹的泪。 他那孙子,瘦得跟电线桿似的,形象又邋里邋遢的,不修边幅,上哪都被人嫌弃。 正说著话时,就听到有人在外边喊: “卢圣玲同志在家吗?” 第154章 有问题吗? 赵大爷怕来人看了笑话,连忙抹抹眼泪站到一旁。 卢圣玲勾著脖子往院子外望过去。 来人不是旁人,而是纺厂的徐科长。 徐科长推著二八大槓站在院子外边,確定这一户是卢圣玲家,才將车子推进来靠墙脚停好。 “卢同志,可算找到你了。”徐科长笑道。 问了一路,才找到这地儿。 好在卢圣玲在村里出了点小名,大家都知道她最近盖厂子,徐科长一说名字,就知道是谁。 卢圣玲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以为徐科长知道孙经理替她买布料的事儿,上门兴师问罪? 还是想出招把她布料要回去? “徐科长,你有事?”卢圣玲走到堂屋门口,也没上院子。 卢圣利和郭洋二人一左一右护在身后,也怕徐科长是因为布料过来闹事。 徐科长看著瘮得慌,生怕卢圣玲后边两个人衝过来揍他,也不敢上前。 “卢同志,我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厂里说能帮你生產做牛仔裤的布料,你要多少厂里就给你生產多少。” 卢圣玲愣了下。 马镇长动作这么快吗? 一旁的卢圣利扯嘴,他现在厂里有布料,根本不稀罕。 “徐科长,你回吧,我们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卢圣利甩甩手,像赶苍蝇似的让人滚蛋。 徐科长脸上掛不住,以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卢圣玲,人家会高兴得感恩戴德。 哪知竟热恋贴冷屁股,人家不稀罕。 徐科长不明白啊,牛仔裤生意那么好,听说都卖到市里去了,怎么就不要了呢? “卢同志,难不成你们已经从別的地方找到货了?” “是啊,跟我卢圣玲合作的厂家多著呢。” 徐科长一僵,心说怎么可能? 他都跟邻近镇子上的纺厂打过招呼的,没有他的首肯,应该没有哪家敢给卢圣玲供货。 卢圣玲走到徐科长跟前,看著他一脸纠结的样子,不由笑了笑。 “徐科长,来都来了,屋里坐吧。” 卢圣玲客气地把徐科长请进屋。 不管怎么说,邻近几家纺厂,就数华云镇的最大,质量最好,如果不是很严重的矛盾,卢圣玲並不愿意得罪华云纺厂的任何人。 徐科长坐下,被卢圣利和郭洋两个人赤裸裸地盯著,感觉屁股像占了针。 “卢同志,我……” 徐科长想回去,又怕这边的事情没解决,卢圣玲又跑到马镇长那儿去闹,万一事情闹大,他和副厂长都得滚蛋。 卢圣玲给徐科长泡了杯茶,“徐科长,家里没啥好茶叶,你就將就著喝。” 徐科长接过搪瓷缸,笑得一脸苦相。 闻著热腾腾的茶味,徐科长差点以为在办公室,就要打起官腔的时候,被卢圣玲一开口拉回了现实。 “徐科长,贵厂怎么又能生產我需要的布料了?” “之前是我们没搞清楚,以为技术工人已经生產不出来,后面把你的事情跟上边一反应,领导就发话了,说卢同志的货,不能生產也得给我生產出来。为了解决你的事,厂里可是临时召开了会议。” 卢圣利站在一旁,双手抱臂,扯著嘴看著徐科长演戏。 要不是他后面把刘翠萍没拉走的布料卖给孙经理,卢圣利肯定以为这个徐科长是个大好人。 卢圣玲故作感动,“真是太感谢贵厂了。后面需要布料的时候多著呢,到时候还希望徐科长给个实诚价。” 徐科长一听卢圣玲说了好话,就没那么担忧了。 高兴地捧著茶缸子吹了吹上面浮沫,喝了一口。 “卢同志,你放心,我们厂对所有的客户都一视同仁。当然,你要是订得多的话,我们一定给你打折扣。” “那就谢谢徐科长了。” 徐科长摆了下手,让她不要客气。 想到过来时,隔壁厂子都是踩缝纫机的声音,徐科长放下茶缸子问,“卢同志,隔壁的厂子是你的?” “是啊,前几天才开业。”卢圣玲也不瞒著人家。 徐科长起身就要去看看,卢圣利怕徐科长跟王有才刘翠萍是一伙的,拦著路不让去。 徐科长一脸无奈回头看卢圣玲,“卢同志,你们厂子不能看?” 卢圣利是一点不给徐科长面子:“不是不能看,是你不能看。不让你看,你这个人……真坏!” 徐科长脸色刷白,过去抓起搁在桌上的包夹在腋下,气呼呼的走人。 卢圣玲瞪了她哥一眼,追上人家,“徐科长,我哥不是这意思,他这人不会说话,你別跟他一般见识。对了,你不是要看我的厂子,走,我带你看看去。” 卢圣玲客气地把徐科长请到自己厂子里。 徐科长这才稍微消气,跟著卢圣玲走进去。 厂子面积不大,六七台缝纫设备,除了踩缝纫机的年轻女工外,还有一帮拿著绣针的中年妇人。 徐科长笑了一下,就这工作环境,能生產出什么好质量的裤子出来。 真是拿生意当玩笑,关键还卖得那么贵,四五十块钱一条! “徐科长,我这厂子怎么样?”卢圣玲笑著问。 徐科长心里嫌弃,可嘴上还是一顿夸:“卢同志,你真是巾幗不让鬚眉啊,一个女同志办这么大的厂子,不容易啊。以后你要遇上什么困难,儘管来找我。” 一直跟在后边的卢圣利撇嘴,“这还像句人话。” 卢圣玲商场杀伐多年,徐科长这种心口不一的脸面话哪能听不明白。 “那就太谢谢徐科长了。” 徐科长在厂里转了一圈,感觉下来很一般,厂子小,工人少,设备也很落后。 关键还招一批半只脚快入土的中年妇人,拿著裤子缝缝补补的,就觉得成不了气候。 准备走人时,发现女工手里的布料有点眼熟。 上前一把扯过没有完工的牛仔裤,確定是他们纺厂那批60年代的库存后,一脸震惊: “这?” 卢圣玲不慌不忙地笑了笑,“这是我从其他厂里买回来的,怎么了,徐科长,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徐科长笑了一下,將牛仔裤放回原处。 第155章 杨姐来头不小哇 “那行,卢同志,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徐科长快步走出厂子,回卢圣利家院子里取了自行车,车子骑得飞快,脚蹬子都要踩冒烟了。 他不准备回厂里,打算直接去找马守德,把卢圣玲厂子里的情况跟马守德反应一下。 看到徐科长脚蹬子踩得飞快,卢圣利纳闷。 “那徐科长屁股后头是有狼撵吗?跑那么快干嘛?” 卢圣玲没接话,想著等这批牛仔裤完工,赶紧去省城找张怀端。 两天后,第三批牛仔裤完工。 卢圣玲买了三张去省城的火车票。 三个人提著大包小包的牛仔裤上了绿皮火车。 车厢过道上挤满了人,大包小包的行李堆的哪里都是。 卢圣玲注意了下,车上乘客大多穿的都是很普通的布裤子,牛仔裤並没有时兴起来。 卢圣利第一次出远门,看著车上乌泱泱的人,傻眼了。 尤其是看到有人还把家禽带上火车的,声音吵人不说,还很臭。 要说他从农村过来的不嫌弃,可火车內空气本来就不流通,人多得跟下饺子似的,他受不了,想回去。 被郭洋一把拽了回来。 “圣利大哥,这火车都开了,你还怎么回去?” 卢圣利捏著鼻子,“怎么办,到省城还得好些时间呢,总不能让我一直待在这嘈杂又脏乱的环境吧。” 他是真的后悔了,当初就不该鼓动她妹来省城,就该跟上次一样,直接去市里百货商场租个柜檯。 “哎哟,哥,你就別抱怨了,先找位置坐下来。” 两张硬座,一张站票。 两张硬座还是捡人家的退票才买到的。 郭洋身体好,又年轻,非让卢圣玲跟卢圣利坐著,他站在旁边看著货。 卢圣利头晕,坐下后就在桌子上趴著。 卢圣玲刚坐下不久,发现坐她对面的大姐一直看著她,齐耳短髮,皮肤白皙,面容和善得很。 卢圣玲被看得不好意思,便主动跟人打了声招呼。 大姐点头,笑得和蔼可亲。 “妹子,你这大包小包的,里边不会都是牛仔裤吧?” 卢圣玲一愣,低头查看塞在座位底下和走廊里的尼龙袋子,確定口子都封好了。 “大姐,你怎么知道我包里边装的是牛仔裤?” “妹子,你不记得我了?” 卢圣玲仔细瞧著大姐的脸,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 不由敲了下脑门,“瞧我这记性,还真没认出您来,请问您是?” 话音落下,站一旁的郭洋倒是把人认了出来。 “百货商场,买牛仔裤的大姐!” 当时一次买了三条不同款式的,还是郭洋帮她挑的。 大姐朝郭洋竖起大拇指,“小伙子好眼力。” 卢圣玲这才注意到,大姐身上穿的正是一条直筒牛仔裤,因为下过一遍水,顏色偏淡,很有辨识度。 “大姐,你这也是去省城吗?” 大姐点头,“对,我去省城开会。妹子,你这牛仔裤不错,我和我爱人都很喜欢,还想著,如果可以的话,以后百货商场是不是可以大批量进货。” 卢圣玲惊喜,要是大批量进货就太好了。 这样她可以省去卖货的时间,一心搞设计和抓生產。 挣到钱后再回西头村搞农业,没有资金的注入,西头村很难起来。 “可是我看百货商场的周书记,好像不太喜欢牛仔裤。”卢圣玲担忧起来。 周书记管那么大商场的经济,要是他不点头,其他商店是不会从她手里拿货的。 虽然上次租了柜檯,把四百五十条牛仔裤都销售一空,但是周书记並没有改变对牛仔裤的看法。 “周书记那个老古板不用管他。上头给他压力呢,说要是市里经济跟不上去,要找他麻烦。他现在就愁以什么样的方式將经济效益提上来。” “啊,周书记也有烦恼?” “可不,他是市工商局的一把手,这工商业效益提不上去,就得拿他问责。他一个老古板,接受不了新鲜事物,一直围著传统的东西打转,经济哪里能提上来。別说就本土经济了,国家现在推动外匯產业,他要是一个都抓不住,那就惨了。” 大姐笑了起来。 卢圣玲看大姐的谈吐,確实跟普通人不一样。 试探问了句,“大姐,你跟周书记好像很熟?” “那是,我们是同事,一个部门工作的,这回去省城开会,周书记也在,在另一个车厢。” 卢圣玲吐了下舌头,心说別给撞见了! “我姓杨,你可以叫我杨姐。” 卢圣玲连忙热络地喊了声“杨姐。” 心里高兴坏了,出门遇贵人啊。 要是真像杨姐所说,未来百货市场注入新鲜事物,岂不是为她发家致富开启了一条官塘大道。 “对了,妹子,你干嘛把这么多牛仔裤拿到省城来卖?我记得上次你们在柜檯卖的不是很好嘛?” 卢圣玲脸一红,笑得挺不好意思。 杨姐什么事没见过,一瞧卢圣玲泛红的脸就知道啥情况。 笑笑道,“你对象在省城做什么工作?” “他在省城农科院开会,没有职务。” “能去省农科院开会的人,都很了不得呀,你对象是做农科研究的?” 卢圣玲点头,“他上次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关於冰橙树培植的技术性文章,被农科院看中,所以邀请他过来开会。” “你对象是张怀端?” 卢圣玲又被杨姐的神通给震惊到了。 “这您也知道?” “我爱人是农科院的,当初就是他看中了张同志的文章。” 卢圣玲不得不感慨,“这世界还真是圆的,有缘人都聚在一起了。” 杨姐微微一笑,点头表示赞同。 看了看在卢圣玲旁边趴著的卢圣利,还有过道上站著的郭洋,她记得上次在市里卖牛仔裤时,这两人都在。 火车到了省城。 出站口停著一辆绿色的吉普车,是来接杨姐的。 跟著车站的卢圣玲几个人傻眼了。 绿色吉普车? 这杨姐来头不小哇! 杨姐站在车旁,“妹子,你们不是要去农科院嘛,我捎你们一程。” 卢圣玲本来还想说不麻烦人家。 哪知他哥嘴这么快,马上答应“好哇。”然后手脚也非常快,把大包小包东西往车上一塞,钻进车厢里。 第156章 不怕得罪人么 卢圣玲本想著想把手里的牛仔裤处理,再去农科院找张怀端。 现在大包小包的,不方便不说,万一被其他同志看见笑话他们乡下土包子,岂不是给丈夫丟脸。 “妹子,上车吧。” 卢圣玲嗯了声,正要钻进车里,就听到身旁的杨姐喊了声,“周书记。” 卢圣玲心一紧,倒也不是怕周书记,而是觉得老古板,沟通困难。 周书记看了眼弯著腰往车里钻的卢圣玲,心说这女人怎么也跑省城来了?还跟杨书记搭上关係? 做事一套一套的。 “周书记,坐我的车走吧。”杨姐邀请道。 “不用了,我的车一会就到。” 周书记身姿板正,余光往车厢內瞅了一眼,后车厢塞得跟仓库似的,还怎么坐人? 同事多年,杨姐哪能不明白周书记的心思。 瞅著后座故作一脸为难道: “哎哟,我这车子小了,这么多东西有点塞不下呀。这不小郭还没上车呢,怎么办?” 说话时,看向周书记。 周书记咳了声,假装不明白杨书记的意思。 杨书记笑了下,不管那么多了,把才坐进车里的卢圣玲喊下车,让郭洋坐进去。 “妹子,车子坐不下,这样,你坐周书记的车,让他把你捎到农科院。” 卢圣玲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杨姐,我……” 她哪敢坐周书记的车,老头本来就看不惯她的牛仔裤,万一因为抓不起市里的经济,挨了领导的批,把火气撒她身上可怎么样? “杨姐,我们不用坐车,走过去就行了。” “走路过去要很久的,何况你们还拿了这么多东西。听我的,你坐周书记的车哈。”杨姐意味深长地拍了下卢圣玲的肩膀,隨后坐进副驾驶。 后座的卢圣利把头伸出车窗,同他妹摆摆手。 吉普车启动,甩下卢圣玲扬尘而去。 周书记瞥了卢圣玲一眼,闷哼一声,似乎对杨书记这个做法不认同。 他还没同意呢! 卢圣玲抬头看了看周书记那张沉得跟棺材板似的脸,心里瘮得慌。 脑子里立即浮出,两人坐在车厢內,周书记对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的情景。 什么牛仔裤不伦不类…… 什么西方败坏风气的审美…… 甚至骂她是美帝走狗! 卢圣玲抱著头使劲摇,不能想,再想下去,她死的心都有。 周书记看著她,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似的,心说这人多少有点毛病! 这会,接周书记的车子开了过来,停在两人跟前。 也是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 这会的领导,大多都是从部队转业的,周书记身形板正,应该是跟马守德一样当过兵。 司机下车帮周书记开后座车门。 等人坐上车后,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室。 卢圣玲拎著尼龙袋,刚腾出手准备拉副驾驶车门,车子就飈了出去。 卢圣玲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拢了下额前的刘海。 她气坏了,这个周书记心眼比针眼还小。 就算不待见她卢圣玲,连杨姐的面子都不给吗? 卢圣玲气得在心里诅咒他,“经济抓不上去,你就等著挨批吧。周老头,我祝你开会被领导骂,骂得狗血淋头!骂得没脸见人,想挖地洞钻进去的时候,发现地板都是硬的!” 骂完人家,发现吉普车又给退了回来,稳稳噹噹地停在卢圣玲跟前。 司机伸著脖子向车窗外的卢圣玲,“不好意思啊,卢同志,刚才没瞧见你。” 其实他是看到卢圣玲了,见她拎著个尼龙袋子,又跟周书记拉得很开,以为两人不认识,刚好周书记上车后也没说这事,他就把车子开走了。 后面周书记怕是临时良心发现,又或者考虑到不好跟杨姐交差,就让他把车倒回来了。 “没事,我走路过去就行。” 卢圣玲心虚,才骂完人家就坐人家的车子,好像有点不合適。 “上车。”周书记说。 声音不温不火,像是在跟空气说话。 卢圣玲尷尬道“谢”。 司机帮她把尼龙袋拿到后备箱放好,然后坐进驾驶室。 卢圣玲坐到副驾驶上。 回头看了看后座的周书记,扯嘴冲他客套性地笑了笑。 结果,周书记没反应。 卢圣玲感觉空气里都是尷尬的气息,回头板正坐姿,眼睛看著前方的道路。 想到杨姐让她坐周书记的车,大概是藉此机会缓和跟周书记的关係。 卢圣玲挺了挺腰杆子,尝试跟周书记搭腔。 “今天天气不错哈。” …… 后车厢鸦雀无声。 司机大概是怕卢圣玲尷尬,应了句,“是……是不错。” 卢圣玲偷瞄了眼后头,那人跟个木头架子似的,身姿板正,岿然不动,脸色也跟阎罗王差不多,一副不好招惹的样子。 就在卢圣玲不抱希望的时候,周书记开口了。 “你们这一堆又是牛仔裤?” 卢圣玲点点头,“是啊,周书记,牛仔裤销量不错,我这都是第三批呢。” 周书记扯嘴,一看就是不认同卢圣玲的话,“这种裤子也就只能卖一时,而且出不了大场面。还不如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周书记,卖牛仔裤就是正事。我可以很自信地告诉你,用不了多久,这款裤子会很流行的,別说小城市了,就是大城市的大型商场,也会大量售卖。” 周书记笑了一下,明显是笑卢圣玲天真。 卢圣玲还就不信这个邪,难不成这人比老倔驴王德发还难搞? “周书记,您还別不信,上次咱俩打的赌,您还记得吧?最后是我贏了,对不?像市百货商场那么高档的地儿,我那牛仔裤受欢迎程度,您是有目共睹的。它明明能带动商场的消费,您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呢?” 周书记脸微微一沉,“这种伤风败俗的东西,穿在身上哪像个正经的人儿?一看就是不务正业的地皮流氓。” “您这话说的,也不怕得罪人么?”卢圣玲撇嘴,在心里骂他老倔驴。 “我能得罪谁。”周书记双手抱胸,坚持自己的看法。 “杨姐啊,哦,应该是杨书记,您的同事。”卢圣玲唇角一扬,笑得不动声色。 第157章 省城,她很熟啊 周书记一噎。 这才想起来,下火车的时候杨书记身上穿的確实是一条从卢圣玲那儿买去的牛仔裤。 当时还穿去办公室了,他一直瞧不惯,就觉得杨书记故意跟他作对。 “周书记?” 卢圣玲瞅著周书记那张棺材板一样的脸,差点憋不住笑出声。 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周书记,其实牛仔裤跟传统的布裤子、涤纶裤子没什么区別,相反,优势更多。它不仅外观好看,时尚不失经典,而且耐久性好。材料用的是坚韧耐用的劳动布料子,使用寿命往往比其他类型的裤子更长久。” 周书记睨了她一眼,就她话多。 卢圣玲不介意,笑笑,“牛仔裤它还百搭,从修身到宽鬆,適用於多种场合,田间劳作也好,还是像您一样端著茶缸子坐办公室的也好,它都適合。” 周书记没法听下去,再听要被这个女人洗脑了。 抬手打住她,“行了,別说了。” 卢圣玲闭紧嘴巴,將扭向后座的身体慢慢转了回去,坐正。 一抬头,就看到前方马路旁边站著两个人,身旁大包小包的。 卢圣玲这才知道已经到了农科院门口,路边的人正是她哥和郭洋。 “同志,麻烦您前面农科院门口停车。” “好嘞。” 车子放慢了些,到农科院门口停下。 卢圣玲向周书记礼貌告辞,不紧不慢地走下车。 司机同志也跟著下车,帮卢圣玲把尼龙袋从后备箱搬下车,放在路边。 两人微笑一下。 卢圣玲目送司机同志上车,直到车子开走后,才回头找她哥跟郭洋。 这会,卢圣利和郭洋二人已经拖著尼龙袋子走到卢圣玲跟前来了。 “我跟门外说找张怀端同志,他说去通传了,让我们等等,估计这会在开会,要等一会。” 卢圣玲“嗯”了声,说实话心里怪紧张的,算下来,他跟张怀端已有两个星期没见面了。 看到身旁大包小包的,就觉得拎这么多东西进农科院怪不方便的。 “哥,你去告诉门卫大爷,就说不用通传了,我们改天再过来找他。” 卢圣玲觉得不急於一时,打算把牛仔裤卖了再来。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卢圣利不愿意,“小玲,我们刚到省城,不找怀端找谁啊?让他请我们吃顿饭,再安排个住的地儿,吃饱喝足,明个儿再想卖牛仔裤的事儿。” “是啊,嫂子,咱还是等怀端哥出来吧。你也很久没见怀端哥了,肯定有很多话想跟他说。这些东西我帮你看著,你儘管跟怀端哥约会去。” 说到约会两个词,郭洋脸红了。 他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子,还不知道约会是啥感觉。 卢圣玲心里也巴不得早点见张怀端啊,可是这一路过来,凡事都让郭洋做,她有点过意不去。 火车上站了一路,现在又让他看著货,更是不行。 “这样,我们先在附近找个旅馆安顿下来,中午等怀端开完会,四个人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卢圣利一听吃饭,想都不想地马上答应,“好,吃饭,赶紧吃饭去。” 他这会是又饿又困,恨不得马上吃了饭找个床躺下来,睡一觉再考虑旁的事情。 卢圣玲前世做生意经常来省城,对这块熟悉得不行。 她记得农科院的对面有个招待所,普通標间大概在2块钱左右。 带著她哥跟郭洋,拎著大包小包的去了对面招待所,要了两间標间。 卢圣玲一个女同志,单独一间,卢圣利和郭洋两个人共用一间。 三个人把货放到招待所后,卢圣玲又带她哥跟郭洋去找饭店。 省城不像镇上,国营饭店多,私营的也有。 “哥,郭洋,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回去睡一觉,等傍晚再去找怀端出来吃饭。” 卢圣玲实在是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怎么著也得先洗个澡,让身上好闻一些再见张怀端。 卢圣利自然没意见,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路上看到蚂蚁都恨不得吞了。 “嫂子,你咋不著急见怀端哥嘞。” 郭洋好奇啊,不是说两对象长时间不见面会想的嘛,咋看卢圣玲不慌不忙的样子,好像一点不想怀端哥。 卢圣玲笑,“郭洋,咱可是刚从火车上下来的,你忘了,火车上又是鸡又是鸭的,身上这味儿,你觉得我们就这样进农科院,人家会怎么看?” 郭洋连忙抓著袖子,两边闻了闻,不闻不知道,一闻嚇一跳。 一股子家禽的屎臭味。 別说农科院的同志嫌弃,他自己也嫌弃得不敢闻。 “嫂子说得对,咱吃完饭赶紧回招待所洗个澡,换身乾净的衣服再去找怀端哥。” 卢圣利也跟著闻闻自己,“不臭啊,我没觉得自己身上有味儿啊。” “你一直坐位置上睡大觉,又没接触那些家禽。可把人郭洋累惨了,人家在过道上站了一路。” 说到这儿,卢圣玲更觉得对不住这个小伙子。 自己要把位置让给他,愣是不愿意,非得站著。 卢圣利自知理亏,摆摆手让他妹別说了,赶紧找饭店吃饭去。 “这边有两家饭店,一家国营,一家是私人餐馆,我们上哪家吃?”卢圣玲徵询二人的意见。 “去国营的吧,人家国营饭店是正当营生,私人饭店不靠谱,万一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话音落下,又回头,一脸诧异地看著卢圣玲,“咦,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卢圣玲愣了下,笑了笑,“怀端告诉我的。” “怀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卢圣玲瞪她哥,话可真多! “通电话的时候,行了吧。” “电话费那么贵,你们打电话就说这些有的没的?” 要不是饿得慌,他非得拉著他妹好好说道说道这事儿。 会挣钱也不能这么钱呀。 “先吃饭,吃饭。”卢圣玲拉著他哥走进饭店。 门口小黑板上写著当日供应的菜品,一个个菜贵得那叫一个没眼看,要不是肚子饿,卢圣利非得拉著他妹上別家饭店看看去。 三人找位置坐下,窗户对面就是农科院的大门,隔著马路看得清清楚楚。 第158章 吃饭 卢圣玲一双清澈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农科院的大门口。 看著那些进进出出的研究人员,生怕错过张怀端。 卢圣利一边翻看菜单,一边笑话她,“想见他你就快点去见哇。” 卢圣玲摇摇头,“不行,身上太臭了,去了遭人閒话。” “嫂子,你身上不臭。”郭洋很肯定地说。 他身上臭是真的,可卢圣玲一路坐他旁边,走来走去没闻到臭味,反而觉得她衣服上的肥皂味道很香。 卢圣利点了几个菜,都是荤的,上饭店吃饭都得吃荤的才划算。 他肚子饿,旅途劳累,非得吃点好的补补才行。 郭洋瞧著一桌子,有点反应不过来,光是猪肉就点了两份,一份红烧肉,一份水煮肉片。另外还点了一份酱汁燜鱼和原汁牛肉。 他都有点不敢相信,一向节约的圣利大哥忽然点这么多菜。 “圣利大哥,咱点这么些都吃得完吗?” “吃得完,怎么吃不完,你一个大小伙子,这点菜都解决不了,待会还怎么干活?” 郭洋嘿嘿一笑,卢圣利麻利地把筷子递给他和卢圣玲,瞅著桌上的菜不知道先动哪块。 “郭洋,这几个菜你会吗?”卢圣玲问他。 郭洋耙耙头,笑了起来,不谦虚道,“这些我都会。”怕餐馆老板听见不高兴,说话时声音压低了些。 才往嘴里塞了一块红烧肉的卢圣利一脸震惊。 含糊说了句,“郭洋,你可別吹牛!” 郭洋被质疑厨艺,立马不答应,“圣利哥,我没吹牛!” “那你改天给我们做一桌。”卢圣利咽下肉,刚才光顾著说话了,没尝到肉的味道。 於是又夹了一块塞嘴里,“你能做的有人家国营饭店好吃?” 郭洋才动起的筷子往桌上一放,好脾气的他连被卢圣利质疑两次,心中很是不爽。 “圣利大哥,你到时候吃了就知道好不好吃。”郭洋对自己的厨艺可是十分自信。 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是当大城市国营饭店的高级厨师。 三个人边吃边聊的时候,卢圣玲一抬头便看到大门进来两个人。 一位头髮银白,戴著一副金丝圆框眼镜,一个个子高挑,穿著一件军绿色的大衣,那人正是张怀端。 卢圣玲下意识地把头藏到桌子底下,生怕被张怀端看见。 卢圣利和郭洋吃了半会,忽然发现桌上卢圣玲不见了,只看到桌子前半个背脊。 两人不约而同往桌子底下瞧。 “小玲,你躲桌子底下做什么?” “是啊,嫂子,桌子底下多脏啊。” 卢圣玲朝二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卢圣利和郭洋不敢吭声。 卢圣玲轻轻抬起头,看了看大门方向,没看到张怀端人。 以为走远了,正要坐直腰杆时,张怀端和戴著圆框眼镜的教授迎面过来。 卢圣玲嚇得又往桌子底下一缩,心里想著:张怀端啊,张怀端,得亏跟你一起来的是个男同志,要是个说话娇滴滴的女同志,她心里可难受了。 卢圣利和郭洋感觉卢圣玲见到鬼了,两人不约而同竖起腰身,查看个究竟,正对上张怀端那双幽深的眸子! 第159章 侃侃而谈 “你们怎么来省城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张怀端视线在郭洋和卢圣利身上一跃而过,落在卢圣玲身上。 卢圣玲意识到这会没法躲,直起腰身,笑脸盈盈地跟张怀端打招呼。 “嗨!” 两个星期不见,此时心里小鹿乱撞,看张怀端的眼神都不敢看太长时间,生怕被看破心。 嗨? 卢圣利和郭洋一脸黑线看向卢圣玲,怎么跟自己男人打招呼,还客套起来了。 再说,又不是外国人,怎么还说“嗨”? 张怀端没感觉不妥,看她的眼神温温柔柔的,走到她身旁,將同行而来的金丝圆框眼镜教授介绍给他们认识。 “华教授,这位是我妻子,卢圣玲。” 卢圣玲笑眼弯弯同华教授打招呼,“您好。” 华教授笑道,“你好,卢圣玲同志。不跟我也说嗨吗?” 卢圣玲笑得一脸不好意思,不成想这位教授还挺幽默, 张怀端又向华教授介绍卢圣利和郭洋。 介绍完,再向卢圣玲几个人介绍华教授,“这位是农科院的华教授。” 华教授慈眉善目地点点头,瞅著一桌子菜道,“大家好像还没开吃,卢圣玲同志,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坐下来跟你们一起用餐吗?” 卢圣玲愣了下,心说这位教授还真是接地气,他们这都动筷子了,还一身狼狈的,也不嫌弃。 张怀端觉得不妥,本来说好请华教授吃饭,怎么能让他在妻子这桌將就,就说,“华教授,还是另找个位置吧。” 华教授抬手打住他,“不用麻烦。”说完,再次徵询卢圣玲几个的意思。 卢圣玲哪会不同意,就是怕招待不周,示意他哥帮忙拉凳子。 卢圣利这会眼力见不错,连忙起身拉开旁边的凳子,请华教授入座。 卢圣玲把菜单交给华教授,“华教授,您点菜。” 华教授指著桌子上几个菜,笑道,“这不有这么多菜嘛,不用点了。” 说完,喊服务员添两双碗筷。 见张怀端还站著没坐下来,眉头一皱,“怀端,你坐下呀。磨磨唧唧的,在自己媳妇这儿有什么客气的,快,快坐下,就坐你媳妇儿旁边。” 卢圣玲连忙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身姿板正,等著张怀端在她身旁坐下来。 张怀端坐下,和卢圣玲肩膀挨著肩膀。 华教授看三个人一脸疲相,问,“你们才下火车?” 卢圣玲笑笑,“是啊,被您看出来了。”用余光瞥了眼张怀端,发现张怀端正在看她。 “我爱人今天也从市里过来,应该也是同你们一班火车。” 卢圣玲一愣,脑子里立马浮出“杨姐”的名字。 “华教授,您爱人贵姓?” 华教授没多想地回了句,“她姓杨,叫杨美华,在市工商局工作。” 卢圣玲一惊,还真是杨姐,刚好杨姐也说她爱人在市工商局工作,信息完全能对得上。 “华教授,您爱人是杨姐吧,我们坐一趟火车过来的。”卢圣玲笑道。 “这么巧,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华教授笑了起来。 “是啊,我们在火车上聊得很投机。” “投机,你们都聊些什么?”华教授好奇。 “说到市场经济,还有牛仔裤!” 提到牛仔裤,华教授一下子来了兴趣。 两个人就牛仔裤侃侃而谈,从牛仔裤的面料到款式,再到售价和受欢迎程度,以及对未来服装行业的影响。 一旁的张怀端愣是成了多余。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小时,要不是下午的会议要开始,怕是还有得聊的。 吃完饭,华教授先行一步。 卢圣玲送张怀端到农科院门口。 “对面有招待所,我先帮你们安顿下来。” 张怀端看了看后面跟来的卢圣利和郭洋,两人手上都没拿行李。 “我们已经找到招待所了。”卢圣玲笑。 她对省城可熟悉了,找招待所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哪怕以后城建后的省城,她都能像导航一样精准定位。 “那好,下午会议结束,我过去找你。” 时间太仓促,张怀端还得赶下午会议的开始,没跟卢圣玲多说两句,就先回农科院了。 瞧著他那条腿一瘸一拐的,还没好全乎,卢圣玲就想,赶紧把牛仔裤卖了,换钱带张怀端去省城医院瞧瞧。 卢圣利和郭洋后面才跟上来,两个人就被卢圣玲一左一右挽著拉走。 “走走走,赶紧回去洗澡,洗完澡卖牛仔裤去。下午怀端说来招待所找我们。” “那也不用这么著急呀。”卢圣利才吃饱饭,就觉得应该慢悠悠地走回招待所。 哪能像她妹这样,恨不得一步到位。 三个人到招待所后,洗了澡换了身乾净的衣裳,然后拎著大包小包去附近的百货商场。 省城的商场比市里多两家,一个东百货,一个西百货。 卢圣玲去了附近的东百货商场。 里边的人比市百货商场的人要多出好几倍。 “哥,郭洋,你们跟上。”卢圣玲生怕走岔了。 通讯不方便的年代,走散了会很麻烦,何况大包小包的东西都在郭洋和卢圣利手上。 “好嘞。”卢圣利两手拎著尼龙袋子,紧跟卢圣玲穿梭在人群中。 郭洋跟在卢圣利后边。 到了二楼,人流量才稍微疏散了些。 卢圣玲看到前边一家服装店,门口的木製衣架上展示了几条牛仔裤,都是直筒型的。 这会,市面上的牛仔裤款式比较单一,商店能买到的也就直筒型一款。 卢圣玲是从前世过来的,把前世热卖的款式提前引入市场,先吃一杯羹。 卢圣利见卢圣玲停下来,也跟著停下来,臂弯处掛著两个尼龙袋子,人跟个木头似的没有方向。 郭洋站在后边,身上也拎著两个袋子。 来来往往的顾客跟看怪物似的看著他们。 能进高档商场的,谁人不是穿得体体面面的,手里拎著个小钱包,慢悠悠地从这个门店逛到那个门店。 哪有像他们一样,大包小包,跟逃难似的。 郭洋有点不好意思,拖著东西往卢圣利身旁靠了靠。 “走,去那家店里看看。” 卢圣玲一声令下,带著郭洋和她哥进了那家展示牛仔裤的门店。 第160章 乡下人穿 三个人一进门,就被售货员挡在门口。 “誒誒,你们是做什么的,这里是你们隨便进的吗?” 卢圣利有点窝火,將手里的袋子往地上一扔,“咋就不是我们进的地方?怎么,你们这里还看人啊?三五九等是嘛?建国这么多年,那条法律把人分三五九等了?” 售货员本来也就习惯性的狗眼看人低,看到卢圣利和郭洋大包小包的,乡下土包子而已,轰一下马上屁顛走开。 哪知反被教育上了,被卢圣利一顿霹雳吧啦的疯狂输出,气红了眼。 卢圣玲头大,这才进门就出状况。 连忙將她哥拉到自个儿身后,冲被骂哭的售货员说,“同志,抱歉哈,我哥说话有点难听,但是这个理儿,你们开门做生意,不就是求財嘛,这不,我们就给你们送財来了。” 售货员瞅了眼卢圣玲手里的袋子,这会心里委屈,自然也不是三两句话就哄好的。 態度依然无礼,“你们土包子能送什么財,难不成能买得起我们店里的衣服?” 卢圣玲笑道,“我就是生產服饰的,生產的款式可能比你这店里都多,用不著买。” 售货员翻白眼,“大言不惭。” 隨后又低声吐槽,“你生產的东西能是什么高档货,能跟我们店里的东西比嘛,也就在乡下穿穿得了。” 声音虽轻,可是卢圣玲几个人还是听到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卢圣玲索性不跟她废话,直接道,“你们主任在吗?麻烦帮忙引荐一下。” “不在。”售货员冷冷冰冰地说。 “那你们店里哪位领导在?” “都不在!你们赶紧走,別影响我们做生意,再不走,我叫人赶你们走。” 卢圣利又气得鼻孔出烟,双手叉腰,“我瞧你这女同志长得水灵,可心肠怎么这么坏?让你引荐一下领导,你屁话怎么这么多?” 售货员气鼓鼓,“我们领导是你们一群乡下土包子想见就能见的吗?” 卢圣利气坏了,擼起两边的袖子,就要跟人骂架。 卢圣玲赶忙將人拉住,別才到第一家就闹起来,后面还怎么继续? “既然这家店领导不在,那我们就上別家看看,没能合作成功,是你们的损失,不是我们的。” 说完,卢圣玲让郭洋和卢圣利拎著尼龙袋跟她走。 三个人一转身,就看到一个领导班子边说边朝他们这边过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个穿著黑色中山装的高个子中年男人,是省工商局的领导,叫商燁。 卢圣玲记得前世生意火爆后,他在饭桌上吃过饭。 他旁边分別是杨姐和周书记。 后面跟著几个人,卢圣玲不认得,估计是从其他城市过来的领导。 卢圣玲拉著她哥和郭洋往后退了两步,以免东西太多挡著领导们的路了。 也就是这么一移动,杨姐注意到他们。 “妹子,好巧啊。”杨姐笑著跟卢圣玲打招呼。 卢圣玲微笑回应,“杨姐,你好。”看了眼周书记,本来想顺道打招呼,周书记没理她。 杨姐快步上前,抓著卢圣玲的手臂拉到商燁跟前介绍,“商书记,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位设计和生產牛仔裤的女同志,叫卢圣玲。” 商书记打量卢圣玲,笑道,“这么年轻,能力就这么强?”说话时,还假装不敢相信。 卢圣玲向商书记打招呼,“商书记好,很高兴见到您。” 商书记点点头,“刚才杨书记在我跟前可是没少提到你设计的牛仔裤,夸得我耳朵都长茧了。” 卢圣玲笑得一脸不好意思,瞧商书记这意思,看来她带到省城的这批货怕是不愁卖了。 “谢谢商书记,谢谢杨书记。” 谢完两位书记,卢圣玲看了看周书记,本来想把周书记顺道带上谢一下,没成想人还是黑著一张脸,不待见她。 敢情在吉普车上的话都是白说,老牛犟到底。 老顽固! 卢圣玲將视线在他身上收回,微笑看著杨书记和商书记。 “妹子,还不赶紧把你带来的牛仔裤给商书记看看。” 杨姐用眼神指了下他们带过来的尼龙袋子,示意卢圣玲抓住机会。 她刚才跟领导在对面商铺视察学习时,看到卢圣玲这边被售货员冷眼对待,怪心疼的。 年轻人做点生意不容易。 她有意引荐卢圣玲跟商书记认识,所以建议商书记往这边走。 周书记早就看出杨姐的心思,没说什么,默默跟著队伍走。 卢圣玲连忙放下尼龙袋子,拉开拉链,拿出不同款式的牛仔裤,展开给商书记过目。 “商书记,这款是我设计的微喇裤。大腿至膝盖的修身裁剪与膝盖以下微喇设计,可以遮盖一些不好看的腿型,视觉上还能拉直腿部线条。尤其是对一些身材像梨一样的年轻女同志格外友好,高腰版型优化腰臀比例,隱藏胯宽缺陷。” 商书记接过卢圣玲手里的牛仔裤,拿在手里抻了抻,质量不错,弹性很好,再看裤子的缝合技术,居然找不出一点瑕疵。 “看来杨书记这顿没有白夸,果然是好品质的东西。” 商书记认可地说。 杨姐向卢圣玲竖大拇指,称讚她这波机会抓得很。 一旁的周书记这才看了卢圣玲两眼。 卢圣玲不確定他在想什么,大概是商书记都能接受的东西,他却不能接受,有点怀疑自己了吧。 卢圣玲没閒著,继续拿出袋子里的其他款式的牛仔裤。 直筒的、紧身的、阔腿的…… 一一向商书记展示。 商书记频频点头,表示认可。 周围柜檯的售货员个个眼睛都看直了,尤其是刚才还把卢圣玲拒之门外的售货员,这会心虚得不行。 刚好主任就在旁边,还对卢圣玲设计的牛仔裤讚不绝口。 这意思是等商书记几个人一走,准备进货的意思。 售货员往主任身旁挪了挪,压著声音说,“主任,他们牛仔裤再好,也不可能跟咱们店里的货相比,人家乡下来的,能带什么好东西。” 主任皱眉,“人家商书记都认可的东西,它能是差的吗?” 第161章 销售一空 “卢圣玲同志,我对你设计和生產出的牛仔裤很是看好,我也相信未来服装市场上,牛仔裤会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谢谢商书记的肯定。商书记,您真有眼光。”卢圣玲夸商书记时,还不忘看一下周书记那个老古板。 看著商书记比周书记年纪大,瞧瞧,人家这思想觉悟多高! 周书记没说话。 商书记摆摆手,示意卢圣玲不必对自己客气,他不过是实事求是而已。 “接下来,你是打算自己售卖这批牛仔裤,还是让这些门店柜檯代售?” 卢圣玲笑道,“商书记,我原本是打算批发给这些门店和柜檯的。” “原本?那现在是改变主意了?如果需要柜檯的话,我叫人给你安排给好位置。” 商书记笑眯眯的,人格外慈善。看卢圣玲的眼神,就跟看自家闺女似的,关键卢圣玲聪明伶俐,笑起来也明艷开朗,加上生產的牛仔裤確实不错,他乐意给她开绿色通道。 “那就太感谢商书记了。” 旁边门店主任一看卢圣玲要租柜檯自己卖裤子,马上笑眯眯地跑出来。 先向商书记一眾人微笑问好,然后跟卢圣玲商量: “卢同志,刚才是我店里的售货员同志不懂规矩,不知好赖,错把珍珠当鱼目,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这些牛仔裤可以给我们,我们门店来售卖。” 卢圣玲心里乐开了,巴不得门店拿下她全部的货,这样就不用租借柜檯,直接数钱就行。 商书记一看卢圣玲生意来了,就跟她告辞道,“卢圣玲同志,你们先聊,我们还要继续视察。” “好嘞,商书记,杨书记……”看了眼周书记,便把周书记也加上,“您们忙!” 商书记含笑点头,带著一眾人继续视察商场。 杨姐从卢圣玲身边经过时,拍了下她肩膀,“晚上农科院那边一起吃个饭。”声音很轻,说得只有她们两个人才听得见。 卢圣玲爽快点头。 一眾人离开后,其他门店的领导也一拥而上。 几位书记认可的货,肯定有卖头。 “卢同志,你这些牛仔裤都卖给我吧,走,上咱店里谈谈,我给你结算一下款项。” “什么上你店里,上我店里谈谈才是,这些裤子我都要了,我先说的。” 两门店主任差点为了抢生意打起来。 其他主任倒是聪明,趁两人精力分散时,直接捞起卢圣玲放在地上的尼龙袋子往自己门店跑。 五个尼龙袋,愣是被五家门店拿了去。 这货销售的速度,搞得卢圣玲都有些措手不及。 卢圣利和郭洋哪里见过这场面,愣愣地站在旁边,货被拿走了都没反应过来。 门店主任拿走货后,又回头把卢圣玲拉进店里结帐。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一下子,五个尼龙袋里的裤子便在商书记和杨书记的助攻下,销售一空。 一些没拿到货的门店,甚至直接跟卢圣玲订了一批,並给了定金。 黑色的皮包里,鼓鼓囊囊的都是钱。 卢圣玲几个人乐得眼睛都没了。 卢圣利更是感慨,活这么大,才知道原来钱这么好挣! 激动得更是一把抱住卢圣玲,眼眶泛著泪,“小玲,咱们老卢家,真的要扬眉吐气了。” 卢圣玲笑道,“什么老卢家,我可是老张家的媳妇儿。” 卢圣利乐道,“不管老卢家还是老张家,或是老郭家,咱有钱挣,就是扬眉吐气。” 说完,转身去挽住郭洋的肩膀,乐呵呵地走出商场。 卢圣玲跟在二人后头。 事情进展得太顺利,五个尼龙袋子里的牛仔裤卖完,距离农科院会议结束还早得很。 卢圣玲想了想,喊住她哥和郭洋,“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在商场里转转?” 卢圣玲想给张怀端买支钢笔,买几本关於农业方面的书籍。 她记得张怀端是很喜欢看书的,因为她的关係,张怀端一般都是躲著她看。 还要给小宝买些铅笔和本子,还有小书包,开了春小宝就要上学了,她得先准备起来。 除了自己男人和儿子的东西,秦爱华的东西也不能少。 一听要逛商场,卢圣利就一脸不乐意。 逛商场免不了钱,他这人有个毛病,一钱就心臟疼。 “有什么好逛的,还不如回招待所睡觉。” “圣利大哥,要不跟嫂子一起逛逛吧。” 郭洋想著好不容易来省城一趟,还没好好玩一玩呢。 他之前就想买几本菜谱回去,镇上的供销社里没有,省城这么大,肯定有不少菜谱书。 趁著机会,把想买的东西都买全咯。 “逛商场是要钱的,咱才挣这些钱,这还没捂热呢,就想著往外边去。” 卢圣利捂著钱袋子,大脸盘子摇成拨浪鼓了都。 卢圣玲也是被她哥气笑了,“哥,我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想的?以前不挣钱的时候,你说存钱以防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行,依著你,现在都挣这么多钱了,你还捨不得?请问你存这么多钱准备干嘛呀?” “反正钱不是这么的,钱得在刀刃上。”卢圣利振振有词。 “那行,你先回招待所睡大觉吧,我跟郭洋去逛百货商场。都挣这么多钱了,肯定要给我家小宝还有怀端,买点礼物回去……”说话时,余光瞥向她哥。 这个榆木大哥,挣了钱也捨不得给嫂子和孩子买点东西。 瞧这男人当的。 卢圣利这会也心动了,想著给年年和月月买点什么。 年年跟小宝一样大,马上要上学了,该买个书包,月月才半岁,吃不了零嘴,可以买点米糊糊。 至於媳妇儿…… 卢圣利想给张怀妆买衣服,后来一想,家里就是开服装厂子的,还买什么衣服呀。 想穿什么,买块布料回去,让他妹设计一下,在自家用缝纫机一踩,不就是衣服。 “行吧,逛逛就逛逛吧。” 卢圣利想通后,挽著郭洋转身又进了百货商场。 卢圣玲后边跟上。 这会,刘翠萍和王有才二人,拎著四个袋子进了一家服装门店。 第162章 走她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同志,你们领导在吗?” 刘翠萍进店,把手里两个大挎包放在地上,笑眯眯地跟柜檯售货员搭訕。 售货员被卢圣利一伙人骂得还没消气,这会看到背著袋子进店的人就有火,根本不愿意搭理刘翠萍二人。 刘翠萍也是受气,这才问第一家门店,就碰上冷钉子。 忍了忍,笑道,“同志,我这包里的牛仔裤跟卢圣玲卖的是同一个款式,质量比她的还好,不信,你看看。” 刘翠萍蹲下身子,拉开挎包拉链,拿出一条牛仔裤递给售货员同志。 售货员没摸过卢圣玲拿过来的牛仔裤。 对於刘翠萍递过来的同款,也不確定是不是完全一样。 拿在手里抻了两下,布料质量还行,款式跟卢圣玲那批好像也不相上下。 “你等著,我去喊主任过来。”售货员拿著牛仔裤去后边找主任。 主任姓刘,因为没抢到卢圣玲的货坐在办公室生闷气。 “主任,您看这个。”售货员把牛仔裤放到刘主任办公桌上。 刘主任眼睛一亮,“哪来的?” 隨即拿起牛仔裤仔细看了看,確定是跟卢圣玲那批货同款。 “外边来了两个乡巴佬,扛著四个大袋子过来,说她的牛仔裤比卢圣玲的更好,我觉得是要好一些,主任,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去,当然去。”刘主任当即起身,拿著牛仔裤跟售货员一起出来。 看到刘翠萍和王有才二人,立即笑脸盈盈地上前跟人打招呼。 “二位同志,你们的牛仔裤我看过了,很满意,请问你们跟卢圣玲同志是一起的吗?” 刘翠萍笑道,“是啊,我跟卢圣玲来自一个村的,我们的东西不相上下,甚至可以说,我的货比她的还要好。” 刘翠萍很是自信,倒是一旁的王有才跟个哑巴似的。 一脸不情愿,像是被刘翠萍逼著出来的。 他也確实是被刘翠萍给逼的,逼著背叛师父,逼著跟踪卢圣玲几个人…… “正好,卢圣玲同志那批货我没抢到,你二位算是给我门店雪中送炭来著。” 刘主任高兴得很,抽了几个款式检查质量,確定没问题后定了一包的量。 一包大概装了五十条,各种款式都有。 刘翠萍感觉白高兴了一场,以为门店主任会全要,哪知就只定了五十条。 还剩下三包,一百五十条的量,难不成还得她一个门店一个门店地去问。 “主任,一包才五十条,怕是不够卖的吧,要不你再定五十条?”刘翠萍提议。 刘主任笑道,“没事没事,我店里还有其他牛仔裤,等我把手头积压的货卖了,我再多订购你的货。” 他也是有自己的考虑。店里本身就进了一批牛仔裤,目前销售情况不是很理想,他怕货定多了,再继续积压,到时候造成经济周转不开就麻烦了。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刘翠萍手里的这批牛仔裤,毕竟不是出自卢圣玲的手。 卢圣玲的牛仔裤,那可是省里商书记认可的,刘翠萍这批裤子,属於野路子出来的,他自然不敢要多。 也就摆出几条在店门口,吸引吸引顾客。 想到卢圣玲的货被商场各家门店抢著要,而自己的货,费了半天的嘴皮子才卖出一包,越想越不甘心。 “主任,你刚才不是因为没有买到卢圣玲的货而失落嘛,你看我这货,跟卢圣玲那批一模一样,就算你说是卢圣玲的货,是商书记认可的,旁人也辨识不出来呀。” 刘主任是个聪明人。 刘翠萍一点就明白。 正好,隔壁两家门店,因为抢到卢圣玲的牛仔裤,这会顾客爆满。 刘主任心一横,答应道,“我全都要了。” 刘翠萍笑得差点失態,被王有才一提醒,才有所收敛。 一条裤子批发价30块钱,刘主任门店按100块钱来卖,简直暴利。 尤其是在打听到隔壁门店从卢圣玲那儿拿货,一条裤子居然50,刘主任就觉得还是自己聪明,捡了大便宜。 爽快地给刘翠萍结算了全额,並承诺这批卖完后,以后继续从她这儿拿货。 刘翠萍高兴坏了,揣著钱挽著王有才离开。 “我就说吧,咱偷偷跟著卢圣玲,走她走的路,再让她无路可走,我们將来挣的钱肯定比她多。” 王有才跟个没魂的人似的,被刘翠萍拉著走,对於刘翠萍这种阴毒的言论,他连嘴巴都懒得张开。 见王有才不说话,刘翠萍窝火,用手推了下他胸口: “誒,王有才,你怎么回事?哭丧著脸给谁看呢?就这么离不开那个卢圣玲吗?你別忘了,咱俩才是一家人,以后你是要跟我过日子的人,而不是跟她卢圣玲。” 王有才皱眉,“刘翠萍,你跟我师父到底有什么仇啊?你为什么非要跟她过不去?” “我这是跟她过不去吗?我这是为了我们今后的家。咱不走卢圣玲的路,能想出什么挣钱的法子?” “打猎啊,我上山打猎,你在家洗衣做饭,简简单单的日子,不是挺好的。” 王有才要求不高,既然跟刘翠萍走到这一步,只能硬著头皮把日子过下去。 “不好!一点都不好。打猎能挣几个钱?” 刘翠萍没办法接受,自己的日子过得不如卢圣玲,她觉得丟人。 “咱挣那么多钱干嘛?” 王有才心里难受,刚才看到卢圣玲带著卢圣利和郭洋进门店推销牛仔裤的情景,就觉得自己也该是其中一员。 要不是被刘汉三灌了点酒,自己稀里糊涂跟刘翠萍过了一夜,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儿。 他越想越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 为什么不跟这个女人保持距离? 为什么还把自己舅舅是镇长的话,还有纺厂布料的事都说了出来? 还刘翠萍一而再三打著他舅的旗號为虎作倀。 刘翠萍意识到王有才心里的怨恨,当然,她也不是没脑的人,知道该哄哄这个男人了。 “有才哥,咱今天挣了钱,我给你买身衣裳吧。还有你喜欢看小人书,咱上书店看看去,给你挑好多小人书,好不好?” 王有才没吭声。 刘翠萍就当他是愿意了,抱著他推著往书店方向去。 正好这会,卢圣玲几个人在书店挑书。 第163章 有辱斯文 卢圣利对书不感兴趣。 在卢圣玲和郭洋挑书的工夫,他就在旁边东张西望的。 正好,一扭头就看到王有才和刘翠萍进来。 卢圣利气得將手里的包往郭洋怀里一塞,指著王有才大叫起来,“王二狗,你个天杀的!” 王有才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名儿有点耳熟。 在村里,也就卢圣玲这么喊他。 卢圣利骂骂咧咧,快步上前。 王有才这才看清楚来人,眼看卢圣利的手就要抓著他衣领口,嚇得人往后踉蹌了下,迅速恢復身体支撑,然后转身就溜。 “郭洋,快,抓王二狗。”卢圣利回头喊郭洋。 刚要衝著去抓人,哪知刘翠萍腿一伸,將卢圣利绊了个狗吃屎。 卢圣利抱著腿,坐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著,又瞪著始作俑者的刘翠萍,骂道,“你这女人真坏,你绊倒我了,你赔钱!” 然后扭头交代郭洋,“那个王二狗看到我们跑了,你赶紧追去。” 郭洋点了下头,从卢圣利腿上跨过去,站在店门口两边一扫,没看到王有才的影子,犹豫著还追不追时,卢圣利就在背后催。 “郭洋,你赶紧去追哇。务必把那二狗子给我追回来,我倒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郭洋嗯了声,凭直觉选了个方向追去。 刘翠萍冲卢圣利翻白眼,“一个大男人坐地上像什么话,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不嫌丟人。” 卢圣利气坏了,一骨碌爬起来,手板心往她跟前一伸,“赔钱。” 刘翠萍扯了下嘴,不就是钱嘛,她今个儿心情好,而且挣了不少钱,就从黑色皮包里拿了一毛钱丟给卢圣利。 “一毛钱?你打发叫子呢。” 卢圣利把一毛钱塞口袋里,又將手伸了过去,“起码得十块钱。” 卢圣玲正拿著一本《农科常用资料手册》翻了半天,確定就买这本了,准备喊她哥和郭洋时,发现两人都不见了。 找了一圈,才在门口找到卢圣利和刘翠萍,没看到郭洋。 见卢圣利伸手找人要钱,过去一把將她哥的手压下去,“哥,你干嘛呢?” 卢圣利气鼓鼓道,“这个坏女人,她刚才绊了我一脚,你瞧,我这胳膊肘都摔破皮了。” 说著,他把胳膊肘亮给卢圣玲看。 还真摔得不轻,皮肤破溃,还出了些血。 卢圣玲不乐意了,这哪是赔钱解决的事,当即要求刘翠萍向她哥道歉。 刘翠萍笑得阴阳怪气,“是你哥走路不小心,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 卢圣利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厚顏无耻的人,明明故意伸腿绊倒自己,还好意思说不关她的事。 於是喊来周围人见证,“大家刚才看见了吧,是不是这个女人故意伸腿绊倒了我?” 刘翠萍看著一群人围过来,登时心虚得脸红起来。 她刚才伸腿绊卢圣利时,没注意周围有没有人。 “我看见了,刚才就是这位姑娘伸腿去绊倒这位同志的。好像是为了放跑另外一位大个子男同志。” “这位女同志,你做得不对,你就该跟这位男同志道歉。” “是啊,把人胳膊摔成那样,就赔人家一毛钱,打发要饭的呢?” “这位女同志不地道哇,摔伤人家不道歉就算了,还丟给人家一毛钱,分明就是看不起人呀。” “是啊是啊,这样的人怎么会来书店?有辱斯文……” 刘翠萍脸蛋子红成猴屁股,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闷著头想跑。 被卢圣玲和卢圣利一把拦住。 “刘翠萍,你还没道歉呢,想跑。”卢圣玲两边袖子一擼,摆出不道歉不放行的姿態。 刘翠萍差点气哭,一双幽黑的眸子哀怨地瞪著卢圣玲: “卢圣玲,你別太过分!” “过分的人是你,好不好!” 注意到刘翠萍拎在手里的网兜子,网兜子里装的是两个尼龙袋和两个劳动布包。 卢圣玲笑了笑,心说不会也是装牛仔裤到省城来卖的吧? 刘翠萍生怕卢圣玲看出端倪,下意识地將拿网兜的手背到身后,心里后悔没把东西交给王有才。 “刘翠萍,你跟王有才一起来的?”卢圣玲下意识扫了眼周围,没看到王有才人。 “王有才看到我就跑了,要不是被这个女人横空拦一脚,我都抓到他了。后面我让郭洋去追了。”卢圣利气呼呼地说。 卢圣玲皱眉,“我说你追他干嘛,人家现在跟我们不是一条心。” “总得把人抓过来问问,为什么要背刺我们吧。”卢圣利咽不下这口气哇。 “人家怎么想的跟我们没有关係。” 转脸看刘翠萍,“刘翠萍,赶紧跟我哥道歉。” 刘翠萍並不是那种硬骨头的人。 这么大的百货商场,这么多人,万一事情闹大,丟脸的还是她自己。 以后还怎么给这边服装店供货? 眼看形势对自己不利,刘翠萍只能硬著头皮向卢圣利道歉,“对不起。” 卢圣利不接受,“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说著,把手伸过去。 对不起不值钱,他要刘翠萍赔钱。 刘翠萍慌慌张张地从包里拿出一块钱,往卢圣利手板心一塞,结果卢圣利没把手收回去。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嫌弃刘翠萍给的少。 刘翠萍只想赶紧息事寧人,又拿了个五块的、十块的一併塞给他,然后闷著头往外跑。 卢圣利拿著钱高兴坏了,“摔一脚挣十六块钱,嗯,划算!” 卢圣玲嫌弃地白了她哥一眼,真是掉钱眼里了! 走到店门外,往两边一瞧,才看到郭洋一路小跑回来。 “嗐,让那小子给跑了。”郭洋嘆气。 追了一路,愣是连王有才的影子都没瞧见,也不知道是躲哪个旮沓角了。 “郭洋,算了,我们赶紧买了东西回去。” 卢圣玲刚才看了下书店里的掛钟,已经三点半了,再走到招待所收拾一下,时间刚好能赶上农科院会议结束。 怕张怀端找不到人,得赶紧拉著郭洋和她哥回去。 三个紧赶慢赶到招待所门口,此时张怀端人已经到了。 第164章 出了大岔子 卢圣玲惊讶,“今天会议结束得这么早吗?” 张怀端点头,看到三个人都只拿了小包的东西,微笑道,“牛仔裤都卖完了?” “是啊,五百条……” 卢圣玲话没说完,就被卢圣利抢了话茬,“妹婿,你是不知道,今天我们卖牛仔裤有多顺利,这可全托那什么书记的福……” 卢圣利跟个话癆似的,拉著张怀端喋喋不休。 卢圣玲无奈耸肩,心想就大方一点,把张怀端借给他哥一会吧。 本来还想拉著张怀端进自己的標准间,小两口说几句贴己话的。 哪里知道他哥不仅话多,还特別没有眼力见,直接把张怀端拉到了他跟郭洋的標间去了。 卢圣玲回房间洗了把脸,想到晚上跟杨姐一起吃饭,就稍微捯飭了下。 到了饭点,卢圣利大概是感觉到肚子饿了,这才放张怀端出来。 四个人去国营饭店的路上。 卢圣利又拉著张怀端说了一路的话。 卢圣玲实在是受不了,她这个哥哥也真是的,不知道来省城一趟不容易? 见张怀端一面更是不容易哇。 她哥这样粘著自己男人做什么? 卢圣玲越想越不乐意,硬著头皮插到两人中间,抱著张怀端的手,扭头瞪了她哥一眼。 卢圣利嘿嘿一笑,这才独自上前去找郭洋。 卢圣玲可算是有了跟张怀端独处的机会,心里乐坏了。 张怀端低头瞧著卢圣玲那张明艷的小脸,嘴角的笑容温柔几分。 “今天累不累?” 卢圣玲摇摇头,“不累。” 只要想到来省城能见到张怀端,卖了裤子能见到张怀端,她就一点不觉得累,甚至跟打了鸡血似的,干劲十足。 张怀端心疼,她又不是铁人,哪有不累的道理。 “你哥说,商场领导很看好你们生產的牛仔裤。” “是啊,今天运气好,一到东百货大楼,刚好碰到工商局的领导视察,其中还有一位领导是跟我们坐一趟火车过来的,对了,怀端,我要是告诉你她的身份,你肯定很惊讶。” 张怀端现在就有了兴趣。 刚才卢圣利除了说牛仔裤被疯抢,还有刘翠萍故意绊倒他的事儿,旁的话倒是没见他说。 “是嘛,你跟我说说看。” “跟我们坐一趟火车的那个领导是市工商局的杨书记,我喊她杨姐,她爱人就是华教授。” 此言一出,张怀端確实惊讶到了。 “杨姐可是帮了我大忙,她特意引荐商书记给我们认识,让我藉此机会向商书记展示產品。没想到商书记十分认可,结果百货大楼內的服装店老板都抢著要我们的货,五大包牛仔裤,一下子就没了……” 卢圣玲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看来,我们跟华教授一家还挺有缘分的。”张怀端感慨。 要不是华教授欣赏他的文章,他也不会有来省农科院开会的机会。 卢圣玲忽然想到什么,拍了下脑门,“对了,杨姐还说晚上一起吃饭,这么重要的事情,咋还给忘了呢。” “那我们回农科院找华教授一起。”张怀端提议。 卢圣玲正有这想法,通讯不发达的年代,也就只能去农科院找人。 她喊走在前面的卢圣利和郭洋。 二人一听要去农科院找人,也要跟著一起去。 张怀端道,“大哥,郭洋,你们先去饭店等我们。” 这话其实没別的意思,就是考虑到卢圣利和郭洋也累了一天,让二人先去饭店等著,正好休息休息。 然而在卢圣玲看来,张怀端是要跟她独处的意思。 抱著张怀端的手紧了紧,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卢圣利一开始不愿意,非要跟著他们一起去,杨书记和华教授,一个是领导,一个是知识分子,结实这样有身份学识的人,肯定是有益而无害的。 刚好自己也长长见识。 哪知被郭洋拉著手往国营饭店方向走,等回头看卢圣玲时,两口子已经过了马路。 卢圣玲和张怀端到农科院门口。 说来也巧,华教授刚好也在门口。 卢圣玲笑盈盈地跟华教授打招呼。 华教授点了下头,跟中午吃饭的时候不太一样,这会表情有些严肃。 老知识分子的脸,一旦没了笑容,就很容易跟人拉开距离。 张怀端也看出来了,“华教授,出什么事了?” 华教授看了卢圣玲一眼,“刚才我爱人打电话过来说,东百货那边有一批牛仔裤出现质量问题,遭到顾客投诉。” 卢圣玲懵了,好一会才缓过劲。 张怀端握著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问华教授,“有確定是哪个生產商生產的吗?” 华教授看向卢圣玲,应该不需要他说得这么直言不讳了吧。 卢圣玲感觉天塌了,强撑镇定: “不可能,我那批牛仔裤不管是布料,还是缝纫技术,应该不会出现问题的。” 整个工序和流程,她都是严格执行的,怎么可能会出问题? “我们先去东百货那边看看情况。”张怀端说。 华教授赞成,“行,你们先去东百货看看情况,我这边去找我爱人了解一下。” 张怀端和卢圣玲赶到东百货大楼。 原本是休息打烊的时间,这会因为牛仔裤的事情,百货大楼二楼服装门店,挤满了人。 顾客手中都拿著一条牛仔裤,要求门店退货。 卢圣玲上前,找了个大姐询问情况,“大姐,您这牛仔裤怎么了?” “怎么了,这还没穿就开线了,什么玩意儿?”大姐气得脸颊肌肉都变了形。 “这条牛仔裤可是我了八十块钱买的,买回家穿了不到半个小时,屁股就开线,害我在胡同里丟尽了脸。” 大姐越说越气,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体型太胖,把裤子撑开了线,后来听旁人说还没穿过也有开线的,才意识到是裤子质量不行。 这不趁商场没打烊就赶过来退货。 不来不知道,一来嚇一跳,牛仔裤出现质量问题的不是她一个人,而是这么多人。 卢圣玲急得要命,要知道这批牛仔裤可是商书记认可的。 这才售卖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出现这么大的岔子,自己岂不是在给商书记他们惹事! 第165章 问题所在 “就说我这裤子吧,买回去发现口袋是破的,这还怎么穿?”旁边另外一个女同志也抱怨道。 卢圣玲接过女同志手里的牛仔裤,拿在手里抻了两下,布料確实跟自己那批牛仔裤一样,款式也一样。 “怀端……”卢圣玲急红了眼,她想不明白,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紕漏。 “別担心,有我在。”张怀端握她的手,温声安慰。 这个时候,他更要冷静才是。 牵著卢圣玲的手,拨开人群走进服装店。 服装店的售货员站在门口,跟一眾退货的顾客解释: “大家先不要著急,不要慌,我们主任已经跟局里领导反应这事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处理结果。另外,这批服装出现问题,也不是我们的主要责任,关於退货和赔付的问题,等我们联繫到供应方的时候,一定会为大家爭取合理的赔偿……” 说完话,看到张怀端和卢圣玲进来,眉头一皱,她是认得卢圣玲的,当时结算帐款的时候,她就在旁边。 “同志,你確定这批牛仔裤是从本店销售出去的吗?”张怀端问。 “怎么不確定?当时我们主任就是从这位女同志手里拿的货,一大包牛仔裤,足足五十多条呢,因为商书记的缘故,牛仔裤在短时间销量特別好,哪知质量竟然这么差……” 售货员白了卢圣玲一眼。 眼珠子一转,扯著脖子跟外边要退货的顾客喊道,“正好,这批裤子的生產商在这儿,大家有问题可以找她。” 说完,拉著卢圣玲的手,將人推出来。 张怀端脸一沉,过去將卢圣玲护到身后。 “是她,原来是她,生產出这种垃圾东西,也好意思拿到这么大的商场来卖。” “还卖这么贵,跟黄金似的,我呸。” 卢圣玲被骂得一张俏脸通红,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前面两批牛仔裤都卖得好好的,没有出现任何差错,怎么第三批就出现问题,而且速度这么快? 张怀端轻轻拍了下卢圣玲的手,示意她安心。 “各位同志,事情还在调查中,请稍安勿躁。如果確定是我们的商品出现质量问题,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公道的处理方式,请给我们一些时间。” “时间?你们要多长时间?不会想著怎么推卸责任,怎么跑路吧?” “是啊,万一你们抵赖怎么办?” “这不明摆的事情,质量问题这么严重,还调查什么调查,赶紧赔钱吧。” “对,赔钱,赔钱!” 卢圣玲担心地捏了捏张怀端的手臂,这些人气势汹汹的,生怕衝动下会动手。 关键张怀端腿还没完全好。 “怀端,你去里边休息,我惹的事情,我自己来解决。” 卢圣玲从张怀端身后站出来。 想到出货前,张怀妆和陈彩凤可是明確表示没问题的。 而且卢圣玲也是亲自抽查过,如果有问题,那也是个別遗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批量的出现。 “退货,赔钱,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赶紧的,赔钱啊。” …… “同志们,请给我一点时间,我调查清楚马上给大家答覆。” 卢圣玲转身进店找主任。 主任也是焦头烂额,因为商书记的关係,还不好指责卢圣玲。 “主任,你从我这里拿货的五十条牛仔裤,都卖完了吗?” 主任哭丧著脸说,“还有十来条,我已经让人下架到仓库放著呢。” 他怕顾客闹事砸了店里,就赶紧让售货员把剩下的裤子收了起来。 “麻烦你把剩下的裤子都拿出来,我要看看。”卢圣玲说。 主任扭头喊售货员,让她去仓库把剩余的牛仔裤都搬到办公室来。 剩下十五条牛仔裤。 卢圣玲挨个检查了一遍,从布料的质量,到缝边、裤脚、口袋…… 没有问题,完全没有问题。 怕自己检查出错,又让张怀端和主任一起检查,甚至连售货员都加入其中。 “不对啊,这质量不是挺好的嘛,这面料,这缝合技术,还有这口袋,我都这么使劲抻了,扯了,一点问题都没有。就算对方是干农活,也不可能才穿一会屁股就开线吧。” 主任一脸纳闷。 “是啊,这省城的人又都不干农活,这裤子质量这么好,不可能这么不耐穿啊。”售货员道。 “十五条牛仔裤都没有质量问题,说明出现问题的並不是我们这批。”张怀端几乎用了肯定的语气。 一句惊醒梦中人。 卢圣玲忽然想到一个人。 “刘翠萍!” 张怀端一愣,“刘翠萍?” 他这才陡然想了起来,傍晚卢圣利確实跟他说过,刘翠萍和王有才来省城的事。 卢圣玲感觉找到了答案,不由扯嘴笑了下,“怀端,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扭头看向主任,“主任,你这店里除了从我这儿拿货,还有没有从旁人手里拿货?” 主任摇头,“没有哇,就只从你这里拿了五十条牛仔裤。” 卢圣玲点了下头,转身去外边,从顾客手里拿了两条质量有问题的牛仔裤进来。 然后进行比对。 布料一模一样,款式也一样…… “找到了!”卢圣玲惊喜。 “什么情况?”主任迫不及待地问。 这事都闹到工商局了,商书记脸上难堪,他也头大。 “缝纫针法明显不一样。” 卢圣玲把自己生產的牛仔裤,跟顾客带过来的牛仔裤,两条裤子的锁边技术做了对比。 “主任,你看,这条是我生產的牛仔裤,用的是三点锁边针跡,这种锁边技术能够提供稳固的缝合效果。你再看这条质量有问题的裤子,它用的是z字型针跡,虽然这种技术可以有效防止脱线,具有一定的弹性,可是因为缝纫技术的原因,针跡比较疏散,並没有达到牢固的效果。” 主任是服装製作出生,当然懂缝纫针跡这块。 卢圣玲一说,才发现问题所在。 不由眉头一皱,“也就是说,出现质量问题的这批裤子,根本不是从我们店里出去的。” 第166章 赶紧退货! “对!” 卢圣玲几乎用了很肯定的语气。 她生產的牛仔裤,几乎敢肯定不会出现问题,就算张怀妆和陈彩凤踩缝纫机的时候出现差错,可后面还有村里一帮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她们的针线活可是一等一的水平。 不管什么样的针法,都是十分在行的。 她可以怀疑自己,可以怀疑大姐和陈彩凤,但是绝对不会怀疑那些技术精湛的大妈们。 “卢同志,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你们离开没一会,倒是有两个人扛著大包小包的人进了隔壁门店,一男一女,男的个子很高,体型有点胖,女的扎著两个麻辫子,穿红色袄,脖子上还围了一条红色毛线围巾。”售货员道回忆道。 卢圣玲確定,售货员嘴里的一男一女是王有才和刘翠萍没错。 “怀端,我们去隔壁看看。”卢圣玲拉著张怀端的手去右手边门店。 此店正是卢圣玲来时推销的第一家。 还被一个个子高瘦的女售货员狗眼看人低赶了出来。 有张怀端一起,卢圣玲倒是一点不怕。 进店时,果然还是被高瘦售货员给拦住。 “誒誒誒,你们干嘛?” 高瘦售货员一眼认出卢圣玲,想到外边那么多要求退货的顾客,她自然是不敢让卢圣玲进门。 要知道,第一个发现质量问题上门退货的,一开始找的就是他们店。 她愣是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把责任推到隔壁店里。 “找你们领导。”卢圣玲没跟她客气,拉著张怀端大步流星去了后边办公室。 高瘦售货员追了过来,一把抓著卢圣玲的手,让她出去。 张怀端脸一沉,冷得跟冰凌子似的,加上个子又高又大的,周身散发著一股寒气。 高瘦售货员嚇得赶紧鬆开卢圣玲的手,不服气地说道,“你们这样贸然闯进我们领导办公室,是不合法的,我可以报公安抓你们。” “报公安?”卢圣玲扯嘴笑了一下。 “好啊,你报啊,到时候谁出问题不好说。” 高瘦售货员一噎,话都不敢说了。 卢圣玲敲了敲办公室门,好半会里面才有点反应。 门一开,刘主任笑出一口被烟燻得发黑的牙齿,“卢同志,请进。” 看了看跟卢圣玲一起来的张怀端,有些心虚,心说这还带打手过来了。 卢圣玲也不跟他绕圈子,直言道,“刘主任,我听说贵门店进了一批牛仔裤,能拿给我看看吗?” 刘主任摇摇头,“没有,没有的事儿。卢同志,你那五大包牛仔裤不是被旁的门店抢了嘛,我当时跟对面的老楚骂架,错过了机会,你也知道,我没拿到货。” “对,你是没有从我手里拿到货,但是不代表,你没从旁人那儿拿到货吧。” “旁人?这除了你们,还有旁人?”刘主任假装糊涂。 卢圣玲不急不躁,凑到张怀端耳边轻声说,“怀端,你去找我哥和郭洋,告诉他们,务必去火车站把刘翠萍和王有才抓回来。” 张怀端哪里放心让卢圣玲一个人留下,“我找旁人去。” 两口子声音压得很低,在刘主任看来,二人怕是在密谋什么。 “卢同志,你可不能为了推卸责任,而栽赃我呀。” 卢圣玲笑了,连栽赃这种话都能说出来,看来做足了准备。 “刘主任,我实话跟你说了吧,那两个卖你牛仔裤的人,我和我丈夫都认识,而且很熟。” 刘主任不为所动。 卢圣玲继续说,“虽然跟我用的是同一批库存布料,但是缝纫技术大不一样。” “卢同志,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家门店没有卖你生產的牛仔裤,也没有卖旁人生產的。” 刘主任煮熟的鸭子嘴硬,心里却虚得要命。 要不是店里的售货员机灵,在第一个顾客找上门时,死不承认,將责任往其他门店推,同时,收起了所以从刘翠萍那里进货的牛仔裤。 不然麻烦的可是他。 只要他死不承认,这锅肯定得卢圣玲背,卢圣玲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会,外边的客户也等得不耐烦。 这都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没给个说法,大家交头接耳商量了下,决定要闹一闹。 “退货,退货!” “赔钱,赔钱!” …… 外边的人一闹,里边的刘主任又死咬不鬆口,又不能去搜查人家仓库,卢圣玲也是著急的不行。 张怀端对具体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一时半会也出不上主意。 看著卢圣玲著急,他也心疼。 將人拉到一旁问,“圣玲,你刚才说拎过来的几大包货,隔壁门店只抢了一包,是这样吗?” 卢圣玲没多想地点了下头,这会脑子乱乱的,除了让她哥和郭洋去火车站堵刘翠萍,也想不出其他办法。 “你跟我来。”张怀端握著卢圣玲冰凉的小手,拉著她出去。 顾客们看到卢圣玲出来,便將人堵住,“退货啊,赔钱啊,你这个奸商,瞧瞧你卖的是什么东西?” “你对得起我们消费者吗?” “赶紧退货,赔钱!” “各位同志,麻烦你们仔细想想,你们手里头的牛仔裤,到底是在哪家门店购买的?是左边这家,还是右边这家?” 卢圣玲一提醒,原本怒气冲冲的顾客们安静下来,也在思考著这个问题。 两家门店挨得近,而且都是在门口摆了个柜檯卖牛仔裤,料子款式都一样,关键两家店售货员同志的衣服也穿得一样,都是藏蓝色的涤卡工作服。 当时抢著买裤子,哪里记得那么清楚。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记得,有的拍拍脑袋,似乎有点印象。 “好像是在右边这家店买的……” “別说,我也好像是右边……” 右边门店的高瘦售货员一听,马上否认,“胡说,我们店根本就没有卖卢同志的牛仔裤。” 卢圣玲道,“是,你说得没错,你们店没有卖我卢圣玲生產的牛仔裤,但是你卖了从旁人家进货的裤子。” 高瘦售货员脸色惨白,依然嘴硬反驳,“我们也没有卖野路子出来的裤子,店里售卖的牛仔裤只有一款,是高档货。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卢同志,麻烦你不要血口喷人!” “让开,让开,商书记来了。” 第167章 我肩膀窄,背不下这么大的锅 “商书记,你要给我们主持公道啊。” 商书记倒是不急不躁,“各位同志请稍安勿躁,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有商书记这句话在,顾客们心里踏实下来。 张怀端拉著卢圣玲出来,刚好撞上商书记和杨姐。 卢圣玲心臟一紧,白皙的小脸红了起来,虽然自己也是背锅的一方,但给商书记和杨书记惹这么大的麻烦,她也很自责。 “商书记,杨书记,对不起。”卢圣玲向二位领导道歉。 杨美华道,“妹子,先別道歉了,到底什么情况,先跟商书记说说看。” 卢圣玲看了看张怀端,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出现质量问题的牛仔裤来自刘翠萍,便也不好跟商书记和杨姐说实话。 张怀端向二位领导頷首,“商书记,杨书记,给我们一点时间,应该马上就有结论了。” 商书记看著眼前高高大大的男人,不管是谈吐,还是处变不惊的態度,完全给他一种信得过的感觉。 不由点头,“好,我等你们消息。” 说完,带著杨书记等人走进一家门店坐下等。 张怀端没耽搁,拉著卢圣玲穿出人群,“圣玲,你想想,剩下几包牛仔裤,都有哪些门店拿货了?” 卢圣玲站定脚步,指了指对面四家门店,“那几家店他们都有拿货。” 当时挨个门店结算货款,她记得很清楚。 “走。”张怀端拉著卢圣玲去了对面。 第一家门店。 售货员怕殃及到自己店的生意,就把从卢圣玲那里进货的牛仔裤下架搬到仓库去了。 张怀端和卢圣玲进店时,店里是一条牛仔裤也没看到。 “同志,你们今天从卢同志这里进的牛仔裤都卖完了吗?”张怀端问。 “还剩一些。”售货员道。 “剩下的可以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吗?” 售货员点了下头,把二人请进里边办公室,搬出下架的牛仔裤。 卢圣玲和张怀端立即检查裤子的锁边,確定没有质量问题后,又去了其他三家门店。 另外三家门店的牛仔裤锁边技术一致,质量毫无问题。 完事,张怀端和卢圣玲找到商书记说明情况。 “商书记,我们几乎可以肯定,出现质量问题的牛仔裤,並不是卢圣玲同志生產的这批货。” 商书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是这样,杨书记引荐的人,怎么可能会看走眼。何况,卢圣玲同志的牛仔裤还是我亲自检验过,质量完全没有问题!” “那这批牛仔裤到底从哪个门店流出市场的?”杨美华问。 “就是这家店。”张怀端看向柜檯旁的刘主任。 商书记和杨书记不约而同看向刘主任。 这会刘主任手心都是汗,从商书记和杨书记几个人进门开始,心里就没踏实过。 要知道,后边仓库还堆著三大包从刘翠萍那儿进的牛仔裤,它们就像定时炸弹一样,隨时被发现,隨时爆炸。 “同志,你胡说什么呢?本店牛仔裤都是从正规生產厂家出来的,而是还是限量款的。” 说著,刘主任怕商书记不信,让门店售货员去架子上取牛仔裤给商书记和杨书记过目。 “商书记,你看,这款牛仔裤比卢圣玲同志的牛仔裤质量好好几倍呢,本店就只有两条,怎么可能像他们那样,卖地摊货。” 刘主任说话时,还嫌弃地瞪了卢圣玲一眼。 卢圣玲气不打一处来,“刘主任,你就別撒谎了,你问问外边的顾客,你们门店是不是跟隔壁门店一样,摆出柜檯大量销售牛仔裤?而且隔壁店里有人看到了,你从旁人那儿进了不少牛仔裤。” “卢圣玲同志,你不能因为自己的牛仔裤出现质量问题,就要找我来背锅吧?还有啊,你是把顾客当傻子吗?她们在哪家店里买的牛仔裤,自己不清楚吗?” “你!” 张怀端拉住卢圣玲,这个时候更要沉著冷静才是。 “刘主任,我们可以参观一下你家仓库吗?”张怀端问。 刘主任心臟一紧,马上拒绝,“仓库杂物太多,有什么好看的。” “既然不行,那就报公安同志吧,这件事情,想必公安同志能调查个水落石出。” 一听报公安,刘主任人差点没站稳,好在被身旁的高瘦售货员扶了一把,才勉强將身子撑住。 商书记大概明白张怀端的意思,配合道,“那就这样,事情交给公安同志处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刘主任慌了神,“別,別报公安。” “怎么了?刘主任这是有更好的办法?”商书记似笑非笑。 刘主任感觉天塌了,硬著头皮承认: “是,是我头脑发热,没有把控好商品质量,从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乡下野丫头手里进了一批货,商书记,我也是受害者呀。” “那个人是不是叫刘翠萍?”卢圣玲问他。 刘主任想了想,点点头,“是跟我一个姓,至於全名,我记不得,说好下次还拿货过来的。” “既然是从你店里出去的牛仔裤,你为什么要把责任推到隔壁门店?推到卢圣玲同志身上?”杨美华质问。 “更严重的是,这件事情会严重影响到商书记的名声,你知不知道?” 刘主任哭著脸说,“我没想那么多,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高瘦售货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殃及到自己。 “你就说,这件事情怎么处理吧?”杨美华道。 刘主任想了想说,“商书记,卢同志,这样,赔偿的事情我这边出……” 卢圣玲笑了下,刘主任这意思,只赔偿,不道歉是吧? 还指望她卢圣玲继续背黑锅? “不好意思,刘主任,我肩膀窄,背不下这么大的锅。我看你,还是跟外边的顾客说实话吧。” 刘主任为难,“卢同志,给我留条活路吧。要是跟顾客们说了实话,我这以后还怎么开门做生意?我这职务都保不了了?” 卢圣玲笑了起来,“这锅要是我背了,我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刘主任连忙说,“我保证,以后你卢圣玲的货,我全都要了。” 第168章 太冤了 要说,刘主任的方法对卢圣玲来说,確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以后生產的货,倒是解决了销路难题。 杨书记生怕卢圣玲会答应,连忙提醒了下,“妹子,这可是关係名声的事情,你可得想清楚了。” 卢圣玲笑了下,自己名声倒不是主要,她可不能连累了商书记和杨书记。 这个锅,她还真不能背。 “不好意思,刘主任,刚才也说过了,我肩膀窄,背不了这个锅,你还是跟大伙解释清楚吧,咱也別耽误商书记和杨书记的时间了。” 卢圣玲的话,让一直担心的杨美华陡然鬆了口气。 心里感慨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 一旁的张怀端也不动声色地扬了下嘴角,果然是自己媳妇儿,没让自己失望。 “商书记,您看?”刘主任还想让商书记帮忙说两句好话。 商书记摆摆手,“刘主任,你在这家店也工作多年了,品质掌控你不是不懂,旁的话也不用我多说,自己看著办吧。” 商书记抬腕看表,时间不早了,他还得赶回去开会。 带著下属出了门店,顾客们將人围了起来。 “商书记,事情有处理结果了吗?” “商书记,我们要求退货,赔钱!” 商书记摆摆手让大家稍安勿躁,“处理结果出来了,等会卢圣玲同志和刘主任会跟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眼看商书记要走,顾客们怕领导一走找不到负责任的人,都拦著路不让开。 “各位,你们是害怕我跑了不给大家解决问题嘛?我办公室你们一打听不就出来了。” 顾客们交头接耳议论了下,觉得商书记说得有理,在省城,谁人不知道工商局的商书记。 解决问题从来没有怠慢的时候。 看到商书记笑得慈眉善目的,她们就当不信旁人,也不能不信商书记。 於是分散到两边,给商书记让出一条路。 商书记一走,顾客们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卢圣玲身上。 刚才商书记可是说过,找卢圣玲和刘主任就行。 “卢圣玲,商书记信任你,让你来解决问题,你说说看,怎么解决?” 卢圣玲看向刘主任,“大家还是问问刘主任吧。” “关刘主任什么事?”顾客们不理解。 刘主任低著头,这会脸上极为难堪,下意识地向卢圣玲靠了过去。 张怀端生怕他要图谋不轨,连忙將卢圣玲护到身后,一个犀利的眼神,让刘主任一噎。 他本来还想跟卢圣玲商量一下,给大家赔偿些钱,事情就这么算了。 可一旦解释货源出自他的店,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大家来东百货,肯定会对他们门店绕道而行。 卢圣玲见刘主任磨磨唧唧的,有点不高兴,“刘主任,时候不早了,大傢伙还赶著回去做晚饭呢。” 刘主任为难道,“卢同志,这事……还能不能商量一下?” 卢圣玲嗤笑,“商量什么商量,我要是背了这锅,以后还怎么面对商书记,杨书记?岂不是在告诉大家,確实是人家商书记和杨书记看走了眼?” 刘主任没话说了。 就是觉得自己憋屈。 “卢同志,那个卖牛仔裤的女人,是不是跟你有仇啊?” “有没有仇我不知道,反正你拿別人的货充当我的货,你就得跟大家解释清楚。我们不背这锅。” 刘主任嘆气,“卢同志,要是说,你跟那个女人之间的恩怨,扯上我,我就太冤了。” 刘主任就觉得,那个刘翠萍就是衝著卢圣玲来的,他完全是无辜的,甚至可以说他是两个女人商业竞爭中的受害者。 “冤什么冤,难不成当时是那个女人把刀架你脖子上,逼你买她的货,逼你让我背锅?” 卢圣玲也是生气,这个刘主任居然一点承担能力都没有,就想著推卸责任。 刘主任脸色惨白,要不是卢圣玲旁边有个大男人护著,他真想找机会收拾一下这个伶牙俐齿的女人。 门外的顾客见卢圣玲迟迟没给答覆,个个憋著一肚子气。 “卢圣玲,这事情到底要怎么解决,赶紧给我们个说法。” “是啊,商书记人都走了,你不会耍赖吧?” “对啊对啊,关刘主任什么事?卢圣玲,不会是因为商书记人走了,你就把责任往刘主任身上推吧?” “我们可是在刘主任店里买了好几回衣服,质量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你一来,就出这么大的事儿,你敢说跟你没关係……” …… 一个个的,都把嘴巴搁在卢圣玲身上。 张怀端心疼媳妇儿,哪肯让卢圣玲受这么大的委屈。 站出来说,“大家先安静一下,还是听刘主任怎么说。” 扭头看刘主任,一个冰凌似的眼神,让刘主任心头一颤。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一股子冷厉又不好惹的气息。 刘主任见没法推脱,清了清嗓子开口,“各位同志,实在是抱歉,本店因为职工的疏忽,收进了一批质量不佳的牛仔裤,作为领导,我在此向大家赔不是。” 刘主任板正地站著,然后跟大家鞠躬道歉。 “什么意思?” 顾客们並不是很理解刘主任的意思。 卢圣玲冷笑,“刘主任,你还是把话说清楚些,別跟大家打哑谜了。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来替你说。” 刘主任慌了,要是让卢圣玲这张嘴说,他往后哪还有开门营业的机会。 很有可能,被上边领导直接开了。 “我刘某再次向大家道歉,这批质量问题的牛仔裤其实出自本店,由於职工疏忽,没有把控好质量,被一个从乡野过来的丫头片子给骗了,以为这批牛仔裤跟卢同志的一样,哪知差別会这么大!给大家造成的损失,刘某一定竭尽能力赔偿。” 刘主任挤出几滴眼泪,將自己塑造成一个被骗的无辜受害者。 门外一片譁然…… “原来是你们店的!” “也就是说,我们从你店里买的牛仔裤,並不是卢圣玲同志生產的裤子?” 刘主任越想越窝火,扭头跟旁边的高瘦售货员低声说,“去火车站,把那个叫刘翠萍的给我抓回来。” 第169章 胡思乱想 接下来,没卢圣玲什么事了。 刘主任自个儿闯的祸,就让他自个儿收拾去。 卢圣玲去隔壁门店交代两句后,和张怀端离开。 回去的路上,卢圣利和郭洋赶了过来。 “我的妈耶,你们这是跑去哪了?我们等你半天了……”卢圣利埋怨。 为了等卢圣玲两口子,他和郭洋这会还饿著肚子。 想著事情已经解决,卢圣玲就没跟二人说实话。 “你们吃饭了吗?” “吃饭?吃个屁啊,你看我们像是吃了饭的人吗?” 说到吃饭的事儿,卢圣利就一肚子气。 本来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准备先吃,郭洋说华教授两口子要来,就一直等到现在。 到最后,还被饭店里的服务员嘲笑没钱吃饭,一股子穷酸相。 卢圣利暴脾气,差点跟人吵起来,幸得郭洋拉著,才平息了此事。 卢圣玲知道她哥的脾气,人怕是真饿得不轻,才会这样阴阳怪气。 “走,咱现就吃饭去。” 挽著张怀端的手,向对面的国营饭店走去。 卢圣利站在原地没动,“小玲,咱还是换一家吧。” 刚才得罪了服务员,还差点把饭店经理也给得罪,他怕回去遭人报復,旁的不说,万一在他饭菜里吐口水,那就惨了。 “怎么了?”卢圣玲不明白。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哥还一直夸那家饭店厨艺厉害,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卢圣利没脸解释,硬著头皮坚持换一家。 “怀端哥,嫂子,要不还是听圣利大哥的,换一家吧。”郭洋替卢圣利说话。 说实在,他也不好意思回去。 和卢圣利干坐半晌,一分钱没消费,还被服务员说穷鬼,消费不起就赶紧走的话,他心里也窝火。 换一家,总比在那家遭白眼强。 “农科大旁边有家私营餐馆,我带你们去。”张怀端说。 “好啊,私营饭店不比国营差,我们去尝尝私营饭店的菜品。” 卢圣玲抱著张怀端的手臂,笑眼弯弯的,自己男人一句话,比她哥十句话都管用。 “郭洋不是会做菜嘛,正好上人家私营饭店学习学习,没准將来自个儿也开个饭店。” 郭洋抓抓头,笑得憨態可掬。 “嫂子,你尽拿我开玩笑。” 开饭店得多少钱啊,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没开玩笑,咸鱼都有梦想,何况是人。” “咸鱼?”三个大男人异口同声。 卢圣玲吐了下舌头,差点忘了,这个年代还没有咸鱼这一说。 拍了下郭洋的肩,岔开话题,“郭洋,加油,嫂子相信你。” 说完,挽著张怀端的手向农科院旁边的私营饭店走去。 这会,私营饭店尚属罕见,市场主要还是国营经济。 四个人才到饭店,就被门口的服务员热情请进门。 卢圣玲一个从未来重生过来的人,对这种优质的服务早已司空见惯。 郭洋和卢圣利就很不自在了。 相比在国营饭店遭到的冷眼,到私营饭店就摇身一变,被服务成大爷。 亲妈也不见得会给这么热情的好脸色。 四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就是农科院的侧门。 位置比国营饭店偏一点,但是环境好,顾客也不少。 卢圣利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菜单,翻了一通后连连嘖嘆。 卢圣玲向张怀端靠了靠,好奇问他,“怀端,你来省城也有半个月了,你来这里吃过饭没有?” 想到那个在电话里头,娇滴滴喊他张同志的女性,卢圣玲心里就痒痒,很想旁敲侧击打听清楚。 能进省城农科院的,无非两种人,一种是像张怀端这样有才华的,另一种就是家世背景强大的。 不管是出於哪一种,那个女人也是相当优秀的存在。 张怀端没多想地回了句,“来过一次。” 卢圣玲心里凉了半截,“和谁?” “华教授。” “华教授一个吗?” 张怀端好像明白了什么,用手指颳了下卢圣玲的鼻樑,眼神里都是宠溺。 她这是怕自己在外边沾惹草嘛? 无所不怕的卢圣玲,竟然也会吃醋。 张怀端想逗一逗,就说,“还有一位女同志。” “她是谁?” 见卢圣玲紧张的样子,张怀端不忍心继续逗趣她,实话说,“华教授的侄女,也是来农科院学习的。” “哦。”卢圣玲点了下头。 果然是有背景的人。 卢圣利点好菜,將菜单顺著桌面推了过来。 “吶,轮到你们点了。” 张怀端把菜单摊在卢圣玲跟前,“你想吃什么?” 卢圣玲抿嘴笑了一下,这一笑,显然是带著情绪的。看向她哥和郭洋,“你们点了几个菜?” 卢圣利扯嘴,“五个。” 心说,谁叫你们两口子出去约会不打招呼的,害他和郭洋饿到现在,不坑你们一笔,对不起刚才在国营饭店受的气。 “我们四个人,吃五个菜够了。” 卢圣玲合上菜单,交给服务员。 私营饭店的菜品,样也多,除了本身点的五个菜外,还另外送了他们一份冷盘。 一向爱占小便宜的卢圣利,乐得合不拢嘴,一桌子菜,吃到最后连汤汁都不剩。 买了单出来,天已经黑了。 卢圣利吃饱喝足,就想早点回招待所歇著。 见卢圣玲挽著张怀端的手,一副难捨难分的样子,卢圣利就喊郭洋跟自己一起回去。 话癆的卢圣利一走,空气立马安静下来。 瞅著卢圣玲映在灯光下的脸,张怀端笑了笑,“吃饭的时间就瞧出你心不在焉的,跟我说说看,这是怎么了?” 卢圣玲鼓鼓嘴巴,小心眼地说,“张怀端,你可是有家室的人,就算对我有成见,你可得想想咱儿子。咱俩还没离婚,万一你要是碰到一个条件很好的女同志,想跟她组成新的家庭,可得先跟我说呀。” 张怀端被噎了下,哭笑不得。 “你脑子都在想什么呢?我张怀端是那样的人吗?別说以前你……我都没有想过再婚,何况你现在……” 卢圣玲哦了声,仔细分析,张怀端说得也对,以前她都那么差劲了,也没见张怀端在外边找女人。 怎么自己变好了,反而担心起来? 看来,女人一旦喜欢上,就很容易胡思乱想…… 第170章 漂亮女同志 “咱们好好过日子,別想些有的没的,好不好?”张怀端温声说。 他希望卢圣玲能相信他,就跟他相信卢圣玲现实却是变好了一样。 卢圣玲使劲点头,“怀端,你放心,以后我们的日子不会比旁人差。就算你换个人生活,对方不一定能比得过我。” 说完,咧嘴一笑,笑得极为自信。 张怀端嘴角也压不住往上扬,颳了下卢圣玲的鼻樑,这才是他媳妇儿,扛著猎枪跟穆桂英似的,颯爽英姿,让人稀罕得不行。 “怀端,明个儿我带你去省城医院检查下腿。” 张怀端笑了下,“不用啦,我这条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怎么行,你的腿还没好全乎呢。以前是因为条件有限,没钱,加上镇上医疗水平落后,现在好不容易来省城一趟,你得去医院看看。”卢圣玲態度坚持。 她可不想张怀端这么修长的腿落下后遗症。 “好,听你的。”张怀端乖乖顺从。 媳妇儿的话,哪有不听的道理。 两人挽著手,一路说著话,转眼就到了农科院门口。 饭店本来就距离农科院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两人为了多挤出一些相处的时间,脚步不约而同都放慢了下来。 即使如此,还是免不了到暂时分开的时候。 卢圣玲一直怪自己,怎么就忘了带结婚证过来。 这年代出门在外,夫妻要是同住一个招待所,还得看结婚证,否则会被视为不正当关係抓起来。 她当时走得急,没想到结婚证这茬。 当然,跟张怀端结婚七年,她好像还不知道两人结婚证放哪儿,好像一直都是张怀端收著的。 这会,农科院门口没几个人。 这个年代,一到晚上,街上也没什么人,基本上吃了晚饭,休息一下就准备睡觉的事儿。 “你进去吧。”卢圣玲怕农科院关门,喊张怀端早点进去休息。 农科院对各地前来开会的同志,都准备了临时宿舍。 “我送你到招待所。”张怀端抓起卢圣玲才鬆开的手,朝招待所方向走去。 怎么说他也是个大男人,哪有让女人送自己到门口的道理。 “怀端,我不用你送,你赶紧回去,万一农科院关门了,你怎么进去?” 卢圣玲再次后悔没带结婚证过来,要是结婚证在手,怎么著也得跟张怀端挤一块。 “就算农科院关门,我可以跟大哥和郭洋住一起。” 张怀端早做了准备,今天无论如何也得陪陪媳妇儿。 甚至计划好,明天时间来得及的话,带卢圣玲去附近公园走走。 卢圣玲抿唇,夜色下笑得格外羞涩。 另一只手抱著张怀端的手臂,恨不得將整个人掛上去。 两个人在夜色下,慢悠悠地往招待所走去。 “张同志?” 一辆自行车紧急剎车,停在路边。 卢圣玲视线落在车上女同志身上。 原因无他,女同志长得十分扎眼,而且喊张怀端的时候,声音娇滴滴的,很好听。 两条乌黑的辫子搭在肩头,小脸白皙如凝脂一般,皮肤跟樱桃似的,水润泛著莹莹的光泽。眼睛圆圆的,跟天上的满月似的,鼻樑也格外高挺,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是可爱。 卢圣玲一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也不知道张怀端这样的大男人,面对如此尤物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卢圣玲抬头看向张怀端。 此时,张怀端只是跟对方微微点了下头,面色平静,跟平常看她哥和郭洋一样的反应。 直男眼里无男女? 卢圣玲腹誹。 “张同志,这位……不会是你爱人吧?”女同志注意到卢圣玲挽著张怀端的手。 不是夫妻关係,哪敢这么亲近。 张怀端点头,“这位是我爱人卢圣玲。”然后向卢圣玲介绍女同志的身份。 华寧崢,华教授的侄女。 “卢圣玲同志,你好。” 华寧崢热络地朝卢圣玲伸手。 “你好。”卢圣玲握上去。 隨即两只手很快鬆开。 华寧崢视线在卢圣玲和张怀端脸上来回打量,“张同志,看来你没有吹牛,你爱人確实漂亮,你们还真是郎才女貌,很相配的一对。” 张怀端嘴角微微一扬,他打心眼里认同华寧崢的话。 卢圣玲確实很漂亮,有一种无人能及的好看。 卢圣玲在一旁笑,忽然有点喜欢这姑娘,眼神清澈,一点没有大小姐娇生惯养又蛮横的样子。 “这么晚,你们去哪呀?”华寧崢问。 “我们回招待所。”张怀端说。 “华同志,你这是回农科院吗?”卢圣玲关心。 想著这么晚,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长得又这么漂亮,万一遇到流氓可怎么办? “別叫我华同志了,这样,你叫我寧崢,我叫你圣玲,以后咱俩就是朋友。我前几天还跟张同志说,以后要去你们村搞农业了,万一真的实现,我们以后还能常常见面,我先跟你们打好关係。” 华寧崢笑眯眯地说。 “你想去我们那边搞农业?”卢圣玲震惊。 像华寧崢这样的大小姐,娇滴滴的,哪里吃得了农村的苦。 扭头看张怀端,用胳膊肘戳了下他,心说该不会是张怀端跟她说了什么,让人家小姑娘对农村產生了美好的幻想? 华寧崢很確定地点点头,“是啊,我已经向上边提出申请了,最快明年春天应该能下乡。圣玲,我听说你很会打猎?” 卢圣玲又是一愣,这个听说,肯定没旁人,一定是张怀端这张嘴说出去的。 她没想到,张怀端平时这么闷的一个人,在外边居然也会八卦她? 虽然八卦的都是好话。 “圣玲,以后我可以跟你一块上山打猎嘛?”华寧崢饶有兴趣地问。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山里的野兽,也不知道那些动物是不是跟传言说的一样凶猛。 卢圣玲笑笑,心说这到底能不能答应啊? 万一答应,人家姑娘当真,真要跟她上山打猎怎么办? 万一不答应,好像又显得她很小气。 “寧崢,等你真的来我们村了再说。” 第171章 电视机坏了 张怀端见时间不早,喊她早些回去。 一个大姑娘家的,大晚上不安全。 华寧崢笑眯眯地答应著好。 跟卢圣玲热情告辞后,踩著脚蹬子飞驰进农科院。 卢圣玲笑道,“没想到华教授家这侄女性格还挺好的。” “你怎么知道她性格好?”张怀端纳闷。 反正好不好他不知道,就是一惊一乍的,声音听著像个甜美的小姑娘,行为举止就跟个女汉子无异。 “怀端,想必你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少有些了解人家吧?性格不好,能笑得这么阳光灿烂吗?” 张怀端笑了下,就当卢圣玲说得对。 两人慢悠悠走到招待所,果不其然被招待所的胖大姐给拦了下来。 胖大姐白天见过张怀端,认得他,语气还算客气: “同志,现在很晚了,我们招待所要关门了,你有事明天再来吧。” “我们住店。”张怀端说完,从口袋里掏出农科院开具的介绍信。 卢圣玲惊讶得嘴巴能塞得下一个鸡蛋,连介绍信都开了,看来这男人是真准备跟她住招待所呀。 胖大姐看了下介绍信,確定没问题,视线在卢圣玲和张怀端之间来回。 她道,“虽然有介绍信,但是没法证明你二人是夫妻关係,所以你们不能住一起。” 卢圣玲连忙笑著打马虎眼,“没说住一起,我们另外开一个標准间。” “確定?”胖大姐问。 卢圣玲连连点头,“確定。” 对她来说,开个標准间也才几块钱,根本不算什么。 “那行吧。”胖大姐连忙给张怀端做登记。 见卢圣玲一直挽著男人的手,难捨难分的样子,一看就是新婚燕尔。 胖大姐不得不好心提醒她一句: “妹子,出门在外,可得注意点影响。別以为在招待所,门一关就可以乱来,一旦被人举报,可是要当作盲流被抓起来的。” 卢圣玲一愣,胖大姐这是怕她晚上赖在张怀端房间不走吗? “嗐,大姐,瞧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嘛。我肯定老老实实待在自己房间里,绝不乱来,放心吧。” 卢圣玲向胖大姐保证。 胖大姐把两人带到標间门口,张怀端的房间就在卢圣玲隔壁。 “那行,你们赶紧进屋睡去吧。” 胖大姐人没马上走,好像要看著他们各自回房后才肯离开。 卢圣玲可不想这么快跟张怀端分开,好声好气跟胖大姐商量: “大姐,能不能让我跟我相公单独说会话?我保证,只说话,绝不干旁的事情。” 胖大姐白了卢圣玲一眼,进了招待所,別说旁的,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要不得。 “不行,你们介绍信上没说是夫妻,也没带结婚证,你们不能共处一室。万一给我招惹点事,我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卢圣玲还想跟胖大姐说好话,被张怀端打住。 “算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不是还有明天、后天……以后的每一天嘛。” 卢圣玲瘪瘪嘴,抱著张怀端的手怎么也捨不得鬆开。 要是这没见到人的时候,日子照样过得好好的。 可这人就在眼跟前,还不能亲近,真是磨人。 胖大姐打著哈欠,“你们赶紧进屋睡吧,去吧,明个儿天亮,还不有的是时间。”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这要是结婚七八年的夫妻,巴不得一人一个被窝。 卢圣玲“哦”了声,鬆开张怀端的手臂,走进自己標间,门却没关。 胖大姐也是哭笑不得,对张怀端说,“同志,你还是赶紧进屋吧,你这不进去,你媳妇儿不踏实。” 张怀端宠溺地看了眼躲在门缝里的卢圣玲,转身进房间后关上了门。 卢圣玲这也才肯把房门关上。看著桌子上给张怀端买的书,想给人送过去,哪知一开门,胖大姐居然没走。 防她跟防贼似的。 卢圣玲尷尬一笑,將房门关上。 招待所的床硬邦邦的,不像他们农村的床,要铺好几层,一层乾净的稻草,然后又铺上絮,松鬆软软的,人躺上去格外安逸。 一整个晚上,卢圣玲翻来覆去睡不著觉。 第二天一早,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她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缓了几秒钟后,下床去找张怀端。 这会,张怀端正拎著暖水壶去水房打热水。 看到卢圣玲睡眼惺忪的,问她,“昨晚没睡好吗?” 卢圣玲点点头,二话不说先挽著他的手,將脸靠在他肩膀上,眯著眼睛醒神。 “再委屈一晚,明个儿我跟你一起回去。” 卢圣玲陡然睁开眼睛,两边嘴角一扬,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真的?明天会议就结束了吗?” “嗯。”张怀端点头。 这次出来时间挺久的,他也想早些回去看看孩子,自从小宝出生到现在,父子俩还没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后头会议到尾声,也没什么事,他是可以提前离开的。 “今天先去医院检查下你的腿,医生说没有问题的话,我们明天就回西头村。” 张怀端没意见,两人一起去水房打了热水,洗漱好后,喊卢圣利和郭洋去附近吃早点。 忙完,几个人便去了医院。 …… 西头村。 秦爱华坐在院子里剁猪草,回头看了看蹲在电视机跟前的小宝,呵呵乐了起来。 “傻孩子,都没出画,你盯著它做什么?” 小宝跟个小大人似的,嘆气,“哎,奶奶,自打我妈走后,咱家这电视机就坏了,你说,我妈买这玩意儿做什么?” 秦爱华又乐得不行。 为了省点电费,她偷偷把插头给拔了,骗小宝说电视机坏了,看不了。 小宝带著几个小伙伴,倒腾了好几天电视也没出画,就放弃了。 偶尔想起家里有个这么大的摆设,就愁得小脸拧成一团,嫌弃他妈妈不会买东西。 秦爱华道,“等你妈回来,让她把电视机拉到镇上退咯,这么贵的玩意儿,有啥好看的。” “还是让我妈换一个好的吧。” 电视机能看动画片,他捨不得退啊。 “你这孩子,也不晓得给你妈省省钱。” 小宝皱眉,这才把视线转向院子里的秦爱华,“奶奶,省钱做什么?” 第172章 修电视机 “省钱给你娶媳妇儿呀。”秦爱华道。 “媳妇儿?”小宝不懂,也不觉得媳妇儿比电视机好。 要是能做选择的话,他肯定选电视机。 秦爱华將篮子里的猪草剁细碎了,舀进桶里,拎著去厨房煮猪食。 忙活时,嘴里念叨著,“你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都快过年了,家里一点年货都没有准备。” 小宝小手背在身后,跟著秦爱华到厨房,主动做到灶凳上帮忙生活。 “奶奶,你有钱吗?” 秦爱华愣了下,不明白小宝忽然这么问是做什么。 “有一些,怎么了?” “奶奶,要不咱们去镇上找我妈去,顺便买点年货回来,你看咋样?” 小宝往灶膛里塞了些柴火,隨后拍拍手板心上的灰尘。 一张圆润的小脸愁成了包子。 他妈都走好几天了,他挺想妈妈的,关键家里电视机坏了,他想让妈妈换一个新的。 “咱去镇上找你妈呀?” 小宝使劲点头,小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 秦爱华有些下不定决心,万一带著小宝迷路了可咋整?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大字不识几个的她,能找到西头村也是费劲了大半年的工夫。 “奶奶,咱去镇上吧。”小宝恳求。 在家太无聊了,因为电视机不出画的事儿,小伙伴们还笑话他。 “小宝啊,咱去镇上,家里的猪啊,狗啊,还有鸡的,咋办?没人给它们餵食啊。” 秦爱华担心家里这些畜生饿肚子。 “奶奶,要不把它们都带上吧。”在小宝心里,黑球、猪、鸡都是他的好朋友。 带著它们一起去镇上,完全没有问题。 秦爱华咯咯笑起来,孩子就是孩子,童言无忌。 “我看哪,还是跟你陈奶奶说一声,让她帮忙餵一下。” 小宝考虑了下,感觉行,点头道,“没问题,那你去跟陈奶奶说说这事儿。” 秦爱华把猪草倒进锅里,添了一锅水,盖上锅盖。然后在围裙上擦了把手后,就去屋后找陈大妈去了。 从陈大妈家出来,就看到田埂上两个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朝这边过来。 女的走在前面,个子玲瓏小巧。男的跟在后边,身高腿长的。 秦爱华揉了下眼睛,確认是卢圣玲两口子后,连忙小跑回家喊小宝。 “小宝,你爸妈回来了。” 小宝才把黑球抱进怀里,一听妈妈回来,黑球立马变成烫手的山芋。他手一松,黑球啪的一下摔到地上。 好在是黄土地面,松鬆软软的,黑球皮糙肉厚,摔了一下就马上爬了起来。 秦爱华牵著小宝走出院子,站在院门口望著田埂方向。 还真是他爸妈。 小宝扯著脖子喊起来。 一张小脸笑得跟儿似的,拔腿朝他们跑去。 几日不见儿子的卢圣玲,被小宝这一喊,眼眶红了起来。 连忙將手里置办的年货往张怀端怀里一塞,小跑两步迎接儿子。 小宝跑得小脸通红,扑进卢圣玲怀里。 “妈,你可算回来了,咱家电视机坏了。” 卢圣玲微微一愣,几天不见妈妈,怎么张嘴就是电视机的事儿? 捏了捏小宝红扑扑的脸蛋,“小宝儿,你都不想妈妈的吗?” 一旁的张怀端也愣了下,他还不知道卢圣玲买电视机的事。 小宝点点头,“想啊,我可想妈妈了,天天盼著妈妈早点回来,把电视机得拉到镇上换个新的。” 卢圣玲哭笑不得,这开口闭口电视机的,看来想妈妈是假,换电视机是真。 不过话说回来,她才买的电视机怎么就坏了呢? “走,回家看看电视机是怎么回事。” 卢圣玲牵著小宝的手往家走。 秦爱华见张怀端拎著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连忙过去帮忙,从张怀端手里接了两个小包,一手拎一个。 “小宝刚才还说想去镇上找你们。” 卢圣玲瞪了眼小宝,“小宝,你可別胡闹。” 小宝背脊一挺,不觉得自己胡闹,还振振有词地说,“妈,我没有胡闹,你看看,你都出去多久了?咱家电视机,从你离开家后,就没出过画。” 卢圣玲要疯了,电视机、电视机,臭小子心里除了电视机,还有没有她这个妈妈呀! “家里买电视机了?”张怀端问。 秦爱华点头,“是啊,前些日子,圣玲买了台电视机回来。” “坏了?” 秦爱华笑得不好意思,生怕被小宝听见,將声音压低了些。 “没坏,我这不省点电费,就拔了插头,骗孩子说电视机坏了。” 张怀端笑了下,看到被小宝拉著进屋修电视机的卢圣玲,是既心疼又觉得好笑。 这才到家,水都没喝上一口,就被儿子拉著修电视机,他能不心疼嘛。 进屋,张怀端將准备的年货放下。拿搪瓷缸先给卢圣玲泡了杯茶。 卢圣玲蹲在电视机旁,捡起拔下的插头,先通电再说。 电视机一通电,立马出现满屏的雪点。 卢圣玲又调了下电视机上的天线杆子,偶尔闪过画面出来。 “大妈,你去外边调一下天线柱子。” 秦爱华誒了声,搁下东西上院子里移动天线柱子。 经过几番调试,电视画面清晰起来,声音也有了。 小宝兴奋地向卢圣玲竖起大拇指:“妈,你真厉害!”话音落下,立即跑到院子外喊铁牛、柱子上家里看电视。 不一会工夫,村里小朋友跟蜜蜂归槽似的,涌了过来。 一个个小身板,堵著电视机看得津津有味。 张怀端把茶缸子递给卢圣玲,“歇会吧。” 从省城回来,两口子愣是没歇会,在镇上採购了年货就马不停蹄往家赶。 生怕家里的秦爱华和小宝几日没吃荤腥,馋得慌。 秦爱华將卢圣玲拉到厨房,“圣玲啊,这么多孩子又上咱家看电视,待会不会又要留下吃饭吧?” “大妈,没关係,吃就吃吧,孩子们开心就行。”卢圣玲无所谓。 反正也不缺这点粮食。 不过看秦爱华这心疼劲儿,卢圣玲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大妈,该不会从我离开后,咱家这电视机就没打开过吧?” 第173章 当自个儿的家 秦爱华笑得很不好意思。 卢圣玲大方,她要说不开电视机是为了省电,肯定得说她两句。 “大妈,电视机买回来就是为了看的,咱能挣钱,就別再电费上省了,这点电费,我还是负担得起。” 这次去省城又挣了不少钱,还接了两个门店的大单子。 掌握了门路,钱就跟流水一样往兜里涌。 卢圣玲怕秦爱华心里放不开,抓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大妈,您就搁这儿当自个的家,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家里没有的,你跟我说,我给你买回来。別总想著给我和怀端省钱。你帮我和怀端带孩子,我们安心在外挣钱,这就是在帮我们大忙了。” 说到这儿,卢圣玲还怪感动的。 她没有婆婆帮衬,凡事都得自己亲力亲为,苦的时候也是真苦。 现在有秦爱华搭把手,出门在外不用担心家里,一心一意做事业,是真的轻鬆很多。 秦爱华红了眼眶,被卢圣玲握著的手,像是被个暖球包裹著一样,暖流匯进心田,心窝子也暖暖的。 “圣玲,你这孩子,心是真善。” 卢圣玲脸红了起来,心虚得不行。 秦爱华怕是不知道她以前有多浑蛋。 堂屋的张怀端瞅著家里一堆孩子,眼皮子直抽抽,他才晓得西头村居然有这么多孩子。 以前也就在路上见到一两个,哪知聚在一块,竟然跟个学校似的。 一个个小傢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电视机,一动不动的,跟个木头似的。 尤其是儿子小宝,小小身板站在最前头,恨不得钻进电视机里。 张怀端扬了扬唇角,看了眼厨房那边。 正想著把茶缸子给卢圣玲送过去时,卢圣玲和秦爱华就出来了。 “大妈,这些都是年货。” 卢圣玲指著放地上的大包小包,距离过年还有半个来月,就提前备了些年货回来。 秦爱华笑眯了眼睛,把一个个袋子翻开看,有生、瓜子、果、还有一些中西糕点等等。 以前姜家也不曾这么大手笔置办年货。 “哎哟,买这么多,这得多少钱呀,你这孩子。” 卢圣玲笑道,“不多,这才哪跟哪啊,等过年头几天啊,我得把镇上年货都买齐全了,保准让你们开开心心过大年。” 说到开心过大年的事,卢圣玲觉得这电视机买多了。 好像正是83年,春晚正式登场。 看来,这个年,想不热闹都不行。 秦爱华笑得满眼泪,拿起掛在桌子底下的抹布擦了下眼泪。 这样的好日子,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卢圣玲又从包里拿出两套秋衣秋裤塞给秦爱华,“大妈,这两套內衣,你日常换著穿。至於过年服,我过几天再给你置办。” 两套內衣还是卢圣玲在省城东百货大楼买的,质量超级好,一套价格顶镇上普通秋衣秋裤好几倍。 秦爱华拿在手上,面料软绵绵的,就当卢圣玲不说,也知道是金贵货,哪里肯要,硬塞回卢圣玲手里。 “圣玲啊,这么金贵的东西,哪是我们这些皮糙肉厚的农村人穿的,还是拿回去退了吧。” “大妈,这两套內衣是我从省城买回来的,退不了。” 秦爱华面露难色,从那么老远买回来的东西,去一趟还得路费。 “要是退不了的话,就你自个儿穿吧。你平常不穿的衣服,就给我穿,大妈穿你旧的就行。” 秦爱华在穿著这方面要求不高,能保暖就行。 “那怎么行,咱是一家人。大妈,你就拿著吧,放心,我给娘家爸妈也都买了。” 卢圣玲把秋衣秋裤又塞回秦爱华怀里,態度坚持得很。 秦爱华没辙,抱著衣服乐呵呵地回了房间。 衣服搁在床上,一双满是老茧的手在上面细细地摸来摸去,明明嘴巴扬到耳根,可眼底的眼却跟豆子似的往下落。 嘴里念念叨叨著,“好闺女,这日子是有盼头了。” 卢圣玲又从包里拿出那本《农科常用资料手册》藏到背后,朝张怀端走过去。 张怀端下意识地往她背后瞥了眼,看卢圣玲的眼神温温润润的,像是能掐出水来。 “背后藏了什么?”他问。 从省城回来时,就感觉卢圣玲包里塞了不少东西,还不让看,一路好奇到现在。 “你猜?”卢圣玲挑眉。 心说张怀端再聪明,肯定猜不到她会给他买书吧。 要知道以前,卢圣玲可是没少嘲讽他土包子看书装斯文。 后来,张怀端看书基本都是背著她的。 张怀端思索,隨即猜到,“书?” 卢圣玲惊讶得瞪大眼睛,“你在火车上,是不是偷偷翻我包了?” 张怀端撇嘴,“我是这样的人吗?” 卢圣玲撅著嘴巴,把藏在背后的书递给他,嘀咕,“谁知道你是不是这样的人。” 张怀端憋著笑,將书接过去翻看起来。 “以后看书不用躲著我。” 说完,拆开果盒,给小朋友们一人分了两颗。 秦爱华听到外边孩子们吵吵闹闹的声音,一骨碌跑出来瞧。 看到卢圣玲给大伙分果,又心疼得不行,“圣玲啊,这还没过年,你咋就把给分了?” 卢圣玲笑道,“大妈,还有呢,我给你留了一盒。” 果也是从省城买回来的,五六顏色的纸包裹著,很是喜庆。 秦爱华倒不是担心自己没得吃,就是怕太惯著这些孩子了,以后天天上家里看电视,吃东西,好好的家都给吃穷。 当然,不是她管家,话说多了,又怕卢圣玲不高兴,只能站在旁边唉声嘆气。 村长背著手走进来,看著一屋子孩子剥著纸壳,闷哼一声,“这帮小兔崽,倒是会享受哈,吃吃喝喝,还有电视看。” “村长,你来啦。”卢圣玲连忙抓了把往村长手里塞。 这一把,简直是掏秦爱华心窝子。 这得多少钱出去呀。 村长没推辞,把果装口袋里,准备拿回去给媳妇儿吃。 拉开凳子坐到桌子跟前,慈祥地看著张怀端: “怀端啊,怎么样?农科院开会,领导们都说了些啥?” 第174章 不打无胜的仗 张怀端將书搁到一旁。 “这次开会,主要研究了几款农村脱贫致富的產品,其中一项香菇种植技术,它操作简单,又能在短时间內提高经济效益,我看可以在西头村种植起来。” “香菇?” 村长一脸迷糊,他没听说过这玩意儿。 “其实香菇在我国很早就有种植的,以前使用的是砍法种植技术。直到最近,研究人员通过木屑培养料栽培技术,大大提高了生產產量,预计在不久的未来,香菇种植技术会成为农村创业首选项目之一。” 村长沉沉的老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这么好的项目,我们得抓紧行动起来呀,千万別被旁人抢了先机。” “村长,不急,我们先再研究研究,如果没有问题的话,等明年开春再具体落实这事儿。” 村长急出一脸褶子,“这哪能不急啊,万一又被东头村抢了先去,我们西头村又得落后挨打了。” 这些年,他在东头村村长那儿就没抬起过头来。 东头村几个干部,时不时拿话讽刺他,说老吴把西头村干废了,搞农业不行,搞技术更不行。 “村长,放心,东头村暂时没人知道这项目,就算知道,他们要搞,也得等明年开春。” 张怀端端起搪瓷缸,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那行吧,咱先研究研究,確定能干,咱就麻溜地干起来,千万不能让东头村抢了先机。”村长道。 “放心吧,我们不打无胜的仗。”张怀端胸有成竹。 “对了,汉三家那个翠萍,你们听说没有?”村长八卦道。 张怀端和卢圣玲互看了眼。 卢圣玲笑道,“刘翠萍怎么了?” 心说难不成刘翠萍和王有才在省城被扣押下来的事儿,这么快就传到西头村了? 不应该啊? 除了她卢圣玲这张嘴,应该没有更快的。 她卢圣玲还没开口呢,消息就传出来了? 卢圣玲摇摇头,感觉不大可能。 “刘汉三那老东西,这几天可神奇了。听说,他家翠萍在镇上卖衣服,挣了不少钱,还往家里买了个收音机。那收音机除了不出画,不比你家电视机差。能听新闻、戏曲啥的,可把那老东西得意坏了。” 村长不明白,咋个刘翠萍也发財了。 以前就瞧那姑娘干农活行,不成想还有做生意的头脑。 “怀端媳妇儿,那个刘翠萍是不是在跟你干?” “没有啊。” 村长意味深长地点了下头,“也是,就汉三闺女那性子,也不是跟你干活的人。可爱出风头了。时时刻刻都想翻身压你一头。” 村长倒不是在挑拨离间。 打卢圣玲嫁到西头村,刘翠萍就一直在跟她较劲儿。 “要说还是沾你卢圣玲的光。要不是王有才跟你干了一段时间,学会的东西多了,那个刘翠萍哪有这能耐。”村长话锋一转,“对了,那个刘翠萍跟王有才要定亲了,你们知道不?” 张怀端也是从卢圣玲口中知道的,就觉得很意外,也很突然。 都没见两人处对象,忽然就要定亲,速度是真快! “听说了。”卢圣玲去厨房拿暖水瓶过来,抓了把从省城买回来的茶叶,给村长泡了缸子茶。 村长一看茶叶,眼睛都亮了,光是这一把茶叶,估计就得好几毛钱。 芽儿嫩,味道香,这要是开春新茶,价格估计比黄金都贵。 “怀端媳妇儿,这茶哪来的?” “省城东百货买的,村长,你要喜欢的话,待会拿一罐回去。”卢圣玲大方地说。 村长连连摆手,“不不不,这么金贵的东西,哪能要你的,你自个人留著喝。” 说著,吹了吹茶缸子上的热气,浅浅抿了口。 “好茶,真是好茶啊。” 村长暗自感慨,看来这家人是发了大財,手里有钱,才捨得买这么金贵的茶叶。 视线在卢圣玲和张怀端之间来回: “怀端啊,圣玲啊,你们个人的日子好起来了,可千万別忘了咱西头村。咱西头村可是个大团体,我是老了,指望不上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这群年轻人身上。” 一看村长又急了,卢圣玲连忙安慰道: “村长,你一点不老,这西头村都指望著你呢。没有你带个头,我们也没主心骨啊。” 卢圣玲一席话,高兴得村长眼泪都出来了。 他就怕旁人说他老,说他不行,巴不得他早点退休,把位置腾出来。 可他兢兢业业了半辈子,在毫无成就的时候退休,脸上无光啊。 张怀端看著自个媳妇儿,这丫头嘴巴伶牙俐齿,哄得村长那叫一个开心。 卢圣玲瞪了他一眼,耸耸鼻子,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 张怀端一愣,连忙將脸转向一旁,脑子里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村长见两人隔空传情,眉来眼去,有点坐不住。 想走吧,又捨不得缸子里的茶,这么好的茶叶,没喝两口,倒了可惜。 於是就当没看见二人的小动作,將注意力转移到看电视的熊孩子们身上。 “这都看了多久,不回家的嘛?电视机不要歇歇的?电费不贵呀?” 村长嘀嘀咕咕的,跟在自个儿家看电视似的,心疼得不行。 “这帮家长真不会做人,孩子们在这儿又吃又看的,也不晓得过来把人接回家去。” 秦爱华从厨房出来,听到村长说这么一句,觉得挺有道理。 正好到了做饭时间,想问问卢圣玲打多少米的事儿。 这么多张嘴,一点半点还填不饱他们的胃。 上次那一顿,肉沫鸡蛋汤,几个孩子一连吃了好几碗,要不是米饭没了,估计有多少吃多少。 “圣玲啊,今个儿煮多少米?”秦爱华不確定村长在不在这儿吃。 还有这些孩子。 “多煮一些吧,比上次煮更多一些,上次那一大锅,几个孩子没吃好。”卢圣玲说。 秦爱华嘆气,这米缸都得造空咯。 “还是我来做饭吧,我做两个下酒菜,村长跟怀端喝一杯。” 村长一听卢圣玲留他吃饭,本来想推辞的,看著缸子里的茶叶,没喝几口,倒了又觉得可惜,就没推辞。 第175章 找你半天了 卢圣玲和秦爱华去厨房做饭。 卢圣玲將买回来的五肉切了一段下来,准备做个东坡肉。 灶台下的秦爱华一看造了那么大一块肉,心疼地说,“少切点,日子还长著呢。” “大妈,肉还多著呢,够吃。等过几天啊,我就去买头年猪回来。” “好,买头小点的,大的费钱,咱家就这么几口人,小的够吃。” 秦爱华一辈子节俭习惯了,知道挣钱辛苦,能省一些是一些。 “好,听你的。”卢圣玲爽快答应。 手头也没歇著,將切下的肉洗净,放入冷水中,大火烧开,煮至血沫浮起,然后捞出肉切成四五厘米左右的小方块。 家里没有大葱,卢圣玲就用从镇上买回来的大蒜代替,然后將生薑切片。 “大妈,家里有砂锅吗?”卢圣玲问。 秦爱华咯咯笑了起来,“傻孩子,这是你自个儿的家,家里有啥东西,你不知道?” 卢圣玲脸红,要说家里有啥,她还真不知道,尤其是厨房里的东西,以前她连厨房的门都很少进。 重生后,又忙於工作,做饭的机会並不多。 秦爱华笑,“你等著,我去给你拿。” 前几天给家里打扫的时候,发现有个陶锅,她看没怎么用过,就塞厨柜下边了。 趴在地上,拿出厨柜下的陶锅递给卢圣玲,“孩子,你看是这个不?” “誒,这个好。” “我上外边给你洗乾净咯。” 秦爱华拿著陶锅去屋侧的水井旁,打了桶水,细心地將陶锅清洗乾净,给卢圣玲。 这会,卢圣玲也趁秦爱华洗锅的工夫,给炉灶生起了火。 然后把切好的五肉放入陶锅中,放入盐、老抽、又倒入一点白酒,再放入200克清水。 把砂锅架到炉灶上,大火烧开后,撇去浮沫加盖转小火慢燉。 “孩子,这是道啥菜啊?”秦爱华问。 她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做菜的,而且这么精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这道菜叫东坡肉,味道鬆软上口,很適合你跟村长这类年龄层次的人吃。大妈,待会多吃点。” 秦爱华“誒”了声。 心里头又感动地把卢圣玲夸了一遍,这闺女,比自个儿生的还孝顺。 堂屋这边,村长一边喝茶,一边瞅著看电视的熊孩子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张怀端聊著。 內容无非是种植香菇的事。 “怀端,要是咱村搞香菇种植的话,销路怎么说?”村长担心问。 种植是好搞,西头村土地多,山水资源丰富,搞种植再合適不过,但是东西怎么卖出去,是个大问题。 “销路倒不是问题,到时候会有合作商上门收。” 村长一看张怀端信心满满的样子,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 恨不得现在就把村里人召集起来,把事情提上日程。 刘汉三背著手进来,往厨房里瞅了眼,然后看向村长,“老吴,找你半天了,原来在这儿。” 说著,自觉地搬了把板凳,搁村长旁边坐下,眼睛又忍不住往厨房方向瞟了几眼,闻著味儿太香了,差点流了口水出来。 “刘汉三,你撵这儿来做什么?” 第176章 骂架 刘汉三这几天心情好,见谁都乐呵呵的。 “找你说话唄。” 村长冷不丁翻白眼,心里骂刘汉三嘚瑟。 不就是他闺女卖衣服挣了大钱的事嘛,逢人便说,听得他头都大了。 偏偏他又撵在屁股后头说个没完没了的,烦死个人了。 “老吴啊,我这闺女算是没白生,想当年我还嫌弃她不是个男孩儿……” 刘汉三想到闺女给自己找了个好女婿,又能挣钱,挣得还不比卢圣玲少,给自己脸上增了大光,心里可高兴了。 “得得得,別说了,我耳朵都生出茧子了,你还是说说旁的吧。” “旁的?”刘汉三想了想,厨房肉香味太浓了,他总是忍不住分心。 以前也没听说卢圣玲厨艺这么好。 村长注意到刘汉三眼睛时不时往人家厨房瞟,皱眉,“你个老东西,老盯著人家厨房做什么?你若是没旁的事,就回家去吧。我跟怀端还有事情商量。” 刘汉三扯嘴,“老吴,你跟怀端商量个啥事?你这一天天閒的,没事干的话,可別耽误人家怀端的正事,人家怀端怎么说也是从农科院开过会回来的,忙著呢。” 村长气得一呛。 平生就怕人家说他閒,刘汉三这个老东西,不分场合,口无遮拦地讽刺他。 “刘汉三,你个老东西,胡咧咧什么呢?什么叫我一天天閒得没事干?注意你的措辞。” 刘汉三见村长气得老脸拧成包子,乐坏了。 “你个老东西,说你两句还不开心了?” “瞧你说的是人话嘛?”村长闷哼一声,要是搁年轻那会,指定跟刘汉三骂架。 张怀端见两人打嘴仗,不好插嘴,索性拿起书继续翻看起来。 厨房里的卢圣玲和秦爱华听到外边吵吵嚷嚷的声音,放下手里活儿出来。 一看刘汉三坐在桌子跟前,卢圣玲愣了下。 心说,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刘汉三见卢圣玲出来,刚还趾高气扬,把村长气哭的样子,立即收敛起来。 老老实实地坐在板凳上,一声不吭的,也没见要走的意思。 “吴村长,你跟汉三吵架呢?”秦爱华凑热闹地问了句。 村长闷哼一声,不说话。 刘汉三撩起眼皮,看了下对方,然后扭头对秦爱华说,“爱华呀,做饭呢?” 秦爱华笑道,“是啊,这不今个儿村长留下吃饭,圣玲多做了俩菜。” 刘汉三吞咽了下口水,难怪厨房一股肉香味,敢情是为了招待这个老东西。 村长抬头瞪了刘汉三一眼,意思是这老东西该不会也打算留下来蹭饭吧? “爱华啊,多年不见,你这厨艺咋这么好,都能顶人家国营饭店的厨师了。”刘汉三夸。 秦爱华笑得脸红,“我哪有这么好的厨艺,菜都是圣玲做的。” 刘汉三转脸看了眼卢圣玲,平常没少挤兑她,如今眼神对视,就跟做了贼似的,心虚得不行。 可人却一点也不想走。 刘翠萍不在,他一个人在家冷锅冷灶的,原本是想去村长家蹭口饭的,听李桂芳说老吴在这边,犹豫再三才敢进门。 当然,在院子外就听到屋里热热闹闹的,厨房一股子香味袭来,忍不住將腿迈进了门。 第177章 嫉妒 刘汉三等了半天,也不见秦爱华和卢圣玲留他吃饭,心里急得不行。 秦爱华倒是想留,转念想到不是自己家,就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村长见刘汉三杵了半天没回去的意思,冷不丁问,“姓刘的,你杵这儿做什么,不用回家吃饭了啦?天天跑我家蹭饭,今个儿我不在家,就撵这儿来了,你可真行!” 刘汉三不服气,“我何时白蹭你家饭了?我家翠萍从镇上买回来的好东西,啥没给过你?” “哼,你带啥给我了?除了家里吃不完的生米和半瓶酒,给我啥了?” 村长越说越气! 心里骂了一通,刘汉三这个老东西,蹭他家饭还尽拿些没用的东西过来。 还总是得意洋洋的吹嘘他闺女和女婿! 刘汉三笑了一下,同时又忍不住看了看卢圣玲,想必卢圣玲已经知道他闺女翠萍挣大钱的事儿。 心里猜测,卢圣玲一定很嫉妒。毕竟,在西头村终於有一个比她能干的女子,落谁心里都不舒服。 卢圣玲被刘汉三一眼看懵了! 这老头看她做什么? 难不成想让她留他吃饭? 想到刘翠萍,卢圣玲压根不想理会这家人。 甚至想著等刘汉三走了再开饭。 刘汉三也是个倔性子,屁股跟沾凳子上似的,抬不起来。 眼睛还时不时盯著壁上掛钟,想著这都六点了还不开饭,磨蹭啥呢? 心里压根不成想,是人家不待见他。 村长大概明白卢圣玲的意思,两家人不待见,他要再待下去,也不好。 便起身说,“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哈!” 张怀端和卢圣玲互看了眼,连忙留人。 “村长,什么事这么急啊,吃了饭再回去,我这饭都做好了!”卢圣玲说。 村长摆摆手,“不用啦,不用啦,吃饭的机会多著呢,以后有的是时间!” 刘汉三脸色难看,“老吴,你这坐半天了,无缘无故家里能有啥事?” 刘汉三生怕到嘴的肉吃不到,压根不想村长回去。 村长一走,他更不好意思留在卢圣玲家,別说吃饭了! 村长瞪了他一眼,“不是跟你说了,是忽然想起来的嘛。” 刘汉三哦了声,坐在凳子上没动。 村长瞅著一帮孩子眼睛跟钉子钉在电视机上似的,皱眉。 “这些个熊孩子,也不知道回家吃饭。” 顺手摸了把跟前小孩子的脑袋。 “这个又是哪家的孩子啊?” 村里孩子太多,他也认不全。 別说村长不认识。 其实卢圣玲也就认识几个,柱子、铁牛几个人,旁的也不知道谁是谁,家长又是谁! 村长又看向刘汉三,“你不走哇?” 刘汉三闷哼一声,能不走吗? “村长,时间还早,吃了饭再回去处理事情应该来得及吧。”卢圣玲挽留。 “没事没事,下次吃一样的。” “这都做好了。”秦爱华也说。 “老吴,人家留你,你就別矫情了,吃了饭回去处理事情,能耽误什么!” “老东西,你就是蹭人家饭蹭习惯了,赶紧给我回去!” 第178章 好吃 村长走时,把刘汉三从凳子上一把拽了起来。 “吃饭时间赖人家做什么,人家不要吃饭的啦?” 刘汉三往卢圣玲家厨房望了眼,浓浓的肉香味,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奈何手被村长拽著往外走,人家卢圣玲也没有留他的意思。 “村长,汉三叔,你们就吃了饭再回去唄,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卢圣玲为了村长鬆口。 刘汉三眼睛一亮,立即甩开村长的手往回走,搬著凳子坐到饭桌前,眼巴巴地等著开饭。 村长老脸一沉,回来又一把抓著刘汉三的手,“你搁这儿坐著干嘛?” “吃饭啊,你没听怀端媳妇儿喊我们吃了饭再回去?” 村长一噎。 这个刘汉三脸皮真厚! “村长,坐,咱吃了饭回去哈,就剩最后一个青菜了,马上开饭。” 卢圣玲说著转身进厨房。 把篮子里洗好的青菜倒入锅中,翻炒几下加盐就完事。 “怀端,准备开饭咯。” 卢圣玲拿了两块抹布,裹著陶锅两耳端著去堂屋。 张怀端看著热气腾腾的锅底,连忙从桌子旁拿了片抹布铺在桌面垫著。 “真香啊。”村长讚赏道。 同时感慨这个卢圣玲还真是改了性子,以前可是连厨房都不进的人,忽然间做饭手艺跟饭店厨师似的。 菜还没进嘴,口水就咽个没完。 村长也就没再推辞,挨著刘汉三坐了下来。 张怀端去房间拿了瓶老白乾出来,用牙齿咬开瓶盖子。 卢圣玲连忙拿了三个吃饭的斗碗过来。 张怀端给碗里一一斟上酒。 刘汉三闻了闻,眉头微微一皱,很不討喜地说,“嗯,这酒没我家翠萍买回来的那酒香醇。老吴,你闻闻。” 村长白了刘汉三一眼,“你闺女那酒有这酒好?” 刘汉三笑了笑,“你又不是没喝过,我闺女可是挣了大钱的人,能买差的酒嘛。” 卢圣玲扯了下嘴,这个老傢伙,吃她家东西还嫌她家东西不好,早知道嘴巴这么欠,就不该说留他吃饭的话。 “你家翠萍这几天怎么没回来?” 村长接过秦爱华递上来的筷子,在桌子上顶了下,有点迫不及待想尝尝卢圣玲做的这锅东坡肉。 刘汉三也连忙拿起筷子,眼睛一直盯著陶锅里的肉。 一块肉大概有二寸许,薄皮嫩肉,色泽红亮。 生怕村长一筷子夹没了,连忙將筷子伸进锅里,捞了一块出来,咬一口,酥烂而形不碎,香糯不腻口。 平心而论,比他家翠萍做的好吃。 村长咬了一口,鲜香的汤汁入喉,好吃得都腾不出嘴巴夸人。 “你们边吃边喝,我再去给孩子们炒两个菜。”卢圣玲说。 家里孩子多,一锅东坡肉肯定不够他们造,只能像上次一样,再弄个什么汤。 秦爱华见卢圣玲又在切肉,心跟滴血似的。 想著以后孩子天天在家吃饭,估计买年猪都不够他们这么造的。 “圣玲啊,这些个孩子家长,咋就不担心啊?这都到饭点了,也不晓得出来找找孩子……” 第179章 需要投入多少钱? 卢圣玲憋著笑,大妈这又是捨不得家里粮食了。 在农村,人情往来的事情避免不了。 总不能在饭点的时候,把人家孩子赶回去。 “圣玲啊,咱家这电视机以后还是饭后打开吧。每次饭前开电视机,不说全村,半个村的孩子都跑来了,这一回两回不是事儿,时间长了,再有钱也得吃穷不是?” “大妈,你说的对,听你的。” 见卢圣玲爽快答应,秦爱华心里这才踏实。指著砧板上剁碎的肉末,问她: “今个儿又给孩子们做鸡蛋肉末汤吗?” 卢圣玲摇头,“换个吃法。” 秦爱华心头一喜,幸好不是做鸡蛋肉末汤,不然又得造了家里好几个鸡蛋。 大冬天的,母鸡下蛋本来就少,这些天她和小宝在家省吃俭用,才攒了一些下来。 秦爱华才高兴不过几秒钟,卢圣玲就说,“我给孩子们做一个鸡蛋肉末羹。” “鸡……鸡蛋?” 秦爱华噎了下,这下好了,好不容攒下的几个鸡蛋,又得造完。 堂屋这边,村长和刘汉三为了一块肉差点又吵了起来。 村长嫌弃刘汉三吃多了。 “怀端一家还没吃呢,你就使劲造,你不知道给人家留一些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刘汉三白了村长一眼,“我见你也没少吃。” 村长气坏了,差点將筷子往桌上一拍,意识到不是自己家,就给忍住了。 刘汉三跟没事的人一样,自顾自地吃著菜。 村长闷哼一声,端起酒杯跟张怀端碰了杯子。 一口老白乾入喉,心情也畅快了好些。 “怀端,你说咱要是搞种植的话,是你来带头承包,还是把技术教给各家各户,让他们自个儿种?” “承包吧。” 张怀端想过这个问题,在技术不算成熟的时候,如果让各家各户自个儿种植,免不了为了销路而发生恶性竞爭的事情。 为了经济能平稳发展,初创阶段,他还是比较赞同个人带头的承包制。让村民提供劳动力,解决就业问题。 到后期技术成熟,村民可以自主选择。 村长点了点头,“承包好啊,这样劳动力比较集中。” 刘汉三往嘴里塞了颗生米,“这样一来,做生意的风险不就落到怀端一个人头上?万一赔了,怀端可是承受得起?” 村长愣了下,是他大意了,没想到这一层。 “怀端,香菇种植的话,需要投入多少钱啊?” 张怀端笑了笑,“村长不用担心,承担风险问题我都有预测过。” 见张怀端胸有成竹的样子,村长心里算是踏实了些。 刘汉三一本正经道,“怀端啊,你要是钱不够的话,到时候问我家翠萍和有才借一些,他们最近做生意,挣了不少钱。” 卢圣玲正好端著饭菜出来,就听到刘汉三说后边一句话。 她要是告诉刘汉三,他那宝贝闺女和准女婿,这会在省城赔得底裤不剩时,也不知道作何反应? 张怀端生怕卢圣玲口无遮拦,抬眸看向她。 卢圣玲撇撇嘴,把饭菜搁在桌子上喊孩子们吃饭。 一屋子孩子,个个眼睛盯著电视机,耳朵跟塞了似的,哪里听得见卢圣玲的声音。 第180章 厂子效益如何? 卢圣玲上前,关掉电视机。 孩子们一片譁然,尤其是小宝,鼻子一横,有些生气地说,“妈妈,我还没看完呢。” 卢圣玲哭笑不得,忍不住轻轻捏了下小宝的耳朵,“什么没看完,吃饭!” 这熊孩子,以前哪敢跟她这么说话。 小胆子,是日渐长进了。 小宝自然不敢真跟他妈顶嘴,刚好肚子饿了,就招呼小伙伴们吃饭。 小手一挥的样子,倒挺有领导派头。 卢圣玲看向张怀端,心说就咱这儿子,以后怕是个当领导的命。 秦爱华给每个孩子分发一个吃饭的斗碗,盛一碗饭,舀两勺肉末鸡蛋羹,一块红烧肉,跟食堂打饭似的。 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吃了一碗还想来一碗。 好在饭煮得多,够他们造。 村长几个酒没喝完,孩子们饭就吃好了,缠著卢圣玲开电视机。 秦爱华皱著眉,“你们这些个熊孩子,电视机不要歇歇的啊?” 小宝理直气壮地反驳道,“电视机它又不累。” 秦爱华笑著看向卢圣玲,还真是谁生的种像谁。 “人都有累的时候,电视机哪会不累。” 小宝嘆了口气,就知道奶奶会这样,总是想著法的不让他看电视,转脸看向卢圣玲,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卢圣玲摸摸小宝的头,耐心说,“小宝,奶奶说得没错,电视机会累的,需要休息。还有你们的小眼睛,盯著电视机久了,会近视眼哦。” “圣玲婶子,什么叫近视眼?”铁牛好奇问。 “近视眼就是……看啥都是糊糊的。”卢圣玲跟他解释。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而且还要在脸上掛个眼镜,不方便不说,还丑得很。”秦爱华道。 小宝和铁牛一听掛眼镜丑,连忙揉揉眼睛,生怕眼睛看坏了,自己变丑。 尤其是小宝,生怕戴眼镜不帅,人小鬼大地说,“妈,咱还是让电视机歇歇吧,我们不看了。” 说完,把注意力转移到坐在桌子底下蹭饭的黑球身上。 “黑球,过来。”小宝蹲在地上,朝黑球揽了揽手。 黑球以为小宝要给它吃的,摇著小尾巴跑到跟前。 小宝拦腰抱起黑球,然后带著小伙伴们去了院子里。 卢圣玲看著儿子直摇头,不是电视机就是狗子,也不知道像谁? 回头看向张怀端。 张怀端眼皮抽搐,被卢圣玲这一看,感觉像是在嫌弃自己似的。 “怀端媳妇儿,你在镇上办的那个厂子,效益怎么样?”村长关心问。 盯著菜盘子的刘汉三把耳朵竖了起来。 “还好吧。”卢圣玲谦虚地说。 实际上,生意好得不行,不仅接了几个省城门店的订单,市里孙经理那边还有一批过年服正在生產製作中。 不过碍於刘汉三在这儿,卢圣玲不好多说什么。 刘汉三笑笑,“我家翠萍生意做的倒是不错。” 村长白了刘汉三一眼,冷不丁道,“你闺女生意再好,那也是托人家怀端媳妇儿的福。要是没有怀端媳妇儿开这个头,你闺女能有这做生意的脑筋?” 刘汉三不服气,“老吴,你咋个说话的?我闺女怎么了?” 村长扯了下嘴,懒得跟刘汉三费嘴皮子。 “怀端媳妇儿,你们什么时候再去镇上?” “应该明天吧。” 第181章 你家卢圣玲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么 “还借拖拉机不?”村长问。 卢圣玲租借拖拉机的时候,村里帐面上还能赚一笔外快。 不是农忙时候,反正拖拉机也用不上,閒置也是閒置,还不如挣点租金。 “借!”卢圣玲不假思索地说。 除了去市里给孙经理送货要用到拖拉机外,还得拉头年猪回来。 刘汉三滋了口小酒,笑了下,“前些日子,我家翠萍还说要买辆拖拉机来著。” 心里想著,卢圣玲不是挺能耐的嘛,到头来还得租村里的拖拉机,比较下还是他闺女和女婿厉害。 村长睨了刘汉三一眼,“你这牛皮吹的,自个儿都信了吧?” “什么叫吹牛皮,我说的是实话好不好?我家翠萍在镇上卖衣服,光一天就能挣好几百块。” 村长忍不住向卢圣玲求证:“怀端媳妇儿,这老东西说的可是真的?他闺女儿真在镇上卖衣服,一天能挣好几百?” 他还真有点不信,就卢圣玲挣钱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吹牛皮。 刘翠萍才跟王有才好了几天,一下子能挣这么多? 当钱是大风颳来的,这么好挣啊!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卢圣玲感觉刘汉三太嘚瑟了,嘚瑟得让她看不惯。 “刘翠萍挣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是这回有得她赔的。” 说完,看向张怀端,朝他耸肩表示,不能怪自己这张嘴,要怪就怪刘汉三太嘚瑟。 张怀端笑了下,他並不觉得媳妇儿说实话哪里不对。 相反,刘汉三张口闭口刘翠萍的,著实有些不討喜。 刘汉三愣了下,“什……什么意思?” 村长也一脸迷糊。 卢圣玲挑眉,“汉三叔家闺女可不得了,不声不响跟著我跑到省城卖牛仔裤。村长,你猜怎么著?” “怎……怎么著?” “她那批牛仔裤都是次品,质量问题很严重,被顾客要求赔偿,被商家要求退货!”卢圣玲说话时,眼睛时不时瞥向刘汉三。 不是嘚瑟嘛,看这个老傢伙还能不能嘚瑟得出来。 刘汉三脸色刷白,將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瞪著卢圣玲。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闺女怎么可能卖次品,你该不会是嫉妒我闺女生意做得比你好,你想污衊她吧。” 卢圣玲扯唇,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反正这事儿发生了,迟早会传到西头村村民的耳朵里。 刘汉三气得不轻,注意到村长憋著笑时,脸上更加掛不住了。 不敢逮卢圣玲发火,直接冲村长嚷嚷道: “你个老东西,別听风就是雨。我家翠萍怎么可能卖次品?你从小看著她长大的,翠萍什么人你最清楚不是?我看,怀端这媳妇儿就是见不得我家翠萍干得比她好。” 这话张怀端就不乐意听了。 “汉三叔,我家圣玲说的是不是事实,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张怀端不想跟他浪费口舌。 而且刘汉三父女俩是个不知好赖的人,多说无益。 “怀端,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护媳妇儿了?你家卢圣玲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么?” 卢圣玲被气笑了,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人,吃著她做的饭,还尽说她的不是。 第182章 放心去吧 “汉三叔,我家圣玲是什么样的人,就无需你来评判了。当然,她在我心里是最好的,比任何人都好。” 张怀端宠溺地看著卢圣玲,眼角含笑,句句袒护。 卢圣玲心里暖暖的,要不是有旁人在,她恨不得过去抱著张怀端亲近两下。 刘汉三尷尬得不行,想到闺女刘翠萍的事儿,更是没了吃饭的胃口。 一声不吭地站起身,背著手准备走人时,黄志国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大冷天的,跑出一头汗。 “村长,不好了,我大爷出事了。” 村长一惊,“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啊,好端端的,忽然就抽搐,吐血……” “请王德发去看过没有?”村长一边问著一边往外走。 “看过了,德发大叔让我赶紧把大爷拉到镇上卫生所检查,说是耽误久了大爷就没命了。” 黄志国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他父母去得早,是他大爷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带大的,大爷有手艺,从小日子就没苦著他。 平日里嫌弃归嫌弃,可他大爷要是真走了,他心里难受,也接受不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村长加快了脚步,“黄志国啊,你赶紧去找王大年,让他把村里拖拉机开出来,停在村头。我先去你家看看。” “好。”黄志国抹了把眼泪,毕竟年轻,三两步就超越了村长往王大年家跑去。 张怀端不放心,跟卢圣玲商量道,“王大爷年纪大了,加上又是大晚上的,开拖拉机不安全。” 卢圣玲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西头村除了王大爷,恐怕也就我会开拖拉机了吧?” 张怀端嗯了声,虽然一直好奇卢圣玲这些本事从哪学来的,关键时候,也容不得多问。 “圣玲,要不你辛苦一些,送黄大爷去镇上卫生所?” 秦爱华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圣玲,你开拖拉机稳妥些。” “好,我去。” 卢圣玲进房间取了大衣、手套,还有帽子,全副武装上。 大冷天的,拖拉机四面又不遮风,得穿多点才保险些。 张怀端也没閒著,从箱子里找出卢圣玲给他买的军大衣裹在身上。 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子,裹上大衣儼然一副大领导的风范。 卢圣玲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张怀端挽著她肩膀,准备出发前拜託秦爱华: “大妈,小宝就麻烦你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一家人。你们放心去吧。” 院子里的小宝见他爸妈都换了衣服,立刻意识到两人要出门的意思,把黑球往铁牛哥怀里一塞,过去抱著卢圣玲大腿: “妈,你跟我爸又要去哪儿?” 卢圣玲蹲下身子,耐心跟儿子解释:“黄爷爷生病了,爸爸和妈妈送黄爷爷去镇上卫生所。” “啊,黄爷爷病了?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可以照顾黄爷爷。”小宝拍拍胸口。 卢圣玲摸摸儿子的头,“你还小,照顾自己都费劲,还照顾黄爷爷。跟奶奶在家好好待著哈。” 小宝不服气,昂著脸问他爸:“爸,你说句实话,我照顾人咋样?” 张怀端点头,给予肯定,“小宝这么会照顾人,能在家替爸妈照顾好奶奶吗?” 此话一出,小宝可乐意了,拍拍胸膛,摆出一副小男子汉的气概。 “爸妈,你们放心去吧,我保证照顾好奶奶!” 卢圣玲愣了下,这么快就甩掉小宝这个黏人的狗皮膏了? 第183章 去东头村 张怀端和卢圣玲两口子没敢耽误,安抚好小宝后便马不停蹄往村头赶。 这会,王大爷裹著大衣一路小跑著从家里出来,正要去村长家院子里开拖拉机。 卢圣玲喊住他,“王大爷,您搁家里歇著吧,我送黄大爷去镇卫生所。” 王大爷原地愣了下,要不是张怀端在旁边,他都要怀疑卢圣玲这么好心背后的动机。 “你去?你行吗?”王大爷表示怀疑。 虽然见识过卢圣玲开拖拉机的技术,可跟他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卢圣玲笑笑,“大爷,我开拖拉机的技术可是受您指教的呢。” 王大爷一点不谦虚,点头道,“你聪明,一学就会,那就你去。” 张怀端盯著眼跟前的小妻子,心说小嘴巴挺能说的,让老人家信以为真。 卢圣玲被张怀端看得脸红,忍不住用胳膊肘戳了下对方。 “你们在这儿等著,我去把拖拉机开出来。” 说著转身往村长家院子里跑去。 李桂芳拿著拖拉机钥匙站在门口等著,见卢圣玲过来,心急道,“怀端媳妇儿,怎么说?” “我跟王大爷商量过了,由我来开拖拉机。” 李桂芳连连点头,把钥匙交给卢圣玲。 “我看成,王大爷年纪大了,眼神又不好,这夜路本来就难走,你年轻,还是你开车稳妥些。” 卢圣玲把拖拉机开出院子,在路边停好。 没一会工夫,黄志国就背著他大爷过来了。 村长抱著一床被跟在后头。 到拖拉机跟前,村长让媳妇儿李桂芳去柴棚抱了两捆干稻草,平整地铺在拖拉机后斗上,再铺上被。 准备妥当,黄志国把他大爷放拖拉机上躺好,又盖上一层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张怀端和黄志国爬上拖拉机,坐在两边。 村长也跟著爬上车,“怀端媳妇儿,赶紧的。” 卢圣玲启动油门,“村长,咱是去镇上,还是东头村?” 最近的卫生所在东头村,不过医疗水平肯定没法和镇上比。 村长徵询黄志国的意思,“志国,你说去哪儿?” 黄志国拿不定主意,“村长,你说呢?” 村长想了想说,“去东头村吧,到镇上要一个小时呢。” 黄志国同意。 村长立即喊前头开车的卢圣玲,扯著嗓门道,“怀端媳妇儿,咱就去东头村。” “好嘞。”卢圣玲加快了车速。 黄志国哭著脸说,“村长,你说咱西头村要是也有个卫生所多好啊。” 村长感觉被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西头村没有学校,没有卫生所,是他这辈子的心病。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西头村能富起来,能方便村民的生活。 见村长不说话,黄志国心里更难受,看著裹在被子里的大爷,眼泪刷地一下往下掉。 张怀端不知如何安慰二人,看著周遭微弱的光线,只盼著寒冬早些过去,春天快些来临。 东头村卫生所。 三间黄泥胚砌成的平房,外墙用红色油漆刷著“生男生女都一样”的標语。 卢圣玲把拖拉机停好,跳下车,快步上前,一把掀开门口的挡帘钻进屋內。 “护士……” 第184章 村长做担保 卫生所几名医生护士弄来担架,將拖拉机上的黄大爷抬到诊室。 门一关,黄志国整个人瘫坐在地,两颗豆大的眼泪落下来。 村长坐到走廊长椅上,让卢圣玲和张怀端也坐下来等著。 护士拿著诊断书从诊室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黄志国慌忙起身,“我是,同志,我大爷怎么样了?” “病人没什么大碍,高血压,你跟我去拿一下药,顺便把治疗费用缴一下。”护士说完转身带他去药房。 黄志国停住脚步,摸索著浑身上下的衣服口袋,才发现出门走得急,兜里一毛钱没带。 转脸看向村长,尷尬开口,“村长,能借我些钱吗?” 村长下意识摸自己口袋,自己兜里比脸还乾净。 “哟,我这也没带钱。” 黄志国不好意思地看向张怀端。 村长意识到黄志国跟卢圣玲有过节,怕张怀端不愿意借钱,就对卢圣玲道,“怀端媳妇儿啊,你们两口子身上要是有钱的话,就借给黄志国一些,我做担保,保准他还你们。” 卢圣玲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拿了二十块钱交给黄志国。 別说村长做担保,就当村长不说这话,她家张怀端也不会袖手旁观。 黄志国没成想卢圣玲这么爽快,感动得红了眼眶。 “大男人的,別动不动就哭,赶紧跟护士去缴费吧,不够的话,我这儿还有。”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黄志国点点头,使劲將眼泪憋了回去。 村长坐在椅子上感慨,“要说还是你们两口子会做人。” 卢圣玲挨著张怀端坐下,瞅著东头村卫生所,可不比镇上差多少。 要说这东头村的实力,確实比西头村强多了。 差距拉得太大,难怪村长著急发展西头村经济。 “好在黄大爷没什么大碍,高血压不是大问题,平时叫黄志国多注意些就行。”张怀端似是鬆了口气。 “看来,咱西头村不仅要建学校,还得有自己的卫生所。”卢圣玲说。 村长把头抬了起来,浑浊的眼神带著一丝光亮。 “明年开春,咱就搞那个菌菇……” 陡然想到身处东头村,怕东头村的人听见抢了先机,村长就没往下说。 黄志国缴费回来,手上还拎著一包西药。 “这药能比德发大爷那中药好用?” 村长瞥了黄志国一眼,“甭管好不好用,医生咋个交代的,你就按医生说的照做。刚才怀端说,高血压不是大问题,平常多注意就行,黄志国,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让你大爷省省心了。” 黄志国没说话。 “回去別忘了把钱还给人家。”村长提醒。 黄志国低头哦了声,心里有些犯愁,来趟卫生所就了二十块钱,家里砸锅卖铁估计也就只能凑出十块钱,根本不够。 张怀端看出对方心思,想到小时候没少被黄大爷接济,就说,“钱不用著急著还,等你有了钱再说。” 黄志国感激地道了声谢。然后看卢圣玲: “圣玲,你定製的门我会儘快做好,要是我真还不上钱,你就从我工钱上扣,行么?” 第185章 这都不是事儿 “这都不是事儿。”卢圣玲道。 村长点头表示认同,看著黄志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別光说不练,你大爷那技术赶紧学会咯,年纪轻轻的手头穷得叮噹响,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儿?” 黄志国脸红,闷闷地应了声,“知道啦。” 村长转脸向卢圣玲两口子,“怀端媳妇儿,你们说刘翠萍的事儿,是不是真的?” “村长,这事儿我们还能唬你么?你就当不信我,也该信我家怀端啊。” 卢圣玲憋著笑,用胳膊肘戳了下张怀端,话说村长也挺八卦的。 村长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看来是真的。” 想到这些日子刘汉三那股嘚瑟的劲,村长没觉得出了口气,反而感到可惜得很。 不明所以的黄志国好奇,“刘翠萍怎么了?” 前些日子,刘翠萍还在他跟前炫耀,说王有才能干,挣了好些钱,打算买家电什么的。 “你管这摊子閒事干嘛?管好你自个儿就行。” 村长一记白眼过去,黄志国抿著唇不敢说话了。 半夜,卢圣玲又开著拖拉机將黄大爷拉回西头村。 村里人听到拖拉机的声音,一个个爬起床,捞起大衣裹在身上出来瞧。 生怕老人家没熬过去,死了。 王德发冲在最前头,首先瞧了瞧拖拉机上用被裹著的黄大爷,確定有气后,一颗悬著的心总算落了地。 “志国,咋这么快就回来了?”王德发不放心。 他给黄大爷瞧病的时候,就觉著很严重,以为人救不回来,就算现在西医技术厉害,至少也得在镇卫生所住个几天。 不成想,半夜就回来了,而且看黄大爷气色,也著实恢復得不错。 “医生说我大爷高血压,给开了些药,以后注意就是。”黄志国说。 王德发感慨,“没事就行,没事就行。改明儿,我给你大爷开些中药调理。” “欸,谢谢德发大叔。” 村长瞧著一眾人缩著脖子,一个个瞪著两只大眼睛,手一扬,“这都大半夜的,甭凑热闹了,赶紧回去睡觉。” 村长的话,大家都当耳旁风。 见黄大爷身体没什么大碍,都把注意力落在卢圣玲和张怀端两口子身上。 “怀端啊,这次去省城开会,有啥好消息不?”王大年问。 张怀端笑了笑,“有提到农村经济这块。” “农村经济?怎么说?”王大年兴趣地问。 在西头村生活了大半辈子,可不就指望著还剩一口气的时候,能看到村子富起来。 旁人是指望不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张怀端身上。 “这大晚上的,问那么多干嘛,赶紧回家歇著去。”村长打断道。 人多嘴杂,万一哪个不小心说漏嘴,把菌菇种植项目言传了出去,岂不是错过了先机。 王大年一看村长不让问,也就没问。转而对卢圣玲夸讚了句,“怀端媳妇儿,你这开拖拉机的技术不错。” 卢圣玲愣了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当然,她也压根没料到王大爷会忽然夸自己,还真是破天荒头一次的事情。 第186章 小大人 卢圣玲笑著恭维,“您老指教得好。” 王大爷嘴巴一咧,笑出一口大牙。 等黄志国把拖拉机上的黄大爷背下车后,卢圣玲便將拖拉机停到村长家院子里。 期间,村长又拉著张怀端聊到菌菇种植的事儿。 “怀端啊,我这恨不得一眨眼就到开春。” 村长去东头村一趟,心灵又受了些刺激,就指望著张怀埠头的那个菌菇项目能早点落实起来。 不说超过东头村,总得赶上人家吧。 张怀端笑得不紧不慢,“村长,別著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事缓则圆,咱先把准备工作做好。” 村长点点头,“对,准备工作做好。明天早晨,你来我家,或者,我去你家也行,咱好好商量这事儿。” 张怀端摸了摸鼻子,“您別著急。” 估摸著明天卢圣玲要去镇上,就道,“明天可能没时间,等我忙完这段,再好好跟你商量。” 村长嗯了声,眼看黄志国背著他大爷往家里走,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跟了去。 卢圣玲停好拖拉机,把钥匙交给李桂芳后,和张怀端先回去了。 小宝靠著秦爱华坐在堂屋门口,一老一少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愣是撑著到现在。 见卢圣玲两口子回来,秦爱华连忙推了推靠著大腿的小宝。 “宝儿,你爸妈回来了。” 小宝惺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迈著小短腿往卢圣玲怀里一扑。 “爸,妈,你们看,我把奶奶照顾得很好哟,没有人欺负她呢。” 秦爱华在一旁咯咯笑,孩子就是孩子,说的话就是纯真。 卢圣玲想摸摸小宝的头来著,抬起的手又打住了。 从卫生所回来还没洗手,就想著先洗把手再跟小宝亲近亲近。 “我家小宝真厉害,是个小大人哈,能照顾好奶奶,以后爸妈出去干活,都不用担心家里咯。” 小宝乐得眼睛弯弯,满脸自豪道,“妈,我已经长大了,不仅可以照顾好奶奶,以后还能照顾你……”说完看了看张怀端,小脑袋瓜就想啊,爸爸那么高大,应该用不著他照顾吧。 张怀端也没想让儿子照顾,再说,他一个大男人,也用不著一个小不点说大话。 甚至,还很孩子气地补了句,“你妈不用你照顾。” 小宝疑惑,“那谁照顾我妈?” 张怀端扯了下嘴角,嫌弃小宝有点傻。 “我啊。” 一旁的卢圣玲听了后,噗嗤一声,乐得不行。 张怀端眼皮子直抽,不明白卢圣玲笑什么,而且他说得这么严肃,她应该感动哭才是,怎么还笑得这么滑稽? 难不成是怀疑他做不到? 秦爱华在旁边感慨,这小两口都结婚7年了,感情还这么好,真是难得。 卢圣玲进屋,洗了把手,才想要抱著儿子亲一亲,转身,就看到小宝靠著板凳睡得迷迷糊糊。 连忙把小宝抱到房间,脱掉孩子身上的外衣,塞进被窝里。 “大妈,这么晚了,你跟小宝赶紧睡觉吧。” 秦爱华答应,想到黄大爷,忍不住问了嘴,“黄大爷咋样了?” 第187章 厂家跟风了 “没什么大碍,平常多注意些就行了。”卢圣玲说。 秦爱华鬆了口气,要说记忆中黄大爷为人和善,换做谁也希望他老人家多活几年。 “圣玲啊,暖水瓶里有热水,你跟怀端洗洗,也早点睡哈。我先去睡了。” 秦爱华打著哈欠回房,身上穿的还是卢圣玲从省城给她买的秋衣,质量好得没话说,保暖效果也一流。 张怀端打好洗脸水,“先洗把脸吧。” 卢圣玲嗯了声,过去靠著张怀端,娇软无骨地搭在他身上。 张怀端抓著她肩膀,瞥了眼秦爱华和小宝的房间,“注意点影响。” 卢圣玲不乐意了,心说迟早要把家里这些门帘给换了,换成木头的,进了房间门一关,看这个男人还能说什么。 大半夜的,两人简单洗漱了下就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卢圣玲就被院子里的猪和鸡给吵醒了。 还有黑球,天不亮就在外边扒门,別看小小个,闹出的动静倒不小。 看了看张怀端,这男人倒是睡得熟。 卢圣玲覆到他身上,捞起他两只修长的手臂环在腰间。 张怀端惊醒,睁开眼睛,就对上妻子明艷的眸子,全身僵住,然而体內的血液却默契地向某一处匯集。 他赶忙將卢圣玲从身上推开。 “注……注意影响!” 卢圣玲撇撇嘴,“我自个儿家里头,怕什么呀。” 张怀端看了眼垂下的门帘,外边,就是秦爱华早起的脚步声。 秦爱华又是个隨性的人,可能隨时不打招呼就钻了进来。 虽然两口子都没把她当外人,但亲密的事儿,还是得注意著点。 每当这个时候,卢圣玲就特別想把门帘换了,换成木头的。 奈何黄志国那个憨憨,找他定製的木门到现在也没做好。 秦爱华往卢圣玲房间瞅了眼,听到里边有动静,就喊了声,“圣玲啊,你醒了吗?” “欸,马上就起了。”卢圣玲应声,赶紧从被窝里坐起来,捞起堆在床尾的毛衣往身上套。 秦爱华掀开门帘,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你们年轻人咋不多睡一会?何况昨晚半夜才睡,这么早就又醒了,这精气神儿能好么?” “大妈,没事,我们年轻,多睡一会少睡一会都行。” 秦爱华感慨,“还是年轻好啊。” 卢圣玲下床,套上大衣,“大妈,今个儿我还得去镇上忙些工厂收尾的工作,估计得有几天回不来,小宝就麻烦你了。” “嗐,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一家人,老说这些见外话做什么?你们想去哪就去哪,孩子我会给你们看好的。” 卢圣玲打心底里当秦爱华是一家人,客气的话自然也就没多说。 双手摸了下大衣口袋,刚好摸出十五块钱,一併塞到秦爱华手心,“大妈,这些钱你拿著。” 秦爱华脸一沉,故作生气,“圣玲啊,才说不要见外,你看……你又把我当外人了不是?我都说了,你给的钱我都没用完呢。这钱,你自个儿留著,我不要。” 秦爱华態度坚决,说什么也不肯拿卢圣玲的钱,何况每次都是十几二十块的给,她这不愁吃不愁喝的好生活,哪里能再拿钱。 “大妈,手里有点钱,心里头才踏实。你儘管拿著,用不完的,就当帮我存著,行不?” 卢圣玲也是个执拗的主儿,说给那是一点都不含糊,硬塞到秦爱华手里头,哪肯给她推辞的机会。 秦爱华这辈人,哪个手里头不想存点钱,有钱就是底气。 “行,我给你存著。”秦爱华鼻子一酸,哪里不晓得卢圣玲的善意。 有这么些钱存在身上,她心里踏实,她去哪儿都有底气。 卢圣玲穿好衣服,挽著秦爱华的手去院子里餵鸡。 有些日子不在家,家里的鸡和猪崽子都被秦爱华餵得肥呼呼的。 就连小宝,两个腮帮子也是圆鼓鼓的。 “要说这大冷天的,母鸡下蛋少,可咱家这几只鸡,恨不得天天下一个。”秦爱华自豪地告诉卢圣玲。 卢圣玲笑道,“大妈,就您这餵养的技术,这些鸡要不下蛋,它都不好意思吃你餵的食。” 秦爱华乐得不行,“圣玲啊,还是你嘴巴甜,会哄人开心。” 跟卢圣玲生活久了,她都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 卢圣玲挑了挑眉梢,“我这说的可是实话。” 话说回来,卢圣玲又忍不住说叨两句,“大妈,家里的鸡蛋別省著了,你跟小宝每天一人一个鸡蛋。” 秦爱华可捨不得吃,顶多隔三岔五给小宝蒸两个。 “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屯点鸡蛋过年吃。” 秦爱华这辈人节约惯了,好东西都会习惯性地留著过年。 “过年的东西我都会买好的,鸡蛋、肉还有零嘴什么的,都会准备妥当,你帮我带小宝,只管吃吃喝喝,別省著。” 秦爱华湿了眼睛,感动地“誒”了声。 这闺女,比自个儿生的那两个还孝顺。 “我去做早饭,等会你跟怀端吃饱了再走。”秦爱华抹抹眼泪,去了厨房。 张怀端穿好衣服从房间出来,瞧著整洁又充满生气的院子,才懂那句“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话。 他从农科院回来,还给秦爱华带了不少蔬菜种子,就等来年开春,播种起来。 吃过早饭,卢圣玲便去找村长租借拖拉机。 张怀端特意去了黄志国家一趟,確定黄大爷人没事儿,才放心跟卢圣玲去镇上。 经过镇上繁华地段,看到满大街的牛仔裤,卢圣玲有点眼晕。 “怀端,我们从省城回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多卖牛仔裤的吧?” 张怀端也觉得奇怪,“是啊。这才一个晚上的工夫,怎么忽然出现这么多卖牛仔裤的摊贩?” “难不成……刘翠萍那两人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卢圣玲猜测。 “这么大批量的生產,应该不是出自刘翠萍之手。他们在省城赔了那么多钱,哪里还有资本做这些。我看吶,应该是从一些製衣厂出来的。” 卢圣玲一愣,牛仔裤的红利还没吃多少,这么快就有厂家跟风了? 第188章 把厂子交给大姐 拖拉机停在娘家门口。 窝在屋里烤火的卢大松一家子听到动静,不用猜也知道是卢圣玲来了,一个个迎了出来。 卢大松上前一把拉著闺女的手,喋喋不休: “小玲啊,今个儿我跟你哥去镇上,发现满大街的摊贩都在卖牛仔裤,寻思著,那些个摊贩的牛仔裤是从哪里进货的?难不成,除了咱跟那个什么翠萍的,还有旁人做牛仔裤的生意?” 卢大松听说刘翠萍和王有才在省城被人扣下来了,就觉得镇上摊贩那些个货,肯定是从旁人手里进的。 他担心,做牛仔裤生意的人多了,竞爭力变大,自家的生意会难做。 卢圣玲倒不著急,本身也做好了心里准备。 牛仔裤本来就是很火爆的產品,就算她没开这个头,按照发展趋势,也会有旁人来做。 “爸,咱不管这些了。孙经理那批过年服做好了没有?”卢圣玲问。 “做是做好了,就是咱厂里还剩那么些劳动布料,咋个处理?”卢大松愁得老脸拧巴成一团。 打从镇上回来,心里就没舒坦过,生怕堆积的布料砸手里头。 “您操心这个做什么,我自然有解决的法子。” 光省城几家门店定製的货量,她都担心自己囤的布料不够用。 卢大松半信半疑,“小玲啊,你可说的是实话?真有解决的法子?” 卢圣玲笑道,“爸,就算从前不信我,就咱这些日子的表现,你能不信我?” 卢大松点了点头,想来也是,就闺女最近段时间的表现,跟换了个人似的,干啥成啥。 “行,有我闺女在,我不操这份閒心。” 卢大松鬆了口气,这才把注意力落到旁边的女婿身上,“怀端啊,你去省城开那什么会,咋样?” 他也不懂什么会,就知道很了不起的样子。 一般没文化的人,哪有这个机会。 他这些日子没少在村里吹嘘女儿女婿厉害,全华云村,没哪一户不羡慕他家的。 “学术研討会,关於农作物的培育技术和农村经济作物发展趋势的会议。”张怀端耐心解释。 卢大松听不明白,但不妨碍他高兴,“我女婿厉害,是个文化人儿,这要是发展得好了,將来定能当个村官。” 卢圣玲乐道,“爸,以你女婿的水平,岂止是混个村官就算了。” 张怀端眼皮子抽了两下,不觉向卢圣玲靠近了些,低头看著笑得双眼弯弯的小妻子,嘴角一抹弧度压不住往上扬。 “哎哟,外边这么冷,有话进屋说呀。”卢圣利搓了搓冻得发红的耳朵,招呼卢圣玲两口子赶紧进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一家人围著炉子,边烤著火边聊著。 卢大松说,“前些日子,长顺来咱家里了,话里话外那意思,好像是怪咱去省城没带上他家彩凤。” 卢圣玲愣了下,没成想金长顺还有这心思。 “不是跟彩凤说好了,我跟我哥还有郭洋去省城卖牛仔裤,她跟嫂子留在厂里赶工生產孙经理那批过年服嘛,爸,你没跟金长顺解释一下?” “解释了呀,人家愣是听不明白,我说了也是白说。” 卢大松拿起別在腰间的烟枪,正要借炉子里的火点菸,被李芬兰给打住了。 李芬兰皱眉,“要抽上外边抽去,没看到屋里孩子们都在。” 卢大松撇了下嘴,索性將烟枪收了起来,打算跟卢圣玲说会话后,再去外边抽菸。 “小玲啊,你说咱囤的那些劳动布料有销路,那我就不担心了。但是咱接下来咋办?” 话说回来,卢大松又有点担心,毕竟厂子才建起来,投进去的钱也不少,虽然他没出一分,但闺女的钱也是钱,万一捞不回本,他心里也不舒坦。 “我是这么想的哈……” 卢圣玲看了看坐身旁的张怀端,事先没跟他商量,也不知道说出来对方会不会不高兴。 当然,这个想法也是临时生起的,也来不及跟张怀端通气。 “我想把咱这製衣厂交给嫂子管理。” 一屋子人,除了张怀端和两个年幼的孩子,一个个都愣住了。 张怀妆还以为耳朵听错了,“圣玲,你……你说啥?” 卢圣利倒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会乐得嘴巴咧到耳朵根了。 用胳膊肘轻轻戳了下媳妇儿,他道,“瞧你耳背的,咱小玲说,製衣厂给你管。” 说完,顺势扫了眼媳妇儿,打心底里觉得张怀妆没有自家妹妹灵泛,人憨嘴笨,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但是不適合归不適合,站在利益的角度考虑,媳妇儿比妹子亲,媳妇儿管理厂子,挣进口袋里的钱,肯定比妹子给得多。 权衡过后的卢圣利,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恨不得把双脚都举起来,四肢都赞同。 张怀妆不同意,摆摆手道,“不行不行,我脑子笨,除了干点一成不变的活儿,其他活做不了。” 卢圣玲笑道,“嫂子,这不还有我哥给你打下手么。厂子交给你,比交给我哥放心。” 张怀妆瞥了卢圣利一眼,“就你哥……” 她打心底里也不觉得卢圣利是干大事的料子。 卢圣利感受到媳妇儿的嫌弃,眉头微微一皱,“我咋啦?这些日子,我没少跟小玲学做生意,该学的都学了,也都会了。” “嫂子,你就试试嘛。”卢圣玲很坚持。 张怀妆不知如何是好,不由看向张怀端,试图徵求她弟弟的意思。 张怀端才觉得卢圣玲不是在开玩笑。 他不明白,媳妇儿辛苦建立的厂子,怎么忽然就要拱手让人了? 虽然对方是自己亲姐姐,可从小一起长大,姐姐適合做什么,他比旁人更清楚。 张怀妆老实木訥,做事情一板一眼的,根本不適合做生意。 心里想归想,但是当著老丈人一家人的面,他也不好过问太多。 “要不就听圣玲的吧。” 见弟弟都支持,张怀妆只得硬著头皮道,“那就……试试?” 一直没表態的卢大松道,“小玲,你把厂子给怀妆了,你咋个办?” 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心里更宠儿子,可闺女也是亲的。 “我打算跟怀端搞农业去,发展的方向嘛,还是定在农村。” 卢圣玲抓起张怀端的手,放在手心搓了搓。 张怀端的手暖暖的,犹如一股电流匯进了心窝子。 “那行,製衣厂就按股份制来分配,挣的钱,两家各分五成。”卢大松拍板道。 第189章 分成 五五分成,一屋子人都没意见。 卢圣利想了想,举手提意见。 “小玲啊,你嫂子管厂子是没问题,就算有啥问题,我也能帮衬著。只是看目前集市上,牛仔裤都泛滥了,咱还有生意可做吗?” 他担心厂子接手后没生意,那就有点丟人了。 “哥,嫂子,你们放心,只要咱们厂子把省城几家固定门店的生意做好,也能挣不少钱呢。另外,我有空的话,会设计一些应季服装出来,咱根本不愁没生意。” 听卢圣玲这么一说,卢圣利两口子心里踏实了些。 “对了,嫂子,彩凤人不错,手艺好又勤快,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咱厂子以后多给她一些福利。” 提到陈彩凤,张怀妆脸上的笑容乾巴巴的,有些为难。 卢圣玲疑惑,“嫂子,怎么了?” 卢大松道,“我看长顺是嫌弃咱给彩凤的红利少了,估计不乐意让彩凤来干。” “我去找彩凤聊聊。” 卢圣玲起身,去隔壁厂子里找陈彩凤。 卢圣利想跟去,被卢大松给拦了下来,“你跟去作甚?又不会说话,还是让怀妆去吧。” “我看行。”卢圣利抓起张怀妆的胳膊,將人从板凳上提拎了起来。 张怀妆把闺女往他怀里一塞,跟著卢圣玲一块去了隔壁厂子。 这会,厂里没几个人在。 陈彩凤正在检查完工的过年服。 金长顺跟个尾巴似的不离她左右,两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气氛低沉得很。 金长顺抓陈彩凤手时,陈彩凤还很嫌弃地將人甩开。 一看,两人沟通不和谐。 卢圣玲当做没看见,笑眯眯地过去打招呼,“彩凤!” 陈彩凤脸色泛红,“圣玲姐。”生怕刚才跟金长顺的对话被卢圣玲听见。 金长顺不满卢圣玲给的工钱,怂恿她去找卢圣玲提涨工资的事,她没答应。 要不是碍於还有外人在,两口子差点吵起来。 卢圣玲转脸看向金长顺,只当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跟原来一样热情,“哟,长顺也在啊。” 金长顺尷尬地喊卢圣玲一声姐。 看著卢圣玲脸上细微的情绪变化,不停地揣摩著对方的心思,不確定刚才的话是不是被她听见了? “圣玲姐,我还有事,你们先忙。”金长顺说完,回头看了陈彩凤一眼。 那意思不言而喻,让陈彩凤抓住机会跟卢圣玲提薪资的事儿。 陈彩凤当做没看见,正眼不看金长顺的。 金长顺前脚一走,卢圣玲就接走陈彩凤手头的衣服放到桌子上,拉著人进了里头办公室。 三个女人围著办公桌坐下来。 陈彩凤双腿併拢,坐姿跟个三好学生似的。 “彩凤,別紧张啊,大家都这么熟了,放鬆点。”卢圣玲笑道。 陈彩凤笑了一下,把身体放轻鬆,“圣玲姐,我听说刘翠萍在省城被扣下来了?” 卢圣玲点头,“是啊,刘翠萍这回玩大了,这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看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张怀妆生气地说。 打从知道王有才背刺卢圣玲开始,就巴不得看那些人遭报应。 这不,报应真来了。 两个坏心眼的人凑一块,没挣钱,反而赔得血本无归,想想心里就痛快。 陈彩凤也义愤填膺道,“这叫恶有恶报,谁叫他们不学好,正儿八经地做生意,能出这档子事吗?” 卢圣玲嘆了口气,把话题转移到陈彩凤身上,“算了,不提他们了,还是说说你吧。” 陈彩凤心臟一紧,以为卢圣玲是听到金长顺刚才那些话了。 连忙解释道,“圣玲姐,长顺那些话你別往心里去。反正,我是想跟著你好好乾的。” “长顺说什么了?”卢圣玲好奇问。 陈彩凤一愣,不確定卢圣玲是在试探她,还是真没听到。 要是卢圣玲没听到,她再提,反而会让人以为是她自个儿的意思。 於是笑著应付道,“没……没说什么。” 卢圣玲点了下头,陈彩凤不好意思说,她也就不打算追问。 “彩凤,我打算把厂子交给我嫂子打理。你呢,人勤快,又会看图纸,缝纫技术也很不错,我希望你能帮助我嫂子,把厂子做起来。成吗?” “圣玲姐,那你呢?”陈彩凤一脸震惊。 “我啊,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什么更重要的事儿,能比厂子更重要?” 陈彩凤想不明白,厂子是卢圣玲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这才开业几天就不干? 那当初建立这厂子的初衷是什么? “我打算跟你怀端哥回西头村搞农业去。忙起来,肯定顾不上厂里的生意,还不如给你跟我嫂子打理。当然,也不会让你白干,除了你本来的工资外,我另外再给你两成红利。” 陈彩凤惊得张大嘴巴,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个儿的耳朵。 “圣玲姐,你……你说什么?” 別说陈彩凤以为听岔了,就连张怀妆也以为听错了。 “我说,厂子里的盈利,咱按五三二来分。我大嫂五成,我三成,你两成,你看成吗?” 陈彩凤呆呆的,不知道怎么接话。 张怀妆道,“圣玲啊,这怎么行,这厂子是你的,怎么能让我占大头?你五,我三。” “嫂子,我以后是真没空管理厂子,以后的事儿,还得靠你们。” 陈彩凤把卢圣玲的话消化完,缓过神,摆摆手道,“不行,圣玲姐,你给我开工资就行了,我不能要分成。” 话音落下,金长顺一股脑地闯了进来。 他走到半路上,想到陈彩凤那木訥的性子,就不是敢跟卢圣玲提涨薪的人。纠结片刻后,还是折返回来,打算替陈彩凤提这事。 哪知到门口,就听到卢圣玲主动提分成的事儿。 金长顺高兴坏了,憋著笑就等著陈彩凤答应,哪知这蠢货居然拒绝。 “彩凤,你说什么呢,圣玲姐给你分成,是看好你这个人的工作能力。你若是不要,岂不是辜负了圣玲姐的一片好意。” 陈彩凤感觉丟人,只想將金长顺赶紧打发走,“长顺,这儿没你的事,你先回家。” 第190章 立字据 金长顺当陈彩凤的话是耳旁风,不予理会。 自顾自地跟卢圣玲说,“圣玲姐,谢谢你这么器重我家彩凤,我家彩凤要是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你儘管提。” “彩凤很好。” 金长顺笑笑,“那是,我家彩凤不仅缝纫技术好,人也勤快,不比怀妆嫂子差。” 一旁的张怀妆尷尬起来,照金长顺这意思,好像自己不配拿那五成的分红。 卢圣玲笑了下,不否认金长顺说的是实话,只是碍於她嫂子的面子,就没多言。 “长顺,天气怪冷的,你跟彩凤早些回去歇著吧。” 金长顺倒没有要走的意思,“圣玲姐,你看,这空口无凭的事儿,万一以后记岔了,说不清楚……” 卢圣玲一愣,隨即明白对方的意思。 “长顺,你的意思是要立字据?” 金长顺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刚要开口,就被陈彩凤打住。 “金长顺,你別太过分。”陈彩凤抓著金长顺的胳膊,將人往外边拽。 金长顺甩开对方的手,“圣玲姐,你看……” “彩凤,长顺说得没错,咱签个股份合同,不光是你要签,嫂子也签一份,我们以后就按合同来分红。” 卢圣玲说完,从抽屉里拿了纸笔,擬了份合同,让张怀妆、陈彩凤签字。 金长顺不放心,拿著合同仔细检查,確定没问题后,才交给陈彩凤。 陈彩凤瞪了金长顺一眼。 金长顺也不生气,哄著媳妇儿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合同,卢圣玲以为事情算是定下来了。 哪知金长顺又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摸摸鼻子,看似谦虚,实则又一肚子主意。 陈彩凤太了解金长顺了,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的心思。 將合同往桌子上一拍,抓著金长顺的手就要走。 金长顺將手抽出来,“我话还没说完呢。” “金长顺,你別没完没了。”陈彩凤咬著后槽牙警告。 金长顺笑了下,转脸向卢圣玲,“圣玲姐,既然签了合同,那咱就按合同来办事,你看成么?” 卢圣玲点了下头,“当然。” 金长顺指著堆积如山的过年服,“圣玲姐,这批服装挣的钱,咱也是按五三二来分的吧?” 卢圣玲嗯了声,“除去成本,所剩的利润按比例来分配。” 金长顺放心了,年纪轻轻的,却笑出了一脸褶子。 “圣玲姐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在利润分配这块就是爽快,我替彩凤谢谢你。当然咯,你跟我家彩凤也算是互相成就吧,我敢打包票,这十里八乡,没一个缝纫技术工能强过我家彩凤的。” 张怀妆被噎了下。 一张小脸微微泛红,著实有些听不下去了,“圣玲,我回去看看月月睡了没有,你们慢慢聊。” 没等卢圣玲反应,张怀妆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金长顺看了那个背影一眼,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卢圣玲也不大想跟金长顺这样的人交流太多,看著斯斯文文,谦逊有礼的样子,却是一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 “彩凤,你跟长顺也早些回去歇著吧。” 陈彩凤嗯了声,早就想拉金长顺走人。 这会,金长顺倒是没赖著不走,高高兴兴地跟著媳妇儿回家。 两口子一前一后,金长顺一路哼著小曲。 走在前边的陈彩凤忽然停了下来,金长顺没注意,就撞到陈彩凤身上。 陈彩凤骨架大,金长顺人瘦,这一撞,只觉胸口像挨了一闷棍似的。 “你干嘛杵著不走哇?”金长顺揉著胸口抱怨道。 “金长顺,你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金长顺反问。 “瞧瞧你说的那些话,是一个有良心的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吗?圣玲姐对我们这么好,给我们工作,让我们有口饭吃,你竟然狮子大开口,你简直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金长顺笑了起来,“嘖嘖,这就是跟我睡一张床的媳妇儿说出来的话吗?人家都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我看吶,你跟我根本不同心。” “金长顺!”陈彩凤咬了咬牙。 “別连名带姓地叫我。” 陈彩凤皱眉,別说连名带姓地叫他,现在光听他名字都觉得噁心。 “彩凤啊,你傻呀?咱才是一家人吶,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咱这个家?你想想,咱以后还得有孩子吧,还有,你不想跟我妈住一块,咱是不是还得盖房子?你看看,哪样不要钱的?就靠咱俩那么点工资,得干到什么时候才能盖房子?” 金长顺很擅长抓住陈彩凤的软肋,生孩子,盖房子…… 两人结婚一年,陈彩凤无时无刻不在想著跟婆婆分家的事。 她实在受不了婆婆的冷眼,甚至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可她跟金长顺也才结婚一年。 “而且利润分红的事情是卢圣玲自个儿提出来的,又不是咱自己提的,我们只是接受而已。” 金长顺说话时,牵起陈彩凤的手。 原本一肚子气的陈彩凤,这会心软了下来。 仔细一想,好像金长顺说的也没错。 她急需挣钱,急需盖上属於她的房子,拥有一个她跟丈夫的小家。 卢大松坐在堂屋门口抽菸,一张老脸拧巴成一团,跟被人欠了钱似的。 “爸,你咋坐这儿抽菸,不冷啊?”卢圣玲从隔壁厂子回来,还以为她爸的脸是被冻得黢黑的。 卢大松闷哼一声,用烟枪敲了下身旁的小板凳,示意卢圣玲坐下说话。 卢圣玲靠著卢大松坐下来,將脸靠在她爸肩膀上,“爸,怎么著,你有啥悄悄话要跟我说?” “別贫了。我问你哈,你为啥要给彩凤二成的利润?” 卢大松想想就来气,这闺女是真虎啊。 “爸,我之前跟你说了,彩凤人勤快,缝纫技术也好,关键,她能看懂我画的设计图纸。以后我全心投入农业,就没时间管理厂子了,我需要一个能看懂我设计,会裁剪打样的合作伙伴。” “不是有你嫂子吗?再说了,那金长顺是什么人,你不了解哇?他就是个无底洞,到时候咱这厂子也得被他吃干抹净了。” 第191章 没有硝烟的博弈 “金长顺是金长顺,彩凤是彩凤,就算金长顺有这心思,彩凤也不会答应的。” 卢圣玲还是挺信任彩凤的。 记得前世回西头村寻找小宝时,彩凤也在娘家,听村里人说,金长顺在外边有人,陈彩凤不甘忍气吞声,跟金长顺离了婚。 那个年代,能提离婚的女人,骨子里绝对有一股傲气。 卢圣玲欣赏这样的女人。 然而,卢大松却不认同,“彩凤一个妇道人家,能做得了什么主?金长顺要是这个意思,她能说不?” “爸,这事情还没发生呢,咱就不要提前预测了,情绪內耗不是好事,咱就顺其自然。” “你这丫头。”卢大松拿闺女没办法。 不管怎么说,厂子是闺女的,就当把厂子给张怀妆管,大事还得是闺女说了算。 卢大松也不过是提点建议,闺女决心要做的事儿,他也无权干涉。 “爸,別抽了,外边怪冷的,咱回屋吧。”卢圣玲夺走卢大鬆手里的烟枪,先进屋去了。 卢大松笑了一下,起身拍拍屁股跟著进屋。 简单休息了会,卢圣玲就让卢大松和卢圣利把做好的过年服打包装车,给孙经理送过去。 市百货商场。 孙经理拿著公文包正要出门,看到卢圣玲几个人送货过来,又惊又喜。 “卢老板啊,我还以为去镇上找你呢。” 孙经理这段时间也是著急的不行,生怕跟卢圣玲定製的过年服不能及时到货。 眼看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时间紧促,正要去华云镇催一催,哪知人就把货送来了。 卢圣玲笑笑,“孙经理,你找我是说过年服的事吧?这不,货一完工,我就给您送过来了。” “要说还是卢老板靠谱,送来的正是时候。走,咱把货搬到店里头。” “好嘞。” 卢圣玲几个人在孙经理的招呼下,把货搬到后边休息室內。然后从每个包里抽出一款服饰,向孙经理介绍。 “孙经理,这款是新中式连衣裙,红色新中式外套搭配缎面半身长裙,显得优雅高贵。这款是旗袍,旗袍作为传统服饰,適合各种正式场合,当然,跟传统旗袍比较,这款我是做过改良的,它保留了传统元素,又加入了一些新式设计,除了过年,也很適合日常穿搭。” 孙经理满意地点点头,“好,正红色喜庆庄重,款式时尚新颖,很適合过年的时候走街串巷。” “是的,这些服饰结合了传统与现代的设计,不只是过年的时候可以穿,平常各种正式的场合,也是可以穿出门的。”卢圣玲道。 孙经理认同,“很好,面料的质感也不错,这批货我都要了。”说完,孙经理喊来店里的工作人员,將各种款式的衣服掛到门店售卖。 好巧不巧的,周书记背著手进来了。 他刚好在附近视察,看到卢圣玲几个人拎著大包小包的,以为又是给孙经理送牛仔裤。 哪知进门,就看到店里衣架上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 周书记为人古板传统,不喜欢牛仔裤,但对这种新中式的设计倒是颇为欣赏。 当然,他並不觉得这些衣服是卢圣玲设计出来的。 想到省城牛仔裤风波,哪怕假货出现跟卢圣玲没有直接的关係,但起源还在她那里。 售货员见周书记看了半天,有点担心是不是对这批货不满意。 “周书记,这是本店刚刚进的一批货,不管是做工款式,都是一等一的好。” 周书记难得点了下头,“嗯,是不错。”扭头扫了下店里,除了几个售货员外,没见孙经理,便问,“你们孙经理呢?” “在里边办公室呢。” 周书记嗯了声,背著手往办公室走。 走到门口,就听到卢圣玲的笑声。 要说周书记不待见卢圣玲吧,但是对方的声音倒是记得很清楚。 周书记朝店里的售货员揽了揽手,“那个姓卢的怎么在?” 售货员尷尬,“卢同志送货来的。” “送货?”周书记皱眉,没等售货员继续说,一把推开门。 办公室里的几个人纷纷回头,见周书记一脸严肃地走进来,都有些紧张。 尤其是孙经理,生怕周书记又看不中这批过年服,让他退了。 卢圣玲看了看身旁的张怀端,自家男人在这儿,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於是心態也跟著从容起来。 笑著跟周书记打招呼。 周书记还是一贯的古板,甚至连视线都没侧一下,直直地落在孙经理身上。 “孙经理,你是非要吃点亏才长记性是吧?” 孙经理不知道怎么反驳,总觉得周书记是不是跟卢圣玲有什么过节?如此才一而再三地看不上对方的货。 张怀端感觉到周书记在针对自己媳妇儿,心里有些不满。 但脸面上还是对他客客气气的,“周书记是吧?” 周书记瞥了张怀端一眼,这男人个子高高大大的,说话时不急不躁,內核很稳,而且浑身散发出的气势很强,一看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人。 “周书记,刚才您那句话我倒不是很认同。” “哪句话?” 周书记將脸转向张怀端,两人眼神对视时,平静的瞳孔深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博弈。 一旁的卢圣玲看得心惊肉跳的,生怕一不留神,两人打起来。 张怀端平和地笑了笑,“我想孙经理在这行做了不少年吧,应该十分熟悉服装市场的需求。看得出来,孙经理是个做事十分谨慎的人,如果不是对市场有十足的把握,不会隨意拿生意开玩笑。” 孙经理点头,差点就想给张怀端竖大拇指。 周书记扯了下嘴角,“孙经理,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这次去省城开会,发现你看好的牛仔裤市场假货盛行。” 孙经理一愣,他倒真没听说。 当然,他门店也没有卖牛仔裤,假不假的跟他生意关係不大。 “周书记,本店没有进牛仔裤啊,市面上那些假货影响不到我们门店的生意。当然,我相信,就算牛仔裤假货盛行,那也跟卢老板没有关係,卢老板生產的服装,质量都是很好的。肯定是有些人假冒卢老板的货想发横財。” “孙经理,你……” 第192章 就这么走了? 见孙经理一直替卢圣玲说话,周书记恼火得很。 一个瞪眼,孙经理低著头,又不敢吭声了。 张怀端捏了捏卢圣玲的手心,生怕媳妇儿被周书记那张阎王爷一般的脸嚇著。 娇媳妇儿就得护著才是。 “周书记,要说你对牛仔裤无法达到审美认同,我倒是能理解你,为何过年服这种新中式的设计,你也不能接受呢?”张怀端直接了当地问。 周书记一愣。 自然联想到店里那些新掛上去售卖的新中式喜庆服饰。 “你说外边那些个服装也是她设计的?”周书记瞥了卢圣玲一眼。 这一眼,瞥得卢圣玲怪尷尬的,不被待见,哪怕是余光都带嫌弃。 “是我媳妇儿设计的。”张怀端大大方方地说。 为卢圣玲的设计感到引以为傲。 周书记一时语塞,想到刚才在外边,当著售货员的面儿讚赏过卢圣玲的这批服饰,现在要是说不中意的话,岂不是落了口舌,说他周书记是故意针对卢圣玲。 孙经理紧张地等著周书记给反应。 当然,心里也做足了准备,要是不同意的话,他都想好反驳的说辞了。 “我那还有事,你们先聊。”周书记闷咳了两声,背著手出去。 孙经理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周书记人真的走出店门,才回过神言语了句,“就这么走了?” 卢圣玲也意外得很,昂著明艷的小脸看著张怀端,果然还是她男人气场强大。 单是往跟前一站,周书记声都不敢吭。 “卢老板,我先给你结一部分货款,剩下的尾款等服装卖完了再给你,成么?”孙经理道。 卢圣玲爽快,这些都是小事。 “跟孙经理做生意,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要是手头不方便,等这批服装卖完一起结算给我都行。” 孙经理乐得眼睛完成两条缝,“卢老板就是爽快。不过,部分货款还是要提前结算给你的,你放心,我开这么大的店子,资金不会又太大问题。” “那行。”卢圣玲没意见。 孙经理开了一张一千块的收据交给卢圣玲,然后盛情邀请卢圣玲和张怀端,“卢老板,中午一起吃个饭。” 卢圣玲看向张怀端,徵求他的意思。 张怀端示意性地点了下头。 卢圣玲笑道,“好哇,我请你。” 孙经理笑得合不拢嘴,果然是会做生意的人,这人情世故做得比他还在行。 “成。”孙经理一口答应。 百货商场对面就是国营饭店。 卢圣玲和张怀端先去饭店定好位置,顺便喊外边守著拖拉机的卢圣利一起。 孙经理要安排店里的工作,隨后就到。 去饭店的路上,卢圣玲紧紧挽著张怀端的手,恨不得整个人都掛在他身上。 跟在后边的卢圣利没眼看,嘀咕道,“能不能注意点影响啊,这青天白日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卢圣玲回头冲她哥做鬼脸。 卢圣利耸著鼻子哼了声。 等卢圣玲一回头,张怀端就从口袋里掏了本存摺摆在卢圣玲跟前…… 第193章 万元户 卢圣玲以为看了,揉了揉眼睛。 確定是一张农信社的活期存摺,黄底色,上面印製了居民储蓄徽章、古钱幣和工字型图案。 “你的?”卢圣玲不敢置信地问。 张怀端嗯了声。 “你从哪变出来的?”卢圣玲接过存摺,仔细瞧了瞧。 家里就屁大点地方,哪怕是修房子的时候,东西都搬空了也没见过这存摺。 卢圣玲笑眯眯道,“多少钱?” 张怀端笑了下,没说话,用下巴指了下存摺,让卢圣玲自己看。 卢圣玲小心翼翼地打开存摺,盯著上面的存款余额数了起来。 “1、2、3、4、5……” “个,十,百,千,万……”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一万零三百二十七?” 走在后头的卢圣利听卢圣玲一念,马上窜了上来。 一把夺过他妹手里的存摺,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都是存没有取的,惊讶: “妹婿,你啥时候存这么多钱了?” 说来,张怀端感觉有些对不住卢圣玲。 毕竟这笔钱是他偷偷瞒著妻子存下来的,也是为儿子日后的生活考虑。 之前的卢圣玲,眼里哪还有家,钱和票根本不能入她的眼,但凡被她知道,准能挖空心思坑走。 他也是没办法,才將钱偷偷存起来。 当然,存摺是寄放在王德发那里,根本不敢拿回家。 卢圣利使劲揉了下眼睛,学著卢圣玲將存摺上的金额数了数,確定上万后,简直惊讶掉了下巴。 “妹婿,你是万元户啊!” 卢圣玲也是惊诧地看著张怀端,“张怀端,不得了啊,西头村的万元户啊。” 张怀端被兄妹两人盯得不好意思,摸摸鼻子道,“这些年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 卢圣玲摇了摇头,“你就当不吃不喝,也攒不住这么多钱啊。” 何况,前些年,还主要是以票据为主。 就短短几年功夫,能攒下上万块,她感觉张怀端压根就不是普通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挣钱的秘诀?”卢圣利討教。 “就是写写稿子,然后在市里研发一些农科產品什么的,会有奖金……” 张怀端话音未落,卢圣利直接摆手,“算了,这些活儿我干不来。” 他一个大老粗的,哪能有这个本事。 卢圣玲昂著小脸,崇拜地望著自家男人,“怀端,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张怀端会写稿子、会研发农科產品、长得帅,还很顾家……这样的男人,打著灯笼也找不到哇。 想到前世的自己,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行了,你別磨磨嘰嘰的,赶紧找地方吃饭吧。”卢圣利乾咳一声,打断二人的腻乎劲。 心里多少有点羡慕他妹和妹婿两口子。 要说他家张怀妆,可从来没表达过对自己的欣赏和崇拜。眼里、嘴里满满的嫌弃。 卢圣利心塞地闷嘆一口气,双手揣在口袋,大步往对面的国营饭店走去。 “存摺收好,以后我们就用这笔钱在西头村做事业。”张怀端道。 卢圣玲乐呵呵地把存摺塞进包里,“这钱咱不动,西头村的种植项目,就用我卖服装的钱。” 第194章 你负责哪块? “都行,家里的钱都是你的。”张怀端说。 “真的?”卢圣玲俏丽的小脸上都是惊喜。 没成想曾经防她跟防贼似的男人,现如今这么大方,居然把家里的钱都归她管。 感动之余,更多的是要经营好这个家,以及夫妻的感情。 甚至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不能做让张怀端寒心的事情。 卢圣利走到饭店门口,见两人还在磨磨嘰嘰的,长臂一揽,“你们倒是快点啊。” 卢圣玲撇嘴,她这个哥哥,干別的不行,吃饭第一名。 “服装厂的事儿,你真的要交给我大姐?” 卢圣玲肯定点头,“是啊。怀端,你別看大姐平常不爱说话,其实呢,她骨子里有一股衝劲。你想哈,在我哥不成器的时候,她一个人带俩孩子,还得纳鞋换钱,这股劲儿,肯定能管好厂子。” 张怀端忍不住颳了下卢圣玲的鼻子,这媳妇儿他真是越来越稀罕了。 放弃厂子里的生意,跟他回西头村搞农业,换做谁也做不到如此。 三个人进国营饭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一边看菜单,一边等孙经理过来。 卢圣玲看向她哥,“哥,待会你跟孙经理喝一杯。” 卢圣利翻菜单的手一顿,“陪孙经理喝酒?为什么要陪他喝酒?” “以后厂子交给嫂子打理,业务的事情肯定由你来做,孙经理以后就是大主户,你得把人抓紧了。” 卢圣利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 “好嘞,没问题。” 话音落下,孙经理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一边拉椅子坐下,一边笑著道歉,“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卢圣玲道,“孙经理,你別这么说,我们也才刚到。” 孙经理只当是卢圣玲怕他心里有压力,才这么说。 “你们前脚刚走,对面几家门店的领导就找了过来,都夸我这批过年服定製得好,还遗憾地说,要是早点知道,他们也定一批。” “现在定一批也不迟啊。”卢圣利说。 孙经理摆摆手,不认同卢圣利的话,“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年了,这过年服就得过年的时候穿。现在定製,肯定来不及。” 卢圣利掐指算了算,好像是这么回事。 距离过年也就十来天的工夫,而服装从定製到完工少说也得半个月,確实来不及。 “不过……” “不过什么?”卢圣利好奇。 “有两家门店说要找卢老板定製开春的服装,待会吃完饭,卢老板去找他们谈谈唄。” 卢圣利点了下头,“没问题,等会吃完饭,我就去。” 孙经理一愣,看了看卢圣玲,难道卢圣利同志看不出来,他其实是在跟卢圣玲同志说话? 卢圣玲笑道,“孙经理,你恐怕还不知道,厂里业务这块由我哥来做,以后让他来跟你对接。” “啊?”孙经理一脸震惊。 卢圣利嘿嘿一下,“是啊,孙经理,以后还麻烦你多多指教。” 孙经理笑了一下,转脸看向卢圣玲,“卢老板,那你负责哪块?” 第195章 周书记要下派了 “我……” 卢圣玲正要开口,搁在腿上的小手被张怀端轻轻捏了一下。 等扭头看向张怀端时,张怀端笑著给孙经理倒水。 “我家圣玲以后专门负责设计这块,事情太多怕她忙不过来。” 张怀端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怕孙经理以为卢圣玲不涉足厂子里的事务,心里有顾虑。 孙经理连连点头,称讚道,“设计好啊,卢老板的设计別出心裁,別说我哈,咱百货商场的顾客们都喜欢。周书记也不例外,別看平常板著一张脸,其实他打心底里可欣赏卢老板了,只是嘴硬,不好意思说。” 卢圣玲噗嗤一声,差点破功。 就周书记那张脸,怎么看也不像是欣赏她的。 “对了,我听说周书记要下派到城乡地区搞农业去。”孙经理一边喝茶一边八卦。 “啊?”卢圣玲和张怀端不敢置信地互看了眼。 “下派?那不就是降职咯?”卢圣利直言不讳。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孙经理也说不准,“不清楚哇,我也是听旁人说的,至於消息准不准確那就不知道咯。但话说回来,周书记为人古板,工商行业的经济抓不起来,调派其他地方也很正常。” 卢圣玲没说话,心里祈祷著但愿不是下派到他们华云镇。 张怀端一扭头,就看到小妻子那忽闪忽闪的眸子。动动手指头也能猜到她的小心思。 说来,孙经理其实还挺同情周书记的,“如果消息属实,周书记这把年纪还下派,脸上掛不住啊。” “那也只能怪他自个儿,谁叫他思想古板,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卢圣玲吐槽。 就怕周书记下派到乡镇后,又拖农业的后腿。 万一人家要种菌菇中药,他偏要种洋芋土豆就惨了。 孙经理认同,“卢老板这话说得没错,周书记这一点就是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传统守旧,固执已见,搞商业那肯定是不行的,或许农业……” 话到这儿,孙经理哑口了,他也说不准周书记的想法。 饭菜上来,卢圣利按照他妹的交代,先跟孙经理喝了一杯。 孙经理受宠若惊,连忙举起杯子跟卢圣利碰在一块,两个回合,关係就熟络了起来。 “孙经理,以后咱店需要什么款式的服装,你儘管找我。不管是过年服也好,还是牛仔裤也好,冬装夏装……但凡你一句话,我卢圣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孙经理拍了下卢圣利肩膀,关係亲近得跟俩兄弟似的。 “圣利同志,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来,咱什么都別说,都在酒里,干了!” “干了,从此以后,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互惠互利,合作愉快!” 一旁的张怀端眼皮子直抽,不由暗暗戳了下卢圣玲的胳膊。 “你哥这张嘴,挺能说的呀。” 卢圣玲凑到张怀端耳边,悄咪咪道,“你都当卢家7年女婿了,我哥啥德性,你没看出来?” 张怀端一愣,要说,他还真没看出来,以前只知道卢圣利嘴损。没成想,奉承话说得也一套一套的。 看来,这老卢家是臥虎藏龙啊,一个比一个能说。 “嗯,现在算是看出来了!” 第196章 塑料兄弟 瞧著张怀端那憋著笑的样子,卢圣玲才意识到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小手在桌子底下掐了把他的大腿,拿眼睛横他,“怎么著,閒我话多了?” 张怀端看了看左右,这会卢圣利和孙经理正喝得尽兴,两人都没注意这边。便没了顾虑,一手捉住卢圣玲在桌子底下搞小动作的手,一边捏了捏她微微泛红的脸,把脸凑到她耳朵跟前。 “我就喜欢你话多的样子。” 卢圣玲恍惚了下,有点不敢相信张怀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向木訥古板的男人,难不成去了趟省城后,思维开了窍? 就在曖昧气氛升温时,孙经理注意到旁边两个人,一张微醺的脸扭过来,“你们两个作甚呢?喝啊!” 卢圣玲回过神,笑著摆摆手道,“我不能喝酒,待会回去还得开车呢。” 孙经理震惊,“开车?卢老板啥时候买车了?” 这个年代,虽有一些汽车品牌入驻投资建厂,但生產条件有限,汽车可是奢侈品啊。 除了机关和事业单位,那便是大富特富的人才买得起的金贵玩意儿。 埋头苦干了几十年,汽车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卢圣玲笑了起来,就知道孙经理误会了。 “不是小汽车,是拖拉机。孙经理,我们是开拖拉机过来的。” 孙经理一愣,隨即笑了起来。 “卢老板,你还真是个全能人才,拖拉机这玩意儿都会开,我一个大男人都没这技术。” 孙经理摆了摆手,自愧不如。 “嗐,孙经理过奖了,我这也是村里老师傅教的。” 张怀端眯了眯眼,小媳妇儿又撒谎了,他可一点不信她开拖拉机的技术是王大爷教的。 就当王大爷本人,也没这么嫻熟。 回想卢圣玲从梯子上掉下来后,性情大变,他曾一度怀疑这个媳妇儿是不是换了芯子? 跟孙经理说话的工夫,卢圣玲感觉到旁边一道炽热的光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脸,生怕是脸上沾了点什么东西。 孙经理一看二人眉来眼去,意识到自己当电灯泡来著,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卢圣利身上。 二人哥俩好喝了一通后,才散席。 回去的路上,孙经理忽然想到牛仔裤的事情,不由拉著卢圣利八卦。 “圣利同志,周书记说牛仔裤假货盛行,是咋回事啊?” 提到这事儿卢圣利就来火,“一个吃里扒外的叛徒干出来的事儿,等我逮到那两个人,我非得扒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 孙经理一听积怨这么深,更好奇,“谁啊?谁敢背叛我圣利兄弟?我找人干他们。” “好,那咱就这么说定了,改明儿得空,咱俩一起去干他们。” 两个喝得半醉的人,这会互相搀扶著,借著酒劲,一个比一个能说。 卢圣玲和张怀端两口子跟在后边。 见张怀端將两只手背在身后,跟个老干部似的,卢圣玲眉头一皱。 一把捞起他的手臂,抱得紧紧的,“你怎么也跟村长似的背著个手干嘛?” 张怀端笑了起来,任由媳妇儿抱著手臂,像个膏药一样粘著自己。 “怀端,你说,万一周书记真下派到咱们乡镇,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啊?” 卢圣玲越想越担忧,但凡想到周书记那张古板的脸,就感觉心里发怵。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咱市下辖的,光是县就十几个,別说乡镇了。” “也是,我们肯定不会这么倒霉。” 张怀端驻足,颳了下卢圣玲的鼻樑,“周书记真有这么可怕吗?” 卢圣玲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是哇,今个儿要不是你在,估计我这批过年服又得被他打回去。怀端,你是不知道,周书记那个人……嗐,我是再也不想看到他。” 话音落下,就看到穿著一身中山装的周书记从商场里出来,身旁还跟著几个下属。 孙经理没注意到,顶著一身酒味,跌跌撞撞地撞到周书记的胸口上。 周书记老脸一沉,“孙经理,这青天白日的,你不好好工作,喝什么酒?” 说完,视线一瞥,就瞥到卢圣玲两口子。 老脸更沉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深仇大恨。 看著周书记一张不討喜的老脸,孙经理瞬间酒醒了一半,连忙鬆开卢圣利的手。 “周……周书记。” “孙经理,你这下午不要工作的吗?这大中午的跑出去喝酒。” 孙经理低著头,跟砧板上的肉似的,任周书记怎么切割。 心里头唯一的期盼就是,赶紧把这老古板下派到农村去吧,城市不適合他。 张怀端上前,微笑著跟周书记打招呼。 周书记也不过是轻轻点头应付了下,眼神不好的,定以为他跟个木头似的没反应。 “周书记,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想著下午回去之前跟孙经理吃个饭,表达一下合作的心意。没成想,耽误他工作。孙经理为人和善,因为不好拒绝才答应的,如果真要怪罪,你怪我吧。”张怀端谦逊地说。 孙经理原本还有些忌惮周书记的官威,一看张怀端替自己说话,哪能当哑巴。 “周书记,中午喝酒的事儿,跟张怀端同志和卢圣玲同志没有关係。是……” 孙经理脸一撇,注意到卢圣利站一旁,立马把他搬出来: “圣利同志说,跟我一见如故,非要喝两杯不可……” 卢圣利懵圈,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孙同志……你,你刚才不是还跟我称兄道弟,咋地,出了饭店的门就翻脸了?咱还是不是好兄弟?” 孙经理没做声,都关係到饭碗了,还兄弟不兄弟的。 塑料兄弟而已。 先应付了周书记这个老古板再说,等老古板下派后,再討论兄弟情。 周书记幽深的眸子在孙经理几个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到卢圣玲身上。 没说话,意味深长地闷哼一声后,领著下属大步流星地走了。 等人差不多走远了,卢圣玲才將视线转过去。 那个挺直而又倔强的背影,总觉得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出现。 想到这儿,卢圣玲身子不由冷颤…… 第197章 买肉 市里回来,到镇上。 卢圣玲拉著张怀端去农贸市场。 “怀端,咱先给老猎户买点年货送过去,再回头置办家里的,咋样?” “老猎户?” 张怀端微微一愣,没听媳妇儿提过,不过既然是猎户,那应该是教卢圣玲打猎的老师傅。 “就是教我打猎,还把猎枪送给我的老大爷,对我可好了,跟亲闺女似的。老两口也是可怜人,好像唯一的闺女还死了。” 说到这里,卢圣玲的心就跟针扎了下难受。得亏她幸运,能重生一次跟张怀端父子再续前缘。 然而,老猎户两口子就没这么幸运了。 张怀端揉了下卢圣玲软软的发顶,自然是没意见,“我都听你的。” “那行,咱先给老猎户两口子买一边子猪肉,两只老母鸡,还有糕点什么的,对了,老两口身上也没一件像样的衣服,咱再给他们一人置办一套过年服,咋样?” 张怀端笑了起来,態度跟刚才一样,“我都听你的。” “好嘞。” 卢圣玲就觉得张怀端给了她特权,不仅上交了家里的存款,用钱方面更是一概不予干涉。 感动得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怀端,你对我真好。” 张怀端看著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连忙將卢圣玲身体扶正,“正经点,注意影响!” 卢圣玲“哦”了声,嘴巴鼓得高高的,生怕对方看不到她的不情愿。 “赶紧买东西吧,小宝等著咱回家呢。”张怀端主动牵著她的手,走进一家肉铺子。 “老板,来半边子猪肉。” “半边子肉?”老板惊讶,这也太財大气粗了,一下子就要半边子。 换做旁人家,临到过年来个十几斤已经够奢侈了。 “对,半边子肉,要肥一点的。”卢圣玲確定道。 肉铺老板这才注意到卢圣玲站旁边,笑道,“卢同志,原来是你啊。” “是我怎么了?” “是你买这么多肉,我就不觉得奇怪了。这华云镇上,谁人不认识你啊。你卖鱼那会,我就知道你將来会成大老板,果不其然。” 卢圣玲被夸得脸红,连连摆手,“哪里哪里,我不是什么大老板,就是……” “普通农家妇女。”没等卢圣玲说完,肉铺伙计就替她说了。 “卢同志,记得之前你就这么说的,你这样子,气场,哪里是农家妇女,简直就是女老板嘛。” 卢圣玲摆手,“大哥,您別再夸了,再夸我都要飘了。” 张怀端眼皮子抽抽,敢情两人当自己是木头人嘛。 忍不住往前走一步,好让媳妇儿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个大活人的存在。 “老板,帮我们准备猪肉吧。”张怀端插话。 卢圣玲回过神,这才想起正事,“老板,麻烦帮我挑好点的,谢谢哈。” “好嘞,必须的。”肉铺老板手起刀落,一顿操作下来,一边子猪肉就一刀刀分割好了。 见卢圣玲两口子两手空空,没带东西,连忙从桌子底下捞个蛇皮袋出来,“吶,用这个装。” 卢圣玲笑眯眯地接过袋子,“这个好,谢谢老板。” 老板大方地摆摆手,“多大点事儿,谢什么谢啊。” “对了,老板,我想买头年猪……” 肉铺老板一听,不由瞠目结舌,“卢同志,这么些猪肉不够你吃的哇,还要买一头?” 卢圣玲笑道,“这些是送人的,我自个儿家再买一头。不大,也就两三百来斤吧。” 肉铺老板一张嘴能塞下一个鸡蛋,“两三百来斤?这还不大……我滴乖乖,卢同志,看来你真发財了。” “这不过年嘛,家里老人孩子的,又喜欢醃点腊肉,买头差不多大的猪,肉可以吃一年到头。” 肉铺老板竖起大拇指,“卢同志,果然是会过日子的人。谁能娶到你,真是走了八辈子的运。” 卢圣玲脸红,“老板,你又拿我开玩笑了……” 张怀端一看两人又要聊起来,连忙拽了下媳妇儿的手,示意她赶紧往蛇皮袋子里装猪肉。 半边子猪肉装好后,肉铺老板帮忙扛上拖拉机。 “卢老板,年猪你什么时候过来拉回去?” “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我想今天就给拉走。” 卢圣玲牵掛小宝,能早一天回西头村儘量早些回去。 老板看了看自己肉铺,因为卢圣玲关係,今天一头猪卖得差不多。下午正好得空,可以去屠宰场帮她看看。 “那行,我先去帮你问问。运气好的话,肯定有。” “好嘞,那就太感谢老板了。” 卢圣玲跟肉铺老板客气完,便开著拖拉机和张怀端去了供销社。 买了吃的、喝的,一大堆东西装车后,去了老猎户家。 这会,老猎户两口子正坐在黑暗狭小的堂屋烤火。 四方桌子上摆著一个小碳炉,小碳炉上煨著热乎乎的萝卜汤。 听到门外突突突的声音,老两口子还以为是路过的。 直到卢圣玲喊他们,两口子一阵惊喜。 “是圣玲闺女来了,有些日子没来,我都想她了。”老猎户媳妇儿说。 老猎户笑了起来,“想她,我也没见你念叨她啊。” 猎户媳妇儿横了老头一眼,“我不会搁在心里想啊,非要嘴上说才算真?” 拉开门,卢圣玲和张怀端就抬著一蛇皮袋猪肉站在门口。 老猎户两口子一愣,“圣玲啊,这……” “大爷,大妈,我给您二老送年货来著。这些是给您二老买的猪肉。” 老猎户心疼得脸上皱眉拧巴到一块,“闺女啊,买这么多肉做什么?这得多少钱啊,我跟你大妈吃不了这么多,你快些拿回家去。” 卢圣玲当老猎户的话是耳旁风,和张怀端直接把一蛇皮袋猪肉抬进厨房。 放好猪肉,又去外边拖拉机上取糕点,还有给老两口准备的过年服。 一提一提的糕点,都是用牛皮纸包装得方方正正,用绳子捆绑好的。 摆在桌子上都堆成小山了。 冷冷清清的屋子里,因为有了这些年货,好像忽然间有了些喜庆的气息。 “闺女啊,你这得多少钱啊?我们老两口哪里吃得了这么多东西,待会你们都拿回家去。” 第198章 拿破咸菜招待人家? “大爷,大妈,这些东西我都买了双份的呢,您二老一份,我自个儿家留了一份,不用担心哈。” 猎户媳妇儿红了眼眶,用苍老的手背沾了沾眼泡子,生怕当著外人的面眼泪掉下来。 注意到长相俊朗的张怀端,不由问了句,“闺女,这位是?” “大妈,这是我男人,他叫张怀端。” 卢圣玲介绍完,用胳膊肘戳了下张怀端,让他跟人打招呼。 “大爷,大妈,我是张怀端,是圣玲的丈夫,一直听圣玲说起二老,早就想过来看看了。” 张怀端唇角扬著微笑,彬彬有礼,加上身姿笔挺,身材板正,像是从部队回来的人。 老猎户两口子看著很是中意。 “闺女啊,眼光不错,找这么周正的男人。”老猎户夸讚道。 卢圣玲昂著小脸,“那是。”说话间,一双手又不老实地抱著张怀端的手臂。 猎户媳妇儿见夫妻感情好得没话说,笑得合不拢嘴,“闺女啊,你们坐,我去做饭。” 老猎户將跟前的板凳挪了挪,示意张怀端两口子坐下说话。 “怀端,你陪大爷坐会,聊聊天,我去帮大妈做饭。”卢圣玲好生將张怀端扶坐到板凳上。 老猎户这才注意到张怀端的腿,有轻微的跛脚,想起上次卢圣玲说男人受了伤的事,不由心疼问: “怀端啊,你的腿可好些了?” 张怀端道,“好多了,谢谢大爷关心。” 要不是刚才跟媳妇儿抬猪肉的时候耗了些力气,估计也不看出他腿伤的事儿。 “平常多注意休息,別干太重的活儿。” 老猎户一边说话,一边拉开四方桌前的抽屉,从里边拿了几片膏药出来。 “这个你拿回去用,效果好著呢,我年轻的时候,上山打猎没少磕磕碰碰的,回来一身伤,你大妈就拿这个膏药给我贴,没几天就好全乎了。” “谢谢大爷。”张怀端道谢,才拿到手里就一股子中药味,不比王德发那个精油差。 厨房这边,卢圣玲和大妈忙得不亦乐乎。 “闺女啊,你想吃点啥,大妈给你做?” 卢圣玲往灶膛里塞了些柴火,用火柴点燃,“大妈,您做的我都爱吃。” 大妈咯咯笑了起来,“大妈年纪大了,手艺不好,你跟怀端啊,將就著吃点。” “大妈,您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宝刀未老,吃您一顿饭,比国营饭店还享受。” 大妈被夸得眼睛笑没了,“嘴巴真甜,跟抹了蜂蜜似的。” 卢圣玲也跟著笑,她这张嘴可是上辈子练就出来的,没点能说的本事,哪能把身价做到上千万。 “我给你们炒个雪菜肉丝,再做个咸鸭蛋汤,咋样?” 卢圣玲舔了舔唇,一副馋虫附体的模样,“太好了,光是听著就想吃。咸鸭蛋汤,想想就很美味。” “那行,我这就给你做。” 大妈抓起案板上的搪瓷盆,去墙脚的缸子里拿了四个咸鸭蛋出来,又从旁边的荷叶坛里捞了一把雪里蕻。 堂屋的老猎户闻到开酸菜罈子的味道,眉头一皱,放下烟枪跑过来:“老婆子,你做什么呢?闺女好不容易带男人回来吃顿饭,你就拿个破咸菜招待人家?” 第199章 是玲玲的朋友 “你个死老头子,我这酸菜醃得多好,就你嫌弃得要命。” “酸菜嘛,平常吃吃也就算了,没看到今个儿家里来了贵客么。” 大妈委屈得不行,也生怕卢圣玲以为她小气,拿不值钱的东西招待她。 卢圣玲瞧著老两口打嘴仗,感觉幸福感爆棚,恍惚间,想到自己跟张怀端老来时,会不会也这么斗嘴? “大爷,大妈做的这酸菜是好东西,在旁的地方未必能吃得到呢。我今个儿是有了口福,能受到如此款待,高兴得很吶。还有这咸鸭蛋,可不是金贵货么,就我们村还没谁家有鸭蛋呢。” 卢圣玲一席话,听得大妈心窝里暖和得很,想到不给自己面子的老头子,就气得鼻子一横。 老猎户笑得面颊肌肉抖了起来,“行,闺女说好就好,听闺女的。” 说完,背著手去了堂屋。 大妈瞪了老头子一眼,回头笑著跟卢圣玲说,“闺女啊,大妈再给你烧个红烧肉。” 卢圣玲连忙摆手,“不用,大妈,您做两个菜就够了,做红烧肉耽误时间呢。” “你要赶时间吗?” “嗯,下午还得拉头年猪回去。加上孩子在家也想我了,能早些就早些。” “那成吧,我就做一个咸鸭蛋汤和一个雪里蕻炒肉丝哈,你跟怀端將就吃点,改明儿,时间充裕的时候过来,大妈准得给你们两口子多做几个菜。” “欸,谢谢大妈。” 两人在厨房有说有笑,跟亲母女似的。 堂屋的张怀端甚是感慨卢圣玲的好人缘,在家跟秦爱华相处得好,在外又跟老猎户两口子处成一家人。他对这个媳妇儿是越发的稀罕起来。 吃过午饭,稍作休息后,卢圣玲和张怀端准备回去了。 才走到门口,老猎户两口子就拉著人,非要让他们把提过来的东西都带回去。 卢圣玲哪里肯,跟大妈两人推让来推让去的,出了院子,两人拉扯到巷子里…… 直到最后,卢圣玲执拗不过,趁著大妈鬆手的工夫,拔腿就跑了。 大妈回头,看到张怀端在后边慢悠悠地走过来,想把肉啊,糕点一併给张怀端带走。 张怀端推辞道,“大妈,您瞧我这腿,哪里能扛这么些东西。我这儿有大爷给的膏药就够了。” 大妈也不好意思跟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加上张怀端腿確实有些不方便,也就只能妥协。 “孩子啊,下次可別拿这么多东西过来。” 张怀端笑了笑,指了指卢圣玲跑远的方向,“大妈,那我就先走了哈。” “欸,去吧。”大妈笑得慈眉善目的。 张怀端頷首,隨后去找卢圣玲。 卢圣玲躲在巷子口的墙角,生怕大妈提著东西追过来。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玲玲……” 这声音、这称呼,听得她十分窝火。 一回头,果然是杨显明那张油腻得作呕的脸。 卢圣玲装作不认识,头一扭,朝迎面而来的张怀端走去,一把抱著他手撒娇,“怀端。” 张怀端愣了下,软绵绵的声音,喊得他心里一阵酥酥麻麻的。 “怎……怎么了?” 张怀端没看到藏在巷子角落里的杨显明,只以为卢圣玲出了什么事儿,忽然一改说话的语气。 “咱儿子一定想我们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张怀端嗯了声,被卢圣玲抱著胳膊往前走了一段,才发现杨显明站在路口拐角处,登时脸就沉了下来。 卢圣玲还以为杨明显见了张怀端会跑。 哪知这廝竟然没跑,还主动跟张怀端自报家门,生怕张怀端不认识似的。 “张同志是吧,我是杨显明……是玲玲的朋友!” 第200章 什么时候的事儿? “姓杨的,你闭嘴,谁跟你是朋友了。” 卢圣玲心跳得厉害,生怕张怀端生气。 杨显明摸了下鼻子,本来人就清瘦,机械的笑容更是只看到骨头,看不到肉。 “玲玲,你真有意思,平时胆子不是挺大的,怎么著,当著张同志的面就不敢承认咱俩的关係?” “杨显明,你胡说八道什么?出门是不是忘记照镜子了?就你这模样,我能跟你有什么关係,你能跟我家怀端比嘛。” 说话时,卢圣玲看向张怀端那张英俊的轮廓,平静沉稳的样子,简直挪不开眼。 反观杨显明,面部的线条就隨意很多,跟隨手捏出来的似的。 穿得工整,念的书是比张怀端多一些,可知识层面一点不及张怀端。 这样的人,前世竟然用一个谎言骗了她大半辈子。 想到这里,卢圣玲就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碍於张怀端在一旁,她都想要踹杨显明两脚。 “玲玲,別这样,我知道你为上次的事情生我的气,是那个女人有病,跟我没有关係。” 杨显明不觉中向卢圣玲靠近,抬起手,差点就想旁若无人地抓卢圣玲的手,被张怀端眼疾手快,一把挡了回去。 “杨同志,注意分寸。”张怀端严词警告。 媳妇儿可是他的底线,但凡碰了下,能拧断他胳膊。 杨显明也確实被张怀端冷厉的表情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心里骂张怀端是个农村蛮牛,长得跟阎罗似的,也不晓得卢圣玲稀罕个啥玩意儿。 骂归骂,脸上的情面还得做到位: “张同志,你別误会,我跟玲玲打小关係就好,你恐怕还不知道吧,玲玲一条命还是我救的呢。” 卢圣玲气得往地上啐了口,“杨显明,你別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老娘不……”双手叉腰,差点就要骂街时,忽然反应过来,张怀端还站旁边呢。 好不容易將自己骄横跋扈的標籤撕下来,可不能再在张怀端面前生起误会。 於是懒得跟杨显明废话,直接跟张怀端说,“怀端,咱別理这个人,咱们走。” 张怀端点了下头,打心底里確实有些厌烦这个姓杨的男人在卢圣玲跟前晃荡。 哪怕两人从始至终没有那种关係,他还是觉得膈应得很。 两口子正要绕开杨显明离开。 杨显明急了,差点又故技重施抓卢圣玲的手,被张怀端一记眼神杀,嚇得后背一阵冷汗。 “玲玲,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杨显明眼巴巴地看著卢圣玲,试图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这些日子,他挤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平常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往他身上贴的女人,怎么忽然就不粘著他了? 而且看到他就跟仇恨似的,眼神恨不得掐死他的感觉。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卢圣玲冷笑一声,抱著张怀端的胳膊走了。 杨显明呆呆地站在原地,转身,望著卢圣玲两口子恩爱的背影,气得双手紧握成拳头。 走出杨显明的视线,卢圣玲昂著头担心地望著张怀端那张冷峻的脸。 “怀端,以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脑子抽了筋,以为他是个好人,所以才走近了些,不过我发誓,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张怀端原地站定,低头看著她,眼里是心疼和自责,“刚才那个杨显明说,他曾救过你的命,可是真的?” 他心疼卢圣玲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有过危险,自责在她危险的时候竟然毫不知情。 卢圣玲摇摇头,“假的。” “怎么回事?”张怀端握著她肩膀,格外紧张。 卢圣玲扯了下唇角,“其实也没什么。反正那次救我的人不是他。” “什么时候的事儿?” 两人结婚七年,张怀端可是从来没听卢圣玲说起过这事儿。 也怪当初两人感情不怎么好,生疏得跟两个世界的人似的,交流都困难,何况交心。 “嗐,就是咱刚认识那会。”卢圣玲风轻云淡地说。 前世,两人刚结婚那会,卢圣玲在西头村住不习惯,想回娘家待几天。 张怀端因为村里工作的关係,让卢圣玲等上几天再抽空送她回去。 哪知卢圣玲赌气,不打招呼人就跑了。路上遇到几个流氓,被套了麻袋要扛走的时候,幸得被人救了下来。 揭开套在头上的袋子,看到是杨显明时,卢圣玲心里头五味杂陈。 杨显明告诉她,因为救她一条命,跟流氓打斗的时候被踢了命根子。 直到后来,卢圣玲六十六岁生日那天,杨显明转移了她名下所有財產后,便也不装了,將事实说了出来。 卢圣玲才知道,当初把她从流氓手里救出来的另有其人。 为了还这份情,她在杨显明的攛掇下拋夫弃子,与他私奔。 又牛马一般地伺候他一家人大半辈子。 现如今,一想到这事儿,卢圣玲就本能地攥起拳头,恨不得將杨显明那个混蛋胖揍一顿。 可是理智又在告诉她,现在不是报復渣男的时候。 比起痛揍对方一顿,还是慢慢收拾更解气。 张怀端沉思了半会,回过神,“是你偷偷跑回娘家那次?” 卢圣玲一愣,“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张怀端抽动嘴角,轻轻握住卢圣玲的手,道,“我们赶紧买了东西回家吧,小宝怕是想你了。” 提到儿子,卢圣玲一下子来了精神,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回西头村。 两口子刚到农贸市场,肉铺老板就迎了过来,“卢同志,年猪我给你问了,整猪三百来斤,价格在九毛左右,你要不?” “走,先看看去。” 卢圣玲对年猪可是有要求的,饲料养的猪肉不好吃,得农户家自个儿养的黑猪肉才好。 生过崽子的母猪也不行,肉质不好,不仅柴,还有一股说不出的臊腥味,关键,她也不忍心杀头母猪过年。 “行,我带你俩过去看看。”肉铺老板爽快答应。 带著卢圣玲两口子去了屠宰场。 “卢同志,我那些个猪肉也是从这里拉到市场去卖的,你买过我家猪肉,那肉质啥样,咱心里清楚对不对,从来不唬人。” 卢圣玲笑道,“那是,您的猪肉质量保证,就因为放心,所以才来麻烦您帮这个忙。” 肉铺老板笑得两边面颊抖了起来,“卢同志,咱就喜欢你身上这股子爽快劲。跟你做生意,我痛快。” 张怀端眼皮子又抽了起来,心里犯嘀咕,这两人咋又恭维上了呢? 第201章 恶人先告状 肉铺老板领著卢圣玲两口子到屠宰场。 地上正好摆放著几头捆绑四肢的大肥猪,都是今儿一早,厂里工人从农户家里拉过来的,还没来得及宰杀。 黑猪为主,这会白猪才引进国內,比较少见。 卢圣玲挨个瞧了一遍,在选品这块,很有一套。 指著一头中等体型,一直在哼哼的黑猪道,“就它了。” 屠宰场的同志竖起大拇指,“同志,有眼光,这头黑猪是这些猪里边最好的一头,居然被你给挑中了。” 肉铺老板也是佩服得不行,他还差点看走了眼,以为让卢圣玲挑那头最大的黑猪,后来发现体型最大的猪竟然是头母猪。 母猪的肉质,可不能跟阉割的肉猪比较。 “这头猪早上上过秤,两百来斤。我再给你们当面称一下哈。” 屠宰场老板喊了三个工人过来,將肥猪抬上秤。 “同志,瞅瞅,两百零五斤,秤砣翘得高高的,我算你两百斤好了,价格算九毛八一斤,行不?” 卢圣玲看向张怀端,確定张怀端没意见后,拍板道,“成!” 两百斤的年猪,一共了她一百九十六块钱,可不就是一笔巨款么。 这年代,相当於普通工人小半年工资呢。 看著卢圣玲掏钱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样子,肉铺老板震惊了。 “卢同志,你买这年猪,是准备宰了回去,还是拉回去宰了?” 寻思著帮人帮到底,要是准备镇上宰了直接拉猪肉回去,他倒可以把杀猪的场地借给她,甚至可以亲自替她操刀。 “我是想著把猪拉回去养几天,等除夕前两天再杀。这年猪嘛,还得在老家杀,热热闹闹的,这才有过年的气氛。” “成,那我帮你把猪抬到拖拉机上去。” 肉铺老板擼起袖子,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张怀端身上,“同志,你来搭把手。” 张怀端嗯了声,才要跟著大伙去抬猪,卢圣玲一把拦著他。 “怀端,你腿还没好全乎呢。” “没事,我会注意的。” “那可不行,还是得多加注意才是,养好腿,咱还有大事要干。”说完,卢圣玲朝张怀端眨了下眼。 张怀端一愣,以为卢圣玲所谓的大事是夫妻间那种事儿,眼皮子跳脱得厉害。 这媳妇儿,青天白日的,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卢圣玲瞅著男人微微泛红的脸,纳闷,“怀端,你咋啦?” 张怀端轻咳一声,“没……没什么。”转脸看著屠宰场的几位工人同志,“那就劳烦几位同志了。” 说来,心里竟有些心虚,他也巴不得腿伤早些恢復…… 肉铺老板瞧了瞧张怀端一双大长腿,没看出毛病。 不管了,卢同志心疼自家男人,也就不为难他了,就和屠宰场的几个工人一起,將两百斤的肥猪抬到拖拉机上。 卢圣玲给了肉铺老板五块钱,算是感谢费。 肉铺老板推辞了半天,愣是不肯要。 “卢同志,你平常没少照顾我的生意,我帮你跑跑腿又咋啦。咱自己人,別这么客气,成不?” “好吧。”卢圣玲把钱收了起来,“过几天我家里杀猪,你要有空,带著家里人一起上我们村来吃杀猪饭。” “好嘞,到时候你知会一声,我去帮你杀猪。” “成,那我先去忙咯。” 想著还有一大堆事要忙,卢圣玲先跟肉铺老板告辞,加上张怀端在一旁咳咳咳的,也不知道是嗓子不舒服,还是咋的,反正就有点不正常。 等肉铺老板人一走,卢圣玲就捉住张怀端的手,明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他: “你嗓子咋滴啦?” 张怀端微微一笑,刮她的鼻樑,“你咋跟谁都能聊起来?” 卢圣玲眯眼,“你这是嫌我话多?” “那倒没有……” “那你……” 两人站在路边说著话时,卢圣玲隱隱感觉旁边有道不友好的视线瞪著自己。 扭头,就看到刘翠萍一身狼狈地站在对面街头,一双眼珠子跟带刺似的瞪著她,身旁没看到王有才。 卢圣玲昂著脸讽刺地笑了下,然后当著不认识,挽著张怀端的手进了供销社。 等拎著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时,就没再看到刘翠萍了。 张怀端顺著她视线望向对面,“看什么呢?” 卢圣玲笑道,“刘翠萍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唄,咱不管她。” 他可不想媳妇儿因为不相干的人影响心情。 两口子买好东西,就开著拖拉机回了西头村。 平常拖拉机一响,村里一帮人跟蜂蛹似的围上来,今个儿倒是格外安静,没见一过来凑热闹的。 卢圣玲好奇,“怀端,咱村今天人都去哪了?” 张怀端没多想,“应该是天气太冷了,都在家里烤火吧。” 一向直觉灵敏的卢圣玲,就觉得今天有些反常,再想到刘翠萍回来的事儿,感觉肯定跟刘翠萍有关,是不是大嘴巴又说了她什么? 疑惑时,村长背著手过来了。 老脸沉沉的,一肚子烦心事的样子。 “村长,您这是怎么了?” 卢圣玲上前,往他兜里塞了把鱼皮生,这玩意儿,閒来无事当零嘴好使。 “刘翠萍回来了,一下车就跟村里人说,你们在省城卖假裤子,还栽赃给她。” 卢圣玲要气炸了,简直是恶人先告状,难怪镇上街头看她时的眼神,跟血海深仇似的。 “刘翠萍那张嘴,跟粪坑似的臭!村长,你可別信她胡说八道。” 村长嘆气,“现在不是我信不信的事儿,是背后那些閒言碎片,我怕影响明年开春的种植项目。” 卢圣玲名声本来就臭,就算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但凡落下话柄,又会被打回原形。 “村长,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家圣玲没做违背良心的事儿,就算谣言四起,也会不攻自破。” 张怀端握著卢圣玲的手,生怕她心里难受。 村长瞧著两人手拉在一起,冷麵男人也有柔情似骨的一面。 老干部不由扯唇笑了下。 “怀端,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就当不信你媳妇儿,总不会不信你。汉三家那闺女,脑子不灵泛,造谣,可是犯法的,我现在就找她去。” 第202章 儿时的情分 “村长,我跟你一起去。” 卢圣玲才跟村长走了两步,就被张怀端一把拽了回来。 “你就別去了。” 他可不敢让媳妇儿去刘汉三家,万一一言不合吵起来,刘汉三那莽撞性子,估计得动手不可。 当然,他也相信卢圣玲这聪明劲儿,肯定不会吃亏。 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卢圣玲撇嘴,“我为什么不能去啊?我还想问问刘翠萍,她那张嘴是不是吃大粪了,一回来就喷我。” 张怀端眼皮子跳,这媳妇儿怎么张口闭口大粪的,听得他是既好笑,又无奈得很。 村长回头,看到卢圣玲气势汹汹的样子,再想到刘汉三那性子,这两人指定能吵起来。 两人都不是善茬,哪敢让他们见面。 “听怀端的,你就別去了。”村长道。 卢圣玲哦了声,小步往拖拉机跟前退,刚好车上的肥猪一哼哼,才记起还有正事要做,便打消了找刘翠萍算帐的心思,先把猪拉回家再说。 “怀端,你等著,我去找几个人过来帮忙。” “还是我……” 张怀端话没说完,卢圣玲转背就跑了,还是往刘汉三家方向。 以自己对卢圣玲的了解,要是刘汉三父女俩嘴欠说了难听的话,卢圣玲指定咽不下这口气要砸人家锅底。 想想还是不放心,便隨后跟了过去。 哪知竟被自己猜对了,才跟过去,就看到卢圣玲猫著腰躲在人家院墙下。 屋里的刘翠萍跟个麻雀似的,说了好一通卢圣玲的坏话。 “村长,你是不知道卢圣玲那个女人有多风骚,在省城的时候,趁怀端哥在农科院开会的工夫,就四处勾引男人,什么服装店的经理、饭店的老板、甚至还攀上商场的什么书记……反正是个男的就想搭上去。” “然后让这些男人帮她销售牛仔裤,卖了假货就將责任推卸到我身上。” 刘翠萍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跟真的似的,一边说著,还一边挤出几滴猫尿。生怕村长不信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刘汉三气得一拍桌子,“老吴,你听听,这叫什么事儿?我家翠萍没招惹那个卢圣玲吧,她为何要这样对我家翠萍?” “这没凭没据的话,总不能听风就是雨吧?汉三,照我说啊,你家翠萍这张嘴跟裤腰似的,容易松。” 刘汉三气得脸一抹,“老吴,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村长闷哼一声,也意识到自己这比喻不当,但是话已出,收不回来。 一旁的刘翠萍委屈得不行,嘴巴撅得老高,“村长,你不公平,你偏袒卢圣玲那个女人。是不是平常她討好你,贿赂你,所以关於她的事情,就是非不分了?” 村长气得不轻,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刘汉三瞅了村长一眼,拿著烟枪在桌子角磕了两下: “老吴,你也彆气,我闺女这话说得不假。我看卢圣玲那女人平常没少討好你,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照我说啊,你迟早要被那个女人带进坑里,晚节不保。” 村长气得脸都绿了起来。 “刘汉三,你个老东西,还有没有良心啊,前几天才吃了怀端媳妇儿做的饭,今个儿就翻脸不认人,还无端詆毁,我看你吶,没良心!” “老吴,我这是为了你著想。你想哈,村里这么多双眼睛盯著呢,都在传你跟怀端家走得近,肯定是收了他们家好处,就说上次提到修路的事儿,修那条路对咱有啥好处,你说?还不是那个卢圣玲出风头,你也跟著瞎参和,真不明白,你这把年纪,咋还被一个黄毛丫头骗得团团转。” “刘汉三,你忘了,那次在山里被豺狗叼,是怀端媳妇儿救了你父女俩的小命,你们这是以德报怨,没良心。” 刘汉三一噎,心虚得接不上话茬。 刘翠萍冷哼一声,“村长,救我们的人分明是有才哥好不好?” 外头的卢圣玲气不过,擼起袖子,就要进屋揍刘汉三父女。 哪知一只脚才跨进院子门,背后一只大手就把她捞了出来,隨即被抵在墙角。 “怀端,你干嘛阻止我?那父女俩太可恶了,我得进去收拾收拾他们。” 卢圣玲气得小脸拧巴成一团,就觉得张怀端一个大男人,前怕狼后怕虎的,没男子气概。 看著媳妇儿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样子,张怀端差点就想笑。 “要收拾他们那也是我去,你等著。” 卢圣玲惊讶抬头,心里才骂过他是胆小鬼,这就要为自己出头,瘪瘪嘴,感动得快要哭了。 “怀端,谢谢你。”谢不过三秒钟,就把人推著走进院子,让他赶紧收拾那个刘汉三父女。 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刘翠萍勾著脖子,往窗户跟前望去。 窗户上贴著一层报纸,看不清外边的人儿,不过从映在报纸上的个头判断,刘翠萍马上猜到是张怀端,不由一下子变了脸色。 才要找藉口去餵猪,门就被人推开了。 张怀端长腿阔步进来,英俊的五官冷厉得如同冰凌。 刘汉三嚇了一跳,压根没料到张怀端会登门,还以为这两口子在镇上没回来。 因为背后嚼了卢圣玲舌根,整个人脸色不好。 “怀端,你咋来了?”村长下意识地往张怀端身后扫了一眼,没看到卢圣玲后,陡然鬆了口气。 就卢圣玲那暴脾气,要是听到刘汉三父女俩背后编排她,不得戳了人家房梁。 张怀端瞥了眼退到角落里的刘翠萍,眉心一皱,“刘翠萍。” 刘翠萍支支吾吾地喊了声,“怀端哥。” “你当著村长的面说说看,为何要顛倒黑白,把脏水往我家圣玲身上泼?” “我没有。”刘翠萍矢口否认。 张怀端冷哼一声,“我在省城待了半个来月,认识的人不多,但关係好的也能数出几个来。要不要我让省城的朋友找几个知情的同志,在报纸上说道说道这事?” “怀端哥,你!”刘翠萍气得咬著后槽牙,为了那个卢圣玲,他这是连儿时的情分都不顾吗? 第203章 我的猪呢? “怀端,你这是什么话?” 刘汉三不满,就觉得张怀端为了袒护自家女人,不顾邻里情分。 张怀端转脸向刘汉三,“你是长辈,我还依然喊你一声汉三叔。但是吧,你若不分青红皂白,背地里编排我家圣玲,那就別怪我不顾长辈情分。” 张怀端脸一沉,直叫刘汉三心里发慌。 刘翠萍咬著唇,哀怨地瞪著张怀端,眼眶红红的,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张怀端脸一偏,权当没看见,“刘翠萍,你在村里造谣的事儿,麻烦现在就出去跟乡邻们解释清楚。” “怀端哥,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刘翠萍眼泪刷地涌出来。 “你在给我家圣玲扣帽子造谣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 刘翠萍被呛了下,面对张怀端的冷声质问,她无言以对。 一旁的村长嗤笑了声,看向刘汉三,“汉三啊,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我看吶,首先是你这个父亲没做好。” 刘汉三白了村长一眼,难得一次没回嘴。 村长也是气不过,觉得没法在这屋里待,“怀端啊,我们走吧,这家人以后咱还是少来。” 张怀端嗯了声,临走前再度警告刘翠萍,“刘翠萍,限你在明儿早晨,將事情跟大伙澄清,不然別怪我不客气。” 刘翠萍跺脚,等张怀端和村长人一走,赶紧关上门,插上门閂。 “爸,你看怀端哥为了那个女人,都敢跟您翻脸了。” 刘汉三哼了声,“你跟我说实话,怀端说的那事儿,是不是真的?” “不是。”刘翠萍嘴硬。 她哪还敢在刘汉三面前承认自己卖假货,就她爸这莽撞的性子,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那刚才当著村长的面儿,你咋不说清楚?怎么著,见到张怀端连话都不会说了?” 刘翠萍低著头,心虚地掐著指甲盖。 刘汉三瞥了她一眼,“今个儿,有才咋没跟你一起回来?” 刘翠萍脸色发白,两人一到镇上,王有才就被他舅舅马守德叫走了,到现在也没个音信。 她去找了几次,被马守德的下属给拦在门外,没办法,才独自搭乘镇上的三轮卡车先回了村里。 “他回家了。”刘翠萍敷衍,可不敢跟她爸说实话。 刘汉三眯眼看了看自己闺女,没说话。 守在院子外的卢圣玲见张怀端和村长出来,笑眯眯地迎上去。 先喊了声“村长”,然后跟个膏药似的贴著张怀端。 刚才偷听墙角,张怀端训斥刘翠萍那股子劲儿,可解恨了。 嚇得刘翠萍屁都不敢放一个,只会咬牙跺脚。 村长感慨,“怀端媳妇儿,別说,我还生怕你在城里生意做不下去了。” 卢圣玲一愣,“村长,为啥这么说?” 记得厂子刚建立起来那会,村长还埋怨她没在西头村建。 “你这生意做得好,才有资金,才能回西头村搞项目嘛。”村长也没跟两口子绕弯子,直言不讳道。 卢圣玲抿著嘴巴乐,心说这老村长还挺圆滑的嘛。 三人走到拖拉机跟前,发现车斗里的年货被踩得稀巴烂,两百来斤的肥猪不见了踪跡。 卢圣玲惊呼,“怀端,我的猪呢?” 第204章 打鬼主意 卢圣玲捡起落在地上捆绑年猪四肢的绳子,人都要气炸了: “这猪也太能耐了吧,捆绑了四肢还能挣脱开,简直都成精了。” 张怀端接过绳子仔细瞧了瞧,“应该不是自己跑的。” “不是自己跑的?”卢圣玲大脑停滯几秒钟,反应过来,“怀端,你的意思是,咱买的猪被人偷了?” 张怀端摇了下头,他也不能確定。 “你看这绳子的断口,分明就是有人用刀一刀割断的。” “谁这么缺德啊。”卢圣玲扫向四周,没看到一个人。 想著她跟张怀端也才走开半会,人和猪就跑这么快吗? 村长勾著腰,顺著地面的猪脚印走到一片白菜地里,“怀端,快看,是不是你家的猪?” 话音才落,就看到村里二虎子抄著锄头往这边跑,“天杀的,谁家猪不看好咯,跑我家菜地祸祸,找死啊。” 二虎媳妇儿也跟在后边骂,“天杀的嘞,猪都看不住,还活著干嘛嘞,气死个人了。” 卢圣玲脸色刷白,二虎两口子可是西头村出了名的难缠,两张嘴骂起人来,不比刘汉三差。 “怀端,咱俩好像捅了马蜂窝。” “没事,有我呢。”张怀端握住卢圣玲手腕,將媳妇儿护到身后。 二虎子难缠是难缠,可在面对张怀端时,不敢过分。 “二虎子,別骂了,乡里乡亲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二虎子才注意到村长在,心里头更气,“村长,你人在这儿,咋也不管管?眼睁睁看著人家猪祸害我家菜地,你这人心可真大。” 后边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的,要不是给村长面儿,他都想破口骂起来,骂村长缺德。 “我也才刚看见。”村长解释。 心里头觉得,自个儿这干部当得真tm窝囊,是个人都敢给脸色。 这会,又把希望寄托在张怀端和卢圣玲两口子身上,就指望著他们赶紧把项目搞起来。 尤其是经济开放这个节骨眼上,就跟跑田径似的,改革的枪声一响,各个乡镇都向终点跑起来了。 稍不留神,就落后於人家。 “村长,这是哪个天杀家的猪啊?” 二虎子话音刚落,就看到张怀端朝这边走来。 张怀端比二虎子长一岁,从小人就高冷不爱说话,加上个子长得快,村里头大多孩子都怕他,二虎子也不例外,从小怕惯了,长大更是不敢轻易招惹。 喊了声“怀端哥”后,二虎子抄起锄头朝猪屁股砸去。 一锄头落下,猪屁股就被砸烂了,鲜血涔涔外流。 猪跟发了疯似的,往旁的荒地逃窜。 张怀端是万万没想到二虎子这么莽撞,对个畜生下死手。 “二虎子,这头猪是我们家的,很抱歉弄坏了你的菜地,该赔的一定赔给你。”张怀端心平气和地说。 二虎子才要去撵猪,听到张怀端说猪是他家的,登时停下脚步。 “怀端哥,你说这猪是你家的?” “嗯,才买回来的年猪,不知为何挣脱绳子跑你家菜地了。” 想来就奇怪,谁这么无聊,割开捆猪的绳子祸害人家菜地。 二虎子回头看了眼他媳妇儿,爬上田坝。 心里想著张怀端家今夕不同往日,家里有的是钱,可不得藉此机会捞一笔。 从口袋里摸了包烟出来,抖了两根,一根给村长,一根给张怀端。 张怀端没要。 二虎子笑道,“怀端哥,你不会是嫌弃我这烟吧?你也知道,我家里头穷,哪里抽得起真正的大前门嘛,这烟盒还是我捡人家不要的,我媳妇儿手巧,用白纸卷了几根烟,別看便宜,抽起来劲可大了。” 村长听著二虎子霹雳吧啦说一堆话,就知道心里在打鬼主意。 “怀端不抽菸,你又不是不知道。” 二虎子撇了下嘴,难怪村里人都在传,村长跟张怀端两口子走得近,现在看,果不其然。 这哪里只是维护,简直是当亲儿子。 “村长,你倒是记得这么清楚。” 村长哪里听不出二虎子的弦外之音,才在刘汉三家受了气出来,又被二虎子这小子给气得不轻。 闷哼一声,索性站在一旁不说话。 二虎子给他媳妇儿使了个眼色。 要说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二虎媳妇儿曹月娥马上意会她男人的意思。 曹月娥看了眼卢圣玲,知道她骄横难缠,不敢招惹。 直接找张怀端商量道,“怀端大哥,你看你家这畜生嘞,把我家菜地祸祸成这个样子……你也知道,大冬天的嘞,地里旁的种不出来,就指望著这些大白菜过日子,这可是我们家六张嘴过冬的口粮啊。” “二虎子,你们看看,这块地该赔多少钱,我们肯定赔偿。” 曹月娥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用胳膊肘戳了下二虎子,让他赶紧报个数。 二虎子拿不准,怕说多了被卢圣玲骂,少了心里又不平衡。 思来想去,开口,“五……五十!” 没等卢圣玲开口骂人,村长就气得瞪眼睛: “二虎子,你狮子大开口哇,这屁大块地,好的坏的白菜加一块,也不值十块钱吶,你竟然开口五十,你还真有脸说。再说了,你把人家猪屁股砸得稀巴烂,怎么著也得赔斤猪肉吧。” 二虎子被村长懟得老脸通红。 “村长,你就別说话了,没人把你当哑巴。” 村长气得捂住胸口,差点犯心臟病。 “二虎子,怎么跟村长说话呢?” 卢圣玲小手叉腰,別说村长生气,她听了也窝火。 不说五十块钱,就他和曹月娥两口子算计的小眼神,著实看不惯。 “村长说得没错,你这块地,顶多十来块钱。镇上大白菜两分八厘一斤,我大方点,算你3分好了,这块地的產量,往高了估算300斤,核算一下,价值在九块钱,我吃点亏,给你十块。” 说完,卢圣玲从包里抽了张十块的纸幣出来。 曹月娥嘴巴翘得高高的,面儿上不满足十块钱,手却很诚实地伸过去拿钱。 卢圣玲手一抬,不给她。 “大白菜我赔你十块,我家猪被你砸烂了块肉,是不是也得赔?” 曹月娥气得骂娘,“卢圣玲,你放屁,是你家猪先跑我家菜地来的嘞,被砸烂屁股活该……” 第205章 滚出西头村 曹月娥嗓门大,开口一嚎,不说一个村,半个村的人都听见了。 一个个的,跑出来凑热闹。 见又是卢圣玲在挑事,纷纷交头接耳嘀咕起来。 “真不是个东西,到处惹事,看来翠萍说得没错,是能干出那种事儿的人。” “可不,张怀端以前多聪明的人儿,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卢圣玲说什么就是什么,哪还有什么主见。” “挣了几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 “是啊,就连村长都听她的。” 村长眉头一皱,“行了,一个个的,閒著没事回家去。” 没人將村长的话当一回事,都杵在原地不动。 曹月娥唇角一扯,用锋利的眼神剜了卢圣玲一眼,然后往地上一坐,拍著膝盖哭。 “哎哟,天杀的嘞,把我这一地的白菜祸祸成这样,我这一家老小六口人,日子可怎么过嘞?” 二虎子生怕媳妇儿哭得不够大声,也跟著嚷嚷起来: “我妈跟我媳妇儿为了这块地的白菜,又是锄地又是挑粪的,没少折腾,辛苦了小半年好不容易种这么些菜过冬,就被这个女人家一头猪给糟蹋成这样。” “关键嘞,人家还不给赔钱……还要我们家赔她猪……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嘞?” 卢圣玲气得不轻: “曹月娥,你別睁眼说瞎话了,我什么时候说不赔钱了?不是说这块地赔你按市场价赔你10块嘛。” “十块?你打发叫子呢?这么大块地,就赔十块钱?还不如人家黄志国给你干一天活的工钱。” 村民一听,就觉得卢圣玲不地道,又开始议论起来。 “是啊,给黄志国工钱就是二十块,人家二虎子他娘和月娥,辛辛苦苦小半年种的白菜,才赔个10块钱,这算什么事儿?” “看来,翠萍说得没错,卢圣玲她媚男,对那些有势力,或者脸长得好看些的,態度就好一些。” “嗯呢,肯定是见二虎子长得不好看,图不了什么,所以捨不得给钱。” 二虎子长得不好看是真的,因为小时候调皮,跟二楞子打架,脸上被二楞子划了一刀,留了道疤痕。 大傢伙就觉得,卢圣玲是嫌弃人家丑,所以给钱这块不大方。 二虎子摸了下脸上的疤痕,自卑心又开始作祟,扫了下周围,没看到张怀端后,感觉来了底气,两边袖子一擼,嗓门也粗了起来。 “卢圣玲,別磨磨嘰嘰,赶紧赔钱。” 曹月娥见状,从地上爬起来,“卢圣玲,咱也不跟你浪费时间,这块地,少说也得赔我五十块钱。” “十块,多一分,不行。”卢圣玲態度坚决,两口子能好好说话,或许看在同村情面上,多给一些赔偿。 关键,曹月娥和二虎子张口闭口就骂人,还一锄头把她的猪砸得屁股开,猪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 用一头猪换一块白菜地,她再赔十块钱,自己可是亏大发了。 卢圣玲越想越气,尤其是那个割了捆猪绳子的缺德鬼,好像是故意惹这么个事情出来。 “行了,二虎,月娥,十块不少了。”村长想做和事佬,息事寧人。 曹月娥和二虎子异口同声,“不行,打发叫子呢,说好五十就五十,一分不能少。” 村长没辙,试图说服卢圣玲,“怀端媳妇儿,要不你再给他们加点?” “村长,钱不是问题,关键是我那猪怎么办?你们瞅瞅,我那猪现在要死不活的,谁家大过年的,要杀头死猪啊,晦气。” 村长老脸愁成一团,双方要僵持到什么时候去? 才想让张怀端站出来劝劝两边人,一扭头,没看到人,“怀端去哪儿了?” 卢圣玲往身体两旁扫了眼,还真没看到张怀端人,纳闷,“这人才在这儿啊,转眼跑哪去了?” 一瞅二虎子和曹月娥两口子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这才恍然明白过来。 敢情是见她家张怀端不在,没了忌惮,所以一个个的,都恨不得要她的命。 卢圣玲感觉后背一凉,村长在也不顶用,她得赶紧去找张怀端才是。 才转身,村里几个妇人就把路给挡住了。 张怀端不在,正是收拾卢圣玲的时候。 “你们想干嘛,让开!”卢圣玲厉声道。 “想跑啊,先赔二虎家的菜地。” “等怀端来了再说。” “卢圣玲,你个没良心的。张怀端那么好的人,你咋能干出那些对不起他的事儿?你简直就是在给咱们西头村丟脸。你赶紧滚出我们西头村!” “对,赶紧滚出西头村,我们西头村不欢迎你!” 第206章 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村长,把这个女人赶出去,我们西头村容不下这种道德败坏,还没有公德心的人。” “为了挣几个臭钱,不择手段,卖假货,还把责任推给刘翠萍,简直就不是人。” “村长,让她走!” “对,赶紧滚,滚出西头村……” 卢圣玲不急不躁,等她们牢骚发完,笑著开口,“看得出来,各位跟刘翠萍关係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刘翠萍是你们家祖宗呢。” “卢圣玲,你什么意思?”一旁狗子他妈不乐意了。 “哦,我这意思还不明白吗?要说刘翠萍不是你们家祖宗,那她说啥话你们都信?” 一句话,懟得在场几个妇人哑然失色。 曹月娥扯著嗓子骂起来,“卢圣玲,你嘴巴真恶毒嘞。自己做了亏心事,还不让人说嘞?你这个缺德鬼,你就该下地狱去。” 卢圣玲气得胸口疼,再忍下去,估计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曹月娥,你闭嘴,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十块钱都不赔给你?你自己看看,我家猪吃了你几棵白菜,我按全部赔你,你还不知足?” 曹月娥看向二虎子。 二虎子哼了声,“卢圣玲,別tm废话浪费时间,赶紧赔钱,五十,一分不能少。” 卢圣玲刚要开口骂二虎子一家人贪心,哪知二虎娘一头躥进人群。 二话不说,往地上一坐,“乡亲们吶,你们给我们家主持主持公道啊,卢圣玲家猪祸害了我家菜地,我这一年到头白忙活了。”哭丧完,睁开眼睛瞪著卢圣玲,“赔钱,一百块钱,一分不能少。” 卢圣玲笑了,五十她都没答应,还敢开口要一百。 二虎娘看到卢圣玲笑,心里更来气,撑著地面爬起来,上前一把揪住卢圣玲衣领。 “怎么著,你想耍赖啊,村长,你给说道说道这事,咋个解决?” 二虎子和曹月娥生怕他娘吃亏,连忙上前將人拉开。 二虎娘也是个泼辣货,揪著卢圣玲的领口子,跟拽著救命草似的,死不鬆手。 谁人不知道卢圣玲跟个男人似的,除了泼辣还野蛮,能端著枪打野猪的女人,要真动起手来,估计男人都不是她对手。 张怀端不在,村长也跟没了主心骨似的,一帮妇人,哪里肯听他的。 只能在一旁苦口婆心劝,“二虎娘啊,別动手哇,赶紧鬆开,咱不是在商量赔偿的事儿吗?” 二虎娘看到村长更气,很不给面子地往地上啐了口: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村长,以前觉著你人老实。不说能让咱们村脱贫吧,至少咱老百姓能平平静静地过日子。自从你跟这个卢圣玲混在一块后,整个人都变了。瞧瞧,变成啥样了?咱西头村,连给人家东头村穿鞋都不如……” 村长感觉被捅了心窝子,捂著疼痛的胸口嘆气,再这么下去,以后死了棺材板都盖不住。 卢圣玲笑了起来,这一笑,让村长一脸懵圈。同时,又有种万箭穿心的感觉。 卢圣玲將二虎娘死拽领口的手掰开,“怎么著,嫌弃西头村啦?別家村好,你们上別家村生活去啊。还赖在西头村干嘛?” 二虎娘气不过,又跟疯狗似的扑上来,抬手去揪卢圣玲的头髮,奈何人家灵活,身子稍微一偏,就躲过去了。 二虎娘见拿捏不住卢圣玲,扯著嗓子道,“乡亲们啊,你们瞧瞧这坏女人,跟粒老鼠屎似的,坏了咱们西头村的名声。”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是啊,就是一粒老鼠屎,老鼠屎,赶紧滚出咱西头村……” 卢圣玲懒得多说,转身想走,又被二虎娘从背后一把箍住了腰。 “滚之前,先把钱留下。” 別看二虎娘五十来岁,可力气不小,箍著卢圣玲的手,跟铁链似的,腰身被牢牢锁住了。 “对,先赔二虎家菜地,再滚……” “圣玲是我的妻子,是我明媒正娶进门的,你们谁敢让她滚。” 人群外,张怀端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听是张怀端的声音,大傢伙集体失声,一个个闭紧嘴巴,屁都不敢放一个。 张怀端拨开人群,过来將卢圣玲护在身旁,“我家圣玲没有做任何违背良心的事情,大家不要听风就是雨的。至於刘翠萍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让她自己跟大伙解释吧。” 刘翠萍低著头,慢吞吞地走到人群中央,小手紧张地揪著衣角,一声不敢吭。 张怀端抓她过来澄清事实,她亲手泼出去的脏水,哪有脸再收回来。 可是张怀端態度坚决,好像不澄清,他能把她给杀了。 刘翠萍想不明白,怀端哥怎么就这么护著卢圣玲这个坏女人。 “刘翠萍,说吧,说实话!”张怀端命令。 刘翠萍昂著脸,眼泪汪汪地瞪著张怀端,叫旁人以为,是受到了胁迫。 “怀端哥,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刘翠萍哀怨道。 第207章 卖假货的是刘翠萍 “別废话,赶紧跟大伙说清楚。” 此时的张怀端,可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刘翠萍拿张怀端没办法,便將怨气撒到卢圣玲身上,当著张怀端的面儿,不敢明著骂,只能用愤恨的眼神死死地瞪著她,那股怨恨的劲儿,恨不得將卢圣玲活吞进肚子。 卢圣玲当做没看见刘翠萍眼底的恨意,娇小的身躯靠著自家男人,像是故意气她似的。 刘翠萍確实被气得不轻,心里將卢圣玲骂了千千万万遍。 “翠萍啊,怀端到底让你说什么啊?”狗子娘好奇问。 就觉著刘翠萍和张怀端两口子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翠萍没说话,她可不傻,要真当村里人面说实话,她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待下去? 眼珠子一转,捂著额头道,“啊,我的头好晕,好晕,我快撑不住了。”话音落下,人就倒在黄泥地里。 黄泥松鬆软软的,人这么倒下去,跟倒在上似的,一点不疼。 刘翠萍歪在地上,將眼睛闭得紧紧的,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狗子娘嚇了一跳,“妈呀,翠萍这是昏过去了吗?翠萍,翠萍啊?” 二虎娘也躥过去,用手指头探了下刘翠萍的鼻息,“有气,还有气呢,估计是冻晕过去了吧,二虎,赶紧把翠萍驮回家去。” 二虎才要抬脚,就被曹月娥一把抓住,“你一个大男人,驮人家姑娘算咋回事嘞?还是让別人驮……”说完,看向张怀端,“怀端大哥,你个儿高,劲大,况且翠萍是你找过来的嘞,现在人忽然晕了,你给驮回家去唄。” 曹月娥鬼主意可多了,就想趁机支开张怀端,再合著村里人好好教训卢圣玲一顿。 卢圣玲从张怀端旁边一把挡到跟前,生怕张怀端又慈悲心发作,真要驮刘翠萍回家。 张怀端可是她卢圣玲一个人的男人,岂能碰其他女人。 再说,刘翠萍早不晕,晚不晕,偏偏被抓来澄清事实的时候就昏倒,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咋回事。 “我家怀端腿没好全乎,肯定是不能驮人的。不过,我卢圣玲一向心善,这样好了,把我那头猪拉过来,让刘翠萍趴在猪背上,这主意不错吧。” “那怎么行,你家猪不是被二虎子砸烂了屁股嘛,这会肯定兽性大发,別说背著个人,就是靠近都危险。”狗子娘说。 卢圣玲瞅著地上的刘翠萍,发现她睫毛髮颤,看来自己猜得没错,这女人果然在装死。 这会,正好黄志国也过来凑热闹,於是交代黄志国,“黄志国,你去把我那头猪拉过来。” 黄志国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卢圣玲叫去拉猪,寻思著去就去吧,拿著绳子才靠近猪,猪就疯了似的朝黄志国衝撞起来。 狗子娘惊叫起来,“哟,这猪真是发疯了,咬到人可咋整?” 卢圣玲在一旁不嫌事大地说,“没事,猪是咬不死人的,顶多皮开肉绽而已……”说话时,瞧向刘翠萍。 刘翠萍装不下去,生怕黄志国真把那头猪拉过来背自己回去,扶著额头慢悠悠从地上坐起来,假装啥事不知道的样子。 “我……我这是怎么了?头昏昏沉沉的,我怕是生病了吧。” 狗子娘和曹月娥一人扶著刘翠萍一只胳膊,將人从地上扶起来。 “翠萍啊,要是不舒服就赶紧回屋歇著吧,你这些日子受了不少委屈,要好好休养著。” 刘翠萍就等著机会走人,狗子娘这么一说,更是说到她心坎上。 正要迈开腿抓紧走人时,被卢圣玲和张怀端两口子不约而同地给挡住了。 “刘翠萍,来都来了,先把话说了再走。”卢圣玲道。 刘翠萍脸红,紧张地看了眼张怀端,又想装晕的时候,被卢圣玲一把捏住手腕。 卢圣玲力气不小,捏得刘翠萍手腕生疼,装不下去了,大叫起来,“卢圣玲,你做什么,放手。” “刘翠萍,看来你这张嘴今天是被焊上了,开不了口是吧,既然开不了口,那就由我来说。” “卢圣玲,你有病啊。” “刘翠萍!”张怀端厉声呵斥。 刘翠萍哭了起来,指著张怀端和卢圣玲两口子道,“你们两口子欺负人……” 此话一出,立即引起周围人的不满,大傢伙本来就因为卢圣玲卖假牛仔裤栽赃刘翠萍的事愤恨不平,现在又当著全村的面儿欺负刘翠萍。 一张张嘴,开始朝卢圣玲喷起来。 “卢圣玲,你这个女人真是烂了心。” “怀端啊,你这媳妇儿太坏了,该教训教训咯。俗话说,娶回来的媳妇儿就该打,打到的媳妇儿揉成的面,你就是太心软了。” “是啊,怀端,想想以前卢圣玲是怎么对你的。” …… 卢圣玲小心翼翼地观察著张怀端的脸色,生怕张怀端想到过去自己的不是,也跟著大伙记恨自己。 “行了!”张怀端呵斥一声。 躁动的人群一下子安静起来。 “说正事吧,关於牛仔裤假货的事儿,本来想给刘翠萍同志一个机会,让她自己惹出的事儿自己收场,现在看来,是我对她的期望太高了。” “我家圣玲自从卖牛仔裤起,一直恪守本分,诚信做事,从来没有做违背良心的事儿。这点,我可以以我张怀端的人格担保。是刘翠萍同志自己,为了一己私利,处处算计我家圣玲,甚至生產出假的牛仔裤,混入我家圣玲的牛仔裤中,以假乱真,扰乱市场,败坏名声……” 张怀端的话,犹如刺刀一刀刀割裂刘翠萍的心。 “够了!不要再说了。”刘翠萍捂著耳朵不愿意听下去。 她不確定,张怀端会说出什么更加难听的话来。 “怀端哥,你今天是没想顾念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一点点情分都没有……我恨你,恨你们。” 刘翠萍咬著后槽牙,拼了命的衝出人群…… 剩下一帮人在面面相覷,好一会,大傢伙才反应过来。 “怀端,你是说,卖假货的是刘翠萍,不是你家圣玲?” 第208章 拿你该拿的 张怀端点头。 瞧著村里人一个个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卢圣玲只觉心里委屈得不行。 要搁以前的性子,哪里在乎旁人的閒言碎语,自己开心就行。 张怀端心疼妻子,默默握住她冰凉的小手,“都是一个村的人,大傢伙更要团结一致,互帮互助,將心思放在正事上,別人云亦云,听风就是雨。” 狗子娘尷尬笑了下,“既然是误会,那就……散了吧。” 说完,转身遣散身后吃瓜的老姐妹。 二虎娘和曹月娥一看人都要走了,生怕卢圣玲耍赖不赔她家菜地,扯著嗓子喊: “卢圣玲,旁的事儿咱不管,你就说我家这块菜地,怎么赔嘞?” “呢,给你十块。”卢圣玲將揣在口袋里的十块掏出来,往二虎娘手里一塞。 二虎娘眼睛一亮,还是第一次看到十块钱的整票,以前都是零碎的,哪里见过这么大票子,眼睛亮了,激动地拿著钱,照著阳光看了半会。 “二虎啊,这是真钱吧?娘不大认得哇。” 二虎娘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也就认识0到10的数字,还是年轻时候她老头教了几天才会的。 结婚后也没当家的机会,几乎接触不到钱,就算手里有点,也是几分几毛的,哪里见过十块这么大的。 二虎娘手里的钱还没看够,就被曹月娥怂恿著抢了过去,揣自己口袋了。 “十块,打发叫子呢,至少五十……” 曹月娥用胳膊肘戳了下二虎子,二虎子愣了下,反应过来,改口道,“一百,今个儿不赔一百块,別想走。” 卢圣玲冷笑了声,扫向人群,这会大家都跟哑巴似的,只看热闹不说话。 都知道卢圣玲有钱,少说也是个万元户,一百块而已,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事,就看给不给。 “怀端,咱回家吧。” 卢圣玲懒得跟二虎子一家掰扯,钱赔了,猪弄坏的那几棵白菜她也不要了,甚至也不跟他们计较被打伤的猪。 她已经够妥协了,如果二虎子一家知点数,应该就此作罢。 “卢圣玲,你想走,没门。”曹月娥扑上来,一把抓著卢圣玲胳膊,不让走。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卢圣玲手一甩,曹月娥踉蹌著撞到二虎怀里,二虎子怒骂,“卢圣玲,你別太过分。村长,你倒是说句话啊。” 村长白了二虎子一眼,心说他还有说话的份吗? 怎么说都是错,还不如闭嘴当哑巴。 黄志国在田坝下喊,“圣玲,你家猪……” 卢圣玲拨开人群,小跑到坝头,“我家猪咋啦?”话音落下,就看到肥猪瘫在地沟,屁股上少块肉,血流不止。 “估计是失血过多,活不成了吧。”黄志国说。 狗子娘也躥过来,瞧著奄奄一息的大肥猪心疼道,“哟,这是要死了呀,圣玲啊,赶紧趁还有气,把猪给宰了吧,这猪一断气,肉质不好,还不吉利。” “狗子娘说得没错,趁有气儿赶紧宰了吧。”村长赞同。 “是啊,杀年猪就得喜庆,杀头死猪算怎么回事?” “死猪死气沉沉的,不吉利,圣玲啊,还是趁有口气的时候杀了吧。” 村民们一个个都赞同现场杀猪。 卢圣玲没辙了,原本还想著买回家让秦爱华养几天,哪知还没进家门就遭遇这一劫,心疼猪的同时,又被二虎气得胸口疼。 可不管怎么说,是自己家猪先糟蹋人家菜地,生气也说不了人家啥。 二虎子怕是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也不敢再提钱的事儿。 趁大傢伙注意力都在猪身上,赶紧拉著他娘和媳妇儿跑回家。 二虎娘不情愿地跟著儿子走,“二虎啊,跑啥啊,我还想吃怀端家的杀猪饭呢。” “娘,你觉得卢圣玲那娘们,会给你吃杀猪饭吗?咱打死他家一头猪,不让赔钱就万幸了,还杀猪饭。”二虎子跑得气喘吁吁,生怕卢圣玲撵上来。 “吃个杀猪饭怎么嘞?她家猪先糟蹋咱家菜地,就算打死,也是活该的嘞。就赔十块钱,说到底,还是咱吃亏的嘞,不行,等会我得上她家弄块猪肉回来。” 曹月娥一边走一边算计。 “得了,卢圣玲那泼辣劲,能给你猪肉?做梦吧,我看吶,你们这几天看到她,绕道走。” 曹月娥瞪了自家男人一眼,“二虎子,你咋就这么怕卢圣玲嘞,她以为她是谁啊,再让她这么囂张下去,得在村里横著走了。” 三个人跑到家门口,才敢坐下来喘口气。 “你说,刚才在屋后头喊咱的人是谁哇?我听著好像是二楞子的声音。”曹月娥琢磨著。 刚才在家吃饭时,屋后边有人喊二虎子,说卢圣玲家的猪在祸害他家白菜地。 二虎子一听,抄起锄头就往菜地跑。 “管他是不是二楞子,这信没传错,要不是他告诉咱,我们吃了亏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二虎子脱掉脚上的解放鞋,在台阶上磕了几下,磕掉鞋底的泥。 “要是那个传话的人真是二楞子,他是不是跟卢圣玲家有仇嘞,还叫咱找卢圣玲多赔些钱,越多越好。”曹月娥嘀咕道。 二虎子皱眉,想到卢圣玲才赔他十块钱,跟他心想的五十块差得太多了,越想心里越不平衡。 扭头看向他娘,“娘,你不是想吃杀猪饭嘛,等会你就去,多吃点,就瞅著那些肉吃,不吃几斤肉別回来。” 二虎娘从台阶上笑眯眯地站起身,拍拍屁股,“我去找几个袋子,等会揣在身上,吃了杀猪饭,我再装几个杀猪菜回来带给你们。” 曹月娥扯唇,“我说娘,你这脑子就不灵泛的嘞,你拿人家吃的杀猪菜做啥嘞,你拿刀猪肉回来不行嘞。” “猪肉?卢圣玲怕是不给吧?”二虎娘道。 曹月娥无语,“你找她要,她肯定不给的嘞,就不能不让她发现嘛。” “啊,月娥啊,你是让我偷啊?” 曹月娥翻白眼,“嘖,这咋能叫偷嘞,这叫拿你该拿的,你想哈,她家猪祸害了咱家菜地的嘞,没让她赔一百块钱,咱拿她家一刀猪肉咋滴嘞,不行啊。” 第209章 杀年猪 村长背著走,看向延伸向卢圣玲家那条小路,路长还窄。 再看田坝下的猪,屁股后头被二虎子一锄头挖了块肉下来,跟开了塞子似的,鲜血还在流个不间歇。 一盆子猪血旺就这么没了,心疼得不行。 陈友富扛著块门板过来,跟黄志国几个人把猪拉到门板上,准备往卢圣玲家抬时,村长叫住他们。 然后跟卢圣玲两口子商量起来。 “怀端媳妇儿,我看吶,就在村头杀吧。这儿离村头也就几步路的事儿,省得折腾。” “成,就在村头杀。”卢圣玲一口答应,给足了村长面子。 在村里人看来,村长懦弱,卢圣玲势力,村长在卢圣玲跟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见卢圣玲接受了自己的建议,村长心里舒坦了许多。 让黄志国几个人把猪往村头抬。 盼著吃杀猪饭的人,也都参与了进来,在村头架起了大铁锅、杀猪桶…… 妇人们就地捡了柴火,烧了一大锅热水,留作给猪烫毛用。 男人们就著手杀猪的粗活。 陈友富以前干了两年杀猪的工作,后来觉得杀生不好,就没再把杀猪当成职业。 不过村里人偶尔杀几头年猪,鑑於人情这块,喊他上也得硬著头皮上。 用他娘陈大妈的话说,杀生不虐生,不算干缺德事。 陈友富心里头这才舒坦些。 当然,卢圣玲家年猪,还得是他来操刀,西头村屁大点地儿,除了他,也没旁人上。 “圣玲,这猪还要不要放血了?”陈友富瞅著快断气的猪,估摸著也放不了多少血。 “要,当然要放血。” 没等卢圣玲回应,村长先开口了。 他就好猪血旺这口,连忙回家拿了个木盆子出来,端著盆子接了差不多一碗的量。 “嗐,可惜了,这么大的猪,就接了这么点血,真是可惜。”村长心疼得不行。 陈友富也怪心疼的,“二虎那小子,咋就下手这么重,一锄头就把人家猪给干废了。得亏是怀端哥,要是换做旁人,不得赔钱啊。” “那是,怀端哥和圣玲人好,不跟二虎计较。”黄志国道,心里记著两口子的好。 村长端著才没过盆底的猪血,心里直嘆气。 全村也就几户人家杀得起年猪,每年就吃那么几回血旺,这么好的东西,都流到土里去了,村长想想就难受。 猪血放完,陈友富用刀在猪后腿处割了道口子,“志国,把那铁棍递给我一下。” 黄志国往身后左右一瞧,不確定陈友富让他拿的东西,一头雾水,“什么铁棍,我没看到啊?” “我工具箱里,那个带鉤的铁棍。” 黄志国翻了工具箱,確实看到一根带鉤子的铁棍,递给陈友富,心里头好奇得很,“你拿铁棍做啥?” 村里一年到头也就杀一两头猪,黄志国就当见过,也不记得这铁棍干啥用的。 每次注意力都在吃杀猪饭上,对杀猪的流程一概不知。 当然,以前也懒惯了,除了蹭吃喝,鲜少帮忙。 陈友富丟给黄志国一记白眼,一瞧这话就是不干活的人,也懒得做多解释,將铁棍不带鉤子的一头贴著猪腿皮往里捅,然后撩起切口的猪皮,使劲往里吹气。 直到猪全身膨胀起来,邦邦硬时,连忙按住切口,“志国,找根麻绳给我。” 黄志国看了半天没看明白,被陈友富一差使,身体比脑子反应慢了半拍。 埋头在工具箱里找了一截麻绳递给陈友富,“你拿绳子做什么?” 陈友富瞥了他一眼,“怎么,木匠不学了,想学杀猪?” 黄志国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杀猪,我害怕。” 陈友富扯嘴,用麻绳捆住猪腿上刚才吹气的切口。 於此同时,大铁锅里的水也烧开了。 卢圣玲喊了几个年轻小伙过来舀热水,灌了大半桶后,陈友富几个人把猪抬进杀猪桶里烫皮。 一个个的,忙得热火朝天。 秦爱华牵著小宝才从菜地回来,瞅著村头一帮子人嘰嘰喳喳的,吵得不行,不由用手遮著额头瞧了半天。 “小宝,是不是你妈回来了?” 小宝也学著秦爱华,用小手遮挡额头往村头望,“我没看到哇。” 秦爱华低头,看到小宝学自己,又学不来的样子,咯咯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手都挡住眼睛了,能看到啥。” 小宝昂著脸看秦爱华,將手往上挪了挪,再向村头望过去,“哎呀,奶奶,我好像真看到我妈了。” “你妈在村头干嘛呢,也不回家。”秦爱华把菜篮子搁院门口,打算带著小宝过去瞧瞧。 “奶奶,你等我一下。”小宝推开院子门,把黑球喊了出来,小手穿过黑球肚皮,將小小一只捞起来抱在怀里。 秦爱华佯嗔,“你这孩子,又抱狗,待会你妈又得说你了。” “没事,奶奶,等会我就把黑球放下,不让我妈看见。”说完,小宝便照著黑球的狗头亲了一口。 黑球也不吝嗇,用粉嫩的舌头舔他的脸。 奶孙二人一前一后,朝村头走去。 这边的卢圣玲两口子忙著杀年猪的事儿,压根没想起家里的儿子。 小宝一眼看到他爸,小跑过去抱著他爸大腿,小小身板昂著脸,跟小狗看大象似的。 张怀端感受到小腿边一股力量的衝撞,低头一看,才想起家里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才要蹲下身子抱著儿子亲近亲近。 哪知儿子开口第一句话,“爸,我妈呢?” 张怀端一愣,心说咋天下孩子都一样,开口第一句话都是找妈? “你妈在村长家做饭呢。” “那行,你忙吧,我找我妈去。”小宝背著手,跟个小大人似的穿梭在人群中。 这会,厨房里几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小宝进来有一会了,几个大人都没注意到他。 李桂芳道,“圣玲啊,咱要不要弄点素的?光吃肉也不行吧?” 听说卢圣玲在村头杀年猪,全村人都来了。 过年第一顿杀猪饭,一个个的馋得直流口水,眼巴巴地盯著那头大肥猪。 李桂芳就觉著,这么多人,半头猪都不够吃,还是弄点素的掺和一起比较实在。 “我看二虎家菜地那些大白菜,付了钱的,可以掰几棵回来。” 第210章 夫妻相 李桂芳话音刚落,周秀华马上摇头不同意。 “我看还是算了,別去招惹二虎一家马蜂窝了。一个村生活这么久,就二虎家那婆媳,她们能让咱占一丁点便宜,就算是谢天谢地咯。” 李桂芳点了下头,这话说得不假。 陈大妈道,“我看吶,等会吃杀猪饭的时候,二虎娘准能出现。” “说得没错,二虎娘怕不只是带了张嘴过来……” 几个女人在厨房聊得热络,卢圣玲就在一旁听著,完全没注意到厨房进来个小萝卜头。 小宝走到卢圣玲跟前,一把抱著她大腿,昂著红彤彤的小脸喊了声妈。 卢圣玲低头,这才陡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的事。 “小宝。”卢圣玲蹲下身子,用大拇指拭去小宝脸上的鼻涕水。 几天不见,熊孩子又玩野了,一双手脏兮兮的,跟掏了大粪似的。 “妈,你在这儿干嘛呢,也不晓得回家。”小宝跟个大人似的说。 卢圣玲笑道,“小宝,今个儿咱家杀年猪,等会吃肉肉哈。”说著,捏儿子的脸,皮糙糙的,不由眉头一皱,“小宝,是不是没搽霜?” 小宝嘿嘿一笑,“妈,我忘了。” 卢圣玲无语,又捏儿子的脸叮嘱,“以后要搽,每天都要搽,知道不?你是小大人了,要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不能指望大人帮你。你妈我工作忙,顾不上,奶奶年纪大,容易忘,你只能靠自己了。” 小宝用力点头,“知道啦。” 周秀华在一旁打趣,“小宝是越长越像圣玲了,长得齐整不说,还会来事儿。” 小宝扭头看向周秀华,“秀华婶婶,你昨天不是还说,我长得像我爸,咋个今天又变了?难道我的脸今天变了吗?”说著,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动作实在,脸颊都挤揉变形了。 小宝感觉自己的脸一直都这样,没啥变化啊。 周秀华笑不活了,“你爸跟你妈有夫妻相,所以说,咱家小宝是既像爸,又像妈。” “这孩子,真灵泛。”陈大妈感慨。 卢圣玲笑得眼睛弯弯的,这些话,光是听著就开心啊。 拍了拍小宝的脑袋,“小宝,上外边玩一会,等会开饭妈喊你。” 小宝“欸”了声,背著手跟个小老头似的出了门。 “圣玲啊,你家小宝好好培养,以后肯定能当个大官。”陈大妈道。 “我啊,也不指望孩子將来能有多大出息,他开心就行。只要不是犯法的事儿,他想干嘛干嘛。” 卢圣玲说话时,把剥好的蒜头递给切菜的周秀华,掌勺的是陈大妈,灶下烧火的事儿就由李桂芳来做。 “你倒是想得通透。相比我家老吴,他就想不开,啥事都想做给旁人看。这人活在世上,哪有处处都做得好的,就当是一朵,也有嫌不好看的人,你们说是吧。”李桂芳往灶膛里塞了把柴。 村长背著手进来,就听到他媳妇儿在说叨自己,闷咳了声。 李桂芳生怕自家男人听岔劈了,解释,“老吴,我们没说你呢。” 村长瞥了李桂芳一眼,没做声。转脸看向卢圣玲,“怀端媳妇儿,外边来了好些人,看著都是在帮忙的,你说怎么著,都给他们饭吃啊?” 村长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外边来的那些个人,为了理直气壮吃杀猪饭,没活愣是找了些活干。 卢圣玲笑道,“吃吧,来多少人给多少饭,一个村的,咱一年到头难得热闹一回。” 村长点了点头,心里感慨万千,卢圣玲这女人真是改了不少。 要搁以前的脾气,二虎打死她家猪,不非得把人家房梁给撬了。 现在是真大度,不仅赔了人家钱,还让全村吃杀猪饭。这样大气的性子,是块干大事的材料。 “去二虎家地里掰几棵白菜回来,这么多人,光吃肉也不行。”村长建议。 卢圣玲是大方,可他也得为人家考虑。“两百斤的猪是不小,一人一口就没了,还是吵一锅子大白菜,冲衝量吧。” 李桂芳附和,“圣玲啊,老吴说得没错,还是去二虎家地里,把那几棵赔了钱的白菜捡回来吧,这么多人呢,光吃肉哪行。” “你要不好意思去,我去。”陈大妈放下锅铲,就要找菜篮子去菜地。 这会,郭洋拎著两刀子肉进来,都是猪脖子那一圈,做杀猪菜用的肉。 郭洋把猪肉放到案板上,“嫂子,大妈,肉我放这了哈。”说完,又著急忙慌去了外边。 村长瞅著猪肉看了会,心想著要是往后西头村的村民,能经常吃到这么好的猪肉就好了。 抬起头,再瞧卢圣玲那股子衝劲,感觉有盼头。 西头村需要一个这样实干的人带头。 卢圣玲见陈大妈来活了,刚送来的新鲜猪肉要切、煮,活还不少,连忙接走菜篮子: “大妈,还是我去吧,你先做饭。” “那行,我先做饭。你別不好意思哈,那些个白菜,你都赔钱了,那就是你的。”陈大妈道。 卢圣玲“欸”了声,拎著菜篮子去了二虎家菜地。 站在地头,卢圣玲不免连声嘆气,她的猪真是死得冤枉啊。 细数下来,就弄坏了八棵大白菜,一棵算四斤重好了,也就1块钱的事儿。 她倒好,赔了人家十块钱,另加一头猪的命…… 卢圣玲越想越来气,坐在地头缓了半会,才平復心头那口气。 提著篮子下地,把那些个被猪踩坏的大白菜捡到一起放好,等有时间拿回家餵猪。 然后再挑完好的白菜砍了几棵,塞进菜篮子里。 “卢圣玲,你做什么嘞?” 是曹月娥的声音。 她说话的腔调在村里算独一份,说话时总喜欢嘞来嘞去的。但凡开口,不用瞧脸,就知道是她准没错。 卢圣玲蹲在地里自顾自地砍白菜,头都没回。 曹月娥气得要命,快步窜到菜地里,绕到卢圣玲正前方,双手叉腰,“卢圣玲,你是不是有病的嘞?我问你话嘞,你当哑巴是吧?你说,你搁我家白菜做什么嘞?” 卢圣玲放下镰刀,起身跟曹月娥保持视线同一水平线,这样气势上不至於输给对方。 “这一地的白菜,我都是付过钱的,那就是我的。怎么著,我割我家白菜,碍你什么事了?” “你放屁!” 第211章 厨师研究菜谱 曹月娥骂人时,差点喷卢圣玲一脸口水。 保险起见,卢圣玲往后退几步,省得自己白白净净的脸,又被她那张臭嘴喷粪。 “曹月娥,你的意思是,我赔了钱,这菜我还不能拿走?” 曹月娥冷笑,“这些菜是我跟我婆婆种的嘞,你赔的那些钱只能算我婆媳这大半年忙活的工钱,你还想拿走我家大白菜,你做梦的嘞。” 卢圣玲气笑了,懒得跟曹月娥掰扯,捞起地上的镰刀,弯腰砍了四五棵白菜。 曹月娥跳脚,“卢圣玲,你这是在抢劫嘞。你这个女人真贪心的嘞,糟蹋我家菜地不说,还要抢我家大白菜,我……我……” 骂卢圣玲时,手扬了几次,愣是不敢落在她身上。忌惮这女人会使猎枪,万一真惹火了,拿枪指对自己可就惨了。 曹月娥可是见识过,卢圣玲这女人凶悍著呢,拿猎枪对著刘翠萍时,那硬气的样子,像是真要打死人家一样。 在卢圣玲眼里,曹月娥就跟小丑一样上躥下跳的,越是搭理她,越来劲。 索性不搭理,让她自个儿当小丑去。 几棵大白菜就將一竹篾篮给装得满满当当的。 卢圣玲才要拎著篮子走。 曹月娥就扑上来,用高瘦的身躯挡著道不让卢圣玲走。 “欸,你还真不要脸嘞,这些白菜我让你拿走了吗?” 卢圣玲拿著镰刀的手一扬,“曹月娥,咋滴嘞,想吃我一刀啊?” 曹月娥被嚇得脖子一缩,不敢吭声。 卢圣玲鼻子一横,不粗暴点,当自己是小猫啊。 张怀端远远望著二虎家菜地,感觉像卢圣玲,生怕她受欺负,又怕她欺负人。 连忙放下活儿,往菜地这边小跑过来。 卢圣玲一扭头,就瞥到张怀端往这边来,嚇得连忙收起镰刀。 自己彪悍的样子,可不能给张怀端看见,不然又以为她死性不改。 张怀端伸手接过卢圣玲的菜篮子,“没事吧?” 说话时瞥了曹月娥一眼,就曹月娥乖得跟猫的样子,谁更胜一筹一目了然。 果然是扛著猎枪打野猪的女人。 张怀端憋著笑,一手提著菜篮子,一手主动牵著卢圣玲的手回去。 留下曹月娥在地里气得闷声跺脚。 张怀端把一篮子大白菜提到厨房就被村长叫走了。 卢圣玲找了个木盆子,灌了半盆水开始洗菜。 “圣玲啊,我瞧见曹月娥在地里头跟你骂架,她没把你怎么样吧?”陈大妈关心。 卢圣玲笑道,“没事,我这人脸皮厚,骂得难听不难听的,都不会往心里去。” “也是,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哪有精力在意那些皮毛蒜皮的小事儿。” 周秀华认同,“是啊,圣玲目標远大著呢,不在意这些。当然,人家要是欺负咱,咱也不能吃亏,不惹事不怕事,对不?” “说得对,咱不惹事,也不怕事。” 陈大妈烧了一锅肉,就等卢圣玲洗好的大白菜,切成段下锅一起炒。 卢圣玲瞅著一锅肉,切得四四方方的,炒得半熟,还没用酱油上色,就觉得合著大白菜有些可惜。 “大妈,这锅就做红烧肉吧,下一锅再来刀肉跟大白菜一起煮。” 杀猪菜怎么能少红烧肉,怎么著也得让人家吃个痛快。 “圣玲啊,这锅做红烧肉的话,估计不够外边那些人吃啊。” 陈大妈往窗外瞅了眼,乌压压的人,一人一筷子这锅肉都不够。 这年头,红烧肉可是奢侈品,一年到头吃不了几块,估计一锅没等端上桌子,就该被抢空了。 “不够吃的话再来一刀肉,猪肉外边有的是,你儘管烧,要让外边的人都吃到肉。”卢圣玲大气地说。 今后在村里混,人情往来少不了的。 趁过年这会,拉近拉近关係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李桂芳笑道,“圣玲啊,你可真捨得,要是我家老吴听了,又该心疼了。” 有卢圣玲发话,陈大妈也就不再手软,喊郭洋又送了一刀猪肉进来,切成四四方方的一块,就著刚才一锅一起烧,烧得半熟时,加入西头村农家自製的酱油,红烧肉的味道一下子就上来了。 外头忙活的男人们个个馋得直流口水,眼巴巴地等著开饭。 甚至开催,“友富妈,啥时候开饭啊,我们都饿了。” “这红烧肉也太香了,我等会要多来几块。” “吃吃吃,就知道吃,这么多人,一人一块就不错了,你还想多来几块,做梦吧。” “怀端两口子不会这么小气吧,怎么著也得管够吧。” “管够?你这张嘴,能吞下一头猪……” 玩笑归玩笑,手里的活儿倒是没停。 厨房里的几个女人也跟著乐,陈大妈感慨,“还是圣玲有先见之明,就他们那馋样,一人一块肉压根打发不了。” 洗好大白菜,卢圣玲就去外边转悠一圈,取了猪肝猪肺回来,准备给大伙做个猪下水。 陈大妈一看到內臟就嫌弃得不行,这年代,日子虽然不富裕,可猪內臟是真不好吃。 镇上这些个东西,几乎没人会买。 “圣玲啊,这些东西咋个吃啊?”陈大妈犯愁了。 她就不爱弄这腥臊的东西。 “没事,大妈,我请了个高厨过来弄。”卢圣玲笑著说。 陈大妈几个人面面相覷,“圣玲啊,你啥时候请高厨了?” 西头村会做大锅饭的也就她们几个妇人,殊不知还有旁人。 “郭洋啊,郭洋家不是有祖传菜谱么,言传身教,厨艺肯定不错。”说完,卢圣玲就把郭洋喊进来。 郭洋还没接到卢圣玲让他做饭的通知,被喊进来时一头雾水,“嫂子,啥事?” “郭洋,这些猪內臟就交给你了,你给大伙露一手。” 郭洋嘴巴惊讶张开,能塞下鸡蛋,“嫂子,这……我怕是不行吧。” 有陈大妈在,他哪敢献丑,何况还是这种高难度又不受欢迎的猪內臟,没几个人吃得惯。 卢圣玲不容废话,丟给郭洋围裙,“赶紧的,外边他们等著吃饭呢。” “嫂子,我怕……” 卢圣玲瞪他,“怕啥,厨师跟战士一样,战士研究战术,厨师研究菜谱……甭废话,赶紧的!” 第212章 借桌子 郭洋嘿嘿一笑,洗了把手后接过周秀华手里的菜刀,动作麻利地將洗乾净的猪內臟切好装入盆中。 瞅著灶台上的调料,也就盐和酱油,另外几瓣大蒜,除此之外没旁的大料。 “嫂子,我回家取点东西过来。”他当是跟卢圣玲请假。 “去吧。” 卢圣玲自然知道郭洋的意思,拥有祖传菜谱的人,做菜这块格外讲究,少了一道工序都不行。 郭洋一走,陈大妈就纳闷,“这小子回家取啥呢?这不东西都齐全了吗?” 说话时,余光一瞥,就看到外边二虎娘在人群中鬼鬼祟祟的,一双眼睛直盯著案板上的猪肉,恨不得抱著肉咬两口。 陈大妈朝卢圣玲揽了揽手,“圣玲啊,你快过来瞧,二虎娘鬼鬼祟祟的,不会是想偷你家猪肉吧?” 卢圣玲瞧向窗外,二虎娘正一手拿著一刀猪肉,掂量来掂量去的,跟集市买菜似的。 周秀华和李桂芳也走到窗户口凑热闹。 周秀华道,“二虎娘这样子,好像真在打猪肉的主意。圣玲啊,你小心著点,待会二虎娘要是拿大白菜说事,你可別心软,真给她一刀猪肉。” 卢圣玲笑了起来,“我又不傻,不会干这事。” 本来就觉得吃了大亏,要再给二虎娘一刀猪肉,她以后就不用做生意,直接做慈善好了。 再说,她有善心,可也不能被人牵著鼻子走。 “二虎那一家子人,不知道好赖,给他们家还不如餵条狗,狗吃了都会摇尾巴。” 陈大妈想想就红了眼眶,年轻时候没少被二虎娘欺负。 二虎娘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大虎,二虎,三虎,在西头村可风光了。 陈大妈就没那么幸运,嫁到西头村好几年没孩子,找王德发开中药,调养了几年才生了陈友富,又过了几年后生了彩凤。 在农村,家里儿子多的就是横,陈大妈被二虎娘欺压了太多年,心里委屈得不行,这会看二虎娘,多少带些私人情绪在里边。 怎么看二虎娘都感觉贼眉鼠眼的,像是憋著一肚子坏。 没一会工夫,郭洋拎著几个被牛皮纸包裹得方方正正的料包回来。 卢圣玲几个人把注意力从窗外拉了回来。 陈大妈道,“郭洋,这是啥?”拿起一包闻了闻,“別说,还怪香的。” 郭洋笑,“这是香料,做猪內臟的时候,放一些进去味道会很不错的。” 陈大妈做了一辈子大锅饭,也就知道酱油味精这些,哪里晓得这些树皮、乾草什么的能当做饭的调料。 捡起锅里的炒勺往郭洋手里一塞,“你来,我倒要看看这些调料,能把这些腥臊的內臟做成山珍海味不成。” 郭洋笑得十分谦逊,“陈大妈,我要是做得不符合你胃口,可別笑话我。” 陈大妈咯咯乐了起来,“刚才还说放这些料味道会很不错,怎么著,现在就没信心啦?” 郭洋脸红。 卢圣玲道,“郭洋,你就別谦虚了。上次你在我家做的那道野猪肉,大伙都夸好吃。你这厨艺啊,不是吹出来,是实打实地练出来的。赶紧的,大伙等著吃呢。” 卢圣玲这一顿夸,郭洋跟个害羞的姑娘似的,脸色更红。 黄志国进来,看到郭洋脸色泛红,厨房几个已婚妇女一个个扯著嘴巴笑,还以为是要给郭洋介绍对象。 有些不服气地凑上去,“你们……你们可別光顾著给郭洋介绍对象,也考虑考虑我撒。” “黄志国,你想多了,谁说我们在给郭洋介绍对象了,我们在夸郭洋厨艺好呢。” 黄志国尷尬地耙了下头,同时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啊。 要是真给郭洋介绍,他刚好沾点光,让秀华大姐帮忙物色一个,哪知竟是自己想多了。 “志国,外边不忙啦?”陈大妈问。 黄志国这才想起正事,“哦,我来问圣玲,那啥,桌子怕是不够用,我上人家借几张桌子,成不?” “我跟你一起去。”卢圣玲解下围裙。 厨房里有郭洋和陈大妈几个人坐镇,她也没啥事可干,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村头除了村长家,另外就是王德发和王大年两位长辈家挨得近,再就是刘汉三和黄志国、二楞子几户人家。 卢圣玲带著两个年轻人去了王德发和王大年家,一家借了一张桌子出来。 黄志国则是先回去把自家的桌子搬了过来,回头又去刘汉三家借。 刘汉三本来还想蹭口杀猪饭的,就同意借桌子给他,然而刘翠萍不同意。 “爸,那可是卢圣玲家杀猪饭,你就当把桌子借给他们,人家也未必领你这情。卢圣玲什么人,精明著呢,你最好是別打她家杀猪饭的主意。” 刘汉三气得白了刘翠萍一眼,“你说说你吧,好不容易过年前挣点钱,还全给赔了。你再看看人家卢圣玲,钱是挣得盆满钵满的,还买了头大肥猪过年……人家这日子过得,多喜庆,再瞧瞧你。” 刘翠萍气炸了,又不敢跟她爸发脾气,就逮著站在门口的黄志国撒气。 “黄志国,你有病啊,知道我跟卢圣玲不对付,还上我家来借桌子,是不是卢圣玲故意让你来噁心我的?” 黄志国靠著门框,“刘翠萍,你別乱想了,没有的事。是我自个儿要上你家来借桌子的,你不给借就算了,別以小人之心夺圣玲的君子之腹。” 说完,黄志国转背走人。 刘翠萍跳脚,咬著后槽牙道,“黄志国,你给我站住。” 黄志国哼了声,没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快。 刘汉三心里也来气,將烟枪往桌子上一扔,起身背著手出门。 “爸,你上哪去?”刘翠萍生怕她爸管不住嘴,跑去卢圣玲那儿蹭饭吃。 刘汉三心里不痛快,这会根本不愿意搭理刘翠萍,背著手往村头走。 看到村里一大帮子人都在帮忙杀年猪,热闹得就跟过年似的,刘汉三也想参与进去。 才要找点活儿干,就被转身往这边看过来的卢圣玲给嚇得手一抖。 刘汉三慌得差点摔了一跤,趁卢圣玲还没瞧见他,一头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第213章 蹭饭 钻到桌子底下后,刘汉三又后悔了。 心说,“嗐,这叫什么事儿,我这一把年纪,还怕个黄毛丫头。” 嫌弃自己没骨气时,又不敢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扶著桌子腿,勾著头往卢圣玲那边瞧。 卢圣玲没瞧见刘汉三,只感觉眼前好像闪过了什么东西,四下一扫,偏偏没往桌子下看,没发现端倪后,又继续忙自己的。 见卢圣玲转身背对他,刘汉三鬆了口气,才要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哪知被一只黑黢黢的小奶狗给挡了道。 “去!” 黑球咬著牙,冲刘汉三奶凶奶凶地“呜”叫起来。 刘汉三生怕被旁人注意到,一把年纪躲在桌子底下像什么话。 就伸手推了小黑球一把,“小畜生,滚!” 小黑球被甩了出去,感觉遇到了对手,又跳躥著跑回来,冲刘汉三齜牙咧嘴示威。小脚丫连踩了几下一旁秦爱华的鞋子。 秦爱华低头,“你这小东西,干嘛呢?”余光一瞥,发现缩在桌子下边的刘汉三。 此时的刘汉三正扬手要打狗。 “汉三,你躲桌子下干嘛呢?”秦爱华惊道。 刘汉三笑得一脸尷尬,“我捡钥匙呢。”说著,慢吞吞地从桌下爬出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眼睛一瞥,看到案板上两边子猪肉,羡慕得不行。 心里又开始活动起来,“哎,翠萍不爭气啊。要是跟卢圣玲一样,家里过年不也能买一头猪回来嘛。当初咋就没看出来,卢圣玲这现世报,咋挣钱这么厉害。” 秦爱华见刘汉三盯著猪肉,眼睛一动不动的,还以为怎么了,拿手在他眼跟前晃了晃。 刘汉三回过神,扫了眼在场帮忙的人,人山人海的,热闹得跟办大喜事似的。 “爱华啊,这猪得有多少斤啊?” 秦爱华笑弯了眼睛,“听说有两百来斤。我这还没看到猪,他们就给杀了,还想著圣玲买猪回来,让我养几天,等到过年头两天再杀呢。” 刘汉三“哦”了声,两百斤,不算大,但也不小咯。 “爱华啊,你先忙。”刘汉三背著手,准备去厨房转转。 光站在外头就闻到一股子肉香味,肚子里馋虫作祟,恨不得现在就吃上几口肉。 才到厨房门口,好巧不巧的,碰上卢圣玲从里边出来,一手端著一个海碗,里边装的都是红烧肉。 刘汉三差点当面流口水,好在反应快,將口水咽了回去。 卢圣玲眉头皱起来,这人脸皮真厚,又跑来蹭饭了。 上次让他蹭饭,完全是看在村长的面子。 今个儿她可没这么好说话,尤其是想到刘翠萍乾的那些事儿,卢圣玲就气不打一处来。 人吶,良心太好,容易被当做软柿子捏。 刘汉三也看出卢圣玲不待见自己,但凡有点骨气,转背就走了。可他说服不了肚子里的馋虫,活到这岁数,能多吃一口肉都算自己的。 “刘汉三同志,今个儿的杀猪饭都是算著做的,忙的那会你没在,所以没把你的算进去,不好意思哈。”卢圣玲白眼一翻,端著两碗肉走人。 刘汉三瞅著卢圣玲的背影,眼睛一瞪,“现世报!” 心说,先不管那么多,去厨房看看再说。 进了厨房,发现都是平常交道打得多的人,心头一喜。 就李桂芳和陈大妈两个好说话的人,只要他刘汉三一张嘴,指定给盛半碗肉给他。 “桂芳嫂,陈大姐,呵呵,都在忙呢。”刘汉三打招呼道。 陈大妈和李桂芳对视了眼,两人一看刘汉三这姿態,就知道是衝著厨房里的肉来的。 想到他家刘翠萍造卢圣玲的谣,也不知道这杀猪饭能不能给刘汉三留一口。 刘汉三跟领导视察似的,东看看西看看,见郭洋掌勺,便往锅里看,看到一锅猪下水,立即嫌弃得捏鼻子。 “你这做的是啥玩意儿。” 郭洋被打击到了,这还没盛出锅,就遭人嫌弃,心里难受得要命。 卢圣玲进来,身后还跟著几个年轻姑娘,都是本村的,过来端菜上桌的。 刘汉三一见卢圣玲,立马收敛起刚才的囂张,跟个猫儿似的自动退到墙角,声都不敢吭,生怕被卢圣玲注意到。 心里又开始骂卢圣玲现世报,同时又恨自己有点窝囊。 卢圣玲用余光瞥了刘汉三一眼,她真的要疯了。 外边二虎娘盯著肉眼睛不挪窝的。 厨房里刘汉三又盯著肉虎视眈眈。 卢圣玲偏偏又不愿意便宜这两个人。 “刘汉三同志,都到饭点了,你咋不回家吃饭呢?我看你家刘翠萍应该是把饭做好了吧,刚才在外边东张西望的,是不是喊你回家吃饭呀。” 刘汉三扯了下嘴角。 “我还不饿。”话音落下,肚子就不爭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周秀华一听卢圣玲这意思,立即明白,连忙附和,“汉三叔,你家翠萍找不到人,该著急了。” 刘汉三剜了周秀华一眼,小声骂了句,“现世报。” 两家是有过节的,全村人都晓得。 周秀华因为买了亲戚家的二手电视机,没少被刘汉三嘲讽。 有一次因为省点电费,没同意让刘汉三看电视,刘汉三记恨在心从年头骂到年尾,周秀华人都要被他骂疯了。 生活在一个村里,见面都是绕著走的。 周秀华撇嘴,在心里回懟了句,“谁现世报还不一定呢。” “不饿的话,那您就看著吧。”卢圣玲也懒得跟他废话,让姑娘们把厨房里的菜都端到外边桌子上。 一个肉丁都不留给他,看他怎么办。 等厨房里几个人都出去吃饭后,刘汉三就跟老鼠似的,开始觅食了。 东找找,西找找,锅碗瓢盆都掀了个遍,也没见半碗肉。 刘汉三气得火冒三丈,“鬼子进村也没见扫这么干净的。” 手里的锅盖往灶台上一扔,“现世报,奶奶的!”骂完,背著手气呼呼地去了院子里。 这会,院子里摆了七八张桌子,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大人小孩,一个个吃得红光满面的。 刘汉三就跟个例外似的站一旁,也没见个人给他让座,扭头,看到二虎娘扒了一个小孩的位置坐了下来。 刘汉三也有样学样,让狗子端著碗上一边吃去,自己占了他位置,还把狗子的筷子给劫了下来。 狗子哭著脸问,“汉三大爷,你用了我的筷子,我怎么吃饭啊?” “不是有手吗?” 第214章 肉不见了 “汉三大爷,你……我……我告诉我妈去!”狗子端著饭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谁人不知,五岁的狗子是个哭包。 刘汉三惹狗子,等於捅了马蜂窝。 狗子这一哭,一院子人都朝这边瞧了过来。 刘汉三生怕被卢圣玲赶走,在眾目睽睽下,用狗子的筷子一连夹了好几块肥肉塞进嘴里。 吃到肚子里的才算自己的,他是这么想的。 “汉三,你咋抢一个孩子的位置。”村长没眼看,一把年纪,馋成这个程度,也是没谁了。 刘汉三没工夫跟村长搭腔,先填饱肚子再说,手跟安装了发条似的,把一块块肉往嘴里送。 “你这……太丟人了。”村长嘆气。 正在帮忙盛饭的狗子娘听到儿子哭,连忙放下饭勺过来,“狗子,你哭啥呢?” 狗子委屈得不行,哭得鼻子一耸一耸的,话都说不清楚。 “妈,汉三大爷,他抢我……座儿,还……还把我筷子……也给拿……拿走了,哇……” 刘汉三抢时间吃了几块肉,心里稍稍满足了些,把筷子往狗子手里一塞,“吶,给你,你这孩子……长辈借用一下你筷子咋啦?” 狗子娘也著实被气笑了。 “汉三叔,你这么大把年纪,怎么还跟个孩子抢东西。” 刘汉三眼睛一瞪,张嘴要骂人,看到卢圣玲端著饭碗往这边来,心虚得闭了嘴巴,转背要走人时,卢圣玲人就过来了。 刚才去喊小宝吃饭,没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 见狗子哭得眼泪吧啦的,卢圣玲摸了摸狗子头,问,“狗子这是咋啦,咋哭得这么可怜巴巴的?” 狗子娘指著刘汉三,“你说汉三叔一把年纪了,居然跟个孩子抢座位,还把我家狗子的筷子也给抢了去……” 刘汉三心虚地瞅了卢圣玲一眼,生怕挨骂,背著手要走。 卢圣玲將人喊住,“刘汉三同志,您这行为怕是不妥吧,抢了狗子的座儿,害他哭得这么伤心,是不是该跟孩子道个歉?” 刘汉三脸色一沉,什么?让他跟个孩子道歉?现世报,放你娘的大臭屁! 心里把卢圣玲骂成臭狗屎,可面儿上一点不敢懟半句,一声不吭的,跟个受气包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卢圣玲的不是,在为难一个年过五十的长辈。 这边二虎娘见大傢伙注意力都在刘汉三那边,连忙从袄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的铝饭盒,捞起桌上的红烧肉就往饭盒里倒,倒满后盖上盖子,用毛巾裹著揣衣服里走人。 同桌的陈大妈感觉到眼前一个影子晃来晃去的,著意一瞧,看到二虎娘抱著胸跑。 想到在厨房忙活那会,从窗口瞧见二虎娘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道没好事。 “二虎娘,你做什么去?” 二虎娘耳朵跟塞了似的,听不见,闷著头一个劲往家冲。 陈大妈心里犯嘀咕,等回头往桌子上一瞧,一碗红烧肉没了,碗底就剩一点点汤汁。 “圣玲啊,快,快来。” 卢圣玲横了刘汉三一眼,去陈大妈那桌,“咋的啦,陈大妈?” “你瞧……”陈大妈指著桌子上那个装红烧肉的碗。 “什么情况?”卢圣玲惊讶。 她记得端菜上桌的时候,每个海碗都盛得满满当当的,咋才开饭,碗就空了? 陈大妈用嘴巴指著二虎娘逃跑的方向,“肯定是二虎娘,把肉都给打包走了。” 卢圣玲皱眉,准备追上去把人抓回来时,被张怀端给拦下了。 “算了,一个村的人,又那么大年纪,就让她去吧。” 卢圣玲小脸一沉,“要以后都这么干,怎么办?” 卢圣玲就觉得,这种不正之风就该整治。像刘汉三,一把年纪抢人家小孩的座位和筷子。二虎娘五十来岁的人,偷拿人家猪肉……想想就窝火。 “不会的,这种事情也只是个別,你看看咱们村,大都是一些正直淳朴的人。”张怀端耐心说服小妻子。 见张怀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卢圣玲也不好驳张怀端的面子。 想著也就一碗肉的事,就算了。 哪知前几秒才说服自己,后几秒就被陈友富的话给气得不轻。 “咦,咋回事,这里一刀五肉谁给拿走了?” 陈友富从茅厕出来,刚好路过杀猪台,瞅著案板上一刀刀切割均匀的肉,陡然发现少了一块。 卢圣玲上前,瞅著案板上摆放整齐的肉,她没插手,看不出来。 “友富,你是说少了刀肉?” 陈友富点头,“是哇,这些猪肉都是我一个人切割的,每一刀肉都很均匀,有一刀上五肉品相很好,我特意留出来让你拿回娘家的。” 陈友富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想到村里杀年猪,女人们都会往娘家拿一刀肉,陈友富就特意挑了段好的上五给卢圣玲拿回娘家准备的,就搁在案板靠边的位置,哪知才上个茅厕的工夫,肉就不见了。 “肯定是二虎娘拿走的。”陈大妈道。 “二虎娘?”陈友富眯了眯眼,陡然想到什么,“哦,我说呢,刚才我在切肉那会,二虎娘就一直在我旁边转悠,跟集市买菜似的,挑来挑去的。” “圣玲,你听,我家友富都这么说了,指定是二虎娘跑不了。” 卢圣玲捂著沉闷的胸口,“怀端,我要说找二虎娘算帐去,你应该不会拦著我吧?” 张怀端笑了下,“就算你不去,我也会去的。” 卢圣玲鬆了口气,就怕张怀端性子太好,好到没底线,人家再欺负到他们头上来。 “陈大妈,友富,你们先吃饭,我跟怀端去找二虎娘。”卢圣玲道。 “我也去,可別让二虎娘给欺负了。”陈大妈解下围裙往儿子陈友富怀里一塞,“友富,你先去吃饭,我跟你圣玲嫂子一块去。” “妈,你就別去凑热闹了。” 陈友富想把他娘劝住,毕竟两人从年轻就不对付。何况二虎娘泼辣得很,要是闹起来,吃亏的肯定是他娘。 “谁说我去凑热闹了,我是去给你圣玲嫂子打气助威的。” 刘汉三瞅著大傢伙的注意力都在卢圣玲那边,桌子前就坐著村长和王德发几个人,平日里跟这些人走动得多,自认为关係不错。 刘汉三胆子也壮了起来,瞅著装红烧肉的碗像村长老吴家的,二话不说,揣了碗红烧肉藏到胸口走人。 …… 第215章 抓贼 村长眼皮子跳脱,这个刘汉三,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一把年纪,怎么跟二虎娘似的,脸都不要了。 二虎娘至少在大伙没注意的情况下,揣著肉跑,他刘汉三是直接当他们几个人是瞎子…… “刘汉三,你个老东西,你还要点脸不?”村长骂道。 刘汉三冲村长“呸”了声,然后跟没事的人一样绕道回了家。 等把一碗肉搁在桌上时,刘翠萍气炸了毛。 “爸,你去蹭人家饭也就算了,你还拿人家肉回来,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哼,脸,你跟我说脸?咱还有脸吗?咱的脸早就给你丟尽了,还跟我说脸呢。再说了,要脸能填饱肚子啊,旁的不说,这吃到嘴里的,才真真切切算自己的。” “爸,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啊?卢圣玲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嘲笑我。” “笑?让她去笑唄,笑能填饱肚子,能当饭吃啊?” 刘汉三算是活通透了,“人生在世,早晚都得死,怎么舒服怎么来,吃饱喝足,要脸皮做什么。” 说话时,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桌上的红烧肉,“话说回来,这红烧肉没卢圣玲那娘们烧的好吃。” 刘翠萍跺脚,“爸,你咋还夸上人家了?” “我说的是事实啊,怎么著,说实话也错了啦。”刘汉三一把拿走桌上的烟枪,捞起墙角的小板凳坐到院子里抽菸。 刘翠萍站在堂屋,气鼓鼓地瞪著桌上的肉,恨不得扔出去餵狗。 刘汉三见屋里没声音,回头,“你別打我红烧肉的主意,cei了,我让你赔。” 刘翠萍瞪了她爸一眼,她爸不爭气就算了,偏偏王有才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她担心,王有才那个舅舅会不会拆散他们,回想马守德对自己的態度,刘翠萍心里就来气,偏偏又拿那个副镇长没办法。 刘翠萍咬了咬牙,“都看好卢圣玲是吧,迟早要让你们知道,我刘翠萍才是西头村拔尖的。” …… 二虎家。 二虎娘才把拿回来的红烧肉和新鲜五肉藏到橱柜里,卢圣玲的声音就在院子里出现了。 二虎娘嚇得不敢吭声,压著声音说,“月娥啊,你赶紧去把卢圣玲打发走。” 曹月娥嘴角一扯,荫翳的眼神横了眼窗外,“她还敢来,我非得扒了她一层皮不可嘞。” 二虎娘道,“月娥啊,你可別乱来,卢圣玲那个女人可泼辣了,还会使用枪,咱也別太过分了。” 二虎娘想著一大家子人,万一得罪卢圣玲丟了命,那可不得了。 “娘,你就別担心这担心那的嘞,我有分寸的嘞。”曹月娥清了清嗓子,准备去院子里跟卢圣玲吵一架。 刚才在菜地里,因为张怀端在,自己才落了下风的,现在在自己家里吵架,还能输给那个女人不成。 曹月娥擼了擼袖子,大步去了院子里。 看到卢圣玲,先飈嗓门,“你个显眼包跑我家来做什么嘞?是不是良心不安,赔我家大白菜来著嘞?” 卢圣玲冷哼一声,“曹月娥,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你娘偷了我家肉,赶紧还给我。” “卢圣玲,你是不是有病嘞?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娘拿你家猪肉了?都说捉姦拿双,抓贼抓赃,你倒是现场拿出证据来嘞。” “你的意思是,让我进你家屋里搜?” 曹月娥脸色一沉,“你有病的吧,没得到允许,擅自进人家房子,小心我报公安抓你嘞。” 卢圣玲笑了笑,“报公安,好啊,真应该让公安同志把你们这些贼抓起来。” 曹月娥一噎,眼珠子一转,“卢圣玲,你说谁是贼嘞,你趁我不在偷我家大白菜,你才是贼。” 卢圣玲感觉跟曹月娥说不通,挽著张怀端的手,“怀端,你去村长家,给镇上公安打电话,就说咱们西头村遭贼了,还是偷猪肉的贼,让他们同志赶紧过来一趟。” 躲屋里的二虎娘一听要报公安,嚇得著急忙慌地跑出来。 “月娥啊,都是一个村的,圣玲拿走几棵白菜就拿走了,反正她也是赔过钱的,为这点小事情报公安,人家公安同志也忙啊。” 卢圣玲苦笑,要说二虎娘还真是个精明人。 明明是她卢圣玲要报公安,还假装劝曹月娥,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嘛。 “大婶,您要是拿了我家猪肉,还是还回来吧,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张怀端道,语气平平静静的,没想跟人红脸。 二虎娘尷尬,没成想一向拿事实说话的张怀端,竟然也一口咬定自己拿了他们家猪肉的事。 看来,两口子都不准备吃这个亏。 眼看陈大妈在一旁幸灾乐祸,等著看自己笑话,二虎娘就觉得这个时候打死也不能承认偷猪肉的事。 不然,陈大妈能拿这事讽刺她一辈子。 “怀端啊,你是个老实孩子,做事也讲规矩。可你今个儿说的这话,大婶有点不舒服哇。大婶没拿你家猪肉,你不能说这样空口无凭的话。” “大婶,不好意思,我要失礼了。”张怀端说完,先朝二虎娘頷首表示歉意,然后一把抓著她手腕。 手腕隔著几层衣服,没有皮肤接触。 “大婶,您这手里的猪油,应该是拿我家猪肉留下的吧。” 二虎娘心里慌慌的,想甩开张怀端的手,奈何这小子手劲不小,跟个铁钳子钳住了她似的。 “怀端啊,你个年轻小伙子,咋还对我一个老妇人动手动脚的呢?你……你这就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陈大妈在一旁不嫌事大地说,“二虎娘,怀端这不叫动手动脚,这叫抓贼。” 二虎娘剜了陈大妈一眼。 知道张怀端听卢圣玲的话,又扭头跟卢圣玲说好话,“圣玲啊,快些让你家怀端鬆手,咱有话好好说。” 这会,三个儿子都不在家,二虎娘想闹都没人帮衬。 “二虎娘,旁的不多说,把我家猪肉交出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卢圣玲道。 到手的猪肉又还回去,就当二虎娘同意,曹月娥也不同意啊。 知道寡不敌眾,曹月娥道,“娘,你等著,我去喊大哥和二虎回来。” 第216章 想娶媳妇儿不? 曹月娥在院子门口吼了两嗓子,山里砍柴的三虎兄弟马上歇下活儿往家跑。 到家门口附近的小树林,被村长给拦了下来,跟村长一起的还有郭洋。 “你们三兄弟准备干嘛呢,这是?” 村长瞅著二虎手里扬起的撑篙,三兄弟这阵仗是打算大干一架。 “村长,你没听见吗?人家卢圣玲欺负到我娘头上了,你说我们几个做儿子的,能咽下这口气吗?” 村长撩起眼皮,视线在三虎兄弟身上一扫而过。 “谁说卢圣玲欺负你娘了?是你娘偷人家猪肉,人家拿回自己的东西咋啦?”村长恨铁不成钢地说。 西头村咋儘是出些贪图便宜的人,难怪发展不起来。 大虎一听,脸色一沉,“啥,我娘……做这种事?” 大虎是个老实巴结的人,人长得也不大周正,一把年纪没娶媳妇儿,家里大事小事都是听二虎两口子和他娘的。 平常话说,也不大管閒事,根本不晓得他娘还是这德性。 二虎瞪了他大哥一眼,“甭听村长瞎说,咱娘可不是这种人。” 村长闷哼一声,看著大虎,“大虎,你想娶媳妇儿不?” 大虎愣了下,呆呆地回了句,“想。”咋个不想,他做梦都想娶媳妇儿,可是家里穷啊,连个房子都没有,哪家愿意把姑娘往这山卡卡里嫁。 过年了,他都三十五了,再娶不到媳妇儿,这辈子就完了。 “想娶媳妇儿,那你们就跟怀端两口子打好关係,提前跟你们透露点消息,明年开春,村里就准备干个发財的项目,你们想不想发財?” 大虎二虎三虎互看了眼,三兄弟不约而同地点起头来,“想。” “村长,谁不想挣钱啊。你跟我说说,明年干啥发財项目?”二虎上前,嬉皮笑脸地跟村长打听起来。 村长扯嘴角,“啥项目你就別管了,反正想挣钱,让家里经济条件好一些,就乖乖听我的,跟张怀端两口子打好关係,別把人得罪了,到时候挣钱可没你们一家子的份。” 村长把手搭在二虎肩膀上,挽著他走到一旁去说话。 “二虎啊,你琢磨琢磨,你们家兄弟三个,老大和老三都没成亲,房子没房子,对象没对象,要啥没啥,可不得想法子挣钱啊。难道要你大哥和三弟跟你们两口子住一辈子啊?就算你没意见,时间久了,你媳妇儿也会有意见的呀。” “村长,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跟卢圣玲那娘家打好关係,跟你一样,鞍前马后討好她?” 在二虎眼里,村长是个没出息的人。 一把年纪,西头村干部做得不称职,还没底线討好卢圣玲一个女人。 卢圣玲说啥是啥,哪里还有什么主见。 村长气二虎气得脸都白了,“二虎,你说什么呢?我啥时候討好她了?我,我这不是为了发展咱西头村的经济,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嘛。” “行,你说啥是啥。不过,我才跟卢圣玲撕破脸,现在又去跟她和好,挺没面儿的……” “二虎,道理我都跟你说了,你听不听是你的事儿。反正,明年开春,怀端两口子带旁人挣钱的时候,你们家別眼红。” 二虎回头看了看他大哥和三弟,都一把年纪没结婚,总不能当一辈子鰥夫吧。 尤其是大哥,背地里被他媳妇儿曹月娥嫌弃成臭狗屎,要是成个家,过自己的小日子多好。 “村长,你咋这么確定,张怀端两口能带我们发財?” 村长给了二虎一记白眼,嫌弃他消息不灵通。 “卢圣玲有没有钱,你没长眼睛,你看不出来啊?” 二虎噎了下,“看上去,是很有钱。我听说,她在镇上开了个服装厂,不过,刘翠萍不是说她卖假货嘛?” “开服装厂是不错,卖假货的事儿那是汉三闺女造谣的。” “哦,她还真有这本事?”二虎陷入沉思。 曹月娥瞧见三兄弟下山,估摸著也快到家门口了,一等二等没看到三兄弟回来。 又飈起嗓子一声喊,“二虎!” 二虎回过神,应了声,“欸,来啦。” 曹月娥听到声音就在附近,一下子来了神情,进屋后,姿態越发囂张起来。 “卢圣玲,他们三兄弟就要回来嘞,你们要是怕的话就赶紧走,我还能放你们一马嘞。” 曹月娥撇嘴,心说等三虎回来,不得抄菜刀砍了你们。 陈大妈瞧曹月娥的表情,有点担心,用胳膊肘戳了下卢圣玲,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圣玲啊,咱还是回去吧,她家三虎这儿有问题。”陈大妈用手指了下头。 几年前,三虎被对象拋弃,然后脑子就出了点问题。 不受刺激的话,跟正常人没两样。 要不是陈大妈提醒,卢圣玲还真不知道这回事,正想著是不是算了的时候,村长和三虎兄弟就回来了。 “娘,你是不是拿了人家猪肉?”大虎进门就问他娘。 二虎也破天荒地说,“娘,快把猪肉还人家。” 二虎娘一愣,“二虎,你说啥呢?” 偷猪肉可是二虎认可的事情,怎么又说还人家?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曹月娥以为二虎是脑子发烧,用手去试探他额头,“二虎,你是不是脑子抽啦,什么肉,咱什么时候拿人家肉了,別胡说八道。” 二虎推开曹月娥的手,看向他娘,“娘,咱不图那几口肉。” 比起吃几口肉,挣钱才是王道。 二虎娘有点懵,看著三个儿子,在卢圣玲两口子面前跟个老好人似的,有些接受不了。 “你们几个臭小子,咋地啦?是不是被人下了药啦,啊,一个个的,说些什么胡话。” 卢圣玲也一脸懵逼,心说这三兄弟在搞什么飞机? 一扭头,看到村长欣慰地站在一旁,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卢圣玲拉著张怀端的手,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说,“怀端,要不咱还是算了吧。” 张怀端像是在等著她说这话似的,都没反应一下就回应道,“好。” 卢圣玲一愣,“敢情……你一直在配合我演戏啊?” 第217章 把那些个不种的荒地承包下来 张怀端笑了下,其实他还是那个意思,都是一个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些皮毛蒜皮的小事儿吃点亏就吃点亏,没必要较真。 可媳妇儿气头上,他要一直劝她別计较,怕她心里一口气憋著难受,索性就陪她疯好了。 曹月娥喊二虎回来那会,他还担心两家起衝突。 没成想三虎兄弟反应,让他大吃一惊。 “怀端哥,圣玲嫂子,我妈她就跟个孩子似的,想一出是一出,你们別跟她计较,她从你家拿回来的肉,我这就找出来还给你们,还有啊,这是刚才你赔给我们菜地的钱……” 二虎把十块钱往张怀端手里一塞。 “二虎,这钱是你该拿的,赶紧收好了,至於猪肉,也不用还了。”张怀端把钱还给二虎。 二虎才要推辞,钱就被他娘给拿走了,“这钱咋能不要,可是我跟月娥辛苦大半年的结果。” 二虎嘆了口气,眼睛一斜,发现墙角处还堆著一筐大白菜,都是曹月娥才从菜地里摘回来的。 二虎招呼大虎一起,把一筐大白菜抬到卢圣玲跟前,“怀端哥,圣玲,这筐大白菜你们拿回家去吃。” 卢圣玲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二虎这抠搜劲,不往兜里扒就算了,还往外塞。 要说这村长洗脑技术强,將二虎脑子洗得乾乾净净的,一层不染。 二虎娘心疼得要命,就觉得今个儿这个二儿子有点不正常。 “二虎啊,这些都给他们啊?”二虎娘小声问。 二虎当没听见他娘说话,也当看不见曹月娥一旁的白眼,“这些个菜不值钱,你们別嫌弃就行。” 难得二虎主动示好,有这么大方,卢圣玲当然不会拒绝。 用张怀端的话说,一个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係处得好,將来才好创业。 “我拿两棵就够了,吃不了这么多。”卢圣玲捡起筐子最上面两棵白菜,一手拿一棵。 二虎道,“你们家人也不少,两棵咋个够,再拿一些回去。”说话时,手脚麻利地捡起白菜往卢圣玲怀里塞。 卢圣玲小小一个人,都快被大白菜给压弯了腰。 “够了够了,二虎,別再给我了,吃不了这么多。”卢圣玲笑道。 张怀端將卢圣玲怀里的大白菜一棵棵又放回筐子里,“二虎,够了。” 两个男人,跟玩传球的游戏似的。 最后,卢圣玲也就拿了两棵走了,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夸道: “別说,二虎娘这大白菜种的还真不赖。” 张怀端感慨起来,“其实咱西头村的村民,个个都很勤快,都是种菜的能手。” 卢圣玲笑了起来,“二楞子也勤快?黄志国也勤快?” 张怀端颳了下卢圣玲的鼻尖,“他们是个別。”从她手里接走一棵大白菜。 卢圣玲挑眉,陡然突发奇想,“怀端,你说咱们在西头村创业,就搞蔬菜种植怎么样?” “蔬菜种植?”张怀端笑了下,“说说你的想法。” 卢圣玲抓抓头,她也是见二虎娘菜种得好才陡然想到这个主意的。 当然,能从嘴巴里说出来,也是有考究的。 从前世重生回来的人,对未来信息的掌握肯定比张怀端多,过不了几年,国家为了缓解副食品供应矛盾,实现供求基本平衡,会提出建设“菜篮子工程”。 “其实我是这么想的哈,咱们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可是农村的条件和现有的资源,都是有限的。可是我们又需要在有限的资源里谋求发展,这也是必然的。” “你说的没错,对於农村人来说,手头现有的资源也就是一亩三分和种植技术。” “是啊,我们要是利用现有的优势发展经济,既解决了农民生存的问题,又为西头村发展了经济。” 张怀端惊讶地看著媳妇儿,不成想这媳妇儿格局这么大。 卢圣玲被张怀端炽热的目光盯得脸红,低头道,“怀端,你这么看著我干嘛?” 张怀端回过神,笑笑,“你继续说。” 卢圣玲一愣,就张怀端刚才那眼神,还以为气氛到曖昧阶段,两口子该来点实质的接触,哪知还是被理智的男人拉回正事上。 “我们把西头村作为试点,形成一条面向城镇居民的蔬菜供应链,產品以鲜活、优质、营养、方便、无虫害的消费要求,採用良种、良法、以提高產品產量和质量,探索新的流通方式,推进產供销、贸工农一体化的经营。” “圣玲,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卢圣玲笑不活了,“这话从你嘴里,怎么这么逗呢。” 张怀端眼皮子抽搐,他说的是实话啊,咋就成笑话了? 卢圣玲收起笑意,一本正经道,“怀端,以你的知识和水准,肯定会大有作为的,我支持你。” 张怀端將卢圣玲揽入怀里,这小媳妇儿,咋就这么让人稀罕呢。 “谢谢你,圣玲,愿意陪我守著西头村这方寸之地。” 卢圣玲这会满脑子都是星星,哪里听得进张怀端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像只猫儿一样靠在他怀里,浑身像是被电流裹袭,酥酥麻麻的,接不上话茬。 好巧不巧地,秦爱华牵著小宝在后边跟来了。 “哦唷,你们两个人在干嘛呢?” 小宝还没瞧见他爸妈,就被秦爱华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两人连忙鬆开彼此。 卢圣玲脸红道,“大妈,他们饭都吃完了吗?” 秦爱华憋著笑,“都吃完了,在收拾桌子呢。对了,圣玲,那些个肉是不是得找几个人挑回家去?” 秦爱华过来就是想说这事的。 “圣玲啊,一摊子肉都在村头路边摆著,人来人往的,要是出几个二虎娘这样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偷一刀肉走,那年猪不就白杀了。” “大妈,他们要就让他们拿唄,既然二虎娘都拿一刀走了,这碗水就得端平。你去跟村长说说,把肉都给分了,村里百来户人家,一家一斤肉,刚好够分。” 秦爱华惊掉下巴,“圣玲啊,你这是……你这是败家啊。” 卢圣玲笑了起来,昂著脸看张怀端,“怀端,要不咱跟村里人说说,把那些个不种的荒地承包下来?” 第218章 一举两得的好事 张怀端微微一愣,这才提上议程的话题,咋就要行动起来? “现在?” “嗯,就现在。”卢圣玲肯定的点头。 “过了年就开春,正是大忙的时候,那会大伙都没时间考虑荒地的事儿,我们早说早准备。” 张怀端唇角压不住往上扬,这媳妇儿,还真是个急性子。 “好,听你的。” 只要是不违背原则的事情,大事小事,他都愿意听媳妇儿的。 当然,媳妇儿也没让他失望,做事有分寸,他信得过。 秦爱华唉声嘆气,当著两口子的面又不好说太多,就一个劲的跟小宝嘀咕,“你爸妈真是钱多烧得慌,那么大个猪,全都给分了,你说,这以后日子还怎么过好。” “奶奶,你別担心,我妈那么聪明,她心里肯定有数。再说了,挣钱就是为了的,我妈那么能挣钱,一点也没啥。你放心,家里有一口我吃的,肯定就有你吃的,不会饿死你的,奶奶。” 秦爱华哭笑不得,摸摸小宝圆溜溜的脑袋,“臭小子,你这张嘴跟你妈一模一样,能说会道的,將来肯定有出息。” 走在后头的张怀端露出一脸姨母笑。 卢圣玲道,“小宝像我,话癆。” 张怀端纠正,“像你,可爱。” 卢圣玲一阵脸红,心里像装著只兔子似的,上躥下跳的。 村头。 陈大妈几个人正在收拾桌子,郭洋和黄志国就负责还人家桌子。 大冷天的,一个个忙的都挺热乎。 秦爱华去找村长,说了卢圣玲要给大伙分猪肉的事儿。 村长一听震惊了,“怀端媳妇儿真这么说?” “可不。小两口也不知道咋想的,吃就不说了,还又给大伙分肉。” 怕村长说她小气,又赶紧闭嘴不说话了。 村长放下茶缸子从屋里出来,瞧见卢圣玲两口子在路边挑拣猪肉,背著手过去。 “怀端,听说你们两口子准备把这些肉给村民分了?” 卢圣玲笑道,“是哇,村长,这不距离过年还有几年嘛,这些个肉让大伙分了,提前吃点新鲜的。” 村长往身旁扫了眼,来来往往都是人,怕被人听见有意见,就將声音压低了些。 “这么些肉,不少钱呢。有钱也不能像这么啊?” 村长也是操碎了心,生怕两口子不会余钱。更担心明年开春,项目夭折在没有启动资金这块。 “村长,你放心,这肉不白分。”张怀端看著跟前的小妻子,笑得一脸温柔似水的。 “咋个,你们是打算拿这些肉换啥?” 卢圣玲点头,凑到村长耳边说了几句话,村长听后,瞳孔睁大了起来。 缓了片刻,连忙招呼在场准备回家的村民。 “你们先等等,怀端两口子有话要说。” 村民们抹了把满嘴的油腻,纷纷往卢圣玲这边涌了过来。 “圣玲啊,啥事啊?”陈大妈率先开口。 卢圣玲看了张怀端一眼,得到对方的眼神鼓励后,开口道,“是这样的,我看咱西头村还有很多荒地没用上,想跟大伙商量一下,能不能承包下来。” 村长在一旁帮腔,“那些个荒地不种庄稼,著实浪费。如果承包给怀端两口子的话,你们还能挣点租金啥的。” 黄志国头脑简单,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道,“行啊,別说给租金了,能给我一刀猪肉我也乐意啊。”说完,眼睛往猪肉摊上看了一眼。 村长笑了下,果然是卢圣玲,能拿捏人的心思。 “荒地承包出去是好事啊。只是圣玲啊,你承包这些地做什么?” 陈大妈思想局限,想不出这些荒地除了种菜还能干啥? 可卢圣玲向来心高气傲的,看不上农村的庄稼地。 “种菜啊。”卢圣玲也不藏著掖著,实话告诉大伙。 陈大妈惊掉下巴,“种菜?谁种?” 她不相信卢圣玲这么娇生惯养的,会下地种菜?也无法想像张怀端一个大男人,会愿意成天跟粪桶打交道。 最后能想到的种地人只有秦爱华了。 才想说秦爱华养猪又养鸡的,再种那么多菜,人得累死,还没张嘴,卢圣玲就先开口了。 “这个后面再规划。现在就是说,你们谁家荒地愿意承包出来的,到村长这儿报名,我按土地面积给你们算租金。不过咱事先说好了,承包土地双方是要签合同了,签了合同就不可以反悔。” 防止后续纠纷,卢圣玲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放心,你们的土地我们不会糟践的。而且庄稼地本来就是要多种多利用起来,荒废时间长了,土地营养会流失……以后想復耕就难了。”张怀端道。 “怀端说的没错,地就得种,你们种不了的,承包出去给旁人种,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村长附和。 “怀端啊,要说荒地,咱西头村可有不少啊,家家户户都有几块,大都是贫瘠之地,不好搞种植的咯,你要想清楚哇。这地你们租下来,要是不好种,咱钱可不给你退的咯。”王大爷一边叼著烟枪,一边说道。 张怀端笑道,“你们放心,签了合同付了钱,就没有反悔的事。” 王大爷呵呵笑了起来,“那行,这种大好事,咱还犹豫啥,我现在就跟你签了。” 王大爷年纪大了,家里的几块地他也种不动。又一个人过日子,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个菜,想著留下房子周围两三块地就够了,剩下的全给承包出去。 大家交头接耳討论了几分钟,大概跟王大爷想法一样,就都同意把荒地承包给张怀端两口子的决定。 “那就签合同给钱吧,咱速战速决。”狗子娘道。 生怕两口子回去睡一觉就改变了主意。 “狗子娘,瞧你高兴的,是不是家里的地承包出去,就不用干那么多活了?”周秀华打趣。 狗子娘乐得嗓音高了好几分: “那是,我们家就我跟狗子爹两个劳力,狗子爹又要去镇上干活,家里的田地都我一个人忙活,这又是孩子又是鸡啊猪的,忙不过来,根本忙不过来。瞧瞧我家那些地,荒得都让人心疼。” 村头树底下,蹲了半天的二楞子急得不行…… 第219章 怕日后小人多作怪 一听卢圣玲要承包荒地,二楞子恨不得马上跳躥出去,把家里几块地让给她。 可转念一想两人关係不好,又怕挨骂。 在树背后躲了半天也不敢吭声。 “今个儿除了承包荒地的事,还有这些猪肉,大伙儿都给分了吧。”卢圣玲道。 分猪肉? 二楞子不淡定了,身体本能地躥了起来,就等著大伙分猪肉的时候,他能以雷霆般的速度抢到一块跑,儘量不被卢圣玲察觉。 “圣玲,你……你说啥?”陈大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大傢伙的示意下又確认了遍。 毕竟,这么多猪肉不少钱呢,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卢圣玲转脸向村长,把话语权交给村长,怎么说人家也是老干部,从他嘴里出来的话,大伙肯定不会质疑。 村长清了清嗓子,道,“怀端媳妇儿的意思是,提前让大伙感受一把年味,这些子猪肉,大伙都分一分吧,带回去给家里孩子老人燉碗肉汤。” 周秀华笑得眼睛没了,“这又是承包荒地给租金的,又给猪肉的,咱都不好意思咯。” 陈大妈也笑得合不拢嘴巴,“又是吃又是拿的,圣玲啊,你这也忒大方了些。” “都是一个村的人,往后在村里做事,还得大傢伙多多支持呢。” 做生意前先收买人心,这是卢圣玲上辈子积攒的经验。 人心不齐,处处使绊,难成大事。 “支持,当然支持,你们两口子做啥我们都支持,大傢伙说是吧。”陈大妈道。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对,只要为咱西头村好,我们都支持你。” 村长满意地点了点头,要的就是这效果。心里默默將卢圣玲夸了一顿,要说还是这女人会做人,一头猪就把大伙收买了。 有村民的支持,那些个荒地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值钱的庄稼地了。 想到这儿,脑子里立马呈现出未来西头村人人富足的景象。 一时间,老干部不禁红了眼眶。 “大傢伙说话要算数,以后怀端两口子真干大事的时候,你们记住今个儿的话,多帮衬,支持,可不能使绊子,知道了吧。” “村长,瞧你说的,我们是那样的人嘛。怀端两口子对咱们这么好,我们不可能做出以怨报德的事儿。” “那行,分猪肉去吧。”村长摆摆手,让大伙去分猪肉。 秦爱华生怕人多,肉都给分没了,连忙捡了两刀猪肉搁在村长家菜篮子里,然后藏到了后边的柴房。 二楞子急得不行,奈何卢圣玲视线一直向著猪肉这边,他想搞突击又害怕被逮著。 倒是村长眼尖,將卢圣玲拉到一旁说好话,“怀端媳妇儿,二楞子那个懒汉,家里荒地好几块呢,他那几块地你要不要?” 当然,村长打心底里是希望卢圣玲不计前嫌,西头村不管谁家,但凡荒了的地都能开垦出来搞种植。 毕竟,地广產量大,自然钱也挣得多。 “要啊,咋个不要,我瞅他家地块挺好的,就怕那个懒汉……” 想到二楞子那副吊儿郎当样,又跟她家张怀端有仇,怕日后小人多作怪,又有些犹豫。 二楞子急得一股脑窜出来…… 第220章 手艺后继有人 “圣玲,我家地好,你租我家地吧,保准你明年收成大大的多!” 二楞子话音刚落,陈大妈就在一旁数落起来。 “二楞子,瞧你说的是啥话,咋还跟小鬼子一个腔调?还大大的多……” “二楞子,要是在抗日年代,你准是个汉奸!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子……”王大爷扬起烟枪,恨不得朝二楞子脑壳敲一记。 二楞子脖子一缩,委屈得不行,“我才不是汉奸呢,我这不是著急嘛。” 卢圣玲眉头一皱,“二楞子,你家那几块地不算荒地。” 二楞子一听卢圣玲这意思,显然是不想承包他家地,急得让村长出面说情。 村长摸不准卢圣玲的想法,也不敢贸然开口。 二楞子道,“圣玲,地不荒不是更好嘛,还省去开垦的劳力。” 卢圣玲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二楞子,你家地是因为你懒,自己不种才荒的,人家那些是忙不过来的,富余的地块,我要承包了你家地,你自个儿得饿死去。” 村长觉得有道理,二楞子本来就是个孤儿,地皮不多,但凡勤快一些,哪里还有承包出去的份。 “怀端媳妇儿说得没错,二楞子家的地就算了,让他自个儿种。”说完,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二楞子,就你那屁大点地方,承包出去自己吃什么?明年开春,自个儿种地,別一天天偷鸡摸狗,不干人事。” 二楞子撇嘴,看向卢圣玲家猪肉,“这肉我总能分一块吧?” 没等卢圣玲两口子同意,手伸过去捞起一刀猪肉就跑。 “二楞子……”村长跺了下脚,回头看了看卢圣玲的脸色。 卢圣玲心里也气啊,可想到前世太霸道,不愿意吃一点亏,最后也不过是落得一个悽惨的下场。 这一世,她要做一个好人。 为了自己的家、丈夫、孩子…… “算了。” 卢圣玲一句算了,在场所有人都鬆了口气,生怕二楞子这一出惹恼了人家,最后连累猪肉分不成。 陈大妈扬了扬手,招呼大家赶紧分猪肉。 待人散尽,一头猪也分得差不多了,卢圣玲和张怀端打算把剩下的猪肠、猪肚子这些旁人不要的內臟拿回家去。 刚好郭洋这边还剩了些大料。 秦爱华直嘆气,背著卢圣玲两口子吐槽道,“这万元户家也不是这么过日子的哇。” 好巧不巧的,就被村长给听见了。 村长宽慰道,“爱华啊,要说咱这一辈的人,还真不如怀端两口子脑子灵活,通透。人家年轻人懂得拉拢人心,是成大事的人。” 秦爱华被村长说得一阵脸红,尷尬得都不敢把藏在柴房的猪肉拿出来。 生怕村长说她一股子小气劲。 事情忙完,卢圣玲几个人也打道回府了。 一进堂屋,便发现家里两个房门换成了木的。 卢圣玲上前,开关了几下,两扇门都挺灵活的。 “志国昨个儿一早送过来的,那小子手艺还不赖,两扇门打得不输给他大爷。” 卢圣玲认同,“看来,黄大爷这手艺后继有人了。” 第221章 圣玲同志很忙,已经不会使用猎枪了 卢圣玲转脸看向张怀端,用胳膊肘戳了下他。 “怀端,从此以后不用担心咯。” 张怀端点头,“是啊,之前还一直安心黄大爷的木工技术被埋没,现在看来,是真不用担心。”说话时,放眼看向房间的木门。 不觉中,心臟跳动的节奏竟然快了起来,身体內一种说不出来的燥热感。 他垂眸看了看卢圣玲,不由一愣,这丫头竟然比自己还夸张,脸都红到脖子上了。 卢圣玲这会脑子可不纯洁,全是一些跟张怀端少儿不宜的画面。 生怕张怀端看出端倪,连忙窜进房间,確认一下黄志国是不是做了门閂。心说万一晚上办正事的时候,大妈忽然闯进来,那得多尷尬。 “圣玲啊,我看你们两口子刚才没咋吃饭,我去给你下碗麵条。”秦爱华捞起搭在板凳头的围裙,一边系上一边往厨房去。 “谢谢大妈。”不说不知道,一说卢圣玲感觉还真有点饿了。 再说晚上要办点大事,可不得吃饱肚子才有力气。 准备跟著秦爱华去厨房前,忍著脸红交代了张怀端句,“等会你多吃点。” 张怀端微微一愣,好不容易平復的情绪,如千军万马般奔腾起来。 看著卢圣玲娇小的背影钻进厨房,不由弯了弯唇,眼底满是星光。 傍晚,一家四口人坐在堂屋吃麵条。 院子外忽然传来村长的声音,“圣玲在家,走,咱快些进去。” 没等卢圣玲起身看怎么回事,院门就被人从外边推开了。 是村长,身后还跟著周德正。 村长脸色不大好,周德正更是一脸焦急,进屋没容卢圣玲开口,周德正先说话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圣玲同志,不好了,咱东头村出事了,您出个面,帮帮忙?” “出什么事了?”卢圣玲紧张地看了看村长。 一路过来,周德正应该把事情跟村长说过。 “我们村六子她娘上山砍柴,到现在都没回来,有人在山上听到老虎的声音,都在传六子她娘怕是被老虎叼走了。王有才和村里两个猎户进了山,到半山腰后,王有才跑了回来,其他两个猎户也失踪了。” 周德正说完,眼眶都红了。 东头村一下子丟了三个人,高村长没有办法,只能差遣人到附近村长找人帮忙。 “这会,一村人都聚在山脚下,等著公安同志和旁村猎户一起进山搜寻,圣玲同志,你的狩猎技术在咱这一块是出了名的,麻烦你跟我去一趟吧。” 卢圣玲才要说“行”,就被村长的话打断了。 “要说你们东头村的事儿,跟我们西头村不搭嘎,本不该我们管……何况,卢圣玲还是个女同志,我看哪,你们还是去旁的村问问吧。” “吴村长,您这话我可不认同,人家马副镇长都说了,东西两村是一个大家庭,村民之间有点困难,要互帮互助,相互扶持,怎么就说不搭嘎呢?” 村长冷眼瞪了周德正一眼,没成想看著老实巴交的一个人,说话倒是一点不呆板,嘴皮子能说的,他都有点比不上。 可不管怎么说,卢圣玲现在是西头村的宝,脑子有知识,手里又有钱,他把西头村的未来全押在这个女人身上,可不能出了差错。 “你回去吧,去跟那个姓高的说,圣玲同志很忙,已经不会使用猎枪了!” 第222章 出发 周德正哪里听不出来村长说的是气话。 都知道他跟周村长两人不对付,两个村经济环境差距大,周村长没少压制他,有点意见也正常。 可人命关天的事情,並不是较劲的时候。 周德正转脸问当事人,“圣玲同志,我知道吴村长是在开玩笑,就你那枪法,哪怕几年不摸枪,技术也不会生疏。麻烦你还是跟我去一趟吧。” 卢圣玲自然没意见,出於对村长的尊重,她道,“村长,两个村头挨得这么近,就跟自己村里人一样。上次刘翠萍失踪,还有我掉悬崖的时候,东头村的猎户都来了,这回东头村出事,咱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村长闷声嘆了口气,“去吧,去吧,知道你卢圣玲能耐……” 卢圣玲不確定村长说的气话,还是真觉得她能耐,捏了捏张怀端的手,“怀端,那我去咯,等我回来。” 张怀端扯嘴,“什么叫你去?是我们一起去。” “啊,你要跟我一起去?” “不然呢?”张怀端捏了捏卢圣玲的脸,这媳妇儿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作为丈夫,难道窝在家里让她一个人进山救人? 別说自己媳妇儿自己守护好,传出去他也没脸见人。 “怀端,你就別去了。”村长不放心道。 万一出了危险,两口子至少留了一个下来发展西头村的经济。 “是啊,怀端,你在家照顾大妈和小宝吧。还有啊,你虽然能走路了,可腿伤还没有完全恢復,不能瞎折腾。” 说完,卢圣玲去取掛在墙上的猎枪,又去房间上锁的抽屉里取了几发子弹,背著枪要跟周德正出发。 “圣玲,一起去。”张怀端回房,动作麻利地取了两件大衣,一件裹在卢圣玲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只能看到两个眼睛露在外面。 另一件军绿色的大衣是卢圣玲买给他的,厚实得很,外出穿上一点不冷。 “怀端,你真要跟我去啊?”卢圣玲昂著脸,眸子清澈如泉眼。 小宝一看她妈背著猎枪要出门的样子,连忙跑去厨房。往军水壶里灌了一壶水,抱出来往他妈怀里一塞。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妈,出门要记得多喝水,注意安全。” 卢圣玲被儿子体贴的模样感动坏了,捏了捏小宝胖乎乎的脸,“知道啦,谢谢儿子。” “走吧。”张怀端挽著她肩膀跟周德正出发。 “你们两个小心点。”秦爱华叮嘱道。 心说这才回来,脚没沾地就又要出去,担心之余,又心疼两个孩子劳累。 村长背著手跟在后面,一路唉声嘆气,生怕两口子出点差错,西头村就完蛋了。 周德正琢磨出村长的心思,不由向他保证,“吴村长,你放心,要真是碰到危险的地方,我周德正用命保全他们两口子。” 村长没说话,沉闷了一路,到了村头才开口,“开拖拉机去吧,走路要到什么时候。” 说著,回家取了拖拉机的钥匙,顺便还拿了件大衣出来。 走到门口,李桂芳又往他怀里塞了个水壶,“你们当心点,危险的地方別去,首先得保住自个儿的小命,听到莫有?” 村长没搭理他媳妇儿,將怀里的衣服和水壶往拖拉机上一扔,再把钥匙丟给卢圣玲,“走吧。” 卢圣玲和张怀端互看了眼,“啊,村长,你也去啊?” “怎么著,我不能去啊?我得看著你俩,万一丟了小命,我这村长也不用当了。” 第223章 危险重重 卢圣玲启动车子要出发,黄志国和王德发裹著大衣从屋里追了出来。 村长坐在车斗,双手套在袖子里,“你们两个过来做什么?” 黄志国扶著王德发爬上拖拉机,“村长,我们一起去。” 村长嫌弃地“嘖”了声,“你们去做什么?还不嫌添乱吗?人家需要的是猎户,不是去凑热闹的。” 王德发慢吞吞地爬上车,“老吴,什么叫凑热闹?我是中医,万一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呢。” “嗐,瞎操心,人家东头村有卫生所。” 王德发一愣,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德发大叔,要不你还是回去吧。”黄志国伸手握著他胳膊,准备把人扶下车。 王德发拒绝,“有卫生所怎么了,人家卫生所的同志难不成还愿意跟你们一起进山啊?到了那大山里边,还得我们中医出马。” “老王,你这意思,准备跟我们一起进山?”村长瞪大眼睛。 別说村长了,就是张怀端和卢圣玲听了,也瞬间头大,听这意思,村长是也准备进山。 “村长,王老先生,东头村的山可不比西头村,地形更为复杂,你们两个到时候就別进山了。”张怀端劝道。 “是啊,人家东头村的猎户都能在山里走丟,何况我们这些非本村的人。我看哪,你们就听怀端的,別进山了。”卢圣玲道。 村长和王德发互看了眼,想了想说,“到时候看情况吧。” 卢圣玲没说什么,在周德正的催促下启动拖拉机。 东头村,村头站点聚集著一帮子人。 有本村的青壮,其他村的猎户,以及刚刚从镇上赶来的公安同志。 卢圣玲在人群中一眼看到马守德。 看来事情严重,连副镇长都惊动了。 王有才抱著猎枪站在树底下,大概是被马守德训斥过,这会看马守德的眼神就跟老鼠看见猫似的。 当然,看到卢圣玲时,神情更为复杂,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当鸵鸟。 卢圣玲当做没看见那个人。 张怀端替卢圣玲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髮丝,“等会进山的时候跟在我左右,不可以一个人脱离我的视线,知道吗?” “知道啦。”卢圣玲爽快答应。 然而,张怀端却一点也不放心,人越多,说明事情越大。 “怀端,放心吧,我会听你的,绝不逞英雄。不过,你也要听我的,就乖乖在村里等我,好不好?” “不,我得跟著你一起进山,我们是註定不分开的两个人。”张怀端牵起媳妇儿的手。 卢圣玲鼻尖一酸,差点当著这么多人流眼泪。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前世加今生,也没听张怀端说过如此煽情的话。 “卢圣玲同志?” 卢圣玲抬起头,就瞧见马守德站在眼跟前。 “马镇长。”卢圣玲应了声。 “还真是你们两口子。” 卢圣玲被大衣和帽子裹著,一般人还真认不出来。 马守德也是从王有才那怯生生的眼神才判断出对方的身份,再看个头高大的张怀端,整个华云镇,怕是找不出第二个这么英挺的男人。 “这次进山,危险重重,你们要多加小心啊。” 第224章 打头阵 张怀端“嗯”了声。 马守德把视线落在卢圣玲身上,瞧著她拿猎枪的姿態,原本还以为是王有才对这个人的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好像有点水平。 “大傢伙排好队,两名猎户带三名青壮为一小组,其他人员原地待命。”高村长指挥道。 村长挨著张怀端站著,“怀端啊,那个姓高的意思是,年轻人上山,我们不去是吧?” “是这个意思。村长,你就在村里等著吧。” “怀端啊,你跟你媳妇儿也別去了吧,你们两口子可是我的指望,万一出了什么事……”村长嗓子一哽,心里慌慌的,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卢圣玲正要去排队,一扭头,瞧见村长在抹眼泪,不由一愣,唇语问张怀端,“村长怎么了?” 张怀端才要小声解释,村长抬起头,面向卢圣玲,“怀端媳妇儿,你们进山后当心著点,跟著大部队,別走散了。尤其是別往人少或者悬崖的地方去。还有啊,枪不能离身……” 说到枪,卢圣玲立马想起匕首的事儿。 从腰上拿出匕首往张怀端手里一塞,“怀端,这个你拿著。” 张怀端又给塞了回来,“你拿著,这个是给你防身用的。” “我防身有枪,你什么都没有,你拿著。再说了,进山后,咱俩不能分开的,匕首在你手中,万一有个紧急情况,我枪不管用,你匕首管用。” 张怀端说不过卢圣玲的伶牙俐齿,勉为其难地將匕首別在腰上。 “西头村的卢圣玲同志来了吗?”高村长站在石墩上喊,视线在人群中一扫而过。 都在传卢圣玲枪法好,一枪能打死一窝野猪,这样的枪法,简直是猎户中的精英。 “欸,我在。”卢圣玲举著手小跑上前。 “你就是卢圣玲同志?”高村长问。 “是,我是西头村的卢圣玲,高村长,你儘管吩咐就是。” 吴天劲心里不舒服,咱西头村的人,竟让东头村的人给指挥上了。 “卢圣玲同志,你能来实在是太好了。”高村长跳下石墩,上前握卢圣玲的手,“听说你枪法精准,一枪能打死一窝野猪,而且你们村的刘汉三父女,还是你一枪从豺狼嘴里抢救下来的。”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卢圣玲被夸得一阵脸红。 旁人听了,也纷纷朝卢圣玲竖大拇指。 “卢圣玲同志,你看这样安排行不,你跟王有才带小组打头阵,其他小组在后边跟著。” “高村长,要不换个人跟我一组吧。” 高村长一愣,“换个人?卢圣玲同志,你的意思是不想跟王有才一组?” 卢圣玲笑了下,算是默认。 “卢圣玲同志,你不是王有才的师父吗?你们合作应该更有默契才是。” 吴天劲背著手走过来,冷哼一声,“什么师父徒弟的,你有见过徒弟背刺师父的嘛。” “吴村长,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村王有才……” 就在两人又要打嘴仗的时候,马守德站了出来: “行了,別吵了,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卢圣玲同志,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来安排分组的事情,要不你就將就一下,按照高村长的安排,跟王有才一组打头阵吧。” 第225章 我跟你去 既然马守德都开了口,卢圣玲还能说什么呢? 扭头瞪了王有才一眼,便招呼小组三名年轻人跟自己上山,周德正也在其中。 上山路上,大傢伙扯著嗓子喊失踪的猎户和村民。 王有才跟在后头,一路默默无语,更是不敢靠卢圣玲太近,生怕挨揍。 几行人直衝到山顶,也没见半个人影。 “圣玲同志,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周德正望著天边,眼看太阳快下山了,找了这么久,別说人影,就是动物的脚印也没见著。 “怀端,你说呢?”卢圣玲问。 “既然山顶没有,那我们就去山谷里看看。”张怀端道。 “山谷?” “这么多人几乎把这座山翻遍了,都没找到失踪人员,或是其他痕跡。唯一的可能性是失足掉落到山谷,山谷地势险峻,如果发生危险,很难脱身,所以,我们还是纠集一些人员,往山谷去找。” “怀端大哥,可是山谷太危险了,可不比你们西头村啊。这边山谷都是万丈悬崖,悬崖下边又是深潭,急流险峻,人要真下去,九死一生啊。”周德正道。 “是啊,救人重要,但自个儿的命更重要哇。”一向没说话的王有才也忍不住言语了句。 在和卢圣玲视线对视那刻,又慌张將头低下去,两只脚剥开地面的枯叶,恨不得挖个地洞钻出去。 “怀端,要不找公安局的同志商量一下?” 进山的都是青壮,上有老下有小的,都是家里的顶樑柱,万一出个意外,家就跨了。 “事不宜迟,赶紧吧。”张怀端话音刚落,这边公安同志就找了过来。 对方姓郝,大家都喊他郝同志。 “张怀端同志,卢圣玲同志,刚才我们公安小组临时开了个会,我们队长的意思是,失踪村民很有可能坠入下边山谷了。所以我们要安排几个同志下去探探。” “人手安排够了吗?”卢圣玲问。 郝同志面露难色,“除了我们几个公安人员以外,目前没有其他人员愿意跟我们一起下去。” 卢圣玲和张怀端立即明白郝同志的意思。 这会,王有才抱著枪,把头压得更低,生怕被郝同志点名让他去。 周德正和其他伙伴也不敢多言,比起做善事,他们更想保命。 要不是郝同志在,周德正都想劝卢圣玲和张怀端两口子也別去。 卢圣玲见大家都闷著头不说话,意识到危险性,也不敢贸然答应。 郝同志见集体当哑巴,有些失望,视线落到张怀端身上,心说这么正气的人,应该不会拒绝他的邀请吧? “张同志……”郝同志双手一摊,意思再明白不过。 “我跟你们一起下山谷。” 张怀端起身,正要跟郝同志走,被卢圣玲一把拉住手,“怀端,你腿没好……” 郝同志下意识看向张怀端的腿,心里纳闷,他没发现张怀端腿不方便。以为是他的小媳妇儿不捨得让男人涉险,嘆了口气,“我再去问问旁人。” “没事,我跟你去……”张怀端掰开卢圣玲紧握的手指,拍拍她手背安慰,“我从小在东西两村长大,对农村地形有些研究,放心,不会有事。” 第226章 大事不好了 卢圣玲抿著唇不说话。 才被张怀端拿开的手又紧紧抓著他手腕,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心里不踏实,极不踏实。 “乖,在这儿等我。”张怀端再次拨开她的手。 “怀端,我跟你一起去。”卢圣玲含著泪说。 “不,你跟他们先下山,在村里等我。”张怀端转脸向王有才和周德正,“麻烦你们帮我照顾好她。” 周德正挺著胸脯保证,“放心吧。” 张怀端点头,最后看了卢圣玲一眼后,转身跟郝同志离开。 卢圣玲才要跟过去,就被周德正和王有才双双拦下。 “师父,你还是听话,跟我们先下山吧。”王有才道。 卢圣玲没搭理他。 见对方不听自己的,王有才用胳膊肘戳周德正,让他劝。 周德正道,“圣玲同志,有才说得没错,咱还是先下山吧。山谷地势险峻,河水急湍,你们两口子要是都去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家里老人孩子咋办?” 卢圣玲浑浊的眼睛倏然瞪大。 是啊,她和张怀端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大妈和小宝怎么办? 日子这么难……一老一小要怎么活下去? “圣玲同志,怀端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何况还有公安同志一起,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是下山等消息吧。”小组其他人员也劝道。 卢圣玲感觉胸口沉闷得难受,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望向山谷的方向,又想到家里的小宝…… 山脚的荒田里生起了几堆火。 马守德和村民们围著火堆,焦急地等待著消息。 见林子里传来几束手电筒的光亮,高村长兴奋喊道,“下山了下山了,是不是人找到了?” 村民们齐刷刷地看向林子。 確定是进山的那些人从林子里钻出来,高村长连忙上前,一把握住走在最前头王有才的手,“二狗子,是不是人找到了?” 说话同时,看向王有才身后,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没见失踪的那两名猎户和六子他娘…… “村长,我们没找到人就提前下山了。公安同志带著几个人打算进山谷去找找看,让我们等消息。” “山谷?”高村长脸色一僵。 马守德不明情况,问,“怎么了?” “山谷太危险了,六子他娘要真掉到山谷里,怕是九死一生,有去无回吧。” 高村长感觉天塌了,这一晚註定是不眠之夜。 卢圣玲抱著猎枪,找个了僻静的草垛子坐下来,面对著山的方向,好第一时间能看到山里的人下来。 次日清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山上跑了下来。 靠著草垛子睡得半梦半醒的卢圣玲身子一颤,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一个人从林子里窜了出来。 是郝同志! 卢圣玲慌忙起身,正要迎上去时,就听郝同志喊: “马副镇长,高村长,大事不好了……” 卢圣玲心臟一紧。 马守德一夜未眠,看到郝同志慌里慌张的,快步上前將疲软的人给扶住: “郝同志,什么情况?” “张……张怀端同志被激流冲走了……” 第227章 玲玲她不会留在西头村的 一个月后。 “妈,村长爷爷来了。” 小宝站在床前,小手抓著卢圣玲冰凉的手,秦爱华靠著墙角抹眼泪。 好好的家,就这么散了……叫谁心里受得了啊。 卢圣玲躺著床上双目紧闭,她脸色蜡黄,骨瘦形销, 自张怀端失踪那天起,她便一蹶不振,不吃不喝,靠王德发开的几剂补药勉强维持生命。 “怀端媳……”村长才张嘴,就被秦爱华用咳嗽声提醒了,改口,“圣玲啊,振作起来吧。孩子还小,看著你这个当妈的颓靡,他小小心灵也难受哇。” 豆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卢圣玲感觉胸口窒息的痛。 要不是为了孩子,那一天,她差点就跟张怀端一起走了。 “圣玲啊,你起来吃点东西吧。你看看小宝,多可怜,天天都在问妈妈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送他去上学……”秦爱华一边说著,一边用袖子抹眼泪。 “卢圣玲同志,在我这个老村长眼里,你是个能干大事的女人。去年年前,怀端跟我聊了不少关於西头村未来的规划,还说,有你帮衬和协助,西头村一定会发展得比东头村强,我深信不疑。现如今,怀端人不在了,老村长希望你能顶起来……” 卢圣玲睫毛轻颤…… 那天分开时,张怀端什么话也没说。 如果料到是这样的结局,他恐怕一定会交代她,要完成他的心愿,將西头村发展起来吧。 可……如果能料到结局,她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去山谷。 “圣玲啊,你振作点,怀端是咱西头村的英雄,用命救了六子娘和那两个猎户,这样的大好人,老天不会让他死的,怀端人一定是被大水衝到哪条河了,过不了多久,人一定会回来的。”陈大妈站在房门口劝。 这会堂屋里站满了人,都是跟著村长一起过来劝卢圣玲振作的。 这个春节,因为张怀端的失踪,整个西头村都笼罩在阴霾中。 眼看开春,冰雪消融,村长也怕过了农忙,错过了发展的时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召集大傢伙一同来劝卢圣玲。 “圣玲,怀端大哥要是看见你这个样子,他走得多不踏实啊。”黄志国道。 陈大妈立即拿眼瞪黄志国,“志国,你別胡说八道,什么走不走的,怀端肯定活得好好的。” 黄志国意识到嘴欠说错话,赶紧改口,“对,怀端大哥肯定没死,肯定活得好好的。” 陈大妈无语了,死这个词,本来就是禁忌,这臭小子开口闭口这个词,简直是拿刀剜卢圣玲的心。 “圣玲啊,振作起来。”一向寡言的王德发也忍不住劝。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是啊,圣玲,振作起来,西头村还指望著你带领我们脱贫呢。” “卢圣玲同志,你说话要算数啊,咱那些荒地,说了承包就要承包啊,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反悔啊。” “是啊,那些个荒地,我们是找村长签字盖章的,你要是不干,我们可不答应。” “对,不答应。” 村长回头看著外边吵吵闹闹的村民,知道大家都是想让卢圣玲振作起来,可这方式就有点强逼的感觉。他怕適得其反,但凡心里脆弱点的,估计不想活了。 “行了,你们別吵吵了,上外头呆著去。” 村长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玲玲她不会留在西头村的!” 第228章 我们会照顾好她 “这人是谁啊?” “咋个没见过?是不是圣玲娘家那边的?” 陈大妈用胳膊肘戳了下秦爱华,“爱华,你认得他吗?” 秦爱华用袖子抹了把眼泪,这才把头抬起来看向说话的人,戴著一副金丝边眼镜,斯斯文文的,看著像文化人儿。 她摇摇头,“没见过,不认得。” 杨显明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下领口,走到床边,“玲玲,张怀端死了,你跟我走吧。” 卢圣玲倏然睁开眼睛,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怀端没有死!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说话时声音颤抖得厉害。 杨显明嚇了一跳,生怕卢圣玲要抄傢伙打自己,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但人也没走。 “玲玲,你就接受现实吧,这都一个月了,张怀端人都没回来,肯定是死了。你还年轻,难道打算在这穷乡僻里过一辈子?” “杨显明,你给我滚!”卢圣玲咬著后槽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要不是身体体能跟不上,她真恨不得跳下床抄起傢伙赶走杨显明。 杨显明人模狗样地嘆了口气,“玲玲,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如果骂我打我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的话,你儘管骂,儘管打我好了。” 说完,將手伸过去让卢圣玲打。 卢圣玲一个月没怎么吃喝,只是偶尔被小宝和秦爱华劝著喝了点粥和补药,这会身体跟掏空了似的,根本支棱不起来。 杨显明正是认识到这点,才大胆把手伸过去让她发泄,心里早就料到她不过是有气无力而已。 来前就算计好了,卢圣玲捕鱼打猎,又开服装厂,挣了不少钱,张怀端一死,正好给了他机会。 “乡亲们,帮我把这个人赶出去。”卢圣玲恳求。 杨显明警惕地看了下左右,眼看以村长为首的几个人再朝自己走过来,大有用气势逼他走的架势。 就连小宝也很看不惯这个坏叔叔,扬起手一拳打在杨显明的肚子上,“你胡说,我爸没有死,你滚蛋。” 杨显明一脸尷尬,没成想竟然被一个孩子欺负到头上。 捏著拳头忍了忍,隨即蹲下身子,捏了捏小宝的脸,“不管你爸有没有死,但眼下照顾好你妈才是最重要的。孩子,你妈需要人来照顾,就让叔叔来照顾你们母子,好不好?”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话音刚落…… 啪的一下,小宝一巴掌拍在杨显明脸上,小傢伙也怕杨显明还手,立即往后退,退到村长腿跟前。 “我妈才不用要你来照顾呢。我是男子汉,我会照顾妈妈和奶奶。” “小宝说得没错。卢圣玲同志是我们西头村的媳妇儿,就当怀端不在家,我们西头村的村民也会照顾好他们母子。这位同志,我看你还是回去吧。”村长道。 “圣玲是我们西头村的媳妇儿,跟我们自个儿的亲人一样,我们会照顾好她。” “对,这位同志,还是请回吧!” 杨显明扯了下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本以为像卢圣玲这样臭名昭著的女人,西头村的村民都得赶她走,哪知竟完全失策。 第229章 都指望著她能帮扶一把 “玲玲,你先考虑考虑,等想通了,上镇上来找我。” 怕西头村这帮刁民为难自己,杨显明丟下话后,著急忙慌地跑了。 村长气得往地上啐了口,“什么东西。” “妈,你肚子饿不饿?”小宝扶著体力不支的卢圣玲坐到床上。 “圣玲啊,锅里还有饭菜,我去给你盛点。” 卢圣玲没做声,这会头昏沉沉的,但凡想到张怀端,心里酸酸的,有种活不下去的绝望。 “妈,你吃点东西吧。要是我爸回来看到你瘦了,他会心疼的。” “圣玲,小宝说得没错,振作点,要是怀端回来看到你瘦了这么多,估计以为我们都欺负你了。”陈大妈说著玩笑话时,眼泪刷地往下掉。 都知道东头村山谷危险,张怀端就当不被深潭瀑布淹死,也会被野兽叼走,简直就是九死一生。 为了安慰卢圣玲,大傢伙跟约好了似的,保持一致口径认为张怀端会回来。 “妈,你都瘦了。”小宝抬起小手,摸了摸他妈蜡黄的脸。 卢圣玲的眼睛里这才有点光亮,终於点了点头,答应吃饭。 村长鬆了口气,转身遣散著堵在门口的村民,“都回去吧,回去吧。” 遣散村民后,村长倒没著急著走,坐在堂屋的桌子跟前,看著卢圣玲吃饭时总是欲言又止。 一旁的秦爱华也颇为无奈,想著卢圣玲才打起点精神,这会要是村长为了西头村的发展给闺女压力,她也心疼。 犹豫片刻后,开口,“村长,你帮我看看院子里那几只鸡咋啦,是不是被黄鼠狼给咬了?” 村长“誒”了声,起身去院子鸡圈前,往里边瞧了半会,一个个生龙活虎的,也没见哪只有问题。 才要扭头把自己观察的结果告诉秦爱华,秦爱华就在旁边站著,两人还差点撞上。 村长这才意识到什么,“爱华,你还是有话直说吧。” 秦爱华乾巴巴地笑了下,“村长,我知道你想让圣玲担起西头村建设的担子,可圣玲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加上家里又出这样的事儿,她哪里承受得了。” “爱华,我知道你心疼闺女,但是话说回来,在我心里,卢圣玲她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妇道人家。就说在咱东西两村,有哪个女人能比她强不?別说女人,就是男人,咱也比不上她。” 秦爱华抹了把眼泪,“理是这个理儿,那能不能给我闺女点时间?总要让她缓口气吧?” 村长没说话,前几天,村民还上他家堵著门,问荒地承包的事情还作不作数?当时为了面子,硬著头皮说作数。 这要是又变卦,或者一拖再拖的,他也抹不开面子。 “爱华,你多劝劝小宝他妈,西头村这么多人,都指望著她能帮扶一把呢。”村长说完,背著手离开。 秦爱华嘆气,回屋后,看著卢圣玲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大口吞咽著饭菜,心疼得眼眶又红了。 要是张怀端在,两口子好得跟影子似的同进同出,多幸福啊。 第230章 给你们送菌菇种植包 卢圣玲强忍著眼泪扒了碗饭。 放下筷子,起身…… 秦爱华连忙上前收起碗,心疼地说,“闺女啊,你上外边走走吧,別又去床上睡了,睡了一个月,骨头都要散架了。” 说完,转脸向院子里的小宝,“宝儿,带你妈妈上外边走走去,这会天气暖和,外边好多树都开了。” “誒。”小宝很听话,立即鬆开怀里的黑球,小跑进堂屋拉著卢圣玲的手,“妈,我带你去外边玩。跟你说,外边可漂亮了,好多草草的,待会呀,我给你摘点。” 卢圣玲挤出一个笑意,不忍辜负秦爱华和儿子的好意,就勉强地跟小宝出了院子。 开春大半个月,万物復甦,之前荒芜的农田,这会都在开垦耕种。 周秀华扛著锄头从家里出来,看到卢圣玲母子站在路边,笑道,“圣玲啊,吃过饭了吧?” 卢圣玲嗯了声,看到周秀华手里的搪瓷缸,问,“秀华大姐,准备种点什么菜?” 周秀华把搪瓷缸递给卢圣玲看,里面红色黑色的种子,好几种混在一起。 “豌豆、菠菜啥的,我都混在一起种了,等过段时间,我再种点豇豆、黄豆啥的。” 听著周秀华说种地的事儿,卢圣玲不由想到张怀端,心里又开始泛酸。 要是张怀端在,这会他们两口子应该著手准备种植香菇的事了吧? 张怀端还答应过她,要人工种植石斛。 还有他精心培育的那两棵冰橙…… 卢圣玲越想心里越难受,才要转身进屋,就被一个声音给喊住了。 周秀华放眼望去,瞧见一个梳著齐耳短髮,拎著黑色皮包,走路风风火火的女人朝这边走来。 “圣玲啊,是不是你家亲戚啊?” 卢圣玲看著眼熟,但这会脑子乱,根本想不起来。到人快走近了,才注意到她身上的牛仔裤,才一下子认了出来。 “杨姐?” 立即鬆开小宝的手,迎了上去。 果真是杨美华杨书记! 卢圣玲惊讶道,“杨姐,你怎么来啦?”这么偏僻的山村,何况还是她一个人过来的。 杨美华笑道,“我家老华早就说要来找你家怀端,年前不是在省城开会说菌菇种植的事情嘛,说是要来给你们送菌菇种植包。我看他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想想还是我自个人代劳吧。” “杨姐,屋里说。”卢圣玲將杨美华请进屋里。 虽说开了春,但山风吹在脸上,还是凉颼颼的。 “誒,好,咱进屋说。”杨秀华跟著卢圣玲进屋。 周秀华一听种植这个词儿,不由联想到卢圣玲承包荒地的事情,连忙把锄头立在墙角,跟著进了屋。 杨秀华放下包,扫了眼房子,“圣玲啊,你这房子不错,我从村头那边过来,就数你家房子最敞亮。” 卢圣玲拿了只乾净的茶缸子,往里边放了把茶叶,“房子还是前年修的。” 秦爱华去厨房拿开水壶,给搪瓷缸里加了开水。 “杨姐,喝茶。”卢圣玲道。 杨秀华道谢,注意到卢圣玲脸色不健康,关心问,“圣玲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家张怀端同志呢?” 第231章 搬东西 卢圣玲鼻子一酸,又差点流出眼泪,强忍著把眼泪憋回去,淡淡一笑。 “怀端他出去了。” “出去了?”杨美华嘆气,隨即笑了笑道,“我这来的不是时候。” “不,杨姐,你来的正是时候,现在开春了,我们正准备开工著手种植项目呢。” “是嘛,那就太好了。我家老华今个儿早晨还在说叨,要是能早点吃上你们种植的香菇就好了。” “现在准备起来,应该很快能吃上。”卢圣玲道。 杨美华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喝了两口茶,起身道,“那行,圣玲同志,你找两个人,跟我一起去把种植包搬过来。你这房子是好,就是交通不方便。” 车子开不过来,杨美华就让司机在村头等著,打算自己过来认认路,顺便喊张怀端两口子去搬货,哪知不巧,张怀端不在家。 一听要去搬东西,周秀华连忙擼起袖子道,“圣玲啊,我跟你们一起去。” “东西多不多啊,要不我也去?”秦爱华也道。 “你们就別去了,还是找几个男同志吧。” 杨美华就觉得搬东西的力气活儿就得男同志出马。再说,在农村,不缺劳动力。 “东西很多吗?”卢圣玲见杨美华这架势,看来是拉了不少菌菇包过来。 年前张怀端没失踪那会,她还在想,要是没有现成的菌菇包的话,她倒是可以根据前世的知识自己製作。菌菇种植,操作简单、周期短,很適合发展。 甚至都计划好了,在发展菌菇种植的同时,提前开启菜篮子工程。 杨美华笑了起来,“要说多也不多,要说少吧,也不少,反正够你们两口子在西头村忙活。” 提到两口子这个词,卢圣玲就感觉心臟被戳了几下。 一旁的周秀华和秦爱华也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杨姐,咱走吧。”卢圣玲道。 杨美华誒了声,跟著卢圣玲出门。 路上,杨美华瞧出卢圣玲脸色苍白,像是很久没见过太阳似的,不由问,“圣玲妹子,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卢圣玲扯嘴强挤出笑容,“没事,就是前段时间天气太冷,有点感冒,现在好多了。” 此时,她並不想把张怀端失踪的事情告诉杨美华,怕杨美华和华教授担心,影响菌菇种植的进展。要是张怀端回来了,岂不是让人家跟著虚惊一场。 “那你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我这工作在市里,又不能经常来看你。你有事多给我写写信,或者打电话。” “誒。”卢圣玲爽快答应。 两人一路边走边说,很快到了村头停车的地方。 车子是绿色吉普,之前在省城火车站的时候见过。 村长背著手,正在跟司机聊天,见卢圣玲和杨美华过来,连忙笑著跟杨美华打招呼,隨即看了眼卢圣玲,也不確定卢圣玲有没有把张怀端失踪的事情告诉这位姓杨的领导。 反正他是没说,也不敢说,怕说了实话后,人家知道张怀端失踪了,菌菇种植包也不给他们村,掉转车头走人了。 想到这里,村长决定跟卢圣玲通个气,让她也別说。 “圣玲啊……” “哦,对了,村长,你能去帮我喊两个年轻人过来搬东西吗?”卢圣玲道。 第232章 选择地块 村长嗯了声,背著手去田埂上把郭洋和黄志国喊了过来。 田间忙活的村民听到动静,加上村头又停著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纷纷放下锄头过来凑热闹。 人一多,一车货不出几分钟就卸完。 “嫂子,这些东西往哪搬?”郭洋问。 想著种在外边的东西,总不能都往卢圣玲家里搬吧?到时候又要搬到地里,耽误事儿。 卢圣玲转脸向村长,“村长,这些种植包先放你家柴房里,行吗?” 村长忙不迭回答,“行啊,怎么不行,別说柴房,就是咱自己家里也给你腾出来。” 卢圣玲心里暖暖的,让郭洋和黄志国把整箱整箱的种植包搬到柴房放著,然后看向村里那些荒地。 “妹子啊,我这任务完成了,也该回去跟我家老华匯报工作了,你们先忙啊。”杨美华道。 “杨姐,吃了饭再回去吧。” 大老远送种植包过来,饭都吃不上,卢圣玲心里过意不去。 杨美华连连摆手道,“不吃了不吃了,我市里还有工作回去处理,下次等你香菇种植出来了,我跟老华一起过来。到时候啊,让老华跟你家张怀端同志高低得整两盅。” 提到张怀端,集体沉默了几分钟。 还是村长机灵,將话题转移开,“杨同志辛苦跑一趟,饭都没吃上一口就要走……” “下次来,下次一定吃了饭回去。”杨美华一边笑眯眯地跟大傢伙摆手告辞,一边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上去。 坐到车上,又从车窗伸出手握著卢圣玲的手,“妹子啊,你气色不好,要多注意休息啊。我这回来得太仓促了,下次来时,给你带点补品。” 卢圣玲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起转来,这个时候,任何人对她的关心都是她活下去的支撑。 “杨姐,东西不用带,您和华教授人来就行。” “好嘞。”杨美华怕自己再不走,也跟卢圣玲一样莫名落泪,赶紧招呼司机开车。 一眾人送走杨美华后,纷纷议论起菌菇的事儿。 村长像是陡然想到什么,拍了下脑袋,“嗐,瞧我这记性。” 走到卢圣玲跟前,他道,“圣玲啊,刚才没问问杨同志,这菌菇包要咋个种植呀。” 张怀端不在了,种植这块全权落在卢圣玲肩上。 技术问题,卢圣玲肯定是不清楚的,想到这儿,村长眉头皱成了铁皮疙瘩。 “村长,你別担心,我知道怎么种。接下来,就是选择土壤的问题,我等会去瞧瞧各家的荒地,看看哪里適合种植。” “行,我陪你一起去。” 卢圣玲点头,村长一起去也好,清楚地块的土壤性质。 两人围著整个村的荒地转了一圈下来,最后从土壤性子和面积等综合方面考虑,决定启用万大富家荒地。 万大富也就是狗子他爹。 “我这就去找狗子他爹和狗子他娘商量。”村长迫不及待。 “村长,要不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开个会吧,之前荒地的事儿,凡是签了合同的,我现在就给他们支付租金。接下来,就是聘请一些村民,帮忙收拾开垦那些个地了。” 第233章 种植大棚 村长拿著大喇叭在村头田埂上一吆喝,村民无论男女老少都来了。 测量面积后,按照面积算价格。平均下来,一个户口凭几亩荒地就能挣个几十块租金。 大傢伙一边数著钱,一边笑得眼睛眯合成缝,嗓门一浪比一浪高。 “圣玲可是对咱西头村做了件大好事啊。” “是啊,咱那些荒地一直搁那,自己种吧不划算,这不被圣玲承包下来,咱轻鬆收租……这钱咱挣得真容易哈。” “怀端走了,圣玲一个人怪不容易的,以后咱得多去帮帮人家。” …… 承包荒地的事情敲定后,接下来就是开垦的事宜。 农耕时期,家家户户都忙得很,卢圣玲不確定大傢伙是不是能腾出时间帮忙开垦,当然,不会让人家白忙活,按照镇上工人的工资结算。 “友富,大富。”卢圣玲把村委堂大院的陈友富和万大富喊了进来。 两人刚数完钱,被卢圣玲这么一喊,连忙把钱往兜里一揣,“誒,来啦,圣玲,啥事,你儘管说。” “友富,大富,你们俩是干农活的一把手,看看能不能腾出空来,先帮我把大富家那块荒地给开垦出来。” “空,有空,咋就没空呢,你一句话的事儿。別说大富家那块地,就是所有荒地,我都给你开垦出来。”陈友富义气地说。 张怀端人不在,卢圣玲一个女人在西头村做这么大的项目,他们一帮老爷们岂能袖手旁观。 狗子爹万大富也附和道,“对,圣玲,你让我们干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会郭洋和黄志国两人也走了进来,平常不咋扛锄头的,这会两人手上都握著锄头,“还有我们呢。嫂子,我们就是你的子弹,你指哪我们打哪。” 卢圣玲鼻子一酸,眼眶又开始泛红。 这些人,大都是念在张怀端的份上才对她如此客套。 几个大老粗也不会安慰人,眼见卢圣玲眼泪都要落下来,陈友富连忙將万大富和郭洋几个人往外赶。 “走,咱別浪费时间,现在就行动起来。” 几个人出了村委院子,就看到一些村民扛著锄头,陆陆续续往万大富家那块荒地走去。甚至还有更热心的村民,锄头已经落在万大富家那块地里了。 不出半天功夫,荒地就开垦出来了。 卢圣玲趁热打铁,在鬆软的土地上架起一个种植棚。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有现成的种植包,倒是省去了接种发菌的过程。 村长瞅著种植大棚,“圣玲啊,杨书记送来的那些种植包,放在这个棚子里,真能培育出香菇?” “是啊,村长,我想不出一两个月,就该出菇了。” “一两个月,这么快?”村长惊讶,就当种植白菜也没这么快呀。又回头扫了眼卢圣玲租下的那些没派上用场的荒地,“圣玲啊,剩下那些荒地咋办?” 种植香菇,卢圣玲也就用了万大富家一块地。还有好几十亩没派上用场,村长也担心她白钱。 “先盖一个棚子试试水,后边確定出菇率不错的话,再加盖棚子。然后剩下几亩地种菜。” 卢圣玲都想好了,做西头村村民擅长的。 既然决定做菜篮子工程,那就得全面供应,瓜果蔬菜,一样不落。 第234章 跟我回娘家 两个月后。 村长背著手在田埂上逛了圈,看到卢圣玲往菌菇棚去,连忙也跟上去。 卢圣玲挨个架子检查了遍,架子上的菌菇包都没有出菌。 “圣玲啊,还没出菌吗?”村长比卢圣玲还著急,几乎隔两三天就要询问一遍。 卢圣玲舒展脸上的情绪,笑笑道,“应该快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心里一点底也没有,这都两个月过去,却一点出菌的苗头都没有,关键还找不出原因。 心想著,要再这么下去的话,她只能去省城找华教授请教一下。 亦或者……自己尝试培植菌菇包。 “这都两个月了,咋就还没出菌呢?圣玲啊,你说杨书记这菌菇包不会有问题吧?还是说,咱种植的方法不对?” 村长苦著脸,心说要是张怀端在就好了。 “再等等吧,村长,別著急。” 前世虽然没有从事菌菇种植行业,但也认识几个做菌菇生意的老板,言传身教,听也听会了。 “嗐,哪能不急。我听说东头村那边已经蠢蠢欲动了,也不知道老高今年要带村民做啥项目?” 卢圣玲笑了一下,“您急也急不来,咱还是耐心等待吧。” 村长沉闷地点了下头,没再说话了,杵了半会,才背著手离开。 卢圣玲托腮思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湿度不行?” 用手试了试菌菇包的湿度,湿度刚好,“也是,我早上才喷过水。难道是温度?” 这会没有测试环境的温度计,光凭身体感知,也不是很精准。 “架了棚子,温度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嫂子,圣利大哥来了。”郭洋钻进棚子。 “我哥?他不在家里看厂子,来我这儿做什么?” 卢圣玲掀开薄膜帘子,就看到卢圣利站在院门口朝她挥了挥手,然后小跑著往这边来。 “小玲,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去。”卢圣利上来就捉住卢圣玲手腕,將人拉著往家里走。 “哥,收拾什么呀?跟你回哪呀?” “收拾你跟小宝的东西,跟我回娘家。” 卢圣玲甩开卢圣利的手,“我不去。我在自个儿家待的好好的,跟你回去干嘛?” “张怀端人都找不到了,你还守著这个家干嘛?孤儿寡母的,万一受了欺负,谁来保护你们母子?” 卢圣利清楚得很,自己这个妹妹在村里得罪了不少人。 以前是因为张怀端在,没人敢欺负她。 现在张怀端不在了,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放心,你哥养得起你跟小宝。” 卢圣玲脸色一沉,“哥,你胡说什么呢?张怀端没有死,我也不是寡妇,我要留在这儿等他回来。” “回来个屁啊。那么深的山谷,那么大的水流,这么长的时间,要是人活著他早回来了。” 卢圣玲的眼泪刷地往下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不相信他死了。” “好好好,就当他没死。就算张怀端没死,那你也不能留在西头村了。” 卢圣利又一把抓住他妹的手,拉著她要走。 “圣利哥,你就让嫂子留下吧,我……我会照顾嫂子的。” 第235章 厂子出事了 卢圣利一愣,“你个黄大小伙子,你说啥呢?怎么著,你要娶我妹回家呀?” 本来没觉得尷尬的卢圣玲和郭洋二人,被卢圣利的口无遮拦,顿时尷尬到脸红。 卢圣玲又气又急,照她哥胸口推了把,“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郭洋看了看卢圣玲,心说也不是不行。 “哥,你安心看著厂子就行,別担心我。我在西头村很好,別说郭洋,还有村长陈大妈他们对我也很照顾。” “他们都是看在张怀端的面儿上对你好。时间长了,就不会了,我看你呀,还是识趣点,赶紧带著小宝跟我回去。咱一大家子人踏踏实实地经营服装厂就够了,窝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种菜,能有什么出息。” 半道返回来的村长脚步一僵,警惕地看著卢圣玲的反应,生怕卢圣玲被她哥一通话给劝退。 “圣利同志啊,话可不能这么说。种菜怎么会没有出息?这是劳动人民勤劳致富的必经之路,不仅有出息,还得加大力度,积极向上地干。” 卢圣利笑了下,“村长,你这官腔打得真不赖。要是种菜能致富,你这西头村怕是人人住上楼房了吧?瞧瞧,连公路都没通道脚底下,你跟我说这?” 村长顿感顏面尽失。 不成想卢圣玲这个哥哥,嘴巴倒是挺能说。 “圣利同志啊,你说得没错。就是因为西头村穷,所以才需要圣玲这样的人才留在村里带头发展。如果连圣玲都走了,那么西头村真的没救了。” “村长,西头村有没有救跟我家圣玲有什么关係?张怀端人都不在了,我家圣玲也就没有必要留下。”卢圣利说完,又拉著卢圣玲的手要走。 卢圣玲也是被她哥气得不轻,这人怎么好赖话听不明白呢? “哥,我说了,我不走。我不会离开西头村的。” 见卢圣玲態度坚持,村长心里这才踏实了些。 卢圣玲眯眼打量著卢圣利,总觉得她哥来得有些突然,照他哥这小气劲儿,哪肯放过任何挣钱的机会。 她若真带小宝丟下西头村的一亩三分地,回去跟他分厂子的利益,他哥指定不同意,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哥,是不是咱家厂子出事了?” 卢圣玲想不出別的缘由。 卢圣利眼见事情被戳穿,索性也不瞒著: “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厂子里的订单越来越少了,就连孙经理那边也说暂时停止供货,前些日子,你嫂子熬夜加班加点生產一批货,到现在都没出,全砸手里头了。现在別说挣钱了,厂子还倒欠人家纺厂上千块钱。” 卢圣玲有点担心孙经理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 “省城那边的百货商场怎么说?” “省城那边就更別提了,人家商场的领导都联繫不上,头几天拉过去的货,全被店里那几个售货员给退了。” 卢圣利越想越气,就觉得这事儿都堆一块了,跟团乱麻似的,想解决都找不到头绪。 沉闷了好几天,才决定来找卢圣玲…… 第236章 烦心事接踵而来 卢圣玲一个头两个大。 真是应了那句祸不单行的话,烦心事接踵而来。 “小玲,你跟我回去吧,咱先顾著厂子,行不?”卢圣利语气恳求。 卢圣玲没说话。 村长看了郭洋一眼,心臟绷得紧紧的,生怕对方一口答应。 “这样吧,哥,你先回去。等我把这边事情处理完,我再回厂子里看看什么情况。” 卢圣利急得火烧眉毛,“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小玲,你这边还有啥子事没处理完,你跟我说,我帮你一起处理。” 卢圣玲看著她哥,一个从小到大干庄稼地就偷懒的人,又能指望上他做什么? 嘆了口气道,“算了,我自个儿解决吧,你先回厂子里等我。” 卢圣利还想多说两句,被眼疾手快的村长一把打岔了过去,“圣利同志啊,走,我送你到村头。” 没等卢圣利说话,村长就抓著他手腕往村头走,生怕让他多说了句话。 卢圣利一边被村长拉著走,一边回头叮嘱卢圣玲,“小玲,处理完手头的事儿,你就赶紧回厂子里,知道不?” “知道啦。”卢圣玲应声。 “一定別忘了,咱爸妈等著你回去呢。” “知道了。”卢圣玲哭笑不得,转身背著手往菌菇棚里走。 郭洋望著走远的村长和卢圣利二人,又回头看向菌菇棚,朝菌菇棚走去。 “嫂子,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儘管开口。” 卢圣玲注意力都在菌菇包上,只听到郭洋在身后说话,但具体说什么,並没在意,只是本能地点了点头。 “嫂子,你……不担心厂子里的事吗?”郭洋好奇。 在他看来,厂子效益高,明显比这菌菇棚重要。 卢圣玲抬起头,面露愁容,“这样吧,郭洋,菌菇棚这边我就交给你,你帮我看好了,明个儿我回娘家一趟,看看厂子是啥情况。” “嫂子,我送你回去吧,菌菇棚这边的事儿可以交给村长。”郭洋觉得自己有摩托车,来回方便。 卢圣玲愣了一下,回想到刚才他哥那句话,就觉得孤男寡女进进出出不合適,便道,“你还是看著棚子吧,你看棚子我放心。” 郭洋笑了下,心里酸酸的,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行了,我们先回去吧。” 卢圣玲背著手走出棚子,站在田坝上望著承包下的荒地,回头对郭洋说: “郭洋,我这次回娘家估计要几天才回来,这样,你帮我找些村民,把我那些还没开垦的荒地都开垦出来。” “誒,好嘞,嫂子。”郭洋义不容辞。 卢圣玲点了下头,远远看到小宝跟著一群小伙伴们在田坝上玩,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她太想张怀端了。 为什么重生一次,人生还是不能完满? 偏偏要再次经歷这种锥心刺骨的失去感? 想到郭洋还在,怕被对方看出端倪,连忙快步往家走,半道,看到个人火急火燎地往自家方向走去。 卢圣玲定睛瞧了半会,確定不认识后,也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第237章 跟我回去吧 路过陈大妈家菜地,被陈大妈给喊住了。 “圣玲啊,你那菌菇棚咋样了?出菌子了没有?” 卢圣玲眼瞧著陌生人进了家里院子,著急著走,就应付地回了句,“额……还没……” “没事,不著急哈,慢慢来,迟早会生出菌子的。幸好爱华回来了,帮衬著带孩子……” 卢圣玲笑了笑,眼睛一直盯著家里的方向,来不及听陈大妈多说,疾步往家走。 正在院子里餵鸡的秦爱华听到院门推开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回头,“闺女啊,出菌了没有?” “妈!” 姜春燕上前,一把握住秦爱华的手,“我可算找到你了。” 秦爱华没成想,她在姜家的女儿竟然找了过来,想著离开姜家那会,因为养老的事情,姜春燕的態度可是冷漠得很。 说自个儿已经嫁人,做了人家的媳妇儿后,上有公婆,下有儿女的,哪里顾得上她这个娘家妈。 秦爱华確定没了指望后,才回到西头村的。 难不成在她离开的这大半年,女儿意识到自个儿对不起她这个娘,所以找了过来? 分析到这儿,秦爱华感动得眼眶一红,嘴唇颤抖道,“春燕啊,这些日子,你可还好?” 姜春燕委屈地撇了撇嘴,“不好,一点都不好,妈,自从你离开后,我这日子就没法过了。妈,你跟我回去吧。” 秦爱华笑了笑,“妈知道你有心,不过,妈在这儿过得挺好的……”说话时,眼睛看著家里的鸡和猪,这日子,她过得满足,比在姜家的日子舒坦多了。 姜春燕急了,“妈,你就算再喜欢这儿,可这儿毕竟不是你的家。你跟爸都生活了这么些年了,俗话说老来伴,老来伴的,你们俩夫妻就该生活在一块,哪有丟下老伴自个儿跑的。” “你这孩子,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的德性,我跟他生活了那么多年,这日子啥时候舒坦过?我这好不容易从狼窝里出来,你让我回去,不成不成。” 秦爱华连连摆手,表示不愿意。 姜春燕眉头一皱,“妈,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爸中风了,你不回去照顾他,叫我怎么办啊?难不成让我一个出嫁的女儿天天伺候著?我这也顾不上啊。” 说到这儿,秦爱华算是明白了姜春燕的来意。 “我说你咋良心发现来找我,原来是你爸病了……他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回去的。” “妈,你不回去照顾他,我的家就要散了……”姜春燕哭了起来。 自己已经嫁人,凡事得看婆家脸色,就当照顾自己亲爹,也得婆家人同意才行。 关键,她爹现在躺在床上要人伺候著,姜春燕就感觉是个累赘,可这要是撒下亲爹不管,又会被人戳脊梁骨。 这一天两天的,也就算了。时间长了,婆家给脸色不说,自己身体也受不了。 没得办法,她只能把秦爱华找回去。 “妈,你跟我爸好歹也结婚三十年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看在曾经感情的份上,回去吧。” “我不回去,你爸就当是死了,我也不会回去的。他这辈子就向著家里那些兄弟姊妹,哪里把我这个妻子当人看过,你去让他那些兄弟姊妹照顾他,別来找我。”秦爱华委屈得老泪纵横。 “妈,这个时候就別说这种话了,你跟爸才是一家人啊,我知道你恨我爸,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回去好不好?” 第238章 这事儿就不能怨她 “春燕啊,你就別说了,让你妈我过几天清閒日子吧。” 秦爱华是铁了心的离开姜家,好不容易摆脱那个死鬼丈夫,现在要她回去,除非脑子进了大粪。 跟老薑三十年,那些个苦日子她过得够够的,打破头也不肯重蹈覆辙的。 姜春燕瞅著眼前的房子,虽说不像富贵人家的二层小洋楼气派,可也不差是普通人家的小日子。 院子里又是鸡又是猪的,还有只小狗跑来跑去的,日子过得红火得很。 姜春燕深知,这样的好日子,就算把刀架在她妈脖子上也未必肯回去。 何况,还是伺候那个不得人喜欢的爹。 想到自个儿水深火热的生活,姜春燕只能硬著头皮道: “妈,你不管爸,丟给我,你叫我日子怎么过嘛?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再叫我伺候一个瘫痪在床的爹,我……我乾脆死了算了。” “想死是吧,去吧,没人拦著。”卢圣玲一脚踹开门。 刚才在院子外听到母女俩的对话,就觉得姜春燕不厚道。秦爱华出走大半年,没见她找过来。家里出了事,才想到她这个娘。 简直不是人。 “姑娘,我告诉你,你妈在这儿住的挺好的,她是不会再回那个火坑了。你要有点良心,赶紧滚。” 姜春燕气得上下唇打颤,“你……你是谁啊?你掺和別人家的家事,不怕遭报应吗?” 卢圣玲扯嘴笑了一下,转脸向秦爱华,“大妈,这样的闺女,让她进门做什么?” 秦爱华抹了把眼泪,將姜春燕推搡著往外走,“春燕啊,你回去吧,你爸的事情我是不会管的。他不是一直看重家里那些亲戚嘛,你让他那些亲戚照顾好了。” 姜春燕啪地一下,跪在地上,“妈,你就別再说风凉话了,爸那些亲戚,別说照顾了,找他们借点钱都不给的。就算我求你了,好不好?现在这担子落在我身上,我真是死了的心都有。” 隨后跟过来的陈大妈见地上跪著个人,嚇了一跳,“爱华,这是啥情况?” 接著,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村民…… 姜春燕在村头找人打听秦爱华的时候,村里就已经传开了…… 都以为秦爱华被拐进大山后,跟人家生了孩子。 既然是被拐的,这事儿就不能怨她。 “我说闺女啊,照我看,就你那个人贩子爹是遭报应了,他瘫就瘫了,你们都別管他,让他死了算了。”二虎娘道。 陈大妈听得稀里糊涂的,捋了半会才反应过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爱华啊,这姑娘是你在外头生的?” 秦爱华难堪地扯了下嘴角,眼看来了这么多人,人多嘴杂,万一知道她当年拋夫弃子,被拐的事儿是胡编乱造的,以后没法在西头村住下去。 连忙拉著跪在地上的姜春燕进屋,关起房门,“春燕啊,就当妈求你了,別在这儿给我惹事了,赶紧走吧。” “妈,刚才那个大婶说什么呢?什么人贩子爹?我爸啥时候成人贩子了?” 第239章 乡亲们,抄起傢伙来 秦爱华急得连忙捂住姜春燕的嘴巴,生怕闺女说漏了嘴。 “春燕啊,你回去吧。” 秦爱华恨不得求她。 姜春燕眉头一皱,態度坚决得很,“妈,今个儿你必须跟我回去。你不回去,我这家就得散。” 秦爱华气得咬牙,红著眼眶用手指点了下姜春燕的脑门,“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闺女?还不如人家圣玲。人家圣玲不是我亲生的,胜过亲生的。” 姜春燕撇嘴,撅起屁股往床上一坐,任秦爱华怎么说都不往心里去。 环视房间,宽敞明亮,除了大衣柜,还有梳妆檯,简直比她家好多了。 “妈,这房间你住的?” 秦爱华没理会姜春燕,就觉得生这闺女下来是討债的。 姜春燕笑了笑,“难怪出来大半年都不想回去,敢情在这儿享福来著。妈,做人可不能没有良心啊?不管怎么说,你跟我爸都是夫妻,他现在瘫了,你不管不问,不怕人家戳脊梁骨吗?” “春燕,你越来越过分了。当初你爸是咋对我的?你不清楚吗?我把你奶奶伺候上山,你爸嫌弃我人老珠黄,把我赶出家门,现在遭到报应瘫了,你竟说我没有良心?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这辈子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姜春燕语塞。 屋外一片嘈杂。 陈大妈越发觉得不对劲,用胳膊肘戳了戳走神中的卢圣玲,“圣玲啊,那姑娘真是爱华在外头生的女儿吗?” 周秀华道,“那可不,刚才你没听见她喊爱华姐叫妈呀。人家好像是来接爱华回去的,这爱华要是走了,圣玲这边就没人帮衬了,家里又是猪又是鸡的,还有孩子,可咋办?” 周秀华心疼地看著卢圣玲。 “爱华怎么可能会跟她回去?人家当初可是被拐进大山的,好不容易逃出来,不可能再往那火坑里跳。”二虎娘道。 陈大妈点了点头,认同二虎娘的话。 陈友富看了会热闹,准备回地里干活,一抬头,就看到三个陌生男人走在村头田埂上,往卢圣玲家方向过来。 “不得了。” 陈友富惊呼。 “咋滴啦?”陈大妈问。 陈友富回头,抓著村长的胳膊,“村长,快看,那三个人是不是爱华大妈人贩子丈夫那头的人?是不是来抓爱华大妈回去的?” 话音落下,一院子人面容失色。 村长气得老脸一垮,“怎么著,还敢欺负到我们西头村头上?乡亲们,还杵著干嘛,赶紧抄傢伙啊。” 村长一声令下,一院子人都找起傢伙来。 锄头、铁锹、扁担……院子里有的傢伙事,手捞到什么就是什么。 见卢圣玲原地没动,郭洋道,“嫂子,要不要我去屋里头给你取枪过来?” 没等卢圣玲开口,村长先道,“枪就不要拿出来了。万一走火出了人命,那可不得了。” 郭洋想想也是,万一打死了人,嫂子可是要坐牢的。 “嫂子,你用我这个。”郭洋把手里的扁担递给卢圣玲,自己又去墙角找了根撑篙。 秦爱华听著外边乱鬨鬨的,纳闷地跑出来,见一个个抄著傢伙堵著院子门,问,“咋滴啦,出啥事了?” 郭洋回头,“大妈,你踏踏实实在屋里待著,我们是不会让人贩子把你带走的。” 第240章 一骨碌全说了出来 “什么人贩子,哪里来的人贩子?” 姜春燕拧巴著一张精致的小脸,拨开人群走到院子外,看到自家两个叔伯还有姑父朝这边过来,连忙道: “不是人贩子,是我叔伯来了。”姜春燕回头告诉秦爱华,“妈,叔伯也过来接你了,还有姑父,你收拾收拾,跟我们回去。” 秦爱华红了脸。 村长皱眉,“姑娘,秦爱华同志是我们西头村的人,我们是不会让你把她往火坑里带的。带著你家亲戚赶紧回吧,否则別怪我们手里头的傢伙不长眼。” 村长话音落下,左右两旁的陈友富和郭洋象徵性地扬了扬手里的锄头和撑篙。 姜春燕怕吃亏,喊她妈,“妈,这些个人啥意思,张嘴闭嘴人贩子,是在说我吗?我是你亲闺女,咋成人贩子了?”说话时,委屈得眼眶发红。 秦爱华扭头看著一直没说话的卢圣玲,脸色苍白,“圣玲啊,我……我还是跟他们回去吧。不管咋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孩子她爸病重,我回去看看。” 卢圣玲並无意见,“大妈,您自个儿决定就行。” 跟秦爱华相处也有几个月,卢圣玲一直觉得秦爱华被拐的事情並不简单。 当姜春燕穿得乾乾净净的出现时,更加確定了她的判断。 姜春燕白皙的皮肤加上一身的確良的衣服,齐耳短髮油光发亮的,一看就不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姑娘。 反而更像是城乡接壤地方出来的人。 “爱华,你这要又跑回大山里,以后啥时候能回来啊?”陈大妈鼻子一酸,就觉得秦爱华这一走,山高路远的,以后肯定很难再见。 秦爱华心虚得张不开嘴,匆忙回房收拾衣服,打算在姜家人过来前离开。 哪知收拾包袱出来,姜春燕两个叔伯和姑父就被村长一眾人拦在院门口没放进来。 “二嫂,我们来接你了,你跟我们回去吧。”春燕她叔扯著脖子冲屋里喊。 “是啊,爱华,建新他病了,你回去看看。”春燕她大伯也苦口婆心道。 村长鼻子一横,“脸皮真厚。” 春燕大伯一愣,“这位同志,你说什么呢?” 村长扯嘴,“你们几个人贩子,好意思找过来?我就该报公安把你们抓起来。” “嘿,你个老东西,说谁人贩子呢?嘴巴真欠呢。”春燕她叔擼了擼袖子,手一扬想揍人。 陈友富扬起手里的锄头,嚇得春燕她叔屁都不敢放一个。 春燕大伯好脾气道,“这位老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不是人贩子,我们是爱华婆家兄弟,我大弟,哦,也就是爱华她男人,病了,想见见媳妇儿,我们找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找到,这不,就过来接弟媳回去。” “不是人贩子?哼,你们把爱华拐进大山三十年,別以为给你们生了孩子就不是犯罪,我报公安照样抓你。”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春燕她叔急躁脾气,听不下去,“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大山?我二嫂啥时候被拐进大山了?我们那离镇上没几里路,怎么就叫大山了?再说了,我二嫂是嫁到我们家的,什么拐的……她是心甘情愿嫁给我二哥的。” 秦爱华大惊失色,衝出人群,慌张地要捂春燕她叔的嘴巴。 哪知她叔嘴巴这么快,一骨碌全说了出来。 “走走走,我们走吧。”秦爱华闷著头,就感觉没脸面见村里人。 第241章 该走了 “爱华,这是怎么回事?”村长云里雾里,一把拉著闷头要走的秦爱华。 又回头看了看卢圣玲,见卢圣玲冷静得很,好像早就知道了什么。 卢圣玲走过来,从中间拉开村长的手,“村长,我想单独跟大妈说两句话,成吗?” 秦爱华抬了抬眼皮,心虚得不敢正眼和卢圣玲对视,低著头,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 卢圣玲握著秦爱华的手,拉著她去房间。 院子里又躁动起来。 村里人逮著姜春燕三个亲戚问东问西的,捋了半天才捋清楚事实。 村长眉头紧锁,深嘆两口气,“敢情是爱华在骗我们。” “原来爱华是再嫁了呀,我们还都以为她是被拐卖进大山了呢?这样的话,她跟怀端他爹就不是夫妻了呀,这西头村的地皮就不能给她咯。” “那也没名分在咱西头村养老啊。” “要我说啊,爱华这事儿做得可真不地道,咋能拋下孩子跟野男人跑呢?这一跑就是三十年,在外头过不下去就想著回来,当咱西头村是啥地方了?” …… “行了,你们就別吵吵啦,看圣玲那儿怎么说。”村长看向堂屋方向。 堂屋的门被卢圣玲掩上了,屋里就她和秦爱华两个人。 秦爱华知道瞒不住,满眼泪道,“闺女啊,大妈不是成心要瞒著你,我……” “大妈,你不用跟我道歉。”卢圣玲笑了笑,去房间抽屉里拿了两百块钱出来,一把塞到秦爱华手里,“大妈,这些钱你拿著,话说回来,这些日子我还挺感谢你帮我照顾小宝呢,还有院子里的鸡呀猪的,要不是你,我哪有空管这些。” 卢圣玲不说还好一点,这么一说,秦爱华彻底绷不住,眼泪刷地往下掉,跟豆子似的。 “闺女,我不能要你的钱……怀端不在了,你一个人带著孩子可怎么过呀?” 两人拿著钱推攘起来,最后还是卢圣玲態度坚持,把钱硬塞到秦爱华的包袱里。 “大妈,你不用担心我。要是在那边过不下去就回来,这边屋子都给你留著。”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破防了。 秦爱华捂著眼睛,缓了好一会才点点头,然而心里跟明镜似的,西头村怕是不会再有她秦爱华的容身之地了。 外头等候的姜春燕著急了,冲屋里喊,“妈,我们该走了,再不走天黑都到不了家。” 秦爱华也不敢拖延,怕村里人知道真相后骂她,一把揣起包袱,最后看了卢圣玲一眼,闷著头出去了。 跨过门槛,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捨不得小宝,可这个时候又来不及喊小宝回来看一眼。 秦爱华出来,就被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满含怨愤地瞪著。 二虎娘甚至没憋住地骂了句,“现世报……” 旁人也跟著指责起来,“还有脸回来!” “对得起万全吗?对得起怀妆吗?” 就连一向当老好人的村长,面对村民的指责时,也是摆出事不关己的態度出来。甚至对秦爱华露出了满脸的失望。 …… 秦爱华就感觉心臟被一把钝刀子来回切割,痛得喘不过气来。 紧紧攥著手里的包袱,快步往田埂上走去。 地头草垛子旁玩耍的小宝,远远瞧见秦爱华揣著包袱离开,虽说才七岁,心智却跟个小大人一样成熟。 一眼认出秦爱华手里揣著的包袱就是去年揣回来的,心里咯噔一下。 “奶奶,別走!” 小短腿跟安了发条似的撵了上去。 第242章 刘翠萍,你闭嘴! 秦爱华听到小宝的喊声,站定脚步回望田野。 看到小宝往自己这边跑,嘴里嚷嚷著,“奶奶,奶奶,別走,別走。” 憋了一路的眼泪刷地一下往外涌,双唇颤抖地喃了声小宝的名字。 可当小宝离自己越来越近时,秦爱华又慌了。 孩子懂事,要是知道她这一走就不会回来,指定哭炸…… 秦爱华低著头,转身疾步逃离。 小宝一看秦爱华没等自己,反而越走越远了,握紧拳头往前追,小腿迈得太快,一不小心就被脚下的石头绊倒。 抬起头,秦爱华就不见了。 小宝哇地一声,跟炸开的油锅一样哭起来。 一直忍著没掉眼泪的卢圣玲,这会鼻子一酸,红了眼眶,过去將小宝从地上提拎起来,揽入怀中安慰。 “小宝,別哭了,奶奶没有要走,她只是想自个儿的家了,回去看看就回来。” 小宝压根不信,“妈,你说谎,奶奶说除了咱家,她没有自个儿的家,她说要我好好照顾她,以后等著我给她养老呢,她咋就走了呢。” 卢圣玲一时语塞。 隨后跟来的村民听见小宝这么一说,纷纷皱起眉头。 “爱华咋跟孩子说这种话?又是咱小宝亲奶奶,咋还想著让小宝给养老呢?” “是啊,是她自个儿离开西头村的,在外边过不下去又回来,还撒谎骗我们,骗孩子,脸皮还真是厚!” …… “行了,你们少说两句。”村长打断背后的议论声。 担忧地看著卢圣玲,张怀端不在了,现在连秦爱华也走了,卢圣玲一个女人家家的,带著孩子还怎么创业啊? 想到这儿,村长深深嘆了口气。 回头看著不消停的村民,发话:“以后小宝就是咱西头村大家的孩子,都照顾著点。” 陈大妈自然是没意见。 吃了半晌瓜的刘翠萍不乐意了,冷哼一声,“村长,瞧你说的,搞得好像小宝是你家孩子一样。怎么著,人家男人不在了,你心疼了?” 村长恼了,瞪著刘翠萍,“刘翠萍,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刘翠萍鼻子一横,昂著下巴不应村长的话。 村长气得胸口疼,要不是年纪大了,指定抽这没大没小的野丫头。 卢圣玲鬆开小宝,疾步走到刘翠萍跟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下,空气跟炸开的豆子一样响亮。 刘翠萍捂著发烫的脸,懵了…… 双唇颤得厉害,“卢……卢圣玲,你……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憋了一肚子气的刘翠萍早就想跟卢圣玲干一架,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这不卢圣玲自己点了火,登时跟疯狗似的照卢圣玲扑过去。 黄志国和郭洋眼疾手快,两人一左一右捉住了刘翠萍的手。 刘翠萍气得甩都甩不掉,对著卢圣玲破口大骂: “卢圣玲,你就是个扫把星,自打怀端哥跟你结婚,就没过一天好日子。这好不容易日子有点盼头,又被你给剋死了。我早就说了,让你滚出西头村,你非赖在这儿干嘛?你就是想剋死怀端哥,好跟野男人双宿双飞唄。” “刘翠萍,你闭嘴!”王有才拨开人群,冲了进来。 第243章 太见外了 王有才將刘翠萍往旁边一拽。 “不许你骂我师父。” 刘翠萍一愣,隨即一笑,“王二狗子,我没听错吧,到现在你还认她做师父?你不会是以为怀端哥死了,好將寡妇娶回家吧?” “刘翠萍!”王有才扬起手,一巴掌毫无收敛地落在刘翠萍脸上。 刘翠萍的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嘴角溢出血丝。 她捂著脸,不敢置信地瞪著王有才,“王有才,你……” 下一秒,原地炸毛,“王二狗子,你竟敢为了这个女人打我?” 说完,刘翠萍又跟疯狗似的朝王有才扑上去,揪著他的衣角拳打脚踢,王有才也不敢还手。 周围的人隨便劝两句也就算了。 卢圣玲瞥了刘翠萍和王有才一眼,抱起小宝转身回家。 郭洋和黄志国上前,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接卢圣玲怀里的小宝。 卢圣玲微微一愣,看著两双手固执地停留在跟前没收回去,感觉怪怪的。 没把小宝交给二人,抱著孩子独自回家了。 小宝这会还哭得很伤心,昂著小脸问卢圣玲,“妈,奶奶去哪了?她还会回来吗?” 卢圣玲看著儿子湿漉漉的大眼睛,心疼得不行,这孩子有情有义,像极了他爸爸张怀端,不由鼻子一酸,眼眶红了起来。 “会回来的,奶奶会回来,爸爸也会回来的,小宝要乖乖的,安心等著奶奶和爸爸回来,好不好?” 小宝揉了揉眼睛,心情沉重地嗯了声。 看著冷冷清清的家里,卢圣玲心里难受得很,刚才秦爱华走那会,她都是强忍著眼泪不让落下。 想到服装厂的事儿,她得赶紧去解决才行。 后期“菜篮子”项目的运作资金,还得从大后方的服装厂拿,她没有时间伤春悲秋。 “小宝,我们去舅舅家住几天,好不好?” 小宝疲乏的眼神亮了起来,“好。我想年年和月月妹妹了。” “你先在院子里玩,妈妈去收拾东西。”卢圣玲將怀里的小宝放下,让他去院子里找黑球玩。 几个月下来,黑球长了不少,站起来都有小宝这么高。 “妈,我们去舅舅家,黑球怎么办?” “黑球在家看家,我叫铁牛奶奶帮忙照看著。” 除了黑球,家里还有鸡和猪,这些都是脱不了人的看护。尤其是猪,麻烦得很,要割猪草,还要煮猪食,一日三顿,少一顿就饿得哇哇叫。 卢圣玲没怎么养过猪,这些还是秦爱华告诉她的。 院子里,陈大妈爽朗的笑声传了进来。 “圣玲啊,你也真不爱凑热闹。刚才那个王二狗,被刘翠萍折腾惨了,衣服都给扯烂了。” 陈大妈跨过门槛,进了卢圣玲家堂屋。 卢圣玲从房间出来,“陈大妈,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陈大妈笑道,“什么帮不帮的,有啥事你儘管说。” “大妈,这几天我要回娘家一趟,家里的牲畜还得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你放心,我会给你开工钱,按开荒的工资算,你看行吗?” 陈大妈本来没想要工资,一听卢圣玲说按开荒工资算,心里一喜。 “什么工资不工资的,你也太见外了,你儘管去,家里我给你看得好好的。”扭头看了看院子里的小宝,问,“孩子跟你一起去么?” 卢圣玲点头,秦爱华一走,她都有点乱了方寸。 “郭洋送你们过去?”陈大妈眼神带著几许八卦。 第244章 他什么时候醒来? 卢圣玲急了,生怕陈大妈胡思乱想,然后嘴巴没把门在外边乱说。 “大妈,我自个儿带小宝去,郭洋和村长得留下帮忙照看著我那些菌菇棚呢。怀端不在的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们帮衬著,改明儿怀端回来,我得让他好好谢你们。” 陈大妈一听卢圣玲又把张怀端搬出来,显然是在告诉自己她对郭洋没那意思。 瞬间有点心疼她。 “圣玲啊,怀端他……” 卢圣玲打断她,“大妈,怀端会回来的,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他是那么有责任心的人,不会丟下我和孩子。” 说话时,声音带著哽咽。 陈大妈抹了下眼角,她比卢圣玲清楚,张怀端是回不来了。 卢圣玲把家里钥匙交给陈大妈,“大妈,我不在的这几天,就劳烦你帮忙看著家里,多谢了。”同时,又给了陈大妈二十块钱,当做工钱。 陈大妈推辞了几下后,才將钱收了下来。 “哎哟,圣玲啊,这都晌午了,也没去镇上的车呀,你跟小宝咋去?刚才你哥在的时候,没跟他一起走哈。” 卢圣玲犯起难来,村里没车,每天去镇上的三轮卡车都是固定时间到站点的,只有早上六七点的时候才有。 找村里借拖拉机吧,又赶上农忙时候,大傢伙都要轮著使用。 “那就明个儿早上走吧。”卢圣玲道。 想著明天走也好,正好去地里割两篮子猪草回来,这样陈大妈就不用抽空帮她割猪草了。 拎起篮子,叮嘱小宝两句后,和陈大妈一起去了地头。 村头。 郭洋坐在摩托车上,远远望著卢圣玲家方向。 看到卢圣玲拎著竹篮子出门,正要赶过去帮忙,被村长给叫住了。 “臭小子,你天天盯著人家卢圣玲做什么?” 郭洋愣了下,隨即摸了摸自己的脸,心说有这么明显吗? 村长见郭洋不说话,扯唇笑了下,“臭小子,你个黄大小子,注意点分寸,別让人抓了话柄。” 郭洋胸口一挺,“说就说唄,我不怕。” 村长瞪了他一眼,“你不怕旁人说,可卢圣玲她怕。怀端才走几天,你们一个个就惦记著人家媳妇儿,这要传出去,咱西头村的脸往哪搁?” 郭洋感觉憋屈得很,“村长,照你这意思,我连忙都不能帮?” “寡妇门前是非多,以后帮忙的事儿,还是让陈大妈她们去。” 被刘翠萍一张嘴瞎咧咧后,村长也是怕了。 他一把年纪都能被说,何况是郭洋和黄志国这些年轻人。 张怀端生死未卜,万一老天保佑人真的回来了,面对村里的流言蜚语,谁招架得住啊。 为了西头村的名声,他不得不给这些年轻小伙子打预防针。 省城,某军区医院。 “老程,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陆常胜看著床上的年轻人问医生。 三个月前,他们部队野外训练时,在湍急的河水中救下这个人。 由於头部受伤严重,陆常胜动用了直升机,將昏迷中的人送往军区医院治疗了三个月,一直没有甦醒的跡象。 第245章 满肚子牢骚 次日。 卢圣玲收拾好自己和小宝的衣服,拎著包袱去村头站点等车。 才到村头,就看到郭洋的摩托车停在路边,郭洋靠著托摩车,眼巴巴地望著卢圣玲过来。 “郭洋,你咋在这儿?” 要知道,起得早的人都在地里干活,没人像郭洋这样,一早守在摩托车跟前閒著。 “嫂子,我送你。”郭洋走过来,从卢圣玲手里接过包袱绑在摩托车后座位置。 卢圣玲打住他,“不用你送,村里的车一会就到了。我跟小宝坐三轮车去就行。郭洋,你跟村长替我看著点菌菇棚,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拿走被郭洋捆绑在车尾的包袱。 “郭洋叔叔,再见。”小宝摆摆手。 郭洋扯嘴笑了笑,心里沉闷得很。 不明白卢圣玲为什么要拒绝他? 摩托车到镇上也就半个小时的功夫,送他们母子过去又不耽误事。 看著卢圣玲牵著小宝站在路边等车,郭洋忍不住道,“嫂子,你……是不是怕別人说閒话?” 卢圣玲本来没往那处想,既然郭洋这么问,便道,“郭洋,你个大小伙子,应该把重心放在事业上。旁的不说,好好看著我的菌菇棚,那可是你怀端哥的事业。” 郭洋“哦”了声,嫂子把怀端哥都搬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没等一会,三轮卡车就到了西头村站点。 郭洋望著母子二人上车,直到车子走远也没回过神来。 村长在背后站了半会,这小子跟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地望著卢圣玲离开的方向,不由抬脚踹了郭洋的脚跟一下。 “臭小子,收起你那小心思。” 郭洋嚇了一跳,嘴硬地回道,“村长,你胡说什么,我没啥心思。”说完,抬腿跨上摩托车,將车子骑回了家。 卢大松揣著烟枪,坐在院子里垂头丧气。 “当初就跟你妹说,不要开这个厂子,不要开这个厂子,现在好了,赔钱了,赔得底裤都不剩,以后这日子咋过啊?” 卢圣利也愁得一个头两个大,“这破事儿都堆到一块了。你说小玲,踏踏实实搞厂子不行嘛,非得回那鸟不拉屎的村里搞农业。张怀端不在了,小玲是两头都顾不上。” “你明个儿再去西头村一趟,不管怎么著,也得把小玲叫回来。厂子再这么下去,真得赔得底裤不剩了。” “小玲不听我的。就要守著张怀端老家那方寸之地,也不知道咋想的。” 父子俩满肚子牢骚时,就听到小宝在外边喊外公。 卢大松迟钝,小半会才反应过来,“圣利啊,我咋听到小宝的声音了?” 此时的卢圣利抓抓头,以为是幻觉,“爸,我也好像听到了。” 只是他不敢相信,昨天才去的西头村,他妹可是明確拒绝不跟他回来的,咋隔了一天人就回来了? 难不成是想通了? 这会,小宝跑了进来,清脆的嗓门喊著外公和舅舅。 卢大松瞧著小宝身后,没看到卢圣玲,“宝儿,你妈呢?” 第246章 会有解决的办法 “我妈去厂子里了。”小宝回完卢大松的话,就跑到屋里头找李芬兰要吃饭。 一早跟著卢圣玲来镇上,肚子里空空的,没吃上半点东西。 他也不敢跟卢圣玲说饿的话,知道他爸和奶奶不在,妈妈一个人带著他,又要挣钱,很辛苦的。 卢大松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小跑到隔壁厂子里找卢圣玲。 到厂子门口,听到卢圣玲在里头说话,衝进去,“小玲啊,你可算来了,这咋整啊?” 卢大松指著厂子里一堆积压的货,一张老脸愁成了包子。 “爸,你先別急,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卢圣玲倒是淡定得很。 扫了眼厂子里几个人,一个个的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哥,孙经理那边到底怎么说的?”卢圣玲问。 卢圣利嘆气,“嗐,我都没见到孙经理人。百货商场的售货员说,他们也很久没见孙经理了,说门店已经不是孙经理在管了,我有时候想啊,这事儿是不是那个姓周的在背后捣鬼?会不会因为孙经理没听他的话,把人孙经理给撤了?” “可是周书记不是下调了吗?怎么还管百货商场的事儿?”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张怀妆想不通啊,她们和周书记也没有太大的过节,咋就闹这一出? 卢圣玲摇头,“我看跟周书记关係不大。” “啥?为啥这么说?”卢圣利道,他几乎认定了是周书记的鬼主意。 “周书记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就算没有下调,他能管市里的商场,难不成省城的商场他也管得著?现在是市里和省城的单子都飞了,肯定不是仅凭个人之力就能办到的。这样,哥,你明个儿去市里打听一下孙经理的情况。我去省城一趟。” “你一个人去省城?”张怀妆不放心,用胳膊肘戳了下卢圣利,“圣利,你跟圣玲一起去省城。” 卢圣利点头,“誒,小玲,哥陪你一起去省城,至於市里,咱等从省城回来再去打探孙经理的情况。” “我一个人去省城就行了。哥,你先去市里。” 见卢圣玲坚持,卢圣利也不再说什么。 眼下,一家人就著急解决库存的事儿。服装卖不出去,一家人守著偌大的厂子喝西北风。 卢大松更是急得睡不著觉,头髮白了好些。 “小玲啊,这趟去省城,一定要把订单的事情解决咯,这么些货,好多钱呢,不能砸自个儿手里头了。” “爸,你就甭操心了。”卢圣玲宽慰她爸。 前世经商虽然攒了不少经验,可面对突发的状况,她也不是很有把握。 “你赶紧准备准备就去吧,孩子我跟你妈给看著。还有圣利,你也赶紧的,別耽误时间。” 卢圣利誒了声,赶紧回屋收拾东西,准备跟卢圣玲一起去车站。 想到这趟去省城,或许不是一时半会回得来的,她得跟小宝说一声,以防小宝找不到自己会哭。 这会,小宝正在厨房扒饭。 李芬兰看孩子饿坏了,就给小宝炒了蛋炒饭。 卢圣玲一进门,李芬兰就拉著她训起来,“咋回事,孩子都饿成这样了,你咋不给弄点吃的?” 小宝见妈妈来,一改狼吞虎咽,吃得慢条斯理。 爸爸和奶奶都不在了,他得乖乖的,不能让妈妈担心才是。 “小宝,妈要去省城一趟,你就在外婆这儿乖乖的,听话。” 李芬兰一听卢圣玲才来一会,脚都没沾地就要走,又心疼起来,“咋还要去省城嘞?你怕是早饭也没吃吧?锅里还有蛋炒饭,吃了再走。” 说话时,眼眶红了。 第247章 来省城 省城。 下了火车,卢圣玲就直奔目的地,省城的百货楼。 找到原先供货的几家门店,负责人不在,只有几个售货员在店里招待顾客。 售货员一眼认出卢圣玲来,这个女人很有辨识度,哪怕是见过一两回,娇俏的容貌,和自信的风姿让人印象深刻。 没等卢圣玲开口,售货员先道,“卢同志,真抱歉,我们经理不在。” 卢圣玲笑笑,“你们经理什么时候在店里?” 售货员为难地回答,“我们也不清楚,经理已经很久没来了。” 卢圣玲点了下头,想著去其他门店碰碰运气,哪知连跑了几家都是这个说法。 卢圣玲索性不折腾了,在门店逛了几圈下来,发现之前供应的牛仔裤一直都有在卖。 “同志,这些牛仔裤是去年那批货吗?” “不是。现在製作牛仔裤的厂子多了,光我们省城就有好几家呢。质量好,还便宜。”售货员也没瞒著卢圣玲,实话直说了。 卢圣玲摸了摸牛仔裤的面料,质量跟她的差不多,甚至可以说更好。就连款式,也新颖很多。果然,一个行业有人开了头,后面就有千军万马跟著。 “同志,这些牛仔裤你们的拿货价是多少?” “那可就便宜了,卢老板,肯定比在你那边拿货便宜。关键,它离我们百货商场近,不用赶火车去你们小镇上拿货,一个电话,不出一个小时就给送来了。缺哪款,人家就送哪款,方便得很。” “拿货价多少?”卢圣玲又打听了一遍。 “看量吧,量多便宜。反正肯定比你的定价便宜。” 卢圣玲扯嘴笑了笑,看来,想从售货员嘴里了解点情况有点难度。 市场变了,竞爭力大,她的牛仔裤生意已经没了优势。 出了门店,本打算去附近工厂瞧瞧,了解一下其他厂子的製作流程和批发定价。 才转身,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隔壁的百货店。 卢圣玲跟了进去。 杨美华正在货架前挑选保温桶。 就是那种像暖水壶一样,有內胆,保温效果很好的饭盒。 卢圣玲绕到对方正前方,確定是杨美华后,兴奋地跟她打招呼,“杨姐,真的是你啊,好巧呀。” “妹子,你咋来省城了?”杨美华往卢圣玲左右两旁一扫,没看到旁人,就问,“你一个人吗?怀端呢?” 卢圣玲落寞了一秒钟,隨即装作没事的人,“怀端没来。” “你来省城有事?” 卢圣玲点头,怕杨美华问得太细致,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將话题转移到她手里的保温桶上面。 “杨姐,买保温桶啊?” 杨美华嗯了声,面色略带沉重,“我家老华生病了,这几天一直住在医院里。我寻思著买个保温桶,在家燉点汤拿去给他补一补。” “啊,华教授生病了?严不严重?” “胃病,早些年下乡吃喝这块不注意,现在一查,胃部烂了一块,医院正在考虑,是保守治疗,还是手术。对了,妹子,你那边咋样了?出菌子了没有?” 卢圣玲不想让杨美华担心,就道,“快了,快了。” 杨美华担心她家老华,这会也没太多心思关注菌菇的事,只觉得卢圣玲说快了,应该是没问题。 “杨姐,华教授在哪个医院,我忙完去看看他。” 第248章 这厂子是你开的? “我家老华在军区医院,明儿你要是去看他的话,先到家里来,我带你一起过去。” “誒,好嘞。”卢圣玲爽快答应。 杨美华笑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纸笔,写下家里的地址和电话號码,然后塞到卢圣玲手心。 “军区医院不比其他医院,进出管理严格,你这面生的,一般不让进。” 卢圣玲点头,“杨姐,那明儿早晨你在家等我。” “嗯,你先忙你的,不著急。咱隨时可以去看老华。” 两人简短寒暄后,卢圣玲就先告辞了。 离开百货大楼,便直奔附近的製衣厂。 门卫一看卢圣玲面生,便將人拦下来,“你是干什么的?” 意识到自己一身疲惫,卢圣玲不由挺了挺胸,摆出一副大老板的姿態: “我来瞧瞧你们厂的货,不出意外的话,订购个一两批做工厂职工服。嗐,我们工厂工人就是多,四五百號人呢,这一人起码不得置办个两三套嘛,別家瞧不上,就看你们厂有眼缘。” 门卫大爷乐得齜出一口大牙子,门牙上还贴著一片泡氧化的茶叶片。 意识到卢圣玲是大客户,连忙客套起来,“同志,你等著,我去喊经理过来接待你。” 卢圣玲才要说不必麻烦,哪知大爷两条腿迈得贼快,转眼就衝到里边一间偏屋,接著那个所谓的经理就跟著出来了。 经理看著个子不高,瘦瘦的,穿著一套很有年代感的西装,戴著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著斯斯文文…… 卢圣玲一愣,这不是杨显明吗? 不是说要去京城上大学吗? 怎么还当上人家厂子里的经理了? 杨显明在看到卢圣玲那刻,整个人也不由一愣,隨即嘴角抹上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 “玲玲,我当以为看错了,没成想还真是你啊。怎么著,想通了?” “杨显明,你不在镇上,怎么跑省城来了?” 杨显明笑得斯文得体,纤细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扶了下鼻樑上的眼镜。 “这不为了挣钱养活你们母子嘛。” “闭嘴!谁要你养活了。你说,这厂子是你开的?” 杨显明笑道,“我哪有这本事开这么大的厂子,除非你资助我一些钱,我找厂子把这厂子盘下来……” 卢圣玲白了杨显明一眼,转脸向门卫大爷,“大爷,我要见你们厂长,麻烦帮忙引荐一下。” 大爷看了看杨显明,显然,没杨显明点头,他不敢答应卢圣玲的要求。 “同志,既然你跟我们杨经理是熟人,那你们先聊著。”门卫大爷丟下话,闷著头缩进保安室。 “玲玲,既然来都来了,咱找个地方吃饭?” 杨显明抬手去挽卢圣玲的肩膀,被卢圣玲无情地挡开了。 “杨显明,能带我进厂子里瞧瞧吗?” “厂子里有什么好瞧的,都是灰尘。咱还是找个地方说说贴己话吧,玲玲,你跟我说说,有没有想我?” 卢圣玲气得差点一巴掌呼过去,这男人简直是狗改不了吃屎嘛。 “张怀端人都死了,你还守著那个鸟不拉屎的西头村做什么?还不如跟我来省城,咱好好过日子。我定然会將小宝视如已出。” 卢圣玲感觉一股火窜上头,为了顺利进厂子打探情况,不得不將火气往下压。 “玲玲,张怀端是不是给你留了一笔钱?” 第249章 跟我一起去? 卢圣玲皱眉,“杨显明,你未必管得太宽了些,死一边去。” 杨显明低头摸著鼻尖,笑出一丝阴翳。 “玲玲,你这样我可要伤心咯。咱俩认识这么些年,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鑑。我杨显明砸锅卖铁,也得让你们母子过上好日子。张怀端留给你的那笔钱……能不能借我用一用?” “没钱,有钱也不会借给你。” 杨显明撇嘴,见卢圣玲踮著脚一直往厂子里看,不由一把拉住她小手,“玲玲,你老往厂子里看做什么?” 卢圣玲感觉手跟沾了屎似的,立即甩开,“杨显明,你自重。” 杨显明笑笑,“玲玲,你就別装了,张怀端人都死了,你还装?有啥意思啊。你还是乖乖跟我得了。对了,你身上有没有钱,借我用一下唄。” “你是不是有病啊,老问我要钱做什么?”卢圣玲一只手捏成拳头,心想但凡杨显明再开口要钱的事,直接一拳头呼死他。 “我一亲戚住院了。我就寻思著这都来省城了,是要去看看人家嘛,可手里头钱又不多,买不了啥像样的东西。” “你不是这个厂子里的经理嘛,咋滴,这混得连个借钱的人都没有?” 杨显明一脸尷尬。 卢圣玲也懒得跟他弯弯绕绕,直接问,“你们这厂子里的衣服,平常批发都是什么价?” 杨显明笑著耸了下肩膀,没做声。 “厂里老板是谁?” 见杨显明装哑巴,卢圣玲一肚子火。索性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看厂子偏屋布置得像个领导办公室,转身直线走进去。 杨显明后边疾步跟上,眼看卢圣玲快要进门了,不由从后边一把钳住对方的肩膀。 嗓音提高了几分,“玲玲,我们厂长不在,你有事问我就成。” “杨显明,你扯著嗓子做什么?”卢圣玲越发觉得奇怪,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她更要进去看看。 搞不好,里边所谓的厂子她或许认识。 卢圣玲隨即甩开杨显明的手,快步衝进办公室內。 办公室空无一人。倒是桌上的菸灰缸里放著半截没掐灭的菸头,通向后边厂房的门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像是有人刚刚离开过。 卢圣玲眯眼瞧著杨显明,“杨显明,莫非这厂子里有我见不得的人?” “玲玲,你可別多想哈,这厂子老板是省城的,你肯定不认识。”怕卢圣玲不相信,立马举起手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別说你咯,就当是我,我之前也不认识。都是亲戚介绍的。” 卢圣玲眯了眯眼睛,回想前世,杨显明身边的人她几乎都认得。 想到方才杨显明说亲戚住院的事儿,不由问,“你家哪號亲戚生病了?” “我妈娘家婶子哥哥的外甥,部队的,在军区医院。” “跟你八竿子打不著的亲戚啊。” 话说回来,前世卢圣玲还真没见过杨显明家这位亲戚,不过从部队回来,哪怕八竿子打不著,也得扯点关係往上靠。 “玲玲,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第250章 卢圣玲同志,你好啊 “军区医院没有介绍信,你能进去?” 杨显明摸摸鼻子,“要什么介绍信啊,我有熟人。要不咱现在去买点东西,你跟我一块去?” “不必了。”转身想走来著,想到办公室里那个神秘人,又忍不住折返回去探个究竟。 屋里依然空荡荡的,后院芦苇地里,不知是不是风吹的缘故,枝叶沙沙作响。 杨显明心虚地拉著卢圣玲往外走,“走吧,別疑神疑鬼的,这地儿没你认得的人。咱认识这么些年,你咋就不信我呢。” 说到这儿,杨显明还显得有些委屈。 卢圣玲没搭理他,直接走人了。 杨显明盯著对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丝阴翳,“卢圣玲啊卢圣玲,张怀端回不来了,你迟早是我的人。” 次日。 卢圣玲一早便去市场买了些水果,拎著去找杨美华。 杨美华住在农科院的家属楼。 卢圣玲过来时,杨美华煮了一锅菜粥,还做了些白面馒头,一半提去医院给华教授,剩下的就留作跟卢圣玲的早餐。 吃了早饭,两人一同去军区医院。 医生护士都认得杨美华,从进门到华教授的病房,一路都有人跟她打招呼。 看到卢圣玲,个个都以为是杨美华闺女。 卢圣玲个子娇俏,皮肤白得像羊脂玉,看著比杨美华要小好多岁。 这会,穿著白大褂的邱淑芬从走廊另一头过来,头一次瞧见杨美华带人来医院,不由问,“杨姐,您闺女啊?” 杨美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个儿的脸,心说我有那么老嘛? “邱医生,我要有这么大闺女就好了。这是我妹子,叫卢圣玲。圣玲啊,这位是邱医生,是老华的主治医师。” 卢圣玲笑著跟邱淑芬打招呼,“邱医生,你好。” 邱淑芬月牙一样的眼睛落在卢圣玲身上,上下打量,心里想著姑娘长得真俊,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家。 甚至想著把医院里的同事介绍给她,可想来想去,办公室就一个单身男人,长相还不出眾,好似有点配不上。 想了一圈,心说要说配得上这姑娘的,也就陆政委带过来的那个年轻人。 样貌上,跟卢圣玲好像还有些夫妻相。 可惜那个年轻人从进医院就没醒来过…… 想到这儿,邱淑芬不由嘆了口气。 卢圣玲被邱淑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邱医生啊,你老盯著圣玲做什么?你可別又想著给人家姑娘牵红线,我家圣玲啊,已经结婚了,她男人长得又高又帅,还有个儿子呢。” 邱淑芬一脸尷尬,“啊,圣玲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呀。” 卢圣玲笑著自我调侃,“农村人,结婚早了些……” 邱淑芬笑笑没再说什么就去忙了。 杨美华拉著卢圣玲去华教授病房,摸摸自己的脸,“圣玲啊,你说……我看著有这么老吗?” 卢圣玲宽慰道,“杨姐,你才不老呢。是我个子小,看著不显大。” 华教授坐靠在病床上看书,在门口就听到杨美华的声音,一回头,见卢圣玲也来了,一张严肃的脸立即笑开了。 “卢圣玲同志,你好啊。” 第251章 老战友 “华教授,你还好吧?” 卢圣玲眼眶微微泛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怀端的缘故,看到华教授时就感觉张怀端还活著,就在附近。 华教授合上书,將书搁置在枕头旁边,面对卢圣玲笑得一脸慈祥。 “我好得很,一点事儿都没有。”说完看向自己媳妇儿杨美华,“叫你在外头胡说八道,別给圣玲同志嚇著了。” 杨美华好脾气地解释,“这不在百货楼给你买保温桶的时候碰著了,人家姑娘心思细,关心咱家呢。” 华教授又呵呵乐了起来,爽朗的笑声迴荡在病房中,哪里看得出一点生病的跡象。 原本还一肚子担心的卢圣玲,这会也松泛了起来。 华教授下意识地往门外望了眼,“怀端没来?” 提到张怀端,卢圣玲鼻尖一酸,仿佛刚卸下的石头又堵在了胸口。 “他最近有些忙,没来。要是知道您生病,他一定会过来看望您。” 华教授摆摆手,“不要告诉他,怀端心思重,说这些会让他担忧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卢圣玲笑笑,没再说话了。 杨美华把保温桶里的青菜粥舀到碗里,在华教授背后垫上枕头,用汤匙一勺一勺的餵他。 “我自个儿来。”华教授在意面子,可不愿意当著人家姑娘的面当柔弱的病號。 从杨美华手里接过碗勺,一边吃一边道,“我听邱主任说,陆政委也在医院里,你有空替我去看看人家。” “你说陆常胜陆政委吗?” 华教授点头。 “陆政委怎么了?” “倒不是陆政委病了,是他带来的一个年轻人,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医院里。我这样子也不好去看望人家。” 杨美华白了自家老头一眼,“知道不好意思了吧?当初人家陆政委咋说的,一而再三叮嘱你要好好吃饭,注意身体,你这人,一忙起来就一天不张嘴的,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光顾著你那科研去了。” 杨美华嘴上埋怨著,心里对老伴心疼得不行。 也便是这专注的工作態度,让她一眼认定了这个男人。 卢圣玲坐在一旁,瞧著两口子轻言细语有说有应的,一滴眼泪悄然落了下来。 要是张怀端在多好,两人同进同出,有说有笑的,多幸福啊。 现在落下她一个人…… 杨美华一回头,就看到卢圣玲眼眶含著泪走神。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杨美华走过去,轻轻拍了下卢圣玲的手背,“圣玲妹子,你怎么了?” 卢圣玲回过神,连忙抹乾净眼泪,“杨姐,我没事。” 杨美华只以为卢圣玲是在担心自家老头,不由安慰,“老华没事,你看他生龙活虎的,养几天就好了,死不了。” 卢圣玲嗯了声。 杨美华微微一笑,“圣玲妹子,我待会要去看望老华的一位战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卢圣玲才想说“好”的时候,就被华教授给打断了。 “圣玲同志就別去了,留在这儿陪我絮叨絮叨。再说了,陆政委那个人跟个铁麵包公似的,成天板著脸,別嚇著人家。” 第252章 你说什么?张怀端死了? 杨美华笑笑,既然她家老华都这么说了,自己再一寻思,也觉得老华说得没错。 “圣玲妹子,那你就留下陪陪我家老华说说话,他一直关注菌菇的事儿,正好你跟他说说。” “对对对,快,跟我说说看菌菇的事,都这长时间了,应该出菌了吧?” 华教授一时来了兴致,揽揽手让卢圣玲坐近点。 华教授五十来岁,当卢圣玲跟自家闺女一样。 他比杨美华大十二岁,夫妻二人相处融洽得很。 “那行,你们聊,我去看望陆政委去。”杨美华將卢圣玲提来的水果顺手拎著去了陆政委那。 “卢圣玲同志,怀端最近咋样?” 提到张怀端,卢圣玲的心就跟刀割一样痛了起来。 鼻子酸酸的,眼红也不由泛起了红。 差点没控制住,当著人华教授流出眼泪。 “怎么不说话了?怀端怎么了?” 卢圣玲努力將眼泪憋回去,笑著说,“怀端好著呢,他还说等忙完这段一定要来省城看望您呢。” “怀端是个搞农业科研的好苗子,你们夫妻好好干,俗话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你们將来的日子会好的。” 华教授再说到將来的时候,眼神黯了黯,就觉得自己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自己身体啥情况,旁人不知,他可是一清二楚。 为了不让妻子和亲朋担心,才让医生瞒著真实的病情。 “华教授,您说的是。” 说话时,卢圣玲瞥见华教授喝水的搪瓷缸,起身拿起热水壶,以为给华教授倒一缸子水晾凉,哪知热水壶是空的。 “华教授,我去打壶水。” 卢圣玲拎著水壶出去,就看到杨显明提著一串香蕉,探著头挨个病房找人。她本来想迴避一下的,才转身,哪知杨显明这么眼尖,一下子就认出她来。 “玲玲。” 杨显明唇角一勾,只以为卢圣玲是来医院堵他的。 还说对他没意思,原来一直在玩欲擒故纵的戏码。 “玲玲,下次別这样,咱俩认识这么些年,你对我的感情別遮遮掩掩的,好不好?” 卢圣玲冷艷瞪他,“杨显明,別自作多情了,我对你从来没有感情。”说完,抱著水壶绕他离开。 杨显明望著卢圣玲背影走远,又下意识地往她刚才走出来的病房看了看,看到农科院的华教授躺在病床上时,不由一愣。 他跟踪卢圣玲几个人到省城时,是见过这位华教授的,跟张怀端的关係很好。 杨显明纳闷,“这老东西咋个也住院了?” 稍微整理了下衣服,一脚踏了进去。 “华教授,你好。” 华教授闻声抬起头,压根不认得眼前的人,一脸严肃道,“你是哪位?” “我是卢圣玲的朋友。您咋住院了?生啥病了?” “卢圣玲同志的朋友?”华教授打量杨显明,眉头微微一皱,对这个人有种莫名其妙的心理牴触。 “对,確切地说,我是圣玲的初恋。如今张怀端人死了,我跟圣玲终於能……” 华教授脸色铁青,抬手打断杨显明的话: “等等,你说什么?张怀端死了?” 第253章 逞强当英雄 杨显明微微一愣,心说敢情这老头啥都不知道啊。 “是啊,年前被山谷里湍急的河流给冲走了。” 华教授胸口闷痛,眼眶红了起来,“出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什么都没跟我说。” “老教授,这事也不怪我家玲玲,要怪就怪那个张怀端,自己不行,非要逞强当英雄,还连累了村里一堆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显明笑了笑,將事情顛倒黑白跟华教授说了一通,说得华教授是半信半疑。 “怀端真这么衝动?不听领导安排,擅自行动?” “可不……当时別说他上山找人了,还得大傢伙,大冬天挨著冻,漫天遍野地找他去。不知道浪费了公家多少人力財力……” 华教授摆摆手,让杨显明先出去。 张怀端的形象在他心里一下子大打了折扣,军人出身的华教授,最忌讳的就是不听领导指挥,个人英雄主义太强的人。 回想在农科院跟张怀端相处的大半个月,倒真没看出那个人是个爱出风头的人。 …… 开水房。 卢圣玲灌好一壶开水,拎著水壶回去时,在走廊里碰上也来打水的邱淑芬。 邱淑芬一只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一只手提著开水瓶。 她对卢圣玲印象深刻,一碰面,眼睛就笑成了月牙。 “邱医生。”卢圣玲主动跟她打招呼。 邱淑芬笑道,“圣玲啊,真巧,又碰面了。杨书记才从我这边回去。” “杨书记这么快就回去了?” 卢圣玲纳闷,照理来说,探望病人不至於这么快吧,她也才打了一壶热水的功夫,人就回去了吗? “真不巧,杨书记刚来的时候,陆政委他们就走了。” “走了?” 卢圣玲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人没了。 “是啊,陆政委捡来的那个年轻人伤的太重了,咱省城的军区医院终归是没这个医疗技术,所以就带著人转院了,去了申城。” “年轻人?” 卢圣玲有些恍惚,想到失踪的张怀端,意识本能地问了一嘴,“那个年轻人叫什么名字?” “叫……陆承风。” 邱淑芬脱口而出。 实际上,这个名字並不准確,当初人被直升机送到医院时,对方是没有名字的。 后来陆常胜也不知道是出於什么心理,就临时给对方起了个名儿,而且还跟他姓陆。 邱淑芬就想啊,那个年轻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可能因为涉及到机密,才谎称是捡来的,兴许,两人关係不一般。 何况,年轻人的相貌跟陆常胜还颇有几分相似。 邱淑芬不敢得罪军区领导,自然不敢把心里的意淫告诉旁人。 “陆承风……” 卢圣玲有些失望,既然对方叫陆承风,那便不是她失踪的丈夫张怀端了。 拎著热水壶失落地回到华教授的病房,发现病房门是关著的。 里边隱约传来华教授和杨姐的对话。 “张怀端死了,卢圣玲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事儿?还是你已经知道了,两个人合起伙来瞒著我?” 杨美华一愣,“老华,你是病糊涂了吧,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第254章 误会 “刚才,一个自称是卢圣玲同志的朋友过来告诉我,说张怀端同志因为出风头,个人英雄主义严重,犯了大错误,还把命给搭进去了。” 华教授说完,深深嘆了口气。 杨美华眉头一皱,“老华,我看你真是病糊涂了,圣玲妹子不是说怀端好好的,咋就死了?你跟我说,那个自称圣玲妹子的朋友叫啥样,我去把他找过来对峙。到处造谣,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杨美华也是气不过,从不说粗话的人这会压根没控制住。就想逮著那个造谣的人痛骂一顿。 “哪有这么坏的人,竟然造谣人死。” 华教授不说话了,身体的不適確实影响了他的判断,对於两人说的话,都信了一半。 门外的卢圣玲眼神黯了黯,咬了咬牙,將开水壶放在门外墙脚下,转身去找杨显明。 医院住院大楼挨个房间找了一圈,最后在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门口找到人。此时的杨显明拎著一串香蕉,鬼鬼祟祟地往里边探。 卢圣玲气冲冲地走过去。 “杨显明,你有病啊。你在华教授面前胡说八道什么了?” 杨显明嚇了一跳,生怕惊动了里边的病人,慌张地朝卢圣玲做了个噤声手势。 卢圣玲双手往腰上一叉。 怕里边的人听见是吧? 她非要大声,让里边所谓杨显明八桿子打不著的亲戚听听,这个人有多坏。 “我男人是英雄,是因为救人而失踪的,他在我心里乃至整个东西两村都是英雄,你敢造谣毁坏我男人的名声,我就敢撕烂你的嘴。” 杨显明下意识地看了看病房里边,慌张去捂住卢圣玲的嘴巴。 卢圣玲嫌弃得像扫苍蝇似的,將杨显明的手推开。 “怎么著,怕你里边所谓的亲戚听到哇,造谣救人英雄,你就不怕遭天谴么?” “玲玲,你误会了,我没有造张怀端的谣。咱俩这么多年的情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嘛,咱俩都是要结婚的人了,我能毁你前夫的声誉嘛,走,咱找个地方坐下来说。” 杨显明把声音压得很低,他也並不確定里头是不是家里那个挨不著边的亲戚。 话说脾气很差,杨显明不敢得罪。 一墙之隔的病房里头,躺在病床上的年轻男人眼睛深如黑潭,唇角轻扯,带著一丝嘲讽。 旁边用军刀削苹果的田凡瞥了床上的陆承寧,“啥表情啊?” “听听,外边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田凡笑道,“我倒觉得女同志没问题,她可是一直在维护自己去世的丈夫。” 陆承寧冷哼,“要真在意自己去世的丈夫,又怎么可能会跟一个造谣自己丈夫的男人订婚?我看呀,就是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田凡太了解陆承寧的脾气了,自己认定的事儿,岂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算了,咱就不议论旁人了。还是说说你吧。陆政委也在这家医院,咋就不让他知道呢?你们父子俩还真是奇怪。我听说陆政委捡了一个年轻人,给起了个跟你差不多的名字,叫陆承风。怎么著,你们陆家打算再认个乾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