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空家产,资本家小姐随军嫁首长》 第1章 穿书成资本家大小姐(加加书架谢谢!) 叮~~~暴富签到处,脑子存放处~ * 1966年12月,苏家古宅。 “要我说,咱们大小姐,命可真够苦的哟!” “可不是嘛!亲爹刚被那批评会折腾死,尸骨未寒呢,这转眼就要被送去嫁给个残废……嘖嘖,还是在藏区那种鬼地方,听说冬天能把人冻成冰坨子!” “你小声点,大小姐要是听到了,那不得掌你的嘴!” “怕什么?她那娇滴滴的性子,还能翻了天不成?再说了,等她嫁去了藏区,这苏家大宅啊,可就真要换主人嘍!咱们往后的日子,指不定比现在舒坦呢!” 苏棠听著门外的絮絮叨叨的嘈杂声,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 怎么回事? 她刚刚不是在藏区瓦王边境,执行对阿三某个重要头目的斩首行动吗? 批评会?嫁藏区?残废?…… 一股不属於她的记忆猛然衝进她的脑海。 她竟然穿越到一本名为《重生60,万人迷被豪门富少强取豪夺了》的小说里了! 作为22世纪龙国军方秘密组织里最顶尖的女特工代號破晓。 不仅暗杀实力了得,对外身份也是享誉国际的外科手术专家。 工作虽然繁忙吧。 但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就喜欢看看西红柿小说放鬆下神经。 书里的剧情要多狗血有多狗血。 女主重生后一路金手指大开,从乡下丫头迷倒一片顶级富少,高干子弟,逆袭成人生贏家。 而她,苏棠,好死不死地就穿成了书里那个和她同名同姓的超级大炮灰。 原主是沪市的一个传承了五百年家族的资本家大小姐。 躲过了明清两朝和军阀的清算。 积累下来的金银细软,用两个京城鸟巢的足球场都装不下。 可偏偏到了原主父亲这一代,时局动盪,苏父为人又有些死脑筋,没能及时抽身。 最终原主父亲苏鹤年在66年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中,被批豆后被小红兵打折腿,不堪其辱,直接一根绳子吊死在了自家书房。 更让原主无法接受的是,她亲爹在世时,给她定下了一门娃娃亲。 对方是世交秦家的独子秦野,也是军中翘楚,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当了首长。 可惜,在62年那场边境衝突中,为了救战友,秦野下半身受了重伤,伤了“根本”。 从天之骄子一般的战神跌落神坛,一直待在藏区高原上一个偏远艰苦的部队里养伤。 原主这个娇滴滴、眼高於顶的大小姐,哪里肯嫁给一个残废,还是去鸟不拉屎的藏区隨军吃苦? 所以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把这门婚事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原主母亲早逝,父亲续弦娶了继母江素霜,还带来一个比原主小一岁的没有血缘关係的继妹江欣月。 书里的女主,就是原主的继妹江欣月,一个重生回来的心机婊。 上一世,江欣月因为没有工作,毕业就被下放到了黑市的偏远农场,受尽苦楚,最后悽惨死去。 而苏棠因为拥有苏家继承权,享有无尽財富,在家中变故后设法转移財產並逃到美丽国,过上了纸醉金迷的幸福生活。 重生归来,江欣月把一切悲剧归咎於苏棠,发誓要夺回属於自己的一切。 这一世,苏棠被继母继妹哄得团团转,亲手把万贯家財奉上,最后被她们迷晕,打包送去藏区嫁给那个“残废”军官。 在去藏区的路上,因为长得貌美,就被掉钱眼里的押送人卖给了人民交易组织。 后来转卖到山沟沟里给一个傻子当媳妇,最后在一个风雪夜里逃跑,悽惨冻死在了雪地里。 而江欣月呢? 她拿著从苏家搜刮来的钱財,她对外宣称苏棠病故,她作为养女继承了苏家一切財產,逃到了香江混得风生水起。 凭藉著重生先知和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蛋,迷倒了一眾豪门富少,成了名副其实的万人迷,走上了人生巔峰。 苏棠这次没忍住,彻底无语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她一个22世纪龙国军方的特工,医学博士,竟然穿成了死得那么憋屈的炮灰女配? 老天爷是不是跟她有仇…… 送她来这种地方,是想让她再体验一下什么叫人间疾苦吗? 苏棠仔细回忆了一下,原主记忆的最后片段。 她那个好妹妹江欣月,端著一碗晶莹剔透的燕窝粥,笑得那叫一个甜美无害。 “姐姐,这是我特地让厨房给你燉的,你最近为了爹爹身后事,人都憔悴了,快喝点补补身子。” 原主那个傻白甜,还真就信了,感动得一塌糊涂,端起来就喝了。 然后……然后她就不省人事了。 “下药吗?手段倒是够直接。” 看来,江素霜她们是打算趁她昏迷的时候,直接把她送上火车。 而她的好继母江素霜和好继妹江欣月,正等著她一走,就瓜分苏家最后的財產,然后拍拍屁股跑路。 想得挺美。 以前那个苏棠好欺负,不代表她苏棠也好欺负。 她可不是那个只会任人摆布的娇小姐,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苏棠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和脖颈,原主母亲留下的一个翡翠鐲子,还有她自己常戴的一条钻石项炼,此刻都不见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被江素霜那对母女给提前“保管”了。 此时门外响起来对话的声音。 “大小姐就交给你了,你要確保把她押送到藏区,別让她跑了。事成后有你好处。” “放心吧少奶奶,我黑虎做事你放一百个心好了。” 听著外面的对话,苏棠眸光更冷。 很好,连押送的人都找好了。 她苏棠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但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得先摸清情况。 她掀开被子,忍著身体的虚弱感,缓缓坐起身。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却依旧美得惊人的脸,一双剪水秋瞳,像一尊破碎的瓷娃娃。 苏棠呆住片刻,因为这副皮囊,竟然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她立刻打定了主意,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以退为进,稳住那对母女。 在她们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把她们吞下去的东西,连本带利地给掏出来。 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髮,换上一副原主常有的、带著几分虚弱和悲伤的表情。 “吱呀——”一声轻响。 苏棠轻轻推开了房门。 第2章 我演技拿过sss级(新书求书架) 苏家古宅客厅。 正在和那个叫黑虎的男人低声说话的江素霜和江欣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嚇了一大跳。 江欣月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和错愕。 她明明加大了药量,这个小贱蹄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醒了?难道是药效过了? 但她反应也快,立刻换上一副关切的表情,声音甜得发腻: “哎呀,姐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可把我和妈担心坏了!” 江素霜也是一愣,隨即堆起一脸慈母般的笑容,疾步走过来,想要扶苏棠: “棠棠啊,你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会儿?医生说你需要静养。快,快回床上躺著。” 苏棠看著这对母女影后级別的表演,心中冷笑连连。 她故作虚弱地晃了晃,声音带著哭腔: “妈……欣月……我头好晕,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梦见爹爹了……我没用,没救下爹爹,我好难过……” 演戏?谁不会啊?她苏棠当年在特工学院,表演课可是拿sss满分的。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江素霜假惺惺地拍著苏棠的手背。 “你爹爹怎么会怪你呢?他最疼你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苏棠顺势靠在江欣月胳膊上,实则暗中判断了一下对方的力道和反应速度。 嗯,战五渣。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跟书里写的一样,看来这重生女没有別的金手指。 她吸了吸鼻子,带著几分不安,突然“呀”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伸手在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和脖颈间摸了摸。 “妈,欣月妹妹,我……我妈留给我的那个翡翠鐲子,还有……还有我平时戴的那条钻石项炼,好像不见了……你们,你们有看到吗?”她声音怯怯的。 江欣月闻言,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笑道: “哦,姐姐你说的是那些呀!你前两天不是病得糊里糊涂的嘛,妈怕你弄丟了,就先帮你收起来了。你放心,都给你好好保管著呢!” “是啊是啊,”江素霜连忙附和。 “那些可都是你母亲的遗物,我和你妹妹怎么会乱动呢?等你身体好些了,妈就拿给你。” 苏棠呵呵,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怕不是早就惦记上了吧? 她却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眼眶红红的,声音更加哽咽: “妈,我想现在就看看……看到它们,我就觉得我亲妈还在我身边陪著我……爹爹不在了,我……我只有这些念想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那双雾蒙蒙的双瞳望著江素霜,眼底是化不开的悲伤。 好像不给她看,她立刻就能哭死过去。 这个小蹄子,事儿还真多!江素霜在心里骂了一句。 但看著苏棠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又怕她真的闹起来,耽误了送她上火车的正事。 “好好好,看,现在就给你看!”江素霜强压下不耐。 “欣月,去把你姐姐的首饰盒拿过来。” “好的,妈。”江欣月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江欣月捧著一个精致的雕红木首饰盒走了出来。 江素霜接过首饰盒,当著苏棠的面打开。 里面珠光宝气,差点闪瞎人的眼。 一只水头极好的满色玻璃种帝王绿翡翠手鐲,翠色慾滴,仿佛能掐出水来,一看就价值不菲。 旁边还有一条铂金钻石项炼,主钻大得像颗鸽子蛋,周围镶嵌著细密的碎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眼晕。 这些,都是原主母亲的陪嫁,也是苏家底蕴的一部分。 然而,苏棠眼神却被首饰盒里,一个毫不起眼的物件上吸引住了。 那是一枚戒指。 戒指的款式非常古朴,银质的戒托已经有些氧化发黑,上面镶嵌著一块约莫指甲盖大小的椭圆形翡翠。 那翡翠绿得有些深沉,甚至可以说有点发乌,表面也没什么光泽,看起来就像路边摊十几块钱就能买到的假货。 可在苏棠眼中,这枚不起眼的戒指。 却比整个首饰盒里的所有东西加起来还要珍贵一万倍。 因为,她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她在22世纪,执行任务时从不离身的纳米医疗与储物戒指吗? 这戒指是组织上特配的,採用了当时龙国最尖端的空间摺叠技术和生物传感技术。 外表经过特殊偽装,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古董戒指。 因为她喜欢翡翠,所以特意做成了满绿翡翠的镶嵌样式。 但这“翡翠”其实是高密度能量块和信息处理核心的偽装层! 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跟她的灵魂一起穿越过来了? 老天总算干了件人事。 这金手指,够硬。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决定把这枚戒指先拿回来。 而剩下的,放在两母女那,她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对付这种人没必要以暴制暴,她有的是办法,让她们翻不了身。 苏棠脸上依旧是那副悲戚戚的模样,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看到“母亲遗物”的眷恋。 她伸出手,没有去碰那价值连城的翡翠鐲子,也没有去看那璀璨夺目的钻石项炼。 而是径直拈起了那枚古朴的银戒指。 “就是它……”苏棠的声音带著哭腔。 “这是……这是我小时候,我妈……我妈亲手给我戴上的……她说,这是苏家的传家宝……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但是有它在,就像我妈还在我身边一样……” 她一边说,一边將戒指紧紧攥在手心。 江素霜和江欣月看著苏棠的举动,先是一愣。 母女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窃喜。 这个蠢货!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江欣月心里乐开了。 放著价值连城的宝贝不要,偏偏选了个破烂玩意儿?活该她倒霉。 看这情况,也就是迷药剂量下得不够。 她打算明天再给她灌两倍迷药,就永远跟好姐姐说拜拜了~ 江素霜也是鬆了一口气: “傻孩子,既然是你母亲留下的念想,你就好好收著。这鐲子和项炼太贵重了,你现在身体不好,带著也不方便,妈先替你保管,等你以后出嫁了,都是你的嫁妆。” “对啊,姐姐,”江欣月也假惺惺地附和, “这些东西放我们这里最安全了。你呀,就安心养身体,戴著那个戒指,就当妈陪著你了。” 苏棠琢磨著,傻白甜的形象已经做到位了,便不再和她们浪费表情。 “谢谢妈,谢谢欣月妹妹……我……我有点累了,想回房休息了……” “好好好,快回去歇著吧。” 江素霜巴不得她赶紧消失,別再出什么么蛾子。 苏棠攥紧了手中的戒指。 她压根不急,她苏棠的东西,总归是要回到她的手中,这偌大的古宅都是她的。 要是这戒指真是她的宝贝,把一座喜马拉雅山搬进去都不在话下。 第3章 灵泉空间里还有医学实验室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苏棠脸上的柔弱和悲伤瞬间消失,脸上的表情恢復淡然。 她摊开手掌,看著掌心那枚平平无奇的戒指。 她將戒指戴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大小刚刚合適。 没有犹豫,苏棠集中精神,调动起那股熟悉的精神力,尝试著与戒指建立连接。 “嗡——” 苏棠只觉得眼前景象一,整个世界仿佛都扭曲了一下。 下一秒,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房间里,而是身处於一个光线柔和、空气清新的奇异空间! 还真是。 这就是她的一直佩戴的纳米戒指。 眼前是一片约莫一百亩大小的黑土地,散发著肥沃的清香,一看就是种什么活什么的宝地。 黑土地旁边,是一眼汩汩流淌的清澈泉水,泉水匯聚成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散发著淡淡的清甜的灵气。 不远处,还有一座温馨雅致的小木屋,两层楼,带著个小小的篱笆院子,院子里还有一张木质的鞦韆椅。 这熟悉的场景,这不就是她纳米戒指自带的初始空间吗? 在22世纪,这空间对她来说更多的是一个超大容量的储物仓库和可携式急救站,偶尔种种草打发时间。 可是在这个物资匱乏的六十年代,这片黑土地,这眼灵泉,绝对是神跡。 也是她安身立命,过上好日子的最大保障。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苏棠迅速走到灵泉边,掬起一捧泉水。 那泉水入手微凉,带著一股沁人心脾的甘甜。 她浅尝了一口。 “咕咚。” 泉水入喉,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原本因为原主身体虚弱和被下药而带来的不適感,竟然在飞快地消退。 “舒服。” 苏棠长舒一口气。 她知道,这灵泉水不仅甘甜可口,更有净化身体、恢復体能、甚至促进植物生长的奇效。 还好,核心功能一点都没丟失! “滴——检测到宿主精神连结稳定,万物储备空间已经激活。” “初级权限解锁: 122世纪小型军火库(提示:目前能量不足,待核心升级后方可联通)。 2初级医学实验室(提示:部分功能开放,基础药品及手术器械已配置)。” “空间基础功能:一键耕种、一键收取、一键烹飪(需解锁对应图谱及原料)。” 军火库?医学实验室?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不,简直是送了个军火集团加大三甲医院啊。 她推开小木屋的门。 木屋內的布置和她22世纪的单身公寓几乎一模一样,简约现代,各种生活设施齐全。 在一楼,她很快找到了一个门,上面掛著“医学实验室”的牌子。 推开门,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非但不刺鼻,反而让她感到无比亲切和安心。 看著眼前一排排整齐的药柜,手术基础器械。 药柜里,青霉素、阿莫西林、头孢这些在这个年代千金难求的广谱抗生素,在这里简直堆成了小山! 还有特效退烧药、强效止痛剂、速效救心丸,甚至还有几支基因修復液的初级版本! 苏棠拿起一盒广谱消炎药,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一场普通的感冒发烧都可能要人命。 而她手里的这些,隨便拿出去一样,都能救回无数人的性命。 有了这些,別说普通的跌打损伤,就是让她现在做一台复杂的外科手术,她都有信心! 医学实验室旁边是另一个紧闭的金属门。 “军火库看来是这个了。” 苏棠伸手去推,门上立刻显示出一行红色小字: “权限不足,能量未达標,无法解锁。” “戒指升级的条件之一:吸收“特定年代的贵金属(黄金、白银、高品质铂金等)或蕴含充足能量的玉石、翡翠、钻石等天然宝石的能量。” 【宝物不会被吸收,宝物存放在空间,为空间提供能量,空间即可升级】 原来如此,这是要我往空间收藏宝物才能升级啊。 而且空间只是吸收宝物蕴含的能量。 宝物会一直存在空间永远不会消失。 苏棠瞭然,看来以后得多搜集点金条玉器了。 她也不失望,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能有现在的收穫已经很逆天了。 她又来到小木屋的厨房,厨房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就很高级的集成灶台,灶台上放著一本薄薄的电子菜谱。 苏棠翻开菜谱,第一页就是她最爱吃的黑森林巧克力蛋糕的製作方法。 旁边还有个“一键烹飪”的虚擬按钮。 “原料需求:顶级可可豆、新鲜奶油、樱桃……”她看到一长串原料需求。 目前黑土地空空如也,厨房的储物柜里自然也没有这些高级食材。 苏棠正有些小小的失望,突然菜谱屏幕闪烁了一下,弹出一个新的提示: “可免费体验一次『一键烹飪』基础甜品:浓情巧克力块(原料由空间初始能源转化)。” 苏棠心想还有这好事? 她按下了菜谱上“浓情巧克力块”旁边那个亮起的“一键烹飪”按钮。 只听“叮”的一声,灶台上的一个封闭式容器微微发光。 几秒钟后,一块巴掌大小,散发著浓郁可可香气的巧克力就出现在了容器出口。 苏棠拿起那块还带著余温的巧克力。 那熟悉的、醇厚又带著一丝微苦的甜香,瞬间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丝滑的巧克力在舌尖慢慢融化,不仅仅是味蕾的满足。 更是来自她熟悉的世界的一丝慰藉,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鬆。 “呼……活过来了。” 一小块巧克力下肚,感觉整个人的精神都振奋了不少。 毕竟空间里“一键烹飪”出来的东西,也带点空间出品的特殊效果。 確定了这个戒指空间的功能都一切完好,苏棠立刻就行动起来,半点不耽搁。 她意念一动,出了空间,回到自己的房间。 既然空间升级条件是吸收宝物能量,那么……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搜刮自己这个房间。 第4章 以退为进,我要嫁给残疾未婚夫 原主毕竟是苏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她母亲当年留下的私房,还有苏鹤年这些年给的一些东西,都放在她这个房间里。 江素霜母女俩虽然眼馋,但大概是顾忌著还没把她彻底送走,或者觉得这些“小钱”跑不了,所以还没来得及彻底清空。 苏棠打开梳妆檯的抽屉,里面放著几个首饰盒。 “算她们识相,没把这些直接吞了。”她打开最大的那个。 里面是一些金银首饰,几对金鐲子、金簪子,几条珍珠项炼,还有一些镶嵌著红蓝宝石的戒指耳环。 虽然不如江素霜母女之前收走的翡翠鐲子和钻石项炼那么顶级,但也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和宝石。 “聊胜於无。”苏棠毫不客气,意念一动,整个首饰盒连同里面的东西,瞬间消失在原地,被她收进了空间里专门开闢出来的一个储物格。 接著是衣柜下的一个暗格,里面放著一个小巧的黄梨木匣子。 打开一看,是几根小黄鱼(金条)和一些散碎的银元,还有几张数额不大的外匯兑换券。 “收!” 床头柜里,翻出一个丝绒袋子,里面是几块成色还不错的玉佩和一块小小的羊脂玉牌。 都是能量,不能浪费。 苏棠如同辛勤的小蜜蜂,將房间里所有她认为值钱的、或者以后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比如几块进口的香皂、一瓶未开封的雪膏、几件料子不错的旗袍和全新的布料,甚至是一些看起来比较珍贵的书籍和信件,一股脑儿全都收进了空间。 她的动作极快,特工的专业素养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內完成了对自己房间的“扫荡”。 当她把最后一对压箱底的赤金耳坠收进空间后,脑海中再次响起了空间的提示音: “滴——检测到能量源(贵金属及玉石),空间核心开始吸收宝物能量……” “军火库能量解锁进度:2/100。” “才百分之二?” 看来自己这房间里的东西还是太少了点,或者说,品质不够高。 不过,从无到有,已经是个好开始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 她的东西,一根线头都不能便宜了那对白眼狼母女。 苏棠心里盘算著。 做完这些,苏棠又想起原主记忆中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她父亲苏鹤年的书房里,靠墙的那个紫檀木大书柜后面,有一个偽装得极好的秘密通道。 根据原主的零星记忆,那里面存放著苏家真正的核心资產: 包括苏家几处重要產业的地契、大量作为硬通货储备的黄金、苏母留给她的一部分真正的压箱底嫁妆的凭证和一些非常重要的人脉信物。 江素霜和江欣月那对母女,恐怕做梦都想把那个密道撬开。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本事打开。 很好,下一个目標,就是书房的密道的金库。 苏棠心里盘算著,江氏母女估计还在打迷晕她送她去藏区这鬼主意。 她不如自己主动和她们说,自己愿意嫁给秦野那小子。 这样一来,不仅能麻痹她们,让她们放鬆警惕。 还可以爭取自己转移財產和报復这两母女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她要设个圈套,让江氏母女这些年在苏家贪下的,藏在银行的所有財產,通通吐出来。 而如果直接使用暴力,那些隱藏在暗处被她们转移的资產,就再也无法重见天日了, 打定了主意,苏棠整理了一下情绪,换上一副原主常有的表情,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江素霜和江欣月正凑在一起低声商量著什么,看见苏棠出来,两人都是一愣。 江欣月:“哎呀,姐姐,你怎么又起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妹妹。” 江素霜:“棠棠啊,不多躺会儿?你这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 苏棠看著她们虚偽的嘴脸,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妈,欣月妹妹……” 她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著她们: “我想了很久……爹爹不在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 江素霜和江欣月对视一眼疑惑。 “姐姐,你想说什么?”江欣月故作关切地拉住苏棠的手。 苏棠吸了吸鼻子,眼圈红红的: “我想……我想通了。秦家的那门婚事……我认了。我去藏区,嫁给秦野。” “什么?!”江素霜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棠棠,你……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嫁给秦野了?” 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狂喜,但眼底深处还有一丝怀疑。 这苏棠之前为了这门婚事,寻死觅活的,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难道是她爹死了,受的刺激太大了,脑子坏掉了? 江欣月也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隨即心中暗喜。 太好了!这个绊脚石终於肯自己滚蛋了! “姐姐,你可想清楚了?那藏区……听说苦得很呢!”江欣月假惺惺地劝道。 苏棠悽然一笑,点了点头: “想清楚了。爹爹生前最看重的就是这门婚事,如今他不在了,我总要替他完成心愿。而且……沪市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她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强忍著悲伤: “只是……妈,我毕竟是苏家的女儿,就这么走了,也太不像话了。爹爹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 江素霜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警惕起来: “棠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小蹄子还想从她手里抠钱? 苏棠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著江素霜: “妈,我也不求別的。只求您看在爹爹和秦家多年交情的份上,给我准备一份过得去的嫁妆。不用多,能让我在秦家抬得起头就行。不然,人家会说我们苏家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拿不出来,岂不是让人笑话?” 第5章 压榨恶毒继母嫁妆 她这话说得合情合理。 既表现了对苏家脸面的维护,又暗示了自己不会狮子大开口。 就在江素霜和江欣月迟疑的时候。 苏棠眼睛里又挤出一汪泪道: “妈,我嫁过去之后,沪市就只剩下妈和妹妹了,这偌大的房子还有数不清的铺子我也带不走,还求妈和妹妹劳心劳力照顾呢。” 江素霜和江欣月心里的小算盘飞快地转著。 嫁妆?如果只是隨便给点东西把她打发走,倒也不是不行。 只要她肯乖乖去藏区,別再出什么么蛾子,点小钱让她闭嘴也值了! 况且秦家毕竟也是家族底蕴深厚的家族,背景不简单,要是苏棠真的一点嫁妆都没有就嫁过去,秦家那边也会起疑。 而且看样子,苏棠这傻子,压根不知道苏家除了明面上这些房子和地契,还有她爸书房密道里那数不清的黄金和宝贝。 书房那个密道,虽然已经找到入口了。 但是密道尽头的那一米厚的钢铁密码门,她研究了很久都没弄开。 等把这个碍眼的苏棠送走,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撬! 到时候,整个苏家都是她们母女的! 想到这里,江素霜立刻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傻孩子,你说的是哪里话!你爹爹虽然不在了,妈还在呢!你的婚事,妈怎么会不上心?嫁妆的事情,你放心,妈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噹噹的!绝不会让你在秦家受委屈!” “真的吗?谢谢妈!”苏棠立刻破涕为笑,感激地看著江素霜。 江欣月也在一旁帮腔: “是啊姐姐,妈最疼你了!你就安心准备嫁人吧!藏区虽然远了点,但秦团长人品能力都是顶尖的,你嫁过去,肯定会幸福的!” 心里却在想:幸福个屁!嫁给一个残废,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你哭的时候! “嗯!”苏棠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带著羞涩和对未来的“憧憬”。 看著苏棠这副傻白甜的样子,江素霜和江欣月彻底放下了心。 等把她送走,这苏家的一切,就都是我江欣月的了! 苏棠低眉顺眼地听著她们虚情假意的安抚,心中冷笑不已。 演,继续演。 现在你们有多得意,將来我就会让你们哭得多惨。 “妈,那……我什么时候动身合適呢?” 苏棠怯生生地问道,仿佛已经迫不及待了。 江素霜巴不得她立刻就走,但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 “这个不急,总要给你好好准备一下。我看……就下个星期吧,妈给你买好火车票,再给你置办些嫁妆用品。” “都听妈的安排。”苏棠乖巧地点头。 搞定。 至少爭取到了一周的时间,足够她把书房那个密道给端了。 还有一些布局,她也得时间准备一下。 江素霜和江欣月看著苏棠“顺从”地回了房间,母女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脸上都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妈,这小贱蹄子总算识相了。”江欣月得意地说道。 “哼,算她还有点脑子。”江素霜冷笑一声,“不过也別大意,这几天看紧点,別让她再出什么么蛾子。等她一上火车,我们就高枕无忧了!” 接下来的两天,苏棠完美扮演了一个沉浸在悲伤中的柔弱大小姐角色。 她称身体不適,需要静养,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房间里。 房门紧闭,以此来降低江素霜母女的戒心,爭取到了宝贵的独处时间。 苏棠也没閒著,一直在为行动做准备。 她从空间的医学实验室里,找出几根不同粗细的探针和一把精巧的手术刀片。 略作改造,就成了一套简易但高效的开锁工具。 她还特意调配了一些无色无味的强效迷药粉末,是从空间药房里找到的原材料,效果比市面上的蒙汗药强百倍,能让人迅速昏睡且事后毫无记忆。 苏棠观察到,江氏母女俩非常谨慎,她们总是轮流监视自己,就连睡觉也错开时间。 但是江素霜会在傍晚时分外出三个小时,这是机会。 下午四点半,江素霜果然又开始精心打扮。 没多久江素霜扭著腰肢,哼著小曲,满心欢喜地出了门, 苏棠算准时间,在江欣月的水杯里加入了强效迷药的粉末。 江欣月毫无防备,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还咂咂嘴说今天的水特別清甜。 不到五分钟,江欣月就打著哈欠,眼皮沉重地倒在床上睡死了过去,雷打不动。 苏棠探了探她的鼻息,確认药效发挥,冷笑: 好好睡吧,我的好妹妹。 確认江素霜已经离开且江欣月短时间內不会醒来,苏棠立刻行动! 今天父亲书房密道里,所有属於她东西她要悄无声息的全部收入囊中。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影响接下来的计划,她並没有去搜刮江氏母女的房间。 等时机成熟,她要把江氏母女榨得渣都不剩。 她將一头长髮利落地盘起,脱下裙子换上了方便行动的衣服,整个人瞬间从一个病弱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精悍锐利的夜行者。 她如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到二楼书房外。 书房的门果然从外面被江素霜用一把黄铜大锁给锁上了,显然是防贼似的防著她。 一把破锁,还想拦住我。 她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细长金属探针和薄如蝉翼的钢片。 苏棠凝神静气,將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確认无人。 然后,她將细探针轻轻插入锁孔,微微转动,感受著锁芯內部弹子结构。 这把锁是老式的弹子锁,结构不算复杂,在苏棠这种特工面前,不过是小菜一碟。 她的手指灵活而稳定,探针在锁芯內轻巧地拨动。 “咔噠……咔噠……”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突然,“咔嚓”一声轻响! 锁开了! 苏棠心轻轻拧动门把手,推开一条门缝。 就在门缝开启的瞬间,一股极具侵略性的男士古龙水味从书房里飘了出来! 这味道……不太对劲。 不是她父亲苏鹤年惯用的清淡檀香? 第6章 搬空!!苏家万贯家產!! 她对这个味道太熟悉了。 不是她父亲苏鹤年惯用的清淡檀香。 而是苏东城那个偽君子最喜欢喷洒的、带著点甜腻麝香的进口古龙水! 苏东城是爷爷从孤儿院收养的孩子,是父亲没有血缘关係的大哥。 父亲苏鹤年虽继承了苏家的数百年基业,但自身只沉迷於研究物理学,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物理学家。 父亲不喜打理家族的產业,便大部分家族產业都交由苏东城打理了。 苏东城也是聪明人,早些年早已协助父亲把家族產业陆陆续续转移到香江和美丽国。 当然,苏东城没有继承权。 苏家產业唯一继承人,就只有她,苏棠。 原主的记忆中,苏东城每次来苏家,身上都带著这种令人作呕的香气。 好像想用这种方式来彰显他的品味和身份。 这个味道,怎么会出现在父亲的书房里? 而且,不是残留的旧气味,而是新鲜的,看来不久前才有人在这里待过。 难道苏东城已经捷足先登,进过密道了? 原书里没有太多刻画苏东城,但现在看来苏东城和江氏母女关係匪浅。 她迅速扫视整个书房,目光最终定格在那个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的紫檀木大书柜上。 原主记忆中,父亲苏鹤年閒暇时最爱待在书房,而这个书柜,他经常在其中一格前驻足良久。 “《资治通鑑》……”苏棠喃喃自语,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 是了。 原主小时候,父亲曾抱著她,指著一套厚厚的《资治通鑑》,说过一些她当时听不懂的话。 只记得父亲的手指在其中某一卷上摩挲了许久。 苏棠快步走到书柜前,凭藉原主残留的印象,迅速锁定了那套《资治通鑑》的位置。 她伸出手,在那几十册书中,准確地找到了记忆中父亲曾格外关注的那一卷。 轻轻一抽。 “咔噠——”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械弹动声从书柜侧面传来。 成了。 苏棠心头微动,只见书柜的侧板,一块看起来与整个书柜浑然一体的木板,竟然缓缓向內凹陷,露出了一个仅容两人通过的狭窄入口。 里面黑漆漆的,一股混合著尘土和乾燥木材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苏鹤年,您这藏东西的本事,不去当间谍都屈才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手术室里的探照灯被她拆了拿在手中。 这探照灯的光线比这个年代最亮的灯泡还要强上百倍,瞬间刺破黑暗。 打开手电,雪亮的光柱射入通道,苏棠矮身闪了进去。 通道內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空气有些浑浊,但不算憋闷,显然有通风口。 苏棠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了约莫二三十级台阶。 光线照亮之处,一扇厚重无比的圆形精钢保险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门,简直像是银行金库的大门!上面布满了复杂的机械转盘和密码锁。 苏棠举著手电筒仔细检查,眉头微微皱起。 钢门边缘和密码转盘附近,有几处非常明显的新鲜刮痕和撬动失败的凹痕,甚至还有被重物锤击过的痕跡! 呵,看来江素霜和苏东城没少在这儿下功夫啊。 就凭他们那点三脚猫的本事,也想打开苏家的宝库? 也是白日做梦。 这门,显然不是暴力能解决的。 苏棠的目光落在那些复杂的密码转盘上。 原主的记忆再次翻涌上来。小时候,父亲苏鹤年不忙的时候,会陪她玩一些数字游戏。其中有一个,父亲神神秘秘地告诉她,那是“苏家的幸运密码”,让她一定要牢牢记住,將来会有大用处。 当时的原主哪里懂这些,只当是普通的父女游戏,嘻嘻哈哈就过去了。 “幸运密码……”苏棠闭上眼睛,努力在记忆的碎片中搜寻。 一串数字,渐渐在她脑海中清晰起来。 她睁开眼,伸出手,按照记忆中的顺序,开始在那些冰冷的金属转盘上输入数字。 她的手指稳定而有力,每一个数字的转动都精准无误。 当最后一个数字输入完毕—— “咔嚓……嘎吱——” 一阵沉闷而悠长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仿佛沉睡了百年的巨兽正在甦醒。 那扇厚重无比的精钢保险门,竟然真的缓缓向內开启了! 成了。 苏棠很意外,小时候一个不经意的游戏,竟然是开启这泼天財富的钥匙。 老爹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苏棠用强光手电往里一照。 饶是她这个见惯了22世纪各种高科技和奢华场面的顶尖特工,此刻也忍不住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什么密室? 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私人博物馆加国家级金库! 密室內部的空间远比她想像的要大得多,足足有半个標准篮球场那么开阔! 一排排厚重的梨木架子整齐地码放著,估计有上百个架子。 架子上则是一口口贴著封条的樟木大箱,还有一些则是直接堆叠起来的金砖和银锭,数量惊人。 空气中瀰漫著金钱的芬芳! 苏棠隨手掀开离她最近的一个大箱子。 “哗啦——” 金灿灿的光芒瞬间爆发出来。 满满一箱,全都是规格统一、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大黄鱼。 每一根都沉甸甸的,上面还刻著重量戳印!一根就重十两。 这一箱少说也得有个几百根吧?这还只是其中一个箱子!这里的黄金少说有数十箱! 毫不犹豫,收收收! 她又接连打开旁边的几个箱子。 有的装满了小黄鱼,有的则是各种面额的外匯——美元、英镑、瑞士法郎,厚厚的一沓沓,用油纸包得好好的。 还有几箱是鋥光瓦亮的袁大头、船洋、鹰洋,堆得跟小山似的! 收,全都收到空间里面! 她继续往里走,架子上除了这些硬通货,还有更多让她眼繚乱的东西。 她打开一个紫檀木匣子,里面是各色宝石,鸽血红、蓝的皇家蓝和帕帕拉恰、祖母绿、紫的,大的小的,在手电光下流光溢彩。 有一颗足有鸽子蛋大的粉色钻石,被做成了项炼吊坠,旁边还有配套的耳环和戒指,那火彩,简直能晃瞎人眼! “这……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光明之山』的姐妹款吧?” 旁边还放著好几箱珍珠。 苏棠捧起一串直径超过15毫米的南洋金珠项炼,珠体表面竟然闪耀著温暖的金色光泽。 还有一匣子黑珍珠,颗颗圆润,带著孔雀绿晕彩。 还有数不清的东珠,那是清代皇室专用的,这里竟然也有一小捧,晶莹剔透。 收!收!收! 苏棠的目光瞬间被一旁的锦盒夺走了。 第7章財宝堆成山!!这就是金钱的香气吗?! 旁边一个锦盒里,竟然是一整套帝王绿翡翠首饰! 包括一支鐲子、一对耳坠、一个戒指和一条珠链。 那翡翠绿得像要滴出水来,水头好得不像话,一看就是玻璃种中的极品! 就这样的锦盒,竟然有整整三套! 这要是拿到22世纪,一套就能换京城一套四合院了。 还有成串的东珠、猫眼石、古玉,汉代的玉蝉、玉猪,战国的玉璧、玉璜……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工艺精湛。 不愧是传承了几百年的世家大族,这成山財富谁看了谁不迷瞪啊,难怪江欣月在书里继承了苏家的遗產后直接起飞了,换作是猪继承了也能起飞吧。 不管了,直接一股脑全都收入空间! 再往里走,是药材区。 一打开箱子,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 几支用红绸包裹、放在玉盒里的人参,看那芦头和纹路,少说也有三百年以上的年份! 还有磨盘大小的太岁肉灵芝,黑得发亮的野生何首乌,一捆捆的冬虫夏草,品相比她在22世纪见过的特级品还要好! 旁边还有古籍字画区。 《永乐大典》的残卷!王羲之《兰亭集序》的唐摹本!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真跡!宋徽宗的瘦金体书法长卷! 这些可都是国宝级的文物啊。 古董瓷器区更是琳琅满目。 宋代的汝窑、官窑、哥窑、定窑、钧窑,元代的青,明代的斗彩,清代的珐瑯彩……各种珍品应有尽有,隨便拿一件出去,都能在拍卖行上拍出天价。 最后面,竟然还有几箱码放整齐的洋酒。 拉菲、玛歌、木桐,还有一些她都叫不上名字的、看年份就知道是绝版的顶级佳酿! 苏棠拿起一瓶1888年的拉菲,晃了晃,“就是不知道这会儿喝了,算不算暴殄天物。” 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 收!全都收! 她毫不犹豫,立刻开始疯狂“搬运”! 意念所到之处,那些沉重的箱子、架子上的珠宝玉器、药材古籍,连同架子本身,都瞬间消失在原地,被她尽数收入了纳米空间之中! 空间里专门开闢出来的储物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这些来自过去的財富填满。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隨著大量蕴含能量的贵金属和玉石被吸收,苏棠脑海中空间“滴滴滴”的提示音就没停过! “滴——检测到大量高纯度能量源,空间核心开始高速吸收……” “空间升级中……能量储备提升……” “军火库能量解锁进度:10%……30%……50%……80%……99%……” “嗡——” 一声轻微的震动从她戴著戒指的手指传来,隨即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滴!万物储备空间核心升级完成!” “22世纪小型军火库已成功联通!” 初级军火库可使用武器:92式手枪(含弹夹2个),军用匕首一把。 更多武器种类及弹药补给,请自行查看武器图谱,消耗能量点兑换。 更高级的武器需进一步提升空间等级以及消耗能量点兑换,目前空间等级2级。 太好了,升到两级了。 而且空间吸收完宝物能量后,这堆成小山的宝物,居然还好好地待在空间里。 確实不错啊。 虽然初级军火库解锁的只是基础的武器,但在这个年代,一把92式手枪,足以让她拥有碾压一切的自保能力。 她意念一动,查看了武器图谱,发现解锁了不少类型的武器,比如狙击枪、步枪、还有许多军用物资,比如军刀,小型榴弹、炸药,睡袋等。 只是需要少许的能量点兑换。 经过搜刮这个宝库,苏棠已经积累了5000能量点,光是点数需求最高的枪械就足够兑换一千把了。 安全感,瞬间爆棚。 苏棠又查看了一下未解锁的武器图谱,发现中级武器库里竟然还解锁了加特林,迫击炮这种大型杀伤性武器。 高级武器库竟然还包含现代超智能武器机械狗、无人机…… 顶级武器库竟然还有飞弹、坦克、战斗机…… 苏棠赶紧关掉武器图谱,毕竟看著这些武器,她那颗战魂就平息不下来。 毕竟在这个年代,是龙国刚建国十多年,最困难的时代。 周围的芝麻绿豆的小国都能来踹上几脚。 就连她的未婚夫,秦野,在藏区也是为了保家卫国而牺牲了自己的下半身。 想到这里,她突然就对这个从未谋面的未婚夫肃然起敬。 同为军人,她知道为了祖国,多少士兵军官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值得每一个人尊重。 也许,她能为这个时代的龙国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苏棠搜刮物资的速度更快了。 收!收!收! 最后几口大箱子,连同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包装材料,瞬间被她吸入空间! 整个密室,在短短几秒钟內,变得空空如也,只剩下满地的灰尘, 就像经歷了一场蝗虫过境。 苏棠飞快地用手电扫视一圈,確认没有任何遗漏,连根毛都没给他们剩下。 苏棠拂走额角的汗,“总算搬运完毕。” 就在苏棠沉浸在收穫的喜悦时,她那敏锐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动静! 是说话的声音! 从密道入口,也就是书房的方向传来的! 而且,听起来还不止一个人。 “……那死丫头片子,跑哪去了。”一个尖细的女声。 是江素霜! 她一个闪身衝出密室。 她又飞速衝上石阶,在暗门即將关闭的最后一刻,闪身而出,同时按下了书柜上的机关。 书柜侧板悄无声息地滑回原位,整个书房恢復了之前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此时,书房外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吱呀——”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第8章 扮猪吃虎我最行 江素霜推开书房门的剎那,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空气。 “苏棠!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身后的苏东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一双眼紧紧锁在苏棠身上。 苏棠却像是没听见江素霜的质问,慢悠悠地转过身。 她手里拿著一本摊开的《物理世界》期刊,神色平静得出奇。 “父亲书房的锁,我用髮夹拨弄了几下,没想到就开了。” 她抬起眼,那双剪水秋瞳里一片无辜,仿佛真是个意外。 “我就是想进来找找爹爹的遗物,睹物思人。” 苏棠轻轻抚摸著期刊封面: “这本是他最爱看的,我想带走做个念想。” 江素霜看著她这副样子,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这死丫头,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苏棠的目光从江素霜身上,若有似无地飘向苏东城。 “咦?大伯您怎么也来了?” 苏东城乾咳一声,掩饰著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咳咳,我……我来看看你。听说你,嗯,想通了,准备去藏区了?” 他的视线在苏棠脸上打量,似乎想看出点什么。 苏棠闻到江素霜身上有苏东城身上特有的古龙味香水。 她心里彻底实锤,江素霜和苏东城有一腿。 而父亲的死估计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苏棠微微歪了歪头,鼻尖轻轻嗅了嗅空气。 “大伯今天用的古龙水,味道好特別。” 她顿了顿,眼神纯净,像是真的只是好奇。 “跟我母亲常用的那款香粉,尾调闻起来……竟然有几分相似呢。” 苏棠微微一笑,纯良无害:“真是巧了。” 空气瞬间凝固。 江素霜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去不少,心臟猛地一缩。 这小贱人什么意思? 她不会知道什么內情吧? 苏东城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镜片后的眼神锐利了一瞬,又迅速恢復如常。 他飞快地瞥了江素霜一眼,江素霜也正心虚地看过来,两人目光一触即分,各自心里都打起了小鼓。 这丫头,是真傻还是装傻? 江素霜毕竟是经过事的,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僵硬的笑。 “棠棠,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她声音拔高了几分,透著刻意的镇定:“什么香粉古龙水的,別瞎闻!” “我和你大伯还有正事要商量,你先回房去,別在这里添乱。” 苏棠“哦”了一声,乖巧地点点头,那双眼睛却在江素霜和苏东城脸上轻轻一扫。 她转身欲走,脚步却又顿住,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再次回过头时,苏棠眼圈一红,声音带上了哭腔,泫然欲泣。 “母亲……” “我……我就要远嫁藏区了。” “爹爹生前曾说过,在银行里给我存了一笔钱,说是我的教育金,等我出嫁的时候再取出来给我。” “如今爹爹不在了,我想……我想去银行看看,也算了却他一桩心愿。” 她吸了吸鼻子,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的样子,看得人心头髮软。 “顺便,也为去藏区做些准备,总不能空著手去那边,让秦家看轻了我们苏家。” 江素霜一听“银行”、“钱”这两个字,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苏鹤年確实有这个习惯,隔三差五给这死丫头存点零钱。 不过,那点小钱能有多少? 她和苏东城图谋的是苏家真正的大头! 但这丫头主动提起银行,莫非苏鹤年背著她们还藏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款项? 正好,借这个机会去探探底! 如果真有,那自然是要“帮”苏棠“保管”起来的。 江素霜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苏东城在一旁適时地开了口,语气温和,像个慈爱的长辈。 “是啊,素霜,孩子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是该准备准备。” “棠棠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去银行也不安全,你还是陪她走一趟吧。” 江素霜瞥了苏东城一眼,心领神会。 她故作为难地嘆了口气:“唉,你这孩子,就是事多。” “行吧行吧,既然是你爹的心愿,那妈就陪你去一趟。” 她脸上带著几分不耐烦,心里却乐开了。 “那就明天,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银行。” “谢谢母亲!”苏棠立刻露出一个感激涕零的笑容,仿佛真的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谢谢大伯关心。” 苏棠心里冷笑,明天银行走一趟,谁是谁的“提款机”还不一定呢。 父亲留给她的,她一分都不会少拿。 至於江素霜你嘛……这些年你从苏家,从我父亲那里捞走的,也该连本带利吐出来了。 次日清晨,匯风银行门口。 江素霜今日特意换上了一件墨绿色的织锦缎旗袍,勾勒出丰腴的身段,下巴微扬,眼角眉梢都带著几分压不住的得意。 苏棠则依旧是那副素净打扮,跟在江素霜身后,低眉顺眼,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苏小姐,苏太太,这边请。” 银行的王经理哈著腰,满脸堆笑地亲自把两人引进了贵宾室。 这年头,能进贵宾室的,那都是非富即贵的主儿。 江素霜一屁股在红木椅子上坐下,派头端得十足: “王经理,查一下我先生苏鹤年,为我女儿苏棠开立的那个户头。” 银行职员一番操作后,报出一个数字。 江素霜眼底精光一闪,心中暗喜。 果然有一笔不小的存款,还有十来根金条! 苏鹤年这个老东西,背地里还真给这死丫头留了这么多私房。 现在还不是都便宜了我? 她盘算著,等会儿怎么才能把这些钱和金条神不知鬼不觉地全都转到自己名下。 苏棠则全程扮演著“鵪鶉”角色,怯生生地站在一旁,对所有流程都表现得一窍不通,处处依赖江素霜。 “妈,这些单子我都看不懂……” “妈,这里要签字吗?” 江素霜心中愈发得意,这小蹄子,果然是个蠢的。 经理把两人带到了保险柜前,开锁。 很快,苏鹤年留给苏棠帐户里的存款和金条都被取了出来。 一个沉甸甸的皮包放在了两人面前。 苏棠拿起皮包就塞到了江素霜手上。 “还是母亲替我保管吧,到时母亲清点完了,辛苦母亲为女儿准备嫁妆了。” 第9章 掏空!!继母小金库!反派狗咬狗 江素霜心里欢喜,暗暗夸讚自己调教了一条乖巧的犬,省心了。 是时候了。 苏棠用几分天真的语气: “妈,我记得爹爹以前送过您一套好漂亮的钻石项炼,说是您嫁妆里最金贵的一件呢。” “您平时都宝贝似的收著,我都没机会仔细看过。” “今天正好来了银行,妈,您也顺便取出来,让女儿开开眼界嘛?” 江素霜闻言一怔,隨即心中活络起来。 苏鹤年送她的那套钻石首饰確实一直放在这里的私人保险柜里。 说起来,她那个小金库也好久没检查了,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都是她这些年一点点攒下来的私房。 而且,重生的女儿江欣月告诉她,这匯风银行马上就要被政府收拾了,本来这周就打算等苏棠打包送走后就捲款出逃香江。 正好今天苏棠这死丫头主动提起,她得把银行里的宝贝赶紧拿出来。 “你这孩子,就知道惦记那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江素霜嘴上嗔怪,脸上却带著一丝被奉承的得意。 “行吧,既然你这么想看,妈就让你开开眼。” 她领著苏棠,在银行经理的陪同下,走向了旁边的保险柜。 就在江素霜报出她的保险柜號码,经理转身去取钥匙的当口。 苏棠的意念早已锁定了那个即將被打开的保险柜。 收! 剎那间,保险柜里那些江素霜视若珍宝的“私房”。 一套主钻足足20克拉的d色无瑕钻石项炼。 数只劳力士和卡地亚的顶级奢侈品手錶。 七零八落数十只宝格丽、梵克雅宝、卡地亚的手鐲。 还有数十条大黄鱼和小黄鱼,还有厚厚十几叠的美元。 全都在江素霜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悉数进入了苏棠的空间。 空间內,军火库的能量解锁进度条又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苏棠暗道,这江素霜的小金库还真是富得流油啊,父亲这么多年待她不薄。 万万没想到这枕边人竟如此狠毒。 经理取来了钥匙,和江素霜一起,將她的私人保险柜缓缓拉开。 江素霜脸上还带著矜持的微笑,准备迎接苏棠艷羡的目光。 然而—— 保险柜里空空如也。 除了几张垫底的绒布,连根毛都没有! 江素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睛猛地瞪大,仿佛见了鬼一般! “我的东西呢?!我的东西哪儿去了?!”她尖叫出声,声音都变了调。 那套钻石项炼!那些金条!那些珠宝! 全没了! 苏棠则適时地“呀”了一声,像是被嚇到了,伸手捂住了嘴。 但她眼底深处却是淡然无波。 趁著江素霜失控地在空荡荡的保险柜里乱翻,苏棠指尖微动。 一枚深蓝色的西装纽扣,悄无声息地从她袖口滑落,精准地掉进了保险柜的角落里。 那是她昨天趁苏东城不备,从他那件定製的高级西装外套上“借”来的。 江素霜翻找无果,气得浑身发抖,一扭头,就看到了那枚安静躺在角落里的纽扣。 她瞳孔骤然一缩! 这纽扣……她认得! 这不就是苏东城最常穿的那件英国定製西装上的纽扣吗?那料子、那顏色、那款式,她闭著眼睛都能摸出来! 苏东城的衣服,向来都是她亲手打点的! 难道是苏东城?! 他有她保险柜的备用钥匙! 这个挨千刀的!竟然敢偷她的东西! 江素霜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气炸了。 银行经理也是一脸错愕和紧张:“江太太,这……这是怎么回事?您的保险柜……” 江素霜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態了。 她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惊疑,脸上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啊……呵呵,没事,没事。” 她眼珠子飞快地转了转,急中生智地打了个马虎眼。 “可能……可能是我前两天让欣月来取了东西,给棠棠准备嫁妆,我……我这记性,一时给忘了,呵呵。”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心虚。 苏棠在一旁“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欣月妹妹拿去给我准备嫁妆了呀!我就说嘛,妈的东西怎么会不见呢!” 江素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尷尬地连连点头: “是啊,是啊,就是这样。” 她砰地一声关上空空如也的保险柜,逃也似地拉著苏棠离开了银行。 接下来,就等著看苏东城和江素霜怎么互相猜忌,怎么狗咬狗一嘴毛了! 回到苏家老宅。 江素霜一进门,就再也绷不住了,整个人像一头髮怒的母狮,直衝房间里的电话机而去。 苏棠早往电话贴上了空间里兑换的微型窃听器。 她施施然地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从空间里拿出接收器,戴上耳机。 “餵?素霜啊,怎么了?这么早打电话过来。” “苏东城!你个王八蛋!你个挨千刀的!你竟然敢偷我的东西!” 江素霜的咆哮声,隔著耳机都震得苏棠耳朵嗡嗡响。 “我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呢?是不是你拿了?!你把我的钱还给我!” 苏东城那边明显愣了一下,隨即语气也冷了下来: “江素霜,你发什么疯?我什么时候动过你保险柜的东西了?” “你还装!除了你还有谁有我保险柜的钥匙!苏东城,我告诉你,那些东西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你要是敢动一根汗毛,我跟你没完!” “你辛辛苦苦攒的?江素霜,你摸著良心说,那些东西有多少是苏家的?你別忘了,当初是谁帮你出谋划策,让你一步步把苏鹤年那个书呆子哄得团团转的!” “你少跟我扯这些!苏东城,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个餵不熟的白眼狼!过河拆桥!想独吞苏家的家產自己逃跑是不是?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独吞?我看想独吞的是你吧!江素霜,你別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苏鹤年书房那个密室,你是不是早就想一个人霸占了?” 两人在电话里你来我往,互相指责,把陈芝麻烂穀子的事情都翻了出来。 从最初的勾搭,到如何算计苏鹤年,再到对苏家財產的覬覦和分配不均的怨气,吵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苏棠听得津津有味。 果然不出所料,这两个人早就因为分赃不均而心生嫌隙了。 她的那枚小小的纽扣,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点燃了他们之间不信任的炸药桶。 吵到最后,江素霜气急败坏地撂下一句: “苏东城,你给我等著!这件事我们没完!”然后“啪”地一声掛了电话。 苏东城那边也是气得不轻,苏棠甚至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 苏棠用空间兑换的录音笔把两人的对话都录了下来作为证据,这证据往后还大有用处。 除此之外。 苏棠还听到了一个关键信息,苏东城与江素霜似乎在沪市郊区购买了一栋小洋楼作为两人私会的地点。 苏棠琢磨著,那里估计有不少秘密, 只是,这郊区的小洋楼,具体地址却不知道在哪里。 看来,还得点心思,好好查一查了。 第10章 找公安舅舅搬救兵 苏棠跟江素霜提了,说自己已经决定去藏区了。 但在走之前,总得知会外婆和舅舅一声,也算全了小辈的孝心。 江素霜心里巴不得她立刻从眼前消失,免得夜长梦多。 可苏家这丫头最近邪乎得很,她又不放心苏棠一个人去。 万一苏棠在外婆和舅舅面前乱嚼舌根,捅出什么篓子,岂不是麻烦? “应该的,应该的,你外婆和你舅舅也该知道这事。” 江素霜眼珠子一转,脸上堆起假笑。 “只是你身子弱,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欣月,你陪姐姐走一趟,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江欣月一听,心里老大不乐意。 陪这个扫把星去她那落魄外婆家?多掉价! 但迎上江素霜警告的眼神,她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了声:“知道了,妈。” 苏棠心里门儿清,这哪是照应,分明是派了个移动摄像头。 她面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谢谢妈,还是妈想得周到。” 第二天一早,苏棠和江欣月坐上了前往外婆家的12路公交车。 车厢里塞得满满当当,像个塞满了沙丁鱼的罐头。 空气中混杂著浓浓的汗臭味、韭菜包子味,还有一股子机油味儿,熏得人头昏脑涨。 江欣月一路都皱著眉头,嫌弃地用手帕捂著鼻子。 外婆家住在沪市一套古宅里。 苏棠娘家也是不容小覷的世家大族,虽说是红色资本家,只是这年头讲究人人平等。 以往在沪海滩风头再盛,也要低调。 一进门,外婆和舅舅林文博看到苏棠,都是又惊又喜。 “外婆!舅舅!”苏棠一进门,就扬声喊道。 “哎!是棠棠来了!” 里屋传来外婆惊喜的声音,很快,一个头髮白但气质典雅的老太太就迎了出来,正是苏棠的外婆周氏。 她身后跟著一个三十来岁,面容方正,眼神锐利的男人,是苏棠的舅舅林文博,他在市公安局工作。 “棠棠!快进来,外面日头大,晒坏了吧?” 外婆一把握住苏棠的手,上下打量著,眼里满是心疼和担忧。 她知道苏家最近出了大事,苏鹤年没了,这孩子肯定受了不少苦。 “快,棠棠,喝口茶解解渴。” 舅舅林文博从桌上拿起一个印著“劳动光荣”的搪瓷杯子,倒了满满一杯茶递过来。 江欣月则像个监工一样,眼睛在屋里屋外瞟来瞟去,生怕苏棠耍什么招。 苏棠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江欣月。 苏棠看在眼里,心里有了计较。 她记得原书里提过,江欣月这人,没什么大本事,就是爱慕虚荣,尤其喜欢些时髦的吃食和穿戴。 她从隨身的小布包里,摸出一块用油纸包著的巧克力,这是她昨天用空间“一键烹飪”出来的。 “欣月妹妹,坐了半天车,你也累了吧?嘴巴也淡了,尝尝这个,我特意给你留的。” 苏棠把巧克力递过去,那浓郁的香气让江欣月眼睛一亮。 这年头,巧克力可是稀罕玩意儿,比大白兔奶还金贵。 江欣月接过巧克力,矜持地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脸上立刻露出满足的表情。 “呀!巧克力!”她惊喜地叫了一声。 那是一块黑褐色的巧克力,散发著浓郁的可可香气。 这年头,巧克力可是稀罕物,比大白兔奶还要金贵得多,寻常人家一年到头也未必能吃上一回。 江欣月也就逢年过节,江素霜心情好了,才会从特殊渠道给她弄一小块尝尝鲜。 “姐姐,你哪儿来的这个?”江欣月捏著巧克力,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前两天朋友送的,就这么一块了。”苏棠笑得人畜无害, “你尝尝,味道还不错。” 江欣月迫不及待地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那香甜丝滑的滋味瞬间在舌尖化开,她幸福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嗯!真好吃!比供销社里卖的那些点心好吃多了!” 苏棠看著她那副馋猫样,继续下饵:“好吃就多吃点。对了欣月妹妹,我记得你上次不是说,想买双最新款的白色回力球鞋吗?说要配你那条新做的碎布拉吉连衣裙,穿上肯定像电影画报里的女明星一样好看。” 江欣月一听“回力鞋”,眼睛更亮了: “是啊是啊!可百货大楼那边一直断货,我托人问了好几次都说没有!气死我了!” 那可是回力鞋啊,眼下最时髦的玩意儿,要是能穿上,在小姐妹面前得多有面子! 苏棠故作神秘地凑近她,压低了声音: “我来的路上,路过隔壁那条街的胜利百货商店,好像听见里面售货员说,今天刚到了一批白色的回力鞋,尺码还挺全。不过去晚了,可就真没了。” “真的?!”江欣月“噌”地一下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激动得手里的巧克力都差点掉地上。 “姐姐,你没骗我吧?胜利百货?我现在就去!” “哎,我也不敢打包票,就是模模糊糊听了一耳朵。” 苏棠一脸“我只是隨口一提,信不信由你”的无辜表情。 外婆在一旁听著,多精明的人啊,立马就明白了苏棠的意思,也笑著帮腔道: “欣月啊,既然来了,离得又不远,就去看看嘛。万一真有呢?棠棠难得来一次,我们娘俩正好说说话。你舅舅等会儿也要去局里了。” 江欣月哪里还坐得住,一颗心早就飞到那双梦寐以求的回力鞋上去了。 什么监视苏棠,什么母亲的叮嘱,全被她拋到了九霄云外。 “那……那外婆,舅舅,姐姐,我……我去看一眼就回来!很快的!” 她急匆匆地对外婆和林文博说了声,又对苏棠道, “姐姐,你可得等我回来啊!”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衝出了门,那速度,比兔子还快。 看著江欣月那急不可耐的背影消失在弄堂口,苏棠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幽深。 外婆和舅舅对视一眼,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棠棠,那丫头走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跟外婆和舅舅说实话!” 外婆拉著苏棠的手,声音有些发紧,她知道,苏棠特意支开江欣月,肯定是有要紧事。 林文博也锁紧了眉头:“棠棠,別怕,有舅舅在。” 苏棠鼻子一酸,眼圈瞬间就红了,强忍了许久的委屈和悲愤在这一刻几乎要衝破堤坝。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上了几分压抑的哽咽:“外婆,舅舅……爹爹他……他可能不是自尽的!” 第11章 搬空!母亲留下的昂贵嫁妆!! “什么?!”外婆手一抖,手里的茶杯差点摔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林文博更是霍然起身,眼神锐利如鹰: “棠棠,你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棠將江素霜和苏东城如何覬覦苏家財產。 如何狼狈为奸,如何设计將她迷晕送往藏区,以及她无意中撞破两人姦情。 还有她对父亲苏鹤年死因的种种怀疑,一五一十、条理清晰地说了出来。 “……我怀疑,爹爹的死,跟江素霜和苏东城那两个畜生脱不了干係!他们把我骗去藏区,就是想杀人灭口,然后彻底霸占我们苏家的一切!” “砰!” 舅舅林文博一拳狠狠砸在堂屋那张老旧的八仙桌上,桌上的搪瓷杯子被震得跳起老高,里面的水洒了一桌子。 “岂有此理!这两个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东西!” 他气得额角青筋暴跳,双目赤红,作为一名公安干警,他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泯灭人性的罪恶。 他妹妹早逝,妹夫又惨遭毒手,如今连他唯一的外甥女都差点被害死! 外婆听得老泪纵横,浑身都在发抖,她一把抱住苏棠,泣不成声: “我苦命的女儿啊……我可怜的棠棠……这帮天杀的畜生,怎么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啊!” “外婆,舅舅,你们別急,也別太难过。” 苏棠反过来轻轻拍著外婆的背,安慰他们。 “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苏棠了。爹爹的仇,苏家的债,我一笔一笔,都会跟他们清算乾净。” 外婆看著外孙女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她抹了把泪,转身走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她捧著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盒子走了出来。 那盒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角都磨得有些发亮,上面雕刻著繁复的缠枝莲纹样,透著一股古朴沉凝的气息。 “唉,没想到,这东西竟然用得上……婉儿,没想到你真的料到有今天……” “棠棠,这是你母亲……当年悄悄留下来的。” 外婆的声音带著一丝颤抖,她从贴身的衣兜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轻轻打开了盒盖。 盒子里面,整齐地放著几封用火漆封口的信件,信封已经微微泛黄,但保存得非常完好。 最上面一封信的封口处,盖著一个造型奇特的硃砂小印,像是一只展翅的凤凰。 信件旁边,还有一张摺叠得整整齐齐的明黄色丝帛。 外婆小心翼翼地將丝帛展开,那竟是一幅用细密工笔手绘的苏家老宅內部结构图,里面包著一支工艺精致的凤簪。 上面用硃砂细细標记了一处极为隱秘的地点,旁边还用蝇头小楷写著“凤簪为钥”四个字。 “这些信,是你外公还在世的时候,为你母亲备下的一些人脉。他说,人心隔肚皮,苏家家大业大,难保不会出什么变故。这些信的主人,都是京里能说得上话、跺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人物。不到万不得已,山穷水尽的时候,轻易不要动用。” 外婆指著那些信件,声音低沉而凝重。 “而这张图,是你母亲当年偷偷为你画下的,是苏家老宅里一处真正的秘密,藏著她为你备下的另一份嫁妆。” “她说,苏家的男人,大多痴迷於学问,不擅经营,万一將来苏家败落,或者你遇人不淑,这些东西,能保你一世安稳无忧,不至於任人欺凌。” 外婆的声音带著深深的哽咽,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 “你母亲……她……她早就料到,或许会有这么一天了……我苦命的女儿啊……” 苏棠接过这些沉甸甸的东西,只觉得入手冰凉,却又像是有千斤重。 母亲的爱,母亲的智慧,母亲的深谋远虑,在这一刻,跨越了时空,温暖了她冰冷的心。 “外婆,舅舅,你们放心。” 苏棠紧紧攥著那些信件和丝帛。 “那些害了我们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林文博重重地点了点头: “棠棠,舅舅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公安,但在沪市这地面上,还能说上几句话!只要是查案子,只要是抓坏人,舅舅豁出这条命,也一定帮你到底!” 苏棠心头一暖,將信件和丝帛小心翼翼地收入自己的帆布包最里层,贴身放好。 “舅舅,我已经收集到了部分江素霜和苏东城的部分罪证,我会全部交给舅舅,劳烦舅舅立案调查,还苏家一个公……。” 话还没说完。 院子外传来了江欣月得意洋洋的声音: “我回来啦!你们看我买到什么了!” 人未到,声先至。 江欣月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手里得意地拎著一双崭新的白色回力球鞋。 鞋面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她满脸都是兴奋和炫耀,迫不及待地想让所有人都看看她的新鞋子,压根没注意到屋里凝重到几乎要滴出水来的气氛。 “怎么样?好看吧!我就知道胜利百货肯定有!幸亏我跑得快,不然就被別人抢光了!” 她一边说,一边就想把新鞋换上试试。 苏棠看著她那副样子,心里冷笑一声。 时间不早了,苏棠和外婆、舅舅又叮嘱了几句,约定了后续联繫的方式。 最近江素霜把她盯得很紧,怕是没办法像今天这样再来探访外婆了。 林博文让苏棠放心,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这时候苏棠的心安定下来,有了舅舅帮手,事情就好办多了。 隨后苏棠带著依旧沉浸在买到新鞋喜悦中的江欣月,离开了外婆家。 第12章 苏家真正的祖传宝藏!竟然在藏区! 回到苏家老宅,江素霜竟然不在宅子中。 苏棠用脚指头想就知道,银行保险柜空了的事,够她喝一壶的。 苏棠懒得理她,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江欣月那丫头,臭美劲头还没过,说了声回房间搭配衣服去了,就一溜烟跑了。 正好,方便她行事。 苏棠直奔母亲林婉仪生前的臥房。 这间房自从母亲去世后,就被江素霜以“睹物思人,太过悲伤”为由锁了起来,钥匙她自然是没有的。 但难不住苏棠。 她从空间里取出之前用过的开锁工具,几下就“咔噠”一声打开了房门。 苏棠反锁房门,按照母亲留下的丝帛上標的点,走到原主母亲陪嫁过来的一张红木梳妆檯前。 这张梳妆檯样式古朴,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边角处雕著细致的缠枝莲纹样。 母亲的嫁妆,就藏在这梳妆檯的夹层里。 苏棠伸出手,在梳妆檯的第三个抽屉底部轻轻敲了敲。 “叩叩叩”,声音有些空。 她拉开抽屉,將手伸到最里面,摸索著向上抬。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咔噠”一声轻响,暗道出现了。 暗道里,静静地躺著一个半人高的紫檀木箱子子,箱子上了锁。 她用母亲留下的凤簪打开了箱子。 入眼便是几匹光泽柔亮的锦缎,有云锦、蜀锦,还有几件已经做好但从未穿过的旗袍,手工精细,是母亲当年最喜欢的苏绣。 在看到一套用金丝银线绣满了百鸟朝凤的龙凤褂和用翡翠点缀的点翠工艺凤冠时,苏棠的眼睛湿润了。 从出生起,就是孤儿的她,从未感受过母亲的疼爱。 伴隨她童年的,只有组织教予她作为杀手的淡漠和在战场上的无尽杀戮。 苏棠小心翼翼地將这些衣物和布料收入空间,这些都是母亲的心爱之物,她要好好保存。 衣物之下,是几个大小不一的锦盒。 第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整套羊脂白玉的头面,包括簪子、步摇、耳坠,玉质温润,雕工精巧,一看就是传家宝。 第二个锦盒里,是几对龙凤呈祥的金鐲子,还有几只沉甸甸的金锁片,上面刻著“长命富贵”的字样。 打开摆放在最下面的一个最小的锦盒。 里面放著著一叠厚厚的房契地契,两封用火漆封好的信件,还有半块触手生温的玉佩。 那玉佩质地细腻,雕工精湛,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口中衔著一枝牡丹。 只是,这玉佩只有一半。 苏棠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信封上是竟然是父亲苏鹤年遒劲有力的字跡: “吾女棠棠亲启”。 她的心猛地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母亲藏好的嫁妆,里面竟然有父亲的亲笔信。 但是想起外婆说过,这座老宅,曾经被父母两人共同重新修缮过作为新婚婚房。 是两人爱情的结晶,这么说来,父亲知道这处暗道也不奇怪了, 拆开信,苏棠一字一句地读了下去。 信纸微微泛黄,墨跡却依旧清晰。 “棠棠吾女,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为父恐怕已不在人世……” 开头第一句,就让苏棠的鼻子微酸。 虽然她不是原主,但父亲对女儿的舐犊情深,透过字里行间,依然让她感同身受。 信中,父亲苏鹤年详细讲述了他这些年的担忧和发现。 原来,父亲早就察觉到苏东城狼子野心,这些年苏东城借著打理苏家產业的便利,暗中转移了不少资產。 更让父亲震惊的是,他无意中发现了苏东城竟然是潜伏在龙国的岛国敌特!一直在为岛国提供情报,出卖国家利益! 苏鹤年本想搜集更多证据,將苏东城一举拿下,却不想被苏东城先一步察觉。 父亲在信中写道:“苏东城此人,心狠手辣,为父恐遭不测。若我真有意外,必是此獠所为。” 印证了苏棠的猜测。 父亲果然不是自尽。 信中还提到了江素霜,父亲说他察觉到江素霜与苏东城过从甚密,提醒苏棠要小心提防这个继母,恐怕早已与苏东城沆瀣一气。 “……素霜近日频频向我示好,汤药不断,但我总觉身体日渐睏乏,精神不济。难道……她也参与其中?” 苏东城居然是岛国敌特,卖国贼! 江素霜给他下毒! 父亲早就预料到自己会被害,他甚至为她铺好了后路。 “为父无能,未能护你周全,反而將你置於险境……” 不,爹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信的后半部分,提到了苏家真正的宝藏。 原来苏家祖上曾是三朝巨富,为了躲避战乱,將大部分財富秘密运往藏区一处隱秘地点埋藏。 开启宝库的钥匙,便是这枚“凤穿牡丹”玉佩。 只可惜,这玉佩在百年前便遗失了一半,父亲手中的也只是其中一半。 另一半玉佩的下落,父亲也不知晓,只从爷爷处得知“玉佩合体,宝地即现”八个字。 所以,完整的凤穿牡丹,就是藏宝图咯? “秦家小子秦野,品性端正,驍勇善战,是可託付之人。若事不可为,便去藏区寻他,或有一线生机。” 信的末尾,父亲还附上了一些他搜集到的苏东城作为岛国敌特的初步证据,以及苏东城在沪市郊区购置的一处房產地址。 “那处房產,苏东城鲜少提及,恐为其秘密据点,切记小心。” 苏棠將信仔细叠好,连同那些地契和半块玉佩一起收入空间。 郊区的房產……苏棠眼神一冷。 昨天她窃听苏东城和江素霜吵架时,苏东城提到过,江素霜去过他在郊区的房子。 看来,那里就是他们私会的地点,也极有可能是苏东城存放重要东西的地方。 苏棠深吸一口气。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既然关键证据已经到手,那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苏东城,江素霜,江欣月…… 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別想跑。 她接下来要做的。 就是把这对狗男女这些年从苏家贪的东西,全都给拿回来。 第13章 大採购囤囤囤!! 苏棠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客厅里空无一人,江欣月估计还在房里臭美呢。 苏棠迅速上了三楼江素霜的臥室。 江素霜的臥室门也锁著,不过是把普通的弹子锁。 苏棠掏出开锁工具,三两下就打开了。 房间里瀰漫著一股俗气的香水味,和江素霜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苏棠毫不客气,直奔梳妆檯。 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放著不少好东西。 梳妆檯上,各种进口化妆品、香水,还有几个首饰盒。 苏棠打开一看,里面有不少金银首饰、珍珠玛瑙,虽然不如她母亲的嫁妆珍贵,但也值不少钱。 收! 衣柜里,掛满了綾罗绸缎的旗袍、洋装,还有几件水貂皮、狐狸皮的大衣。 这年月,普通人连件袄都穿不上,她倒好,奢靡至此。 苏棠本就是藏区长大,加上苏家的祖传宝藏埋在藏区,她没有理由不去。 这些皮草不错,冬天回藏区能用上。 苏棠毫不客气,连同衣架一起扫入空间。 最关键的是,替苏棠“保管”的许多首饰,也通通收了回来。 便宜你了这么久,也该还回来了。 苏棠意念一动,整个首饰盒连同里面的东西,瞬间消失。 床头柜里,翻出一个小巧的保险箱。 这种老式保险箱,密码简单,苏棠试了几组江素霜可能会用的生日、纪念日之类的数字,就听“咔”的一声,开了! 里面是厚厚几沓大团结,还有一些散碎的金银和粮票、布票等各种票据。 还有一些珠宝玉石,以及几封苏东城写给江素霜的肉麻情书! 狗男女。 苏棠看得一阵噁心,要不是接下来要把信件作为证据,她恨不得直接將情书丟进空间垃圾处理区。 然后她又把其他东西则分门別类收好。 把这江素霜的房间搜刮乾净后,苏棠感觉神清气爽。 军火库的能量进度条又涨了几点,现在已经是10%了。 苏棠看著空间里堆成小山一样的金银財宝,但却空荡荡的厨房,肚子咕嚕一响。 饿了…… 该去囤点物资填下肚子了。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饱饭。 江氏母女送来的食物谁敢碰啊,通通倒进马桶里了, 看著空间菜谱里各种美食,苏棠也是馋哭了,苦於没有原材料。 她从空间里取出之前搜刮来的金条和外匯,还有江素霜保险箱里的大团结以及票据。 这个年代,钱虽然重要,但很多东西光有钱还买不到,得有票。 什么粮票、布票、肉票、油票、票、工业券……五八门。 还好江素霜那里是应有尽有。 苏棠换上一身朴素的厚袄,戴上帽子,还用一条围巾裹紧了脸蛋。 提著一个不起眼的布袋子就出了门。 她先去了附近的国营菜市场和副食品商店。 “同志,这肉怎么卖?”苏棠指著案板上为数不多的猪肉问道。 这年头买肉得凭肉票,而且供应紧张,去晚了连肉皮都见不著。 售货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婶,爱搭不理地瞥了她一眼: “五七毛五一斤,后臀七毛,都要肉票。” “行,给我来两斤五,两斤后臀。”苏棠递上钱和肉票。 大婶麻利地割肉、称重、用油纸包好。 苏棠又买了些鸡蛋、豆腐、黄豆芽,还有几斤处理的鱼。 这些东西虽然普通,但也是紧俏货。 接著,她又去了粮店。 “同志,买米。” “要什么米?有粳米、灿米,都要粮票。” 苏棠买了五十斤粳米,二十斤灿米,还有些杂粮,比如玉米面、高粱米。 油盐酱醋这些调味品,她也一样买了不少。 尤其是,这可是精贵东西,她特意多买了几斤白砂和红。 白面、大米、玉米面、高粱面,只要有票,苏棠都买! 猪肉、牛肉、鸡肉、鸡蛋,看见就收! 罐头,各种水果罐头、肉罐头,搬空货架! 白、红、冰,成包地买! 还有各种日用品,香皂、胰子、雪膏、蛤蜊油、牙粉、毛巾、搪瓷盆、暖水壶…… 苏棠就像个辛勤的小蜜蜂,在各大商店穿梭,所到之处,只要是她看得上眼的,又是这个年代稀缺的,全都买买买。 去藏区路途遥远,得备下足够的物资才好。 布袋子很快就装满了,她就找个没人的角落,把东西收进空间,然后继续下一轮採购。 国营商店买不到的,或者票证不够的,苏棠就拐进了黑市。 黑市里更是鱼龙混杂,但好东西也多。 她用几块碎银子和一些工业券,成功换到了一辆半旧的二八大槓自行车,虽然不是新的,但骑起来依旧稳当。 有了自行车,路途上短距离行动就更方便了。 她还特意寻摸了不少种子。 白菜籽、萝卜籽、黄瓜籽、番茄籽、茄子籽、辣椒籽、青椒籽、土豆种、红薯藤、玉米种、小麦种、水稻种、大豆种、绿豆种、豇豆种、菠菜籽、韭菜籽、葱籽、姜种、大蒜瓣,甚至还有几包西瓜籽和草莓籽。 零零总总,足足买了上百种,都是空间黑土地能用上的。 苏棠就像个不知疲倦的採购机器,只要是她觉得以后用得上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买了再说。 反正空间地方大,不怕放不下。 一圈採购下来,苏棠了不少钱和票,但也收穫满满。 空间里,生活物资堆积如山,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苏棠满足地嘆了口气,有粮心里才不慌啊! 回到家,江素霜还没回来,江欣月在她出门前就被她下迷药睡晕过去了。 苏棠锁好门,闪身进入空间。 她先去灵泉边喝了几口灵泉水,驱散了一天的疲惫。 然后来到小木屋的厨房,从刚採购的物资里挑了些新鲜的蔬菜和一块五肉。 她用新买的粳米煮了一锅香喷喷的米饭,又炒了三个小菜。 “一键烹飪,红烧肉,再来个番茄炒蛋,一个蒜蓉青菜。” 红烧肉色泽红亮,肥而不腻;番茄炒蛋黄白相间,酸甜可口;蒜蓉青菜碧绿生青,清脆爽口。 几秒钟后,香喷喷的饭菜就出现在餐桌上。 虽然简单,但在物资匱乏的年代,这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 苏棠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吃饱喝足,她又从空间里找出之前买的可可豆和,启动了厨房的另一个功能,做了不少巧克力块。 苏棠前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口袋里总少不了巧克力。 这是让她在紧张时刻迅速补充能量、稳住心神的好东西。 做好的巧克力被她整齐地码放在一个乾净的盒子里。 忙完这些,她又去黑土地那边看了看。 苏棠又开垦了几块地,將新买来的各种蔬菜种子和粮食作物分门別类地种了下去。 有灵泉水浇灌,相信很快就能有所收穫。 做完这一切,苏棠站在小木屋前,看著井井有条的空间,心中一片寧静。 “也该去探探我爹信里说的那个苏东城的宅子了。” “猜得没错的话,林素霜就在那呢。” 第14章 搬搬搬空!!大伯的家產! “离这里也不算远,也就十里地。”苏棠估摸了一下距离。 苏棠按照父亲信中留下的地址,骑著那辆半旧的二八大槓自行车,在沪市七拐八绕。 终於找到了那栋隱藏在梧桐树影后的独立小洋楼。 这边偏僻,独门独院,倒真是个金屋藏娇、干些见不得人勾当的好地方。 她將自行车停在远处一棵大树后,悄无声息地潜入院墙。 洋楼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但二楼一扇窗户的缝隙里,透出昏黄的灯光。 苏棠身手矫健,几下便攀上了二楼窗台,侧耳倾听。 里面传来说话声,正是江素霜和苏东城。 不过,预想中的激烈爭吵没有出现,反而……气氛有点怪。 “东城,你说……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真是那死丫头片子乾的?” 江素霜的声音带著几分难以置信,还有一丝颤抖。 苏棠挑了挑眉,哟,这俩狗男女竟然和好了?还把矛头指向她了? 只听苏东城冷哼一声:“除了她,还能有谁?” “你想想,那天去银行,从头到尾,只有她陪著你。” “王经理他们都是银行的老人,断不敢监守自盗。而……我们当时在找接头人买我们出逃的船票。” 江素霜拔高了声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苏棠那丫头,从小就是个闷葫芦,胆小如鼠,蠢得跟猪一样!” “她能有那本事?把银行保险柜搬空?东城,你是不是糊涂了?” 江素霜一想到自己那些宝贝金条、珠宝首饰凭空消失,心疼得直抽抽。 她寧愿相信是苏东城贼喊捉贼,也不愿相信是苏棠那个她一向看不起的继女。 那丫头,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苏东城的声音沉了下来:“素霜,你別忘了,此一时彼一时。” “自从苏鹤年死后,这丫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你还记得那天在书房吗?苏鹤年书房的锁,那么复杂的德式保险锁,她说是用髮夹拨弄开的。你信吗?” 江素霜被问得一噎。 確实,那天苏棠从书房出来时,她和苏东城都被她问得惊疑不定。 所以一下子没往那边想。 现在想想却是后怕,苏棠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打开了? “可……可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打开了书房的锁,银行保险柜那种地方,守卫森严,她怎么可能……”江素霜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如果她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呢?”苏东城语气幽幽。 “如果她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呢?” “你想想,她主动提出要去藏区,主动索要嫁妆,还那么巧合地跟你一起打开银行保险柜……” “这一切,会不会都是她计划好的?” 江素霜越听心越凉,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你的意思是……她早就知道我们……” “哼,苏鹤年书房那个密室,她爹从小就带她进去过不知多少次,里面的东西,她能不清楚?” 苏东城冷笑:“我们以为她是个傻子,任由我们拿捏。说不定,人家早就把我们当猴耍了!” “那……那苏鹤年书房的密室……”江素霜声音都发颤了,“我们得赶紧回去看看!”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苏家密室里那些堆积如山的金银財宝。 要是那些东西也没了……她简直不敢想! “走!立刻回苏家老宅!”苏东城当机立断。 他现在也坐不住了,心里七上八下的。 万一苏鹤年留下的那些真正的大头,也被苏棠那丫头给…… 两人匆匆忙忙地穿上外套,脚步声杂乱地朝著楼下奔去。 苏棠从窗台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她拍了拍手。 还算不太蠢,总算反应过来了。 可惜,晚了。 苏棠闪身进入,反手將门锁好。 屋子里一股混合著雪茄、古龙水和江素霜身上那种廉价香粉的怪味。 苏棠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这栋小洋楼,显然是苏东城精心布置的巢穴。 家具都是西式的,地上铺著厚厚的羊毛地毯,墙上掛著几幅看不出名堂的油画。 客厅的酒柜里,摆满了各种洋酒,有些年份还挺久远。 苏棠可没工夫欣赏这些。 她的目標明確——苏东城的书房和臥室。 根据她对苏东城这种人的了解,重要的东西,肯定藏在这两个地方。 她先上了二楼的书房。 书房里一排排的书架,上面倒是摆满了各种精装书籍,中外都有。 装点门面罢了。 苏棠的目光直接锁定在那个红木大班台和后面的保险柜上。 保险柜是嵌入墙壁的,看起来很牢固。 苏棠淡定地从空间里取出一套更专业的开锁设备。 不到十分钟,保险柜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里面没有她想像中的金光闪闪,而是码放整齐的文件袋和几个上了锁的铁皮盒子。 苏棠先拿起那些文件袋。 打开第一个,里面竟然是沪市好几处房產的地契,还有几家外国工厂的股权证明,户头全都是苏东城的名字,或者他那两个儿子的名字。 胃口倒是不小。 这些年,他借著打理苏家產业的便利,怕是没少中饱私囊。 第二个文件袋里,是一叠厚厚的银行存单,有国內银行的,也有香江匯风银行、瑞土银行的! 上面的数额,看得苏棠都忍不住咋舌。 这傢伙,真是把苏家当成自家提款机了。 她又打开那些铁皮盒子。 第一个盒子里,是满满一盒的金条,不过成色和大小,都比不上她父亲密室里的那些。 收! 第二个盒子里,是一些珠宝首饰,钻石、翡翠、珍珠都有,款式倒是新潮,估计是苏东城用来討好江素霜或者其他情妇的。 “也收了。” 第三个盒子,打开的瞬间,苏棠的眼神骤然变冷。 里面放著几张泛黄的信纸,还有一些药瓶的购买收据。 信纸上的字跡,她认得,是江素霜的。 內容不堪入目,全是江素霜向苏东城表忠心,以及如何按照他的指示,在父亲苏鹤年的饮食汤药里加料的详细记录! “……鹤年近来身体愈发不济,精神萎靡,时常臥床不起。东城兄交代之秘方,果然神效……” “……剂量已遵嘱咐逐渐加大,料想不日即可得偿所愿……” 第15章 大伯继母的死期到了 旁边的药瓶收据上,赫然写著几种慢性毒药的名称,购买人原来就是江素霜! 畜生。 原来父亲信中猜测江素霜下毒,並非空穴来风。 这对狗男女,早就狼狈为奸,处心积虑要害死父亲。 那么父亲的死就真相大白了。 父亲压根不是因为受不了屈辱,上吊自杀的。 而是被他们长年下药,死后偽造成自杀现场。 苏棠將这些罪证小心翼翼地收入空间。 这可是让他们万劫不復的铁证。 她继续翻找。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苏棠发现了一个暗格。 打开暗格,里面放著一个黑色的皮面笔记本,还有一卷用油纸包好的东西。 苏棠先拿起那个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竟然是苏东城的间谍活动记录。 上面用日文和中文掺杂著记录了他多年来为岛国搜集情报的详细过程。 包括他接触的下线人员名单、传递情报的方式、接头地点、获取的机密文件类型,甚至还有几次险些暴露的危机处理。 其中一页,赫然记录著他如何利用苏家在商界和政界的关係,窃取龙国重要经济数据和军工发展计划。 这个卖国贼。 父亲信中说苏东城是岛国敌特,果然是真的! 而且,看这笔记本的记录,他潜伏的时间之长,获取情报之重要,远超她的想像! 苏棠將笔记本也收入空间。 搜刮完书房,苏棠又去了苏东城的臥室。 臥室里倒是没什么特別的发现,除了一些男士衣物和用品,就是床头柜里放著的一些现金和几块手錶。 苏棠自然也不会放过,全部收入空间。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眼角余光瞥见了床底下似乎有个东西。 她蹲下身,从床底拖出一个积了灰的旧皮箱。 打开皮箱,里面竟然是苏东城早年的一些旧物。 几件破旧的衣服,几本发黄的书,还有……一叠地契和票据! 苏棠仔细一看,心头微动。 这些地契,竟然是苏家早年在香江、美丽国、甚至欧洲购置的產业。 当年时局动盪,苏家为了保全资產,將一部分產业转移到了海外。 苏东城作为苏家长房旁支,早年曾被派去打理过这些海外產业。 没想到,他竟然偷偷將这些地契和產权证明据为己有,藏匿了起来。 如果不是她今天搜到这里,这些苏家的海外资產,恐怕就要永远落入这个卑鄙小人的口袋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棠將这些地契和票据也全部收入空间。 这次行动,收穫之大,远超她的预期。 不仅拿回了苏东城和江素霜从苏家搜刮的財物。 还找到了他们谋害父亲的铁证,以及苏东城作为岛国间谍的致命证据。 这些证据交给国家和公安,生米都够他们吃几壶的了。 更意外的是,还找回了苏家失落在海外的大笔资產。 这些资產,有了这些文件数据,她也能轻易找回来。 苏棠再次来到外婆家时,天色已经擦黑。 夜风带著初冬的寒意,吹在脸上有些刺骨。 她没有惊动外婆,而是直接敲响了舅舅林文博房间的窗户。 林文博刚从公安局回来不久,正坐在桌边看一份案卷材料,听到熟悉的敲窗声,心里一动。 他拉开窗帘,果然看到苏棠站在窗外,小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棠棠?快进来!” 林文博连忙打开窗户,又快步过去开了门。 苏棠闪身进了屋,反手將门带上,还细心地落了锁。 “舅舅,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苏棠也不废话,直接从隨身的帆布包里取出一个用牛皮纸包好的厚厚包裹,放在林文博面前的桌上。 “这是什么?” 林文博看著那个包裹,心里有种预感,这丫头今晚过来,肯定不是小事。 苏棠解开牛皮纸包,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几叠文件,一沓厚厚的信件,几个小药瓶,还有一台小巧的、用黑胶片录音的设备和几张黑胶唱片。 “舅舅,你先看看这些。” 苏棠將江素霜写的那些记录下毒过程的信件,以及那些药瓶购买收据推到林文博面前。 林文博拿起一张信纸,只看了几行,脸色就沉了下来。 越看下去,他握著信纸的手就越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这个毒妇!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么对鹤年!” 林文博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他妹妹林婉仪去世得早,苏鹤年这个妹夫在他心里,跟亲兄弟也差不离。 可现在,这些白纸黑字的证据,就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在他心上。 苏鹤年竟然是被江素霜那个女人伙同苏东城长期下毒,活活折磨死的! “还有这个。” 苏棠又將那台老式黑胶录音机和唱片递过去。 “这是我无意中录到的,江素霜和苏东城爭吵的內容,里面提到了他们如何算计父亲,如何图谋苏家財產。” 苏棠特意將空间里存的录音,转录到了这个年代的黑胶唱片。 林文博深吸一口气,將唱片放进唱片机。 很快,江素霜和苏东城那尖利刻薄、又带著心虚和贪婪的对话声,就在不大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苏鹤年那个老东西死了,苏家的家產就都是我们的了!” “……苏棠那个小贱人,必须把她送走,送得越远越好!” “……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是不是你拿了?!” 听著这些对话,林文博的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混帐!这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搪瓷茶缸都跳了一下。 “贪污腐败,谋財害命!我林文博要是放过他们,我就不配当这个公安!” 他看著苏棠,眼神里带著一丝愧疚:“棠棠,是舅舅没用,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还让你爹……唉!” 苏棠摇摇头:“舅舅,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些,只是开胃小菜。” “开胃小菜?” 第16章 舅舅连夜上报,雷霆抓捕 林文博愣了一下,这些证据,在他看来已经是铁证如山,足以將那对狗男女送去吃枪子了。 苏棠的表情却异常平静,她將那个黑色的皮面笔记本推到林文博面前。 “舅舅,你看看这个。” 林文博带著疑惑,翻开了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笔记本。 笔记本的纸张有些泛黄,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有中文,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蝌蚪一样的文字。 他皱了皱眉,继续往下看。 “苏家產业分布图……沪市纺织厂內部生產数据……江南造船厂近期规划……” 林文博起初还只是觉得苏东城贪得无厌,连这些都要记录。 可当他看到一行用日文写就,旁边还用中文做了简单標註的“帝国未来,在此一举”的字样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日文?! 他虽然不是专门搞情报的,但基本的敏感性还是有的! 他继续往下翻,越看心越惊,越看手越抖! 笔记本里,详细记录了苏东城如何利用苏家在商界的关係,一步步渗透到龙国经济、工业、甚至是一些军工项目的边缘地带。 他搜集了大量看似零散,但匯总起来却极为关键的情报。 其中几页,甚至还画著一些工厂的简易分布图,標记著一些关键的仓库和生產车间! 还有一些人名,后面標註著“可发展”、“已控制”、“定期联络”等字样。 这哪里是什么贪腐记录! 这分明就是一本间谍的活动手册!一个卖国贼的罪证! “这……这是……” 林文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让他浑身冰冷。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苏棠,声音都有些发颤:“棠棠,这个笔记本……你从哪里弄到的?!”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著,拿著笔记本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刑事案件了! 这是叛国!是间谍!是通敌! 任何一个词,都足以让苏东城死上一万次! 也足以掀起一场天大的风暴! 苏棠平静地回答:“我跟踪他们去郊区那栋小洋楼,潜进去搜查,无意中在一个暗格里发现的。” 她轻描淡写地將过程说了出来,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文博却听得心惊肉跳。 潜入苏东城的秘密据点? 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 万一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个笔记本。 “苏东城……他,他是岛国特务?!” 林文博的声音乾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苏东城,苏家的堂亲,一个平日里看起来还算体面的商人,竟然是潜伏多年的岛国间谍?! 这太荒谬了!太可怕了! “是的,舅舅。”苏棠的语气很肯定,“父亲生前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一些端倪,只是还没来得及搜集到確凿证据,就被他们害了。” 她將父亲信中提及苏东城是敌特的事情也告诉了林文博。 林文博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他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当公安这么多年,大案小案也办过不少,可涉及到叛国和间谍这种级別的案子,这还是头一回!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一个市公安局普通科室主任的处理范围了! 他拿起笔记本,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神情越来越凝重。 房间里一时间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林文博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却变得异常锐利和坚定。 “棠棠,你……你立了大功了!” 林文博的声音带著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这个苏东城,隱藏得太深了!如果不是你,我们不知道还要被他蒙在鼓里多久!不知道国家还要因此遭受多大的损失!” 他看著苏棠,眼神复杂。 这个外甥女,自从苏鹤年出事后,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冷静、果敢、心思縝密,甚至还带著一股子他都有些看不透的神秘。 “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想到去搜的?苏东城那个郊区的小洋楼,你怎么知道的?”林文博忍不住问道。 苏棠淡淡一笑:“苏东城和江素霜吵架的时候,提到了那个地方。我猜想,那里可能是他们藏匿赃款和秘密的地方,就去碰碰运气。” “至於这些证据……”她顿了顿,“大概是父亲在天有灵,指引我找到的吧。” 林文博知道苏棠没有完全说实话,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些证据是真的!是致命的! 他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 “不行!这件事太大了!我必须立刻向上面匯报!” “苏东城这个案子,已经不是简单的谋杀和贪腐了,这是特大间谍案!涉及到国家安全!” 林文博的职业本能和爱国情怀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他看向苏棠,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棠棠,这些证据,你除了我,还给其他人看过吗?” 苏棠摇头:“没有,我只相信舅舅。” 林文博鬆了口气,又有些感动。 “好!好孩子!”他拍了拍苏棠的肩膀,“你放心,这件事,舅舅一定会给你父亲,给苏家,也给国家一个交代!” “苏东城郊区那栋小洋楼的具体地址,你清楚吗?”林文博追问。 苏棠点头,將详细地址告诉了他。 “我怀疑那里可能还有苏东城的同伙,或者其他重要的线索。”苏棠补充道。 林文博眼神一凛:“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回局里,立刻成立专案组!必须在苏东城反应过来之前,控制住那栋洋楼,把他拿下!”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掛钟,已经是深夜了。 他沉吟片刻,对苏棠说道:“棠棠,你今天就在外婆这里安心住下,哪里都不要去。外面的事情,交给舅舅来处理。” “苏东城和江素霜,他们蹦躂不了多久了!” 第17章 看不见的推手,死得不明不白 苏棠看著舅舅眼中闪烁的坚定光芒,知道復仇计划最关键的一步,已经稳稳地踏了出去。 苏东城,江素霜,等待他们的,將是法律最严厉的审判。 她心中的一块大石,终於落了地。 “好,舅舅,都听你的。”苏棠乖巧地点头。 林文博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便拿起桌上的证据,披上外套,匆匆出了门。 看著舅舅急促而坚定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苏棠走到窗边,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今夜无星无月,只有远处几点昏黄的灯火。 苏父,苏母你们看到了吗? 害死你们的凶手,很快就要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前世作为军人,她对这些危害百姓的人,也是容不下一点。 锄奸惩恶后,苏棠心头释然了许多。 沪市的天,要变了。 而沪市公安局里,却是灯火通明,气氛紧张肃杀。 林文博將苏棠提供的所有证据,原封不动地摆在了市局一把手赵局长的办公桌上。 当赵局长看完那本记录著苏东城间谍活动的黑色笔记本后,这位经歷过战火洗礼的老公安,手都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立刻!一级戒备!封锁所有消息!” “马上成立联合专案组,由我亲自担任组长!老林,你任副组长!” “通知国安的同志,连夜介入!” “控制苏东城在郊区的那栋洋楼!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能跑!” 一道道指令从赵局长的口中发出,整个沪市的公安系统,乃至更高层级的力量,都在这个深夜被迅速调动起来。 一张针对苏东城及其背后间谍网络的无形大网,正以雷霆万钧之势,悄然张开。 谁也没有想到,一桩看似普通的资本家家庭內部的谋財害命案,竟然牵扯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叛国大案! 天,真的要亮了。 苏东城和江素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了苏家老宅。 那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在门口急剎,扬起一阵尘土。 两人连车门都没关好,就一前一后地扑向苏鹤年的书房。 “吱呀——” 书房门被粗暴地推开。 苏东城三步並作两步,衝到那个熟悉无比的书柜前,手指颤抖地摸索著《资治通鑑》的那一卷。 “咔噠。” 密道入口应声而开。 一股潮湿的、带著尘土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江素霜紧隨其后,探头往里一看,只觉得眼前一黑。 原来紧锁的保险柜大门,不知道何时已经被打开,敞开著。 原本应该堆满箱子的地方,空空如也! 別说金条银锭了,连根毛都没有! “我的金子!我的珠宝!” 江素霜发出一声悽厉的尖叫,整个人像被抽了筋骨一样,软软地瘫倒在地。 她双手捶地,嚎啕大哭:“我的钱啊!我的宝贝!全没了!全都没了啊!” 那哭声,比死了亲爹娘还要悽惨。 苏东城脸色铁青,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像要炸开一样。 他死死盯著空荡荡的密室,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完了! 全完了! 苏鹤年那个老东西留下的东西,真的被苏棠那个小贱人给弄走了!? 江素霜哭嚎了一阵,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样冲向自己的臥室。 “我的!我的东西还在!”她一边跑一边念叨。 苏东城阴沉著脸,跟在她身后。 臥室门大开著。 江素霜衝到梳妆檯前,拉开抽屉——空的! 打开首饰盒——空的! 她又扑到床边,掀开床垫,摸索著床头柜的暗格——还是空的! 她那些金银首饰,她辛辛苦苦攒下的私房钱,那些票据,全都不翼而飞了! “啊——!” 江素霜彻底崩溃了,她像一头髮疯的母狮,猛地转过身,通红的眼睛死死瞪著苏东城。 “苏东城!是你!一定是你!” 她尖叫著扑了上去,指甲像利爪一样抓向苏东城的脸。 “是你把我的东西都偷走了!你跟苏棠那个小贱人合起伙来算计我!你好狠的心啊!” 苏东城猝不及防,脸上被抓出几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疯婆子!你发什么神经!”他一把推开江素霜。 江素霜被推得一个趔趄,但很快又像个弹簧一样弹了回来,继续撕打。 “我跟你拼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把我当傻子耍!你是不是早就想独吞苏家的財產,然后把我一脚踹开?!”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齷齪心思?你盯著苏家的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苏鹤年还没死的时候,你就天天往我跟前凑,不就是想利用我吗?” “还有银行!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肯定也是你搞的鬼!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 江素霜一边骂,一边手脚並用,抓头髮,掐脖子,踢小腿,完全没了平日里那副贵妇人的做派。 苏东城被她这副泼妇样气得七窍生烟,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 “江素霜!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他也开始反击,抓住江素霜的手腕,用力一甩。 “我看银行失窃的珠宝,八成是你自己监守自盗,想独吞了再栽赃给我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藏了多少私房钱?!” “你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用处,我早把你甩了!”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欣月揉著惺忪的睡眼,穿著睡衣,一脸“茫然”地走了下来。 “妈?苏伯伯?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苏东城一把推开还在他身上抓挠的江素霜,整理了一下被扯得歪七扭八的衣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向江欣月,眼神锐利:“欣月,你刚才一直在房间里?” “是……是的,苏伯伯。我……我刚才在睡觉。” “你睡著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有啊……我睡得很沉,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 “家里……家里遭贼了吗?要报警吗?!” 江素霜听到“报警”两个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道: “报什么警!家丑不可外扬!” 她现在怀疑苏东城,可又没有证据。 苏东城则死死盯著江欣月,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破绽。 可江欣月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天真无辜、被嚇坏了的样子。 难道,真的是苏棠那个小贱人? 可她是怎么做到的? 苏东城和江素霜两人互相猜忌,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怨毒,几乎又要再次动手。 就在这时—— “砰!” 苏家老宅那扇厚重的雕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第18章 通通枪毙,我可是重生女 林文博一身笔挺的公安制服,带著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公安干警,出现在门口。 他目光如电,扫视了一眼屋內的情况,最后定格在苏东城和江素霜身上。 “苏东城!江素霜!” 林文博的声音洪亮而威严,带著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们因涉嫌多起严重经济犯罪、非法侵占他人財產及故意谋杀案,现在依法对你们进行拘捕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两个公安上前,冰冷的手銬“咔噠”一声,分別銬在了苏东城和江素霜的手腕上。 前一秒还在互相撕咬的两个人,此刻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变成惊恐和错愕。 “不!不是我!你们抓错人了!”江素霜尖叫起来,试图挣扎。 苏东城则面如死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林文博冷哼一声:“带走!” 公安机关的行动雷厉风行。 根据苏棠提供的苏东城的笔记本,以及从江素霜和苏东城郊区小洋楼里搜出的其他证据,一张针对岛国潜伏特务的大网迅速铺开。 苏东城的几个重要下线和同伙,在沪市的秘密联络点,接二连三地被端掉。 大量未来得及送出的情报、电台、密码本等叛国罪证被一一查获。 这场突如其来的抓捕行动,在沪市上层社会引起了轩然大波。 苏东城、江素霜特大间谍案及系列刑事案件提审到红委会。 半个月后,审判结果就出来了。 苏东城,因叛国罪、故意杀人罪(主谋)、巨额贪污罪、非法侵占罪等多项罪名並罚,证据確凿,罪大恶极,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江素霜,因故意杀人罪(从犯)、非法侵占罪,数罪併罚,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消息传出,整个沪市为之震动。 老百姓们拍手称快,都说这是恶有恶报,大快人心。 苏棠在判决下来的第二天,亲自去给父母上了坟。 她在父母的墓碑前,轻声说道: “害你们的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们安息吧。” 秋风吹过,墓地松柏低吟,仿佛在回应著她。 而她,也该为自己下一步的计划做准备了。 藏区,秦野…… 这两个词在她脑海中盘旋。 父亲信中说,秦野是可託付之人。 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没有太多的了解,只知道他是军人,在藏区,据说还因伤致残了。 原主记忆中,对这门婚事是百般抗拒的。 但苏棠不同。 她,也曾长年在藏区执行任务,对那片高远神秘的土地,並不陌生,甚至还有几分特殊的感情。 至於残疾…… 她苏棠是谁?22世纪顶尖的军医,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她就有信心治好。 或许,去藏区,对她而言,並非一个糟糕的选择。 至少,可以远离沪市这些是是非非,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而且,苏家真正的宝藏,不也埋在藏区吗? 那半块“凤穿牡丹”玉佩,还在她的空间里静静躺著。 苏棠的眼神闪了闪,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不过,在离开沪市之前,还有一些手尾要处理乾净。 比如,沪市的一些资產。 比如,江欣月那个重生女。 苏棠可没忘记,原著中,这个江欣月才是真正的“女主”,踩著原主的尸骨,过上了风光无限的生活。 这一世,她苏棠来了,剧本,自然要改写。 江欣月在江素霜和苏东城被抓走的当天,就以主犯近亲的身份被公安带回了局里审讯。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嚇得魂飞魄散。 她根本不知道大伯和母亲到底犯了什么事。 直到公安人员告诉她,苏东城和江素霜涉嫌联手谋杀了她的继父苏鹤年。 还牵扯叛国大案时,她才如梦初醒,整个人都傻了。 审讯了多日,公安机关见她確实对苏东城和江素霜的核心罪行一无所知。 只是个被蒙在鼓里的无知少女,认为其危险程度较低。 但作为重要案犯的亲属,她仍需隨时接受传召,於是便被暂时安置在街道办事处处於严密监视之下。 她惶惶不可终日,偷偷联繫了几个江素霜以前一起打麻將的贵妇人,希望能得到一些帮助。 可那些人如今自身都难保,听说是江素霜的事,一个个都像见了瘟神一样,对她避之不及。 电话打过去,要么是敷衍几句就匆匆掛断,要么乾脆就是无人接听。 她这才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树倒猢猻散,人情冷暖。 江欣月是在街道办事处的报纸上看到判决结果的。 当看到“死刑,立即执行”那几个字时,她只觉得手脚冰凉。 完了,苏东城和母亲彻底完了。 以后,只有她独自一人了。 凭什么?! 凭什么! 重生一世,她还要再重复一次悲惨的命运?! 她不服!她不甘心!都怪苏棠! 是苏棠,夺走了她的一切! 不,她不能就这么认输! 江欣月死死攥著报纸,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开始拼命回忆前世和寻找苏棠的把柄。 她可是重生女! 她必须找到一个能对付苏棠的办法! 上一世,苏棠因为买到了昂贵的船票,带著家產逃之夭夭。 她却被下放惨死! 这辈子她要让苏棠也尝尝被下放的滋味! 夜深人静的时候,江欣月躺在街道办事处安排的临时铺位上,翻来覆去睡不著。 那丁点大的脑仁想了几宿。 前世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上辈子下乡后,她听一起劳动的知青说过,市红委会里有个姓王的干事,思想特別“左”,眼睛里揉不得一丁点沙子,最痛恨的就是他们这些资本家出身的子女。 王干事! 江欣月眼睛倏地亮了。 对!就找他! 她要举报苏棠! 她要举报!举报苏棠是资本主义的尾巴! 苏棠肯定藏匿了苏家的大量財產!这种资本家的臭虫,王干事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她! 只要苏棠被批斗,被下放,她江欣月就能出一口恶气! 说干就干。 第二天,特意把自己的衣服折腾得,灰扑扑的。 把头髮乱弄得糟糟的,脸上也故意抹了点灰,让自己看起来憔悴又可怜。 对著小镜子照了照,江欣月满意地点点头。 “我这副样子,谁看了不心疼?谁看了不觉得我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第19章 继妹喜提大西北垦荒团 江欣月把手上的金戒指悄悄塞给了街道办王主任。 王主任掂了掂戒指,脸上露出瞭然的笑容,准了她半天假,让她出去“放放风”。 她又从包里拿出早就写好的“检举信”,揣进怀里,直奔市红委会。 市红委会办公楼门口,红旗招展,气氛严肃。 江欣月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脸上的悲戚表情,走了进去。 打听之下,她很快找到了王干事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墙上贴满了各种標语和领袖画像。 “同志,你找谁?”王干事头也不抬地问。 “王……王干事,我找您。”江欣月的声音带著哭腔,怯生生的。 王干事这才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 “你是?” “王干事,我叫江欣月,我是来……我是来检举的!” 江欣月说著,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她一边抽泣,一边把那封检举信递了过去。 “王干事,您一定要为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群眾做主啊!” 王干事接过信,皱著眉头看了起来。 信上,江欣月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资本家继姐迫害的进步青年,痛诉苏棠生活如何奢靡腐化,思想如何反动落后。 王干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苏家?”他心里盘算著。 这可是条大鱼啊! 苏家在沪市是出了名的大资本家,虽然苏鹤年死了,苏东城和江素霜也被抓了,但谁知道苏棠这个漏网之鱼手里还捏著多少好东西? 要是能从苏棠身上再挖出点什么,那可是大功一件! 他放下信,看著哭得梨带雨的江欣月,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江欣月同志,你先別哭了。你反映的这个情况,非常重要!” “我们红委会,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隱藏在人民群眾中的阶级敌人!更不会容忍这些资本家的残余势力继续毒害社会!” 江欣月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但脸上依旧是悲愤交加的表情。 “王干事,苏棠她……她真的太过分了!我们普通老百姓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她却还在家里山珍海味,綾罗绸缎!” “她肯定还藏了很多金条、美钞!这些都是剥削我们劳动人民得来的!” 王干事重重一点头:“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向上匯报!” “谢谢王干事!谢谢王干事!”江欣月感激涕零地鞠躬。 心里却在狂笑:苏棠,我看你这次还怎么得意!等著被批斗,被下放吧!你上辈子欠我的,这辈子我江欣月要让你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王干事这边,得了江欣月的“重要线索”,也是精神大振。 他立刻回到办公桌前,摊开稿纸,参照著江欣月的检举信,添油加醋地整理了一份“案情报告”。 写完后,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觉得措辞够严厉,问题够严重,这才满意地揣著报告。 將材料进一步上报给上一级领导。 张主任亲自过目。 当他看到“苏棠”两个字时,眼神一亮。 可当他看到举报人一栏写著的“江欣月”时,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江欣月? 这不是江素霜那个毒妇的亲闺女吗? 苏东城和江素霜两个主犯刚被验明正身,判了死刑,骨头还没凉透呢,她这个当闺女的就迫不及待跳出来举报苏棠了? 这是演的哪一出? 大义灭亲?还是挟私报復? 张主任心里跟明镜似的。 苏棠提供的那些证据,苏东城的间谍活动记录,江素霜的下毒信件,还有那捲录音…… 桩桩件件,都是铁证如山,直接把苏东城和江素霜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这丫头,不仅帮著挖出了苏东城这条祸国殃民的大鱼,还顺藤摸瓜,协助国安的同志端掉了一整个潜伏在沪市的间谍网络! 这是多大的功劳! 前几天,公安局林文博那小子还特意来跟他匯报,说苏棠那丫头把他父亲苏鹤年当年被苏东城私吞的那些地契都找了出来,主动要上交国家,支援国家建设。 多好的觉悟!多识大体的孩子! 现在倒好,苏东城和江素霜的亲闺女,跑来举报国家的功臣? 说她生活奢靡?藏匿资產?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算苏棠手里真有点苏家的东西,那也是她父母留给她的合法遗產。 这个江欣月,小小年纪,心思却如此歹毒。 她亲妈和苏东城害了苏家,害死了苏棠的父亲,她不想著替她妈赎罪,反倒想著怎么把苏棠也拖下水,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这种人,其心可诛!其行可鄙! 要是让这种小人得逞了,以后谁还敢挺身而出,为国家清除蛀虫? 那不是寒了所有正直善良的人的心吗? 张主任拿起桌上的红蓝铅笔,在江欣月的举报信上重重地写下一行批示: “跳樑小丑,不值一提。此人思想偏激,顛倒黑白,混淆是非,意图构陷有功人员,性质恶劣。將其名列入前往大西北垦荒团支援边疆建设名单,著即刻办理。” 王干事隨后被上级领导叫去,劈头盖脸地狠狠批评了一顿。 告诫他以后要擦亮眼睛,不要被人当枪使,尤其是在这种敏感时期,差点就捅出天大的娄子,影响极其恶劣。 王干事灰头土脸地出来,背后冷汗都湿透了。 江欣月在街道办事处临时安排的住处左等右等,望眼欲穿。 她等来的,不是苏棠被抓捕批斗的消息,而是王干事派人来冷冰冰地通知她: 即刻收拾行李,响应国家號召,前往大西北垦荒团参加劳动改造,编入“大西北农垦兵团建设第一师第三团”,为祖国边疆建设贡献力量。 “什么……?”江欣月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眼前阵阵发黑。 “去……去大西北?”她声音发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是什么地方? 是比她上辈子下放的黑龙江更苦更远的地方! 天寒地冻,风沙漫天,去了还能有命回来吗? 不!不可能! 她重生回来,不是为了再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的! 就在这时,街道办墙上的大喇叭突然响了起来,播音员正用那特有的、字正腔圆的语调播报著重要通知: “……兹决定,对在成功破获『海蛇』特大间谍案中,不畏艰险,智勇双全,为国家和人民立下汗马功劳的苏棠同志,予以通报表扬,破例以重大贡献市民身份记个人一等功…………” “苏棠……” “一等功……” 这几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砸在江欣月的天灵盖上。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噗通”一声。 江欣月双腿一软,瘫坐在冰冷的地上,目光呆滯,面如死灰。 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第20章 一等功!市委亲自登门送奖章 苏棠的名字,一夜之间,像春风吹过一样,传遍了沪市的大街小巷。 不是作为资本家的大小姐,而是作为破获特大间谍案的功臣。 第五天,市红委的张主任亲自带著慰问品,在赵局长和舅舅林文博的陪同下,来到了外婆家。 小小的客厅里,一时间挤满了人,气氛却庄重而热烈。 张主任亲手將一枚金灿灿的一等功奖章和荣誉证书交到苏棠手中,还有一笔厚厚的奖金,用红纸包著,沉甸甸的。 “苏棠同志,你这次可是为国家、为人民立下了大功啊!”张主任的声音洪亮,充满了讚许。 苏棠双手接过奖章和奖金,脸上不见寻常小姑娘的激动,反而十分平静。 她微微躬身:“张主任,赵局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父亲生前就教导我,国家利益高於一切。这次能有机会为国家尽一份力,也是完成了我父亲的遗愿。” “主要还是舅舅指导有方,还有公安同志们的英勇果断。”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又显得谦逊得体。 在场的领导们听了,更是暗暗点头。 这姑娘,年纪轻轻,不仅有勇有谋,这思想觉悟也这么高,真是难得。 外婆周氏站在一旁,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她紧紧拉著苏棠的手,哽咽著说:“好孩子,好孩子……苏家祖上有灵,你爸……你爸他可以瞑目了……” 林文博站在外甥女身后,腰杆挺得笔直,看著苏棠,眼睛里全是骄傲和欣慰。 这丫头,真的长大了,比他想像中还要出色! 寒暄过后,苏棠主动开口:“张书记,各位领导,这笔奖金,我想捐出一部分,支持国家最需要的地方。” “比如边疆建设,或者科研项目。我个人用不了这么多钱。” 赵局长在一旁笑著补充: “苏棠同志可不止这点功劳,她还主动上交了苏家一批珍贵的房契地契,这觉悟,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哦?”主任眼睛一亮,看向苏棠的目光更加柔和,“苏棠同志,你的思想境界很高啊!” 苏棠微微一笑。 她心里清楚得很,这从苏东城和江素霜那里“搜刮”来的地契房契拿著烫手。 与其等著將来被小红兵们“冲”出来,不如现在主动“贡献”出去,既能博个好名声,还能给国家做点实事,换来实实在在的好处。 她只拿出了一部分,都是些在沪市明面上的铺面和房產,至於那些海外资產和真正值钱的古董字画,自然是好好地待在空间里。 “这笔钱,我们会代表组织接收,一定会用在刀刃上!”张主任当即拍板。 这一下,连张主任都有些动容了。这可不是小数目啊!这苏家大小姐,真是深明大义! 他当即表態:“苏棠同志,你的贡献,组织上都记在心里!你个人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儘管提出来,我们一定尽力解决!” 苏棠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婉拒了领导安排工作的好意,只说自己还年轻,想多学习充实自己。 然后,她才“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其实……我家里早就给我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是藏区52师的一位军官。我父亲生前也一直希望我能早日完婚。 “只是,藏区路途遥远,我一个女孩子家,过去的手续恐怕不太好办……” 她这话点到为止,意思却很明確。 这话一出,赵局长和林文博都有些意外。 张主任何等精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哈哈一笑:“原来是英雄的婚事!这是大好事啊!” “苏棠同志,你放心!这件事组织上一定给你最大的便利和支持!” “你的通行证明和相关手续,我们特事特办,从简从速办理!” 事情进行得异常顺利。 苏棠心里鬆了口气,看来去藏区的路,已经铺平了。 临行前几天,外婆和舅舅特意为苏棠饯行。 舅妈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外婆则在一旁指挥著。 苏棠趁著外婆和舅妈不注意,悄悄溜进厨房,藉口帮忙打下手。 实际上,她从空间里取出了早就用“一键烹飪”功能做好的几道硬菜。 什么红烧狮子头、醋排骨、清蒸鱸鱼,还有一道鲜得掉眉毛的松茸燉鸡。 这些菜一上桌,香气扑鼻,把外婆和舅舅舅妈都给看呆了。 “哎哟,文博家的,你这手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这菜色,跟国营饭店的大师傅有的一拼啊!”外婆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舅妈也是一脸惊喜又茫然:“妈,这……这好像不是我做的啊……” 苏棠抿嘴一笑:“外婆,舅妈,可能是我帮忙的时候,沾了点仙气儿吧!” 一家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饭后,外婆拉著苏棠的手,开始絮絮叨叨地准备她路上要用的东西。 “棠棠啊,这个是你外公以前穿过的旧袄,厚实,挡风!藏区冷,你带上。” “还有这个,搪瓷缸子,喝水吃饭都能用,结实!” “这是几斤全国粮票和沪市的布票,虽然不多,但路上兴许能用上。” “对了,还有这两双我亲手纳的千层底布鞋,穿著舒服,走路不累脚。” 外婆一边说,一边把东西往一个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帆布包里塞。 苏棠看著那些东西,心里暖洋洋的。 这些在22世纪看来不值一提的东西,在现在,却是外婆能给她的最好的东西了。 “外婆,太多了,我一个人也拿不了这么多啊。”苏棠笑著说,虽然再多的东西只要有空间,其实轻鬆得很。 “傻孩子,不多不多!外婆就怕你在外面受苦!”外婆眼圈又红了,“那藏区,听说比咱们这儿苦多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苏棠赶紧安慰道:“外婆,您別担心。秦野不是说已经是团长了吗?生活条件应该不会太差的。再说了,我这不是还有手有脚嘛,到哪儿都能照顾好自己。” 她从包里拿出苏家老宅的地契,郑重地交到外婆手里。 “外婆,这苏家老宅,以后就交给您了。您是想租出去还是卖掉,都由您做主。” 外婆连忙推辞:“这可使不得!这是你爸妈留给你的,外婆怎么能要!” “外婆,您就帮我保管著吧。我在藏区,也用不上。您拿著,我心里也踏实。”苏棠坚持道。 外婆拗不过她,只好收下,嘴里还念叨著:“等你將来回来,外婆再原封不动地交给你。” 苏棠笑了笑,没再多说。 第21章 尘埃落定,下一站藏区 夜深了,苏棠躺在外婆家的小床上,看著窗外朦朧的月色。 手里捏著那张崭新的、盖著红色印章的特別通行证,还有一张前往蓉城的火车票。 明天,她就要踏上西去的列车了。 临行前,苏棠意念一动,进入空间。 外婆给的那些打著补丁的旧袄、搪瓷缸子、千层底布鞋,被她小心地归置在一个乾净的木箱里。 这些东西,带著外婆手心的温度。 她在空间里转了一圈,黑土地上作物长势喜人。 念头微动,一键收取。 新收的稻穀堆成了小山,散发著诱人的米香。 还有那些泛著灵气光泽的水果蔬菜,以及年份不短的珍稀药材。 她將几袋用灵泉水浸泡催生过的大米、白面,还有一些晒乾的菌菇、腊肉,悄悄地从空间取出,趁著夜色,在外婆家厨房的米缸旁、橱柜里一一放好。 这些东西,够外婆和舅舅家吃上一阵子了。 做完这一切,她才安心地回到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外婆周氏和舅妈李秀云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开了。 舅舅林文博则在院子里劈柴,时不时往厨房瞅一眼。 “棠棠,醒啦?快来,舅妈给你煮了两个水荷包蛋,路上吃,顶饿!” 李秀云端著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出来,热气腾腾。 外婆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著个布袋子: “还有这个,炒米粉,用猪油炒的,香!饿了就抓一把干吃,也能泡水喝。” 苏棠接过荷包蛋,心里暖暖的: “谢谢舅妈,谢谢外婆。” 外婆又往她手里塞了个网兜: “这里面是几个煮熟的红薯跟玉米棒子,还有昨天你舅舅特意去供销社给你换的麦乳精,一小罐,路上冲水喝,补身子。” 林文博也走了过来,手里提著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鼓鼓囊囊的。 “棠棠,这里面是你外婆给你准备的换洗衣裳,还有几块肥皂,一条新毛巾。” 他顿了顿,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苏棠手里: “这是舅舅给你的一点钱和全国粮票,不多,你省著点用。出门在外,身上不能没钱。” 苏棠看著他们忙碌的身影,听著他们一句句的叮嘱,鼻子有点发酸。 “外婆,舅舅,舅妈,你们別忙了,我东西够多了,真的拿不了。” 虽然东西再多,往空间里一扔,也就是个念头的事,但苏棠看不得三位亲人忙上忙下那么辛苦。 “傻孩子,怎么会多呢?出门千日难,在家一日好。藏区那地方,听说冷得很,吃的也不好,你可千万別委屈了自己。” “是啊,棠棠,”李秀云也说,“秦团长那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你自己要多留个心眼。要是受了委屈,就发电报回来,舅舅去接你!” 林文博瞪了媳妇一眼: “说什么呢!秦家小子我还是信得过的,他爹跟苏老哥是过命的交情。” 他又看向苏棠,语气温和下来:“不过你舅妈说得也对,凡事多想想,別硬撑著。到了那边,先安顿下来,缺什么就来信。” 苏棠轻点头:“嗯。我都知道了。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把信封推回去:“舅舅,钱和票你们留著用,我这里有。” 她从自己的小包里也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她早就准备好的一笔钱和一些票据,比舅舅给的只多不少。 “这是我孝敬外婆和舅舅舅妈的,你们一定要收下。” 林文博还要推辞,被外婆一眼瞪了回去:“棠棠给的,你就拿著!这孩子,有心了!” 吃过早饭,林文博借了单位的自行车,驮著苏棠的大部分行李,苏棠自己背著一个小包,和外婆、舅妈一起往火车站走。 沪市的清晨,带著特有的湿润和喧囂。 到了火车站,站台上已经挤满了人。 南来北往的旅客,挑著扁担的农民,穿著制服的工人,还有戴著红袖章的纠察队员。 空气中瀰漫著煤烟、汗水和各种食物混合的味道。 “呜——” 汽笛长鸣,一列绿皮火车喘著粗气,缓缓驶入站台。 车身上印著“沪局沪段”的白色大字,型號看上去是老式的解放型蒸汽机车。 “棠棠,是这趟车!往蓉城方向的!”林文博眼尖,指著其中一节车厢。 车厢门口挤满了人,都在奋力往上挤。 “舅舅,我来!”苏棠说著,仗著身形灵巧,在林文博的帮助下,很快就挤上了火车。 找到自己的臥铺位置,是一个下铺,还算不错。 她把小包放下,赶紧探出车窗。 外婆和舅妈站在月台上,眼巴巴地望著她。 外婆的眼泪又下来了:“棠棠啊,到了地方,记得马上来信报平安啊!” “知道了外婆!”苏棠大声回应,挥著手。 “照顾好自己!別不捨得吃穿!”舅妈也喊道。 林文博站在她们身后,沉默地看著苏棠,眼神里满是担忧和不舍。 “开车了!开车了!没上车的赶紧上车!站台上的同志请退后!”列车员挥著小红旗,大声吆喝著。 火车“哐当”一声巨响,车身猛地一震,然后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外婆!舅舅!舅妈!我走了!你们回去吧!”苏棠使劲挥手。 外婆她们也跟著火车跑了几步,直到火车加速,才停下来,变成了三个越来越小的黑点。 苏棠收回目光,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站台和熟悉的城市景象,心里百感交集。 她从包里摸出一小块巧克力,剥开纸,放进嘴里。 嗯,还是熟悉的味道,能带来力量。 沪市的风云,算是彻底了结了。 江素霜和苏东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江欣月也自食恶果。 她不仅保全了自己,还拿回了苏家绝大部分的財產,甚至还意外地立了大功。 她轻轻抚摸著右手食指上的纳米戒指,感受著空间里充盈的物资、堆成小山的金银珠宝,和解锁的军火库带来的安全感。 藏区,秦野…… 那个只存在於记忆碎片和父亲信件中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藏区的苏家的真正的宝藏藏在哪里? 她能找到吗? 她能回到22世纪吗? 火车哐当哐当,载著她的思绪。 一路向西……带著她,进入了一段新的旅途。 第22章 火车上的突发事件! 苏棠的铺位,是软臥车厢,四人间,一个下铺,条件在当时算相当不错了。 她將舅舅给的那个军绿色帆布大包塞进铺位底下,里面是外婆准备的衣物和日用品。 另一个隨身的小包则放在枕头边,里面装著她的证件、少量现金票据,以及一些从空间里拿出来打掩护的零食。 真正的家当,都在戒指里呢。 苏棠刚整理好床铺,包厢门被拉开,走进来一位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人,梳著两条整齐的麻辫。 穿著洗得发白的蓝色卡其布套装,面容清秀,怀里抱著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约莫四五岁的样子。 “同志你好,我们也是这个包厢的。”女人笑著打招呼,声音温柔。 “你好。”苏棠也礼貌地点头回应。 小男孩睁著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著苏棠,小嘴巴张了张,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你真好看!” 女人嗔怪地拍了下儿子的屁股:“小虎,不许没礼貌。” 然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苏棠笑了笑: “这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我叫李秀梅,这是我儿子小虎。我们去蓉城。” “苏棠。” 苏棠报上自己的名字,看著小虎可爱的模样,眼神柔和了几分,“小虎很可爱。” 小虎被夸奖了,立刻从妈妈怀里挣下来,跑到苏棠面前,仰著小脸: “姐姐,你比供销社画报上的仙女还好看!” 李秀梅脸上泛起红晕:“这孩子,净瞎说!” 苏棠被逗笑了,从隨身小包里摸出一颗水果硬,剥开纸递给小虎: “小虎,请你吃。” 这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22世纪的產品,味道远胜这个时代。 小虎眼睛一亮,接过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谢谢漂亮姐姐!” 李秀梅见状,连忙道:“哎呀,苏棠同志,这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了。” “没事,就一颗。”苏棠摆摆手。 很快,包厢的最后两位乘客也到了,是一位戴著眼镜,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穿著朴素的中山装,腋下夹著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看起来像个知识分子。 他只是对眾人点了点头,便沉默地整理自己的上铺行李。 还有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似乎是中年男人的隨从,也在上铺。 李秀梅和小虎是苏棠的对铺。 李秀梅很健谈,很快就跟苏棠聊了起来。 “苏棠同志,你也是去蓉城吗?探亲还是工作啊?” 苏棠想了想,说:“算是探亲吧,我未婚夫在日光城的部队。” 舅舅林文博临行前,给她准备了详细的路线图和介绍信,秦野所在的部队番號是藏区52师步兵团,但会先在蓉城中转集结,然后再统一安排进入藏区。 李秀梅眼睛一亮:“哎呀,那可真是太巧了!我家老王是藏区部队的!驻扎在日光城,到了蓉城我们再转汽车过去呢。” “是吗?那確实挺巧的。”苏棠笑了笑。 李秀梅“啊”了一声: “我家老王在后勤部,就是个管仓库的。苏棠同志,你未婚夫是什么职务啊?” 苏棠留了个心眼,淡淡道:“不甚清楚。” “那也没事。”刘秀梅她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那到了蓉城,咱们可以一起走啊!我对那边熟,到时候也能照应一下。” 苏棠觉得多个伴也好,便点头同意:“好啊,那就麻烦李大姐了。” “不麻烦不麻烦!”李秀梅笑得合不拢嘴。 旅途漫长,苏棠白天会拿出一本从空间带来的医学杂记翻看。 或者乾脆闭目养神,实际上意识却进入空间,要么在医学实验室学习新的医疗技术,要么在黑土地上打理那些长势喜人的作物。 火车走走停停,每到一个站点,都会上下一些乘客。 车厢里人来人往,苏棠看似在看书,实则特工的本能让她时刻留意著周围的环境。 她去了一趟车厢连接处的洗手间。 这个年代的火车厕所,条件简陋,气味也不太好闻。 就在她准备回包厢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一个留著大鬍子、戴著宽檐帽的胖子,趁著走廊人多拥挤,动作麻利地从她上铺的位置,將那个中年男人的黑色公文包给抽了出来! 得手后,胖子立刻转身,低著头就想往人群里钻。 这年头,胆子肥的还真不少。偷东西都偷到她眼皮子底下了。 直接上去打一架?不行,动静太大,她现在的身份是个柔弱的资本家小姐,一拳把人干趴下,回头怎么解释? 那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神不知鬼不觉。 苏棠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还体贴地往旁边让了让,给那个胖子让出了一条路。 就在胖子与她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她右手微不可察地一弹。 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从她的指尖飞出,飞向胖子的后颈处…… 第23章 火车上紧急救人! 剎那间,那银针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胖子后颈的穴位! 这是她从空间医学实验室里拿的特製麻醉针,见效快,无后遗症。 胖子刚挤出两步,身子就猛地一软,像是喝醉了酒,直挺挺地就往地上倒去。 “噗通!” 一声闷响,胖子连人带包摔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走廊里的乘客嚇了一跳,纷纷围了上来。 “哎哟!这人怎么了?” “是不是犯病了?” “快!快叫乘警!” 等乘警赶到,苏棠好整以暇地走过去,指著地上的公文包,对闻讯赶来的两名乘警说: “警察同志,这个人是小偷,这包是他刚从我们包厢偷的。”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乘警皱了皱眉,打量著苏棠:“小姑娘,你看见了?” “嗯,看见了。”苏棠点点头,“我刚从厕所回来,就看到他偷了上铺那位同志的包,我喊了一声,他可能心虚,自己就摔倒了。” 她把自己的行为说得轻描淡写。 另一个年长的乘警比较有经验,他蹲下身探了探胖子的鼻息,又翻了翻他的眼皮,一脸疑惑。 “人没大事,就是晕过去了。” 他站起身,看向苏棠的眼神带著几分审视:“你说你喊了一声他就倒了?” 苏棠一脸无辜:“对啊,可能做了亏心事,嚇著了吧。” 这时,包厢里的中年男人听到动静也出来了。 当他看到地上的公文包时,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他三步並作两步衝过来,一把抢过公文包,紧紧抱在怀里,手都在抖。 “我的包!我的包!”他检查了一下包,似乎没少东西,这才鬆了口气。 他抬起头,看向苏棠,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感激: “小同志,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 年长乘警一看这架势,心里就有数了,这包里肯定有重要东西。 他对中年男人说:“同志,麻烦你跟我们去办公室做个笔录。” 又对年轻乘警说:“把这小偷抬走,好好审审!” 中年男人点点头,又对苏棠说:“小同志,你也一起来吧,你是见证人。” 苏棠跟著他们来到乘警办公室。 她不紧不慢地开口:“警察同志,我觉得这个小偷不简单。” 年长乘警哦了一声:“怎么说?” “普通的贼,偷点钱財就跑了。可这个人,目標非常明確,就是衝著这位同志的公文包来的。” 苏棠顿了顿,继续分析道: “而且,这趟车人多眼杂,他敢在软臥车厢动手,说明胆子很大,很可能是惯犯,甚至背后还有同伙。” 中年男人听了,抱著包的手又紧了几分,看向苏棠的眼神也变了。 这姑娘,观察力太敏锐了! 年长乘警也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还会动手?” “很有可能。”苏棠语气肯定,“这个晕倒了,难保没有其他人接应。我建议你们晚上加强巡逻,尤其是我们那个包厢附近。” “还有,这个小偷身上,你们最好仔细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记號或者物品。” 年轻乘警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嘀咕:“你一个女同志,怎么懂这么多?” 苏棠微微一笑:“我舅舅是沪市公安局的,从小听他讲案子听多了。” 她把舅舅林文博搬了出来,合情合理。 中年男人立刻对乘警说:“警察同志,我觉得这位小同志说得很有道理!我的公文包里,確实有一些非常重要的研究资料,绝不能有任何闪失!请你们务必做好安保工作!” 有了中年男人的背书,年长乘警不敢怠慢,立刻点头:“您放心,我们今晚会安排人手重点蹲守!” 做完笔录,苏棠和中年男人一起回了包厢。 中年男人郑重地向苏棠道谢:“小同志,今天真的多亏了你。” “您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夜渐渐深了。 车厢里的灯光调暗了些,大部分乘客都进入了梦乡。 火车“哐当哐宕”的节奏,像催眠曲一样。 苏棠闭著眼睛,意识却高度警惕。 果然,凌晨两点左右,一阵极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传来。 包厢的门锁,正在被从外面撬动。 苏棠悄无声息地睁开眼,通过门缝,看到几条黑影正鬼鬼祟祟地朝著她们这个包厢摸过来。 呵,还真是不死心。 她刚坐起身,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一声断喝:“不许动!警察!” 是王乘警他们! 走廊里瞬间乱成一团,传来扭打和闷哼的声音。 “抓住一个!” “还有一个跑了!” “不好!他要咬毒自尽!” “噗通!” 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显然是没拦住。 苏棠的猜想没错,如果是普通小偷,对金钱的目標性更大。 但这群“小偷”不一样,豁出性命偷东西,任务失败还要自尽的,百分百是敌特无疑。 另一个被抓住的敌特也激烈反抗,在被制服后,同样选择了自尽。 还有一个漏网之鱼,见势不妙,竟然疯了一样砸开窗户,想从飞驰的火车上跳下去! “拦住他!” 王乘警大吼,可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道银光从苏棠的指尖飞出,快如闪电,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个敌特的后颈。 正要翻出窗外的敌特身体猛地一僵,隨即像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晕死过去。 整个过程快到几乎没人看清。 王乘警只觉得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那个亡命之徒就倒了,他满心疑惑,但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多想,赶紧让人把犯人拖了回来。 包厢里,中年男人和他的隨从被这阵仗嚇得不轻。 尤其是中年男人,他捂著胸口,脸色惨白,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老师!老师您怎么了!”中年男人那隨从惊慌地大叫。 中年男人嘴唇发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整个人蜷缩起来,痛苦地抽搐著。 “快!快来人啊!有人犯病了!” “医生!车上有没有医生?!” 列车广播也紧急响了起来:“各位旅客请注意,本次列车12號车厢有位旅客突发急病,情况危急,若有医务人员在车上,请立即前往12號车厢协助救治!重复一遍……” 几个略懂一些急救知识的乘客围了上来,有的掐人中,有的解开他的衣领,但都束手无策。 中年男人的情况越来越糟,眼看就要不行了! “让开!都让开!” 苏棠拨开人群,迅速来到中年男人身边。 她只看了一眼,便沉声道:“急性心肌梗死!必须立刻急救!” 她一边说,一边飞快地从自己的小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实际上是从空间医学实验室里拿出来的速效救心丸,倒出几粒,让旁边的警卫员帮忙,塞进了中年男人的舌下。 “让他平躺,头部略高,保持呼吸道通畅!”苏棠有条不紊地指挥著。 周围的人被她镇定的气场感染,下意识地按照她的吩咐行动。 “同志,你……你是医生?”王乘警急切地问。 “算是吧。”苏棠头也不抬,双手交叠,在中年男人的胸口特定位置,开始了专业的心肺復甦按压。 她的动作標准而有力,每一次按压都精准到位。 苏棠眉头微蹙:“情况很不好,药物只能暂时缓解,他需要立刻进行专业的溶栓或者手术治疗。” 第24章 救下的竟然是大人物? 按压,心臟復甦,苏棠的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眾人觉得希望渺茫的时候,中年男人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脸色似乎也好看了一点点。 “有……有反应了!”有人惊喜地叫道。 苏棠停下按压,探了探他的脉搏和颈动脉搏动,又翻开他的眼瞼看了看。 “暂时稳住了。”苏棠鬆了口气,但表情依旧凝重,“王乘警,他必须在下一站立刻送医,进行抢救,否则撑不过三个小时!” 王乘警看著苏棠,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敬佩。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和临危不乱的魄力! 王乘警看了一眼病人的警卫员小林提供的证件,脸色一变。 他立刻通过列车上的通讯设备,联繫了列车长。 “病人身份特殊,是军工系统的总工程师,叫梁建国,这次是秘密前往蓉城执行重要任务!务必確保他的安全!” 列车长得知情况后,当机立断:“立刻联繫前方最近的车站,请求紧急停车!同时联繫当地医院,做好抢救准备!” 梁建国! 苏棠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微微一动。 这个名字,她似乎在哪里听过……对了,22世纪的军事歷史资料里,提到过一位为龙国早期国防事业做出过巨大贡献的梁姓工程师!难道是他? 如果真是他,那这个人,绝对不能出事! 火车紧急停靠在了前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车站。 站台上已经有几个穿著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和当地公安在等著了。 然而,这个小县城的医疗条件十分简陋,只有一个卫生所,根本不具备进行心臟手术的条件。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梁建国的警卫员小林急得团团转。 卫生所的医生查看了梁建国的情况后,也是连连摇头: “急性大面积心梗,我们这里条件有限,根本做不了手术啊!就算送到市里,也得好几个小时,恐怕……” 言下之意,凶多吉少。 小林一听,眼圈都红了:“梁工!梁工你可不能有事啊!” 就在眾人一筹莫展之际,苏棠开口了:“我来给他做手术。”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眾人耳边响起。 “什么?!” “小同志,你……你说什么?”王乘警和卫生所的医生都惊呆了。 小林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信任地看著苏棠: “你?你行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苏棠神色平静: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无菌的环境,还需要一些『特殊』的器械。如果你们能提供,我有七成把握救活他。” “七成把握?”卫生所的老医生苦笑一声, “小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手术吗?就算是我们市里最好的心外科专家,也不敢说有七成把握啊!” 苏棠没有爭辩,而是从隨身小包里拿出了几样东西,摊在眾人面前。 一本是沪市公安局颁发的“协助破案,见义勇为”的表彰证书。 一本是沪市市委市政府颁发的“破获特大间谍案”的个人一等功荣誉证书。 还有一枚金灿灿的,刻著“一等功”字样的奖章! “这是……”王乘警倒吸一口凉气。 他之前只知道苏棠协助抓了小偷,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个人一等功!这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拿到的! 小林也愣住了,看著那些证书和奖章,脸上的怀疑少了几分,但依旧犹豫。 苏棠看著小林,语气平静: “梁工程师除了急性心梗,他的脉象还显示,他有长期的慢性胃炎,应该是饮食不规律和精神压力过大造成的。” “而且,我观他左肩气血略有阻滯,如果我没判断错,他左肩胛骨下方,应该有一块陈旧性的弹片残留,至少十五年以上了,阴雨天会隱隱作痛,对吗?” 小林浑身一震,如同见鬼一般看著苏棠! 梁工確实有老胃病,这是跟他工作性质有关,大家都知道。 但是左肩的弹片!那是梁工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留下的旧伤!除了几个最亲近的老战友和家人,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而且梁工也从不轻易提及! 这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怎么知道?!”小林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苏棠淡淡道:“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有些东西,是能看出来的。” 其实是她在给梁建国做心肺復甦时,顺便探查到的。 这一下,小林再无怀疑,看向苏棠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希冀: “苏……苏医生!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们梁工!” 他直接改口叫苏医生了。 王乘警和卫生所的老医生也面面相覷,都被苏棠这一手给镇住了。 “好,苏医生,我们相信你!你需要什么,我们全力配合!”王乘警当机立断。 卫生所紧急腾出了一间最乾净的处置室。 苏棠以“需要彻底消毒,閒人免进”为由,將所有人都请了出去,只留了小林在门口守著,以防有人打扰。 关上门,苏棠立刻从空间里取出全套的22世纪微创手术器械、无菌手术衣、一次性无菌布单、各种急救药品和一台可携式生命体徵监测仪。 她飞快地换上手术衣,戴上口罩帽子,將处置室简陋的病床布置成一个临时的手术台。 对外,她宣称是用特殊的针灸手法配合药物治疗。 实际上,她准备利用22世纪的医疗技术,进行一场匪夷所思的“微创介入手术”。 门外,王乘警、小林、卫生所的医生们都焦急地等待著。 他们只能通过门缝或者窗户的缝隙,隱约看到苏棠在里面忙碌的身影,听到一些金属器械碰撞的细微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小林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不停地在门口踱步。 一个多小时后。 处置室的门终於打开了。。。 苏棠走了出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苍白。 第25章 抵达蓉城,给秦野发电报 苏棠走了出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苍白。 显然消耗了巨大的精力和体力。 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苏棠的声音带著一丝疲惫, “但仍需住院观察几天,后续的抗凝和康復治疗也很重要。” “真……真的?!”小林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王乘警和卫生所的医生们也赶紧跟了进去。 只见病床上的梁建国,脸色已经从之前的青紫恢復了红润,呼吸平稳有力。 手腕上连接的简易监测仪显示,他的心率和血压都基本恢復了正常! “神了!真是神了!”卫生所的老医生围著梁建国检查了一圈,嘴里不停地发出惊嘆。 “这小姑娘,真是华佗在世啊!” 他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治疗效果! 这简直就是起死回生啊! 就在这时,梁建国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梁工!梁工你醒了!”小林喜极而泣。 梁建国眼神还有些迷茫,但很快就清醒过来,他看著围在床边的人,沙哑地问: “我……我这是在哪儿?” 当他从小林口中得知是苏棠救了他,並且为他做了一场“特殊治疗”后,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军工专家,眼中也充满了感激。 “苏……苏医生,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梁建国挣扎著想坐起来。 苏棠连忙上前按住他:“梁总工程师,您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 梁建国这才知道,眼前这个救了他性命的年轻姑娘,竟然还知道他的身份。 他郑重地对苏棠说: “苏医生,你的救命之恩,我梁建国永世不忘!等我回到单位,一定会向上级如实匯报你的功绩!国家不会忘记任何一个有功之人!” 说著,他从贴身衣物里摸出一枚小小的,刻著特殊编號的金属徽章,递给苏棠。 “苏医生,这是我的个人联络徽章,请你务必收下。以后如果在龙国境內遇到任何无法解决的困难,可以凭此徽章,通过任何一个军方或政府单位联繫到我,只要我梁建国能做到,一定全力相助!” 这枚徽章,份量极重! 苏棠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份感谢,更是一份承诺,一份来自国家栋樑之材的承诺! 她没有推辞,郑重地接过了徽章:“谢谢梁总工,您好好休养。” 列车不能久停,在確认梁建国情况稳定,並由当地公安和卫生所妥善安排了后续的转院事宜后,火车重新启程。 苏棠“神医”之名,虽然只在少数几个人之间传开,但却在將来给她带来了更大的机遇。 只是她自己,却因为连续消耗精神力。 加上还要时刻提防空间秘密暴露,此刻感到一阵阵疲惫袭来。 她靠在臥铺上,闭上眼睛,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蓉城,应该不远了吧。 哐当哐当…… 火车终於在数小时后,伴隨著一声悠长的汽笛,缓缓驶入了蓉城火车站。 苏棠隨著人流下车,李秀梅抱著小虎也跟在她身后。 “苏棠妹子,咱们往这边走,我记得你舅舅说的招待所就在车站附近。”李秀梅热情地指著路。 舅舅林文博確实神通广大,连蓉城的住宿都提前通过关係安排好了,是一家国营的“红星旅社”。 旅社不大,一栋三层小楼,墙壁刷著白石灰,有些地方已经斑驳。 前台是个戴著红袖章的中年妇女,態度不算热情,但看到林文博介绍信上盖的公章,还是麻利地给她们办了入住。 房间在二楼,两张咯吱作响的木板床,一张缺了角的旧桌子,桌上放著一个印著“为人民服务”的搪瓷脸盆和暖水壶。 窗户倒是挺大,糊著半透明的窗户纸。 “条件是简陋了点,苏棠妹子你別嫌弃啊。”李秀梅有些不好意思。 小虎倒是很兴奋,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苏棠笑了笑:“李大姐,挺好的,乾净就行。我先去邮局一趟,给家里报个平安。” “哎,应该的应该的!”李秀梅连连点头,“苏棠妹子你真是个孝顺孩子。医术还那么高明,往后要是住在家属院,我家老王要是知道我认识了你这么个厉害的姐妹照应我,肯定也高兴!” 苏棠听著李秀梅的夸讚,心里盘算著接下来的事。 蓉城邮局里人不多。 苏棠走到柜檯,要了电报纸。 她先给外婆和舅舅发了封平安电报:“已抵蓉,一切安好,勿念。火车上遇小状况,已妥善处理,並受嘉奖。棠。” 她特意提了嘉奖,好让家里人放心,也算是个小小的惊喜。 发完电报,苏棠想起来这次她来藏区,她还没给秦野打招呼,顺道也发了个电报。 提笔给远在日光城的秦野也写了一份。 该写点什么呢? 她和秦野,名义上的未婚夫妻,实际上比陌生人也强不了多少。 思索片刻,苏棠最终只写了几个字:“苏棠。不日抵蓉,將赴藏。待晤。” 言简意賅,既通知了她的行程,也表明了会面的意愿,符合她现在的身份和俩人的关係。 第二天,旅社服务员就送来了外婆和舅舅的回电。 电报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显然是外婆口述,舅舅代笔的。 “棠棠平安抵达蓉城,外婆心安。火车之事惊险,幸得国家嘉奖,我儿有出息!万事小心,组织已安排妥当车辆,数日后启程赴藏。缺衣少食务必来信,万勿委屈自己……” 密密麻麻地一张纸的叮嘱。 在这个时代,电报费可不便宜,一个字三分钱,这年头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二三十块。 外婆这封电报,在这个老百姓都只发几个字为了省开支的年代,算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苏棠看著电报,字里行间都是家人的关切,心里暖烘烘的。 看来组织上人脉確实给力,连去藏区的车都安排好了。 她收好电报,心里有了底。 在旅社待了两天,苏棠藉口出去熟悉环境,实则是为了打探蓉城黑市的消息。 她塞给旅社一个相熟的服务员几块水果和半斤白面当“好处”。 那服务员立刻眉开眼笑,悄悄告诉她,蓉城最大的黑市在九眼桥附近,天黑后才开,人称“鬼市”。 “妹子,那地方龙蛇混杂,你一个年轻姑娘家,可得小心点。”服务员还好心提醒了一句。 第26章 九眼桥黑市物资囤囤囤囤! 苏棠道了谢,心中有了计较。 当天傍晚,苏棠换上了一身从空间里找出来的半旧的褂子和长裤,顏色灰扑扑的。 脸上用薑黄根磨的粉末稍微涂抹了一下,让自己肤色看起来暗沉些。 又戴了顶旧草帽,帽檐压得低低的。 这么一打扮,原本娇俏明艷的苏家大小姐,顿时成了一个不起眼的乡下丫头。 她对著小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 九眼桥的“鬼市”果然名不虚传。 天刚擦黑,河边的小巷子里就陆陆续续亮起点点昏黄的油灯或手电筒光。 地上铺著破布或草蓆,上面摆放著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偷偷拿出来卖的粮食、布票、肉票,也有一些来路不明的旧手錶、收音机零件。 甚至还有人小声吆喝著卖“稀罕药材”和“古董玩意儿”。 苏棠心里好笑,这“刚出土的”怕不是昨天才做旧的吧。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潮湿、混杂著各种气味的特殊味道。 人们都压低了声音说话,跟蚊子哼哼似的。 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警惕地四下打量,生怕遇上“红袖章”或者“便衣”。 交易大多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快得很,生怕多待一秒钟。 苏棠凭藉著敏锐观察力,在人群中穿梭。 她不急著出手,而是先观察,摸清这里的门道和行情。 这地方,好东西肯定有,但坑蒙拐骗的也绝对不少。 很快,她就锁定了几处看起来货源比较稳定、东西也比较实在的摊位。 “妹子,要点啥?我这儿有刚从乡下收来的红薯干,甜得很! 还有自家做的豆瓣酱,香得很!”一个包著头巾的妇人小声招呼她。 苏棠看了一眼那些红薯干,成色一般,摇了摇头。 她空间里的粮食堆成山,对这些可不怎么看得上眼。 她需要的是更实在、更稀缺的东西。 转悠了一圈,她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个中年汉子,面前摆著几个麻袋。 旁边还放著几个藤条编的笼子,里面似乎有活物在动弹。 苏棠走过去,帽檐压得更低了些,声音也学著乡下丫头的腔调,带著点怯生生的沙哑: “大哥,有……有紧俏点的货吗?” 那汉子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你要多少?” 苏棠心里早有盘算,直接道: “肉,乾货,活禽,种子。有多少,我要多少。” 汉子眼睛一亮,这可是大买卖。 “有!不过价格可不便宜。” “我知道规矩。” 苏棠从口袋里摸出一叠大团结,在他面前晃了晃。 汉子立刻眉开眼笑: “妹子爽快!跟我来!” 在一个废弃的破屋檐下,汉子掀开几个麻袋。 好傢伙! 几十斤风乾得恰到好处的腊肉、油光鋥亮的香肠,还有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板鸭。 笼子里是十几只肥硕的野鸡和野兔子,还有几只哼哼唧唧的小香猪崽,看起来活蹦乱跳的。 “这些都是从山里猎户那儿收来的,正宗的野味!这小猪崽,你拿回去养,保准长得肥!”汉子献宝似的介绍。 苏棠看得眼睛发亮,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 蓉城本地的特色,味道巴適得很!养在空间里,用灵泉水餵著,以后想吃肉了,隨时都能解馋。 她点点头:“都要了。” 汉子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接著,汉子又从另一个隱蔽的角落掏出几个小布袋。 “妹子,你再瞧瞧这个。” 苏棠接过来打开一看,更是惊喜! 里面竟然是一些稀有的野生菌菇乾货,比如羊肚菌、牛肝菌。 还有好几种她叫不上名字但闻著就很香的蘑菇。 更重要的是,还有好几种种子! 有本地特有的朝天椒种子、青椒种子,还有一些耐寒的蔬菜种子。 比如本地种的圆萝卜、大白菜、还有几小包青稞种子。 “这些种子,都是老乡自家留的种,好得很!” 苏棠心里乐开了,这些种子带到藏区,在空间里种出来,那可就是独一份的美味了! 她甚至还从汉子那里淘换到了几株晒乾的川芎、天麻和贝母。 这可是西南有名的道地药材,品质相当不错,比供销社药店里那些蔫巴巴的货色强多了。 布匹她也买了不少,都是些厚实的布和的確良。 顏色都选的耐脏的深蓝色、军绿色和黑色。 苏棠心想,藏区那地方,天寒地冻的,物资肯定短缺。 虽然空间里的黑土地用灵泉水浇灌,种出来的东西品质逆天。 但一下子拿出来太多太好的,怕到了军区家属院,被那些军嫂们看出端倪,嚼舌根子。 所以,她又从別的摊位上,用票和钱,买了几百斤品相普通的米和麵粉。 打算以后到了军属区,给邻居们送点土特產。 也能快速拉近关係,不至於显得太扎眼。 她把买到的东西,都分批找藉口,悄无声息地挪到僻静处。 然后意念一动,全部收入空间。 看著空间里又多出来的一堆堆物资,黑土地旁边的空地上都快堆不下了。 苏棠心里那叫一个踏实! 这满满当当的安全感,简直比揣著几万块钱还让人安心! 除了这些吃的用的,苏棠还在一个旧书摊上有了意外收穫。 那摊主是个戴著深度近视眼镜的老头。 摊子上堆满了各种旧报纸、连环画,还有些封面都磨烂了的旧书。 苏棠本是想淘几本打发路上时间的閒书。 毕竟从蓉城到日光城,路途遥远,坐大解放汽车,一路顛簸,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到不了。 没想到,她竟然在一堆蒙尘的书中,翻找出了一套品相还算完好的德文版《人体解剖学图谱》和一本英文版的《战地外科学手册》! 这可是宝贝啊! 虽然她脑子里有22世纪的医学知识,但这些早期经典的医学著作。 对於理解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和局限性,非常有参考价值。 而且图谱绘製得极为精细,比国內现在能找到的资料详尽多了。 苏棠了十块钱,直接把老头的书摊包圆了。 老头还以为占了便宜,乐呵呵地收了钱票。 採购得差不多了,苏棠估摸著时间不早,再待下去怕不安全,正准备离开。 忽然,她听到旁边不远处一个稍微亮堂些的摊位上传来压低了的爭执声,似乎还夹杂著几句外地口音。 “……你这价也太黑了!这可是正经从南边过来的『过江龙』!就这点钱,你打发叫子呢?” “哎哟喂,大哥,现在风声多紧啊!这玩意儿烫手得很,我担著多大风险?这个价,不少了!” “过江龙?” 第27章 搬空!!三十多箱的国宝!! 苏棠脚步一顿,这个词,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在22世纪受训的时候,她专门研究过各个歷史时期的黑话暗语。 “过江龙”,有点意思。 通常指的是从外地,尤其是南方沿海或者境外偷运进来的紧俏高级货,或者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她心里那点特工的职业病又犯了,好奇心像小猫爪子似的挠著。 脚下不由自主地,就朝著声音来源处挪了过去。 在一个光线更暗的偏僻角落,几个鬼鬼祟祟的汉子正围著一堆东西低声交谈。 苏棠眼尖,注意到他们脚边是几个用厚重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箱子,形状规整,看起来分量不轻。 旁边还有两个汉子揣著手,眼神警惕地四下扫视,明显是在放哨。 这架势,不像是在倒腾普通的粮油布匹。 苏棠假装对旁边一个卖旧书的小摊子发生了兴趣,慢悠悠地蹲下身翻看。 实际上,她用空间的精神力悄无声息地蔓延过去,探入了那些油布包裹的箱子。 下一秒,苏棠心里咯噔一下。 箱子里面,竟然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青铜器、古朴的玉器,还有一些散发著墨香的古籍善本! 这……不是普通货,是国宝! 她强压下心头的震惊,继续竖著耳朵听。 那几个汉子的低语断断续续传来: “……这批货金贵得很……务必送到西边……那边人接应……一旦出境……老蒋那边重重有赏……” “西边”、“出境”、“老蒋”? 苏棠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明白了。 这帮人,八成是潜伏的国军余党。 想把这些国宝通过西边偷运出去,献给对岸那个老傢伙。 岂有此理,龙国的宝贝,怎么能让这帮败类偷走。 苏棠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必须阻止他们。 可对方人多势眾,个个看起来都不是善茬。 硬拼肯定不行,她现在这小身板可经不起折腾。 苏棠脑子飞快转动。 她从空间里兑换出两样小玩意儿——微型追踪器和高敏度窃听器。 她拿起一本封面破旧的连环画,跟摊主討价还价,眼睛却瞟著那伙人。 趁著一个搬运箱子的壮汉弯腰调整油布的瞬间。 苏棠手指微不可察地一弹。 一枚比纽扣还小的追踪器,悄无声息地粘在了那壮汉的鞋底。 紧接著,她又以差不多的手法,將窃听器也附著在了一个箱子的底部夹缝里。 完成这一切,她隨意买了几本旧书,迅速离开了黑市。 得赶紧找个地方,听听这帮孙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回到红星旅社,苏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戴上特製耳机,窃听器里的声音清晰传来。 “……今晚子时,城郊南山路那个废弃的第三纺织厂仓库碰头……” “……老规矩,验货,交接……” “……那批『硬通货』也一起带上……” 废弃纺织厂仓库,子时。 苏棠眼神一凝,记下了关键信息。 “硬通货”,八成指的是金条美元之类的。 这帮混蛋,不仅偷国宝,还搜刮民脂民膏。 她决定了,今晚必须去探一探。 要是真的国宝,她豁出去了也得给它截下来。 绝不能让这些民族瑰宝流失海外。 夜色如墨,寒风萧瑟。 苏棠换上一身更利於行动的深色衣裤,脸上依旧做了简单的偽装。 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城郊那座废弃的第三纺织厂。 这厂子早就荒废了,断壁残垣,在月光下更显得阴森。 苏棠像只灵猫,避开外围几个游荡的暗哨,轻鬆翻过破败的围墙。 她从空间里取出开锁工具,对著仓库侧门一处锈跡斑斑的旧锁鼓捣了几下。 “咔噠”一声轻响,锁开了。 仓库里漆黑一片,瀰漫著灰尘和霉味。 苏棠戴上从空间兑换出的微型夜视仪,眼前的景象顿时清晰起来。 果然,仓库中央用油布盖著数三十几个大木箱,与黑市上见到的那些个一模一样。 她没有急著动手,而是先观察了一下这些人的布防。 有三个哨兵的位置比较碍事。 苏棠从军火库里兑换出一把特製的小型麻醉针剂发射器,无声无息地瞄准。 “咻咻咻”三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三个哨兵几乎同时晃了晃,悄无声息地软倒在地,连哼都没哼一声。 解决掉麻烦,苏棠身形如电,几个闪烁就到了木箱近前。 她用一根细长的撬棍,小心翼翼地撬开其中一个木箱的边缘。 箱盖打开的瞬间,即便早有心理准备。 苏棠还是被里面的东西惊到了。 柔和的月光透过仓库破洞的屋顶洒下,照在箱內。 一件闪耀著幽青光泽的商周青铜鼎,古朴厚重,上面布满了神秘的饕餮纹。 几件细腻温润的汉代白玉璧、玉琮,雕工精湛。 还有几卷用锦缎包裹的丝帛古籍,隱约能看到“尚书”、“礼记”的字样。 苏棠倒吸一口凉气,隨便一件拿出去都是国之重器啊。 她又接连撬开了几个箱子。 有宋代的龙泉窑青瓷瓶,釉色青翠如玉。 有明代永乐年间的青缠枝莲纹大盘,苏麻离青的料子晕染得恰到好处。 有清乾隆时期的粉彩万赏瓶,色彩绚烂,富丽堂皇。 还有一箱,装满了唐伯虎、文徵明的山水人物字画捲轴,墨香扑鼻。 更有一箱,是码放整齐的金条和一捆捆的美元、英镑! 苏棠看著这些在歷史长河中沉淀下来的瑰宝,和那些沾满了血腥的“硬通货”,心头火烧火燎的。 这些都是龙国的血脉。 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 这种无价之宝。这种数米宽的庞大箱子,在这里竟然有三十多箱!? 想把这些弄出去?问过我没有。 苏棠她意念一动,戒指空间瞬间开启。 “收!” 意念所到之处,一个又一个沉重的木箱,在她面前凭空消失,被尽数收入空间。 第28章 空间解锁!时空穿越!? 苏棠动作很快,咻咻咻的不断把装满国宝的箱子往空间里收。 空间里特地开闢出来了一块巨大的储物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这些装著国之重器的宝箱填满。 仓库中央很快就空出了一大片。 隨著大量蕴含能量的贵金属和蕴含著浓厚歷史沉淀的文物、古董的能量被吸收。 苏棠脑海中空间“滴滴滴”的提示音就没停过! 这比上次在苏家搬祖產的能量增长速度还要惊人。 “滴——检测到大量高纯度能量源,空间核心开始高速吸收宝物能量……” “空间升级中……能量储备提升……” “军火库能量解锁进度:20%……30%……50%……80%……99%……” “滴!万物储备空间核心升级完成!” “解锁时空穿越功能。” 苏棠眼前一亮,连忙查看说明。 “时空穿越:消耗能量点10000点,可开启单向传送通道,回归宿主原属时代(22世纪)停留3天。 每次使用后,需间隔现实时间30天或空间再次吸收到足以激活通道的能量方可再次开启。” “註:可携带不超过自身体积的非生命体进行双向传送,但不可携带任何本时代生命体前往未来,亦不可携带未来生命体返回本时代。强行携带將导致通道紊乱,后果未知。” “目前能量点:10588点。目前空间等级:3级。” 一万点,3天! 苏棠的心怦怦直跳。 这意味著她有机会回到熟悉的22世纪? 虽然只有3天,但能回去看看,甚至囤积一些这个时代绝对没有的物资。 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至於那些限制,苏棠觉得合情合理,能回去就已经是逆天了。 按现在已有的信息推测,如果她收穫的点数足够多,是否可以永久回到22世纪? 那太好了,她还是有机会回去现代世界的。 她暗自盘算,这功能先留著,等到了藏区安顿下来,再找机会尝试。 看来这些老物件儿蕴含的能量真不低啊。 空间等级竟然直接飆升到三级。 而且能量吸收完成后,那些堆积成山的国宝还好好的待在空间里闪闪发光。 意外之喜。 搬空国宝后,苏棠意念一动,从空间灵泉河边取了大量鹅卵石和普通山石,哗啦啦地填进了那三十个空箱子里。 又从空间角落翻出一些之前在苏家搜刮到的,不值钱的民国时期粗瓷大碗、破罐子,小心地覆盖在石头上面。 从箱子缝隙看进去,倒也像那么回事。 然后,她从空间里取出一些从苏东城那里缴获的普通陶瓷碎片。 隨手在地上“啪嚓”“啪嚓”摔碎了几片。 又把两个装著文物的箱子故意推倒,弄乱了周围的油布,搞得一片狼藉。 这两个箱子里面的文物她没有收入空间,她得靠这两箱文物放长线钓大鱼。 最后,她还从一个先前被她放倒的倒霉蛋哨兵身上摸出一把生了锈的匕首,隨手扔在了几个箱子中间的地面上。 嗯,这下看起来就像是內部分赃不均,发生了激烈打斗,然后有人提前捲走了几箱宝贝的样子。 苏棠满意地点了点头。 做完这一切,她像个没事人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废弃工厂。 她得赶紧去邮局,给这帮孙子再添一把火。 天蒙蒙亮,苏棠就出现在了蓉城邮局门口。 她用在黑市上换来的一些当地邮票和信封。 模仿著一种略显生硬但充满激情的笔跡。 以一个心繫祖国的爱国华侨的口吻,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 信中,她特意用了一些当年华侨们爱用的、略带文言腔调的词句,显得情真意切。 详细描述了国军余党藏匿一批珍贵文物的废弃纺织厂地点,他们的人员数量、火力配置。 她还指出了他们准备偷运出境的具体路线,甚至提供了確切的逃窜路线和大致时间。 这封信,她分別寄往了蓉城军管会和公安局。 双保险,总有一个能起作用。 做完这一切,苏棠回到红星旅社,神清气爽。 接下来,就是准备前往藏区,顺便等著看好戏了。 组织上给她安排的汽车虽然安全,但苏棠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 万一这帮蠢货中途改道,或者有什么变故,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蓉城的黑市鱼龙混杂,不光卖东西,还有些门路野的人提供特殊服务。 苏棠打扮普通,在黑市外围一个不起眼的茶铺里,给茶铺老板塞了两颗水果和几毛钱。 就打听到了专门跑长途运输的私人车队。 说是车队,其实也就是几辆破旧的解放牌卡车和一两辆更稀罕的嘎斯吉普。 车主都是些胆子大、路子野的本地人。 苏棠看中了一辆看起来还算皮实的军绿色旧吉普车。 车主是个四十来岁,黑黑瘦瘦,名叫老李的汉子,一口土烟抽得手指发黄,说话带著浓重的川音。 苏棠谎称自己是沪市来的,要去日光城投奔亲戚,急著赶路。 老李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见她一个年轻姑娘,虽然穿著朴素,但眉眼清秀,不像坏人,便狮子大开口: “去日光城?差不多两千多里地,路远得很哦!没得三百块钱,我可不跑!” 这年头三百块钱可不是小数目,普通工人一年工资也就这么多。 苏棠眼皮都没眨一下,从帆布包里摸出一小叠崭新的大团结,数了三十张递过去。 她別的不多,钱是多得用都用不完。 “老李师傅,这是三百,另外这二十块,算是我给您路上买烟喝茶的。只要您能儘快把我安全送到,我还有谢礼。” 她又从包里拿出一包没开封的大前门香菸塞给老李。 老李眼睛都直了,接过钱和烟,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 “要得要得!妹子你放心,我老李开车稳当得很!这条路我熟!” 苏棠又出示了舅舅林文博通过关係给她办的特別通行证,上面盖著鲜红的公章。 老李一看这通行证,更是放心,这姑娘是有来头的,路上关卡肯定好过。 “妹子,你啥时候走?” “越快越好,最好今天就动身。”苏棠道。 “要得!我这就回去拾掇拾掇车子,多备几箱油,下午咱们就出发!”老李拍著胸脯保证。 第29章 收到未婚妻电报 这条路线,与她在举报信中给国军余党规划的逃窜方向,是重合的。 她跟李秀梅编了个理由。 说沪市家里亲戚拍来加急电报,催得紧,不能跟她们娘俩同行了。 言辞恳切,还带著几分歉意。 又偷偷塞给小虎一把奶。 还有几块自己用空间牛奶鸡蛋做的鸡蛋糕,香甜鬆软,哄得小傢伙眉开眼笑。 李秀梅虽然有些遗憾,觉得苏棠这妹子人好本事大,路上能有个照应多好。 但也知道人家有急事,不好强留。 一个劲儿地让她路上小心,以后要是有机会再遇。 到时候她做拿手的臊子麵给苏棠吃。 苏棠笑著应下,心里对这位朴实热情的军嫂也多了几分好感。 辞別了李秀梅母子,她背著个不大的帆布包。 里面只放了些换洗衣物和零嘴,其余的都在空间里。 下午,她就登上了老李那辆看起来饱经风霜的军绿色旧吉普车。 老李咂吧著旱菸,瞥了眼苏棠细胳膊细腿的样子。 心想这城里姑娘胆子倒是不小,一个人就敢往藏区跑。 “妹子,坐稳了!咱这车,看著破,跑起来可不含糊!” 车子“突突突”地冒著呛人的黑烟,轮胎压过碎石路,顛得人五臟六腑都要移位,晃晃悠悠地驶出了蓉城。 苏棠面不改色,从包里摸出一块巧克力。 慢条斯理地剥开,小口小口地吃著,看得老李嘖嘖称奇。 她心里清楚,这破吉普车虽然顛簸。 但速度比组织安排的大卡车快多了,也更灵活,方便她隨时应对突发情况。 她要亲自盯著那帮国军余孽,確保万无一失。 两天后,蓉城军管会和公安局几乎同时收到了那封来自“爱国华侨”的匿名举报信。 信中提及的国宝、武装分子、偷运出境等字眼,立刻引起了高层的高度重视。 “查!给我立刻查清楚!” “马上部署行动!决不能让一件国宝流失海外!” 一场针对这伙国军余党的抓捕和拦截行动,迅速而秘密地展开了。 远在藏区日光城军区指挥部。 两天前,秦野刚结束一场为期三天的高强度山地战术演练。 迷彩服上还沾著泥土和草屑,汗水浸湿了鬢角,更显得他五官轮廓深邃。 汗水顺著他古铜色的肌肤滑落,勾勒出结实紧致的肌肉线条,每一个动作都带著军人特有的利落和爆发力。 回到团部办公室,警卫员就递上了一封从蓉城发来的电报。 “团长,蓉城来的电报。” 秦野接过,有些讶异,谁会从蓉城给他发电报? 他父亲以前在蓉城军区当司令员,退休后也来了藏区。 母亲和一帮哥嫂也早调到了藏区军区后勤和医院,蓉城那边,按理说没什么熟人。 难道是以前的老战友? 展开一看,字不多,墨跡芳香,落款是“苏棠”。 秦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苏棠? 那个沪市来的,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他记得母亲提过好几次,苏家那个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 听说皮肤嫩得掐得出水,脾气也傲得很,一直不大情愿这门娃娃亲。 他自己对这门亲事也没太当回事,军人的婚事,往往服从安排,个人感情倒是其次。 更何况,他常年驻守边疆,任务繁重,哪有心思去想这些儿女情长。 前阵子苏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他还以为这婚事十有八九要黄了。 虽然已经发过电报慰问,但是却没有任何回信。 现在怎么会突然给他发电报? 电报內容也简单得过分:“苏棠。不日抵蓉,將赴藏。待晤。” 秦野拿著那张薄薄的电报纸,指腹摩挲著上面的几个字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怎么看,字里行间都透著一股子公事公办的疏离。 “待晤”,这是要来见他的意思? 她真要来藏区? 这时,团政治委员赵猛端著个印著“赠给最可爱的人”大搪瓷缸子,乐呵呵地晃了进来。 赵猛比秦野年长几岁,是团里的老大哥,也是少数敢跟秦野开玩笑的人。 他一眼就瞅见秦野手里捏著的电报纸,以及秦野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哟,老秦,看啥呢?这么入神?是不是弟妹来信了?” “让我瞅瞅是哪路神仙能让你这铁树开!” 猛凑过来,挤眉弄眼,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秦野瞪了他一眼,想把电报纸收起来。 却被赵猛眼疾手快地一把夺了过去。 “我看看,我看看!哎哟!”赵猛拖长了调子,故意大声念了出来:“苏——棠——不日抵蓉,將赴藏。待——晤——” 念完,他夸张地“嘖嘖”两声,拍著秦野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 “行啊老秦!你这闷葫芦,不声不响的,沪市的漂亮小媳妇儿都要千里寻夫追到咱们这穷山沟沟里来了!啥时候办喜事啊?可得请我喝杯喜酒!我这红包都准备好几年了!” 办公室里其他几个参谋干事听见了,也都跟著起鬨。 “团长,深藏不露啊!金屋藏娇都藏到沪市去了!”作战参谋小李是个刚从军校毕业的毛头小子,胆子最大。 “是啊,嫂子肯定长得跟仙女似的吧?沪市来的大美人!那得是啥样啊?”后勤处的王干事也跟著凑趣。 秦野被他们吵得脑仁疼,脸黑得像锅底:“胡说八道什么!” 他一把抢回电报,没好气地瞪了赵猛一眼:“就你话多!” 赵猛嘿嘿一笑,也不怕他: “关心你嘛!这苏棠同志要真来了,你可得好好待人家。咱们这儿条件苦,別把沪市来的娇小姐给嚇跑嘍!” 秦野没再理他,將电报纸仔细叠好,放进了上衣口袋。 心里却在琢磨,这个苏棠,一个娇滴滴的娇小姐,能適应藏区的艰苦生活? 就在这时,一名警卫员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敬礼道: “报告团长!军区司令部加密电报!” 秦野神色一凛,办公室里的嬉笑声瞬间消失。 第30章 秦团长出任务,顏漫漫献殷勤 秦野接过电报,迅速回到桌后,飞快地译出。 电报內容简短而严肃: 命你部即刻抽调精干力量,由你亲自带队,前往鹰愁涧一带设伏。 近日將有一伙携带“重要违禁品”的武装分子企图由此偷越边境,务必全歼或活捉,確保“物品”安全。 “重要违禁品?武装分子?” 秦野放下电报,英挺的眉毛微微蹙起。 看来,这藏区边境,又要不平静了。 他立刻对赵猛道: “老赵,通知各营连级主官,十分钟后到会议室开会!紧急任务!” “是!”赵猛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立刻去传达命令。 秦野走到墙边巨大的军事地图前,在上面找到了鹰愁涧的位置。 那地方地势险要,两山夹一谷,只有一条狭窄的盘山公路从中穿过,易守难攻,倒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部署完任务,秦野的脑子里突然又冒出了苏棠那封电报。 按照她说的“不日抵蓉,將赴藏”,算算时间,这会儿估计也该从蓉城出发了。 从蓉城到日光城,走公路的话,鹰愁涧是必经之路。 秦野心里咯噔一下。 那女人,一个娇滴滴的城里小姐,万一路上碰上这伙亡命徒…… 他皱了皱眉,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 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却悄然在他心底生根。 他甚至下意识地想,要不要想办法通知她改道,但军情紧急,私人事务只能暂放。 团部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秦野指著沙盘上的鹰愁涧模型,声音沉稳有力: “此次任务,代號『猎鹰』,目標全歼或活捉,务必確保『违禁品』万无一失!行动高度保密,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眾军官齐声应道,眼神坚定。 会议刚结束,眾军官正要鱼贯而出,准备行动。 门口,后勤卫生部的实习医生顏漫漫抱著一叠体检报告,恰好走了过来。 看到秦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秦团长,这是您上个月的体检报告,还有几位营连级干部的,卫生部让我送过来。” 秦野接过报告,隨意翻了翻,嗯了一声:“知道了,放桌上吧。” 顏漫漫见会议室里气氛紧张,军官们行色匆匆,脸上都带著临战前的严肃,心中一动,试探著问: “秦团长,是不是……部队有紧急任务了?” 秦野眉头微蹙,这女人观察力倒是不差,但军事行动岂是她能打探的。 “不该问的別问。”他声音冷了几分,透著不耐。 顏漫漫被他一噎,眼圈微红,但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还是鼓起勇气: “秦团长,如果……如果是去执行危险任务,我……我想申请隨队。我精通战场急救,也成功抢救过重伤员,一定能帮上忙的!” 更让她心焦的是,那个叫苏棠的资本家大小姐,居然真的要来藏区了! 刚刚在军区门口遇到秦野办公室的李参谋,正好聊了两句,就说到了这事。 但是,秦野是她顏漫漫看上的男人! 第一次在军区表彰大会上见到他,英姿颯爽,站在台上领奖,那身军装衬得他像天神下凡。 从那时起,她就发誓,一定要成为秦团长的女人。 后来,她打听到秦野有个沪市的未婚妻,心里又嫉又恨。 凭什么那种娇生惯养的资本家大小姐能配得上她的英雄? 为了阻止苏棠那个女人,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当初,她想方设法打探到苏家的地址,写了封信。 添油加醋地说秦野在边境衝突中断了腿,成了个残废,以后生活都不能自理。 她就不信,沪市那种地方养出来的娇小姐,会愿意嫁给一个残废,还跑到这鸟不拉屎的藏区来! 后来也证实了她的猜想,她一向看不起的资本家大小姐,成分不仅差,脾气也臭。 一听见秦野已成了残疾,她就不愿嫁过来了。 只要苏棠不来,她顏漫漫近水楼台,秦团长迟早是她的! 可现在,那个女人居然说她要来了!她怎么能不急! 她想跟著秦野,寸步不离地培养感情,只要让秦野对她的医术另眼相看。 只要秦野认为她顏漫漫才是能和他出生入死的革命爱情。 那个苏棠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见秦野冷著脸不吭声,对她的话视若罔闻。 顏漫漫仍然纠缠不休道: “秦团长,我……我医术还过得去,也精通战场急救。请您允许我隨队前往,万一有同志受伤,我也能尽一份力,为国家和人民做贡献!” 秦野终於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神冷得像冰。 “战斗部队有自己的军医和卫生员,轮不到后勤实习医生上一线!无论是什么作战任务,都不是儿戏!马上回到你的岗位去!” 顏漫漫被他看得一哆嗦,但还是咬著唇,不肯放弃。 “秦团长,我父亲,他一直教导我要勇於奉献。而且,我……我曾经成功抢救过几位大出血的矿工,当时情况比战场还复杂呢……” 她抬高了声音,努力想证明自己的价值,还搬出了她的父亲,军区医院的顏副院长。 “秦团长,我是真心想为部队做点事!” “顏医生,”一旁的赵猛適时开口,语气温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决。 “秦团长的命令就是军令。你的工作在后勤,同样重要。安心做好本职工作,就是对部队最大的贡献。” 他眼神里带著警告,示意她不要再纠缠。 这小顏同志,心思太活络了,老秦可不是她能隨便拿捏的。 顏漫漫咬著唇,看著秦野冷硬的背影和赵猛那看似温和实则不容拒绝的態度。 知道再说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她不甘心地低下头,小声道:“是……我知道了。” 秦野不再理她,转身大步走出会议室。 很快,一个加强营的兵力迅速集结完毕。 数辆蒙著帆布的军用卡车和一辆指挥吉普,在渐渐暗下来的暮色中,悄无声息地驶出了军营,朝著鹰愁涧方向去。 与此同时,苏棠和老李的军绿色旧吉普车,依旧在顛簸的川藏公路上“突突”前进。 “苏妹子,来,吃块牛肉乾,我婆娘自家做的,有嚼劲!”老李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著的牛肉乾递给苏棠。 苏棠笑著接过:“谢谢李大哥。” 她也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拿出一块用油纸包好的、散发著浓郁奶香和麦香的饼乾,递给老李。 “李大哥,你也尝尝我这个,沪市带来的,填肚子不错。” 第31章 巧遇,被秦团长的部队发现了 这饼乾是她用空间里的麵粉、鸡蛋和灵泉水做的,简单烘烤过,味道自然比这个年代的粗粮饼乾好上太多。 老李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哎哟!苏妹子,你这饼乾可真香!比供销社卖的洋饼都好吃。” 苏棠注意到老李总是揉著膝盖,便道:“李大哥,你这老寒腿,天一冷就犯吧?我外婆懂点土方子,我拿点药酒给你涂涂。” 苏棠又从空间里取出一小瓶药酒,递给老李。 老李將信將疑地抹了点在膝盖上,没一会儿,就觉得火辣辣的,原本酸痛的关节竟然真的舒坦了不少。 “哎哟!苏妹子,你这药酒神了!比县里那老中医开的膏药还管用!”老李对苏棠是彻底服气了。 这下,他对苏棠是彻底服气了,这姑娘不仅人长得好看,心眼好,本事可不小! 其实苏棠並不是圣母心泛滥,而且,她太懂得怎么通过一些小恩小惠,就抓住陌生人的心。 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一个行为,足以让一个陌生人对自己放下防备。 她的行为准则,就是要不管是在身处任何陌生的地方,都给自己留下了余地。 也许一个不经意的善意,就能在多变的环境里得到比她现在付出一万倍的回报。 总的来说,利大於弊。 车子驶过一个山口,天色骤然阴沉下来。 冷风呼啸,豆大的雪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坏了,看样子要下大雪了!”老李有些担忧地看著前方白茫茫一片的山路。 苏棠却异常平静,她戴上耳机,仔细听著窃听器里的动静。 “妈的!蓉城那边条子好像闻到味儿了!让兄弟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加快速度!”一个粗嘎的男声焦躁地咒骂著。 “老大,咱们的接头暗號,好像也对不上了,会不会出事了?”另一个声音带著不安。 “慌什么!按原计划走!” 苏棠眼神一凛。 这伙人比她预想中更警觉,如果这帮人真的收到风声,很可能会改变路线。 她不动声色地对老李说:“李大哥,咱们也得快点,爭取天黑前赶到下一个招待所,不然这大雪封山就麻烦了。” 老李一听有理,一脚油门踩下去,破吉普怒吼著,在风雪中加速向前衝去。 风雪越来越大,吉普车在一个陡峭的盘山雪坡上轮胎突然打滑,车身向悬崖边侧滑而去! “抓稳了!” 苏棠话音刚落,吉普车猛地一甩! 轮胎在结冰的盘山雪坡上疯狂打滑,整个车身不受控制地朝著悬崖边滑去! “我的娘欸!” 老李嚇得魂飞魄散,方向盘死命地转,可车子就像脱韁的野马,根本不听使唤。 苏棠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一凝。 从后座跳到副驾驶,快速接过方向盘,死死地稳住方向盘。 “吱嘎——!”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车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死死拽住了,猛地一顿,险险地停在了悬崖边上,半个车轮都悬空了! “呼……呼……” 老李脸色惨白,大口喘著粗气,额头上的冷汗跟下雨似的。 他哆哆嗦嗦地回头看苏棠:“苏……苏妹子……咱、咱这是……祖宗保佑啊!” 苏棠面不改色地收回手,淡淡道:“李大哥,运气好而已。稳住,我们慢慢把车挪回来。” 老李哪还敢有二话,苏棠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他眼里,这苏妹子简直就是神仙下凡,刚才那一下,他都以为要交代在这儿了! 车子重新回到路上,老李看苏棠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客气,变成了带著几分敬畏。 “苏妹子,你这……你这真是……我老李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镇定,运气还这么好的姑娘!” 苏棠微微一笑:“我外婆教过一些山里求生的法子,说是心诚则灵。” 老李连连点头:“是是是,老人家说的对!” 他现在对苏棠那“外婆教的土方子”深信不疑,他哪敢说不是啊,你说的啥都对。 风雪丝毫没有减弱的跡象。 苏棠对老李说:“李大哥,前面好像有车队,我们保持点距离跟著,雪大路滑,別跟太近。” 老李现在对苏棠是言听计从:“好嘞,苏妹子你放心!” 与此同时,数十公里外的鹰愁涧。 秦野的部队早已在漫天风雪中潜伏妥当。 士兵们穿著厚厚的衣,趴在雪窝子里,枪口用白布包裹著,与雪地融为一体,纹丝不动,仿佛一座座雪雕。 老李的吉普车在苏棠的指引下,不紧不慢地吊在国军余党车队后方约莫两公里的地方。 鹰愁涧越来越近,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苏棠已经能清晰地感知到。 秦野的临时指挥所设在一处隱蔽的山坳里。 观察哨小王举著望远镜,压低声音报告:“团长,前方三公里,发现可疑车队!十几辆卡车,用帆布盖著,像是运粮的!正朝我们伏击圈过来!” 顿了顿,小王又补充道:“报告团长!他们后面……后面大概两公里,还跟著一辆军绿色的旧吉普车!” 秦野拿著望远镜,眉头紧锁。 “吉普车?” 第32章 一下子就打趴下三个大男人?! “吉普车?” 难道是对方的后援?还是……被裹挟的平民? “命令部队,准备战斗!狙击手,优先锁定对方头目车辆!那辆吉普车,暂时不要开火,看清楚情况再说!” “是!” 国军余党的车队,像一群惊弓之鸟,终於磨磨蹭蹭地驶入了鹰愁涧狭长的谷道。 秦野早已命人在谷口设置了简易关卡,几个穿著军大衣的战士荷枪实弹地站在那里。 车队头车被拦下,一个穿著皮夹克,贼眉鼠眼的汉子跳下车,满脸堆笑地朝著秦野走过来。 “军爷,军爷辛苦!这么大雪还出来巡逻啊?” 他掏出“大前门”香菸,就要往秦野手里塞。 秦野面无表情地避开:“例行检查,打开车厢。” 那汉子眼珠一转,打著哈哈: “哎哟,军爷,我们这都是运往边境牧场支援建设的粮食,不信您看!” 他走到一辆卡车旁,掀开帆布一角,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麻袋,上面还印著“支援边疆,建设家园”的红字。 “都是些麵粉、大米,不值钱的东西。军爷您高抬贵手,我们也好早点赶路不是?” 秦野冷哼一声: “少废话!把所有车厢都打开!挨个检查!” “所有?!”那汉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额角开始冒汗。 他本以为解放军查车,顶多看看外面几辆偽装的,哪想到这个黑脸神一样的军官,竟然要查每一辆,每一个箱子! 秦野的战士们已经开始行动,撬棍麻利地撬开一个个盖著帆布的木箱。 “报告团长!这箱是麵粉!” “报告团长!这箱是大米!” …… 前面几辆车,果然都是粮食。 那皮夹克汉子稍微鬆了口气,心想也许能糊弄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战士撬开中间一辆卡车上的一个大木箱,里面露出的不是麻袋,而是闪著幽光的青铜器和一些古朴的瓷器! “团长!这箱……这箱是文物!” 皮夹克汉子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猛地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 “砰!砰砰!” 几乎在哨声响起的同一时间,车队里所有卡车上都钻出人来,举著各式各样的枪枝,朝著关卡疯狂射击! “攻!” 秦野早有准备,一声令下! 埋伏在峡谷两侧高地上的轻机枪、衝锋鎗同时怒吼起来! 密集的子弹像冰雹一样泼向国军余党的车队! “噠噠噠噠!” “轰!” 枪声、爆炸声、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鹰愁涧! 国军余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车辆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震耳欲聋的枪声,隔著两里地都听得清清楚楚。 老李嚇得方向盘都抓不稳了:“枪……枪声!前面打起来了!苏妹子,咋、咋办啊?” 苏棠眼神冷静: “李大哥,別慌!把车靠边停下,熄火!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待在车里別动,趴低点!” 她心里清楚,自己这辆吉普车,肯定已经落入秦野部队的观察范围了。 必须想个办法,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安全脱离。 她让老李哆哆嗦嗦地把车停在峡谷入口附近的路边,製造出被枪战波及、拋锚了的假象。 峡谷內的战斗异常激烈。 秦野指挥若定,部队打得有章有法,国军余党虽然拼死抵抗,但明显不是对手,伤亡惨重。 混乱中,有几个残余的敌人眼看大势已去,不顾一切地想从峡谷里衝出来。 其中一小股三个溃兵,端著枪,红著眼睛,恰好就朝著苏棠和老李的吉普车方向逃了过来! 他们想抢车逃命! “下车!快给老子下车!” 一个满脸横肉的傢伙,用枪指著吉普车,凶狠地吼道。 老李嚇得脸都白了,缩在驾驶座上不敢动弹。 就在溃兵即將拉开车门的瞬间,苏棠突然像是被嚇坏了,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从副驾驶座上“滚”了下来,“噗通”一声摔在雪地上。 那三个溃兵一看,嘿,还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娘们! 其中一个傢伙淫笑著就伸手去抓苏棠: “小妞,跟大爷走,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苏棠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就在那傢伙的手即將碰到她的瞬间,苏棠眼中寒光一闪! 她手腕一翻,一根黑色的短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手中。 “滋啦!” 电光闪过! 那傢伙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浑身一抽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口吐白沫。 另外两个溃兵还没反应过来,苏棠已经如同狸猫般躥起! 一个乾脆利落的肘击,正中一人下顎! “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 最后一个溃兵刚举起枪,苏棠一脚踢在他的手腕上,枪脱手飞出。 紧接著,一个標准的过肩摔! “砰!” 那人重重地砸在雪地上,晕死过去。 整个过程兔起鶻落,不过几秒钟! 三个持枪的壮汉,就被苏棠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乾净利落地解决了! 动作快如鬼魅,狠辣精准! 临时指挥所的观察哨小张,一直用望远镜紧盯著战场边缘。 他恰好將苏棠制服三个溃兵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隔著一段距离,风雪也有些模糊视线,但他绝对没看错! 那个纤细的身影,那快得不可思议的动作,那股子狠劲儿! 小张手里的望远镜差点掉地上,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那……那好像是个……女人?” 他声音都有些发颤,这他娘的,比他手底下有些老兵油子还猛! 解决完三个不长眼的溃兵,苏棠立刻將电击棍收回空间。 她脸上那股子狠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惊慌失措、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对著峡谷內秦野部队的方向,用带著哭腔的声音大声呼救: “救命啊!解放军同志救命啊!” “我们是过路的!车坏了!有坏人要抢我们的车啊!” 第33章 初见:心动的感觉 苏棠的声音清脆高昂,带著恰到好处的颤抖和无助,在风雪中传出老远。 老李在车里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我的老天爷! 这……这苏妹子变脸也太快了吧! 刚才还跟个女煞星似的,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三个大男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只受惊过度、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小白兔了? 这演技,不去演样板戏都屈才了! 苏棠一个眼神递过去,老李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也赶紧跟著哭喊起来: “解放军同志啊!行行好救救我们吧!我们是好人啊!嚇死我了!” 峡谷內,秦野听到外面传来的呼救声,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情况复杂,战场还没完全清理乾净,不能大意。 他对著通讯兵沉声道:“派一个小队,火力掩护,过去看看!把那辆吉普车和车上的人,带到安全地方审问!记住,保持警惕!” “是!” 一个小队十来个战士,立刻端著枪,猫著腰,呈战斗队形,小心翼翼地朝著苏棠和老李的方向摸了过去。。 就在战士们即將接近苏棠他们的时候,异变陡生! 一名先前被苏棠打晕,此刻却悠悠转醒的国军余党军官,眼中闪过疯狂的凶光! 这傢伙也是个狠角色,醒过来发现同伙都完蛋了,自己也跑不了,索性想拉个垫背的!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颗拉了弦的手榴弹——那种老式的木柄手榴弹,引信“滋滋”冒著青烟! “都给老子去死吧!” 他嘶吼著,像头受伤的野兽般从雪地里一跃而起,不顾一切地扑向离他最近的苏棠! 手榴弹在他手里晃荡,眼看就要脱手炸开! “苏妹子小心!”老李嚇得魂飞魄散,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电光火石之间,苏棠根本来不及多想! 特工的本能让她身体的反应快过了大脑的思考! 她眼神一厉,猛地一脚踹在那扑过来的敌人胸口! 这一脚又快又狠,直接將那傢伙连同他手里的手榴弹一起踹飞出去好几米远!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一个饿虎扑食,飞身將旁边已经嚇傻了、只会张大嘴巴的老李死死扑倒在地,用自己看起来纤弱的身体將他整个护在了身下! 她嘴里还不忘低声对老李吼道:“趴下!闭眼!” “轰——!!!” 一声巨响,震得地皮都颤了三颤! 手榴弹在不远处炸开,雪沫、碎石和硝烟四散飞溅! 爆炸的气浪掀起一阵狂风。 烟尘稍散。 她背上的粗布衣裳被爆炸的衝击波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隱隱约约渗出血跡来。 这血跡,自然是她刚才扑倒老李的瞬间,用藏在袖口里的小手术刀片。 飞快地在自己背上浅浅划拉了几下,製造出的“逼真”伤势。 既要让人相信她是被国军余党攻击了,又不能真的伤到自己分毫。 这力道和位置,她拿捏得精准无比。 老李看著苏棠苍白的脸和背上的血跡,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苏……苏妹子……你……你这是为了救我啊!我这条老命是你给的啊!” 苏棠趁机在他耳边飞快地叮嘱: “李大哥,待会儿解放军同志问起来,你就说我们是蓉城来的,去日光城投奔亲戚的普通老百姓,路上车坏了,碰上坏人抢车,別的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老李现在对苏棠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明白明白!苏妹子你放心!” 这时,秦野派出的那个战斗小队终於赶到了。 战士们训练有素,迅速散开,几名士兵持枪警戒四周,另外几人则端著枪,小心地围了上来。 “不许动!举起手来!”带队的小班长厉声喝道,黑洞洞的枪口指著他们。 老李也赶紧举手:“解放军同志,別开枪!我们是好人!是过路的老百姓!” “这几个人刚才想抢我们的车!举著个炸弹就朝我们来,结果起了內訌把自己给炸死了!” 峡谷那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秦野处理完了主要的敌人,正带著警卫员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 他一身硝烟味,军大衣上还沾著雪籽,脸色冷峻,眼神锐利得像雪山上的鹰。 当他走近,目光落在苏棠身上时,微微一顿。 眼前的女子,头髮凌乱,脸上沾著硝烟和尘土,甚至还有几点血跡,但那双剪水秋瞳却依旧清亮,带著一丝受惊小鹿般的无辜。 即便如此狼狈,也难掩她那份清丽脱俗的容貌。 他那颗久经沙场、比石头还硬的心,竟然没来由地跳快了半拍。 这女人…… 他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立刻又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下。 秦野啊秦野,你可是有未婚妻的人! 他心里这么想著,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是千年不变的冰山脸。 苏棠也在暗中打量这个走过来的军官。 这人气场强大,肩宽腿长,一身正气凛然,看肩章还是个不小的官。 眼神深沉锐利,一看就不是好糊弄的主儿。 对付这种人,硬碰硬不明智,示敌以弱才是上策。 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就在秦野走到她面前,用枪口指著她,准备开口盘问的时候。 苏棠突然柳条般的身子一晃,低呼一声“我……我头好晕……”,然后眼睛一闭,乾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秦野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將她软倒的身体捞进了怀里,才避免了她摔在地上的命运。 入手一片温香软玉,女孩儿的身体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却带著一股淡淡的、混合著硝烟和血腥味的奇异清香。 秦野抱著她,只觉得怀里的人儿柔软得不像话,让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心里更是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哎呀!小姐!我们小姐晕倒了!” 老李见状,立刻扑了过来,哭天抢地, “解放军同志,求求你们,快救救我们小姐啊!她是为了保护我这个老东西才受伤的啊!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 第34章 秦团长的公主抱 老李一边喊,一边偷偷观察秦野的反应。 秦野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苏棠,又扫了一眼老李和他们那辆破旧的吉普车,以及车上那几个简单的行李包袱。 衣著朴素,行李简单,吉普车也是地方牌照的旧车,看起来確实像是普通的赶路人。 他心里暂时信了几分,但警惕並未完全放下。 他二话不说,打横將苏棠抱了起来。 那动作虽然带著军人的利落和强硬,但落在苏棠身上的力道,却出奇的轻柔。 “回驻扎地再说。”他丟下这句话,抱著苏棠,转身就往临时搭建的帐篷方向大步走去。 秦野抱著苏棠,步伐稳健。 怀里的女人很轻,呼吸均匀,似乎真的陷入了昏睡。 他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那股淡淡的清香,钻进他的鼻孔,也悄无声息地扰乱了他的心神。 他看了苏棠一眼,对身边的警卫员和赶过来的赵猛沉声下令: “老赵,你带人迅速打扫战场,清点俘虏和『缴获物资』!务必確保所有『违禁品』的安全!” “小李,你带几个人,把这位女同志和那位老人家先带到后方临时医疗点,让军医给他们处理伤口,仔细询问情况,等我回去再审!” “是!团长!”老赵和小李齐声应道。 把苏棠交给军医后,秦野又想起自己未婚妻的安危,怕在路上的未婚妻也遭受余党袭击,下令一支队伍继续留下保护路过老百姓的安危。 军医诊断苏棠只受了轻伤,主要是皮外伤和惊嚇过度导致昏厥。 秦野把现场排查完毕,便带队回日光城了。 车队抵达藏区52师师部。 苏棠和老李被安排在军医院一间双人病房暂时“治疗观察”。 苏棠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她动了动,感觉背上那几道自己划的口子已经不怎么疼了,军医处理得还算及时。 一个穿著白大褂,梳著两条麻辫,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卫生员正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打瞌睡。 “咳咳。”苏棠轻轻咳了两声。 女卫生员小蔡猛地惊醒,看到苏棠睁著眼,惊喜道:“同志,你醒啦!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棠声音带著几分初醒的沙哑和虚弱:“水……” “哎,你等等!”小蔡连忙起身,倒了一杯温开水,小心地扶著苏棠的头,餵她喝了几口。 “谢谢你,同志。”苏棠露出一个感激的浅笑。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不客气不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小蔡被她笑得有点脸红,心想这女同志长得可真好看,就是脸色苍白了点。 “这里是……?”苏棠环顾四周,病房简陋但乾净,窗外隱约能看到穿著军装的人影走动。 “这里是咱们日光城的军医院。”小蔡答道。 苏棠心里一动,日光城? 看来自己这“碰瓷”还挺精准,直接送到目的地了。 苏棠庆幸不已,既来之则安之,看了眼对床的老李,呼嚕声打得震天。 她又转头问小蔡:“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想给我沪市的家里人发个电报报平安,不知道方不方便?” 小蔡面露难色:“这个……可能要等首长批示。你放心,首长这会在忙,他忙完后会安排的。” 苏棠乖巧地点头:“麻烦你了,小蔡同志。” 苏棠心里门儿清,这是还没解除怀疑,变相软禁呢。 也好,正好利用这点时间,好好“休养”,顺便打理一下空间。 “唰”地一下,意识便进入了那片熟悉的奇异空间。 一亩黑土地依旧肥沃油亮,旁边的小木屋温馨雅致,灵泉小溪潺潺流淌。 接下来的两天,苏棠就安心在病房待著。 她先奔到灵泉边,掬起一捧清冽甘甜的泉水咕咚咕咚喝下。 泉水入喉,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连日来的疲惫和身上那点“小伤”带来的不適感,迅速消散得无影无踪。 “舒服!”苏棠满足地嘆了口气。这灵泉水真是好东西,美容养顏,强身健体,还能促进植物生长,简直是万能神水。 她走到黑土地边。 之前在沪市郊外黑市买的那些种子,经过灵泉水的浇灌,已经长势喜人。 绿油油的青菜鲜嫩欲滴,饱满的玉米棒子掛在秆上,红彤彤的西红柿像小灯笼一样可爱。 还有她在蓉城黑市买的那些稀罕种子:朝天椒火红一片,青椒散发著独特的麻香,几垄耐寒的藏区青稞也抽出了沉甸甸的穗子。 旁边还有几株川芎、天麻、贝母等药材,在灵泉的滋养下,也比外面药铺里卖的品相好了不知多少倍。 “一键收取!”苏棠心中默念。 哗啦啦一阵轻响,成熟的蔬菜瓜果药材便自动分门別类地堆放在了小木屋的储藏室里,码得整整齐齐。 黑土地瞬间恢復平整,等待著下一次播种。 苏棠又从储藏室里拿出在蓉城买的各种种子,什么萝卜白菜,土豆红薯,黄瓜豆角,还有那些珍贵的药材种子,一样样重新播种下去。 再用小木桶打来灵泉水,细细浇灌了一遍。 打理完农作物,苏棠又去看了看角落里养著的那些鸡鸭兔子和小香猪。 这些都是她在蓉城黑市买的活物,如今在空间里吃好喝好,一个个都长得膘肥体壮,油光水滑。 特別是那几只小香猪崽,圆滚滚的,看著就喜庆。 “等过年了,就宰一头,做顿正宗的红烧肉!” 第35章 都叫苏棠,重名还是巧合? 第二天清晨。 秦野派了作战参谋李易风,去慰问老李和苏棠。 说是慰问,实际上是审讯。 李易风先找的老李。 老李一见穿著军装的李易风,那叫一个激动,差点就扑上去握手了。 “解放军同志!哎呀,可算是见到亲人了!” 老李拉著李易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了他的表演。 “要不是你们,我这条老命早就交代在鹰愁涧了!” “特別是苏小姐,菩萨心肠啊!为了救我这个老头子,自己都受伤了!” 李易风在本子上刷刷记著,时不时点点头。 老李被苏棠救了一命,而且在路上时,苏棠对他也好的不得了,她对苏棠说的话那可谓言听计从。 他把苏棠交代他的说辞,原原本本地倒出来。 “苏小姐说了,她是沪市来的,要去日光城投奔亲戚,我就是她僱佣的司机,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遇上这事,魂都嚇飞了!” 他牢牢记著苏棠的嘱咐,半句不带跑偏的。 李易风听完,又问了几个细节,老李都对答如流,感恩戴德的情绪那是相当饱满。 “行,李师傅,您好好休息,组织上会安排好的。” 李易风安抚了老李几句,便起身去了苏棠的病房。 苏棠正靠在床头,手里捧著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毛选》,看得津津有味。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 “解放军同志,你好。” 李易风看著眼前的苏棠,心里嘀咕,这姑娘瞧著柔柔弱弱的,说话条理倒挺清晰。 “同志,你好,我是师部作战参谋李易风,代表组织上来了解一下情况。” 苏棠配合地点点头:“李参谋请问吧,我知道的都会说。” 她的口供和老李的大致相同,都是普通百姓,路上遇险,被解放军所救。 只是在描述遇险过程时,她更侧重於当时的惊险和自己的无助,以及对解放军同志及时出现的感激。 李易风一边记录,一边暗中观察。 这苏棠同志,虽然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清亮有神。 李易风问:“请出示一下户口本或者工作证吧。” 苏棠从帆布包里掏出了户口本,呈给了李易风。 李易风仔细看了下信息,確实和口供吻合,確实是沪市来的。 但是当他看到名字一栏时,苏棠……苏棠…… 李易风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这名字怎么听著有点耳熟? 好像在哪儿听过?谁念叨过呢? 他挠了挠后脑勺,一时也想不起来。 “苏棠同志,那你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就跟卫生员同志说。” “谢谢李参谋关心。”苏棠客气地应道。 李易风点点头,便离开了病房。 他得赶紧把情况跟团长匯报。 另一边,顏漫漫一大早就找了个送医疗物资的由头,跑到秦野的办公室献殷勤。 “秦团长,卫生部清点了些医疗物资,送到后勤处了。” 秦野正对著军事地图研究,闻言头也没抬:“放仓库和王干事对接。” 顏漫漫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心里有点不痛快,但面上依旧带著关切的笑容。 她昨天特地向一个交好的战士打探秦团长的消息,说秦团长出任务回来,带回来的一个女子,那女子美若天仙,她一听,心就揪了起来。 她状似无意地提起: “秦团长,昨天您从鹰愁涧带回来的那位女同志,情况怎么样了?我看她伤得不轻,怪可怜的。” 秦野的笔在地图上顿了顿: “军医看过了,皮外伤,问题不大。” 顏漫漫继续担忧地说: “那就好。不过……秦团长,恕我多嘴,那女同志来路不明,长得又那么……扎眼,现在形势复杂,您可得多留个心眼,万一是坏分子或者特务什么的,想混进咱们军区……” 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苏棠来路不明。 秦野终於抬起头: “这些事情,组织上自有判断和安排,不劳顏医生费心。” 顏漫漫被他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这秦野,怎么油盐不进啊! 就在这时,李易风拿著记录本走了进来。 “团长,关於苏棠同志和那位李师傅的情况,我已经了解清楚了。” 秦野“嗯”了一声,刚要细问。 一个通讯兵急匆匆跑进来:“报告团长!军区司令部紧急电话,让您立刻去接!” 秦野眉头一凛,立刻起身:“知道了。” 他对李易风道:“材料放这,我开完会回来看。”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跟著通讯兵走了。 顏漫漫见秦野走了,心里憋屈得不行,狠狠跺了跺脚。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想跟秦野多说几句话,又被搅黄了! 还有那个李易风,刚才想说什么? 她眼珠子一转,凑到李易风跟前,脸上又掛上了职业微笑: “李参谋,刚才秦团长不在,您跟我说说唄,那位女同志到底什么来头啊?我也是医生,多了解点情况,万一她身体有什么反覆,我也好及时处理不是?” 李易风对顏漫漫的小心思多少有点数,公事公办地回答: “顏医生,具体情况等团长回来定夺。我只知道,那位女同志名叫苏棠。” 顏漫漫一个人站在原地,嘴里反覆念叨著“苏棠”这个名字。 苏棠……苏棠…… 不会这么巧吧? 秦团长的那个娃娃亲未婚妻,好像也叫苏棠! 可是,听说秦团长昨天待带回来的时候,明明是被作为审查对象进行监管的,根本就不像是认识的样子啊! 难道是重名? 还是说……秦团长压根就没认出他那个传说中的未婚妻? 顏漫漫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像是有猫爪子在挠。 不行,她得亲自去看看! 她必须搞清楚,这个苏棠,到底是不是那个苏棠! 打定主意,顏漫漫找了个藉口,也匆匆往军医院的方向去了。 第36章 何院长想让苏棠来医院上班 苏棠对外面这些暗流涌动一无所知。 她正“百无聊赖”地在病房里溜达。 隔壁床的老李睡得正香,呼嚕打得山响。 这时,小蔡卫生员急匆匆地推著一个治疗车进来。 要去给隔壁病房一个烫伤的小战士换药。 那小战士是炊事班的,不小心被开水烫伤了小腿,面积还不小。 苏棠无意间瞥了一眼,看到小战士的伤口有些红肿发亮,还起了不少水泡。 小蔡正准备把水泡刺破后包扎。 苏棠好心提醒了一句: “小蔡同志,他这个烫伤,水泡最好不要弄破,直接用乾净纱布覆盖,好像更容易好,也不容易感染。” 她又补充道:“我以前听我外婆说过,用那种芦薈抹一点,也能止痛消炎。但是最好还是用磺胺嘧啶银软膏配合莫匹罗星软膏。” 小蔡愣了一下:“是吗?同志,你还懂这个?” “略懂一点点,以前在家里看过几本医书。”苏棠谦虚地笑了笑。 小蔡將信將疑,但看著苏棠认真的样子,又想起她昨天奋不顾身救老李的情景,便犹豫著点了点头: “那我试试看。” 恰巧,军医院的何院长过来查房,正好听到了苏棠和小蔡的对话。 何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军医,经验丰富,医术精湛,看著像个慈祥的老太太。 她走进来,看了一眼小战士的伤口,又看了看苏棠。 “小同志,你说的有点道理。”何院长对苏棠说,“烫伤的水泡確实不宜轻易刺破,保持创面清洁乾燥是关键。” 她讚许地对小蔡说: “就按这位同志说的,先用消毒纱布轻轻覆盖,回头我开点烫伤药膏给他用。” 小蔡吐了吐舌头,连忙点头。 何院长又转向苏棠,和蔼地问: “同志,听你的口音,是南方来的?” “是的,何院长,我从沪市来。”苏棠礼貌地回答。 “沪市啊,好地方。”何院长点点头,“刚才听你说的那些,对一些基础护理和药理知识,好像还挺有见地的嘛。” 苏棠心里微微一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无辜的样子: “让何院长见笑了,就是以前在家閒著没事,喜欢翻翻医书,瞎琢磨而已。” 何院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兴趣。 这年头,喜欢看医书,还能说出点门道的年轻女同志,可不多见啊! 何院长笑了笑:“哦?那你还知道哪些草药的用法?隨便说说看。” 苏棠心里明白,这是老院长在考较她呢。 她也不慌,捡了几样这个年代常用,且药理相对简单的草药说了说,比如蒲公英清热解毒,车前草利尿之类的。 她说得不深奥,但条理清晰,显然不是胡诌。 何院长听著,眼神中露出一丝讚许。 这女娃子,年纪轻轻,见识倒是不浅。 而且她说话不卑不亢,从容淡定,一点都不像个普通的农村姑娘,倒像是个……读过书、见过世面的文化人。 “你在哪里读书啊?毕业了没有?”何院长忍不住问道。 “我原本在沪市读书,去年刚从復旦大学文学系毕业。”苏棠据实以告。 原主今年二十三,父亲苏鹤年虽是物理学家,但母亲林婉仪酷爱文学,原主自小受母亲薰陶,也钟爱文字,大学便顺理成章地读了中文系。 若非家中突遭变故,她此刻或许已经在沪市的某家报社实习了。 “復旦大学文学系的高材生!”何院长这次是真的惊讶了,“真是难得的栋樑之材啊!” 一个文学系毕业的姑娘,对医药懂得这么多,这可太不寻常了。 何院长饶有兴致地又问了苏棠几个关於高原常见病症预防和草药药性的问题。 比如红景天对抗高原反应的功效,藏红的活血化瘀等。 苏棠都一一作答,既显露了一些真才实学,又不过分张扬。 始终保持著谦虚和晚辈的姿態,將一切归功於书看得杂。 何院长越听眼睛越亮。 这哪里是瞎琢磨,这分明是有相当扎实 的底子的! 她心里盘算开了:这姑娘,虽然不是医学科班出身,但这份悟性和知识储备,稍加培养,绝对是可造之材。 何况藏区这种高原苦寒之地,条件艰苦。 医疗人才本就稀缺,多少医学院毕业的都不愿意来。 她们军医院,正缺这种一点就透、肯钻研的人才呢! 真是捡到宝了! 再想到自家那个二十六岁还光棍一条、整天除了训练就是任务的傻儿子,何院长心里就忍不住嘆气。 她和苏家母亲是闺中密友,两家早就给孩子们指腹为婚,定了娃娃亲。 只是后来时局动盪,两家联繫渐少,秦野又常年在部队,这事儿就耽搁下来了。 要不是她秦野自小跟苏家定了娃娃亲。 眼看著这姑娘长得白皙水灵的,她喜欢得紧。 要是能介绍给儿子当媳妇那该多好啊。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尖细的女声插了进来。 “何院长!” 顏漫漫不知何时出现在病房门口。 脸上带著职业性的微笑,眼神却在苏棠和何院长之间来回逡巡。 她走近,正听见何院长和苏棠相谈甚欢,笑声不断,她心里咯噔一下。 这苏棠怎么和秦团长的母亲这么投缘? 聊什么能让何院长这么开心? 何院长见到顏漫漫,也笑著打了声招呼:“漫漫来了。” 隨即,她便兴致勃勃地把刚才苏棠对烫伤处理的见解。 以及两人聊医术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末了还感慨道:“这位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对医理的悟性高得很呢!” 顏漫漫听著,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何院长似乎也不认识苏棠就是秦野的那个未婚妻?难道真的是重名? 不管怎样,这个苏棠能得何院长如此青眼,对她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她暗暗咬了咬牙,假设这苏棠真是秦野的未婚妻,她也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们相认,至少不能让他们顺利发展下去! 何院长兴致不减,又对苏棠说: “同志啊,我看你虽然只是自学,但医理基础和临床思路都很扎实。你要是愿意,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医院实习?” “我亲自带你,以后就在咱们军医院当个医生,为兵服务,也是一份光荣的职业。” 第37章 苏医生在,梁工有救了! 顏漫漫一听这话,心里顿时警铃大作,那怎么行! 她连忙上前一步,故作忧虑地开口打断: “何院长,这……恐怕不太符合规矩吧?苏棠同志毕竟不是医学院科班出身,也没有行医资格。……” 她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小护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何院长!不好了!心血管科那边,梁工程师……梁工程师他突然心梗復发,情况危急!几位专家都束手无策,让您赶紧过去主持抢救!” 何院长本身就是军区赫赫有名的心臟专家。 一听是梁工出事,何院长脸色骤变,哪里还顾得上別的,当即沉声道: “马上过去!” 顏漫漫见状,眼珠一转,立刻主动请缨: “何院长,我也跟您一起去学习学习!多积累些急救经验!” 实际上,她是想在何院长面前多表现表现自己的专业和积极性。 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在秦野母亲面前刷一波好感。 何院长此刻心急如焚,也没多想,只当她是好学上进,点了点头: “也好,跟上吧。” 一行人匆匆离去。 顏漫漫临走前,经过苏棠身边时,脚步微顿,状似无意地瞥了苏棠一眼。 那眼神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好像在说看吧,关键时刻,还是我这种专业出身的才派得上用场。 苏棠被她看得莫名其妙,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位姑娘吧? 这敌意来得也太突然了。 正当苏棠思索之际,病房门口突然探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带著满脸的焦急和……狂喜? “苏医生!苏医生!真的是您!太好了!您竟然也在这!!” 来人正是那天在火车上,梁建国工程师的警卫员小林! 小林一看见苏棠,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几步衝到苏棠面前。 也顾不上许多礼节,一把抓住苏棠的胳膊,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著: “梁工有救了!梁工这次肯定有救了!苏医生,求求您,快跟我走!” 说著,也不等苏棠反应,就急吼吼地拉著她往心血管內科的方向跑。 苏棠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心里却是一动。 梁建国?他怎么也在这军医院? “小林,到底怎么回事?” “梁工为了推进科研项目,三日三夜都没睡觉,怎么劝也不听,刚治好的病,眼看又復发了……唉” 听小林的口气,情况还挺急。 “苏医生来了!梁工有救了!何院长,苏医生来了!” 两人换上防护服戴上口罩进入抢救室內。 梁建国躺在病床上,脸色灰败,嘴唇发紫,呼吸急促而微弱。 床边的心电监护仪正发出“滴滴滴”刺耳的急促警报声,血压跟跳水似的往下掉,眼瞅著人就要不行了。 何院长、几名胸前掛著“主任医师”牌子的医生。 还有那个顏漫漫,都围在病床边,个个神色焦急。 顏漫漫大概是想表现一下,急切地提议: “何院长,要不……加大『西地兰』的剂量试试?强心!” 旁边一位戴著眼镜,头髮有些白的老主任医师立刻摇头: “不行!病人对常规强心药物已经不敏感了,再加量,反而可能诱发更严重的心律失常!甚至室颤!” 顏漫漫被驳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吶吶地不敢再出声。 就在这时,小林直接把苏棠推到了抢救室中央。 “何院长!苏医生!她能救梁工!真的!上次在火车上,就是苏医生救的梁工!您忘啦?火车上那个心臟手术!就是她做的!她不是一般人!” 小林急得满头大汗,说话都有些顛三倒四了。 但语气里的那种篤定,却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抢救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苏棠身上。 何院长看著突然出现的苏棠,先是一愣。 这姑娘……不就是刚才在病房里,跟她聊医书那个吗? 隨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市里医院確实就火车上樑建国被紧急抢救的事情,跟军区医院通过气。 特別提到是一位医术高超的年轻女同志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 莫非……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小姑娘? 何院长心里也是一惊,这姑娘看著年纪轻轻,真有那么大本事? 顏漫漫一看到苏棠被小林如此推崇,心里那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起来。 她立刻反对:“小林同志!你別在这儿添乱了!胡闹什么!病人现在情况万分危急,生命垂危!这可不是儿戏!” 苏棠压根就没搭理咋咋呼呼的顏漫漫,她又不靠嘴皮子救人。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梁建国,又飞快地瞟了一眼心电监护仪上的数据,脑子里已经飞速运转起来。 “急性下壁心肌梗死合併右室梗死、心源性休克,並发三度房室传导阻滯!” “常规的药物和胸外按压效果已经很有限了,必须立刻建立临时静脉起搏通道,同时准备溶栓治疗!” 接著,苏棠一口气报出了一连串药物的名称和极其精確的剂量。 更让人震惊的是。 她提出了一种特殊的联合用药方案,用於快速稳定血压和心率。 其中一种药物的用法更是闻所未闻。 竟是利用其副作用来协同另一种主药的药效。 这种思路,简直是天方夜谭! 在场的老专家们听得眼皮直跳,这小姑娘说的治疗方案,都太超前了。 何院长瞳孔猛地一缩! 苏棠的诊断,竟然和刚才经过一系列检查分析后得出的初步判断,几乎完全吻合! 甚至,苏棠说得更具体! 而且,苏棠提出的治疗方案,虽然听起来大胆得近乎冒险! 但细细一琢磨,却又符合医学逻辑! 小林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何院长!苏医生真的能行!她上次就救过梁工!比这还危险呢!” 顏漫漫反驳:“梁工是我们国家的栋樑之材,国之重器!怎么能用这种听都没听过的方案冒险?” “她连行医资格都没有。万一出了事,谁来负责?” 她这话,就差指著苏棠鼻子骂她是江湖骗子了。 苏棠冷冷地扫了顏漫漫一眼: “现在不是追究谁负责的时候,是救命的时候!” “像你这种靠嘴皮子救人的医生?能不能先滚出急救室?” 第38章 原来是未来儿媳妇 顏漫漫被苏棠一句话噎得够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按你们现在的常规方案,梁工还能撑几分钟?五分钟?还是三分钟?” “用我的方法,至少有七成把握。何院长,您是前辈,这个事情,由您来拍板,时间不等人。” 苏棠那股子临危不乱、掌控一切的气场。 竟然让周围的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何院长看著病床上生命垂危的梁建国。 那呼吸越来越微弱,监护仪上的数字还在持续下降。 她狠狠一咬牙,心一横,沉声道: “好!就照她说的做!出了任何事情,所有责任,我何舒敏一个人来承担!” “小苏同志,你来主导抢救!” “顏漫漫,你要是现在这没用处你就先出去吧。” 何院长这话一出口,等於是把梁工的命,把整个军医院的声誉,都压在了苏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身上! 顏漫漫见何院长竟然相信苏棠,还把她赶了出去,虽然又羞又气,但是也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灰溜溜地离开了急救室。 “好!”苏棠应了一声,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態。 她口述指令清晰果断。 指挥著旁边的护士准备临时起搏器械和各种急救药物。 “生理盐水一百毫升,去甲肾上腺素两毫克,微量泵持续泵入!” “临时起搏器准备!除颤仪备用!” 说话间,她飞快地从自己隨身带著的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布包里。 实际上是趁人不备,意念一动从空间里瞬息取出的一套细如牛毛的特製银针。 眾人只觉眼前一。 苏棠已经捏著银针,手法快如闪电。 又稳又准地刺入了梁建国胸腹之间的几处重要穴位。 那几根银针扎下去,梁工原本急促得几乎要喘不上气的呼吸,似乎都奇蹟般地平缓了一丝。 旁边的老专家们看得目瞪口呆,这手针灸绝活,他们只在古籍里见过类似的记载! 在建立静脉起搏通道的时候,一个年轻医生因为紧张,手抖得厉害。 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穿刺,急得满头大汗。 苏棠眉头只是微微一蹙,沉声道:“ 我来。” 她毫不客气地从年轻医生手里接过穿刺针。 她甚至都没怎么仔细瞄准,凭著自身精准手感和对人体解剖结构的深刻理解,手腕只是轻轻一动。 一针见血! 导管顺利置入! 那份利落和精准,看得旁边几个经验丰富的老主任都暗自咋舌: 这姑娘的手,也太稳了!简直是为手术台而生的! 隨后,苏棠亲自核对、调配溶栓药物的剂量,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精確到毫克。 她嘴里还不停地发出清晰的指令: “肾上腺素零点五毫克,静脉推注!” “利多卡因五十毫克,用百分之五葡萄稀释后,缓慢静脉注射!” “密切观察血压和心率变化!隨时报告!” 整个抢救过程,苏棠就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將军,冷静、果断、专业! 隨著药物一点一点地注入,临时起搏器也开始规律地工作。 奇蹟,真的发生了! 心电监护仪上,那原本杂乱无章、看得人心惊肉跳的致命波形,竟然渐渐变得规律起来! 梁工那几乎细不可闻、若有若无的脉搏,也重新变得有力! “血压回升了!七十,八十……九十五了!” “心率也稳住了!六十五次每分钟!” 一个小护士看著监护仪上的数字,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差点叫出声来! 抢救室內,所有人都看傻了。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此刻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苏棠身上,眼神里充满钦佩。 这个年轻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医术,简直是神乎其技!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啊! 何院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后背都湿透了。 她挥了挥手,示意其余几个帮不上忙的年轻医生先出去。 抢救室里只留下了何院长和几位核心的主任医师。 梁工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但还需要密切观察。 何院长看著苏棠,眼神复杂,有欣赏,更有浓浓的好奇。 “小苏同志,你这手医术……真是让我们这些老傢伙大开眼界啊!”何院长由衷地讚嘆道。 苏棠平静地回答: “何院长过奖了。家学渊源,祖上曾有幸在宫里当过几年御医,后来时局动盪,便隱姓埋名了。” “家里留下几本不外传的医学札记,里面记载了些不入主流的偏方和急救法子,都是些孤本。” “晚辈也是照著书上写的,再加上在火车上恰好遇到过类似的情况,积累了一点经验,才敢大胆一试,侥倖成功罢了。” 苏棠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她医术的家传性。 又巧妙地將功劳归於古籍和经验,没有暴露空间和穿越的秘密。 苏家祖上確实出过御医,那些珍贵的医书她这段时间在空间里可没少研究。 何院长听得连连点头: “好一个家学渊源!好一个按图索驥!小苏同志,你这可不是侥倖,这是真正的本事啊!” 旁边一位头髮白的老主任也抚著自己下巴上不多的几根鬍子,满脸感慨地说道: “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啊!这种联合用药的思路,还有刚才那手神乎其技的针灸,老夫我行医几十年,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佩服!佩服!” 其他几位主任也是纷纷点头称讚,看向苏棠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怀疑。 几人出了急救室。 何院长这才猛地想起,说了半天,她还不知道这位救了梁工的年轻姑娘叫什么名字呢! “对了,同志,说了这么半天,还不知道你贵姓大名呢?”何院长和蔼地问道。 苏棠微微一笑: “何院长,我叫苏棠。草字头的苏,海棠的棠。” “苏棠?” 何院长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低声念叨了一遍,隨即眉头微微蹙起。 觉得这名字……怎么听著这么耳熟呢? 好像在哪里听过,又好像是谁经常在她耳边念叨过似的。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紧紧地盯著苏棠,声音里带著一丝不確定: “你……你也是从沪市来的?” 第39章 第一次上秦家吃饭 苏棠点了点头: “是的,何院长,我从沪市来。” “沪市来的……姓苏……叫苏棠……” 何院长嘴里反覆琢磨著这几个字眼。 脑海中一个模糊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 她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了上来! 她试探著,声音都有些发颤地问道:“那……那你母亲……她是不是叫……林婉仪?” 苏棠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这位何院长,怎么会知道她母亲的名字? 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何院长认得家母?” “何止认得!” 何院长一听苏棠承认,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她几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了苏棠的手。 “婉仪她……她是我年轻时候最好的姐妹啊!我们当年在沪市,那可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手帕交啊!可惜……竟然英年早逝。” 何院长上下打量著苏棠,眼神里充满了惊喜和慈爱,越看越觉得亲切。 “这么说,你就是……婉仪的女儿,苏棠?!哎呀!我的好孩子!真的是你!” “我早该想到的!长得这么水灵,跟你母亲年轻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何院长拉著苏棠的手,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 “哎呀!我怎么这么糊涂!我就是秦野的母亲,何舒敏啊!你这孩子,怎么来了藏区,也不提前跟伯母打声招呼啊?” 苏棠也彻底愣住了! 秦野的母亲?何舒敏? 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位和蔼可亲、医术高明。 刚才还对她讚不绝口的何院长,竟然就是她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秦野的母亲! 她未来的……婆婆?! 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点吧! 苏棠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赶紧解释道: “何伯母,我……我之前给秦野发过电报的,告诉他我会来藏区。” 何院长一听这话,柳眉当即就竖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嗔怪的神色,对著空气就开始数落起自己的儿子: “秦野这个臭小子!这个木头疙瘩!榆木脑袋!” “这么大的事儿,他竟然一个字都没跟我这个当妈的提!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 “自己媳妇儿千里迢迢地要来了,他竟然都不知道跟家里说一声!真是气死我了!” 何院长越说越气,仿佛秦野此刻就站在她面前似的。 苏棠听著何院长对秦野的亲切问候,心里也是一阵无语。 秦野啊秦野,你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到位了吧! 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把这未婚妻当回事? 她连忙替秦野打圆场,柔声劝道: “何伯母,您別生气。可能……可能是部队里任务忙,他还没来得及跟您说。” 何院长拉著苏棠的手,却怎么也松不开了。 脸上的怒气也渐渐被喜悦和心疼取代。 她仔仔细细地端详著苏棠,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这姑娘哪儿都好。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何院长语气里满是疼惜,拉著苏棠的手嘘寒问暖: “快,跟伯母说说,这一路上辛不辛苦?累不累?那臭小子有没有欺负你?” “走,咱们不在这抢救室待著了,晦气!跟伯母回家去!伯母给你做点好吃的,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何院长说著,就要拉著苏棠离开。 那本来守在苏棠病房门口的警卫员小方,见状立刻上前,试图拦住何舒敏。 “何院长,这……首长交代过,这位苏棠同志暂时还不能离开病房。”小方硬著头皮说,心里直打鼓。 何舒敏柳眉一挑,瞪著他: “怎么就不能放了?我未来儿媳妇!我带她回家吃顿饭,认认门,这也不行?” 她声音不大,但那股子劲儿,让小方额头见了汗。 “家属院就在那边路口,拐个弯就到。你要是怕人丟了,不放心,你就跟我们一起去!”何舒敏又补了一句。 小方:“……” 他能怎么办? 这位可是秦团长的亲妈,军区医院的何院长! 再说了,人家说的是“未来儿媳妇”,这信息量太大了,他一个小警卫员可扛不住。 最后,小方只能苦著脸,点点头,认命地跟在了何舒敏和苏棠身后,充当起了临时的护卫。 何舒敏心情极好,拉著苏棠的手,那叫一个亲热。 她完全无视了跟在后面,一脸纠结的小方。 一路上,她热情洋溢地给苏棠介绍著军区大院的环境。 “棠棠啊,你瞧瞧,咱们这大院,別看房子旧了点,可乾净整齐,邻里关係也好得很,跟一家人似的。” “治安更是没得说,晚上睡觉都不用锁门!” 苏棠含笑听著,时不时应和几句,心里却对这位未来婆婆的热情有点招架不住。 这自来熟的程度,简直了。 很快,三人就到了一栋二层小楼前。 小楼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红砖墙面,带著点苏式建筑的风格,朴素却异常整洁。 院子里种著几株耐寒的草,虽然是冬天,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来,棠棠,这就是伯母家,以后也就是你家,別客气啊!”何舒敏说著,就推开了虚掩的院门。 一进屋,一股淡淡的药草混合著阳光的香气就飘了过来。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却处处透著温馨。 旧式的木质家具擦得鋥亮,沙发上铺著带碎的布罩子。 墙上还掛著几幅字画,看起来颇有风骨。 何舒敏忙前忙后,先是给苏棠倒了杯热腾腾的麦乳精。 又从一个铁皮饼乾盒里拿出几块沪市特供的蝴蝶酥。 “棠棠,快尝尝,这是你秦伯伯特地托人从沪市捎回来的,你爱吃甜的吗。” 何舒敏嘴里不停地夸讚著苏棠: “哎哟,我们棠棠可真能干,长得又这么漂亮,跟你妈妈年轻的时候真是一模一样!” 苏棠捧著热乎乎的麦乳精,小口喝著,心里暖暖的。 她应对得体,不卑不亢,脸上始终带著浅浅的笑意。 暗地里,她也在观察秦家的陈设。 那些看似普通的物件,比如墙角的那个老式收音机。 一面墙的书架上那些的书籍,还有窗台上那个雕的铜质墨水瓶。 无一不显示出这个家庭的底蕴和主人不俗的品味。 看来,秦家的家世背景,比她预想的还要深厚一些。 也是,毕竟秦家和苏家是世交,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 第40章 苏棠被宠上天了! 何舒敏安顿好苏棠,就风风火火地拿起电话,拨了个號码。 “餵?老秦吗?我跟你说个大喜事!咱未来儿媳妇到啦!对!就是棠棠!你赶紧的,早点从你那破棋盘上挪窝,回家吃饭!” 电话那头的秦振邦,是蓉城军区退役的老司令员,如今在军区大院里过著半隱居的养老生活。 听何舒敏这么一咋呼,估计也是嚇了一跳。 苏棠听著何舒敏中气十足的声音,嘴角弯了弯。 这位何伯母,真是个性情中人。 趁著何舒敏打电话的功夫,苏棠藉口去洗手间。 她悄无声息地闪身进了空间。 意念一动,取出了用空间一键烹飪的一盒精美的糕点点心。 事发突然,这些东西,就当个见面礼吧。 做完这一切,她才若无其事地从洗手间出来,將糕点悄悄放进了自己隨身带来的那个不起眼的帆布包里。 何舒敏打完电话,又拉著苏棠的手,开始聊家常。 “棠棠啊,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就一个人跑到藏区来了?也不提前跟伯母说一声,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何舒敏的眼神里带著关切。 苏棠沉默片刻,便將苏家近况,以及父亲苏鹤年去世。 江素霜和苏东城如何算计她,图谋家產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当然,她只说是舅舅林文博明察秋毫,为苏家主持了公道。 何舒敏听得是柳眉倒竖,气得直拍大腿。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那江素霜和苏东城,简直就是一对狼心狗肺的畜生!” “可怜的婉仪妹妹,怎么就摊上这么些糟心事!” 她看著苏棠,眼神里充满了怜惜和愤怒。 “好孩子,苦了你了!以后有伯母在,谁也別想再欺负你!秦家就是你的家!” 何舒敏紧紧握著苏棠的手,语气坚定。 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对待这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没过多久,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一位身形高大,头髮白但精神矍鑠的老人走了进来。 他穿著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肩上没有军衔,但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却让人不敢小覷。 这便是秦野的父亲,秦振邦。 秦振邦一进门,目光便落在了苏棠身上。 苏棠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微微欠身:“秦伯伯好。” 秦振邦“嗯”了一声,声音沉稳。 “你就是苏鹤年和林婉仪的女儿,苏棠?” “是的,秦伯伯。” 秦振邦点了点头,对苏棠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这姑娘眉眼清秀,气质沉静,面对他这个老头子,不露怯,也不显得过分热络。 沉稳大气,倒有几分林婉仪当年的风采。 只是,对於她“资本家小姐”的身份,秦振邦心里多少还是存著一丝保留。 毕竟年代特殊,成分问题不得不重视。 他言谈之间,便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考较的意味。 “沪市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 “家里遭逢变故,多亏了舅舅和组织上的关怀,已经都处理好了。”苏棠回答得滴水不漏。 就在这时,苏棠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拿出了那一盒糕点。 “秦伯伯,何伯母,这是我从沪市带来的一点土特產,不成敬意,给您二老尝尝鲜。” 她將糕点递过去。 何舒敏一见那糕点,就喜欢得不行: “哎哟,这糕点可真俊!看著就好吃。” 她拿起一个。 “哎呀,真好吃啊。”何舒敏惊喜地叫道。 隨即,他那素来严肃的脸上, 一股清冽甘甜的滋味在口中瀰漫开来。 “这糕点……好!”秦振邦赞了一句。 夫妇俩品尝之后,对苏棠的有心和这些普通的土特產,都讚不绝口。 秦振邦看向苏棠的眼神,顿时柔和。 这姑娘,心思玲瓏,倒不是那种娇生惯养、不知礼数的。 晚饭准备期间,何舒敏亲自下厨。 她手脚麻利,显然是做惯了家务的。 苏棠也主动提出帮忙,但是却被何舒敏推了出去。 “你是贵客,哪有客人上门进厨房的,快出去坐著吃点零食。伯母这边很快就做好了。你这姑娘,真让人疼惜。”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 四菜一汤,虽然简单,但色香味俱全。 有红烧氂牛肉,醋溜白菜,炒土豆丝,还有一个菌菇汤。 跟著一起来蹭饭的警卫员小方,闻著香味,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吃饭的时候,何舒敏一个劲儿地给苏棠夹菜。 “棠棠,多吃点,看你瘦的!” “你伯母做的醋溜白菜,味道绝了!快尝尝”秦振邦给苏棠夹了一筷子。 何舒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小方埋头扒饭,时不时也跟著附和几句:“好吃!真好吃!比我们食堂大师傅做的都好吃!” 一时间,饭桌上气氛热烈,其乐融融。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带著一身凛冽的寒气,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人穿著一身笔挺的军装,肩章上是两槓三星,团长军衔。 第41章 你是我未婚妻? 来人穿著一身笔挺的军装,肩章上是两槓三星,团长军衔。 他风尘僕僕,眉宇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正是刚刚从训练场回来的秦野,心头还掛著吃完饭回办公室处理事务的事情。 秦野一进门,就感觉屋里的气氛有点不对。 太……热闹了。 他抬眼望去,当看到客厅里,那个正与自己父母相谈甚欢的纤细身影时,当场就愣住了。 尤其是看到自己母亲脸上那从未有过的、堪称灿烂的笑容时,秦野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是不是进错家门了? 何舒敏一见宝贝儿子回来了,立刻眉开眼笑地站起身,一把拉过秦野。 她指著苏棠,无比隆重地向秦野介绍道: “臭小子!你可算回来了!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就是苏棠!从沪市来的!你未来的媳妇儿!快!叫人!” 秦野:“!!!?” 他顺著母亲手指的方向看去。 苏棠正端坐在那里,嘴角噙著一抹浅笑。 那双清澈如水的双眸,此刻正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謔,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秦野看看苏棠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又看看母亲和父亲那一脸期待和“你小子有福了”的复杂目光。 一向冷静自持、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秦团长,脸上那万年冰封的表情,头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龟裂。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几下,感觉嗓子眼有点干。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你怎么在这儿?” 苏棠歪歪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秦野確实有些意外。 眼前的女子,与鹰愁涧那个的身影重叠。 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苏棠倒是很快適应了状况,毕竟,比这更离奇的场面她也见过。 最近的巧合未免太多,多到她都开始习以为常了。 何舒敏可不管儿子心里转过多少弯弯绕绕,一把將他拽到桌边。 “你俩怎么回事?大眼瞪小眼的,不认识啊?”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眉头微微蹙起。 警卫员小方如坐针毡。 他几次想开口解释苏棠同志“尚在观察期,身份有待核实”的官方辞令。 可话到嘴边,又被何院长一个你敢多嘴试试的眼神给硬生生瞪了回去。 小方欲哭无泪,只能低头充当背景板,內心祈祷秦团长能自行领会。 何舒敏没察觉到小警卫员的內心挣扎,热情地招呼秦野。 “愣著干什么?快坐下吃饭!棠棠远道而来,你这个地主可得好好招待!” 饭桌上,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微妙。 何舒敏依旧热情似火,不停地往苏棠碗里夹菜,嘘寒问暖。 “棠棠啊,多吃点这个氂牛肉,补身体的!你太瘦了!” “来,尝尝这个青稞饼,我们这儿的特色!” 秦振邦则时不时拋出几个问题。 “沪市那边,现在恢復得如何了?” 苏棠应对自如,滴水不漏。 她既点明了沪市正在积极恢復生產生活秩序,也巧妙地表达了个人命运与国家发展紧密相连的看法。 言语间,展现出远超同龄人的沉稳与见识,让秦振邦暗暗点头。 秦野全程沉默,实际上在暗暗观察苏棠。 她吃饭的姿態很优雅,细嚼慢咽,回答父亲问题时,条理清晰,不卑不亢。 她身上有种与年龄不符的从容淡定,却又偏偏能完美融入。 秦野放下筷子,带著军人特有的压迫感:“你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苏棠抬眸。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然后,在秦家三口,外加一个竖著耳朵的小警卫员的注视下,红唇轻启: “当然是来结婚啦,秦团长。” “噗——咳咳咳!” 秦野一口刚喝进去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呛得他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他那张常年冷峻的面孔,此刻因为剧烈的咳嗽涨得通红,冰山形象瞬间崩塌。 何舒敏赶紧手忙脚乱地给他拍背顺气。 秦振邦也是一脸错愕,显然没料到这姑娘如此直接。 苏棠好笑地看著秦野狼狈的模样,玩味更浓。 这位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冷麵团长,原来也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何舒敏被苏棠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给震住了,隨即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哎哟!我们棠棠就是爽快!好!有魄力!” 秦振邦也抚了抚额,对苏棠这种单刀直入的坦率,以及提及婚约时的勇气,多了几分讚赏。 这丫头,有点意思。 秦野好不容易止住咳,俊脸依旧红著,一半是呛的,一半是……窘的。 被一个女人,还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当著父母的面如此直白地“逼婚”,他感觉自己完全陷入了被动。 这感觉,比指挥一场恶战还让人头疼。 苏棠看著他难得一见的窘迫,心情颇好地又补充了一句。 “秦团长,李参谋应该已经把我的情况匯报给你了吧?” “我的户口本,他也仔细核查过了。怎么,你还想亲自再查一遍?” 她说著,作势就要去拿自己的小布包。 秦野额角青筋跳了跳。 这女人,是在调侃他吗? 何舒敏一听这话,柳眉倒竖,护犊子的母鸡般瞪向自家儿子。 “什么?秦野!你还要查棠棠的户口本?” “你这臭小子,人家姑娘千里迢迢来投奔你,你不说嘘寒问暖,还怀疑这怀疑那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秦野再也坐不住,落荒而逃。 只留下一句:“我回办公室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阵风似的刮出了家门。 那背影,怎么看都带著点仓皇。 小方一看这情形,心里那叫一个通透! 团长这是……怂了? 哎哟,这可是千年难遇的奇景! 他赶紧站起来,敬了个不太標准的军礼。 “何院长,秦司令,苏棠同志,那……我也先告辞了!” 说完,脚底抹油,麻溜地跟上了秦野的步伐。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憋不住笑,那可就不是闹著玩的了。 第42章 我……会负责的 屋里,何舒敏看著自家儿子那狼狈逃窜的样儿,又好气又好笑。 “哎,你瞧瞧这臭小子!” 她一拍大腿,对著空气数落。 “跑什么跑!跟后面有狼撵他似的!” “人家棠棠姑娘大老远来的,他就这个態度?” 秦振邦倒是端著茶缸,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嘴角带著点儿若有若无的笑意。 “让他去,脸皮薄,缓一缓就好了。” “咱们这儿子啊,战场上是条龙,情场上……嘖,还嫩著呢。” 何舒敏转头又对苏棠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棠棠啊,你別管他!他就那死德性!” “以后啊,有伯母给你撑腰!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只管跟伯母说!伯母替你出气!” “这秦家啊,以后就是你的家,谁也別想给你委屈受!” 秦振邦也放下茶缸,难得地多说了几句。 “棠棠啊,秦野那小子,就是不习惯。” “他从小在部队长大,见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儿,跟女同志接触得少。” “你別往心里去。” 他打量著苏棠,越看越觉得这姑娘沉稳大气,不卑不亢,比他想像中的“资本家小姐”强多了。 尤其是刚才那句“来结婚的”,多乾脆! 苏棠浅浅一笑:“秦伯伯,何伯母,其实我这次来,也是想先和秦团长互相了解一下。” “毕竟婚姻是大事,不能儿戏。” 她这话,说得既得体,又给了秦野一个台阶。 何舒敏却大手一挥:“了解什么呀了解!我看你们俩就顶顶合適的!”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这叫缘分!” 她越看苏棠越喜欢,恨不得立刻就把两人打包送入洞房。 “棠棠啊,你今天也累了,就別回那病房了,折腾!” “今晚啊,就住家里!” “秦野那臭小子估计又得回去住宿舍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我去把他那屋子给你腾出来!” 苏棠:“这……不太好吧,何伯母,太麻烦您了。” “麻烦什么!有什么不好的!”何舒敏一锤定音。 “你是我们秦家认准的儿媳妇,不住家里住哪儿?” 何舒敏拉起苏棠的手,脸上的笑容跟窗外的太阳似的灿烂。 “走,棠棠,伯母带你去看看房间!” “看看缺什么少什么,伯母都给你置办齐了!” 夜深了。 苏棠躺在秦野的床上。 印象中,在军队待久了的男人,身上多少会有些汗味或者菸草味。 但这间房,却被收拾得异常乾净整洁。 一张木床,床头旁边是一张木质书桌。 桌面上除了一盏老式檯灯,几支钢笔。 就只有几本摊开的军事理论相关的书籍和笔记本。 墙上倒是掛著一张镶著木框的照片。 照片里的秦野穿著一身笔挺的军装,剑眉星目,鼻樑高挺,薄唇紧抿著。 嗯,確实好看。 苏棠心里评价,这模样,放在部队里,妥妥的一枚高冷军草。 被窝里,散发著一股很清新的肥皂香气,像是阳光晒过的味道。 苏棠睡觉有个习惯,喜欢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缩在床的角落,这样让她很有安全感。 闻著这乾净好闻的肥皂香,连日来的奔波和紧绷的神经,似乎都得到了舒缓。 她卸下了防备,睡得很沉。 半梦半醒之间,苏棠似乎听见了房门被“吱呀”一声轻微推开的声音。 几乎是瞬间,特工的本能让她一下子睁开了双眼,眸光清凌凌的,没有半分刚睡醒的迷糊。 她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耳朵也警惕地竖了起来。 脚步声很轻。 没过几秒,床板轻微地塌陷了一下。 一个人影在她身旁躺了下来。 一股淡淡的,混合著冷冽空气和皂角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松木味,縈绕在鼻尖。 是秦野。 苏棠这下大气都不敢出,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傢伙,怎么回来了? 秦野从团部办公室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公务,已经是深夜了。 又仔细看了一遍李易风写的关於苏棠的调查报告。 报告很详尽,上面记录了苏棠从沪市一路过来的基本情况。 他还亲自给苏棠远在沪市的外婆家拍了加急电报。 又辗转通过军线电话,从苏棠舅舅林文博口中核实了苏棠的身份和她来藏区的目的。 电话是林文博接的,对於外甥女已经平安抵达藏区,且在秦家吃过饭了。 林文博在电话那头也是又惊又喜,连连拜託秦野好好照顾苏棠。 一番通话下来,秦野总算是彻底確认了苏棠的身份。 確实是他那个素未谋面、从天而降的未婚妻。 想到苏棠在饭桌上那句石破天惊的“当然是来结婚啦,秦团长”,秦野的太阳穴就突突地跳。 这女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他揉了揉眉心,决定先回宿舍洗个澡,冷静一下。 刚在宿舍冲了个冷水澡,准备上床睡觉。 结果赵猛,顶著一头湿漉漉的头髮,抱著枕头和被子就冲了进来。 “老秦!救命啊!我屋里暖气管爆了!跟水帘洞似的,今晚我跟你挤挤!”赵猛一脸悲愤。 秦野看著赵猛和他湿噠噠的行李,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这宿舍是单人床,两个大男人怎么挤? “你睡床,我打地铺。”赵猛倒是自觉。 秦野看了一眼地上冰凉的水泥地,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道: “算了,你睡吧,我回家。” 赵猛顿时喜笑顏开:“够意思啊老秦!明儿请你喝酒!” 秦野没理他,穿上外套就出了门。 回到自己房间时。 秦野脑子里还在不受控制地回放著苏棠在饭桌上,对著他笑的那张明艷小脸。 房间里漆黑一片,窗帘拉得很严实,只透进一丝月光。 他摸黑走到床边,习惯性地准备掀开被子躺上去。 他习惯性地扯了扯被子,却发现怎么也扯不动。 他手上加了点力气。 还是扯不动。 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秦野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將自己的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 刚一动,一股淡淡的、奶香混合著某种草的清甜气息就钻进了他的鼻腔。 这味道…… 他猛地一僵。 不对! 还有……还有近在咫尺的,轻浅的呼吸声。 空气中似乎都带著一丝湿润温热的感觉。 那呼吸轻柔得像羽毛,一下一下,搔刮著他的耳廓。 秦野的脑子“嗡”的一下。 他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一下子就挪开了半米远,后背重重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谁?!” 第43章 团长大人连夜写结婚申请 “谁?!” 他压低了声音,厉声质问道。 月光下,被窝里慢慢拱起一个小小的鼓包。 然后,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长长的,像是海藻一样的黑髮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愈发白皙剔透。 那双眼睛此刻带著刚睡醒的迷濛,水汪汪地看著他。 是苏棠! 她怎么会在他床上?! 秦野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 他长这么大,执行过多少危险任务,面对过多少穷凶极恶的敌人,都从未像此刻这般……手足无措。 苏棠眨了眨眼睛,看著秦野那一副见了鬼的的模样。 心底那点逗弄人的恶趣味又冒了出来 下一秒,她眼圈一红,声音带著一丝委屈的哭腔: “啊……秦团长……你……你都看光光了……” 她说著,还故意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一颗脑壳。 “你……你要对我负责呀……” 实际上,苏棠身上穿著临行前她外婆给准备的,厚厚的长袖长裤毛衫裤。 除了脸和脖子,其他地方都捂得严严实实,比粽子还严实。 但秦野哪知道这些。 他只看到那双雾蒙蒙的眼睛。 听到那句石破天惊的:你要负责。 他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苏棠本来就是想看看秦野被她这么一碰瓷。 会不会再次像晚饭时那样,被逗得落荒而逃。 却没想到,秦野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僵硬。 他沉默了片刻。 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苏棠那张脸,最后直愣愣地飘到了窗户外。 苏棠甚至能听到他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以及那明显粗重了几分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乾涩沙哑: “我……我会负责的。” 说完,他像是后面有老虎追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砰!” 房门被他带得重重一响。 苏棠:“……” 哎?就这? 这就跑了? 负责?负什么责? 她眨了眨眼,有些哭笑不得。 这傢伙,还真是……纯情得可以。 秦野一口气冲回了团部的宿舍区。 赵猛正四仰八叉地睡在他的单人床上,呼嚕打得震天响。 秦野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 “起来,往里面靠靠。” 赵猛睡得跟死猪一样,被秦野这么一推,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睡眼惺忪地嘟囔: “我说老秦,你不是回家睡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咱俩大老爷们挤一张床,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秦野没有搭理他的嘀咕,径直躺到那张单人床上。 他看著漆黑的天板。 脑海中又浮现苏棠那张带著泪痕(他以为的)的小脸。 那句“你要负责”,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他秦野,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人民解放军的团长,怎么能让一个女同志受了委屈? 虽然……虽然他好像也没做什么。 但她说了,他看见了。 看见了,就得负责! 这是原则问题! 秦野越想越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他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团长,您又干嘛去?”赵猛被他嚇了一跳。 秦野没搭理他,径直走到书桌旁,从抽屉里翻出纸和笔。 “唰唰唰——” 昏暗的灯光下,秦野伏在桌案上,神情严肃。 那表情,比写作战报告还认真。 赵猛好奇地伸长脖子瞅了一眼。 只见纸上赫然写著三个大字—— 结婚申请报告。 赵猛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我滴个乖乖! 团长这是……开窍了?还是受刺激了?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秦野写完,吹了吹墨跡,仔细叠好,揣进了上衣口袋里。 嗯,明天一早就交上去。 这事儿,宜早不宜迟。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苏棠的生物钟比军號还准时,悄无声息地起身。 秦家庭院里,晨雾尚未散尽,带著高原特有的清冽。 她舒展著身体,开始了一套基础训练。 动作时而如行云流水般柔韧,时而又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速度。 每一个踢腿、每一次出拳,都精准而凌厉。 引得几个早起出操路过的年轻军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瞪大了眼睛。 “嘿,那姑娘谁啊?身手可以啊!” “看著文文静静的,没想到是个练家子!” 何舒敏晨练回来,一眼就看见了庭院中那道矫健的身影。 哟!这丫头,还真不一般! 她原本以为苏棠就是个娇滴滴的沪市大小姐,没想到还有这本事。 何舒敏心里对这个未来儿媳妇的“深藏不露”,又添了几分满意和好奇。 这孩子,身上到底还藏著多少惊喜? 太阳渐渐升高,军区大院也热闹起来。 陆续有早起上班的军官和出来活动的军属,三三两两地经过秦家小院。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苏棠。 主要是这姑娘长得太打眼了,皮肤白净,眉眼精致,往那一站,跟画儿里走出来似的。 再加上是个生面孔,更是引人注目。 “哎,老秦家的?那是谁啊?以前没见过啊。” “长得可真俊,是亲戚?” 几个相熟的军嫂已经凑到了何舒敏身边,七嘴八舌地打探。 其中一个快人快语的张嫂子直接问:“舒敏,这姑娘是你家什么人啊?长得跟仙女似的!” 何舒敏刚要开口,苏棠已经落落大方地停下了动作,微微一笑。 她走到眾人面前,声音清脆悦耳:“阿姨们好,我是苏棠,秦野的未婚妻,从沪市来看他。”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几秒。 紧接著,就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啥?! 秦团长的未婚妻?! 从沪市来的?! 几个军嫂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八卦的火焰在眼中熊熊燃烧。 我的天!这可是个大新闻! 秦团长啥时候冒出个这么漂亮的未婚妻了? 何舒敏脸上那叫一个得意和骄傲,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她伸手揽过苏棠的肩膀,对著眾人笑道:“是啊,这就是我家棠棠,以后大家可得好好处!” 这亲昵的姿態,这维护的语气,简直就是官方盖章认证!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呼啦啦飞遍了整个军属大院。 不出半天功夫,“秦团长那个从沪市来的、长得跟天仙一样的未婚妻”就成了大院里最热门的话题。 不知道多少暗恋秦野的未婚女青年,心碎了一地,稀里哗啦的。 第44章 顏漫漫当场心碎! 早餐桌上,秦振邦对苏棠昨天带来的糕点,依旧讚不绝口。 “棠棠啊,你那点心是真不错,我这辈子没吃过那么香那么鬆软的。” 何舒敏也笑著说:“可不是,老秦昨晚还偷偷多吃了一个呢!” 苏棠浅笑:“秦伯伯何伯母喜欢就好,你们爱吃,我再让沪市的亲戚给你们捎一些。” 一家人正说笑著,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顏漫漫精心打扮了一番,头髮梳得一丝不苟,脸上还特意擦了雪膏,显得皮肤白净。 她手里端著一个铝製饭盒,里面是她一大早起来,亲手熬的红枣小米粥。 她想著,秦野训练辛苦,这粥最是养胃。 顺便,也能在秦家长辈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让他们看看自己的贤惠。 她满怀期待地推开秦家虚掩的院门,脸上带著练习了好多遍的温婉笑容。 “何伯母,秦伯——” 声音戛然而止。 顏漫漫脸上的笑容,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僵在了那里。 她看见了什么? 饭桌旁,苏棠正巧笑倩兮地坐在何舒敏身边,秦振邦也面带微笑地听著她们说话。 那气氛,融洽得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而苏棠坐的位置,儼然就是这个家未来的女主人! 顏漫漫的心,咚地一下沉到了谷底。 怎么会这样? 这个苏棠,怎么会在这里?还和秦伯父伯母这么亲近? 她不是应该还在军医院被观察吗? 何舒敏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见到是顏漫漫,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只客气地点点头:“是漫漫啊,有事吗?” 这態度,不冷不热,跟对待苏棠时那股子热情劲儿,简直是天壤之別。 何舒敏何等通透,顏漫漫那小心思也不是一时半会了。 现在未来儿媳妇在,就得让顏漫漫知难而退才行。 顏漫漫强撑著嘴角的笑意,端著饭盒走上前。 “何伯母,我……我听说秦团长最近训练辛苦,特意熬了点红枣粥给他补补身子。”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 何舒敏哦了一声:“有心了,下次不要再这么麻烦了,秦野这小子吃不惯外头的吃食。” 隱晦地表达了让她不要白用功。 而且並没有邀请她一起坐下吃早饭的意思。 顏漫漫心里一阵发堵,尷尬地把饭盒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 就在这时,秦野晨练回来了。 他额上带著薄汗,一身军绿色背心短裤,更显得身材挺拔,肌肉结实。 一进门,就看到屋里多了个顏漫漫,还有她带来的那个眼熟的饭盒,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的目光隨即转向饭桌。 苏棠正气定神閒地坐在那里,手里端著一碗稀饭,小口小口地喝著。 察觉到他的视线,还抬起头,冲他弯了弯眼睛。 秦野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复杂难明。 顏漫漫见秦野回来了,眼睛一亮,连忙迎上去。 “秦团长,你回来啦!我给你熬了粥,你快趁热喝点吧!” 她想藉机靠近秦野,展现自己的体贴。 秦野看也没看顏漫漫,只是冷冷道:“不必了。”便大步走到饭桌前吃起了早餐。 何舒敏见状,这姑娘以前就一直对儿子献殷勤,但是秦野也明確拒绝了无数次,但是顏漫漫还是纠缠不清,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 她心想看来要出招了。 何舒敏突然在这时问起: “棠棠昨天在秦野那小子房间睡得怎样?” 苏棠不紧不慢地放下碗,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她没有看秦野,而是转向何舒敏,带著几分晚辈对长辈的乖巧,声音清脆悦耳: “何伯母,昨晚真的多谢您的安排了。房间很整洁,被褥也很乾净,特別安心,让我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秦团长的房间……被褥……睡得很好…… 秦野听到这话,再联想到昨晚那个天大的“误会”,还有自己半夜落荒而逃的窘態,耳根“唰”地一下就红了。 他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苏棠,只是仓促地“嗯”了一声。 那模样,活像个做错了事的大孩子。 顏漫漫听到苏棠的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乾乾净净,煞白一片,如遭雷击! 什么? 苏棠昨晚……睡在秦野的房间?! 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何舒敏看看自家儿子那红透的耳朵,再看看苏棠那笑意,心里跟明镜似的,乐开了。 秦振邦也端起茶杯,掩饰住嘴角的笑意。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秦野突然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父母,最后落在苏棠带著浅笑的脸上。 声音沉稳,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 “爸,妈,苏棠。” “我今天,就会去团部,提交结婚申请。” 何舒敏激动得“啪”一下就拍了桌子! “好!好小子!有担当!” 她脸上的笑容,比窗外头八九点钟的太阳还要灿烂。 “妈没白疼你!” 秦振邦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噙著一丝难得的笑意。 “嗯,是该这样。” 苏棠看著这场景,心里也觉得有几分熨帖。 这傢伙,倒是说到做到。 顏漫漫的脸,唰的一下,比墙上的石灰还要白。 结婚申请? 秦团长要和苏棠结婚? 这么快?! 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和付出,难道都餵了狗吗?! 她不甘心!绝不甘心! 顏漫漫强撑著,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何……何伯母,我……我突然想起卫生队还有点急事,我先……先走了。” 她端起那个盛著红枣粥的铝饭盒,手抖得厉害,粥都差点洒出来。 何舒敏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多挽留。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直接敲打一下顏漫漫,她是不懂知难而退的。 秦振邦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顏漫漫狼狈地转身,几乎是逃一般地衝出了秦家小院。 苏棠正端著碗喝粥,眼皮都没抬一下。 呵,有意思。 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太无聊了。 顏漫漫一走,屋里的气氛又热烈起来。 何舒敏一把拉住苏棠的手,又拉过秦野。 “快快快,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结婚的事!” “棠棠啊,婚礼咱们得大办!必须风风光光的!” 何舒敏越说越兴奋,眼睛都在放光。 “要让整个军区,不,整个日光城都知道,我们秦家娶了个顶顶好的儿媳妇!” “新家具得打一套,你跟秦野的新衣服也得做几身,还有喜、酒席……” 秦振邦也点头附和:“你妈说得对,咱们秦家娶儿媳,不能寒酸,不能委屈了棠棠。” 苏棠听著,心里琢磨著。 大办?在这个年代,还是低调点好。 她浅浅一笑:“伯母,伯父,现在国家不是提倡勤俭节约嘛,我看婚礼一切从简就好,只要心意到了就行。” 何舒敏一听,眉头微皱:“哎呀,棠棠,话是这么说,可结婚是大事,一辈子就一次,怎么能马虎呢?” 秦野开口了,声音沉稳:“听苏棠的。” 第45章 婚讯传遍军区 秦野开口了,声音沉稳:“听苏棠的。” 苏棠心里微微一动。 何舒敏瞪了儿子一眼:“你懂什么!” 秦野却转向苏棠,眼神柔和了几分,压低声音道:“我妈他们高兴,就让他们安排。放心,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苏棠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这傢伙,看著冷冰冰的,还挺会做人。 何舒敏立刻又眉开眼笑起来:“对对对,还是我儿子懂事!” 她一拍大腿:“哎呀,光顾著说这个了!得赶紧给亲家发电报报喜啊!” “还有京城你爷爷奶奶那边,也得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秦振邦也说:“应该的,应该的。” 吃过早饭,秦野就带著苏棠去了军区大院里的邮电所。 正是上班的点,邮电所里人来人往,大多是穿著军装的军人和军属。 看到秦野和一个长相极俊俏的年轻姑娘並肩走进来,不少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哎,那不是秦团长吗?” “他身边那姑娘是谁啊?长得可真好看!” “不会是……秦团长的对象吧?” 窃窃私语声不大,但苏棠耳力好,听得一清二楚。 她倒是神色自若,秦野则像是没听见一样,径直走到柜檯。 邮电所里瀰漫著一股墨水和纸张特有的味道,还有电报机“滴滴答答”的清脆声响。 苏棠拿出纸笔,认真地措辞。 给外婆的电报,既要报喜,也要报平安,让她老人家放心。 秦野就站在她旁边,默默地看著。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苏棠垂下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写得很专注,眉头微微蹙著,像是在斟酌每一个字。 偶尔有一缕调皮的髮丝垂落到脸颊,她会下意识地用手背拂开。 秦野看著看著,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他甚至觉得,这“滴滴答答”的电报声,都变得悦耳起来。 苏棠写好草稿,递给秦野:“你看看,这样写行吗?” 秦野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 字跡清秀雋永,內容简洁明了,透著股贴心。 “挺好。”他把电报稿递给工作人员。 沪市,林家。 林文博刚从公安局下班回家,邮递员就送来了一封加急电报。 他拆开一看,眼睛倏地瞪大了。 “棠棠……要结婚了?和秦野?” 他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丫头,动作这么快!” 惊喜过后,是巨大的欣慰。 秦野那孩子,他是知道的,家世好,人品好,能力也强。 棠棠能嫁给他,是桩好姻缘! 他拿著电报,三步並作两步衝进里屋。 “妈!妈!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周外婆正坐在窗边打络子,听到儿子的声音,颤巍巍地抬起头。 “什么事啊,这么大惊小怪的?” 林文博把电报递到母亲面前:“妈,您看!是棠棠来的电报!她要结婚了!” 周外婆戴上老镜,凑近了看。 当看到“苏棠与秦野不日完婚”几个字时,老人家的手抖了起来,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哎哟……我的棠棠……我的好外孙女……” 她捂著嘴,泣不成声。 “婉仪啊……我的女儿啊……你在天有灵,看到了吗?棠棠要成家了……是个好归宿啊……” 林文博看著母亲的样子,眼圈也红了。 过了好一会儿,周外婆才止住哭声,脸上却带著笑。 “快!给棠棠回电报!告诉她,外婆和舅舅一定去!一定去参加她的婚礼!” “还有贺礼!得赶紧准备起来!我们家棠棠出嫁,可不能寒磣!” 母子俩商量著,激动地计划著去藏区的行程。 什么衣被,什么土特產,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搬过去给苏棠当嫁妆。 几天后,苏棠收到了外婆和舅舅的回电。 电报上写著:“必定到。贺礼已备。外婆安好,勿念。” 苏棠看著电报,心里暖洋洋的,又有些担忧。 “外婆年纪大了,从沪市到藏区,路途那么遥远,她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秦野看出她的忧虑,温声安慰道:“別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军区这边有办法,可以安排飞机。保证外婆他们舒舒服服,安安全全地过来。” 苏棠抬眼看他。 这傢伙,考虑得还挺周到。 秦野对上她的目光,透著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苏棠心里那点担忧,悄然散去了不少。 这个人,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 秦家要给秦团长办喜事的消息,像一阵春风,迅速吹遍了整个军区大院。 苏棠这位“从天而降的天仙未婚妻”的身份,也彻底坐实了。 一时间,军区大院里议论纷纷。 那些平时爱嚼舌根的军嫂们,更是找到了新的话题。 “哎,听说了吗?秦团长真的要结婚了!对象就是前几天住他家的那个沪市姑娘!” “可不是嘛!长得那个俊哦,跟画儿里走出来的仙女似的!” “嘖嘖,那苏棠可真有福气!秦团长多优秀啊!年轻有为,家世又好!” 当然,羡慕嫉妒恨的也不少。 尤其是那些曾经对秦野芳心暗许的未婚女青年们。 “哼,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听说还是个资本家小姐出身,肯定娇气得很!哪能当好军嫂?” “就是!秦团长怎么会看上她呢?” 酸话说了不少,暗地里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 但不管怎么样,何舒敏这几天是春风得意,走路都带风。 走到哪儿都有人道喜,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直夸自家未来儿媳妇懂事能干,漂亮贤惠。 把苏棠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的。 没过两天,邮电所的同志又给秦家送上一封电报。 “秦团长,京城来的加急电报!” 秦野接过,拆开一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何舒敏好奇地探过头:“谁来的电报啊?” 秦振邦也放下了手里的报纸。 秦野把电报递给母亲:“爷爷奶奶,说要过来。” 第46章 京城来的下马威,全家护苏棠 “什么?!” 何舒敏和秦振邦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微妙的变化。 原本轻鬆的气氛瞬间凝重了不少。 何舒敏的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哎呀,这老太太……怎么突然要来?” 秦振邦咳了一声: “可能是想看看孙媳妇吧。”话是这么说,但语气里明显带著几分不確定。 苏棠在一旁静静地看著,心里大致有了数。 看来,这秦家的爷爷奶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果然,等秦野去团部处理事务后,何舒敏拉著苏棠的手,脸上的笑容都带了几分勉强。 “棠棠啊,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透个底。” “你秦奶奶……怎么说呢,她老人家思想比较传统,尤其……尤其对我们这种,嗯,以前家里经商的,有点儿……看法。” 何舒敏斟酌著用词,生怕嚇到苏棠。 “她从小在京城大院长大,后来你秦爷爷工作调动,她也跟著。秦野他爸妈,也就是我和老秦,年轻时候响应国家號召,支援边疆建设,才来了这藏区。秦野小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他爷爷奶奶在京城带著的。” “所以啊,你秦奶奶可能说话会直接点,到时候你多担待,別往心里去。” 苏棠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何止是“有点看法”,怕是“意见大了去了”。 何舒敏见苏棠一脸平静,心里稍安,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反正,万事有我们呢!別怕!” 秦野回来后,也看出了苏棠的若有所思。 他走到苏棠身边,声音低沉:“別担心,一切有我。” 苏棠抬眼看他,这傢伙,关键时刻倒是挺爷们儿。 她嘴角弯了弯:“我可没担心。” 要是敢欺负她,大不了这婚不结了。 几天后,一架军用运输机降落在日光城军用机场。 螺旋桨掀起的巨大风浪中,秦家的大家长,秦老爷子和秦老太太,在警卫员的搀扶下,缓缓走下舷梯。 秦老爷子一身中山装,精神矍鑠,不怒自威。 秦老太太则是一身深色盘扣衣裳,头髮梳得一丝不苟,戴著一副老镜,嘴角抿得紧紧的,透著一股子不好惹的劲儿。 紧隨其后的是秦野的大哥秦川和二哥秦岳,以及他们各自的妻子,大嫂周慧和二嫂方蕾。 秦川是军官,在藏区与秦野不同的师部任职,这次也是特地赶回来的。 秦岳沉稳干练是老师,周慧则带著几分知识分子的矜持,住的离家属院不远,也是国家分配的老师职工宿舍。 秦岳性子憨厚些,方蕾则打扮得比周慧时髦,眼神里透著精明。 何舒敏和秦振邦带著秦野和苏棠早已等候在停机坪。 “爸,妈!”何舒敏和秦振邦快步上前。 秦老太太目光直接越过儿子儿媳,落在了苏棠身上,仔仔细细地打量著。 苏棠落落大方地站在那里,任由她打量,脸上掛著得体的微笑。 “爷爷,奶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们好,我是苏棠。”她声音清脆,不卑不亢。 第47章 秦野上交全部家当 秦老爷子看著就是好相处的,“嗯”了一声,微笑地点了点头。 秦老太太也淡淡嗯了一声,却没有在苏棠身上多停留。 秦野的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地往苏棠身边靠了靠。 何舒敏赶紧打圆场:“爸妈,老大老二,媳妇们,一路辛苦了,快上车吧,家里都准备好了。” 当晚的家宴,设在秦家的小餐厅里,长长的条桌上摆满了何舒敏精心准备的菜餚。 人是到齐了,气氛却有些诡异的凝重。 秦老太太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喝著茶,时不时地看一眼苏棠。 终於,她放下茶杯,慢悠悠地开了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们家秦野啊,年纪也不小了,我看我们京城大院里那王司令家的孙女,刚从大学毕业,人长得周正,思想也进步,我看就很好嘛。” 这话一出,饭桌上的空气仿佛都结了冰。 何舒敏第一个坐不住了,脸上的笑都僵了。 “妈!您说什么呢!秦野和棠棠的婚事是早就定下的,人家棠棠千里迢迢从沪市过来,您怎么能说这种话!” 秦振邦也沉下脸,放下筷子。 “爸,妈,这事我和舒敏都同意了。棠棠这孩子,冰雪聪明,我们喜欢的紧。。” 秦野的大哥秦川也开口:“奶奶,秦野的事,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 二嫂方蕾眼珠子一转,笑著打圆场:“是啊奶奶,您看三弟妹长得多俊啊,跟画儿里的人似的,带出去多有面子。再说,三弟这性子,能让他点头的姑娘,那肯定错不了。” 一时间,全家除了老爷子,都旗帜鲜明地站在了苏棠这边。 秦老太太被这一家子轮番上阵噎得脸色铁青,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捅了马蜂窝。 她把筷子重重一拍! “好!好啊!一个个都长大了,翅膀硬了!都帮著外人说话了!” 她气得胸口起伏。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秦野开口了。 他放下碗筷,抬起头,看著秦老太太。 “奶奶。” “这辈子,我秦野的妻子,只会是苏棠一个人。” 这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在餐厅里炸开。 秦老太太被他这毫不退让的態度气得说不出话来,指著他“你、你”了半天,最后猛地站起身。 “我不管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说完,她转身就进了里屋,把门摔得“砰”一声响。 何舒敏见状,得意地朝苏棠挤了挤眼睛。 苏棠看著这一家人为她兴师动眾的样子,心里也泛起一丝暖意。 她本来想的是,要是这家人不好相处,她就两脚抹油,准备跑路。 没想到,除了那个老太太,都还挺给力,尤其是秦野。 夜晚,苏棠刚洗漱完,准备进空间看看。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 秦野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著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走到苏棠面前,有些不自然地递给她。 “给你的。” 苏棠接过,布包还带著他掌心的温度。 打开一看,她愣了一下。 里面是几本存摺,厚厚一沓崭新的大团结,还有各种面额的粮票、布票、肉票、工业券,甚至还有几张自行车票和缝纫机票。 布包的角落里,还小心翼翼地放著几枚军功章。 “这是我从入伍开始,攒的所有津贴和奖金。” 秦野的声音有些低沉,眼神却异常明亮,直直地看著她。 “以后,我的就是你的。” 苏棠看著他,这傢伙,还真是……实在得有点可爱。 她故意逗他:“这么多钱和票,就不怕我卷了跑路啊?” 秦野看著她的眼睛,神情异常认真:“你要是跑了,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把你抓回来。” 那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 更像是一种……承诺。 苏棠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这傢伙,是认真的。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像月牙儿。: “行,那我可就收下了。” 她把布包收好,心想,这笔“启动资金”还挺丰厚。 秦野看著她明媚的笑容,耳根微微有些发热,也跟著鬆了口气。 他想了想,又说:“奶奶那边,你別太在意。我会处理。” 苏棠挑了挑眉:“哦?你怎么处理?” 秦野却没说,只是道:“总之,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傢伙,还学会卖关子了。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 这傢伙,还学会卖关子了。 …… 秦野径直去了秦老太太的房间。 老太太正坐在床边生闷气,连灯都没开。 “奶奶。” 秦野喊了一声,走过去,顺手拉开了电灯。 昏黄的灯光下,老太太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还来干什么?不是都帮著外人说话吗?我这个老太婆,说话不管用了!” 秦野没接这话,只是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老太太脚边。 “奶奶,您是我最亲的奶奶,您说的话,我什么时候没听过?” 老太太“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这回不就没听吗?那王司令家的孙女,哪里不好了?知根知底,思想进步,配你绰绰有-余!” “王家的姑娘是很好。”秦野声音平稳,“但苏棠,是我的未婚妻。” “这门亲事,是妈和苏伯母亲口定下的。我是军人,说话要算话。” 老太太被他噎了一下,又换了个话头。 “那她是资本家的小姐!从小娇生惯养,能吃得了咱们这的苦吗?能跟你好好过日子吗?以后还不是拖你后腿!” “奶奶,您没跟她好好处过,您不了解她。” 秦野的声音放缓了些。 “她不是您想的那样。她一个女孩,人从沪市过来她都没说怕苦怕累过。” “而且您孙子已经观察过了,苏棠大方得体,也有礼貌,爸妈也都喜欢得紧。” “她还说,我们结婚,一切从简,不能铺张浪费。您说,这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说出的话吗?” 秦老太太听著,脸上的表情鬆动了一些。 她最疼这个孙子,看他这么维护那个姑娘,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说得天乱坠的!”嘴上还是不饶人。 秦野看有戏,趁热打铁。 “奶奶,她刚来,对咱们这儿也不熟。我想明天带她出去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出去转?我跟你说,你这孩子打小就爱到处玩,老是坐不住。一点都不定性。”老太太嘴上抱怨著,手却伸向了床头柜的抽屉。 她从里面掏出一个用手帕包著的小包,打开来,是一沓钱和各种全国通用的票证。 “拿著!” 老太太把钱票塞到秦野手里,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带人家姑娘出去,別抠抠搜搜的,让人家笑话我们秦家小气!” “买点吃的,买两身好衣服!听见没有!” 秦野心里一暖。 “知道了,奶奶。” 他站起身,把钱票揣进兜里。 “那……您就是同意了?” “我不同意有用吗?!”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一个个翅膀都硬了!” “赶紧出去出去!看著就心烦!” 秦野脸上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容。 他知道,奶奶这是妥协了。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第48章 冰山团长化身摄影师,镜头里只有她 第二天一早,秦野就带著苏棠坐上了军区的吉普车,往拉萨城里去。 路上,秦野开著车,偶尔从后视镜里看一眼苏棠。 “昨天……委屈你了。”他声音有些低。 苏棠正看著窗外的风景,闻言转过头,笑了笑:“不委屈。” 秦野抿了抿唇,似乎在组织语言。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开口,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苏棠,以后……我们结婚了,家里的事,我来做。做饭、家务,我都可以学。不会委屈你的。” 苏棠心里微微一动。这傢伙,看著冷冰冰的,没想到还挺会心疼人。 她眨了眨眼,故意逗他:“哦?秦团长这是要当模范丈夫啊?” 秦野耳根微微有些发红,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会努力。” 苏棠看著他认真的侧脸,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悄悄融化了。 到了日光城里,正是热闹的时候。 八廓街上人来人往,穿著藏袍的牧民,摇著转经筒的老人,还有穿著各色制服的干部和军人。 空气中瀰漫著酥油茶和藏香混合的独特气味。 秦野带著苏棠先去了布达拉宫。 雄伟的宫殿矗立在红山之上,红白相间的墙体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苏棠仰望著这座举世闻名的建筑,心里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敬畏。 跨越了时代,依然屹立著,让她產生了回到现代的错觉。 隨后,他们又去了大昭寺。 寺门前,许多虔诚的信徒在进行著等身长头的叩拜,那份执著和信仰,深深地震撼著苏棠。 在大昭寺內,一排排巨大的转经筒在信徒们的手中缓缓转动。 秦野也上前,伸出手,挨个拨动著那些刻满经文的铜製经筒,口中似乎还低声念诵著什么。 他的神情专注而虔诚,和平时在军营里那个不苟言笑的团长判若两人。 苏棠静静地看著他,心里有些好奇。 等他转完一圈回来,苏棠才轻声问:“你刚刚在祈祷什么?” 秦野转过头看著她,阳光下,他的眸子显得格外深邃。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祈祷我们……婚后幸福,平安顺遂。也祈祷你……在这里,能一切都好。” 苏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前世的她,在刀光剑影中独行,从未奢望过什么幸福平安,更没有人体会过这种纯粹而真挚的祝福。 这一刻,她看著秦野认真的眼神,突然觉得,或许,这个时代,这个男人,能给她不一样的人生。 从大昭寺出来,秦野突然从隨身的军用背包里拿出一个用布细心包裹著的东西。 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台相机! 而且,还是一台在后世都鼎鼎有名的德產徠卡m3! 苏棠眼睛都瞪大了。 乖乖,这玩意儿,在这个年代,那可是真正的天价奢侈品!比黄金还金贵!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苏棠有些惊讶地问。 秦野解释道:“这是我早些年托香江那边的亲戚帮忙买的,胶捲也是。我……我平时喜欢瞎拍拍,略懂一些。”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苏棠知道,这“略懂一些”背后,怕是没少心思和金钱。 “来,我给你拍几张。”秦野举起相机,对著苏棠。 苏棠今天穿了一件何舒敏给她准备的红色毛衣,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 她站在大昭寺的红墙下,背后是湛蓝如洗的天空。 秦野的取景和抓拍技术,竟然相当专业。 他没有让苏棠刻意摆姿势,而是抓拍她不经意间的笑容,或是眺望远方时的恬静。 “咔嚓、咔嚓”,快门声清脆悦耳。 拍了几张后,苏棠也来了兴致:“我来试试!” 她接过相机,凭著22世纪的审美和对摄影的了解,很快就上手了。 “秦团长,你站到那边去,对,就是那个门廊下面。” “表情放鬆一点,別那么严肃嘛,笑一笑。” 秦野在她清脆的指挥下,有些不自然地调整著姿势。 当苏棠的镜头对准他时,他看著她明媚的笑脸,也不由自主地放鬆下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 苏棠迅速按下了快门。 两人在拉萨的街头巷尾,互相拍了不少照片。 回到秦家,天色已经不早了。 秦野看著苏棠手里的相机,突然说道:“我房间里有个简易的暗房,可以自己冲洗照片,要不要试试?” 苏棠眼睛一亮:“好啊!” 当晚,秦野房间里那间被改造成暗房的小储藏室里,亮起了幽暗的红色灯光。 苏棠和秦野並肩站在显影盘前。 空气中瀰漫著化学药品的味道,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气息在悄然滋生。 空间狭小,两人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对方的手臂,引来一阵细微的电流。 苏棠看著秦野熟练地操作著,心里却在想,这傢伙,会的还真不少。 当一张张照片在显影液中慢慢浮现出影像时,两人都露出了笑容。 第49章 挑选独立小院,新家规划中! 苏棠看著秦野熟练地操作著,心里却在想,这傢伙,会的还真不少。 当一张张照片在显影液中慢慢浮现出影像时,两人都露出了笑容。 秦野拍的苏棠,巧笑倩兮,灵动可人。 苏棠拍的秦野,英武挺拔,眼神中却带著一丝难得的温柔。 照片洗出来后,效果出奇地好。 张张精彩,记录了两人在拉萨的甜蜜时光。 秦振邦和何舒敏看著这些照片,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哎哟,看看我们家秦野,多上相!” “棠棠这张更好看!跟仙女儿似的!” 何舒敏更是宝贝似的把照片整理好,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相册,第二天就拿著去家属院里“显摆”开了。 “哎,老李家的,你看看,这是我家秦野和他对象!” “哟,秦团长对象可真俊啊!” “可不是嘛!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家属院的军嫂们围著相册,嘖嘖称讚,羡慕不已。 秦奶奶也被何舒敏拉著看了好几遍照片。 她看著照片上笑得一脸灿烂的孙子,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轻鬆模样。 又看看照片上苏棠落落大方、笑容明媚的样子,虽然还是不苟言笑,但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 老太太心里嘀咕:这丫头,看著倒也不像是只会摆谱的娇小姐……难道,真是自己看走眼了? 她想她面对自己刁难时的不卑不亢。 这丫头,好像……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秦老太太抿了抿嘴,心里那块坚冰,似乎也开始有了一丝鬆动的跡象。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不过,她还是板著脸,没给何舒敏好脸色:“行了行了,不就是几张照片吗,有什么好看的!” 嘴上这么说,眼神却又忍不住往那张秦野和苏棠並肩站立,都笑得开怀的照片上瞟了一眼。 嗯,確实……挺登对的。 苏棠听秦野说团级以上干部结婚,组织上会分配独立小院。 独立小院好啊。 意思是,不需要和秦父母住一起,而那秦奶奶秦爷爷,估计没过几天就会京城去了,压根管不了他们两个。 这意味著她空间里的那些宝贝,能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一点点变出来了。 秦野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想去看看吗?家属院那边有几处空著的。” “那……看看去吧。” 家属院离团部不远,一排排青砖瓦房,间或夹杂著几栋刷了白石灰的二层小楼。 秦野带著她来到一栋朝南的二层小楼前,这栋楼的位置最好,前后都有不小的院子,只是有些年头了,墙皮有些斑驳。 “就这儿。”苏棠几乎是一眼就相中了。 阳光充足,地段清净,完美。 秦野有些意外她这么快就做了决定:“不再看看別的?” 苏棠摇摇头:“不用了,这儿最好。” 两人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走进空荡荡的院子。 地上长著些半人高的杂草,墙角堆著些碎砖烂瓦,一副久无人居的萧条景象。 苏棠却很喜欢。 她伸手指著斑驳的院墙:“这里,咱们种上爬藤的植物,绿油油的肯定特別好看!” 秦野静静地听著,看著她纤细的背影在空旷的院子里比划。 “前院这片地,土质看著还行,咱们开出来种点菜,黄瓜、番茄、小青菜,自己种的吃著也放心。” “后院呢,地方更大,可以种几棵果树,苹果树、桃树、梨树……再搭个葡萄架子,夏天坐在下面乘凉,还能吃自己种的葡萄!” 苏棠拉著秦野的手,指著屋子的一面墙: “秦野,我还想要一个大大的晒肉晾菜的架子,就装在那儿!” 秦野看著她眼中闪烁的光彩,那份对新生活的嚮往几乎要溢出来,他喉结动了动,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好。” 苏棠踮起脚尖,凑近他: “还有还有,二楼有个大房间,我想做一个书柜。” “用来放我那些……嗯,我母亲留下的,还有我祖上传下来的古籍。那些书可宝贝了,得好好放著。”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空间里的那些绝版书,可不得找个好地方供起来嘛? 秦野听著她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確实有些惊讶。 但他看著苏棠亮晶晶的眼睛,里面全是期待,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沉吟片刻:“图纸,你能画出来吗?” “当然。”小菜一碟。 秦野点了点头,语气带著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纵容:“你要是能画出图纸,我就亲手给你做出来。” “啊?”这下轮到苏棠惊讶了,“你……你还会木工?” 秦野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小时候,跟四合院里的老木匠学过一点,简单的家具还能做。” 苏棠这下是真的惊喜了,这傢伙,会的还真不少。 “秦野……你太厉害了!”她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 秦野被她夸得耳根有些发热,心里却像被什么填满了,暖洋洋的。 “我还想要一个组合式的多功能衣柜,里面要有掛衣服的,放被子的,还有放小东西的抽屉!” “梳妆檯也要一个,带大镜子的,旁边最好能连著一个小储物柜,放我的瓶瓶罐罐。” “对了,我还喜欢摆弄些药材,院子里最好能搭个架子,专门用来晾晒药材。要是有温室菜棚就好了,冬天也能种点东西!” 她嘰嘰喳喳地说著,秦野就在一旁安静地听著,时不时点点头。 苏棠说的每一样东西,都那么新奇,却又那么实用。 秦野听著她的描述,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未来那个温馨又充满生气的家。 有她在,这个家,一定很不一样。 他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期待,郑重地承诺:“只要你说得出来,画得出来,我都会努力帮你实现。” 苏棠笑得眉眼弯弯:“一言为定!” 第50章 媳妇画设计图,我来造 她觉得,这个年代,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至少,身边有这么一个愿意陪她“胡闹”的人。 两人回到秦家,何舒敏看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就知道看房子的事八九不离十了。 苏棠也不藏著掖著,直接找了纸笔,趴在桌子上就开始凭著记忆和22世纪的知识,画起了家具图纸和庭院规划图。 这个年代的铅笔和纸张质量不怎么样,但苏棠的画工却是一流的。 那些后世常见的组合柜、榻榻米、嵌入式设计,在她笔下逐渐成型,线条流畅,標註清晰。 秦野就坐在她旁边,一开始只是好奇地看著,后来也忍不住凑过去,仔细研究起来。 苏棠画的很多东西他都没见过,但仔细一看,又觉得非常合理,非常实用。 “这个地方,如果做成活的隔板,是不是更方便调整高度?”秦野指著衣柜的一个设计,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苏棠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想得周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融洽又温馨。 秦奶奶端著水杯从旁边经过,原本只是隨意瞟了一眼,结果看到苏棠纸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线条和图形,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虽然看不懂那些標註的尺寸和结构,但能看出这两个年轻人是真心在为未来的小家费心思。 那股子认真劲儿,让她心里对苏棠的“资本家小姐”的刻板印象,又淡了几分。 她没再提什么成分问题,只是默默地走开了。 秦家大哥秦川正好从部队回来探亲,看到苏棠画的图纸,嘖嘖称奇。 “弟妹,你这脑子可真活泛!”秦川是个爽快人,也是见过些世面的。 “你看这个多功能衣柜,还有这个带储物功能的床,多省地方,多实用啊!” “我们部队营房要是能这么设计,能多住不少人呢!” 苏棠谦虚地笑了笑:“大哥过奖了,我就是瞎琢磨的。” 秦川却摆摆手:“这可不是瞎琢磨,这是真有想法!秦野,你小子有福气啊!” 秦野听著大哥夸苏棠,比夸自己还高兴,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 苏棠在规划二楼书房的时候,特意了不少心思。 她知道秦野是团长,平时肯定有很多公务要处理,需要一个安静独立的空间。 她不仅设计了那个巨大的书柜墙,还在靠窗的位置,设计了一个宽大的书桌,旁边配了矮柜和文件架。 甚至还画了一个小小的休息区,放一张单人沙发和小茶几,方便秦野工作累了的时候歇歇脚。 秦野看著图纸上那个明显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书房,心里一暖。 这个小女人,看著大大咧咧,心思却这么细腻。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著苏棠,那双锐利的鹰眸里,此刻盛满了温柔和感动。 “苏棠……”他想说谢谢,又觉得这两个字太轻了。 苏棠却俏皮地眨了眨眼,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怎么样,秦团长,我的设计还满意吗?” 秦野看著她嘴角沾上的一点糕点屑,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伸出手,想要帮她擦掉,指尖刚要触碰到她的唇角…… “哎呀,我的钢笔好像没水了!”苏棠突然叫了一声,低下头开始翻找东西。 秦野的手僵在了半空,耳根又悄悄红了。 这丫头,是故意的吧! 他看著苏棠忙碌的侧影,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这个家,他一定要亲手为她建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完全亮透,秦野就开著那辆军用吉普,载著苏棠往日光城市里去了。 “结婚申请和住房申请,政委说加急办了,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 秦野一边稳稳地开著车,一边目不斜视地说道。 “等批下来,我们就把东西一次性搬过去。今天先去供销社和百货大楼,把必需品买了。” 苏棠坐在副驾驶,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致,点了点头。 “好。” 心里却在盘算,必需品?她空间里什么必需品没有,缺的只是一个光明正大拿出来的理由。 到了城里的供销社,里面已经挤了不少人。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货架上的东西看著也实在有限。 几匹顏色单调的布料、几款式的搪瓷盆、暖水瓶,还有就是些油盐酱醋。 买东西不仅要钱,更重要的是票。 粮票、布票、工业券……五八门。 秦野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售货员看到他都客客气气的。 他拿著一张单子,沉稳地一样样报给售货员。 “同志,两床新被,四个暖水瓶,一套锅碗瓢盆,还有脸盆、毛巾、牙刷牙膏……” 他买的都是双份。 苏棠跟在他身后,像个甩手掌柜,只负责看。 她看著秦野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钱和票,心里不禁感慨。 这傢伙,家底还挺厚实。 从供销社出来,两人又去了百日大楼。 这里的东西比供销社要洋气一些,有质量高点的布料,还有上海牌的手錶和蝴蝶牌的缝纫机。 当然,这些都是需要专门的票证,寻常人家想都不敢想。 秦野带著苏棠直奔二楼的家具区。 “新房里空荡荡的,看看缺什么,我们都买了。” 他语气平淡,却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豪气。 苏棠看著那些样式老旧又笨重的家具,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她轻挽住秦野的胳膊。 “不用啦,这些家具我都不喜欢。” “我不是画了图纸吗?等你亲手给我做。” 秦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身体一僵,耳朵尖又开始泛红。 他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嗯,好。” 一个字,却重如千钧。 逛了一上午,两人满载而归。 吉普车后座堆满了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 回到秦家,何舒敏看著这一堆东西,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这就对了!过日子就得这样,什么都得备齐了!” 秦野把东西一一搬进屋,然后脱下外套,捲起袖子,径直走向厨房。 “妈,棠棠,你们去歇著,午饭我来做。” “什么?!” 何舒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儿子,那个从小到大连厨房门都没正经进过的儿子,说要做饭?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51章 偶遇火车故人,刚进大院就被造谣? 苏棠也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好笑。 她跟了进去,倚在厨房门边。 “秦团长,你行不行啊?別把厨房给点了。” 秦野回头瞪了她一眼,那眼神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有点像被惹毛了的大型犬。 “出去。” “我帮你洗菜?” “出去。” “那我帮你烧火?” “苏棠,这是命令。” 秦野把她推出了厨房,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何舒敏在外面看得是目瞪口呆,隨即拉著苏棠的手,激动得直拍。 “哎哟我的好儿媳!你可真是我的福星!这小子,开了窍了!知道疼媳妇了!” 苏棠被何舒敏的热情弄得哭笑不得,只好顺著她的话说。 “妈,秦野他一直都挺好的。” 被关在厨房外的苏棠,实在是拗不过那个犟脾气的男人。 她想了想,与其在这里碍眼,不如出去走走,熟悉一下未来的生活环境。 顺便,也规划一下,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空间里那些宝贝疙瘩,一点点“蚂蚁搬家”地弄进新居。 军区大院很大,规划得整整齐齐。 一排排青砖瓦房,偶尔夹杂著几栋刷了白石灰的二层小楼。 路边的白杨树笔直挺立,像站岗的哨兵。 空气中飘著淡淡的青草味和泥土气息,偶尔还能听到不远处训练场上传来的口號声。 苏棠慢悠悠地走著,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嗯,新家的窗帘可以换成空间里的天鹅绒,就说是外婆从旧物里翻出来的。 床上的被褥也太薄了,得想办法塞一层空间出品的顶级蚕丝进去。 还有那些锅碗瓢盆,搪瓷的哪有骨瓷的用著舒服?到时候悄悄换掉…… 正想得入神,一个惊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苏棠妹子?!” 苏棠抬起头,只见一个穿著朴素的年轻女人正一脸惊喜地看著她,怀里还抱著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竟然是火车上认识的李秀梅! “秀梅嫂子?”苏棠也又惊又喜。 “哎呀,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李秀梅抱著孩子快步走过来,满脸都是重逢的喜悦。 她怀里的小虎也认出了苏棠,立刻从妈妈怀里挣扎著要下来,一把抱住苏棠的腿,奶声奶气地喊: “漂亮姐姐!抱!” 苏棠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笑著弯下腰,从口袋里摸索了一下,像是变魔术一样,拿出几颗用漂亮纸包著的水果。 “小虎真乖,姐姐请你吃。” 这果是她空间里存的,包装精致,果香四溢,跟供销社卖的那种硬邦邦的水果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小虎见了,眼睛都亮了,小手紧紧攥著,仰著脸,口齿不清地说:“谢谢漂亮姐姐!” 李秀梅嗔怪地拍了下儿子的屁股:“你这小傢伙,就知道要东西!” 嘴上这么说,她看苏棠的眼神却更加亲热了。 “快,苏棠妹子,別站著了,去嫂子家坐坐!” 李秀梅不由分说,拉著苏棠就往旁边一栋筒子楼走去。 “你不知道,那天你先走了,我还念叨你好久呢!没想到你居然也住这个大院,你爱人是哪个部队的?” “我未婚夫,秦野。”苏棠淡淡地说道。 “秦……”李秀梅的脚步猛地一顿,眼睛瞪得溜圆,“秦团长?!” 我的天! 她这是什么运气,在火车上隨便认识个投缘的妹子,竟然是军区大名鼎鼎的秦团长的未婚妻?! 李秀梅看著苏棠的眼神,瞬间从亲热变成了不可思议。 进了李秀梅家,一股温馨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但收拾得乾乾净净。 李秀梅热情地给苏棠倒了一杯麦乳精,又从一个铁皮饼乾盒里拿出几块藏式的青稞饼。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你別嫌弃。” “嫂子你太客气了。”苏棠笑著尝了一口,味道很独特,带著一股浓郁的酥油香。 两人坐下閒聊,李秀梅是个藏不住话的爽快性子,很快就把家属院里的情况给苏棠交了个底。 “咱们这院里,看著和和气气的,其实里头的道道多著呢。” 李秀梅压低了声音,凑到苏棠耳边。 “尤其是那些没结婚的年轻干部,个个都是香餑餑。就说你们家秦团长吧,那可是咱们院里头號的『钻石王老五』,人长得俊,家世又好,年轻有为,不知道多少小姑娘盯著呢!” “这不,你来了,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呢。” 苏棠喝著麦乳精,神色不变。 李秀梅看她一脸淡定,心里更是佩服,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 “特別是那个卫生队的顏漫漫,顏医生。” “她仗著自己是大学生,又是医生,平时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她喜欢秦团长,那是在院里公开的秘密了。之前你还没来的时候,她就到处说,秦团长家里给他包办婚姻,对方是个娇滴滴的资本家大小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根本不配当军嫂。” 李秀梅气愤地说:“我听著就来气!什么资本家大小姐,我看你比谁都能干!” “最近啊,”李秀梅顿了顿,脸色有些凝重,“她又在背后说些不好听的,说什么……说你生活作风有问题,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才扒上秦团长……” 苏棠端著杯子的手顿了一下。 顏漫漫。 这个名字,她记下了。 难怪,这姑娘老是对她充满敌意,感情是把她当情敌啊。 看来上次在医院的教训,还不够让她长记性。 她面上却依旧风轻云淡,甚至还笑了笑。 “嫂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嘴长在別人身上,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不在意。” 我不在意?我只是懒得跟她一般见识。但如果非要凑上来找死,那我也不介意送她一程。 一个以牙还牙的计划已经在她脑海中形成。 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敌人走去她布置下的陷阱,才是她的生存之道。 看时间差不多了,苏棠便起身告辞。 “嫂子,我先回去了,秦野还在家等我吃饭呢。” 她顿了顿,又说:“你等我一下,我回家给你和小虎拿点东西。” 说完,也不等李秀梅拒绝,转身就出了门。 第52章 苏棠开骂,全场闭麦 李秀梅想拦都来不及。 苏棠快步回到秦家,见厨房的门还紧闭著,便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意念一动,进了空间。 她从空间里拿了一罐麦乳精,一罐奶粉,几罐荔枝、芒果、凤梨罐头,又用油纸包了些空间出品的精致糕点,最后还装了一大袋子灵泉滋养的新鲜的苹果和橘子。 这些东西在外面,样样都是稀罕物。 她提著东西回到李秀梅家,李秀梅看到这些东西,嚇了一大跳。 “哎哟,苏棠妹子,你这是干什么!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尤其是那奶粉和水果,李秀梅眼睛都直了。 “嫂子,这就是些吃食,不值什么钱。”苏棠把东西硬塞到她手里。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我拿你当姐姐,这点东西算什么。给小虎补补身子。” 李秀梅推辞不过,眼圈都有点红了。 她知道,这些东西哪里是“不值什么钱”,这简直就是一份天大的人情。 “那……那嫂子就厚著脸皮收下了。以后有什么事,你儘管开口!” 李秀梅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谁敢说苏棠一句不好,她第一个跟谁急! 苏棠从李秀梅家出来,心情还算不错。 多个朋友多条路,李秀梅这人,性子直爽,值得结交。 刚走到院子里的主路上,迎面就走来几个穿著军装,打扮得乾净利落的年轻女人。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为首的一个,烫著时下最流行的捲髮,眉眼间带著一股傲气。 苏棠认得她,是文工团的台柱子,叫张倩,她父亲是师里的一个副参谋长。 这几个人,苏棠在秦家见过照片,都是秦野的“爱慕者联盟”成员。 她们看到苏棠,脚步明显慢了下来,几个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对著苏棠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嫉妒和敌意。 苏棠懒得理会,目不斜视地从她们身边走过。 就在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叫张倩的,故意提高了音量,阴阳怪气地说道: “有些人啊,就是命好,仗著自己有张狐狸精似的脸蛋,也不知道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就想攀高枝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旁边的女伴立刻附和道: “可不是嘛!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成分!一个资本家的小姐,浑身都带著一股子腐朽的臭味,怎么配得上咱们秦团长那样的战斗英雄!”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苏棠听得清清楚楚。 苏棠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缓缓转过身,一双清澈的眸子,平静地看著那几个女人。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不生气,也不恼怒,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著她们。 眼神深邃得像一潭古井,仿佛能將人吸进去。 那几个女人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但仗著人多,气势上还是不肯输。 张倩挺了挺胸膛,下巴抬得高高的。 “看什么看?难道我们说错了吗?” 苏棠还没开口,一个愤怒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张倩!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 是李秀梅。 她送苏棠出来,刚要关门,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气得她丟下孩子就冲了出来。 李秀梅像只护崽的母鸡,一把將苏棠护在身后,叉著腰,怒视著张倩几人。 “你们思想怎么这么齷齪!苏棠妹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轮得到你们在这里嚼舌根?”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后勤部的李嫂子啊。”张倩轻蔑地笑了一声,“怎么,这么快就上赶著巴结新主子了?人家可是资本家大小姐,手指缝里隨便漏点东西,就够你家吃半个月的了吧?” “你!”李秀梅气得脸都白了,“你胡说!” “我胡说?她刚才从你家出来,手里可是空著呢。怎么,拿了好东西,就出来替人咬人了?” “就是,一条哈巴狗!” 几个女人鬨笑起来。 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 苏棠见李秀梅被气得浑身发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点小场面,还用不著朋友替她出头。 她上前一步,目光从张倩那张化了淡妆的脸上,缓缓扫到她身边几个同伴那幸灾乐祸的表情上。 “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文工团的几位同志,在研究新的文艺工作方向?”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却不带半点温度。 “背后这么编排军属,说三道四,这就是你们用来丰富军区文化生活,提高战士们思想觉悟的新节目?” 张倩被苏棠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话噎了一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资本家小姐,嘴巴居然这么利索。 她仗著自己父亲是副参谋长,在院里横行惯了,立马冷笑一声,把音量提得更高。 “我们说的是事实!你一个不清不楚的资本家小姐,凭什么嫁给秦团长这样的战斗英雄!” “凭什么?”苏棠挑了挑眉,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就凭,我和秦野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就凭,我们的结婚申请,是组织上严格审查的。” 她往前又走了一步,气势上反而压了回去。 “怎么?几位同志是对我父母的眼光有意见,还是觉得,你们比师部的领导们,更懂审查,更能决定秦团长的婚事?”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张倩几个人脸色顿时变了。 质疑组织决定?这罪名谁担得起! 旁边一个尖脸女人急了,口不择言地叫囂起来: “你少拿大帽子压人!谁知道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狐媚手段,才把秦团长给迷惑了!” “狐媚手段?” 苏棠这次是真的笑了,清脆的笑声在空气里格外响亮。 “这位同志,你的思想觉悟可真够先进的。” “在你的世界里,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结合,不是靠感情,不是靠人品,也不是看是否般配,而是全凭手段?” 她的话锋陡然一转,精准地剖开对方那点齷齪的心思。 “还是说,因为你自己能力有限,除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就再也拿不出別的东西了?” “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地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只能靠歪门邪道?” “因为自己求而不得,就只能靠这种齷齪的揣测,来安慰自己那点可怜的嫉妒心。嘖嘖,真是可悲。” “你……你血口喷人!你胡说!” 张倩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她没想到自己几个人加起来,居然说不过苏棠一张嘴。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一个清冷低沉,不怒自威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是秦野。 他穿著一件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腰间还繫著那条苏棠觉得土气的围裙。 他手里还拿著一把锅铲。 第53章 围裙出征,冰山团长当眾护妻甜到齁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低沉,不怒自威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是秦野。 他穿著一件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腰间还繫著那条苏棠觉得土气的围裙。 他手里还拿著一把锅铲。 这副居家的打扮,非但没有减损他半分气势,反而因为那张冷峻的脸显得更加违和,也更加……有压迫感。 他做好了饭,左等右等不见苏棠回来,就出来寻人了。 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这么一幕。 他的未婚妻,被人围著,指指点点。 秦野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整个军区大院的人都知道,秦团长不笑的时候,就像一座万年冰山。 此刻,这座冰山正在释放著零下几十度的寒气。 那几个刚才还囂张跋扈的女人,一看到秦野,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瞬间噤声,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尤其是张倩,她看著秦野,眼神里又是爱慕又是畏惧。 “秦……秦团长……”张倩结结巴巴,腿肚子都在打哆嗦,“我们……我们没干什么,就是跟苏棠同志……聊聊天。” “聊天?” 秦野那声音让张倩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好几度。 “我怎么看著,像是在审问犯人?” 李秀梅这时候可算找到了主心骨,赶紧上前一步,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说了。 “秦团长,你可算来了!她们几个围著苏棠妹子,说她成分有问题,没资格当军嫂,还……还说些更难听的,说苏棠妹子用『狐媚手段』才攀上你的!” 秦野听完,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 “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里造谣生事,聚眾欺负军属,质疑组织决定?” “你们的纪律性,都学到哪里去了?” “张倩同志,我记得你的本职工作是文艺宣传,是给战士们带去精神食粮,不是搬弄是非,传播精神垃圾。” “我看你就是平时太清閒了,精力过剩。” “这样吧,我明天就跟你们文工团的领导建议一下,帮你向组织申请,让你去咱们防区海拔最高的红旗哨所,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慰问演出。” “那地方海拔四千八,正好让你去好好体验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奉献,什么是真正的艰苦奋斗,好好改造一下你这齷齪的思想!” 这话一出,张倩的脸“唰”一下,彻底白了。 去红旗哨所?那是什么地方?全军区最苦最冷的边防哨卡!听说冬天夜里能冻死人! 这比直接给她个处分还让她难受一万倍! 她带来的那几个女伴见势不妙,嚇得悄悄往后缩,恨不得当场隱形。 秦野哪能让她们跑了,手指精准地点了点。 “还有你们三个。三千字的深刻检討,今天晚饭前,必须送到我办公室。明天一早,我要在军区大院的公告栏上看到,张贴三天!少一个字,少一个小时,你们就跟著张倩一起去哨所体验生活!” 说完,他不再看这几个已经嚇傻的女人,径直走到苏棠面前,拉起苏棠的手。 冰山瞬间融化。 他低下头,看著苏棠,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棠棠,饭好了,我们回家吃饭。” 这声“棠棠”,叫得又亲昵又自然。 这句回家吃饭,更是直接宣示了主权。 这两人,怎么还当眾秀恩爱呢? 张倩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像是开了个染坊,精彩极了。 她看著秦野护著苏棠的背影,看著他对自己视若无睹的冷漠,和对苏棠那毫不掩饰的温柔宠溺…… 那对比,也太伤人了。 秦野甚至没有再看她们一眼,就那么拥著苏棠,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锅铲还在他手里握著,围裙还在他腰上繫著。 那背影,高大而可靠。 苏棠被他半抱著,闻著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油烟味和肥皂香,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这个男人,好像……还挺帅的。 她忍不住抬头,看著他坚毅的侧脸,嘴角微微上扬。 秦野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头看她。 “怎么了?” “秦团长,”苏棠故意拖长了语调,“你这英雄救美的出场方式,有点別致啊。” 秦野的耳根,又红了。 他清了清嗓子,目不斜视地看著前方。 “下次,她们再敢找你麻烦,不用跟她们废话。”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 “直接告诉我,我来处理。” 苏棠也乐得清閒:“那好。” 第二天,公告栏上果然贴出了三份“声情並茂”的认错书,字里行间都是对自己“思想骯脏”、“嫉妒心作祟”、“辜负组织培养”的深刻懺悔。 这下可成了整个军区大院最新鲜的谈资,不少军嫂路过都要驻足看上几眼,然后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当天下午,李秀梅就提著一篮子自家鸡下的蛋,兴冲冲地跑来找苏棠“压惊”,实则是来八卦后续的。 “哎哟我的好妹子!你可真行!” 李秀梅一进门,就拉著苏棠的手,激动得脸都红了。 “你是没看到昨天秦团长发火的样子,我跟你说,我嫁到这院里五年,就没见过秦团长那么护著一个人!” “还有那张倩,听说昨晚就被她爸,那个副参谋长,关在屋里用皮带抽了一顿!今天一早,文工团的领导就找她谈话了,把她给狠狠批了一顿!估计真的要送到红旗哨所慰问演出去了。听说,她爸年底的先进评选也彻底泡汤了!” 李秀梅压低了声音,说得眉飞色舞。 “本来多好的前途啊,就这么几句话,全给毁咯!真是活该!” 她看著苏棠,眼神里全是佩服。 “妹子,你这下可是在咱们院里彻底出名了!现在谁不知道,你是秦团长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谁敢再惹你,那不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嘛!” 苏棠被她逗得直笑,心里却是一暖。 她倒不是在乎那些虚名,只是秦野那种不问缘由、坚定站在她身前的姿態,让她那颗习惯了独自战斗的心,有了一丝不一样的触动。 那个男人,穿著围裙为她出征的样子,好像……还挺帅的。 送走了八卦心得到极大满足的李秀梅,苏棠关上门,屋子里还飘著淡淡的饭菜香。 她走到厨房门口,透过玻璃窗,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又在灶台前忙碌了起来。 围裙战神又变回了家庭煮夫。 她看著厨房里那个笨拙却认真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第54章 结婚申请被拒?秦团长为爱怒撕铁饭碗 第二天一大早,秦野的脸就黑得像锅底。 他从团部回来,一进门就把军帽往桌子上一摔,胸口剧烈地起伏著。 “怎么了?”苏棠正在客厅里帮何舒敏整理毛线,看他这副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秦野灌了一大杯凉白开,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结婚申请,被驳回了。” “什么?”何舒敏第一个叫了起来,手里的毛线球都掉在了地上,“为什么驳回?理由呢?” 秦野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政治处那帮人说……说……” 他看了一眼苏棠,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 苏棠心里门儿清,平静地接过话头:“是不是说我成分不好,资本家出身,社会关係复杂,还没有正式工作,怕影响你秦大团长的进步?” 秦野猛地抬头看向她,眼神里满是震惊和心疼。 苏棠却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半点委屈,反而带著看透一切的通透。 她不用想都知道,这背后肯定是顏漫漫或者昨天那群女人搞的鬼。 昨天李秀梅才跟她提过,顏漫漫到处宣扬她是资本家小姐,今天申请就被驳回,理由还这么精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你別急,也彆气。”苏棠站起身,走到秦野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紧绷的手臂,“这种事情,急也没用。” “怎么能不急!”秦野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这帮混蛋!他们就是故意的!我去找他们理论!” “我绝不妥协。他们要是不批,大不了……大不了这身军装我不穿了!我跟你回沪市去!” 这话一出,不仅是苏棠,连一旁的何舒敏和秦奶奶都惊呆了。 秦奶奶更是气得拐杖直哆嗦:“胡闹!你个臭小子,你说什么浑话!” 苏棠看著秦野那张写满了我豁出去了的倔强脸庞。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戳了一下,又酸又软。 说完,他抓起帽子,头也不回地又冲了出去了。 想也知道,他是跑去找政治部理论去了。 她转头安慰著已经急得团团转的何舒敏和秦奶奶。 “伯母,奶奶,你们別担心,秦野就是这个脾气。这事儿,总有办法解决的。” 半晌。 院子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汽车的引擎声。 紧接著,警卫员小周就跑了进来,神色有些激动。 “首长,夫人,门口来了辆军区的吉普车,车上下来一位看著像大领导的人,说是……说是来找苏棠同志的!” “找我?”苏棠也有些意外。 眾人一同走出院子外,秦家的院子外挤满了来凑热闹的军属。 “哈哈哈,秦老夫人,何主任,我梁建国不请自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只见一个穿著中山装,四五十岁戴著眼镜的斯文中年男人,在警卫员小林的搀扶下走进了院子。 他身后,小林和另一个警卫员手里提著大包小包的东西,网兜里装著苹果、橘子,还有两罐包装精美的罐头和一包看起来就很高级的糕点。 这阵仗,瞬间就吸引了家属院里所有人的目光。 “梁工?!”何舒敏又惊又喜,连忙迎了上去,“您怎么来了?身体好利索了?” “託了小苏神医的福,好利索啦!”梁工笑得合不拢嘴。 他目光一扫,立刻就锁定了苏棠, “小苏同志!我可是专门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的!”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別说秦家里的人,就连院子外面竖著耳朵偷听的左邻右舍,都听得一清二楚。 整个家属院,瞬间就炸开了锅! “天吶!那不是军工厂的梁总工程师吗?我上次在报纸上见过他!” “就是他!国家级的专家!他怎么会来咱们这儿?” “你没听见吗?他说是来感谢苏棠的!还叫她『小苏神医』!” “我的乖乖!秦野那个未婚妻,真的会医术?还救了梁工的命?” “这下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议论声,惊嘆声,此起彼伏。 秦奶奶本来还板著脸,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看著眼前这位为国防事业做出伟大贡献的,全国人民都爱戴的专家。 一直对著自己那个资本家孙媳妇,一口一个“神医”,一口一个“救命恩人”,態度恭敬得不行。 老太太心里那点因为苏棠出身带来的偏见,突然就稀碎了。 “哎呀,梁工,您太客气了,快请坐,快请坐。”秦奶奶连忙换上一副热情的笑脸,主动拉著苏棠的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拽,“棠棠啊,快,快给梁工倒水。” 这声“棠棠”,叫得那叫一个亲热。 苏棠温婉得体,给梁工泡了一杯热茶。 梁工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嘴里全是讚嘆。 “小苏同志,你可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要不是你,我这条老命,可就交代在火车上了!” “您言重了,梁工,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什么该做的事!你那可不是简单地救个人!我听医院的专家说了,你在火车上给我做的那叫什么……微创手术?” “还有后来在日光城军医院,你那手针灸,简直是出神入化!他们说,你的医术,比他们整个医院的专家加起来都高明!” 梁工这番发自肺腑的夸讚。 秦奶奶听得眼睛都直了。 她一直以为苏棠就是个娇滴滴,什么都不会的资本家小姐。 没想到,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医生?还救了梁工的命? 老太太看向苏棠的眼神,彻底变了。 她是越来越欣赏这个丫头了,眼神也慢慢化作了浓浓的满意和骄傲。 这可是她秦家的孙媳妇! 閒聊之中,何舒敏忍不住嘆了口气,无意间就提了一嘴。 “唉,梁工,您是不知道,我们家秦野和棠棠,好事多磨啊。这结婚申请,今天早上刚被团里给驳回来了。” “本应该很快就能喝上这两个孩子的喜酒了,唉,捉弄人啊。” 梁工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 他把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发出一声脆响。 “什么?!”这叫什么事儿!岂有此理!” “他们凭什么驳回?理由呢?!” 第55章 军区总部亲自审批结婚申请 何舒敏就把政治处那些成分复杂,影响进步的屁话学了一遍。 梁工一听,当场就拍了桌子,气得吹鬍子瞪眼。 “放屁!简直是放屁!” “救死扶伤,这是多大的功劳!他们眼瞎了吗?” “还说人家成分复杂?我看他们是思想僵化,官僚主义!” 他转头,对著苏棠,一脸仗义地拍著胸脯。 “小苏,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倒要看看,谁敢卡我梁建国救命恩人的婚事!” 说完,他直接对著身后的警卫员小林下令。 “小林!马上!给我接通军区总部的电话!我要找你们王政委!” 与此同时,师部政治部主任办公室里。 秦野正跟主任据理力爭。 “主任,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 “我秦野这辈子,非苏棠不娶。” “你们要是觉得她成分有问题,影响我,那行,我这身军装,不穿了。” 政治部主任一个头两个大,正想呵斥秦野胡闹,他办公桌上那台红色的保密电话,突然“叮铃铃”地尖锐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號码,脸色瞬间就变了,整个人跟弹簧似的从椅子上弹起来,立正站好,恭恭敬…敬地接起电话。 “餵?……是!王政委!您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大,但主任的腰却越弯越低。 “……什么?梁建国总工程师的救命恩人?” “……是是是,叫苏棠,没错,就是秦野同志的对象……” “……什么?!特批?马上办?!” “……是!是!我明白了!是我的思想觉悟不够!工作有疏忽!我马上处理!一定办好!请首长放心!” 掛了电话,政治部刘主任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他看著眼前面色冷峻的秦野。 脸上的表情从严肃突然明媚,那速度比翻书还快。 “哎呀!秦团长!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他三步並作两步地从办公桌后绕出来,一把拉住秦野的手,热情得不行。 “你看我这个脑子!我刚才就在想,苏棠同志能被你秦团长看上,那肯定是顶顶好的女同志嘛!怎么会有问题呢?都是下面的人办事不牢靠,搞错了!搞错了!” 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从抽屉里拿出那份被驳回的申请表,找出红印泥和公章,“啪”地一下,盖上了一个鲜红的、批准的印章。 不到半天功夫,峰迴路转。 政治部刘主任亲自將盖了红章的结婚申请表,双手奉到了秦野的手中。 秦野拿著那张薄薄却重若千钧的纸,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就……成了? 等他回到家,梁工正拉著苏棠的手,说个没完。 “小苏同志啊,这婚事解决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想做的工作?以你的本事,到哪儿都是个人才啊!” 苏棠心里嘀咕:我倒是想干我的老本行,当特工?我可不敢说。 梁工一看秦野回来了,更是来劲了,一拍大腿。 “正好秦野也在!小苏同志,我跟你说,我们军工厂的生物研究所,正缺你这样脑子活的人才!我跟所长打声招呼,你直接过去,就是技术员编制,吃国家粮,端铁饭碗!” 这话一出,屋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军工厂研究所,那是什么地方?保密单位!里面全是宝贝疙瘩似的专家,进去就是干部待遇! 秦奶奶眼睛都亮了,拉著苏棠的手更紧了,那叫一个与有荣焉。 “哎哟,这敢情好!研究所的技术员,说出去多有面子!” 梁工摆摆手,又拋出一个更诱人的选择。 “这还只是其一!小苏同志,你要是信得过我老梁,乾脆来给我当机要秘书!我身边正缺一个信得过、脑子又清醒的!” 这下连何舒敏都惊了。 机要秘书!那可是领导的心腹啊!几乎所有梁工的军工机密都要经过秘书的手,这得是多大的信任! 秦野站在门口,看著被眾人围在中间的苏棠。 他今天才知道,他的未婚妻,竟然那么厉害。 何舒敏最先反应过来,她可捨不得这么好的苗子。 “哎呀,梁工,您这可是跟我们医院抢人啊!” 她站起来,挡在苏棠面前,像护著自家宝贝似的。 “不行不行!棠棠这手医术,简直是神了!去研究所,去当秘书,那不是屈才吗?是天大的浪费!” “她必须来我们军区总医院!我豁出这张老脸,也要给她爭取一个主治医生的编制!” 梁工不乐意了: “我说老何,当医生有什么好的?天天累死累活的。来我这儿,清閒,待遇又好!” 何舒敏寸步不让: “这是为人民服务!是崇高的事业!我们棠棠就该穿白大褂!” 眼看著军工厂总工和军区医院主任就要为苏棠的归属吵起来了,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落在了苏棠身上。 秦野的目光也紧紧地锁著她。 他当然希望她做什么都好,所以苏棠无论怎样选择,他都支持。 苏棠被这热烈的气氛弄得有点想笑。 当秘书?算了吧,太清閒她坐不住。 搞研究?她空间里22世纪的军火库,拿出来任何一项都能嚇死人。 就怕被人类研究所绑走切片。 还是当医生好,这是她的老本行,是刻在骨子里的技能,也是最好的偽装。 “梁工,伯母,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其实,我对医生这个职业,確实有种说不出的感情。”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去医院,继续当一名医生。” 何舒敏一听,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太好了!棠棠!我就知道!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她一把抓住苏棠的手,满脸都是喜悦。 “你放心!其他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政审有梁工给你背书,咱们不怕!技术考核,你一亮手,没人敢说什么。” 何舒敏风风火火的,恨不得现在就把事情办妥。 苏棠去军医院当医生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审批风波后,团政治部迅速地同意了秦野提交的独立住房需求。 苏棠和秦野如愿以偿地分到了之前选中的那栋向阳的独栋小院。 第56章 如愿入住独立小院,拍结婚照 审批风波后,团政治部迅速地同意了秦野提交的独立住房需求。 苏棠和秦野如愿以偿地分到了之前选中的那栋向阳的独栋小院。 两人来到新家,准备初步开荒。 把院子外面的杂草和房子里的卫生打扫乾净,就了好几天。 期间还有不少后勤士兵来帮忙,两人也省了不少力气。 空旷的新家里,还带著一股淡淡的石灰和新木头的味道。 苏棠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了。 一个真真正正,属於她和秦野的家。 秦野看著她兴奋的样子,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等会我就去木工房,把咱们家里的家具,都给你亲手打出来。”他承诺道。 “还有你画的图纸,我也找装修师傅来做了。估计没多久就能完工了。” 苏棠笑著点头。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了一面最乾净平整的白墙上。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突然有了个主意。 趁秦野不注意,她从空间里取出一块崭新的,顏色喜庆的大红布,小心翼翼地铺在墙上,做成了临时的背景。 这块布料,其实是她从江素霜那收来的,质地柔软,顏色纯正,是这个年代供销社里见不到的好东西。 然后,她又让秦野拿出了那台徠卡相机和三脚架。 “站过来一点。”苏棠调整著相机。 秦野有些不自然地走到她身边,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笑一笑啊,秦团长,拍结婚照呢。”苏棠逗他。 秦野看著她明媚的笑脸,心里一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苏棠设置好十秒定时,快步跑回秦野身边,轻轻靠在他的臂弯里。 她能闻到他军装上淡淡的阳光和肥皂的味道,感觉无比安心。 “咔嚓!” 相机快门响起,闪光灯亮起,將这一瞬间定格成永恆。 照片上,男人高大俊朗,眼神宠溺;女人娇俏明媚,笑靨如。 这是他们在这个时代,在这间属於他们俩的,空旷却充满希望的新家里。 第一张真正意义上的结婚照。 苏棠心里美滋滋的。 这个时代结婚虽然不需要结婚照,但是她觉得,结婚是人生大事,仪式感必须要有。 “等照片洗出来,我要找个最好看的相框镶起来,掛在咱们床头。” 秦野看著她规划未来的样子,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好。” 苏棠又有了新想法,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秦野,我们去拍婚纱照吧!” “婚纱照?”秦野愣了一下,这个词对他来说很新奇。 “对啊!”苏棠来了兴致,“我母亲给我留了一套特別漂亮的嫁衣,是那种古代的凤冠霞帔,等我找机会从沪市寄过来。我们穿著它,去拍照片!” 她掰著手指头数著: “我们可以去纳木错,湖水那么蓝,天那么近,肯定好看!还有羊卓雍措,像蓝色的宝石带子!再去珠穆朗玛峰脚下,以雪山为背景!” 前世她只知道这些地方美,但是又哪有时间去看呢,没想到,竟然可以弥补这个遗憾。 秦野静静地听著,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她穿著大红嫁衣,站在雪山圣湖前的绝美画面。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著苏棠,郑重地开口。 “好,我答应你。不仅在藏区拍。”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 “以后,等我有了假,我带你去全国各地,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拍。等將来……条件允许了,我们还去国外,全世界都走一遍。” 苏棠的心,被这句朴实的承诺触动了。 这个男人,不轻易许诺,可一旦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 “好啊,”她笑得眉眼弯弯,“一言为定!” 秦野看著她的笑,心里也跟著暖洋洋的。 “对了,再有半个月就快过年了。到时候,我申请休假,陪你好好在藏区转转。” “过年?”苏棠愣了一下,“家属院过年有什么活动吗?” “有。” 秦野想了想。 “家属委员会每年都会组织美食大赛,各家各户都拿出自己的拿手菜,评个一二三等奖,主要是图个热闹。” “晚上部队还会组织『军民联欢晚会』,家属们也能上去表演自己编排的节目。” 他看著苏棠,试探地问:“你……喜欢热闹吗?” 热闹…… 这两个字,对苏棠来说,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上辈子,她是独来独往的狼,是藏在暗处的影子,是冰冷的刀锋。 热闹是別人的,她只有无尽的任务和孤独。 这一世,她一过来就掉进了算计和背叛的坑里,一路斗智斗勇,也从来没机会体会过真正的热闹。 她心里其实是渴望的,渴望那种人间烟火,渴望那种温暖的归属感。 秦野看著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孤寂,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厉害。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长臂,一把將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这个怀抱,坚实,温暖,充满了力量。 苏棠的脸颊贴在他硬朗的胸膛上,听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鼻尖一酸,眼眶竟有些发热。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抱著,谁也没说话。 空荡荡的房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酵,又甜又黏。 秦野只觉得怀里的人儿又香又软,像块刚出炉的奶糕,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不听话地燥热起来。 那股子邪火,又有燎原的趋势。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声音有些沙哑。 “苏棠,你放心……领证之前,我保证,不会对你……。” 苏棠本来还沉浸在感动中,被他这么一说,脸“腾”地一下就有些红了。 这傢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她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又气又羞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在秦野眼里,风情万种,眼波流转,带著点恼意。 看得秦野喉结滚动,眼神都暗了几分。 苏棠为了掩饰自己的尷尬,脑子飞速转动,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 对,就是那个让原主不愿意嫁来藏区的重要原因。 她清了清嗓子,装作一副只是隨口问问的样子。 “秦野,我听说……你在62年那场战爭里,受过伤?” 第57章 乾柴烈火? 秦野以为她担心自己身体,立刻坦然道: “嗯,腿上中了一枪,不过是小伤,早好了。” 说著,他撩起裤腿,露出结实的小腿。 上面果然有一道子弹疤痕,但已经癒合得很好,只是皮肤顏色略深。 苏棠作为医生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这伤確实恢復得不错,对行动没什么大影响。 然后,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带著几分恰到好处的探究,欲言又止。 秦野看她这副模样,心里一紧。 “怎么了?” 苏棠咬了咬下唇,凑近他一点,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別人听见似的。 “我听说……你伤的,不止是腿……” “我还听说……你伤了……根本……” 秦野的表情,凝固了。 他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伤了根本”是什么意思。 “你……你听谁说的?!”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 苏棠眨巴著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表情认真得不得了,好像真的只是在转述听来的八卦。 “可不是我瞎说的。”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是原书小说里说的…… “都说你秦大天才在那场仗里受了重伤,不仅不良於行,还……那方面,也不太行了。” “不然的话,你家世这么好,人又年轻有为,怎么会拖到快二十六岁还没结婚,非要娶我这个成分不好的资本家小姐呢。” 秦野的脸,那叫一个精彩。 又红又黑又青,就跟开了染坊似的。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胡闹!根本没这回事!我身体好得很!” 苏棠看著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差点笑出声。 可她脸上还是那副“我不信,你別骗我了”的表情。 秦野被她看得快要原地爆炸了,脑子一热,话就衝口而出:“你要我怎么证明?” “嗯……证明……”苏棠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脸颊一下子就烫了起来。 这火,好像玩得有点大了…… 秦野看著她这副难得的害羞模样,那点被冤枉的火气,突然就变成了一股邪火。 他胆子也跟著大了起来。 只见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扣住苏棠的腰,用力往自己身前一带。 苏棠惊呼一声,整个人都撞进了他滚烫的怀里。 他低下头,俊脸越靠越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 “这样证明?” 两人的呼吸瞬间就缠绕在了一起,又热又烫。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苏棠脸红得像个熟透的桃子,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声音细得跟蚊子叫似的。 “不是说……没领证之前……不会……” 秦野看著她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喉结滚动。 嘴角勾起一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坏笑。 他靠得更近了,灼热的气息喷在苏棠敏感的耳廓上。 声音又低又哑,带著一股要命的磁性。 “但是你不相信啊……那怎么办呢?” 就在这气氛热烈到快要爆炸的时候。 门外,突然响起了有节奏且响亮的敲门声。 “咚,咚,咚。” 两人嚇得一激灵,默契地撒了手。 秦野看著苏棠脸红的像熟透的番茄,耳朵上还残留的微微红晕。 心情很愉快。 “走,我们去看看。” 秦野牵起苏棠的手,一起去开门。 打开门,发现门外站著后勤部的王干事王风行,身后还跟著几个年轻的战士。 “秦团长,苏棠同志,恭喜乔迁啊!”王风行笑呵呵地说,“部队配发的基础家具给你们送来了。” 战士们嘿嘿笑著,七手八脚地往屋里搬东西。 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一套刷著军绿色油漆的桌椅,还有一个样式简单的光禿禿大衣柜。 这就是全部家当了。 “辛苦几位同志了。”苏棠笑著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大白兔奶,一人塞了几颗,又去泡了几杯茶,“天冷,快喝杯茶暖暖身子。” 几个年轻战士顿时喜笑顏开,连连道谢。 “苏棠同志你太客气了!” “就是,我们就是干这个的!” 王风行看著苏棠,心里也是佩服,瞧瞧人家这沪市来的大小姐,多会来事儿。 不仅一点架子都没有,还美的跟天仙似的,难怪能把他们秦团长这座冰山给融化了。 送走后勤部的战士们,屋子里顿时显得空旷又冷清。 苏棠指挥著秦野,把床搬进朝南的臥室,桌椅放在客厅靠窗的位置。 她脑子里已经飞速地过了一遍改造方案,这些简陋的家具,在她眼里不过是个骨架,血肉还得她自己来填。 秦野看著这些粗糙的家具,再看看苏棠那张精致的小脸,心里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搭。 “棠棠,你先將就几天。” “等我弄到好木料,我每天下班回来给你做,保证把图纸上那些,一样一样都给你做出来。” 他这话说的,就跟他保证完成一项军事任务一样,严肃又认真。 苏棠心里一暖,脸上笑开了。 “好啊,我可等著了,秦木匠。” “我去仓库看看有没有能用的木料。” 看著他雷厉风行的背影,苏棠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这男人,真是个行动派。 门一关上,苏棠立刻反锁,整个屋子就成了她的独立王国。 “蚂蚁搬家,开始!” 她意念一动,闪身进了空间。 臥室里,那张光禿禿的硬板床,瞬间就被一张柔软厚实的顶级床垫覆盖。 接著是蓬鬆的羽绒枕头,还有一床触感丝滑的蚕丝被,被套是淡雅的月白色,上面绣著精致的暗纹。 原本光禿禿的窗户,也被掛上了一副厚重的墨绿色天鹅绒窗帘,完美地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和寒气。 她甚至还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块柔软的长绒地毯铺在床边,这样光脚下床也不会冷了。 短短几分钟,原本简陋得像兵营的臥室,瞬间就变得温馨又充满了格调。 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任何一样拿出来都是骇人听闻的奢侈品,但苏棠自有说辞。 ——万能的母亲的嫁妆。 再加上房间是私密空间,只要不被外人看到,就一切好说。 她刚布置好,秦野就回来了,推了一小车子的木材。 第58章 种菜和果树,新家初步布置完成 他推开臥室的门,准备把木板先放进去。 然后,他就愣在了门口。 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微张,那表情,活像大白天见了鬼。 “这……这……” 他看著眼前焕然一新的臥室,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还是刚才那个家徒四壁的房间吗? 这柔软的被子,这厚实的窗帘,还有脚下这踩著能陷进去的地毯…… 供销社里最好的布料跟这窗帘一比,简直就是搓澡巾! “怎么了?”苏棠从他身后探出头,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 “哦,你说这些啊。”她指了指屋里,“我刚才整理行李箱,从箱底翻出来的。都是我妈以前给我准备的嫁妆,压箱底好多年了,我都快忘了。拿出来晒晒,正好能用上。” 嫁妆? 秦野感觉他媳妇就像个百宝箱,总是能突然变出很多惊喜。 可看著苏棠那张坦然又无辜的脸。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的媳妇儿,浑身都是宝,也浑身都是谜。 他默默地把木板靠墙放好,决定不问了。 不管她有多少秘密,他护著就是了。 他也愿意等。等到她觉得他值得信任了,自愿把对他敞开心扉。 收拾完屋里,苏棠又拉著秦野来到了院子里。 小院子不小,光禿禿的,只有一棵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老树。 “秦野,我们把这院子也规整规整吧!”苏棠兴致勃勃地比划著名。 “这块地向阳,我们开出来做个小菜地,种点番茄、黄瓜、小青菜,以后就不用去炊事班领了。” “那边,靠墙角,我们种几棵果树,一棵梨树,一棵桃树,还有葡萄藤,等结果了,我给你做果酱吃。” 秦野静静地听著,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长了菜,结满果实的院子,而她就站在树下中对自己笑。 他的心,软得一塌糊糊涂。 苏棠像是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摸出几个用油纸包著的小包。 “你看,这是我外婆偷偷塞给我的,说是她自己留的老种子,可金贵了。” 她打开一个纸包,里面不仅有种子,还有两株带著土疙瘩的小树苗,那根系,异常发达,一看就不是凡品。 “我外婆说,这两棵是她们家传下来的品种,种下去第二年就能结果。” 苏棠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 这些当然都是她用空间灵泉催生过的速生品种。 她在空间里的黑土里种过,果树没一周就长了半米高。 秦野虽然觉得神奇,但也没多想,只当是那些大家族里才有的门道。 苏棠看著院子,又隨口提了一句: “以前在沪市的时候,我最喜欢去郊外的池塘钓鱼了,安安静静的,特別解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秦野眼睛一亮,像是接到了什么重要指令。 他大步走到院子的另一个角落,用脚在地上画了个直径两米宽的圈。 “这里!我给你挖个小池塘!” “以后你想钓鱼,我就带你去湖边钓鱼,钓上来的鱼就养在自己院子里。” “我回头去河里给你捞几条鱼苗回来养著,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捞!” 苏棠彻底愣住了。 看著眼前这个男人,拿著一把铁锹说干就干,卖力地挖著土,汗水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衬衫。 他不是在挖一个坑。 他是在为她,亲手建造一个梦想。 苏棠的心,像是被泡进了蜜罐里,又甜又软。 她赶紧跑进屋,从空间里倒了一杯水出来,递给他。 “慢点挖,不著急。” 秦野接过水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杯子里是她偷偷从空间打的灵泉水。 他只觉得这水甘甜无比,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趁著秦野去处理挖出来的土的功夫,苏棠又偷偷往那个刚挖好的池塘雏形里,倒了一大桶灵泉水。 “我听我外婆说,新挖的池塘,要用好水先养养土,这样以后养鱼,鱼才不容易生病。”她对著回来的秦野,一脸认真地解释。 两人一起动手,把那些种子和树苗都种了下去。 一个星期后。 傍晚,夕阳的余暉洒满小院。 院子已经大变样,菜地被规整得整整齐齐,几棵果树苗也栽好了,那个小池塘已经挖好,甚至用石头砌了边。 李秀梅抱著儿子小虎路过,看到秦野家院子里的景象,惊讶得嘴巴都张成了“o”型。 “我的天!苏棠妹子!你们这……这才几天啊!这院子都快成菜园了!” 她看著那规划得井井有条的菜地和那个精致的小池塘,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可真是太能干了!” 苏棠见李秀梅一脸羡慕,笑著把她往屋里拉。 “嫂子,正好我跟秦野商量著,新家收拾好了,请大家来吃顿饭热闹热闹,你跟王干事可一定要带小虎来啊!” “哎哟!那敢情好!我一定来!我给你打下手!”李秀梅高兴得直拍手。 送走了李秀梅,苏棠关上院门,转身对正在研究木料的秦野说。 “光请秀梅嫂子一家还不够热闹,你在这部队里,有没有关係特別铁的兄弟?也一起叫上吧,人多,吃得才香。” 秦野放下手里的木工尺,想了想。 “有,我手下的警卫连连长,叫张千里,过命的交情。他家属周嫂子也是个爽快人,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叫小丫,一个儿子叫小石头。” “还把赵猛那个光棍也喊上吧。他是我们团政治委员,也是多年的好兄弟了。就是嘴碎了点。” “好,那就这么定了!” 苏棠拍了板,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打得噼啪响。 这可是她来到藏区后,第一次正式以“秦野未婚妻”的身份在秦野的朋友面前亮相,必须办得妥妥帖帖。 第二天,秦野一早就去团部忙活了。 苏棠把门一锁,闪身进了空间。 她先是给两家人准备伴手礼。 之前在沪市和蓉城黑市囤了不少东西,虽然放在空间不会变坏,但是堆积如山的东西自己吃也不知道能吃到猴年马月去。 给李秀梅和张千里家的,这两家有家有小的,送的都是实在东西。 一罐麦乳精,一包大白兔奶,一小布袋子磨得雪白的精麵粉,还有一块用精致油纸包著的沪市最新款式的茉莉香皂。 给赵猛的,既然没有家室,则更侧重於给男人长脸。 一瓶茅台酒,被她换进了平平无奇的酱油瓶里,懂行的人一闻便知。 一条特供烟,烟盒拆了,用牛皮纸包著,外加一包冰和一小袋饱满的东北大米。 样样都是硬通货,是男人在酒桌上最有面子的东西。 拉进人际关係的东西,那是一分钱也不能省,不仅不能省,还得送得有学问,送到人心坎儿里去。 不然,可就真应了那句老话,力气了,东西送了,却可能只得个“不会办事”的名声,那才叫白费功夫。 这场暖房宴,不仅仅是吃顿饭那么简单。 更是她苏棠在这看著大却不大的军区大院里,打响的人情往来的第一炮。 第59章 邻居来串门:鱼儿肥汤儿鲜 准备好礼物,苏棠又去了空间的养殖区。 她意念一动,一只养得膘肥体壮的小香猪就被拎了出来,再配上几斤雪纹理的牛肉和一只肥嫩的三黄鸡。 她在空间里用一键烹飪里的初步食材处理功能,飞快地处理乾净。 又用大块的油布和旧报纸层层包好,偽装成从国营肉店买回来的样子,往厨房的角落一放,齐活了。 傍晚时分,客人们陆续到了。 李秀梅牵著小虎,王风行提著一小袋自家种的土豆,一进院子就咋咋呼呼地喊开了。 “我的老天爷!苏棠妹子!你这是什么神仙手艺!这院子怎么跟画儿一样!” 张千里和周嫂子带著两个孩子跟在后面,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小院里,菜地规整得像豆腐块,绿油油的菜苗精神抖擞。 墙角的果树虽然不大,却生机勃勃。 最绝的是那个用石头砌了边的小池塘,水清澈见底,甚至能看到几条小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这哪像刚搬进来几天的样子?这分明是经营了好几年的老院子! “快进来坐!饭马上就好!”苏棠笑著把他们迎进屋。 屋里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乾净,整洁,温馨。 虽然家具简单,但那柔软的沙发垫子,厚实的窗帘,还有空气中飘著的、让人直咽口水的肉香味……无一不透著一股说不出的讲究和舒坦。 “漂亮姐姐!”小虎一见苏棠,就挣脱妈妈的手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 苏棠笑著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塞进他手里。 “哇!巧克力!”小虎眼睛都亮了。 张千里家的女儿小丫和儿子小石头也眼巴巴地看著,苏棠又拿出两块,一人一块。 两个孩子对苏棠那是喜欢得不得了,苏棠去到哪跟到哪。 嘴里是不停地叨叨:“姐姐,姐姐陪我玩。” 周嫂子看著,心里热乎乎的。 都说秦团长这未婚妻是资本家小姐,娇气得很,可今天一看,哪里娇气了?人长得漂亮,说话又温柔,对孩子也好,一看就是个会过日子的。 而且老话都说,一个人是否有福气,看的就是招不招小孩子喜欢。 当李秀梅和周嫂子看到苏棠准备的食材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妹子!你……你这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肉?!”李秀梅指著那一大块牛肉,结结巴巴地问。 “还有这鸡,这猪肉……我的天,这得多少钱和票啊!”周嫂子也是一脸震惊。 苏棠莞尔:“我给国营肉店的工作人员额外塞了点好处,让她特地留的。乔迁宴人生没多少次,得不多,大家高兴才好。” 她这么一说,两人更觉得她神通广大了。 能在物资这么紧张的时候,弄到这么多好东西,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本事! 苏棠看火候差不多了,笑著说: “还缺点东西,嫂子们,我们去小池子里捞条鱼上来燉汤!” “捞鱼?”李秀梅一脸不信,“这不到两米宽的小池子能有鱼?” 苏棠也不多说,拿起一根秦野用竹子做的简易鱼竿,掛上一小块不知是什么的饵料,就走到了池塘边。 所有人都好奇地跟了出来。 只见苏棠把鱼线往水里一甩。 不到十秒钟。 鱼漂猛地往下一沉! 苏棠手腕一抬,一条活蹦乱跳、足有两三斤重的大草鱼,就被甩了上来,在地上“啪啪”地蹦躂。 鱼儿又大又肥美都是拜灵泉水所赐。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满院飘香。 红烧肉肥而不腻,土豆燉牛肉软烂入味,辣子鸡丁香辣开胃,鱼汤更是鲜得让人舌头都快吞下去了。 孩子们吃得满嘴流油,大人们更是筷子都停不下来。 娶媳妇就得娶这样的!有里有面,还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红火! 秦野看著这热闹的一幕,看著苏棠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巧笑嫣然。 本来还担心他每天要去上班,她搬过来后太孤单了,现在认识一些军属也能没那么寂寞。 两人商量著等过了年,天气暖和些,苏棠在沪市的外婆和舅舅也能抽空过来。 到时候再热热闹闹地正式办婚礼,不过结婚证嘛,倒是可以先领了,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秦野心里盘算著,结婚申请虽然是板上钉钉能通过,但按照部队的老规矩,还差最后一道关卡。 一份详详细细的婚前体检报告。 这不光是为了响应国家优生优育的號召,也是对两个人身体负责。 秦野看著苏棠,主动提起了这事。 “明天,我们去医院做个体检。” 苏棠正低头研究一块秦野刚打磨好的小木料,闻言抬起头: “行啊,体检好啊。”她拖长了语调,“正好让某些同志证明一下……这身体,到底好利索了没有。” 她那眼神,意有所指地在秦野身上转了一圈,特別是往他那双大长腿上瞟了瞟。 秦野的脸“唰”地一下就有点热。 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他轻咳一声,板起脸,试图维持自己秦大团长的威严: “谣言止於智者。我身体好得很,用不著证明。” 苏棠看著他这副傲娇的模样,差点笑出声,面上却还是一本正经。 “我可没瞎说,那会收到你家的来信,白纸黑字写了的。” 秦野一愣,白纸黑字?他什么时候给苏家寄过信了。 苏母逝世后,两家的联络都少了许多。 他猛地想起来,他这边听到的版本,也一样离谱! “我听到的消息是,说你苏家大小姐身子骨弱得跟纸糊的一样,金贵得不得了,连咱们这儿的风都吹不得,一路过来都得人伺候著!” 话一出口,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两边的信息这么一对,真相瞬间就清清楚楚。 这是有人在两头传瞎话,故意製造误会,就盼著他们俩互相嫌弃。 一个觉得对方“不行”,一个觉得对方“娇弱不堪”,最好这门亲事直接黄了才好。 秦野的脑子飞速转动,一些以前被他忽略的细节,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他腿伤住院那会儿,顏漫漫確实是“关心”得过了头。 她每天端茶送水,嘘寒问暖,可问的问题,现在想起来都透著一股子邪门。 “秦团长,你这伤……以后对生活没什么影响吧?” “恢復得怎么样了?可千万別留下什么后遗症啊!” 当时他没多想,只当这女同志是关心战友,还有点热情过头。 尤其是那次,母亲何舒敏来看他,满脸喜色地说起沪市的未婚妻,顏漫漫当时脸上的笑,瞬间就僵住了。 “是顏漫漫!”秦野脱口而出。 他心里腾地就冒起一股火。 这个女人,心眼真是坏透了。 苏棠看著他那副气得额角青筋的模样。 眼神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接了一句:“看来这位顏医生,不仅对秦团长你爱慕深沉,这心眼儿……也確实不怎么大。”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古人诚不我欺啊。” 她的话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评价一个不相干的人。 秦野听了,心里却是一抽,更多的是后怕和对苏棠的愧疚。 “这种谣言传出去,不仅败坏了你的名声是,还差点让我们俩真成了怨偶。” 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因为这些捕风捉影的屁话,错过了苏棠这么好的媳妇儿。 秦野就越觉得火大。 “不行!我明天就去政治处!我要亲自跟匯报这件事!这种思想齷齪,品行败坏的人,根本不配留在部队医院,更不配当一名医生。” 第60章 秦团长彆气!你媳妇早就替你把仇报了! 看著秦野气得跟头暴怒的狮子似的,苏棠心里却是一片瞭然。 她伸出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语气平静地开口: “秦野,你先別急著发火。” 秦野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 转头看向苏棠,眼神里带著一丝不解: “怎么能不急?她这已经构成了破坏军婚!污衊军属!哪一条拎出来都够她喝一壶的!” 苏棠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著胸有成竹的篤定。 “因为啊……”她故意拉长了语调,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小巧精致,却又透著一股威严气息的金属徽章,在秦野眼前晃了晃。 “你媳妇我,早就替你把这事儿给办了。” 秦野看著那枚徽章,瞳孔猛地一缩! 他认得这枚徽章,是国家给重大贡献人才颁发的徽章。 见徽章如见人,持有者可以向军区任何单位提出合理请求! “你……你什么时候……” 苏棠看著秦野扬了扬眉毛。 “就是上次,李秀梅嫂子跟我说,顏漫漫在军区大院里到处散播我的谣言” “张倩说我作风有问题,是靠狐媚手段才攀上你的时候,我就留了心。” “后头我特意找张倩问了话,这谣言就是从顏漫漫嘴里传出来的。” “我当时就想,这种人,就像茅坑里的苍蝇,不一次性拍死,她就总会嗡嗡嗡地在你耳边烦你。” 苏棠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我这人呢,不喜欢麻烦。所以,我就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救梁工那天,他老人家塞给我这个小玩意儿,说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儘管拿著它去找军区领导嘛。” “我想著,这玩意儿放在我这儿也是个摆设,不用白不用。” “於是啊,我就抽了个空,把我搜集到的,关於顏漫漫同志如何处心积虑散播谣言,试图破坏军人家庭的证人口供。” “还有恶意造谣我这个『协助国家破获特大间谍案』的有功人员成分问题的证据,整理了一下,连同这枚徽章,一起托人送到了军区总部的政治部那里。” 苏棠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本来,这些事她也不打算告诉秦野,因为她办事向来就是秘密行动惯了。 这是作为特工,在真实世界的生存法则。 任务没有一百分的把握完成之前,她只相信自己。 现在,既然秦野已经是自己的丈夫,加上事情已经办得板上钉钉,告诉他也无妨。 秦野却听得心惊。 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媳妇儿……他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像是需要人保护的未婚妻。 竟然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雷厉风行地把事情都给处理妥当了? “协助国家破获特大间谍案?”秦野的声音都有点发乾。 苏棠从布包里,拿出了一个用油布仔细包好的文件袋。 “喏,看吧。” 秦野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文件袋里,装的不是別的,正是一沓盖著鲜红国徽印章的功勋证书! “沪市公安局嘉奖令……” “关於表彰苏棠同志在『1.15特大岛国潜伏间谍网破获案』中做出卓越贡献的决定……” “授予苏棠同志个人一等功……” 秦野想到,自己在边境战爭,他带队潜入敌营以 一个连兵力歼灭敌方一个营,才拿了一个一等功。 他这媳妇,怎么好像轻描淡写地,就拿了个人一等功?! 他感觉自己之前对苏棠所有的认知,都被彻底顛覆了。 他娶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宝藏女孩啊! 还有……她身上,到底还藏著什么秘密? 苏棠眨了眨眼,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 “我前几天刚给上头送完东西,我就估摸著,这军区总部的效率应该挺高的。” “算算时间,估计也就这两天,最迟明天,关於顏漫漫同志的处理结果,就该下来了。秦团长,你就擎等著看好戏吧。” 秦野:“……” 他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给他这位行动力爆表,智商全程在线的未婚妻,竖起一个大大的拇指。 “不过,这婚前体检,倒是来得正好。” “正好让某些人好好看看,我们俩,身体都好得很。” 苏棠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秦野身上打了个转。 “尤其……是你。” “明天体检,你可得拿好好表现哦。” “不然,我这娇气的资本家大小姐,不满意的话,是很难伺候的哦?” 秦野被她大胆又直白的调侃弄得哭笑不得。 他一把將人揽进怀里,低头在她耳边: “放心,一定让你满意到无话可说。” “倒是你,苏家大小姐,明天也得好好检查。” “別到时候……坐实了身子骨弱得跟纸糊的一样这种评价,反倒是我怕你受不住!” 第61章 恶有恶报,顏漫漫被抓! 第二天一大清早。 两人准备去医院体检。 秦野天还没亮就从单人宿舍摸回了秦家。 厨房里很快就响起了叮叮噹噹的声音。 苏棠被吵醒,趿拉著鞋出来一看,就见秦野正围著她那块小碎布做的围裙,笨手笨脚地在灶台前忙活。 锅里熬著小米粥,旁边的小碟子里放著两个刚煎好的荷包蛋,溏心儿的,金灿灿的。 还有几片馒头片,被他烤得……嗯,一边有点焦黑,一边还白生生的。 苏棠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傢伙,还真是……实在。 “做什么呢?” 她靠在门框上,抱著手臂问。 秦野听到声音,猛地一回头,高大的身影像个做错事的大孩子。 “醒了?我……我给你做早饭。”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尝尝,小米粥,臥了两个荷包蛋。” 苏棠走过去,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馒头片,放进嘴里。 有点硬,还有点糊味。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但她还是弯著眼睛说:“好吃。” 又舀了一勺小米粥,吹了吹,餵到他嘴边:“你也尝尝,秦大厨的手艺。” 秦野乖乖张嘴吃了。 粥熬得火候正好,荷包蛋嫩滑。 苏棠吃得心满意足。 这男人,虽然平时看著不苟言笑,但这份心意,比什么山珍海味都暖胃。 吃完早饭,两人一起出门。 阳光透过院子里的老树,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 秦野坚持要骑自行车载苏棠去医院。 那辆半旧的二八大槓自行车,被他擦得鋥亮。 苏棠坐在后座,轻轻揽著他的腰。 一路过去,引来了不少早起上班的医护人员和出来买菜的军属的注目。 “哎,那不是秦团长吗?” “是啊是啊,后面坐著的是他那个刚过门的媳妇儿吧?真俊!” “嘖嘖,秦团长可真是疼媳妇,还亲自送上班呢。” 议论声不大不小,苏棠听著,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秦野倒是目不斜视,腰杆挺得笔直,骑得稳稳噹噹。 苏棠心里偷笑,这傢伙,明明心里得意著呢,还装得一本正经。 两人正往体检科走。 此刻,军医院的外科办公室里。 顏漫漫正被几个新来的实习小护士围著,眾星捧月一般。 顏漫漫正对著两个新来的小护士造谣。 “听说啊,过几天就有个资本家小姐靠走后门进来。行医资格也没有……” 一个小护士怯生生地问: “顏医生,您说的是……秦团长的对象苏棠同志吗?我们听说她是因为医术高明,被院长特例招进来的呀……” “你听她们瞎说呢。”顏漫漫反驳。 “我跟你们说,这种资本家小姐,只是命好,会投胎,会耍手段。仗著秦团长的关係,想来咱们这儿混个清閒差事罢了。” 她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几个身穿军装,神色严肃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领头的是一名戴著眼镜的中年干事。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阵仗嚇了一跳。 中年干事目光锐利地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顏漫漫身上,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顏漫漫同志!” 顏漫漫嚇了一跳,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手里的搪瓷杯都差点掉地上。 “你……你们是?” “我们是总军区政治部的。” 中年干事亮了一下证件,隨即冷声道: “顏漫漫同志,你涉嫌多项严重违纪违法行为,现在请你立刻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什么?!”顏漫漫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同……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我怎么会违纪违法?我……我犯了什么事?” 她慌乱地看向周围的同事,希望能有人替她说句话。 可平日里跟她有说有笑的同事们,此刻都像见了瘟神一样,齐刷刷地往后退。 中年干事面无表情,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当著所有人的面,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宣读: “顏漫漫,经查证,你存在以下严重违纪行为:” 一、长期恶意散播谣言,捏造不实信息,严重污衊军属苏棠同志个人名誉,詆毁其家世清白! 二、挑拨是非,搬弄口舌,试图破坏军人家庭和谐,干扰秦野同志与苏棠同志的正常婚恋关係,其行为已构成破坏军婚未遂! 三、最为恶劣的是,你竟敢恶意中伤、肆意誹谤为国家做出过卓越贡献的『一等功臣』苏棠同志,质疑其政治立场,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 “轰!” 污衊军属?破坏军婚?中伤国家功臣?! 这几条罪名,一条比一条嚇人。 “一等功臣?!苏棠?!” 顏漫漫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个在她眼里一无是处的资本家小姐,怎么可能是什么国家功臣?! 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办公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老天爷!苏棠同志是一等功臣?” “顏漫漫她……她竟然敢污衊国家功臣?她胆子也太大了!” “破坏军婚!这可是重罪啊!是要坐牢的!” “平时看著人模人样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啊!” “平时她就喜欢在背后嚼舌根,她人品差你们才知道吗?” 之前还围著顏漫漫奉承的小护士们,此刻嚇得脸都白了,纷纷后退,像是生怕跟她沾上一点关係。 那些平日里与顏漫漫表面上关係尚可的同事,更是如同躲避瘟神一般,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骇然。 誹谤功臣,破坏军婚,这两顶大帽子扣下来,顏漫漫这辈子都別想翻身了! 就在这时,秦野和苏棠正好路过体检科,准备去做婚前体检。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被两名军人押解著,从外科办公室里出来的顏漫漫。 此刻的顏漫漫,头髮散乱,脸色惨白,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高傲的模样。 她看到苏棠像是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突然状若疯癲地嘶吼起来: “苏棠!是你!是你陷害我!” 第62章 数罪併罚,悲惨下场 “我没做过!我什么都没做过!你们放开我!”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怎么回事?” 一道威严的女声响起,何舒敏院长闻讯赶来,身后跟著几名医院的领导。 当她看到被押著的顏漫漫,以及周围政治部干事严肃的表情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向政治部的干事了解清楚情况后。 再听到顏漫漫那些顛倒黑白的嘶吼,何舒敏气得浑身发抖。 “顏漫漫!”何舒敏厉声喝道,“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在这里胡言乱语!” “你做出这种品行败坏,道德沦丧的事情,不仅丟了你自己的脸,更是给我们军区总医院抹黑!我们医院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害群之马!” 何舒敏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她一向觉得顏漫漫是医学大学毕业文化高,有意培养她,却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在军区总医院,院长何舒敏的话,就是权威。 何舒敏的出现和这番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顏漫漫。 她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自己这辈子,算是彻底身败名裂了。 政治部的中年干事对顏漫漫的疯言疯语充耳不闻,对著押解她的战士一挥手。 “带走!” 两名战士不再迟疑,强行將瘫软的顏漫漫架起来,拖著往外走。 沿途,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病人家属都围了过来,对著顏漫漫指指点点。 “这就是那个顏医生啊?听说犯大事了!” “可不是嘛,听说她污衊人家秦团长的对象,还想破坏人家军婚呢!” “不止呢,听说秦团长的对象还是个立过一等功的大英雄,她连功臣都敢害,真是坏透了!”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来,顏漫漫只觉得天旋地转,羞愤欲死。 苏棠平静地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对苏棠来说,顏漫漫不过是个跳樑小丑,不值得她费太多心神。 而且她的结果她也早就在预料之內。 只是没想到,今天来医院体检也恰好看到了顏漫漫被带走的这一幕。 秦野虽然早就听媳妇说这两天顏漫漫的处理结果就会出来,但是没想到事情来的那么突然那么直观。 当然,他觉得,这种人,罪有应得。 看样子,她是凶多吉少了。 两人走进体检室。 负责给苏棠体检的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军医,姓李。 李军医戴著老镜,仔仔细细地给苏棠做了初步检查,量血压,听心肺,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 苏棠一一从容作答。 可就在李军医记录下几项数据后,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凝重,拿著钢笔的手都顿住了。 他推了推眼镜,又凑近了看了一眼记录本,眉头越皱越紧,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秦野一直注意著李军医的神色,见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紧张地问:“李医生,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苏棠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有信心,毕竟有灵泉水调养,按理说不应该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原主这具身体,因为穿越的缘故,留下了什么她不知道的隱疾? 李军医抬起头,表情严肃地看著苏棠,又看了看秦野。 “苏棠同志,秦团长,你们跟我来一下。” 他没有多解释,直接站起身,拿著苏棠的体检记录,带著他们去了另一间更精密的检查室。 “苏棠同志,我们需要给你做一些更全面的深度检查。”李军医沉声道。 秦野在外面的走廊上焦急地来回踱步,心里七上八下的。 苏棠则躺在冰冷的检查仪器上,配合著医生的指令。 她心里也有些奇怪,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机能经过灵泉水的滋养后变得非常好,甚至远超常人,这老军医到底发现了什么? 一系列复杂的检查做完,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当李军医拿著一叠厚厚的深度体检报告出来时,他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苏棠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报告上的数据,简直匪夷所思! 苏棠的骨密度,堪比最坚硬的特种合金! 神经反应速度,是普通人的五倍以上! 细胞活性和自我修復能力,更是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程度! 动態视力、肌肉瞬间爆发力……每一项指標,都远远超出了人类已知的极限! 这哪里是一个普通人的体检报告?这分明是一份“人形兵器”的性能参数表! 李军医一直都在军医院负责体检。 是军队总部特种部队安插在医院筛选优质种子选手的医生,身份是对外保密的,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工作內容。 他看著苏棠同志的这份体检报告,感觉非同小可。 李军医將其列为最高机密,並第一时间上报了军区总部。 但是只是对苏棠和秦野打了声招呼: “具体的报告结果,你们明天再来取正式的婚检证明吧。” 另一边,顏漫漫被带到总军区政治部后,面对审讯人员出示的一项项如山铁证,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那些证据里,有张倩等人的亲笔供词,有家属院军嫂们提供的证言,甚至还有医院里一些曾经被她拉拢或打压过的医生护士的匿名举报信。 再加上审讯人员告知她,苏棠同志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国家一等功臣,誹谤功臣,罪加一等! 顏漫漫嚇得魂飞魄散。 在被训诫若不趁早坦白交代,必將从严从重处理的巨大压力下。 顏漫漫痛哭流涕地將自己的所有罪行和盘托出。 “我招!我全都招!” 包括她如何因为嫉妒苏棠出身好、长得漂亮,就处心积虑地散播关於苏棠成分不好、私生活混乱的谣言。 如何利用职务之便,故意向秦野透露苏棠“身体不好”的虚假信息,企图让秦野嫌弃苏棠,从而破坏他们的婚事。 审讯室外,顏漫漫的父母——军医院副院长顏世昌和在军区后勤部任职的母亲刘芳,在接到政治部通知,得知女儿犯下如此重罪时,当场就懵了。 尤其是听到“破坏军婚”、“誹谤国家功臣”这两条罪名时,两人嚇得差点瘫倒在地。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啊!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乖巧懂事、引以为傲的女儿,竟然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顏世昌和刘芳的工作单位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 鑑於顏漫漫所犯罪行的严重性,以及对军队声誉造成的恶劣影响,两人的单位分別做出了將他们双双开除公职、开除军籍的处理决定,並勒令他们立刻搬出部队分配的住房。 当顏世昌和刘芳从单位领导口中听到这个处理结果时,如遭五雷轰顶。 他们完了,这个家,也完了。 昔日的同事邻居,此刻看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和疏远,纷纷与他们划清界限,生怕被牵连。 “看,那就是顏漫漫的爹妈!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养出那么个祸害!” “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赶紧滚出我们军区大院!” 各种难听的指指点点,像刀子一样扎在顏世昌和刘芳心上。 顏父顏世昌本就有高血压,受此重大打击,气急攻心,当场就中风瘫倒,不省人事。 一人作恶,全家蒙羞。顏家的天,彻底塌了。 苏棠和秦野两人心里对昨天李军医的態度都有些猜测和忐忑,生怕是否身体出了问题。 隔天,苏棠和秦野来到医院取婚检报告…… 第63章 体检报告非常完美 隔天,苏棠和秦野来到医院取婚检报告。 他们拿到的是一份写著: “婚检合格,准予结婚”的正常证明。 关於那份被列为“特级保密档案”的惊人数据,报告上自然是半个字都未提及。 秦野只当是老军医谨慎,大惊小怪了一场。 但是苏棠却隱隱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就好像她已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负责妇女检查项目的,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女军医,姓黄。 黄医生笑眯眯地先对苏棠道喜: “苏小姐,恭喜你啊!你的身体非常好,各项指標都非常优秀,是难得一见的易孕体质,而且宫內环境极佳,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別的!” 她顿了顿,补充道:“以后若是打算要孩子,稍作准备即可,定能儿女双全,三年抱俩都不成问题!” 苏棠礼貌地道了谢。 隨后,黄医生拿起秦野的体检报告,眼神微妙地在秦野身上打量了一圈,脸上露出一丝只有女人才懂的促狭笑意。 她清了清嗓子,对著苏棠,语气却带著几分刻意的扬声: “秦团长这身体素质,更是没得说了!所有指標都远超常人標准,尤其是……嗯,那个小蝌蚪活力和持久力,都是顶级水平啊!” 黄医生故意拖长了尾音,还意味深长地“嘖嘖”了两声。 “苏小姐,我跟你说,秦团长这体力储备,那可是相当惊人!別说应付高强度的军事训练了,就是应付高强度作战,一整晚都没问题!” “你以后啊,可真是有福气了!” 苏棠听到“持久力”、“顶级水平”、“作战一整晚”这些虎狼之词,瞬间就明白了黄医生的言外之意。 她有些不太好意思,抬眸子看了秦野一眼。 发现这傢伙! 脸上竟然露出自豪的神情,好像在说:“我就说吧,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被黄医生这么直白又专业地一通猛夸。 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 腰杆却不自觉地挺得更直了些。 两人对体检报告的疑虑瞬间消除了。 心情都变得晴朗了。 而另一边,军区总部的领导们看到苏棠这份“非人”的体检报告后,同样震惊不已。 军队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体质极强的苗子了。 除了秦家那十几岁就展露超强作战天赋的天才秦野。 秦野无论是在战爭战略、近身搏斗还是在运用各种近距离枪械或者远距离枪械上,都有极高的天赋和造诣。 想当年,军区里出了这么一个天才,那可是同龄人都望尘莫及的。 加上每每有任务,他都屡立奇功。 不然就不会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团长。 很快,军区总部下达指令: 將苏棠的体检报告列为“特级保密档案”,任何人不得泄露。 同时,指令中还隱晦地暗示,苏棠这样百年难遇的特殊人才,未来或许有“特殊大用”。 军区军事法庭今天格外热闹,旁听席上乌压压坐满了人,都是各单位派来的代表。 大傢伙儿交头接耳,嗡嗡的议论声像一群蜜蜂,气氛却透著一股子说不出的严肃和……期待。 “听说了吗?审的就是那个顏副院长的闺女,顏漫漫!” “嘖嘖,平时看著挺光鲜亮丽一小姑娘,怎么就干出那种事儿呢?” “破坏军婚,造谣誹谤战斗英雄,哪一条拎出来都够她喝一壶的!” “可不是嘛!秦团长和苏医生多好的人啊,愣是被她编排得不成样子!” 苏棠和秦野也坐在相对靠前的位置,是军区特意安排的。 苏棠神色平静,秦野则是一贯的冷峻表情,只是偶尔看向苏棠时,眼神会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他心里清楚,今天这场审判,不仅是给顏漫漫一个交代,也是给苏棠一个交代,更是给所有军属一个警示。 顏漫漫被两名女法警押著走了进来。 眼前的顏漫漫,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光鲜亮丽? 曾经也算清秀的脸,此刻蜡黄憔悴,眼神呆滯。 审判长拿起一沓文件,开始宣读顏漫漫的罪状,一条条,一桩桩,清晰无比,证据確凿。 “经本庭合议,现判决如下:被告人顏漫漫,犯誹谤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犯破坏军婚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数罪併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十年! 旁听席上一片譁然。这个判决,不可谓不重! 顏漫漫听到“十年”两个字,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上。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审判长看著瘫软如泥的顏漫漫,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鑑於被告人顏漫漫在部队医院工作期间,经查实,曾多次利用职权便利,泄露病人隱私,挑拨医患关係,搬弄是非,其医德败坏,行为卑劣,社会影响极坏,不適合在普通劳改场所服刑。”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宣布道: “经上级研究决定,特將其送往——西北戈壁深处,代號『7312』劳改矿区服刑!” “7312劳改矿区”?! 这几个字一出,法庭內瞬间安静。 隨即,一股寒意从许多人的脚底板升起,迅速蔓延全身。 “7312?!” “那不是……那不是传说中的死亡矿区吗?” “听说进到那里的人,没几个能活著出来的!” “何止啊!听说那地方不是高辐射就是重污染,乾的都是最危险的活儿,犯人跟消耗品似的!” “完了,这顏漫漫……这比直接枪毙还惨啊!” 窃窃私语声中充满了惊恐和后怕。 7312矿区,在军区內部一直是个禁忌般的存在,那是惩罚最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犯人的地方,几乎是有去无回的代名词。 把顏漫漫送到那里,无异於判了她一个漫长而痛苦的死缓。 “不——!我不要去7312!我不要去!!”她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像疯了一样扑向审判台,却被早有准备的法警死死按住。 第64章 月下初吻…… “审判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她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自詡清高的模样。 “拖下去!”审判长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旁听席上,眾人面面相覷,心有余悸。这下场,可真是……太惨了! 苏棠看著顏漫漫被拖走的方向,轻轻嘆了口气。 她並不觉得喜悦,只是觉得有些可悲。 秦野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都过去了。” 苏棠淡然一笑,是啊,都过去了。 这天,是苏棠第一次到军区总医院正式上班报到。 秦野一大早就把那辆二八大槓擦得鋥亮,非要亲自用自行车载她去医院。苏棠拗不过他,只好由著他。 到了医院门口,秦野稳稳地停下车,长腿一撑,动作利落帅气。 “进去吧,好好工作。下班我来接你。”他看著苏棠,眼神温柔,像是在叮嘱自家去上学的小朋友。 苏棠心里甜丝丝的,但还是说: “不用啦,我自己回去就行,你部队里肯定忙。別耽误你正事。” “我顺路。”秦野的语气不容置疑,带著军人特有的不容反驳。 苏棠知道他那犟脾气,也没再坚持,笑著点了点头。 她转身往医院大门走去,秦野就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门诊大楼里,才恋恋不捨地骑上车离开。 她先去了何舒敏的院长办公室。 何舒敏来得早些,正等著她,见她进来,笑得合不拢嘴。 “来啦,快坐。” 她亲自给苏棠倒了杯水,是搪瓷缸子泡的茉莉茶,这年月的好东西。 “棠棠啊,对於工作岗位,你自己有没有什么偏好?想去哪个科室?”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何舒敏温和地询问,眼神里带著一丝探究。 苏棠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说:“妈,我服从组织安排。” 她知道,何舒敏这是在看她的態度。 何舒敏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眼里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好,有觉悟。”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苏棠。 “这是院党委经过研究,对你的任命决定。” “考虑到你的履歷和在火车上抢救梁总工程师、以及后续在咱们院里展现出的高超医术,院党委一致决定,任命你为军区总医院外科副主任医师,暂代外科二组组长,直接对科主任负责。” 外科副主任医师,还兼著二组组长! 这职位,在这个年代,对於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简直是破格提拔,高得不能再高了。 苏棠心里清楚,这固然有她自身能力的原因,但何舒敏和梁工的面子,也占了不小的分量。 “谢谢妈,谢谢组织信任,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期望。” 一整天下来,外科二组在苏棠的带领下,工作有条不紊,倒也风平浪静。 苏棠收拾好东西,准备回自家小院,她和秦野约好了下班回家吃饭。 刚走到医院大门口,苏棠一眼就看到了那道熟悉又挺拔的身影。 秦野果然早早地就等在那儿了。 他身上穿著一身笔挺的常服军装。 人就靠在那辆擦得鋥亮的二八大槓旁边,两条大长腿隨意地交叠著,那姿势,简直跟拍画报似的。 夕阳打在他雕塑般的脸上,感觉整个人都在发光。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不少下班的小护士和军嫂路过,眼睛都跟黏在他身上似的。 “哎,那不是秦团长吗?我的天,真人比传说中还帅啊!” “他是在等人吗?等谁啊?不会是等他那个新媳妇吧?” “肯定是啊!我听说他们感情可好了,秦团长宝贝著呢!你看他那样子,时不时往医院门口瞅,肯定是在等苏医生!” 议论声不大不小,苏棠听了个七七八八,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在看到苏棠出来那一瞬间,原本冷峻的脸,突然变得明媚了起来,眼睛里也瞬间有了光彩。 “棠棠,这儿!”他直起身子,对著苏棠招了招手。 苏棠加快脚步走了过去,笑著嗔了他一眼: “你怎么来这么早?等很久了吧?” “没有,刚到。”秦野面不改色地说道,其实他提前半小时就到了,生怕苏棠出来找不到他。 他自然地接过苏棠手里的小布包,掛在车把上,然后拍了拍后座:“上来,回家!” 苏棠轻盈地坐上后座,熟练地伸出手,轻轻环住了他精瘦的腰。 回到他们的小院。 夕阳的余暉將整个院子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苏棠用灵泉水催生出来的那些菜苗和果树,如今都已经鬱鬱葱葱,生机勃勃。 秦野一进院子,就径直走向了厨房,熟练地系上苏棠的那块小碎布围裙,开始叮叮噹噹地忙活起来。 苏棠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在小小的厨房里略显笨拙却又无比认真地忙碌著,又是淘米又是洗菜,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心里暖洋洋的。 秦野想到苏棠是沪市人,习惯了吃大米饭,虽然他们北方人,主食都是麵食,但他还是为了苏棠特地蒸了米饭。 她走进厨房,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的腰:“我来帮忙吧?” 秦野身体一僵,隨即放鬆下来,反手握住她的手,声音带著笑意: “不用,你第一天上班肯定累了,歇著去,我来就行。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保证比上次的烤馒头片强!” 苏棠被他逗笑了,想起上次那焦黑和生白並存的馒头片,忍不住打趣道: “那我可得好好期待一下秦大厨的杰作了。” 没过多久,饭菜的香气就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一盘青椒炒肉丝,肉丝滑嫩,青椒爽脆;一盘番茄炒蛋,顏色鲜亮,酸甜可口;还有一盆冒著热气的蛋汤。虽然都是家常菜,但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两人围著小方桌坐下,昏黄的油灯將小屋映照得格外温馨寧静。 “今天第一天上班,还顺利吗?同事好不好相处?有没有人欺负你?”秦野一边给苏棠夹了一筷子肉丝,一边关切地问道,活像个操心的老父亲。 苏棠咽下口中的米饭,心里甜滋滋的:“挺好的,何院长……哦不,妈都安排好了,同事们也都挺友好的。没人敢欺负我,你媳妇我可不是好惹的。”她俏皮地冲秦野眨了眨眼。 秦野看著她那副小得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眼神里满是宠溺:“那就好。”只要她开心顺利,他就放心了。 吃过饭,秦野主动收拾了碗筷,麻利地洗刷乾净。 两人在院子里消食。 月光如水,洒在苏棠从空间里催生出来的那些已经鬱鬱葱葱的菜圃上,暗香浮动。 “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秦野的声音在静謐的夜色中响起,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苏棠侧头看他,月光下,他硬朗的轮廓柔和了几分。 她故意沉吟片刻,然后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日历本,这是她让秦野特地弄来的。 借著月光,她纤细的手指在上面点了点:“明天,怎么样?” “明天?”秦野的声音都扬高了几分,惊喜来得太突然。 “嗯。”苏棠笑著点头,“我查过了,明天,宜嫁娶。” 秦野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看著苏棠在月色下更显莹白柔美的侧脸,几缕髮丝被夜风轻轻吹拂,拂过他心尖。 他再也按捺不住,喉结滚动了一下,猛地俯身。 一个带著些许笨拙,却又无比珍重的吻,轻轻落在了她微凉的脸颊上。 苏棠身体微微一僵,脸颊上那温热的触感让她心跳骤然加速。 她能感觉到秦野的紧张,和他那份小心翼翼的情意。 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 下一秒,她猛地踮起脚尖,白皙的手臂环上了他坚实的脖颈。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对著他微启的薄唇,印上了自己的吻。 柔软相触的瞬间,秦野彻底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唇瓣的温软,带著一丝清甜的香气,像最醇美的酒,让他沉醉。 苏棠的吻,起初带著一丝试探,隨即变得大胆而热烈。 秦野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他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彻底点燃,几乎是本能地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生涩的试探很快变成了的纠缠,空气中只剩下两人逐渐急促的心跳和交融的呼吸。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凝固了,只有月光静静地倾泻下来,为他们镀上一层朦朧的光晕。 不知过了多久,苏棠才微微喘息著鬆开他,脸颊緋红如霞,眼眸亮得惊人。 秦野依旧有些发懵,眼神迷离地看著她,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极致体验中回过神。 苏棠看著他这副呆呆的模样,心中好笑,带著一丝狡黠,仰头问他: “喂,秦团长,你老实交代,这……该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秦野的脸“唰”地一下红透,连耳根都烧了起来,眼神有些躲闪,声音也带上了几分结巴: “是!当、当然是!那……那你呢?这也是你的初吻吗?” 他问出口,语气里带著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和期待。 苏棠看著他这副纯情又急切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眼波流转,俏皮地眨了眨眼: “我?你猜。” “我不告诉你。” “哎,你……”秦野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急眼了。 他拉著苏棠的手不放,非要她给个明確答覆。 苏棠笑著想挣脱,却被他攥得更紧。 两人在月光下追逐嬉闹,清脆的笑声洒满了整个小院,將这浓浓的夜色也染上了几分甜意。 这天,天气格外晴朗,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人身上。 秦野一大早就把苏棠从被窝里挖了起来。 “棠棠,快起来,今天咱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秦野轻轻在苏棠耳边呼喊了几声音。 …… 第65章 红本本揣兜里,我们领证啦! 苏棠揉著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问: “什么重要的事情啊?比睡觉还重要?” 秦野凑到她耳边,:“去领证。” “领证?” 苏棠一下子清醒了,睡意全无。 差点忘了这茬。 她看著秦野亮晶晶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期待一丝紧张,不由得也弯起了嘴角。 是啊,该领证了。 他们是未婚夫妻,如今障碍也清除了,也该给彼此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了。 “好。”她乾脆利落地应道。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秦野特地换上了一身笔挺的军装,领口的风纪扣扣得一丝不苟。 头髮也精心打理过,整个人显得英武不凡,又透著一股子要去办人生大事的郑重。 苏棠则选了一件淡蓝色的布拉吉,简单朴素,却越发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两人並肩走出家门,引来了不少军嫂探寻的目光。 “哎,那不是秦团长和苏医生吗?这是要去哪儿啊?” “看秦团长那样子,像是要去办喜事!” “苏医生今天可真好看!” 到了民政局,这个年代的民政局远没有后世那么繁忙和讲究排场。 一间不大的办公室,墙上掛著伟人像和几幅宣传画,一个穿著的確良衬衫、戴著眼镜的中年女同志正伏案写著什么。 看到秦野和苏棠进来,女同志抬起头,推了推眼镜: “两位同志,办什么事?” 秦野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平时匯报工作时还要紧张几分:“同志,我们……我们来登记结婚。” 女同志打量了他们几眼,见男的英武,女的漂亮,很是般配,便露出了公式化的微笑:“介绍信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秦野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部队开的介绍信,双手递了过去。 女同志接过介绍信,仔细核对了一番,又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便拿出两张表格让他们填写。 苏棠写字很快,娟秀的字跡落在表格上,赏心悦目。 秦野则写得一笔一划,格外认真,生怕写错一个字。 填完表格,很快,两张崭新的,印著烫金国徽和“结婚证”三个大字的结婚证就递到了他们面前。 苏棠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时代的结婚证,竟然是奖状那样式的。 上面印著五角星、大红双喜字,牡丹的样,还印有毛主席语录。 “好了,恭喜两位同志,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合法夫妻了。”女同志笑著说道。 苏棠接过属於自己的那张结婚证,带著油墨的清香,沉甸甸的,仿佛承载了千斤的承诺。 她心里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暖暖的,甜甜的。 从今天起,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就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人,有了合法的身份。 好像这样简单地活著,也不错…… 她转头看向秦野,只见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铁血团长。 此刻正拿著那张崭新的结婚证,翻来覆去地看。 平时冷峻得能掉冰碴子的脸,今天嘴角咧就没下来过。 这个男人,以后就是她苏棠的丈夫了。 “傻样儿!”苏棠忍不住嗔了他一句,眉眼弯弯,语气里却满是藏不住的笑意和甜蜜。 秦野嘿嘿一笑,也不反驳,只是把结婚证小心翼翼地放进上衣最里面的口袋,拍了拍。 “媳妇儿……”秦野突然凑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 苏棠一转头就看到凑得老近了,近在咫尺的秦野的脸。 明明都认识好久了,但偶尔还是会被他帅的嚇一跳。 “咱……咱现在是合法夫妻了!”秦野声音都有点飘,他活了快三十年,头一次觉得这么不真实,又这么踏实。 苏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是啊,秦团长,以后我可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家属了,受国家法律保护的。” 秦野被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大手却紧紧牵住了她的手,掌心温热有力。 一整个下午,秦野的嘴角就没合拢过。 回到家属院,遇见相熟的军属,人家问他是不是捡到宝了,他都会响亮地回答: “是啊!我娶到媳妇儿了!” 那得意洋洋的样儿,看得苏棠又好气又好笑。 这傢伙,平时冷冰冰的,今天简直像换了个人! 晚上,秦野躺在床上,还时不时把结婚证掏出来,在油灯下仔仔细细地看,仿佛那上面有他看不完的宝贝。 第二天,部队里就传开了,秦团长和苏医生领证了! 秦野的婚假也很快批了下来,足足有二十天! 苏棠那边工作也不必说,何舒敏给她放了一个月大假。 这可把秦野给乐坏了,当天晚上就摊开一张皱巴巴的军用地图,拉著苏棠研究他们的蜜月之行。 “早就答应带你到处转转了,媳妇,你想去哪儿?京城?琼岛?还是去看桂林山水甲天下?”他指著地图上那些出名的地方。 苏棠支著下巴,看著地图。 那些名胜古蹟,她前世有些也去过,没什么新鲜感。 她想了想,开口道:“我不想去那么远,光是在路上就得几天时间。” “咱们去点有挑战性的,风景独特的地方怎么样?比如……雪山?原始森林?” 苏棠指著地图上藏区一片几乎是空白的区域,那里只有几个小小的等高线標记。 苏棠的提议让秦野愣了一下。 雪山?原始森林? 他媳妇儿这想法,可真够与眾不同的。 他低头看著地图上藏区那一片广袤的区域,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 藏区的雪山和森林,以前在墨脱部队待过,他太熟悉了,那可不是闹著玩的地方。 “那些地方,很危险。”秦野的表情严肃起来。 “我知道,”苏棠点了点头,“但我有心理准备。” 秦野沉吟片刻,脑海里浮现出一处地方。 那是位於军区边缘,墨脱方向,一处名为白马雪山的支脉深处。 那里人跡罕至,几乎是未被开发的原始地带,雪线之下是茂密的原始森林。 风景是绝美,但也意味著未知的危险。 “白马雪山支脉,”秦野指著地图上的一个点,“那里非常原始,风景也绝对独一无二。 但是,棠棠,我必须告诉你,那里面有狼群,有熊,甚至可能有雪豹。 天气也变化莫测,一天之內就能经歷四季。 地形更是复杂,沼泽、峭壁、深谷,都可能遇到。” 他看著苏棠,眼神凝重:“你確定要去这样的地方?” 苏棠却笑了,眼神亮晶晶的:“就去那里!听著就很刺激!” 她心里嘀咕著:有狼群?有熊?正好,好久没活动筋骨了,空间里那些玩具也该拿出来透透气了。 第66章 目標,雪山深处,蜜月大冒险! 秦野见她坚持,便点了点头:“好,那就去白马雪山。不过,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安全第一。” 他这媳妇儿,从认识第一天起,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儿。 “放心吧,秦团长,我保证乖乖听话。”苏棠俏皮地敬了个不太標准的军礼。 她心里却在想,到时候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既然地点定了,秦野就开始雷厉风行地准备物资。 部队配发的野外生存装备自然是少不了的:防寒的军大衣、高筒军靴、睡袋、帐篷、工兵铲、军用小刀,军用水壶、急救包,生活工具还有一大堆乾粮,还有水…… 考虑到食物问题,还带了些锅碗瓢盆调料等…… 但秦野觉得,这可是他和棠棠的第一次出行,怎么能只有这些硬邦邦的军用品? 他得给媳妇儿准备点好东西。 苏棠爱吃甜的,尤其是巧克力,秦野记得清楚。 那次在城里,她看到供销社柜檯里摆著的进口巧克力,眼睛都亮了一下,虽然最后没买,但秦野记在了心上。 这个年代,巧克力可是稀罕物,尤其是在藏区,比肉都金贵。 秦野特地託了师部的后勤处长,从军区供给的特殊渠道里,硬是给弄来了几块。 还想起苏棠有一次无意中提起,沪市现在流行一种叫《红岩》的小说,还有《青春之歌》什么的,说得可热闹了。 他一个大老粗,哪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书啊! 但他还是厚著脸皮,託了赵猛,让他帮忙在旧书市场淘换。 媳妇儿喜欢的东西,他就算跑断腿也得弄来。 还有保暖的羊绒製品。 高原的夜晚冷得刺骨,苏棠身子又单薄。 秦野跑遍了城里的供销社和百货商店,货比三家,终於挑到了一条质地最柔软厚实的纯羊绒围巾和一副手套,顏色是苏棠喜欢的米白色。 苏棠看著秦野像个辛勤的小蜜蜂一样,为了这次蜜月旅行忙前忙后,心里又暖又软。 这个男人,平时看著冷冰冰的,不解风情,可一旦用心起来,那份细腻和体贴,真是让人没法不动容。 她也象徵性地往自己的背包里塞了几件换洗的內衣、一些护肤品,还有几块香皂。和一些常用的药品。 其实她心里一点都不慌,空间里別的不多,就是各种物资管够! 军火库图谱里,可以兑换最新款的衝锋衣、羽绒睡袋、高能量的压缩食品、各种特效药、甚至还有削铁如泥的特工匕首和小型弩箭…… 足够她在雪山里横著走了。 出发前,秦家上上下下都来送行。 秦父秦振邦和秦母何舒敏拉著苏棠的手,叮嘱了一遍又一遍,让她注意安全,缺什么就跟秦野说。 最让苏棠意外的是秦奶奶。 老太太一改往日的严肃,拉著苏棠的手,眼圈都有些红。 秦奶奶的声音带著一丝愧疚: “以前……以前是奶奶不对,奶奶老糊涂了,思想僵化,总拿老眼光看人,对你……唉,是奶奶有眼不识泰山,错怪你了。” “你这孩子,聪明能干,大气善良。反倒是奶奶我,因为你的出身,就先入为主地给你定了性,真是……真是越老越糊涂!” 秦奶奶说著,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你呀,用你的实际行动,给奶奶我这老婆子好好上了一课!让奶奶明白了,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更不能因为出身就一棍子打死。” “秦野这小子,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儿,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也是我们秦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听著老太太这番掏心窝子的话,苏棠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这位曾经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老人家,如今能如此坦诚地承认自己的错误,並且真心接纳她,这份转变实属不易。 她说著,从兜里摸出一个用手帕包著的小包,硬塞到苏棠手里。 “拿著,孩子,这是奶奶的一点心意。山里头冷,买点自己喜欢吃的,別委屈了自己。秦野那小子粗心大意,你得多照顾自己。” 苏棠打开手帕一看,里面是厚厚一沓崭新的大团结,少说也有一两百块。 在这个年代,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奶奶,这太多了,我不能要。”苏棠连忙推辞。 “拿著!必须拿著!”秦奶奶板起脸,但眼神里却满是慈爱,“你不拿著,就是还生奶奶的气!” 苏棠知道老太太是真心实意,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 她心里一暖,郑重地收下了:“谢谢奶奶,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秦野的。” “这就对了!”秦奶奶这才露出笑容。 出发前一夜。 小院的油灯下,秦野正仔仔细细地帮苏棠检查著她的背包。 他把每一样东西都拿出来,又重新放好,生怕漏了什么。 “这个水壶要掛在外面,方便喝水。” “这件厚毛衣,一定要放在最上面,万一冷了马上就能穿。” “还有这个手电筒,我多给你备了两节电池。” 他一边整理,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著各种注意事项,简直像个操心的老父亲。 苏棠坐在小板凳上,支著下巴,看著他认真的侧脸。 灯光下,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专注而温柔。 苏棠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突然站起身,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啵!”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秦野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他能感觉到脸颊上那柔软温热的触感,还有苏棠身上淡淡的馨香。 一股热气,从脸颊迅速蔓延到耳根。 “棠、棠棠,你……” 苏棠看著他这副纯情又窘迫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眼眸弯弯,像天上的月牙儿。 “奖励你的呀,秦团长。”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感谢你为本次蜜月旅行做出的卓越后勤保障工作。” 秦野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自己的窘態,却发现心跳得厉害。 秦野低著头继续整理背包,只是手上的动作,明显有些乱了方寸。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秦野就从团里借来了一辆军用吉普车。 那是一辆半旧的bj212,车身漆著部队特有的草绿色,看著就皮实耐用。 他將大包小包的行囊都搬上车,仔细固定好。 苏棠也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裤,头髮利落地扎在脑后。 “媳妇儿,上车。”秦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阳光洒在他身上更显得他英武不凡。 苏棠轻快地跳上车。 秦野发动吉普车,引擎发出一阵低沉有力的轰鸣。 “坐稳了媳妇,咱们出发!” 第67章 这丫头,到底是运气好,还是…… 吉普车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顛簸了足足四五个钟头。 一开始还能看见些稀稀拉拉的村庄和偶尔扛著农具的社员。 越往里走,人烟越是稀少,路也越发难行。 两边的树木从疏朗变得密集,最后几乎是原始森林的景象。 苏棠被顛得七荤八素,要不是秦野开车技术过硬,她觉得自己早晚得把早饭给吐出来。 “秦团长,你確定这路是给人走的,不是给野猪拱的?”苏棠扒著车窗,有气无力地问。 秦野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嘴角不自觉地带了点笑意。 “快到了,再坚持一下。” 他声音沉稳,像这崎嶇山路上的定海神针。 苏棠也就是嘴上抱怨两句,其实心里对这种原始风光还挺有兴趣。 前世执行任务,什么穷山恶水没去过,这点顛簸算什么。 又过了约莫半小时,吉普车七拐八绕,终於驶进了一处极为隱蔽的山坳。 四周是陡峭的山壁,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 秦野將车稳稳停在一块相对平坦的巨石旁。 “好了,媳妇儿,车只能到这儿了。”他熄了火,跳下车。 苏棠也跟著下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著有些僵硬的筋骨。 这山坳里空气清新得不像话,带著草木和湿润泥土的甜腥气。 秦野打开后备箱,开始往下卸东西。 大大小小的军用帆布包,还有一些零碎的装备。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动作麻利,没一会儿,东西就在车旁堆成了一座小山。 苏棠那个小巧的背包也在其中。 秦野三下五除二地把大部分物资都归拢到一个巨大的行军背囊里,自己试了试重量,又往里塞了点。 然后他拍了拍那个几乎快有他半人高的背囊,对苏棠说:“这些我来背。” 他又指了指苏棠那个小背包:“你就背著你的小包,跟在我后面就行。” 苏棠挑了挑眉:“秦团长,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好歹也是……” “你是我媳妇儿。”秦野打断她,语气不容置喙。 他把那个硕大的背囊往肩上一甩,稳稳地站住了。 那重量,苏棠估摸著至少得有七八十斤。 “行,你是团长,你说了算。”苏棠耸耸肩,心里却甜丝丝的。 被人当成瓷娃娃一样护著的感觉,其实也挺不赖。 秦野见她没再坚持,满意地点点头,率先朝山坳深处唯一的小径走去。 苏棠背上自己的小包,轻快地跟上。 她的包里,明面上装著些换洗衣物和日用品,实际上,整个空间都是她的后勤仓库。 两人一前一后,徒步走进了冬日里积著薄雪的原始森林。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阳光被切割成细碎的光斑,稀疏地洒在林间。 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脚踩在枯枝败叶和薄雪上发出的“沙沙”声。 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或是远处不知名野兽的低语,给这幽深的森林增添了几分神秘。 苏棠深吸一口气,嗯,负氧离子含量爆表,好地方。 秦野走在前面,手里握著一把开了刃的军刀,不时挥刀砍断挡路的藤蔓和荆棘。 他步伐稳健,双眼像鹰一样警惕地扫视著四周。 每一个细微的动静,似乎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和眼睛。 苏棠跟在他身后,倒也乐得清閒。 她好奇地打量著周围那些奇形怪状的植物。 “秦野,你看这个,长得跟个小灯笼似的,红彤彤的,能吃吗?”她指著一丛结著鲜红果实的低矮灌木问。 秦野回头瞥了一眼,摇了摇头:“別乱碰,很多看著好看的东西都有毒。” 苏棠撇撇嘴,心想:这玩意儿叫“火炭母”,果实能吃,酸酸甜甜的,叶子还能入药呢。 不过她也没说破,乖乖地“哦”了一声。 就这么走了约莫大半天,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秦野在一处山坡下停住了脚步。 这里地势相对平坦,背风向阳,不远处还有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 “就在这儿扎营吧。”秦野放下背囊,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行啊,听你的。”苏棠也觉得这地方不错。 秦野的野外生存经验显然不是盖的。 他先是利落地从背囊里抽出一块防雨布和几根削尖的木棍,三下五除二就搭建起一个简易的防雨棚,正好能容纳两人休息。 然后他又在附近搜寻了一圈,很快就抱回来一大捆乾燥的松针和枯枝。 “棠棠,你先歇会儿,我去弄点引火绒。”秦野说著,就用军刀开始刮一些樺树皮。 苏棠看著他熟练的动作,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牛皮袋子。 “喏,这个给你。” 秦野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处理过的、像絮一样柔软乾燥的白色纤维。 “这是……?”他有些惊讶,这玩意儿可比他刮的樺树皮好用多了。 “我外婆教我做的,用蒲公英的绒毛和一些特殊的草料混在一起,晒乾了就能当火引子,一点就著。”苏棠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 这其实是她用空间里纤维加了点助燃粉末做的特级引火绒。 秦野没再多问,只觉得自家媳妇儿真是个宝藏。 他从怀里摸出火镰和火石,这是这个年代野外生存的標配。 “咔!咔!” 火石与火镰撞击,迸出几点火星。 秦野小心地將火星引向苏棠给的“蒲公英绒”,那绒毛“噗”地一下就冒起了一小股青烟,隨即窜起一小簇火苗。 “真好用!”秦野眼睛一亮,赶紧往火苗上添了些细小的枯枝。 苏棠在一旁看著,適时地递上几根干松针。 她还“不小心”把水壶放在了引火物旁边,一阵风吹过,水壶晃了晃,几滴水“恰好”洒在了还没完全烧起来的一根稍粗的木柴上。 秦野刚想说点什么。 苏棠却眼疾手快地从地上捡起一块巴掌大的、非常乾燥的松明(富含松脂的松木),“哎呀”一声,仿佛没拿稳,那块松明正好掉进了火堆里,压在了那根有些湿的木柴旁边。 松明遇到火星,立刻“呼”地一下燃烧起来,火焰比刚才旺了不少,顺带也引燃了那根略湿的木柴。 “……”秦野看著苏棠,眼神有些复杂。 这丫头,到底是运气好,还是…… 第68章 烤兔飘香!馋哭隔壁秦团长! 苏棠对他露出一个无辜又带著点小得意的笑容:“看吧,这样火不就旺了吗?” 秦野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继续添柴。 火堆很快就烧旺了,驱散了林间的寒意。 苏棠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拿出一包用油纸裹著的东西。 打开来,是几块顏色深红、看起来就很有嚼劲的肉乾,还有一小摞金黄色的饼乾。 “尝尝这个,我特意准备的。”苏棠递给秦野一块肉乾。 秦野接过来闻了闻,一股浓郁的肉香混合著奇特的香料味扑鼻而来。 他咬了一口,肉质紧实,越嚼越香,味道比部队特供的肉乾还要好上几分。 饼乾也是,酥脆可口,带著淡淡的奶香味。 “这些……你在沪市买的?”秦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可都是稀罕货,尤其做得这么精致。 “嗯,托人弄的。”苏棠含糊其辞。 这些肉乾是她用空间灵兽肉加特製香料醃製风乾的,饼乾则是用灵泉水和空间麵粉黄油烤的,能不好吃嘛。 秦野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苏棠觉得,既然选择了秦野作为她的一辈子的伴侣。 她也不可能一直用空间的物资束手束脚的。 虽然她开始有意识地尝试慢慢地向秦野展露一些不同寻常的从空间里取出来的物资,试探一下他的反应。 但是相处下来这段日子,能看出秦野心里已经有所疑惑,却没有多问。 这个人是值得託付的。 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那就,慢慢培养彼此之间的信任吧。 “我去打点水。”秦野拿起军用水壶,朝小溪边走去。 等秦野的身影消失在树林后,苏棠立刻行动起来。 她迅速从空间里取出一个装满了灵泉水的水壶,和秦野那个普通的军用水壶调换了一下。 然后她又在营地四周看似隨意地溜达了一圈。 实际上,她用观察感知著周围的环境,因为灵泉水的滋润,她的五感能力异於常人。 嗯,暂时没有大型猛兽靠近的跡象,只有些兔子、松鼠之类的小动物。 她还在几处关键的路径上,用几乎看不见的细丝和几片乾枯的树叶,做了几个简易的预警装置。 做完这一切,秦野也提著满满一壶水回来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篝火成了这片幽暗森林中唯一的光源。 秦野从背囊里又摸索了一阵,竟然拎出来两只已经处理乾净的野兔。 “你什么时候打的?”苏棠惊喜地问。 她刚才光顾著玩火和布置营地了,都没注意到秦野还顺手猎了晚餐。 “刚在溪边看到的,顺手。”秦野说得轻描淡写。 苏棠知道,这顺手里面,可都是真功夫。 秦野熟练地用树枝把兔子串起来,架在火上烤。 苏棠则从她那个神奇的小背包里,又摸出一个小油纸包,里面是各种研磨好的调料粉。 “我来撒调料!”她自告奋勇。 两人一个负责翻动,一个负责撒料,配合默契。 很快,烤兔肉的香气就在林间瀰漫开来,馋得人直流口水。 兔肉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 苏棠撕下一条兔腿,先递给秦野:“秦大厨,辛苦了,你先尝尝。” 秦野接过兔腿,咬了一大口,满足地眯了眯眼:“嗯,好吃!媳妇儿你这调料绝了!” 苏棠也撕了一块自己吃,確实香得不行。 肉质就是不一样,再加上空间的特製调料,简直是人间美味。 吃饱喝足,苏棠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她又从背包里摸出几颗用纸包著的奶,这是秦野特地为她准备的。 她剥开一颗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然后她又剥了一颗,递到秦野嘴边:“张嘴。” 秦野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张开嘴。 苏棠把奶塞了进去。 他含著,感受著那股浓郁的奶香,再看看苏棠带笑的眼睛。 他又想亲上去了。 他觉得,这,比他吃过的任何东西都甜。 看她的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夜深了。 森林里万籟俱寂,只有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两人並肩坐在火边,身上披著厚实的军大衣。 秦野给苏棠讲起了部队里的一些趣事。 比如新兵蛋子第一次拉练时的糗样,比如炊事班长老王那手能把猪食做出满汉全席味道的绝活,还有他们团里那个出了名的“神枪手”张千里,打靶时闭著眼睛都能十环。 苏棠依偎在秦野宽厚的肩膀上,听著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感受著从他身上传来的阵阵热度。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这样一个男人,在这样的原始森林里,过著这样简单却又温馨的日子。 心中一片安寧,仿佛所有的疲惫和过往的纷扰,都在这跳动的篝火和身边人的体温中消散了。 就在苏棠昏昏欲睡,几乎要靠著秦野睡著的时候—— “嗷呜——!” 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兽吼,猛地从森林深处传来! 那声音充满了野性的力量和一丝……飢饿的意味。 篝火像是受了惊嚇,猛地向上窜了一下,火星四溅! 秦野几乎是在兽吼响起的瞬间就绷紧了身体,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 他一把將苏棠拉到自己身后护住,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军刀。 “別怕!”他低声对苏棠说,声音紧绷,充满了警惕。 苏棠心头也是一凛,那吼声,听著可不像是兔子松鼠。 她表面上配合地躲在秦野身后,显得有些紧张。 实际上,她的精神力已经高度集中,感知著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和距离。 第69章 鱼自己往桶里跳,满载而归甜滋滋 昨夜的兽吼只是虚惊一场,大概是远处的野兽。 但是秦野晓得,这山林子里,危险是时时刻刻都存在的。 他几乎一夜没怎么合眼,耳朵尖跟雷达似的,警惕著四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苏棠睁开眼的时候,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 林子里的晨雾像一层薄纱,湿漉漉的,带著草木特有的清香。 火堆旁,秦野正往一个小军用锅里添柴,锅里“咕嘟咕嘟”地响著,飘出浓浓的肉粥香味儿。 “醒了?”秦野回头,声音略带沙哑,眼底藏著淡淡的血丝,但精神瞅著还挺足。 “嗯。”苏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都发出一阵轻微的“咔咔”声。 她凑过去,吸了吸鼻子:“秦团长,你这手艺可以啊,香死个人了!” 秦野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从苏棠那个小背包里,他见过一小袋雪白的精米,这年头,这可是稀罕物。 “昨晚剩下的兔肉,加了点你带的米熬的。” 苏棠心里偷乐,空间出品的灵米,能不香才怪呢! 她接过秦野递来的搪瓷碗,热乎乎的肉粥下肚,从胃里一直暖到心尖尖。 吃饱喝足,秦野开始收拾东西。 “今天咱们往林子更深处探探,看能不能再打点什么野味儿。” “好啊。”苏棠眼睛亮晶晶的,对这片未知的原始森林,她充满了探索的欲望。 两人一前一后,继续向密林深处进发。 秦野经验丰富,边走边教苏棠识別各种植物。 “这种叶子三片对生,开小黄的,是断肠草,碰都不能碰,剧毒!” “还有那种红彤彤的小果子,看著鲜亮得很,可山里的鸟雀都不啄,那肯定也有问题。” 苏棠认真地点著头,时不时还问上两句。 当然,这些野外生存的知识,对她这个特工来说,都是小儿科。 在户外求生这块,认识这些草药和植物是必备的基础技能。 秦野心里琢磨著,这丫头学东西倒是挺快,就是不知道真遇上了,能不能分得清。 走了没多远,苏棠突然指著一棵倒下的腐木底下,惊喜地叫道: “哎,秦野,你快看那儿!那是不是蘑菇?” 秦野顺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嘿,还真是! 一丛肥嘟嘟、灰白色的蘑菇,挤挤挨挨地长在那儿,看著就鲜嫩得很。 “鸡樅菌!运气不错啊,这可是好东西!”秦野说著,小心翼翼地把蘑菇采了下来,用大叶子包好。 又走了一会儿,苏棠又“呀”了一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秦野,秦野,这边好多红红的小果子!这个能吃吗?看著好诱人啊!” 秦野循声望去,只见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中,缀满了熟得刚刚好的野草莓,一颗颗红艷艷的,像小玛瑙似的,看著就让人流口水。 “覆盆子,这个能吃,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 秦野一边帮著採摘,一边心里纳闷儿,他媳妇儿这眼神也太尖了吧? 他一个常年在山里摸爬滚打的老兵,都没她这么火眼金睛,隨便走几步就能碰上好东西。 莫非真是城里来的大小姐,以前没见过这些山货,所以对啥都觉得新鲜,看得格外仔细? 他摇摇头,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反正有吃的,总归是好事儿。 继续往前,秦野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蹲下身子,指著地上几串清晰的蹄印。 “山羊的脚印,看著还新鲜,应该没走远。”他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起来。 苏棠也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这山羊的个头,嗯,够他们吃两顿了。 “我去追踪一下,你在这附近活动,千万別走远了,注意安全。” 秦野叮嘱了一句,便像一头敏捷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钻进了茂密的林子里。 苏棠乖巧地点点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树丛后。 打猎嘛,她也会,不过嘛,这种表现的机会,还是留给秦团长好了。 她优哉游哉地溜达到不远处的一条小溪边。 溪水清澈见底,可以清楚地看到水底五彩斑斕的鹅卵石和偶尔悠閒游过的小鱼。 苏棠从她那个看似普通的小背包里,摸出一根早就准备好的简易鱼竿——其实就是一根削得溜光的细竹竿,上面绑著从空间里兑换出来的特製鱼线和锋利的鱼鉤。 她又拿出一个用油纸包著的小纸包,从里面捻了一丁点粉末状的鱼饵,小心地掛在鱼鉤上。 这鱼饵可是大有来头,是她用空间灵泉水浸泡过的蚯蚓干磨成的粉末。 又添加了一点点空间里特殊草料的碎末,对水里的鱼来说,那简直是无法抗拒的美味。 苏棠把鱼鉤轻轻往水里一甩,然后就舒舒服服地坐在溪边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 翘著二郎腿,嘴里哼著不成调的后世流行小曲儿,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鉤的悠閒模样。 秦野那边,为了逮住那只警觉得很的野山羊,可是费了不少劲儿。 他在林子里兜兜转转,凭藉丰富的经验和惊人的耐力,好不容易才把那只野山羊往他预先设好的一个简易绊索陷阱那边引。 经过一番斗智斗勇,总算是成功地用绊索套住了山羊的一条后腿。 他扛著那只还在咩咩叫唤、不停挣扎的半大山羊,满头大汗地回到溪边时,就看见苏棠悠然自得地坐在那儿,脚边放著一个用几片宽大的树叶简单包起来的包裹,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分量不轻。 “你在干啥呢?”秦野走近了,好奇地问道。 苏棠一见他回来,立刻眉开眼笑,献宝似的把那个树叶包打开: “噹噹噹噹!秦野,快看我的收穫!” 秦野伸头一看,顿时“嚯”了一声,眼睛都瞪圆了。 只见那树叶包里,躺著好几条巴掌长短的冷水鱼,条条鲜活肥美,还在不停地摆著尾巴,甩出一串串晶莹的水珠。 “你……你钓的?”秦野的下巴頦差点没惊掉在地上。 他可是知道,这山溪里的鱼是出了名的狡猾难钓,滑不溜丟的,他以前也尝试过,忙活大半天,都未必能钓上一条小指头那么大的。 苏棠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竟然钓了这么多?还条条都这么肥? “是啊!”苏棠得意洋洋地扬了扬下巴,那小表情,別提多骄傲了,“我外婆教我的独家秘方,厉害吧?羡慕吧?” 秦野看著她那副小孔雀开屏似的得意劲儿,再看看那些活蹦乱跳的鱼,心里的疑惑就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第70章 狼群来了! 但秦野转念一想,有鱼有肉,今晚的伙食可就太丰盛了,这可是大好事。 他把还在挣扎的山羊往地上一放,过去帮苏棠把鱼用带来的草绳一条条串起来。 “你这钓鱼的法子,回头有空了,可得好好教教我。”秦野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道。 苏棠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笑嘻嘻地凑近他,压低声音: “行啊,不过我这独家秘方,传內不传外的哦!秦团长,你想要学,那得拿出点诚意来才行!” 秦野被她这副小狐狸似的狡黠模样给逗乐了。 他觉得,他这个媳妇儿,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也越来越让他……著迷了。 两人满载而归,回到昨晚的宿营地。 秦野开始手脚麻利地处理山羊和鱼,剥皮、去內臟、清洗,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干惯了这些活儿。 苏棠则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帮忙打下手,递个军刀,端个水盆什么的。 她看著秦野专注认真的侧脸,他手臂上虬结的肌肉隨著每一个动作而賁张著,充满了原始而野性的力量感。 午后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斑驳地洒在他身上,给他古铜色的肌肤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苏棠突然觉得,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甚至有些冷硬的男人,在认真干活的时候,竟然该死的帅气。 她的脸颊不自觉地微微发烫,心跳也好像漏了一拍。 秦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带著一丝询问看向她。 苏棠赶紧慌乱地移开视线,假装聚精会神地研究著地上的一只小蚂蚁搬家。 秦野看著她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可爱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也没有戳穿她的小心思。 晚餐自然是丰盛得不像话。 一部分鲜嫩的羊肉被秦野用削尖的树枝串起来,架在熊熊燃烧的篝火上烤。 剩下的鱼则被苏棠提议做成了鲜美的鱼汤,她还像变戏法似的从自己的小背包里变出了一小包葱段、薑片和一小撮精盐。 当然,最画龙点睛的,还是她那个神秘小纸包里的特製香料。 往滋滋冒油的烤羊肉上那么轻轻一撒,往奶白色的鱼汤里那么悄悄一放,那股子浓郁霸道的香味,立刻就在林间瀰漫开来,馋得人直咽口水。 “刺啦——刺啦——”金黄的羊油滴进火堆里,发出阵阵诱人的声响,勾得人食指大动。 鱼汤也“咕嘟咕嘟”地在锅里翻滚著,奶白色的汤汁散发著浓郁得化不开的鲜香。 秦野也顾不上烫,迫不及待地撕下一大块烤得外焦里嫩、油光鋥亮的羊腿肉,咬了一大口。 “唔!好吃!”他一边嚼著,一边含糊不清地连声讚嘆,“媳妇儿,你这调料真是绝了!比咱们部队炊事班长老王那手艺都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苏棠也盛了一小碗鱼汤,轻轻吹了吹,尝了一口,鲜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调的料!”她得意地抬了抬下巴,一脸的傲娇。 秦野看著她那副神气活现的小模样,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和化不开的宠溺。 他觉得,这趟所谓的大冒险,真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確的决定之一。 吃饱喝足,两人心满意足地依偎著坐在火堆旁。 秦野突然低低地哼起了一首不成调的军歌,歌词简单质朴,调子也跑得有些离谱,但苏棠却听得津津有味,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旋律。 她轻轻地倚在秦野宽厚坚实的肩膀上,跟著他的调子小声地和著。 气氛温馨而甜蜜,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这片寧静而璀璨的星空。 所有的疲惫和白日的喧囂,都在这跳动的篝火和身边人的体温中,悄然消散了。 就在这时—— “嗷呜——!” 一声悽厉而悠长的狼嚎,猛地从不远处的森林深处传来! 紧接著,又是几声! 此起彼伏,划破了夜的寧静。 苏棠几乎是在狼嚎响起的瞬间就坐直了身体,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她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秦野,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异常冷静:“溪边,好像有东西在动。” 她的五感远超常人,刚才那几声狼嚎之后,她敏锐地捕捉到溪流方向有细微的草木晃动声,绝不是风吹草动那么简单。 秦野心头一凛,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立刻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態。 他也听到了刚才的狼嚎,比昨晚那声虚张声势的吼叫要近得多,也多得多!透著一股子实实在在的威胁! “快!回营地!”他当机立断,声音沉稳有力。 两人迅速起身,回到之前搭建的那个简易的庇护所。 秦野二话不说,立刻往篝火里添了许多粗壮的乾柴,让火烧得更旺,更亮。 明亮跳动的火焰,能在一定程度上震慑夜行的野兽。 苏棠则迅速从她那个宝贝小背包里摸出一个不起眼的布袋,里面装的是她用硫磺、雄黄,再加上一些从空间里兑换出来的具有强烈刺激性气味的特殊植物磨成的粉末,混合而成的特製强效驱兽粉。 她绕著营地仔仔细细地洒了一圈,形成一个保护圈。 “这是什么?”秦野看著她洒那些黄色的粉末,闻著空气中瀰漫开来的刺鼻气味,忍不住问道。 “我外婆给的,说是祖传秘方,能驱蛇虫猛兽,可灵验了。”苏棠脸不红心不跳地隨口解释道。 她又悄悄地从背包最底下,摸出了一把白朗寧m1906袖珍手枪,那是她出发前,特意从空间兑换的。 小巧精致,方便携带,也不打眼。 熟练地检查了一下弹夹,確认子弹上膛,然后不动声色地將手枪藏进了宽大的衣袖里…… 秦野看著她那一连串熟练的动作,还有那份临危不乱、甚至可以说是镇定得有些过分的从容,心里愈发觉得他这个新过门的媳妇儿,身上藏著的秘密,比他想像的还要多,还要深。 但眼下,显然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保命要紧! “嗷呜——嗷呜呜——!” 狼嚎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密集,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听那此起彼伏的嚎叫声,来的绝对不止一两匹狼! …… 第71章 险象环生,秦野单刀屠狼 71 秦野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將苏棠紧紧护在自己身后。 那个用几块大石头和粗壮树干临时加固起来的庇护所,虽然简陋,但勉强能提供一些遮挡。 他自己则手持那把开了刃的雪亮军刀,如雕塑般,纹丝不动地守在用树枝和藤蔓简单编织的门口。 眼神像鹰一样锐利地盯著外面黑暗的林子。 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叶缝隙,斑驳陆离地洒在林间空地上。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仿佛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突然,几对闪著幽幽绿光的眼睛,在不远处的林间黑暗中骤然亮起! 紧接著,十道矫健而凶悍的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从浓密的树影中窜了出来,停在了篝火照亮的边缘地带。 苏棠粗略一扫,心里咯噔一下,十匹狼! 这可不是闹著玩的,是一支配合默契的狼群! 它们的个头都不小,毛色是那种夹杂著灰褐的杂色,瘦骨嶙峋,肋骨都清晰可见,显然是饿极了的凶兽。 它们呲著尖利的獠牙,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呜呜”声,一双双贪婪而嗜血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庇护所里的两个人,还有火堆上残留的那点烤羊肉的余香。 浓郁的肉香味和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对於这些飢肠轆轆的畜生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诱惑。 秦野握紧了手中的军刀,手心里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十头成年的饿狼,这可不是闹著玩的!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急促地对身后的苏棠说: “待会儿万一真的动起手来,你千万別出来,躲在里面,保护好自己!听到了没有!” 苏棠轻轻点点头,袖子里的手枪已经悄无声息地滑到了掌心,冰冷的触感让她更加冷静。 军刀“呛啷”一声出鞘,在跳动的火光下闪著森冷的寒芒。 秦野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像一头即將搏命的猎豹,每一个毛孔都散发著警惕和凛冽的杀气。 常年在高原雪山与野兽周旋的经验,让他瞬间进入了最佳的战斗状態。 苏棠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多年的特工生涯让她早已习惯了在生死边缘游走。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秦野肌肉的颤动,那不是恐惧,而是极度专注下身体的本能反应。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秦野坚实的手臂,声音不大,却异常冷静: “別分心,专注对付它们。我能照顾好自己。” 秦野微微一怔,回头看了她一眼,昏暗的光线下。 她的眼神平静得甚至有些可怕,哪里有半分普通女孩儿遇到这种情况时该有的惊慌失措? 这丫头……好像一点都不怕?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狼群可不会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 “嗷呜——!”头狼发出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咆哮,像是在下达总攻的命令。 几匹体型稍小,显得更为急躁的饿狼按捺不住,涎水顺著尖牙滴落。 开始从不同的方向,迈著诡异的小碎步,呈扇形缓慢地向篝火逼近。 它们在试探,在寻找两人防御的薄弱点,那幽绿的瞳孔里闪烁著狡诈的光。 秦野低吼一声,脚下猛地发力,不退反进,主动迎上了左前方一匹率先按捺不住猛扑过来的恶狼。 他没有选择硬碰硬,那狼的扑击带著巨大的衝击力。 只见他身形一矮,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擦著狼腥臭的吻部滑过,手中的军刀在火光下划出一道凌厉至极的银色弧线,精准无比地刺向饿狼相对柔软的腹部! “噗嗤!”一声闷响,伴隨著饿狼悽厉的短嚎,温热的狼血飈射而出。 秦野一击得手,毫不停留,手腕翻转,军刀顺势横拉,扩大了创口。 那匹狼哀嚎著翻滚在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这乾净利落的一击,充分展现了他丰富的丛林搏杀经验和骇人的爆发力。 每一刀都凝聚著千锤百炼的技巧,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直指要害。 然而,狼群的数量优势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一匹狼的倒下,似乎更加激起了其他同伴的凶性。 就在秦野刚刚解决掉一匹狼,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另一匹更为壮硕、也更为狡猾的狼瞅准了他右侧的空当,无声无息地贴地潜行,然后猛地暴起,张开血盆大口,带著一股浓烈的腥风,恶狠狠地扑向秦野持刀的右臂! 与此同时,苏棠一直没有閒著。 她没有躲在秦野身后尖叫或是瑟瑟发抖。 在秦野衝出去的瞬间,她已经借著袖子的掩护,拇指熟练地在手枪的机括上一拨。 她冷静地打开保险,枪口微微下压,手指稳稳地搭在扳机上,眼神紧紧锁定著战局。 她看到那匹凶悍的狼从侧面扑向秦野的腰肋! 那个位置,秦野刚刚击杀一狼,身体重心尚未完全调整过来,想要完全避开,已然不及! “小心!”苏棠出声示警的同时,秦野也察觉到了来自侧后方的致命危险。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扭转腰身,试图避开要害,同时反手將格挡在身前的军刀向上一撩,希望能挡住狼吻。 “咔嚓!”军刀成功格挡住了狼的獠牙,巨大的衝撞力震得秦野手臂发麻。但那匹狼的另一只锋利的爪子,却也带著破空声,狠狠地抓向他的左臂! 千钧一髮! “嘭!” “噗!” 一声与军刀入肉截然不同的、略显沉闷却足够清晰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突兀地响起。 那匹正要得逞的偷袭恶狼,动作猛地一僵,隨即发出一声比之前任何嚎叫都要悽厉尖锐的惨嚎,巨大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翻滚著向侧后方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在它左边的眼窝处,一个不大却深邃的血洞正汩汩地冒著血,已然是活不成了。 秦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那声陌生的“噗”响惊得动作都是一滯。 第72章 娇小姐变神枪手,夫人,你的马甲掉了…… 他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紧接著,一股火辣辣的剧痛从左臂传来。 他低头一看,军装袖子已经被狼爪划开了三道又深又长的口子,皮肉翻卷,鲜血正迅速地渗透出来,染红了深绿色的布料。 还是掛彩了。 可这点皮外伤带来的疼痛,远不比他此刻心头的震惊。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秦野转头看向苏棠的方向。 只见苏棠依旧站在原地,只是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样黑乎乎的小东西,正对著刚才那匹狼倒下的方向。 那……那是什么? 还不等他细想,剩余的狼群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同伴的惨死给震慑住了。 尤其是那声它们从未听过的枪击声,以及同伙诡异的死状。 让这些狡猾的狼群一时间停下了攻击的脚步,喉咙里发出不安的低吼,幽绿的眼睛里闪烁著惊疑忌惮。 苏棠没有给它们太多反应的时间。 她再次举起了手中的白朗寧,这次,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另一匹距离她最近、正有些蠢蠢欲动的狼。 她再次射击出一发子弹,子弹正中狼的要害,又一只狼应声倒地。 这一刻,秦野才终於看清了苏棠手中的东西! 那……那是一把手枪,虽然小巧,但绝对是一把货真价实的手枪! 秦野的瞳孔骤然收缩。 枪?!苏棠怎么会有枪?! 在这个枪枝被严格管制的年代,私藏枪枝可是重罪。 她一个女孩,怎么可能搞到这种东西?而且,她不只是有枪,她还会用? 刚才那一枪…… 秦野回忆著当时的情景,那匹狼扑击的角度、速度,还有苏棠开枪的时机……那绝对不是蒙的。 子弹精准地命中了狼的眼睛! 在那样混乱、紧张的局面下,能有如此精准的枪法,这……这怎么可能?! 他自己就是玩枪的行家,深知其中的难度。 別说是苏棠这样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姑娘,就算是部队里训练有素的老兵,在那种情况下,也未必能做到如此精准的一击毙命! 这丫头……她……到底…… 秦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 他之前虽然也觉得苏棠身上透著古怪但从没想过会离谱到这种程度。 头狼显然也在犹豫。 它能感觉到苏棠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尤其是她手中那个能发出致命“暗器”的小玩意儿,让它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就在这时,苏棠再次扣动了扳机。 “噗!” 又是一声轻响,子弹打在头狼脚前半尺远的地面上,泥土草屑被子弹的衝击力激得四下飞溅。 这一枪,警告意味十足! 她知道,如果头狼死了,这山里整个狼群都会前来復仇,而震慑头狼,才能保命。 头狼壮硕的身体猛地向后一缩,喉咙里发出一声充满不甘和愤怒,却又夹杂著一丝恐惧的低沉咆哮。 它死死地盯著苏棠,又看了看地上三具同伴的尸体,以及不远处那散发著强大威胁的人类雄性。 权衡利弊之后,这只经验丰富的头狼终於做出了决定。 它仰天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嚎叫,像是在下达撤退的命令。 隨即,它夹著尾巴,率先转身,带著剩下的狼群,如同潮水般退入了身后无边的黑暗森林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直到狼群的气息彻底远去。 林间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危机才算是暂时解除了。 苏棠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立刻收起了手枪,快步走到秦野身边。 眼眸里盛满了焦急和担忧,声音都带著一丝颤抖: “秦野,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秦野的左臂上,三道爪印深可见骨,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冒,將他的军装袖子濡湿了一大片,看起来有些骇人。 他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复杂地紧紧盯著苏棠,仿佛要將她看穿一般: “皮外伤,不碍事。” 他嘴上说著不碍事,但苏棠知道,狼爪上细菌很多,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容易感染。 “什么不碍事!都流了这么多血了!” 苏棠不由分说,语气带著一丝嗔怪。 她小心翼翼地扶著秦野在火堆旁坐下,然后迅速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拿出一个军绿色的帆布急救包。 打开急救包,里面的东西让秦野的眼神再次一凝。 除了常见的纱布、绷带之外,还有一小瓶贴著陌生標籤的透明消毒药水,更让他惊讶的是,还有几支封装在玻璃管里的、他从未见过的针剂,以及一些闪著金属光泽的、造型奇特的小巧器械。 这些东西……寻常人家的急救包里,绝不可能有这么齐全。 苏棠察觉到秦野的异样目光,但她此刻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的伤口上。 她先是用一把小巧的医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秦野手臂上被鲜血浸透的衣袖,动作轻柔而熟练。 当狰狞的伤口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苏棠的眉头蹙了一下。 伤口比她预想的还要深一些,边缘的皮肉有些翻卷,周围已经开始微微红肿了。 她先是用乾净的球蘸取消毒药水,仔细地清洗著伤口周围的血跡和污物。 她的动作非常专业,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清洗、消毒、上药…… 秦野就那么默默地看著她,看著她低垂著头,神情专注地为自己处理伤口。 昏黄的火光映照在她白皙细腻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的手指纤细而灵活,在伤口上移动。 他能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馨香,混合著消毒药水和云南白药特有的气味。 非但不难闻,反而让他那颗因失血和震惊而有些躁动的心,渐渐平復下来。 “棠棠,”秦野终於开口了,他的声音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努力保持著平静。 “那把枪……还有你这些药,是从哪里来的?”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她。 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著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复杂, “还有,你……你怎么会用枪?” 第73章 漏洞百出的解释 “还有,你……你怎么会用枪?” 而且,枪法还那么准。 寻常的女同志,別说开枪了,恐怕早就嚇得手足无措了。 他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单纯的好奇和关心。 苏棠正在给秦野包扎绷带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便恢復了常態。 她低著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波澜,语气带著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 “枪……枪是我父亲以前留下来的,说是给我防身用的。沪市那阵子乱,他怕我一个女孩子家出意外。后来……后来他怕我不会用,还特地托人找了个退伍的老兵,私下里教过我几手,说是万一遇到危险,至少能……能嚇唬嚇唬人。” 她一边说著,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好绷带的结,声音有些发虚,刚才的镇定都是强撑出来的。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 在这个年代,一个资本家私下里请退伍老兵教女儿打枪?还教出了能在危急时刻一枪毙掉饿狼眼睛的水平? 这话说出去,谁信? 还有那些药,还有那几支他看不懂的针剂。 处处都透露著不同寻常。 秦野沉默了。他不是傻子,苏棠的这番说辞,根本经不起推敲。 他清楚地知道,她在撒谎,或者说,她在刻意隱瞒著什么。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打绷带时,指尖那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轻颤,那不是处理伤口的紧张,而是撒谎时的心虚。 可是,看著她低垂的眉眼,看著她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看著她包扎完毕后,轻轻舒了一口气。 然后抬起头,用那双清澈却带著一丝不安的眼睛望向自己时。 秦野心头那些问题和质疑,却又莫名其妙地软了下来。 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有什么秘密,刚才,是她救了自己。 是她在那千钧一髮之际精准地击毙了那匹饿狼。 而且,从始至终,他从她身上感受到的,只有关心和善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 她现在是他的媳妇儿,是他秦野名正言顺的媳妇儿。 苏棠包扎完毕,小心翼翼地抬起秦野的手臂看了看,確认绷带鬆紧適度,才略微放下心来。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秦野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里面翻涌著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心里也有些忐忑,知道自己的解释太过苍白无力,恐怕很难让他信服。 但空间和穿越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现在还远不是全盘托出的时候。 万一嚇到他,或者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怪物怎么办? “那个……秦野,你流了不少血,先喝点水,休息一下吧。”苏棠试图打破这有些凝滯的气氛,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水壶。 秦野深吸一口气,似乎將心头那重重的疑虑暂时压了下去。 他看著苏棠,眼神渐渐柔和下来:“谢谢你,棠棠。今天晚上……要不是你,我这条胳膊,怕是真的要废了。” 不管她有多少秘密,她救了他,这是不爭的事实。 听到秦野这么说,苏棠紧绷的心弦才算是真正鬆了下来,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轻声道: “说什么呢,我们是夫妻,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扶著秦野,让他靠著一块大石头更舒服一些,然后往火堆里添了些粗壮的乾柴,让火焰烧得更旺一些,驱散著林间深夜的寒意和血腥气。 火光跳跃,映照著两人的脸庞,气氛却不復先前的轻鬆。 因为秦野受了伤,手臂上的爪印深可见骨。 虽然苏棠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处理了伤口,还偷偷用签沾了点稀释过的灵泉水给他擦拭消毒。 但在这荒山野岭的,后续的感染风险依旧很大。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今晚还是在原地休整一晚上。 毕竟天黑路不好走,而且刚才那么大的动静,狼群吃了大亏,短时间內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等天亮了,他们就立刻下山。 苏棠坚持让秦野好好休息,她来守夜。 秦野想撑起身子,却被苏棠一把按了回去。 “別逞强了!你流了那么多血,必须休息!” “我眼神好,精神也足,守夜没问题。你赶紧睡,睡著了伤口才好得快。” 秦野看著她坚持的眼神,知道拗不过她,心里既有担忧,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他这个媳妇儿,看著娇娇弱弱的,骨子里却倔强得很,也……也厉害得很。 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沉沉睡去。 或许是失血过多,或许是连番的紧张和搏斗耗尽了体力。 他睡得很沉,但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著,似乎並不安稳。 苏棠等秦野呼吸均匀后,才悄悄地从空间里取出一小瓶稀释到极致的灵泉水。 拧开他隨身携带的军用水壶,倒进去一些,又小心翼翼地將他的头微微抬起,餵他喝了几口。 做完这一切,她又从那只被秦野击毙的狼身上割下几块最嫩的肉,借著火光简单处理乾净。 然后从空间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之前在蓉城囤下来的几种常见药材,比如黄芪、当归之类的。 她將狼肉和药材一起放进小军用锅里,加入清水,架在火堆上慢慢燉煮。 很快,一股混合著肉香和药香的特殊气味便在林间瀰漫开来。 等秦野醒来,马上就能喝上一口热汤。 夜渐渐深了,篝火噼啪作响,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 苏棠一边留意著四周的动静,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费力掩饰她身上的秘密,还有这危机四伏的原始森林……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一丝压力。 她轻轻嘆了口气,將火拨得更旺了一些。 秦野睡了没两个小时,悠悠转醒,一睁眼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 “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苏棠见他醒来,连忙凑过去,柔声问道。 “好多了,不怎么疼了。”秦野动了动受伤的左臂,那股火辣辣的疼痛確实减轻了不少,精神也好了一些。 “饿了吧?我燉了点肉汤,你尝尝,看能不能入口。”苏棠说著,已经盛了一小碗递到他面前。 汤色浓白,肉香扑鼻。 秦野確实饿了,接过来尝了一口。 “真好喝,这汤……喝下去浑身都暖洋洋的,好像力气都回来了不少。” 苏棠笑了笑:“管用就好,快趁热喝。” 第74章 他为她挡下漫天风雪 两人依偎在火堆旁,慢慢地喝著热汤。 苏棠看著秦野手臂上的绷带,轻声问起: “秦野,像今天晚上遇到这样的危险,你以前在部队执行任务的时候,是不是经常遇到?” 秦野喝汤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了看苏棠,她的眼眸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清亮,里面带著掩饰不住的担忧。 他沉默片刻,才低声说道: “也还好。我们当兵的,执行任务遇到点危险是常有的事。有时候是追捕越境的特务,有时候是处理边境上的突发情况,还有时候……是在无人区巡逻,会遇到各种野兽,雪崩,沼泽……確实比今天这个更凶险的时候也有过。” 他捡了一些能说的,轻描淡写地讲了几个片段。 比如有一次在高原无人区追击一股武装毒贩,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他们趴在雪地里潜伏了两天两夜,差点冻成冰雕。 还有一次巡逻途中遭遇了罕见的白毛风,能见度不足半米,差点迷失在茫茫雪原里,靠著指北针和顽强的意志才走了出来。 听著秦野平静地讲述那些在他口中还好的九死一生的经歷 这些经歷,与她前世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的日子何其相似。 让她几乎是瞬间便感同身受。 她知道,他的每一次还好,背后可能都是一次与死神的擦肩而过。 她第一次发现,她竟然那么渴望深入了解另一个人,了解他沉默之下的故事。 夜里气温骤降,山风颳过,带著刺骨的寒意。 苏棠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秦野立刻察觉到了,他二话不说,把自己身上那件厚实的军大衣脱了下来,不由分说地裹在了苏棠身上。 “哎,你干什么!你还受著伤呢!快穿上!”苏棠急了,想把军大衣还给他。 “我火力壮,不怕冷!你不许多嘴,赶紧穿著!”秦野却霸道地按住她的手,语气不容置疑。 但眼神里却带著温柔,“你要是冻病了,谁来照顾我?” 军大衣上还残留著他身上特有的阳光气息的味道,將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暖烘烘的。 苏棠心里一暖,推辞不过,便不再坚持。 她默默地將大衣裹紧了些,靠在了秦野的肩膀上,感受著他身上传来的坚实温度和令人安心的气息。 秦野低头看著怀里像小猫一样乖巧地依偎著自己的苏棠。 闻著她发间散发出的淡淡馨香,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將她更紧地揽入怀中。 秦野帮苏棠拢了拢大衣的领口,指腹无意中轻轻擦过她微凉的脸颊。 苏棠的身体微微一僵,脸颊瞬间有些发烫,却没有躲开。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咚咚咚,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秦野,”她小声开口,声音细若蚊蚋,“你的伤口……还疼吗?” 秦野摇摇头,凝视著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她的睫毛在火光下轻轻颤动,像两把小扇子。 他的声音因为压抑著某种情绪而显得有些沙哑:“不疼了。有你在,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这句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让秦野自己都愣了一下。 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曖昧。 秦野只觉得口乾舌燥,怀里的人儿那么柔软,那么香甜。 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慢慢靠近苏棠的唇。 他的呼吸有些粗重,带著灼热的温度,喷洒在苏棠的脸颊上,让她感到一阵战慄。 苏棠没有躲闪,反而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下轻轻颤动。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秦野的唇,带著一丝笨拙和试探,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柔软,温热。 还有他身上独有的,混合著雪山清冽气息的男性荷尔蒙,瞬间包裹了她。 苏棠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了一拍。 隨即,秦野像是受到了某种鼓舞,这个吻,从最初的浅尝輒止,逐渐变得深入。 他有些生涩,却充满了力道,辗转廝磨。 苏棠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这个吻,持续了多久,苏棠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秦野终於微微喘息著鬆开她时,她的脸颊已经烫得能煎鸡蛋了,呼吸也有些不稳。 两人在这种舒服的氛围下相拥而眠。 不知道睡了多久。 “轰隆隆——轰隆——” 一阵沉闷而巨大的轰鸣声,从远处的雪山深处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连他们身下的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震动! 警惕性超强的两人几乎是瞬间从睡梦惊醒过来。 “不好。” 秦野皱起眉头,脸色骤变。 “像是雪崩,或者大面积的落石。” 苏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嚇了一跳,刚才那点睡意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看向远方黑沉沉的山峦。 原本只是呼啸的山风,突然变得更加狂暴! 紧接著,豆大的雪籽夹杂著冰冷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只一瞬间,气温就骤降了十几度! “快!天气要变了!我们得挪地方了。”秦野当机立断,一把拉起苏棠。 他迅速地將火堆熄灭,用雪掩埋。 然后背起大部分物资,另一只手紧紧牵著苏棠,辨明了一下方向。 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著记忆中一处地势较高、有巨大岩石遮挡的山坳摸去。 那里应该有一个不大但足以避风雪的山洞。 风雪越来越大,很快就变成了鹅毛大雪,铺天盖地。 能见度急剧下降,四周白茫茫一片,几乎看不清几米外的景象。 苏棠深一脚浅一脚地跟著秦野,雪糊了她一脸,冰冷刺骨。 秦野走在前面,用他高大的身躯为她挡住了大部分风雪。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紧紧地包裹著她的手,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也不知走了多久,在秦野几乎要以为自己记错方向的时候,他终於在一片陡峭的岩壁下,找到了那个记忆中的山洞。 山洞不大,洞口被一些倒塌的枯树和乱石半掩著,但里面还算乾燥。 “快进来!”秦野將苏棠拉进山洞,然后迅速从背包里拿出油布,在洞口简单地做了一个遮挡,勉强挡住了一些灌进来的风雪。 山洞里光线昏暗,但总算暂时隔绝了外面肆虐的风雪。 苏棠冻得嘴唇有些发紫,不停地搓著手。 秦野放下背包,立刻从里面拿出备用的乾柴和火绒。 借著之前苏棠给他的那个蒲公英绒,很快就升起了一小堆篝火。 跳动的火焰,带来了光明和温暖,也驱散了山洞里的些许寒气。 苏棠这才鬆了口气,感觉自己冻僵的身体慢慢回暖。 她看向秦野,却发现他脸色有些不对劲,泛著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秦野,你怎么了?”苏棠担忧地问。 秦野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 “没事,可能刚才吹了风,有点著凉。” 他嘴上说著没事,但苏棠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呼吸有些急促。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入手一片滚烫! “你发烧了。” “肯定是伤口发炎了!” 昨天被狼爪抓伤,虽然她及时处理了,但感染的风险还是很大的。 再加上这气温突然骤冷,刚才在外面,他为她挡下了最猛烈的暴风雪,秦野立刻就摄入了风寒。 秦野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发冷,一阵阵的眩晕感袭来。 他强撑著说道:“我……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说著,他便靠著冰冷的洞壁,开始昏昏欲睡,慢慢陷入了昏迷。 …… 第75章 大方使用空间物资悉心照料 她知道,高烧加上伤口感染,在这种环境下是非常危险的。 看著秦野紧闭双眼,呼吸越来越粗重,苏棠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她顾不上多想,立刻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急救包。 里面的消毒药水、消炎药,还有她从空间生物实验室里的广谱抗生素针剂、电子体温计等等医用物品…… 现在也顾不上秦野会不会怀疑了,救命要紧。 她先用电子体温计给秦野量了体温,三十九度八,高烧! “秦野,秦野,不要睡过去……撑住……”苏棠轻轻拍著他的脸。 秦野没有彻底昏迷过去,在药物和高烧的双重作用下,他像是陷入了一片混沌的泥沼,艰难地在半梦半醒之间挣扎。 他听见苏棠的叫唤,迷迷糊糊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眼神有些涣散。 “棠棠……”他虚弱地叫了一声。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你发高烧了,我给你打针,打了针就会好受一些。”苏棠柔声说道。 她从空间里取出一支一次性无菌注射器和抗生素。 熟练地掰开安瓿瓶,抽取药液,排空气泡,然后捲起秦野的袖子,用酒精球在他手臂上消毒。 冰凉的触感让秦野微微瑟缩了一下。 她的动作专业而迅速,很快就將药液缓缓推入。 秦野虽然烧得迷迷糊糊,但似乎也感觉到苏棠在为他忙碌,在她靠近时,本能地放鬆了紧绷的肌肉。 打完针,苏棠又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厚实的零下四十度標配的军用羽绒睡袋,將外面他们带来的普通睡袋替换掉,小心翼翼地將秦野安置进去,只露出他烧得通红的脸。 “这样应该暖和舒服多了。”她喃喃自语,伸手掖了掖睡袋的边缘。 看著他乾裂起皮的嘴唇和因高热而泛红的脸颊,苏棠心疼不已。 她必须让他儘快补充能量和水分。 她兑换了一个军用保温杯,用温水冲泡了蜂蜜柠檬水,补充维生素和水分再好不过。 然后又从空间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小米南瓜粥,用小火炉温著。 “来,张嘴。”苏棠用小勺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餵到他嘴边。 秦野虽然意识不清,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乖乖把嘴张开一条小缝,將温热的米粥咽了下去。 餵了几口粥,又餵了些蜂蜜水。 她又从空间里用一键烹飪做了大量的食物,比如香菇滑鸡粥、鲜肉包子这种高热量的碳水。 燉得软烂的牛肉块、嫩滑的蒸鸡蛋羹这种补充蛋白质的肉食。 还有大量她在空间黑土地里种植的、蕴含灵气的蔬菜水果,洗乾净切成小块,堆放在一旁。 她也顾不上被秦野拆穿她的身份,她只希望秦野醒来的时候,能立刻补充能量。 隨后,她又从空间里拿出了好几样军用物资。 先是一把摺叠式的多功能工兵铲。 苏棠拿起工兵铲,走到洞口,將一些被风吹进来的积雪和碎石清理出去,又將洞口边缘鬆动的石头加固了一下。 接著,她拿出了几条速干抑菌毛巾,一个可携式摺叠水盆。 这种特製毛巾吸水性强,干得又快,给他擦身最合適。 为了夜间照明,她还取出了一个小型太阳能应急灯。 白天放在洞口吸足了光,晚上打开,散发出柔和却足够明亮的光线,比摇曳的篝火稳定多了,也方便她隨时观察秦野的情况。 秦野昏睡著,她就守在他身边,时不时地用浸湿的毛巾给他擦拭额头和手心降温。 夜越来越深,外面的风雪丝毫没有停歇的跡象,反而愈演愈烈,发出呜呜的呼啸声,像是野兽在咆哮。 山洞里的篝火噼啪作响,映照著苏棠有些疲惫的脸庞。 她偷偷地將一些灵泉水兑到水壶里,等秦野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就餵他喝几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野悠悠转醒了一次。 他睁开眼,就看到苏棠正守在他身边,眼底带著浓浓的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 “棠棠……”他声音沙哑,伸出手,想要去碰碰她的脸。 “我在。”苏棠连忙握住他的手,入手依旧滚烫。 “水……”秦野艰难地说道。 苏棠赶紧拿起水壶,小心地餵他喝了几口。 秦野喝了水,感觉喉咙舒服了一些,眼神也清明了些许。 他看著苏棠,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盖著的明显不属於他们带来的那种柔软厚实的被子。 还有旁边放著的,散发著诱人香味的,根本不可能存在在这里的堆满小山的食物,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些东西…… “棠棠,这些……”他想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苏棠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可能察觉到了。 但她此刻也顾不上去编什么理由了。 她只是柔声说道:“你先別管这些,赶紧吃点东西,才有力气恢復。等你好了,我再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 秦野点了点头,他现在確实浑身无力,胃里也空空落落饿的难受。 苏棠將温热的小米南瓜粥一口一口地餵给他。 粥熬得极好,入口即化,带著南瓜天然的甘甜和小米的醇香,暖暖地滑入胃中,熨帖了五臟六腑。 秦野吃了小半碗。 吃完东西,药效似乎也开始发挥作用了,秦野感觉身体舒服了一些,虽然依旧很虚弱,但脑子里的昏沉感减轻不少,很快又带著一丝安心沉沉睡去。 苏棠看著他重新睡熟,呼吸也比之前平稳了些,才微微鬆了口气。 大雪就这么连著下了三天三夜。 整个山林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变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风雪终於在第三天傍晚的时候渐渐停歇了。 山洞里,秦野的烧也终於退了下去。 虽然身体还是很虚弱,但精神明显好转了许多,至少能自己小口小口地喝粥了。 这三天里,苏棠几乎是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照顾著他。 餵他吃饭,餵他喝水,给他擦身,换药…… 秦野的体温彻底恢復正常。 苏棠打来温水,拧乾热毛巾,准备给他擦拭身体。 “我……我自己来吧。”秦野有些不自在,声音还有些沙哑。 第76章 好像……彻底离不开他了 “你才刚好,別乱动。”苏棠不容分说,小心地解开他胸前的衣扣,露出了他精壮的胸膛。 她儘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个专业的医护,但当温热的毛巾擦过他线条分明的腹肌,触碰到他因病而有些敏感的皮肤时,苏棠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瞬间紧绷,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他的皮肤很烫,带著病后的虚弱,却依然能感受到那肌肉里潜藏的力量感。 她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不再是高烧时的迷糊,而是翻涌著火热的情绪。 苏棠赶紧移开视线,心臟怦怦直跳,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有些慌乱,匆匆擦拭完毕,便拉过薄被替他盖好。 此刻,秦野靠在睡袋里,看著苏棠忙碌的身影,眼神复杂而温柔。 这几天,他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但也断断续续地清醒过几次。 “棠棠,这几天……辛苦你了。”秦野声音还有些沙哑。 苏棠回过头,对他笑了笑,眼底的疲惫却掩饰不住。 “你没事就好。”她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確认不再发烫,才真正放下心来。 “都是我不好。“ “如果不是我非要来这种危险的地方,你就不会受伤,也不会生病了。” 苏棠內心很自责,当时要不是自己光想著什么雪山冒险…… 秦野却摇了摇头,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还有些无力,但掌心的温度却很坚定。 “不怪你。”他看著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能和你一起来这里,我很……很高兴。”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漆黑的眸子深深地凝视著她。 “真的,棠棠,这几天虽然危险,虽然我受了伤,但我一点都不后悔。能这样……能这样和你单独待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很幸福。” 这是秦野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苏棠听著他笨拙却真诚的话语,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个男人,明明自己都差点丟了性命,却还在安慰她,还在说自己很高兴。 “傻瓜。”苏棠吸了吸鼻子,反手握紧了他的手。 雪停了。 苏棠这几天除了照顾秦野,也一直在观察外面的情况。 连续三天的大雪,积雪已经非常厚了。 她看著远处山坡上那厚得嚇人的雪层,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以前她接受过雪山生存训练,对雪崩的形成和威力有一定的了解。 “秦野,”苏棠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外面的雪积得太厚了,我担心……如果气温回升太快,或者再有什么大的震动,很可能会引发大规模的雪崩。” “我们现在的位置虽然暂时安全,但如果真的发生大雪崩,这个山洞也未必能扛得住。” “我们儘快想办法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秦野闻言,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你说得对。”他点了点头,“等我体力再恢復一些,我们就想办法下山。” 然而,老天爷似乎並不打算给他们太多准备的时间。 就在他们商量著下一步计划的时候—— “轰隆隆——轰隆隆——咔嚓——” 一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都要恐怖的巨响,猛地从他们头顶上方的山谷传来! 那声音,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又像是整座山峦在怒吼、在崩裂! 大地剧烈地颤抖起来,山洞顶上扑簌簌地掉下许多碎石和尘土! 秦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瞳孔骤缩,想也不想,一把抓住苏棠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將她往山洞最深处带去! “快!是雪崩!大规模的雪崩!”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两人刚躲进山洞最深处,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头顶和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轰隆隆——!” 地动山摇! 整个山洞仿佛都在这恐怖的力量下颤抖、呻吟! 无数的积雪裹挟著巨大的石块、断裂的树木,如同愤怒的巨兽,从山顶咆哮而下,狠狠地砸向他们刚刚棲身的洞口! “砰!砰!咔嚓——!” 光线骤然消失! 眼前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秦野反应极快,几乎是在雪崩发生的同时,就將苏棠死死地护在身下,用自己宽阔的脊背挡住上方。 碎石和雪块不断从洞顶砸落,发出沉闷的声响。 “噗——” 苏棠清楚地听到一声压抑的闷哼,从紧贴著她的胸膛处传来。 是秦野! “秦野?!” 苏棠的心臟猛地一揪,声音带著抑制不住的慌乱。 “秦野!你怎么样?你別嚇我!” 黑暗中,只有她带紧张的呼喊和雪石坠落的声音。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苏棠拼命地想推开秦野,看看他的情况,可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紧紧箍著她,纹丝不动。 “秦野!你说话啊!秦野!” 她几乎要绝望了。 “……咳咳……” 半晌,头顶终於传来男人有些沙哑但还算平稳的声音。 “我没事。” 秦野的声音带著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苏棠紧绷的神经骤然鬆懈,整个人都软了下来,鼻子一酸,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剧烈的震动和恐怖的声响终於渐渐平息。 山洞里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秦野……真的没事吗?”苏棠哽咽著问,声音还有些发颤。 “嗯。”秦野应了一声,手臂稍微鬆了松。 两人在黑暗中摸索著坐起来。 苏棠颤著手,从空间里兑换出一盏照明灯。 借著微弱灯光,她看到秦野的额角有些擦伤,大衣的背部也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还好,没有受重伤。 而原本就不大的洞口,此刻已经被厚厚的积雪和巨大的石块彻底封死! 只有几缕微弱的光从石缝中透进来,预示著外面已经被完全掩埋。 他们被困住了。 苏棠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进秦野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秦野你个混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话!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 她捶打著他的胸膛,力气却很小。 秦野任由她发泄,轻轻拍著她的背。 等她哭声渐歇,他才低低地说了一句:“想多听听……你喊我名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被彻底困住的绝望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中百感交集。 哭过之后,苏棠的情绪慢慢平復下来。 她紧紧抱著秦野,仿佛他是这世上唯一的浮木。 “秦野,不准再这样了……不准再为了救我,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 她把脸埋在他还带著硝烟和血腥味的怀里,声音闷闷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好像已经彻底依赖上了这个男人。 好像……彻底离不开他。 秦野抱著她,下巴抵著她的发顶,感受著怀里人儿的颤抖。 “別哭了,再哭眼睛就肿了,不好看了。”他笨拙地安慰著。 苏棠吸了吸鼻子,情绪总算稳定了些。 山洞里很安静,只有篝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苏棠靠在秦野怀里,听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忽然觉得…… 有些事情,或许是时候告诉他了。 这个男人。 一次又一次地用生命保护她…… 她还有什么不能信任的呢…… 酝酿了许久…… “秦野,” 她轻轻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 “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秦野心头微微一动,“嗯”了一声。 他没有催促,等著她的下文。 苏棠深吸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开口, “其实……”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苏棠,或者说,不完全是。” 秦野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但没有打断她。 “我来自一个……” “很远很远的地方……” ----- 大家別急……真的別急……下一章揭晓苏棠身世 第77章 他没问我从哪来,只问我过得好不好 苏棠的声音很轻,带著一丝縹緲。 “我真正的灵魂,来自未来,来自……22世纪。” “可能是区別於这个世界的另外一个平行时空。” 她不知道怎么跟秦野解释穿书这个事情。 她能感觉到秦野搂著她的手臂紧了紧。 儘管秦野早就觉得苏棠与眾不同,但听到这样的说法,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苏棠鼓起勇气,继续说: “在前世,也就是22世纪,我是一名特工,也是一名医生。” “隶属於国家军方的秘密组织。因为是孤儿,我从小被国家收养,並接受各种严酷的训练,格斗、枪械、爆破、情报……我以为我会一直为国家效力,直到牺牲或者退休。” “可是,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在边境,我……牺牲了。” 苏棠的声音低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就变成了现在的苏棠,魂穿到了这个年代,这个身体里。” 她一口气將自己最大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反而鬆了口气,但也有些忐忑地等待著秦野的反应。 他会相信吗? 秦野沉默了很久。 久到苏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所以,”秦野终於开口,声音有些低沉,“之前你凭空拿出那么多东西,还有……你那手出神入化的枪法和医术,都是因为这个?” “嗯。”苏棠小声应道。 “那你……以前……在那个22世纪,过得好吗?” 秦野问了一个苏棠完全没想到的问题。 苏棠愣了一下,隨即眼眶一热。 从来没有人……关心她,到底过得好不好…… 除了林溪。 她最好的伙伴,一个和她一起长大,一样是孤儿的女特工。 在一次两人合作的任务里。 林溪牺牲在自己面前,她却无能为力时,苏棠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她想,如果她当时会急救,如果她是医生那该多好,但是她不是…… 至此之后,她把一切过错归咎在自己的身上,形成了执念。 她呕心沥血,钻研学习医术到走火入魔的程度,只是想成为一名专业的医生,来弥补她对林溪的亏欠。 说起往事,她泣不成声,浑身都在颤抖。 “我眼睁睁看著她在我面前……血肉模糊……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想再失去了……我不想再失去我在乎的人了!” “秦野,你不能离开我!你答应我,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她语无伦次地抓著秦野的衣襟,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秦野紧紧地抱住她,任由她的眼泪浸湿他的前襟。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厉害。 “棠棠,別怕,我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你。” 他的声音充满了力量,就像能驱散一切阴霾。 “你经歷的那些,我无法想像有多苦,但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不管你是谁,从哪里来,你都是我秦野的媳妇儿,是我要用一辈子去疼的人。” 苏棠抬起泪眼朦朧的眸子,看向他。 “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 秦野却伸出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傻丫头,”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著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坚定。 “我怎么会觉得你可怕?我只觉得……心疼。”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难怪……难怪你懂那么多,医术那么好,身手也那么厉害,原来是这样……” 苏棠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听著他强有力的心跳,所有的不安和忐忑,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他没有怀疑,没有害怕,只有心疼和理解。 此时,秦野也向苏棠敞开了心扉。 他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悵然: “我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父母工作都很忙,常年不在身边。虽然爷爷奶奶很疼我,但……我其实很渴望一个真正属於自己的家,一个温暖的家。后来参军了,执行过很多次危险任务,也经歷过好几次生死考验,有好几次,都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他没有细说那些九死一生的经歷,但苏棠能从他平静的语气中,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过往。 “所以,棠棠,”秦野低头,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我们其实很像,都经歷过常人难以想像的事情,都渴望安稳和温暖。你能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我,说明你信任我。我秦野,何其有幸。” 苏棠静静地听著,她第一次知道,这个外表冷硬的男人,內心也有著如此柔软和渴望被理解的一面。 他们的灵魂,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贴近。 所有的隔阂、所有的疑虑,都在这坦诚的倾诉中烟消云散。 他们不仅仅是夫妻,更是能交付生死的战友,是能彼此理解的知己。 秦野轻轻捧起苏棠的脸,拇指温柔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他的眼神深邃好像要將她刻进灵魂深处。 “苏棠,”他一字一句,郑重起誓,“无论你是谁,从哪里来,有著什么样的过去,你都是我秦野认定的妻子。你的秘密,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守护。这辈子,换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苏棠泪眼婆娑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那份坚定和深情。 她知道,这个男人说的是真心话,是她两辈子顛沛流离的终点。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猛地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秦野的唇。 这个吻,不再是之前的试探和羞涩。 它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充满了全然的信任,更充满了浓烈得化不开的爱意。 秦野先是一愣,隨即反客为主,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加深了这个吻。 雪洞之外,是冰封万里。 雪洞之內,是炙热如春。 良久,苏棠依偎在秦野怀里,情绪已经彻底平復下来。 “我还有个秘密,”她喘息著,小声说,“就是……我能凭空拿出东西的原因。” 看著秦野好奇的眼神,苏棠微微一笑,拉起他的手,將他戴在自己中指上的那枚古朴戒指凑到他眼前。 “就是它。” “一个戒指?”秦野有些不解。 “它叫纳米戒指,里面有一个独立的世界。是我从22世纪带来的。” 纳米戒指是与主人绑定的,即使掉到別人手中,也一样没办法开启空间。 而空间的主人可以通过开放权限邀请別人进入自己的空间。 苏棠觉得光用嘴说,秦野肯定很难想像,乾脆道: “你闭上眼睛,別反抗,我带你进去看看。” “进去?”秦野更懵了,人怎么能进到戒指里去? 但他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 下一秒,一股奇特的拉扯感传来,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身体。 秦野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但耳边传来苏棠温柔的声音:“別怕,放鬆。” 第78章 牛油火锅配电影,雪山里的神仙日子 秦野听话放鬆下来。 只是一瞬间的恍惚,当秦野再次睁开眼时,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眼前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本狭窄、阴暗、冰冷的山洞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袤得望不到边的黑色土地,空气中瀰漫著沁人心脾的清香。 不远处,有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正汩汩地冒著泡,泉边是一座雅致的二层小木屋。 头顶上,是蔚蓝的天空和温暖的太阳。 “这……这是……”不是做梦? “好傢伙……我这是……成仙了?”他喃喃自语。 苏棠被他这副样子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拉著他的手,像个骄傲的小主人,开始介绍自己的领地。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秦野,这里就是空间內部。” 她指著那片黑土地:“这是黑土地,种什么都长得特別快。那边是灵泉,能治病强身,你的伤好那么快,就是因为喝了它。” 秦野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结痂的伤口,这才恍然大悟。 苏棠拉著他走向小木屋:“走,带你看看我们的家。” “家?”秦野还处在三观重塑的震惊中,被苏棠牵著走。 推开木屋的门,里面的景象再次让秦野的咂舌。 宽敞明亮的客厅,柔软舒適的沙发,光洁如镜的地板……墙上还掛著一个大电视。 苏棠打开冰箱的柜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里面琳琅满目,摆满了各种新鲜的蔬菜、水果、肉蛋和一些他不认识的瓶瓶罐罐。 “这……这里面的东西都不会坏?” “对,可以保鲜。” “这是冰箱,能让东西一直保持冰凉和新鲜。” 苏棠说著,从里面拿出一罐红色的的铁罐子,“啪”地一声拉开。 “尝尝?这叫可乐,我们那儿很流行。” 因为当时49年后,可乐公司就退出了龙国,苏棠猜秦野应该没喝过,她想让他尝尝这“肥宅快乐水”的滋味。 这是她用空间一键烹飪做出来的东西,平时都不敢拿出来喝,生怕被骂小资。 秦野接过,学著她的样子喝了一口。 无数细小的气泡在舌尖炸开,一股带著药材味儿的甜爽瞬间衝上脑门。 他被这奇怪的口感呛得咳嗽了两声,眼睛却亮了。 “这水……带劲!” 虽然这个时代已经发明了冰箱,但是国內还是紧衣缩食,物资稀缺的年代,根本不可能普及。 所以秦野见到这些新奇的东西时,还是特別惊讶。 苏棠带著他走向了木屋深处的两个房间。 当第一扇门打开时,一股属於金属和消毒水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入眼是各种闪烁著幽蓝光芒的精密仪器,电子显微镜、全自动药品分析仪…… 每一件都充满了科技感。 秦野瞬间明白了,苏棠那神乎其技的医术,源头就在这里。 而当苏棠推开第二扇门时,饶是秦野这样见惯了大场面的铁血军人,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军火库! 这是一个小型的军火库! 墙壁上掛满了各式各样的枪械,造型流畅科幻,和他这个时代主要用的56 式半自动步枪简直是两个时代的產物。 旁边是一排排码放整齐的弹药箱、高爆手雷、甚至还有几具单兵火箭筒! 这些都是苏棠了一部分能量点兑换的。 秦野的呼吸都停滯了。 他作为一个军人,对武器有著天生的痴迷。 他快步走上前,目光灼灼地扫过那些武器,眼神里的震撼和狂热根本掩饰不住。 苏棠看著他这副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从墙上取下一把造型极为流畅的银色手枪,递到秦野面前,眼神狡黠。 “想试试吗?团长。” “这可比你常用的56式带劲多了。” 秦野接过了那把手枪。 入手微沉,冰冷的金属质感和超前的设计让他瞬间爱不释手。 “这叫p22电磁脉衝手枪,无声,无后坐力,有效射程八百米。”苏棠简单介绍道。 秦野抚摸著枪身,眼睛里全是光。 “这里有模擬靶场,要不要玩两把?” 隨著苏棠话音落下,军火库的尽头,墙壁突然变得透明,一个虚擬的射击场凭空出现,百米开外立著清晰的靶子。 秦野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他举起枪,按照苏棠的指点,瞄准,扣下扳机。 没有震耳的枪声,没有呛人的硝烟。 只有一道幽蓝色的光束一闪而逝。 远处的靶子中心,瞬间出现一个被烧融的精准小孔,十环命中。 “好东西!” 秦野喉结滚动,由衷地讚嘆出声。 这玩意儿要是装备到部队……他简直不敢想! “你媳妇儿的东西,能不好吗?”苏棠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再来!”秦野兴致高涨,抬手又是几枪。 枪枪命中靶心! “行啊秦团长,枪法不错嘛。” 苏棠都有些惊讶了,这枪她自己都得適应一下,秦野居然上手就会。 秦野收起枪,也学著苏棠自夸了一句: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男人。” 那副理所当然的得意样,让苏棠笑得眉眼弯弯。 玩够了枪,苏棠拉著秦野去到厨房。 秦野看著她变戏法一样变出一个锅,加了点水,没一会儿,一股霸道浓郁的麻辣香味就飘了出来。 火锅? 苏棠又拿出之前在蓉城囤的牛羊肉,通过一键烹飪切成了均匀的肉卷。 又从黑土地里收割了一些新鲜蘑菇、蔬菜,洗净切好。 两人围桌而坐,围著热气腾腾的火锅,吃得大汗淋漓。 秦野是第一次吃到这么麻辣鲜香的东西,被辣得嘴唇通红,额头冒汗,却一边嘶嘶哈哈地吸著凉气,一边大呼过癮。 “这……这叫什么?太好吃了!” “牛油火锅。”苏棠笑著给他夹了一筷子肥牛,“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看著他吃得香喷喷样子,苏棠就窝心。 这个男人,给了她全部的信任和安全感,她也愿意把自己的整个世界都与他分享。 吃饱喝足,苏棠又拿出投影仪,在小木屋的白墙上,播放了一部22世纪的经典战爭电影。 宏大的战爭场面、逼真的立体音效、超前的战术理念,两人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看得目不转睛,热血沸腾。 秦野彻底被这个来自未来的世界震撼了。 而苏棠,只是安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享受著这份独属於两人的温馨和寧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影结束,秦野才回过神来。 秦野適应能力极强,很快接受了这一切。 他开始思考如何利用空间物资带他们脱困。 毕竟…… 两人还困在山洞里呢…… 第79章 解锁蜜月隱藏地图 吃饱喝足。 两人再次回到军火库。 “高强度登山绳,破冰斧,多功能工兵铲……这个好,热成像仪,可以探测外面的积雪厚度和结构。” 苏棠一边清点,一边將有用的装备挑出来。 秦野的目光则落在了几样威力巨大的小型爆破物上。 他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那玩意儿动静太大,万一再引发雪崩就得不偿失了。 他沉思片刻,还是拿起一把造型奇特的工兵铲。 这把铲子看著不大,却可以切换成斧头、锯子、甚至高频震动模式,用来破冰碎石再合適不过。 他拿在手里掂了掂,按下了一个按钮,剷头传来一阵轻微的高频震动,嗡嗡作响。 “好东西。” 这东西要是能搞一批,战士们挖战壕、修工事,那效率得高成什么样? “这玩意儿好,要是我们营里能配上这个,野外施工能省一半的力气。” 苏棠开玩笑道:“喜欢就送你了,回头给你弄个百八十把。” 秦野听得一愣,隨即也笑了。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自己这个媳妇儿,根本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百八十把……她说得跟去领大白菜似的。 “行了,別美了,走吧,出去干活了。” 两人的精神体退出了空间。 回到冰冷黑暗的山洞。 “我先看看情况。” 苏棠举起热成像仪,对准了被积雪和碎石堵死的洞口。 屏幕上,除了他们两人代表的红色人形,外面厚厚的雪层显示为一片冰冷的蓝色。 可就在这片蓝色深处,有几个微弱的、不甚清晰的红色光点,正在缓慢地移动。 “有活物。” 秦野也凑过来看,眉头微皱。 “看大小和移动速度,不像是狼,可能是些被困住的小动物,比如雪兔或者旱獭之类的。” “嗯,暂时构不成威胁。” 秦野点头,“动手吧,先试试能不能从原路出去。” 两人说干就干。 秦野手持那把多功能工兵铲,苏棠则拿著破冰斧,开始清理洞口的积雪和碎石。 不得不说,未来的工具效率就是高。 工兵铲削雪如泥,那感觉比切豆腐还轻鬆。 破冰斧对上坚硬的冰块和岩石,只听“咔嚓”一声,就切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换作以前,光凭一把军刀和双手,想挖开这么一个被堵死的洞口,没个三五天想都別想。 现在,只用了几个小时,洞口就被他们清理出了一大半。 然而,外面的情况比他们想像的更糟糕。 积雪实在太厚了,而且经过挤压和融化再冻结,形成了极不稳定的结构。 秦野用工兵铲试探著往外捅了捅,结果“哗啦”一声,更多的雪块和碎石塌了下来,差点把刚清理出来的通道又给堵上。 “不行。” 秦野摇了摇头,脸色凝重, “这地方太危险,强行出去,很可能引发第二次坍塌,到时候我们直接被活埋。” 苏棠也看出了问题,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看来原路是走不通了。” 她转身,將目光投向了山洞后壁。 “我们看看这边,上面有个裂缝。” 苏棠用照明灯照过去,发现山洞后壁的墙面上,竟然有个不起眼的裂缝。 两人走到裂缝前。 裂缝很窄,但確实有微弱的、带著一股硫磺味的暖风从里面透出来,还有一点点微光。 秦野拿出军刀,使劲往裂缝的石壁上划了一下,只留下了一道白印,岩石並不像洞口这边这么坚硬。 “看来有门儿。” “要不……从这里进去看看?” “等一下。” 秦野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棠就拉住了他。 “以防万一,穿上这个。” 她手一挥,两套轻便的银灰色防护服和配套的透明面罩就出现在地上。 “里面可能有毒气或者缺氧。” 秦野看著这身科幻感十足的行头,嘴角抽了抽。 他一个铁血军人,现在倒像个要去外星探险的。 不过他没多问,听话地穿戴整齐。 苏棠也很快换好,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透明面罩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忍不住都笑了。 “我来开路。” 秦野恢復了军人的警惕和冷静,他將苏棠护在身后,用工兵铲几下就將裂缝扩大成了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一股带著硫磺味的暖风立刻涌了出来。 秦野打头阵,苏棠紧隨其后,两人钻入新开的洞口。 洞口后面,是一条狭窄但很乾燥的天然岩石通道,一路向下倾斜。 通道的岩壁上,附著著一些散发著微弱萤光的苔蘚,给漆黑的通道提供了朦朧的光亮。 越往里走,温度就越高,那股硫磺味也越来越浓。 苏棠心里有了判断,这很可能是一条通往地热活动区域的天然通道。 她心里不由得感嘆,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 通道並不长,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前方豁然开朗。 一股夹杂著浓郁水汽的热浪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一个巨大的、穹顶极高的地下溶洞,出现在他们面前。 溶洞中央,是一个面积不小的湖泊,湖面正“咕嚕咕嚕”地冒著热气,显然是一个天然的温泉湖。 湖边还生长著一些奇特的、发著微光的植物和菌类。 整个溶洞温暖如春,与外面冰天雪地的世界,简直是两个极端。 秦野摘下面罩,深深吸了一口温暖湿润的空气,整个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 他活了快三十年,走南闯北,什么样的险境没见过,可眼前这一幕,彻底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喃喃自语:“好傢伙……” 苏棠被他这副样子逗得乐。 她也摘下面罩,拿出仪器检测了一下空气和水质。 “空气没问题,水是富含矿物质的温泉水,对身体有好处。” 她指著湖里一闪而过的影子,眼睛亮晶晶的。 “而且,里面好像还有鱼。” 秦野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他凑到湖边,果然看到几条通体透明、长相奇特的鱼悠哉地游过。 “真有鱼!” 第80章 泡温泉,秦团长心猿意马了 “真有鱼!”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 被困雪山洞的危机感,在这一刻被这世外桃源般的景象冲淡了不少。 苏棠拍了拍手,兴致勃勃地说: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天无绝人之路。找出口什么的……往后排排吧。” 她別的爱好不多,唯独对钓鱼这件事,有种特別的执念。 看到这清澈见底的湖里可能有不少好货,她那两只脚就跟生了根似的,挪不动道了。 “我给你露一手,尝尝什么叫温泉煮鱼!” 秦野看著她兴奋的样子,心里的震撼慢慢平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实和温暖。 有这丫头在,好像再危险的绝境,都能过成神仙日子。 苏棠手一挥,一套精致的摺叠桌椅、一口小巧的鈦合金锅,还有一根看起来就很不凡的碳素鱼竿,就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湖边的平地上。 秦野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走过去,拿起那根轻飘飘的鱼竿。 “就用这个?” “当然。” 苏棠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是一些散发著奇异香味的膏状物。 “喏,我外婆的独家秘方鱼饵,万能的。” 秦野看著她那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心里直乐。 他学著苏棠的样子,掛上鱼饵,甩进了那热气腾腾的湖里。 “我倒要看看,这鱼是不是真有那么傻。”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鱼竿猛地一沉,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 秦野下意识地一收杆,一条通体晶莹剔透,连內臟都隱约可见的怪鱼,就这么被甩了上来,在地上活蹦乱跳。 “……” 秦野人都傻了。 他看著地上的鱼,又看看手里的鱼竿,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鱼是饿疯了还是傻透了?” 苏棠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怎么,你媳妇说得没错吧?” 接下来,秦野算是彻底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下杆就有。 不到半小时,两人脚边的水桶里就装了七八条活蹦乱跳的透明怪鱼。 距离两人吃火锅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一直劳作消耗的体力也已经让两人飢肠轆轆。 秦野手脚麻利地处理好两条最大的鱼,直接用湖边的温泉水下锅。 苏棠又从空间里拿出薑片、葱段和一些她特製的调味粉。 没一会儿,一股难以形容的极致鲜香就从锅里飘了出来,闻著就让人流口水。 外面是冰天雪地,两人却围坐在温暖如春的地下溶洞里,吃著热气腾腾的温泉鱼火锅。 鱼肉入口即化,鲜美得几乎不用咀嚼,汤汁更是浓郁甘甜,秦野吃得额头都冒了汗。 “这……这太好吃了!” 他一个走南闯北,什么苦都吃过的铁血军人,此刻被一锅鱼汤彻底征服。 苏棠笑眯眯地给他又盛了一碗。 吃饱喝足,苏棠在温泉边溜达消食,眼尖地发现了几株附著在岩壁上、散发著幽幽蓝光的小草。 她走过去认真观摩了起来。 “果然是好东西。” “这是什么?”秦野也凑了过来。 “一种地热伴生植物,叫凤鸣草,是我们那个时代製作高效止血剂和细胞修復液的主要材料,在外面已经绝跡了。” 苏棠小心翼翼地將那几株凤鸣草连带著根部的岩土一起挖了下来,收进了空间。 琢磨著得把它们好好种在黑土里,到时她可以在实验室做一些药品,以备不时之需。 秦野看著她熟练的样子,心里感慨,自己这媳妇儿,怎么跟个行走的百科全书似的。 溶洞里水汽氤氳,温暖湿润的空气让人浑身都舒坦。 秦野看著那片“咕嚕咕嚕”冒著热气的温泉湖,心里一动。 “这天然的热水,不泡一下可惜了。” 苏棠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虽然她也觉得这么好的天然温泉,不泡一下太可惜了。 虽然……两人已经结婚了。 可……可这毕竟是野外,而且还是跟他两个人…… “想什么呢!光天化日的……” 秦野看她那又羞又恼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我没別的意思,就是觉得泡一泡,对你的身体好,也能解乏。”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堆天然的巨石。 “可以用石头隔开,我在这边,你在那边,互相看不见。” 听他这么一说,苏棠倒是有些心动了。 奔波了这么多天,能泡个热水澡,確实是天大的享受。 “那……好吧。” 两人说干就干,合力搬了几块大石头,在温泉边围出了两个相对独立的区域。 温热的泉水包裹著全身,每一寸肌肤的毛孔似乎都在舒张,苏棠舒服得长长嘆了口气。 她靠在温润的岩石上,水汽蒸腾,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朦朧朧。 而另一边,秦野泡在水里,手臂上的伤口在温热泉水的滋养下,传来一阵阵酥麻的舒適感。 他转过头,透过繚绕的水汽,隱约能看到不远处那道曼妙的身影。 虽然看不真切,但那若隱若现的轮廓,却比什么都更加撩拨心弦。 秦野觉得自己的喉咙一下子就干了,浑身的血液都好像热了几分。 这是我媳妇儿…… 我名正言顺,揣著红本本的媳妇儿……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身体的反应就变得更加诚实。 苏棠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那道变得滚烫的视线,仿佛能穿透水汽,落在自己身上。 她的脸颊比被热水泡著还要红,心跳也乱了节奏。 她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这傢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为了打破这有些过分曖昧的气氛,苏棠伸手撩起一捧水,朝著秦野的方向泼了过去。 “喂!发什么呆呢!” 她清脆的声音在溶洞里迴响。 “赶紧想正事!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吧?得想办法出去才是关键!” 秦野被她一句话拉回了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燥热。 “嗯,你说得对。” 两人泡了一会儿,便各自上了岸,穿好衣服。 他们绕著巨大的溶洞走了一圈,果然,在正对著入口的另一端,发现了一条新的通道。 只是这条通道的洞口,被一大堆坍塌下来的碎石堵住了大半。 秦野走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 “这里的落石看起来不像雪崩造成的,应该是早就塌了,看著不算太厚。” 他回头看向苏棠。 “这条路有戏。” 苏棠点了点头, “那我们在这休息一晚,明天开始清理吧……” “行,都听你的……” 第81章 团长你考虑当个爆破工程师吗? 地下溶洞里温暖如春,和外面冰天雪地的世界仿佛是两个极端。 秦野和苏棠在温泉边休整了一夜,两人都恢復到了最佳状態。 第二天,苏棠就从空间里捣鼓出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金黄酥脆的油条,一盘香喷喷的肉包子,再配上几样爽口的小咸菜。 秦野吃得心里那叫一个熨帖。 他看著身边正小口小口喝著粥的苏棠,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觉得,自己以前过的那些日子,简直不叫日子。 有媳妇在身边,就算被困在雪山里,也跟神仙过的日子没两样。 “媳妇,你这手艺,比国营饭店的大师傅还好。”秦野由衷地讚嘆。 苏棠微微一笑:“好吃就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这可都是空间一键烹飪的功劳,她就是个搬运工。 吃饱喝足,两人来到那条被碎石堵住大半的新通道口。 秦野挽起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手里掂著那把多功能工兵铲。 “来吧,用这个铲子,一点点把这些石头给它清出去,总能挖开。” “不行。”她走上前,指著那堆坍塌的乱石,“你看,这里的石头互相嵌合著,受力很复杂。你从这边挖,很可能引起另一边塌方,效率太低,而且太危险了。” “那怎么办?” “別急,我找找。” 话音刚落,她手腕一翻,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通体由银灰色金属构成的圆盘状物体,就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那东西看起来充满了未来感,中间还有一个幽蓝色的指示灯在缓缓闪烁。 “这……这又是什么宝贝?” “t-3型定向震动分解仪。”苏棠把那玩意儿递给他。 “是我们那个时代,专门用来进行精准拆除和灾后救援的工具,说白了,就是一种高科技炸药。” 他低头看著手里这个精致得像艺术品的小圆盘,再想想自己印象里那些需要拉弦点火、还会冒黑烟的炸药包,嘴角抽了抽。 这玩意儿……能炸石头? 苏棠耐心解释道:“別看它小,原理可不简单。它能通过高频声波探测岩石的內部结构和薄弱点,然后释放一种特殊频率的共振波,把威力精准地控制在毫米级別。只会让目標物从內部分解成粉末,不会產生火焰,声音也很小,更不会引发连锁坍塌。” 秦野听得一愣,虽然很多词他都听不懂,但他抓住了重点:精准、安全、威力大。 他心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东西要是能装备到部队里……那工兵部队的效率得提升多少倍?战场排雷、修筑工事、定点爆破…… 他简直不敢想下去。 这已经不是武器了,这是能改变战爭形態的国之重器了。 “怎么用?”他沉声问道。 “简单,我们合作。”苏棠又拿出一个像手机一样的终端操作器,屏幕上已经显示出了前方乱石堆的立体结构图。 “我负责分析数据,找出最佳的爆破点。你呢,就负责把这些小傢伙,安放到我指定的位置。”苏棠说著,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七八个更小的、硬幣大小的吸附式爆破单元。 “团长同志,考验你身手的时候到了。”苏棠冲他眨了眨眼,“这些位置可都刁钻得很。” “放心。你男人,別的本事没有,爬高上低、钻山打洞的本事,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一场高科技拆除作业,就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下溶洞里,正式开始。 “左上方,那块悬著的青石下面,仰角三十度。” 苏棠指著屏幕上的红点,发布指令。 秦野二话不说,身形矫健得如同一只猎豹,几个纵跃就攀上了乱石堆,手臂发力,身体稳稳地掛在岩壁上,將一枚爆破单元精准地按在了指定位置。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力量感。 苏棠在下面看著暗暗感嘆。 別的不说,自家男人这身材,这身手,真是绝了的。 “下一个,右边中间那个石缝里,塞进去三公分。” “收到。” 两人一个负责指挥,一个负责精准执行,配合得天衣无缝。 秦野作为军人,对战术和结构的理解有著野兽般的直觉。 有时候苏棠刚指出一个点,他就能立刻判断出这块石头与周围的力学关係,甚至还能提出更优的安放角度。 “这个点,再往左偏两厘米,对著那条裂纹的中心,效果会更好,能把衝击波的能量全部作用在主承重结构上。” 秦野掛在半空中,回头对苏棠说道。 苏棠在终端上模擬了一下,眼睛一亮:“没错!秦野,可以啊,很有天赋嘛!要不要考虑来我们22世纪当个爆破工程师?” 秦野被她夸得心里美滋滋的,手上动作更快了。 很快,所有的爆破单元都安放完毕。 两人退到安全的距离。 秦野盯著那堆看起来毫无变化的乱石,期待著见证奇蹟的时刻。 苏棠在终端上轻轻一点,按下了启动键。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火光冲天。 只有一连串极其沉闷、像是无数块布帛被同时撕裂的声音,从乱石堆內部传来。 紧接著,在秦野震惊的目光中,那堆堵住通道的巨石,从內部开始瓦解、崩溃,瞬间化作一片细密均匀的灰色粉末,簌簌地流淌下来。 整个过程,安静得有些诡异。 几秒钟后,粉尘散去,一个黑漆漆的、被清理得乾乾净净的崭新通道,完美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而通道周围的岩壁,完好无损,连一丝裂纹都没有。 “……” 秦野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风从新通道里吹了出来。 第82章 搬空!整个矿脉都收进空间! 那风不冷,甚至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更奇怪的是,通道深处,並非一片漆黑,而是有点点幽蓝色的微光,在岩壁上闪烁。 苏棠的心跳却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不会吧? 她的呼吸瞬间变得有些急促,拉著秦野的手,快步向通道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岩壁上的蓝色光点也越来越密集。 秦野伸出手,触摸了一下岩壁上那些发光的晶体。 “棠棠,这石头……” 苏棠有些兴奋: “这是赫尔墨斯-7號复合矿脉!一种超级战略级资源。天啊……它竟然真的存在我们龙国的国土內。”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比之前那个溶洞更加巨大的天然洞窟。 而整个洞窟的岩壁,从上到下,密密麻麻地镶嵌著、生长著数不清的蓝色晶体矿石! 这些矿石匯聚在一起,散发出的幽幽蓝光,將整个地下世界照得亮如白昼,宛如一座深埋地底的蓝色水晶宫殿。 秦野活了快三十年,眼前这一幕,他连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棠棠,这……这到底是什么?” 他看著苏棠激动的样子,心里也跟著紧张起来。 “这些发光的石头,很值钱吗?比黄金还金贵?” “黄金?” 苏棠她转过头对秦野说道: “黄金在它面前,就是一堆不值钱的黄土疙瘩。” 她努力平復自己翻江倒海的心情,用秦野最能听懂的方式解释起来。 “秦野,你知道钢铁对我们现在有多重要吧?我们炼钢,造枪、造炮、造坦克、造军舰。” 秦野严肃地点了点头。 钢铁產量,是衡量一个国家工业和国防实力的硬指標,他怎么会不知道。 “这些矿石是製造新一代航空发动机、超高强度装甲、甚至是可控核聚变装置的核心材料,足以让一个国家的科技水平產生代际飞跃。” 苏棠指著满洞窟的蓝色矿石: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东西,对一百年后的世界,就比钢铁还要重要一万倍。是我们那个时代,所有国家挤破头都想抢的宝贝。” 比钢铁……还重要一万倍? 这是什么概念? 苏棠乾脆说得更直白: “用这玩意儿提炼出的材料,造出来的飞机,能轻轻鬆鬆飞外太空!用它造的坦克装甲,咱们现在最厉害的穿甲弹打上去,最多就是蹭掉一层皮!用它来发电……这么一小块,”她比划了一下,“就能让咱们整个藏区用上一年都用不完的电。” “这……是真的?”秦野艰涩地开口。 “在我们那个时代,这种矿石只在地球最南边的南极大陆,找到了那么一丁点矿脉,还藏在几千米厚的冰层下面,几十个国家抢破头,技术顶尖的也只能抠出来一点点。” 苏棠环顾著这个巨大的、储量惊人的天然矿洞: “我做梦都没想到,在咱们国家,在藏区,居然有这么大……这么大一个富矿!秦野,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 秦野当然知道。 他或许不懂什么航空发动机,什么超高强度装甲,但他是一个军人。 他懂得“落后就要挨打”这六个字是用多少鲜血写成的! 如果棠棠说的是真的…… 那他们脚下踩著的,不是什么矿脉,是能让国家挺直腰杆、屹立世界之巔的国运之脉啊。 “这要是上报给组织……岂不是……”秦野话还没说完。 “不行!”苏棠想也不想就否决了,“现在绝对不行!” 她严肃地看著秦野: “这东西,我们现在的科技,根本识別不出来,更別说用了。你现在把它交上去,除了引来全世界豺狼的覬覦,甚至可能引发战爭,不会有任何好处。这就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秦野瞬间冷静了下来。 是啊,这么逆天的东西,凭国家现在的实力,根本守不住。 一旦消息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那……那怎么办?就让它埋在这里?” 苏棠看著他,弯了弯嘴角。 “谁说要让它埋在这里了?” “秦野,你忘了你媳妇我是干什么的了?” “对別人来说是难题,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让它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相信我,放在我这里,比放在世界上任何一个保险柜里都安全!” 话音刚落,她闭上眼睛,催动精神力。 秦野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只见正对著他们的一大片岩壁上,那些幽蓝色的矿石瞬间消失不见,露出了后面光禿禿的岩石! 苏棠集中全部精神力,开始了疯狂大扫除。 一片又一片的蓝色矿脉,从岩壁上凭空消失,被她源源不断地收入空间。 隨著海量的矿石被收入。 一连串清晰的信息涌入她的脑海。 【检测到超高能级物质,能量转化中……转化完毕,获得能量点5000点!】 【空间能量总值达到升级標准,开始升级……空间等级提升至lv4!】 【空间新功能解锁:1.时空穿梭可携带额外一名生命体;2.穿梭时间延长至七天;3.空间土地面积扩大十倍,灵泉进化为灵湖!】 空间升级了。 苏棠很是开心,这次吸收的能量点数,加上之前积攒的,总额已经超过了一万五千点了。 除开之前费了两千多能量点,兑换了一仓库的军火。 现在能量点还剩一万两千多点。 苏棠又看了看解锁的新功能。 时空穿梭可携带额外一名生命体? 意思是?如果她愿意,甚至可以带秦野回22世纪溜达一圈再回来? 12000多点,费一万点穿越,绰绰有余了。 就在这时,苏棠忽然身子一软,踉蹌了一下。 “棠棠!”秦野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揽入怀中,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消耗太大了?” 苏棠靠在他胸膛上,小脸泛著红晕,摇了摇头:“確实,有些耗费精神力,秦野,不碍事。那个,我的空间……升级了。” “走,我带你去看。” 苏棠拉著秦野的手,心念一动。 下一秒,两人便出现在了空间里。 原本只一百亩的黑土地,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向四周扩张、蔓延,转眼间就变得一望无际。 扩大十倍,那不是一千亩了? 那口清澈的灵泉,迅速匯集成一个波光粼粼、水汽氤氳的巨大湖泊。 远处那座温馨的小木屋,居然也变成了一栋雅致的三层小楼…… 第83章 天灾无情,雪崩下的村庄 两人看著空间里翻天覆地的变化,都有些高兴。 苏棠带著秦野走到灵湖边,湖水清澈见底,氤氳的水汽带著浓郁的灵气,吸一口都觉得神清气爽。 “那个矿脉蕴含的能量太庞大了,空间吸收了一部分,就直接升级了。” 苏棠指著一望无际的黑土地,“你看,土地扩大了十倍,现在有一千亩了。灵泉也变成了灵湖,效果应该比以前更好。” “走,我们先把正事办了。” 苏棠从空间里拿出之前在溶洞里採到的凤鸣草,小心翼翼地栽种到一块单独开闢、灵气最浓郁的药田里。 秦野回过神,也蹲下来帮忙。 两人用灵泉水仔仔细细地浇灌了一遍。 “好了!”苏棠拍拍手,又从角落的木屋里拖出一个大麻袋,里面全是她在蓉城黑市里囤的各种种子。 秦野看著那堆成小山的种子,再看看那一望无际的黑土地。 一千亩…… 他心里默算了一下。 他们团的军垦农场,几百號人吭哧吭哧开荒了好几年,也就这个数吧?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棠棠,咱俩种这一千亩,得种到什么时候啊?” 苏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就知道他会这么想。 “放心,那凤鸣草金贵,是我给它的特殊优待。” 说著,苏棠得意地冲他眨了眨眼,然后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秦野还没明白她要干什么,就看到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那些堆积如山的种子麻袋瞬间腾空而起,袋口自动解开,无数的种子像有了生命一般,化作一道道流光,精准无比地飞向那一千亩黑土地! “哗啦啦——” 种子如雨点般落下,均匀地洒在田垄里,紧接著,黑土地自动翻涌,將所有种子完美地覆盖。 这还没完。 苏棠又对著灵湖的方向轻轻一指。 灵湖中的水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片温柔的雨雾,均匀地洒向整片大地。 整个过程,不过是短短十多秒。 秦野,张了张嘴,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完事儿~”苏棠拍了拍手,看著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对还处於石化状態的秦野笑道: “这空间有一键种植和一键灌溉的功能,可人性化了。咱们就等著它们生根发芽结果,到时候一键收穫就行。” 两人在空间里感受著这巨大的变化。 看著这片肥沃的土地,看著那座功能齐全的小楼。 幸福感满满。 这些,不仅仅是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东西。 “棠棠,”秦野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那个矿脉……” 苏棠抬头,看著他深邃的眼眸,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意思。是真的。” “它足以改变一个国家的科技水平,甚至,是国运。” 秦野的心臟猛地一颤。 国运! 这两个字,像两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上。 他是一个军人,保家卫国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信仰。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强大的国家,对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意味著什么。 他对苏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观点深感认同。 凭国家现在的实力,根本守不住这逆天的宝藏。一旦消息泄露,引来的绝不会是繁荣,而是全世界豺狼的覬覦和战爭。 “我明白了。” “这个秘密,从今天起,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超越生命的约定。我秦野对天发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更不会让这个秘密泄露半个字。” “它会烂在我的肚子里,直到有一天,我们的国家足够强大,能真正拥有它的那一天。”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烙印,深深地刻进了苏棠的心里。 这个秘密,成了两人之间超越爱情的、关乎国运的共同信仰。 苏棠此刻只觉得,眼眶发热。 她选的人生伴侣,没有选错。 她看著秦野,点了点头,眼睛里亮晶晶的: “虽然个人的能力很薄弱,但我相信,我未必不能改变这个世界。” 秦野看著眼前像是在发光的苏棠,被她眼里的光芒深深地感染了。 他发现他真的好爱这样的苏棠。 他伸开双臂,把苏棠揽在怀中,他把她抱得很紧,在她的耳侧呢喃,声音沙哑而滚烫: “好,我们一起努力。” 温存了半晌,两人退出空间,回到了那个幽蓝色的矿洞。 他们沿著那条新炸出来的通道继续前行,很快就感觉到风力在逐渐变大,空气中冰冷的雪味也越来越浓。 出口就在前面。 秦野用多功能工兵铲几下就清理了最后一道堵路的碎石。 一股夹杂著鹅毛大雪的刺骨寒风猛地灌了进来。 两人艰难地爬出洞口,饶是两人体质远超常人,也被眼前这天寒地冻的景象激得打了个哆嗦。 外面是一个陡峭得近乎垂直的雪山半坡,放眼望去,是白茫茫的一片,天与地仿佛都融合成了一片混沌的白色。狂风卷著雪片,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 这和洞內温暖如春、幽蓝静謐的世界,简直是两个极端。 真是恍如隔世。 秦野立刻从空间里拿出军用地图和指南针,顶著风雪辨认方向。 几分钟后,他紧紧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秦野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有些沉闷,“我们偏离原定路线太远了,这里是白马雪山的另一侧山麓,根本不是我们计划中的区域。” 苏棠心里咯噔一下,也拿出那个军用高倍望远镜,迎著风雪,艰难地扫视著远方。 很快,在山谷的另一侧,一个村庄的轮廓闯入了她的视野。 但那个村庄,看起来异常的死寂。 大部分的房屋都被厚得嚇人的积雪和巨大的冰块掩埋,只有几处藏式建筑的屋顶露在外面。 村庄上方对应的山体,有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断裂层和雪崩滚落的轨跡。 很显然,这个村庄,遭遇了一场毁灭性的特大雪崩。 整个村庄的上空,没有一丝一毫的炊烟,更看不到半个人活动的跡象。 一片死寂。 秦野也拿过望远镜看了一眼,他只看了一眼,动作就僵住了,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作为常年在雪区执行任务的军人,他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是雪崩活埋。”他的声音乾涩而沉重,“看这规模,雪崩下来的时候,村里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苏棠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在这种级別的天灾面前,人类显得如此渺小。 她看著那片被白雪吞噬的村庄,突然想到了什么。 “秦野,等一下!” 第84章 高科技抢险救灾! 苏棠立刻从空间里取出了那个热成像生命探测仪。 这是一百年后,她那个年代灾后救援的標配。能够穿透障碍物,探测到三公里內生命体散发的热源。 她將仪器对准了远处那个村庄。 下一秒,屏幕上显示的画面,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了。 只见在屏幕上,那片厚厚蓝色雪层之下,竟然密密麻麻、星星点点地分布著无数个微弱的红色光点。 那些红点,每一个都代表著一个活著的生命体徵! 虽然微弱,但数量之多,远超她的想像。 一个,十个,一百个。三百多个! 这么多……下面竟然有这么多人还活著! “秦野……”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你……你看!” 秦野一把將仪器拿了过来,呼吸瞬间停滯。 活的…… 这么多…… 全在下面! “这是数百人的大村子。” “他们还活著。” 两人对视一眼。 那一刻,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救人。 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半句废话。 一个是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是刻在灵魂里的本能。 一个是军人天职,保家卫国,保护人民是他一生的信仰。 “走!”秦野只说了一个字。 “我们从这边下,风险最低,速度最快!” “好!” 苏棠的行动同样迅速,她脑子飞快地转著。 “我们不能就这么过去,太扎眼了。” 苏棠一边说著,一边动手,飞快地將两人身上乾净厚实的大衣扯得破破烂烂,又在雪地上蹭了几下,沾上泥土和冰碴。 “再把脸抹得脏一点。”她说著,又从空间里拿出些黑色的油彩,混合著雪水,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人画成了两张灰头土脸、满是风霜的脸。 秦野一言不发,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涂抹。 他这个媳妇儿,考虑得永远比他更周全。 在情况不明的灾区,偽装是最好的保护色。 两人迅速整理好著装,利用专业的登山装备,往村子艰难跋涉。 雪已经没过了膝盖,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秦野手持多功能工兵铲,大步走在前面,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为苏棠挡住了大部分的刺骨寒风,同时用铲子铲雪为苏棠开出一条路。 苏棠紧紧跟在他身后,心中那块巨石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沉重。 热成像仪上那三百多个红点,就像三百多份沉甸甸的责任,压在她的心上。 耗费了近两个小时,他们终於抵达了村庄的边缘。 眼前的景象,比在望远镜里看到的,要惨烈一百倍。 巨大的冰块、扭曲的树干、被撕裂的房屋残骸……所有的一切都混杂在一起,堵塞了道路。 就在秦野准备寻找相对安全的入口时,一阵微弱、断断续续的孩童哭声顺著风,飘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那哭声太小了,气若游丝,像一只被冻僵的小猫在呜咽。 苏棠的动作快,立刻举起热成像仪,循著哭声的方向迅速锁定! 目標,一栋被巨大雪块半压垮的藏式石屋。 屏幕上,赫然显示出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微弱的红色热源! “下面有人,还活著!是两个孩子!”苏棠的声音急切,两人立刻朝著那栋石屋跑了过去。 秦野冲在最前面,几步就到了石屋旁。 他没有贸然动手,而是用多功能工兵铲的铲柄,有经验地敲了敲压在上面的巨大雪块和冻土。 听著沉闷的迴响,他眉头紧锁。 “不行,结构太脆弱了,直接挖很可能会引起二次坍塌,把下面本就脆弱的空间彻底压实!” 这要是塌了,底下的人就彻底没救了。 “我来!”苏棠当机立断。 她迅速从空间里取出了那个银灰色的、造型奇特的t-3定向震动分解仪。 秦野看了一眼,二话不说,默契地往后退了一步,將苏棠完全护在自己身后,同时握紧了工兵铲,警惕地扫视著四周。 苏棠半蹲下来,將分解仪对准了堵住入口最关键的几块巨大冰块和冻土,调到了最低功率。 “嗡——” 一阵几乎微不可闻的低沉嗡鸣声响起。 堵在入口处的那些坚硬如铁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一蓬蓬细密的白色粉末,被寒风一吹,就消散了。 前后不过十几秒,一个狭小、漆黑的洞口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那微弱的哭声,也清晰了许多。 洞口下方,一个约莫七八岁、满脸脏污的小女孩,正用自己瘦弱的身体,紧紧地抱著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 女孩的眼睛很大,此刻却盛满了惊恐和茫然,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死死地盯著洞口的两个不速之客。 她怀里的弟弟,似乎已经冻得昏迷了过去,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著。 “別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苏棠立刻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抚道。 还没等两人把孩子救出来,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声音粗獷凶狠。 苏棠和秦野同时回头,只见不远处,两个手持著粗重棍棒和铁锹的壮汉,正朝著他们这边大步走来。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皮肤黝黑的男人,一双眼睛透著一股子蛮横和凶光,他就是老黑。 他身边的男人则是个瘦高个,贼眉鼠眼的,一脸的刻薄相。 两人身上穿得倒是厚实,但那股子不善的气息,隔著老远都能感觉到。 苏棠眉头一皱,没有理会他们,转身就准备先將孩子弄上来。 救人要紧。 “喂!问你们话呢!耳朵聋了?”老黑见他们不搭理,顿时火了,几步衝上来,手里的铁锹“哐”地一声重重杵在地上,溅起一片冰渣子。 苏棠手上的动作不停,只是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救人。” “救人?”老黑身边的瘦高个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那声音听著就让人不舒服,“救什么人?这雪都埋了两天了,底下的人早死透了!別在这儿浪费力气,万一挖塌了,惊动了山神,再降下灾祸,你们担当得起吗?”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那眼神里的意思,却分明是让他们赶紧滚蛋。 秦野敏感地感知到,这两个壮汉和这村子的情况,不对劲。 他上前一步,挡在了苏棠和那两人中间:“我们刚才听见孩子哭了,活人不能不救。” 老黑那双轻蔑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衣衫破烂、灰头土脸的两人,嘴角撇出一丝不屑,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 “外乡来的吧?”他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警告道,“看你们也是雪崩里逃出来的,够可怜了,不跟你们计较。听好了,少管閒事!这村子里的事,我们自己管。赶紧滚,不然別怪我们哥俩对你们不客气!” 这话说得,更让两人对村子的情况生疑。 秦野那如千年寒冰的目光落在了老黑的脸上。 剎那间,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杀气,瞬间笼罩著老黑。 那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真正杀过人才能磨礪出杀气。 秦野的嘴唇动了动,从牙缝里吐出三个字 “滚,远,点。” 老黑被他看得心头一跳,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握著铁锹的手都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 这人的眼神……怎么跟要杀人似的? 第85章 敢动我媳妇,一脚踹飞! 但老黑很快就稳住了心神,这里是他的地盘,还能怕两个外地来的叫子? 他心里骂了句娘,胆气又壮了起来。 就在苏棠准备继续挖掘,懒得再跟他们废话的时候,老黑和那个瘦高个对视了一眼,立刻围了上来。 瘦高个手里的铁棍“噹啷”一声,重重地敲在了旁边的冻土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闷响。 老黑脸上露出一抹狞笑,眼神里满是赤裸裸的威胁。 “嘿,说了让你们滚,听不懂人话是吧?” 他往前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那股子蛮横劲儿暴露无遗。 “想救人?” “可以啊!”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目光贪婪地扫过两人身上虽然破烂但依稀能看出料子不错的衣,最后落在了秦野背著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军用背包上。 “看你们这包里东西不少嘛,把吃的、值钱的,都拿出来孝敬孝敬哥哥们。哥哥们一高兴,说不定就让你们把这两个小崽子带走了。” 这已经不是勒索,是明抢了。 面对老黑的勒索,秦野眼神骤寒,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气。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趁火打劫、欺凌弱小的畜生。 苏棠並没有理会老黑的狠话,手中忙不叠地把两个孩子从掩埋体下抱出。 一边快速检查著小男孩的脉搏和呼吸,一边头也不抬地冷声开口。 “我们也是从雪崩里逃出来的,身上什么都没有。” 她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眸子冷冷地看著老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现在拦著不让救,就不怕晚上睡觉的时候,这雪底下几百口子人来找你们问话?!” “报应?” 老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用铁棍指了指天上。 “老天爷要是有眼,能让这大雪把整个村子都给埋了?现在,这儿,我们哥俩说了算!我们就是规矩,就是天!” 这话一出,苏棠秦野两人心里就明白了。 这村子,恐怕早就被这趁火打劫的流氓给占了。 在灾难面前,人性的恶在此刻显露无疑。 老黑被苏棠的话噎了一下,恼羞成怒,觉得在一个女人面前丟了面子。 他懒得再废话,伸手就想去推搡苏棠,把她怀里那个昏迷的小男孩给拽走。 “小娘们嘴巴还挺厉害!滚开!” 他的手还没碰到苏棠的衣角,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就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咔!” 一声细微的骨节错位声响起。 老黑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烧红的铁钳给夹住了,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从手腕传遍全身! “啊——!” 他疼得脸都扭曲了,额头上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秦野面无表情地鬆开了手。 老黑踉蹌著后退了两步,抱著自己的手腕,惊恐地看著秦野。 这个看起来灰头土脸的男人,手劲怎么这么大?! 秦野向前踏出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將苏棠和孩子完全护在了身后。 他什么话都没说,但那股凛冽杀气外泄时。 老黑两人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好几度,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他们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杀过人! 瘦高个嚇得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下意识地就往后缩了缩。 老黑又惊又怒。 可是在这儿,他要是怂了,以后岂不是被兄弟们笑死。 强烈的羞辱感冲昏了他的头脑。 “妈的!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老子弄死你!” 老黑被逼急了,眼睛通红,状若疯狂地抡起手里的铁锹,用尽全身力气,朝著秦野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秦野面无表情。 这种架子,根本毫无杀伤力。 就在铁锹即將落下的瞬间,他身子微微一侧,轻鬆躲过。 动作快如闪电。 他右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铁锹的木柄,顺势一拧! 老黑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手里的铁锹根本握不住,瞬间脱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秦野已经夺过铁锹,反手一肘,快、准、狠地击中了他的小腹。 “呃!” 老黑感觉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像是被一柄大锤给砸中了,疼得他瞬间弯下了腰,像一只煮熟的大虾。 秦野动作不停,膝盖顺势上顶,不偏不倚,正中他的下顎! “嘭!” 一声闷响。 老黑惨叫一声,两眼一翻,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几米外的雪地里,牙齿混著血沫子吐了一地,抽搐了两下,就彻底晕死过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乾净利落,不过两三秒钟。 瘦高个彻底看傻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握著铁棍的手抖得像筛糠,裤襠里一阵温热。 这……这是什么怪物? 一招……就把老黑给干废了? 他看著秦野那双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魂都快嚇飞了。 跑! 这是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瘦高个怪叫一声,扔掉手里的铁棍,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 “来人啊!有人来砸场子了!快来人啊——!” 秦野本来就没打算让他走。 但是他既然要去搬救兵,那更该死了。 秦野根本没追,直接將手里夺来的铁锹像投標枪一样,猛地掷了出去! “嗖——” 铁锹在空中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噗”的一声,不偏不倚,正中瘦高个的腿弯! “啊呀!” 瘦高个惨叫一声,腿一软,整个人狗吃屎似的扑倒在雪地里,抱著腿就哀嚎起来。 苏棠抱著刚从房子下救出的小男孩,放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又从背包里拿出御寒的衣服,盖到被嚇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身上,轻声用藏语安抚道: “別怕,有我们在。” 小女孩眼睛含著泪水,感激地用藏语向苏棠道了声“谢谢”:“??????????” 苏棠前世在藏区印中边境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藏语也是能说会听。 秦野长期在藏区服役,自然不必说。 安抚好孩子,苏棠站起身,走向那个在地上哀嚎的瘦高个,秦野捡起地上的铁棍,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瘦高个看著走过来的一身煞气的秦野和苏棠,嚇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蹭,一边蹭一边磕头求饶。 “姑奶奶!大侠,大哥!我错了!我不是人!我不该有眼不识泰山!饶了我吧!” 苏棠神情冰冷,在他面前单膝蹲下,那双眸子此刻是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我问,你答。要是说错一个字……” 她没说下去,只是用眼神淡淡瞥了一眼旁边口吐血沫、不省人事的老黑。 那瘦高个哪还不明白,被秦野一铁锹扎穿的腿弯疼得钻心,此刻更是嚇得肝胆俱裂,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我说!我说!姑奶奶,我什么都说!求您饶我一命!” 第86章 这……这是两尊活阎王啊! 苏棠开门见山,“这村子,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不救人,反而在这里守著?” “是……是山魁哥!”瘦高个哆哆嗦嗦地吐出一个名字,“我们都是劳改农场里的,雪崩之后被山魁哥拢到一起了。” 秦野的眉头瞬间拧紧,冷声问, “山魁是谁?” “他……他以前是犯了重罪的,在这里劳改。这人心黑手狠,雪崩后,他趁乱就把看守的那些士兵给弄死了,然后把我们这伙人都给拢到了一起,说要带我们另立山头!” 瘦高个生怕说慢了小命不保,语速快得像倒豆子: “山魁哥说……现在粮食最要紧,得先紧著我们这些兄弟吃。底下埋著的那些村民……就……就听天由命了……” 苏棠的眸光更冷了,她伸手,猛地揪住瘦高个的衣领,將他拽到自己面前: “听天由命?你们把村里其他倖存者人都怎么样了?” “啊!没……没杀!” 瘦高个被她单薄身躯里爆发出的巨大力气嚇得魂飞魄散,这姑娘看著瘦瘦弱弱的,手劲怎么跟铁钳似的?! “山魁哥带我们占了村子庙堂的粮仓!把……把剩下那几十个活著的村民都关在庙堂里,说是统一管理,其实就是……就是把他们当奴隶使唤!谁想领吃的,都得听他的!不听话的,就往死里打!” 苏棠心里一沉。 果然,天灾之后,必有人祸。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趁火打劫,这帮人已经形成了一个有组织的武装势力。 见死不救只是第一步,等人都死绝了,倖存的村民被折磨得没了反抗之力。 这些人就会开始挨家挨户地挖掘值钱的东西。 必要时可能还会屠杀村民。 这就是为什么在大灾难比如地震面前,国家一般都要出动军队镇压的原因。 就是以防有心怀不轨之人大发国难財。 但是,这只是一个偏远的普通的藏民村子,藏民除了靠一些畜牧和种植为生,应该不会太富裕。 可苏棠还是觉得不对劲。 “一个偏远村子,就算有粮仓,又能有多少存粮?够你们四十多號人吃多久?” “你们留在这里,到底还图什么?” “我……我不知道啊姑奶奶!”瘦高个快哭了,“山魁哥的心思,我们哪猜得到啊!他只说这村子是个宝地,让我们守好了,谁都不准出去!” 苏棠心头疑云更重,但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你们有多少人?武器呢?” “四……四十三个!都……都有傢伙!铁锹、棍子、砍刀……还有……还有十来把从村里民兵队武库里顺来的猎枪!” 猎枪! 苏棠的眸光更冷了。这已经足够对普通人形成碾压式的武力。 就在这时,瘦高个悽厉的惨叫声终於还是起了作用。 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妈的!谁他娘的敢在咱们地盘上撒野!” “瘦猴的叫声!过去看看!” 只见七个手持著铁锹、棍棒的壮汉,骂骂咧咧地从村子入口的方向冲了过来。 为首的一个,身材魁梧,一脸横肉,手里赫然端著一把黑洞洞的老式猎枪! 他叫严宽,是山魁手下最得力的干將之一,人称严副头。 “严……严副头!救我!”瘦高个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喊道。 严宽带著人衝到近前,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著的老黑和腿上一瘸一拐的瘦高个,脸色顿时变得阴狠无比。 “他妈的,反了天了!” 他抬起眼,目光落在秦野和苏棠身上,当看到苏棠那张即使沾著灰土也难掩清丽的脸蛋时,他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股淫邪的光芒。 “哟?”他用枪口不怀好意地指著苏棠和秦野两人。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这么俊俏的小娘们?” 他压根没把眼前这两个衣衫破烂的“难民”放在眼里。 因为他认为,只要他手中拿著枪,他就是这里的王。 “小姑娘,你跟著哥哥我,哥哥我就饶你们一条狗命,怎么样?” 他下流地笑著,觉得这个玩笑很有趣。 秦野的眼神瞬间冷得能掉下冰渣。 一股浓烈如实质的杀气从他身上轰然释出。 可没等他动手。 苏棠动了。 “哥哥?”她轻声开口,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这枪,拿得稳吗?” 严宽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小娘们还挺辣!老子拿枪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襠裤呢!怎么,想尝尝……” 他的话还没说完,瞳孔却猛地一缩! 只见眼前那个看似柔弱的女人,身影忽然在他眼前一,像一道根本无法捕捉的鬼影! 太快了! 严宽脑子里只来得及闪过这一个念头,他甚至下意识地想扣动扳机。 但一切都晚了。 “咔嚓!”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苏棠的身形已经鬼魅般贴近他身侧。 一只纤细的手快如闪电,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反向扣住了他持枪的手腕,猛地向上一拧! 手腕,瞬间脱臼! “啊——!” 严宽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惨叫,剧痛让他浑身的力气都泄了,猎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可这还没完! 就在他张嘴惨叫的瞬间,苏棠抬腿,没有丝毫犹豫,快、准、狠地踢中了他喉结下方的一处神经丛! “呃!” 严宽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他只觉得喉咙一麻,一股窒息感涌了上来,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软绵绵地瘫了下去,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一招! 仅仅一招! 一个手持猎枪、一米八高个子的壮汉,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被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给废了! 整个场面,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跟在严宽身后的那六个壮汉,全都看傻了。 他们脸上的囂张和狞笑还僵在嘴角,眼神里却写满了见了鬼一般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啥情况?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严副头……就这么……倒了?被那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一招给干趴下了? 我敲,这是人是鬼? “愣著干什么!给我上!弄死他们!” 其中一个反应过来的壮汉吼了一声,给自己壮胆,抡起手里的铁棍就朝秦野冲了过来。 有人带头,剩下的人也回过神来,压下心头的恐惧,仗著人多势眾,怪叫著一拥而上! 秦野冷哼一声,不退反进。 他根本没去看苏棠那边,因为他知道,根本不需要。 他高大的身形迎著衝上来的暴徒,一记乾脆利落的军中格斗术里的鞭腿,狠狠地扫在最前面那人的小腿迎面骨上! “咔嚓!” “啊!!” 那人惨叫著抱著腿倒地,小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著。 秦野动作不停,身体顺势一矮,躲过侧面挥来的一棍。 拳头如炮弹般轰出,正中另一人的小腹。 那人顿时像煮熟的大虾一样弓起身子,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另一边,苏棠捡起了地上的猎枪,却没有开火。 对付这些杂碎,还用不著浪费子弹。 她身形灵巧地穿梭在剩下四人之间,每一次出手都只攻击要害: 手腕、膝盖、脚踝、肩关节。 她的动作没有秦野那么大开大合,却更加精准要害,招招都是让人瞬间丧失战斗力的关节技。 “啊!” “我的手!” “腿!我的腿断了!” 不过短短十几秒,哀嚎声此起彼伏。 当最后一个壮汉被秦野一脚踹飞,撞在石屋墙上晕死过去后,整个世界,再次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满地打滚呻吟的暴徒。 那个最早被放倒的瘦高个,已经彻底嚇傻了。 他瘫在雪地里,看著如同杀神降世的秦野和苏棠,抖得像筛糠。 这……这他妈是两尊活阎王啊! 第87章 目標明確:搬空粮仓 苏棠走到他面前,將手里的猎枪隨手一扔,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然后,在瘦高个惊恐的目光中,她从背包里翻了翻,实际上是从空间里兑换出了一大把闪著金属冷光的特製手銬和几捆结实的麻绳。 苏棠把东西扔到他面前。 “去,把他们所有人的手脚都给我拷上,再用麻绳绑结实了,包括你自己。要是敢耍样……” 她话没说完,但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比任何威胁都管用。 瘦高个哪敢有半点迟疑,嚇得屁滚尿流,连连点头:“不敢!姑奶奶,我不敢!我马上就去!” 他捡起那些手銬,发现这东西入手沉重,而且他只要把手銬往那些人的手腕脚腕上一凑,“咔噠”一声,就自动锁死,严丝合缝。 他心里骇然,我的老天爷,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玩意儿? 很快,连同老黑在內的八个暴徒,全都被五大绑了起来,一个个跟待宰的猪一样,再没了之前的囂张气焰,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解决了这帮人,苏棠和秦野回到两个孩子身边。 秦野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军大衣,將那个冻得嘴唇发紫、陷入半昏迷的小男孩紧紧裹住,用自己滚烫的胸膛温暖著他。 苏棠则蹲下身,用藏语温柔地对那个惊魂未定的小女孩说: “別怕了,坏人都被我们打跑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大眼睛里还含著泪,她看著眼前这个漂亮又厉害的姐姐,小声说: “我叫格桑。姐姐,你能救救我弟弟丹增吗?还有……还有我的阿爸阿妈,他们一直没有回家……” 她觉得,眼前的大哥哥大姐姐一定是山神派来的使者,一定能把所有人都救了。 “放心,”苏棠伸手摸了摸她冰冷的小脸,“你弟弟只是冻坏了,哥哥抱著他,很快就会暖和过来的。” 她顿了顿,“格桑,带我们去粮仓,好吗?我们去救他们,所有的村民。” “嗯!”格桑重重地点了点头。 秦野抱著丹增,苏棠牵著格桑,两人对视一眼,神情都十分凝重。 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风雪更大了,刮在人脸上像刀子一样。 “不能硬闯。”秦野压低了声音,气息在严寒中化作一团白雾, “他们有三十多號人,还有十几把猎枪。一旦交火,被关押的村民就成了人质,太危险了。” 他心里清楚,他和苏棠近身格斗再厉害,也挡不住子弹。 尤其是在需要保护人质的情况下,更是束手束脚。 “我明白。”苏棠点头,她脑子飞快地转著,“救人要紧,等不了。” 她知道,这帮人渣就是乌合之眾,能聚在一起,靠的就是两样东西: 一个心狠手辣的头领,和能填饱肚子的粮食。 “先逐一击破,把粮仓端了,到时候我们再救人,里应外合,事半功倍。” 秦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在格桑的带领下,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著村子中央那座最大的建筑走去。 粮仓是村子唯一一座没有完全倒塌的石头建筑,但也有一半被厚厚的积雪掩埋,只露出黑漆漆的屋顶。 离得近了,能隱约听到里面传来的喧譁和叫骂声。 “得先安顿好孩子。”秦野观察了一下四周,指著不远处一个被巨石和塌房木樑架空形成的小空间,“那里可以暂时避风。” 他抱著丹增过去,用工兵铲几下就清理出一块乾燥的地面,確认结构稳固后,才小心地把孩子放进去。 苏棠从背包里拿出两床厚实的羊毛毯子和一些高热量的饼乾和一些水递给格桑。 “格桑,你和弟弟先待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声,也不要乱跑。我们去去就回。”她用藏语嘱咐道。 “姐姐,你们一定要小心!”格桑懂事地点头,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安顿好孩子,苏棠和秦野两人,悄无声息地利用夜色和暴雪的掩护,潜入到粮仓附近的一处断墙后。 苏棠从背包里取出热成像仪。 粮仓內部的景象瞬间以红黄蓝绿的色块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情况怎么样?”秦野压低声音问。 “不太好。”苏棠的声音很沉,“村民大概有四五十人,都被关在西边的一个大隔间里,有五个人守著,其中两个是移动的红色热源,体表温度比其他人高,应该是端著枪在巡逻。东边的大通铺里,睡了差不多十来个,还有十来个人聚在一起,像是在打牌喝酒。粮仓在院子外面,远离人群,但是里有五个把守,同样是两个持枪。” 一幅精准的內部人员分布图,瞬间在她脑海里成型。 “先动粮仓。”秦野立刻做出判断。 “我也是这么想的。”苏棠放下热成像仪。 毕竟粮食是村民们生存的首要物资,不然村民即使救出来了,也是绕不过要动粮食。 两人绕到粮仓后方,院墙不高。 秦野一纵身,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隨即伸手將苏棠也拉了上来。 粮仓的窗户不算高,有一扇破了个洞,用破布堵著。 苏棠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將破布掀开一条缝,里面的情景和声音顿时清晰起来。 粮仓里点著一堆篝火,呛人的烟味混杂著汗臭和一股劣质酒的味道扑面而来。 五个壮汉正围著火堆。 两个持枪的,一个靠在粮食袋子上,正擦拭著手里的老式猎枪,嘴里骂骂咧咧: “这破枪,再不好好保养,哪天炸了膛都不知道。等回头山魁哥带著咱们干票大的,必须得换傢伙!” 另一个持枪的则在来回踱步,显得有些不耐烦: “守著这堆破粮食有啥意思,庙堂里那几个小娘们……嘖嘖,山魁他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好事全让他们占了。” “行了,你就別惦记了,”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正从一个麻袋里抓出一把炒熟的青稞,贪婪地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 “山魁哥说了,粮食是咱们的命!谁敢打粮食的主意,就跟打他老大的主意一样,要命的!守好了,等开春,咱们就是这儿的土皇帝!” 剩下两个则更不堪,一个已经喝得醉醺醺,躺在草堆上打著震天响的呼嚕。另一个正拿著一把匕首,百无聊赖地削著一块冻得梆硬的土豆。 这就是一群乌合之眾。 苏棠心里有了数。 她对秦野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警戒,然后从空间里悄无声地取出了一支特製的麻醉针剂发射器。 这东西外形像个小巧的手电筒,无声无息,射出的针细如牛毛,见效极快。 但是用这玩意主要讲究一个准头,稍微偏一点,就打草惊蛇了。 她决定先解决两个移动靶。 “这鬼天气,真他娘的冷!”那个踱步的持枪悍匪搓了搓手,朝门口走去,似乎想撒尿。 机会! 苏棠的瞳孔猛地一缩,稳稳举起发射器,冰冷的金属紧贴著她的手指。 就在那悍匪转身背对火堆,將后颈完全暴露在她视野中的剎那—— “咻!” 一声轻响,像是雪落地。 第88章 村民:山神显灵来救我们了! 那悍匪身子一顿,脖子后面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他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玩意儿……” 话还没说完,他眼皮一沉,身子一软,手里的猎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 “老五!你干啥呢!”擦枪的那个悍匪被嚇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 屋里其他几个人也被这动静惊动了。 “咋回事?”麻子连嘴里的青稞都忘了嚼。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的瞬间,苏棠再次出手! “咻!咻!咻!” 三道微不可见的银光,精准地射向了擦枪的悍匪、麻子脸,和那个削土豆的。 三人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都是身体一僵,然后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连哼都没哼一声。 前后不过五秒钟。 屋里还醒著的人,瞬间就没了。 只剩下那个躺在草堆里打呼嚕的醉汉,对此一无所知。 秦野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饶是他见多识广,此刻心里也是对自己的媳妇佩服不已。 这丫头……这手暗器用的,精准得可怕。 来不及多想,秦野翻身进入院內,悄无声息地推开粮仓的门。苏棠紧隨其后。 一股浓重的粮食气息扑面而来。 秦野先是快速上前,將两把猎枪和掉在地上的匕首全都收缴,然后一记手刀,乾脆利落地砍在那个醉汉的后颈上,结束了他吵闹的呼嚕声。 至此,粮仓內的五个守卫,全军覆没。 苏棠走到那堆积如山的粮食前,心里也是一阵火热。 这帮人渣真是把整个村子的家底都给掏空了。 足足有上百袋的青稞面和整粒青稞,码得像一堵墙。 旁边还有几十袋风乾的牛羊肉,散发著诱人的肉香。 角落里堆著小山一样的土豆和萝卜,还有几大缸子清澈的雪水。 空间的优势在这里就显露无疑了。 她微微控制精神力,这里摆放成小山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粮食袋子的粮食就都进到了她的空间里。 时间不等人。 两人立马绕著外墙前往西边关著村民的大隔间。 但是这隔间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只有一堵厚实的石墙。 苏棠將耳朵贴在冰冷的墙面上,秦野则在她身侧警戒。 墙面不算厚,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嘿嘿嘿,小娘们,还挺辣!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 一个粗野下流的男声响起,伴隨著女人的尖叫和挣扎声。 “滚开!你们这帮畜生!放开我妻子!”一个男人愤怒的咆哮声响起。 “呸!还敢嘴硬!”另一个声音骂道,“老三,把这不长眼的给老子看好了!等老子快活完了,再让他瞧瞧,他婆娘是怎么伺候咱们兄弟的!” 紧接著,是布料被撕裂的“刺啦”声,和女人更加绝望的哭喊:“不要——!” “放开她!你们这群魔鬼!”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在隔间內炸开! “啊——!”男人痛苦的惨叫声,瞬间刺穿了苏棠的耳膜。 隨后,是村民们更加惊恐的尖叫和孩童的哭声,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那个女人微弱的啜泣。 “还敢反抗?这就是下场!”持枪的悍匪恶狠狠地骂道,“都给老子看清楚了!谁再敢动一下,下一枪就不是打腿了!” 苏棠的身体瞬间绷紧,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她心底升起。 她抬起头,看向秦野。 她的眼睛里只剩下毫不掩饰的怒意。 秦野的心臟也狠狠地沉了下去。 別无他法,这个房间没门没窗,要救那名妇女只能硬闯。 秦野对苏棠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苏棠一言不发,从背包里直接取出了那个银色的定向震动分解仪,对准了面前厚实的石墙。 “嗡——” 在一阵震动中,隔间內正在狞笑的悍匪们丝毫没有察觉。 他们面前石墙,正有一块区域在无声无息地分解。 几秒钟后,一个刚好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漆黑洞口,凭空出现了。 秦野的身形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在洞口成型的瞬间,没有丝毫犹豫,第一个闪身而入。 屋內的情景不堪入目。 两个男人正按著一个衣衫不整、拼命挣扎的女人。 一个持枪的悍匪正用枪口指著一个腿部中枪、倒在血泊里的男人,另外两个则抱著手臂,一脸玩味地看著。 而被关押的几十个村民,全都缩在角落,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 “谁!” 持枪的悍匪最先反应过来,惊骇地看著从墙洞里钻出来的秦野,下意识地就要调转枪口。 但,晚了! 秦野的动作比他的念头更快! 他一步踏出,高大的身影瞬间跨越数米距离,军用格斗术的杀招毫无保留。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秦野乾脆利落地一记鞭腿踢向持枪悍匪的手腕,猎枪脱手飞出。 秦野看也不看,另一只手的手肘闪电般击中他的喉咙! “呃!”悍匪没有任何抵抗便软软地瘫了下去。 苏棠紧隨其后,她的目標明確,就是那两个正在施暴的人渣。 “什么人!” 那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嚇得魂飞魄散,刚鬆开手,就看到一个身影鬼魅般地衝到近前。 苏棠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她身形一矮,躲过其中一人慌乱中挥来的拳头,一记迅猛的鞭腿,狠狠地踢在他的膝盖侧面! “咔嚓!” “啊——!”那人惨叫著倒地,膝盖骨已经完全碎裂! 另一个见状,嚇得怪叫一声,转身就想跑。 苏棠一个箭步追上,抬手就是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他的后颈! 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昏死过去。 剩下的两个悍匪,已经彻底嚇傻了。 这……这是从哪冒出来的活阎王? 墙上怎么会突然多了个洞? 他们脑子一片空白,还没等反应过来,秦野已经如同虎入羊群,三拳两脚,就將他们全部打翻在地,一个个筋断骨折,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这会所有村民都看傻了。 他们呆呆地看著那个突然出现的洞口,看著这两个如同天神下凡一般,三两下就將这些不可一世的恶魔全部打倒的男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山神……山神显灵了! 是山神派使者来救他们了! 苏棠没理会那些悍匪的哀嚎,她快步走到那个蜷缩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女人身边,迅速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厚实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別怕了,没事了。”苏棠用流利的藏语,声音轻柔。 女人感激地对苏棠道谢。 “卓玛!”倒在血泊中的男人挣扎著想要爬过来,正是之前那个勇敢的丈夫。 秦野上前查看他的伤势,沉声道: “子弹穿过去了,没伤到骨头,死不了。” 苏棠安抚著怀里的女人,目光却越过她,落在了那扇紧闭的木门上。 门外吵闹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咋回事!西边那厢房,过去看看。” 这里面的动静这么大,早已引起山魁和其余武装分子的警觉。 她扶著女人站起来,將刚收缴的两把猎枪,连同剩下的几把,全都扔到了他们面前的地上。 她环视著那些眼中燃烧著復仇火焰跃跃欲试的藏族男人们, “外面,还有二十多个。想报仇的,就拿起枪。” 绝望的村民们,在看到这一幕后,眼中终於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几个胆大的男人站了起来,看著满地打滚的悍匪,眼睛都红了,纷纷拿起猎枪和武器。 “听山神的!打倒他们!杀了这帮畜生!” 第89章 热成像仪下的迷之少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越来越近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野的叫骂。 “咋回事!西边那屋怎么这么大动静?老三他们几个死哪去了!” “过去看看!他娘的,別是那帮贱民闹事!” 一个年长的藏族汉子不像其他男子一般年轻气盛,心里打著退堂鼓, “山神派来的使者……他们……他们人多,还有枪……” 屋內的村民们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又被恐惧笼罩,一个个脸色煞白。 苏棠看著眼前这个年长的藏族汉子,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想报仇的,就拿起枪。不想报仇的,就躲到女人孩子身后去。” 这话说得直接,甚至有些戳人肺管子。 那个腿部中枪的汉子名叫巴桑。 他死死咬著牙,第一个挣扎著吼道:“我婆娘被人欺负,我被人当狗一样开枪打!这仇要是不报,我巴桑还算什么男人!拿枪!给我一把枪!” 他的怒吼像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所有男人心中的屈辱和怒火。 “安静!” 秦野一声低喝,带著军人特有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他走到那几个拿枪的男人面前,眼神锐利如刀, “光有狠劲没用,想活命,想救你们的家人,救这条村子,就都听我指挥!” 男人们看著眼前这个山一样沉稳的男人,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攥紧了手里的枪。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个极其囂张的声音。 “砰砰砰!” 沉重的木门被砸得巨响, “里面的人给老子听著!我是山魁!识相的,乖乖把门打开投降,老子还能给你们个痛快!不然,等老子带人衝进去,全都的剁碎了餵狼!『』 他就是这群悍匪的头子——王奎。 苏棠则悄无声息地退到墙边的那个洞口,再次举起了手里的热成像仪。 镜片后,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由红黄蓝绿构成的热量图。 王奎那大概有一米九的壮硕的身体呈现出刺目的深红色,他身边围著二十多个或深或浅的红色热源,其中有七八个热源的手臂处,都有著猎枪形状的高热標记。 火力不弱。 苏棠的目光冷静地扫过每一个热源,分析著他们的位置和动態。 突然,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王奎身后大约十米远的一处断墙阴影里,有一个独立的、小得多的热源。 那热源的顏色是淡蓝色,说明其体表温度远低於周围那些因激动和叫骂而体温升高的悍匪。 更让苏棠心头一凛的是,通过热成像仪附带的微型生命体徵监测功能,她看到了一组让她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数据。 心率:每分钟72次,平稳如钟。 呼吸频率:匀速,深长。 这是一个身高约莫一米五体型看起来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可在这枪声四起、人声鼎沸的混乱雪夜,她的生命体徵,竟然冷静到了堪比进入深度冥想状態的程度! 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难道,是人质? 不对。 眼前这个藏在暗处的少女,其冷静程度,让她本能地嗅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怎么了?”秦野察觉到她神色的变化,压低声音问。 苏棠放下热成像仪,快速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王奎后面,有个少女,心率体温极度冷静,暂时不清楚是不是人质,你待会一定要多注意她的动向。” 秦野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 他毫不怀疑苏棠的判断,两人瞬间达成共识:“你带人从洞口走,我在这里拖住他们。” “好。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苏棠知道这一战很凶险,但是此时此刻不容她多想儿女私情。 计划制定好。 秦野转身,对那十名拿著武器的藏族男人下令: “听我口令!朝著房门和屋顶,开枪!不用瞄准,打出气势来。” 隨即,他看向苏棠,眼神是眷恋也是信任:“去吧,这里交给我。” 苏棠不再多言,转身对那些满眼恐惧的妇女和老人孩子说道: “其他人,现在就抱上你们的孩子,一句话都不要说,跟著我走。” 村民们打从心里觉得这两位一定是山神派来的使者,是来拯救她们的,没有一个人敢有异议。 她率先从墙洞钻了出去。 外面风雪更大了。 数十名老弱妇孺,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紧紧跟在她身后。 撤离途中,一个白髮苍苍的老婆婆脚下一滑,摔倒在雪地里。 她身后的一个年轻妇女,看都没看自己怀里抱著的娃,直接塞给旁边的人,返身就將老婆婆背了起来。 队伍里没有一个人抱怨,所有人都咬著牙,在刺骨的寒风中,互相搀扶著,沉默而坚定地前进。 “打!” 秦野一声令下,他身后瞬间枪声大作! “砰!砰砰!砰!” 数支猎枪和砍刀胡乱地朝著木门和屋顶开火、劈砍,伴隨著藏族汉子们压抑已久的怒吼,声势骇人,仿佛困兽犹斗,要拼个鱼死网破。 “他娘的!还敢还手!”外面的王奎果然被这猛烈的还击激怒了,他大手一挥,怒吼道, “给老子打!把门给老子打烂!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子弹!” “噠噠噠……” 密集的子弹瞬间向木门倾泻而去,成功吸引了所有悍匪的注意力。 趁此机会,苏棠已经成功將数十名老弱妇孺带到了之前安顿格桑姐弟的那个避风处。 “村长,”苏棠对一个鬚髮皆白的老人说道,“你们带著格桑,沿著这条路一直往山里跑,不要停,跑得越远越好。等我们解决了这帮暴徒,会沿著脚印去找你们。” “山神派来的使者大人……”村长老泪纵横,带著所有得救的妇孺,朝著苏棠和枪声传来的方向,深深地跪了下去,“您和那位大人,一定要平安回来啊!您是我们全村的救命恩人!” “放心。”苏棠郑重承诺。 安顿好一切,苏棠看著那群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眼神瞬间从温和变回了冰冷。 她没有立刻返回,而是在原地,精神力沉入空间。 在军火库图谱中,她的目光迅速掠过一把把武器,最终,定格在一把通体漆黑、线条流畅、带著一个热成像瞄准镜的狙击步枪上。 【sr-99型狙击步枪,有效射程三千米,配备亚音速穿甲弹,无声,无焰,一击毙命。】 第90章 你很强,正好我的刀没喝过强者的血 见火力压制已经达到效果,屋內的枪声暂时压过了外面的叫囂,秦野果断地一摆手,低喝道:“停火!” 身后的藏族汉子们虽然杀红了眼,但对眼前这个如山般沉稳的男人已经產生了本能的信服,立刻停止了射击。 秦野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用尽全身力气,声音洪亮如钟,穿透了残破的木门和呼啸的风雪:“外面管事的听著!你们的人,已经被我们抓了!现在立刻放下武器,我只跟你们头儿谈!” 这话一出,外面瞬间安静了一瞬。 粮仓外,匪首王奎那张凶狠的脸猛地一抽。 他本来以为里面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闹不出什么么蛾子,可这突如其来的激烈抵抗和秦野的喊话,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这村民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硬茬子? “魁哥,这小子咋呼咱们呢,別信他的!”一个独眼龙悍匪凑上来说道。 王奎心里也犯嘀咕,他这伙人本就是亡命徒凑起来的,谁也不服谁,全靠他手里的枪和狠劲压著。这要是让手下人觉得他怂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都给老子闭嘴!”王奎怒吼一声,压下眾人的议论。他决定亲自去会会这个硬茬。 他走到那扇被子弹打出好几个窟窿的木门前,粗声粗气地吼道:“老子就是山魁!你想怎么谈?” 门內,秦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所谓谈判,不过是为了替苏棠爭取时间的烟雾弹。 “很简单。”秦野的声音不疾不徐,带著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给我们粮食,再给我们一条路安全离开。不然,你们屋里这几个兄弟,就没命了。” “放你娘的屁!”王奎破口大骂,“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粮食给了你们,路也让了,我们兄弟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那是你的事。”秦野语气依旧平淡,“我只给你十分钟考虑。十分钟后,你每犹豫一分钟,我就送你一个兄弟上路。你可以赌一赌,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快。” 这话说得狠辣又自信,王奎听得眼皮直跳。他虽然心狠手辣不在乎手下死活,但秦野这番话却戳中了他的软肋——他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表现出对兄弟性命的漠视。 “魁哥,不能听他的,这孙子肯定在耍诈!” “是啊魁哥,咱们人多枪多,直接衝进去,把他们全突突了!” 手下人又开始鼓譟。 王奎心烦意乱,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谈,显得自己怕了,不谈,万一对方真把那几个哥们给宰了,人心就散了。 光是这样两军对峙,一下子就过去了二十分钟。 两方谁也不让谁。 王奎的耐心终於耗尽,他选择了最直接也最愚蠢的方式,“枪准备!给老子把这破门轰开!老子要亲手拧断他的脖子!” “噠噠噠噠——!” 早已准备就绪的机枪喷吐出罪恶的火舌,密集的子弹如狂风暴雨般扫向木门。木屑纷飞,整个隔间都在震动。 “开火!”秦野一声怒吼,和身后的藏族男人们依託著粮食袋子当掩体,瞬间开火还击! 枪声、怒吼声、子弹呼啸声混杂在一起,小小的隔间瞬间变成了惨烈的战场。 但秦野的目標,从来都不是跟这群乌合之眾耗下去。 他的眼睛,像鹰一样死死锁定了门外王奎那道最为壮硕的身影。 就在双方火力交织最猛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的瞬间,秦野动了! 他的身体如同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从侧翼一个刚刚被枪扫开的墙口冲了出去! “保护魁哥!” 离得最近的两名悍匪反应过来,举著砍刀就朝秦野扑来。 秦野看都没看,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左手一记刚猛的直拳,直接砸在一人面门上,那人鼻樑断裂,惨叫著倒飞出去。同时,右腿如钢鞭般扫出,精准地踢在另一人的膝盖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那名悍匪抱著腿在雪地里痛苦地翻滚。 势如破竹! 秦野的身形带著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杀气,如一头下山猛虎,无人能挡! 王奎被秦野这股不要命的气势彻底嚇到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敢一个人衝出来!他慌忙地想要调转枪口,但已经太迟了。 秦野已经近身!他甚至能看清王奎脸上惊恐的表情,只需要一招,他就能將这个匪首彻底控制! 可就在这时! 一道比雪夜寒风更冷冽、更迅捷的影子,毫无徵兆地从王奎身后闪了出来! 太快了!那道影子快到仿佛与风雪融为了一体! 秦野的瞳孔在零点一秒內猛地缩成了针尖!他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致命的危机感从脊椎直衝天灵盖! 他看见了。 那道娇小的身影手中,握著一把造型奇特的藏刀,刀锋如一弯冰冷的月牙。 此刻,这弯月牙正以一个刁钻到极点、阴狠到极致的角度,无声无息地刺向他的右侧肋下! 那里是肝臟!一旦被刺中,神仙难救! 来不及思考!这是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锤炼出的本能反应! 秦野强行中止了擒拿王奎的动作,腰腹猛然发力,整个身体以一个凡人几乎不可能做到的角度硬生生向左侧扭转! “嗤啦——” 刀锋几乎是贴著他的军大衣划过,锋利的刀气瞬间割裂了厚实的布料,带起一片飞扬的絮。 好险! 秦野心中一凛,顺势向后跃开,拉开了三四米的距离,这才站稳了脚跟。 直到这时,他才看清了偷袭者的真面目。 火光下,那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 她身上裹著一条厚重的藏式长毯,从头到脚都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清秀却毫无血色的脸。 和一双……一双冰冷、不含任何情感的眼睛。 “住手!” 少女开口了,声音稚嫩,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无论是王奎,还是周围那些凶神恶煞的悍匪,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竟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攻击,一个个噤若寒蝉,看向少女的眼神里,充满了远超对王奎的畏惧。 整个战场,因为她的一句话,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秦野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从这个少女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与战场上任何敌人、任何特务都截然不同的气息——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原始的杀气。 好像她生来,就是为了杀戮。 少女没有看任何人,那双冰冷的眸子只是死死地盯著秦野。 好像他才是这片雪地里唯一的活物。 她缓缓抬起手,將那沾著几根絮的刀锋凑到唇边,伸出粉嫩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然后,她对著秦野,歪了歪头,用一种天真又诡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语气说: “你……很强。正好,我的刀很久没喝过强者的血了。” 第91章 她是谁?刀法邪门招招索命 “你……很强。正好,我的刀很久没喝过强者的血了。” 话音未落,少女动了! 她整个人仿佛没有重量,脚尖在雪地上一蹬,身形如鬼魅般飘出。 她的步伐极其诡异,从不走直线,时左时右,像是在雪地上高速滑行,掀起一阵细碎的雪沫,瞬间就拉近了与秦野的距离! 这速度! 秦野心中大骇,他这辈子在战场上遇到的敌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没有一个人的身法如此邪门。 但他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近十年军旅生涯和生死搏杀,早已將战斗的本能刻进了骨子里。 他立刻摆出军中格斗术最標准的起手式,一记刚猛的直拳,快如炮弹,直捣少女面门! 然而,少女似乎能提前预判他的动作。 就在拳风及体的瞬间,她身体猛地一矮,像一只灵巧的猫,竟从秦野的腋下钻了过去。 同时,她手中的藏刀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反手一撩,目標直指秦野的后腰肾臟! 狠!辣! 秦野的招式大开大合,刚猛直接,是千锤百炼的战场杀人技。 而这少女的刀法,却毫无章法可言,隨心所欲,仿佛全凭本能,但每一招、每一式,都奔著人体的要害而去,不求制敌,只求毙命。 秦野心头火起,这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杀心却比他见过的任何特务都重,他转身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朝著少女的侧身横扫而去。 可少女对地形的利用简直到了极致,她脚尖在旁边一堵断墙上轻轻一点,身体借力腾空,轻飘飘地躲过了这一击,再次欺身而上! “砰!” 躲在远处的藏族汉子村民们见状,急得举起猎枪就想帮忙。 可那少女就像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手腕一抖,三枚石子从她袖中飞出,发出“咻咻”的破空声,精准地打在山个藏族汉子持枪的手腕上。 “哎哟!” “我的手!” 三人只觉手腕一阵钻心的剧痛,像是被铁锤砸中,猎枪“哐当”一声脱手掉在雪地里,一个个捂著手腕,满眼惊骇地连连后退。 这小姑娘是妖怪吗?! 就在场面陷入一片混乱之际。 百米之外,一处积雪覆盖的高坡上,一道同样与风雪融为一体的身影,正一动不动地趴伏在冰冷的雪地里。 sr-99型狙击步枪冰冷的枪身,被她稳稳地架在地上。 通过八倍热成像瞄准镜,下面混乱的战场在她眼中清晰无比。 秦野的困境,她尽收眼底。 苏棠的心,沉静如水。 她一眼就判断出,那少女的力量、耐力都远不如秦野,但她的神经反应速度和战斗智商高得嚇人。 更重要的是,苏棠从那少女的某些闪避和反击的动作里,看到了一丝极其熟悉的影子。 那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风格,更像是…… 经过系统训练的现代格斗技巧…… 她……到底是谁? 苏棠的眼神冷静得可怕,手指轻轻搭在冰冷的扳机上,没有立刻开枪。 她看到,秦野正在改变策略。 他不再主动抢攻,而是稳住下盘,以守为攻,用自己丰富的战斗经验和远超对方的耐力,开始消耗少女。 这个战术是正確的。 果然,久攻不下,瞄准镜中,那少女的眼神开始出现了一丝肉眼可见的焦躁。 她的打法,极度依赖爆发力和出其不意,一旦陷入秦野这种老兵的节奏里,对她极为不利。 就是现在! 焦躁之下,少女为了打破僵局,竟使出了一记两败俱伤的搏命刀法! 她完全放弃了防守,藏刀直刺秦野的心臟,將自己整个胸口,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秦野的攻击范围之內! 这是绝杀的机会! 秦野的拳已经裹挟著风雷之声轰了出去! 可就在拳头距离少女胸口不足一寸,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微弱的呼吸时,他看清了少女那双冰冷、疯狂,却又带著期待的眼睛。 那少女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冷笑! 不好! 秦野心中警铃大作! 她!这根本就是同归於尽的打法! 藏刀瞬间变招,由刺改削,刀锋一转,目標竟是秦野持拳的右手手腕!她寧愿自己被重拳击中,也要废了他这只手! 好刁钻的攻击! “秦野!” 苏棠的心跳几乎停滯!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枪响,突兀地划破了混乱的夜空! 这枪声,不属於现场任何一把猎枪或土銃。 它来自百米之外,来自那片黑暗。 正准备削断秦野手腕的少女,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在了她的刀锋上! “当!” 一串耀眼的火星在刀锋上炸开! 那把无往不利的藏刀,被一颗看不见的子弹击中,巨大的动能带著它偏离了方向,刀刃被击成两段,狠狠地扎进了旁边的雪地里!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王奎和他手下那群悍匪都愣住了。 秦野也愣住了,他感受著刚才那股擦著他手腕过去的死亡气息,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少女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抬起头,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和困惑。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只剩半截的刀柄,又抬头循子弹飞来的方向,望向了远处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知道,这一枪不是碰巧。 能在一瞬间判断出她的意图,並且在百米开外,於风雪之中精准地击中她高速移动中的刀锋…… 那片黑暗里,藏著一个比眼前这个男人更可怕的怪物!一个真正的顶尖枪手! 一个近战打不死的怪物,一个潜伏在暗处的顶尖枪手…… 这里,竟然有两个这样的高手! 少女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名为“忌惮”的情绪。 自己最大的优势,出其不意的单兵刺杀能力,在这一刻已经荡然无存。 继续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判断只在她脑中存在了零点一秒。 少女毫不恋战,虚晃一招逼退了同样在震惊中的秦野。 隨即猛地转身,整个人像一头雪豹,几个起落便窜入了后方的黑暗山林,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她跑了? 第92章 夫妻联手,一枪退敌 那少女跑了。 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在了茫茫的黑暗山林里。 可那截断裂的刀刃,还插在雪地里,冒著丝丝寒气。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 特別是王奎和他手下那群亡命徒,一个个跟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们最大的倚仗,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小妖女……就这么跑了? 被一声枪响,就给嚇跑了? 那开枪的人,得是多恐怖的存在?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囂张,之所以听从一个黄毛丫头的话,就是因为她承诺能带他们在这村子里找到能换一辈子荣华富贵的“神药”。 现在,他们的主心骨跑了,那虚无縹緲的承诺,也像个屁一样消散在了冷风里。 匪首王奎更是面如死灰。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了少女那神鬼莫测的武力震慑,他这个山魁就是个空架子。 而现在,他正独自面对著眼前这个杀神一般的男人,和远处那支隨时可能打爆他脑袋的夺命黑枪。 他感觉自己的腿肚子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別……別杀我!” 一个离得最近的独眼龙悍匪,看著秦野那双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扫了过来,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扑通”一声,他扔掉手里的砍刀,双膝一软跪在了雪地里,高举著双手,声音带著哭腔: “別杀我!我投降!我投降!都是那个小妖女逼我们干的!不关我的事啊!” 有一个带头的,剩下的人哪里还敢硬撑? 他们本就是一群被利益捆绑的亡命之徒,哪里有什么忠诚可言? “哐当!” “哐当、哐当!” 砍刀、猎枪、铁锹各种武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过短短十几秒,所有还站著的悍匪都扔掉了手里的傢伙,爭先恐后地跪在地上,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那个看不见的狙击手下一秒就送自己上路。 “我们投降!我们都投降!” “好汉饶命啊!” 先前还凶神恶煞、不可一世的悍匪,此刻全都变成了磕头如捣蒜的怂包。 一场血腥的恶战,竟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收场。 躲在残破屋子里的藏族汉子们,激动地眼睛发红,就要上前报仇,却被秦野抬手制止。 他冰冷的声音压下了所有的嘈杂:“现在不是泄愤的时候。” 就在这时,苏棠的身影从远处的黑暗中快步走了回来。 她身上还披著一层未化的雪,脸上带著一丝被寒风吹出的红晕。 手里那把造型科幻的狙击步枪,已经被她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空间。 秦野一看到她,立刻大步迎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声音里带著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没事吧?有没有冻著?” 苏棠摇了摇头,反手握住他宽厚温暖的手掌,轻声问:“你的伤呢?” “皮外伤,不碍事。”秦野的目光落在她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上,眼神里满是后怕和心疼。 刚才那一幕,只要他媳妇的枪法偏上哪怕一毫米,后果都不堪设想。 確认了彼此都安然无恙,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野迅速收敛心神,他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他转过身,面对著那些还处在激动和混乱中的藏族村民下达命令: “你们把这些俘虏全都给我用绳子捆结实了。手脚都捆上,堵住嘴,一个都不能漏!” “是!”村民们此刻对秦野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听到命令,立刻大声应和,招呼著兄弟们就冲了上去。 他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原本还六神无主的村民们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隨后,秦野像拎小鸡一样,將已经瘫软如泥的王奎单独拎到了一旁的破屋里。 “说。”秦野把他扔在地上。 王奎的心理防线早已崩溃,被这杀气一衝,更是嚇得魂飞魄散,不敢有丝毫隱瞒,哆哆嗦嗦地將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那……那个小妖女……她说她叫阿云……”王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说她从小在雪山里长大,对这片山林比自己家后院还熟,其他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她从来不多说自己的事……” 王奎这伙人,都是附近一个高山劳改农场的重刑犯。 前几天的大雪崩,震塌了农场的围墙,他们趁乱打死了看守,四十多號人一起逃了出来。 “我们又冷又饿,眼看就要冻死在雪地里了,是她……是她出现了。”王奎回忆起那一幕,眼神里依然充满了恐惧,“她就像个鬼一样,突然就站在我们面前。我们这么多大老爷们,手里还有枪,她一个丫头片子,一点都不怕,看我们的眼神,就跟看一群没用的废物一样。” 这个叫阿云的少女告诉他们,这座雪山里,藏著一种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药,被这个村子的村民世代守护著,只有村长知道具体位置。 她需要人手帮她挖药,也需要有人帮她“说服”村民,实际上就是把村民们绑起来严刑拷打,逼迫村长说出神药具体位置。 她承诺,只要找到神药,拿到黑市上卖掉,换来的钱財,大家平分。 “她选中了我,让我当这个山魁,在前面当幌子,其实……其实她才是真正的头儿!”王奎哭丧著脸说,“谁要是不听话,她……她就会用那种神出鬼没的手段『处理』掉……我们有两个兄弟就是因为顶了她一句嘴,第二天就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王奎的讲述中,阿云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更像一个深諳人心、残酷无情的山中妖怪。 悍匪们对她,是既贪婪又恐惧。 “神药?”苏棠在一旁静静地听著,突然开口问道,“她有没有说,那是什么神药?” “说了!说了!” 第93章 天灾无情人力难及,谁是全村的希望 “说了!说了!” 王奎连忙回答,“她说那叫『千山雪莲』!说是一株就能让人长生不老,在外面能卖出天价,足够我们所有人舒舒服服地挥霍一辈子!” 千山雪莲? 苏棠和秦野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庄之所以遭遇灭顶之灾,不是为了那点可怜的粮食,而是成了阿云寻找所谓神药的跳板。 雪崩只是一个意外,而村民的死活,她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问清楚了所有情况,秦野决定,將这批犯人暂时关押起来,等组织村民进行救援之后,想办法联繫部队派人来处理。 而现在首要的,最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组织村民们,把数百名生死未卜的、被雪崩埋在底下的村民救出来。 当苏棠和秦野急匆匆带著被解救的村民回到安置倖存妇孺的地方时,大部分人都没有按苏棠说的那样保命跑远。 村子中央那片被厚厚积雪覆盖的废墟上,几十个身影正在寒风中疯狂地忙碌著。 那景象,让苏棠的心都揪紧了。 “阿爸!阿妈!你们在哪里啊!”一个扎著小辫的女孩跪在雪地里,一边哭一边用小手刨著坚硬的冰雪,十根手指已经血肉模糊。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阿妈,一边流著泪,一边念著听不懂的经文,用最原始的木棍和石块,徒劳地敲打著山一样沉重的积雪。 更多的男人,则是红著眼睛,沉默地用手、用肩扛,用牙咬,试图从这片死亡之地里,挖出自己的亲人。 有许多幸运的人,没有被埋得很深,被自己的家人救了出来,虽然有些陷入了昏迷,但是还有呼吸。 但却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 老村长,一个头髮白、满脸皱纹刻得像刀削一样的藏族老人,正声嘶力竭地指挥著眾人。 “这边!这边再挖深一点!我记得扎西家的房子就在这里!” 可他话音刚落,旁边一个汉子就绝望地哭喊起来:“村长!不行啊!挖不动!这下面都是冰疙瘩,比石头还硬!我的铁锹都卷刃了!” 老村长浑身一颤,看著眼前这片白茫茫的冰雪,浑浊的老眼里流下两行热泪。 “挖!用手也要给我挖!你们的阿爸阿妈,你们的婆娘娃儿,都还在下面等著我们!我们不能放弃啊!” 他们手里的工具,只有几把破旧的铁锹和两把镐头,每一次砸下去,只能在冰雪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点。 秦野快步走过去,抓起一把雪捏了捏,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这雪,经过巨大的压力和一夜的低温,已经形成了冰层,坚硬无比。別说用这些简陋的工具,就是用部队的工兵铲,想在短时间內挖开救人,也无异於痴人说梦。 而埋在下面的人,时间就是生命。 多耽误一分钟,他们生还的希望就渺茫一分。 看著村民们那一张张被冻得青紫、写满绝望的脸,看著他们那双双鲜血淋漓的手,秦野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征战沙场多年,从没像现在这样感到无力。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被这无边的绝望吞噬时。 苏棠走到了秦野身边,她的眼神异常平静,却又不容置疑。 “秦野……我得想个法子……” 第94章 抢救村民,组织灾后重建 “秦野……我得想个法子……” 苏棠的声音很轻。 他扭头,看著身边这个在寒风中身形单薄,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妻子。 在所有人都被绝望淹没的时候,只有她,像一座定海神针。 秦野喉结滚动,声音沙哑。 “什么法子?” 苏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那面巨大的、如同城墙般的冰雪废墟前。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坚硬的冰层,然后侧耳,像是在倾听什么。 老村长巴图拄著拐杖走过来,老泪纵横。 “使者……这比石头还硬,再不撬开,下面的人……怕是……怕是凶多吉少了……您有什么法子救救我们吧?” 苏棠收回手,转过身,表情严肃。 “老村长,我们山里人有句老话,叫『听雪辨穴』。” 她的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连哭声都小了下去。 “雪崩之后,雪和冰的挤压程度不一样,有的地方实,有的地方空。声音传导也不同。” 苏棠指著冰墙上几个毫不起眼的位置。 “用最尖的镐头,敲这几个点,不要用蛮力,要用巧劲,像啄木鸟一样,一次次地敲。” “通过声音的迴响和震动,就能判断出下面哪里有空洞,哪里可能还有活人。” 当然她这套说辞,半真半假,实际上是她根据地质学和声波探测原理现编的。。 但在场的藏族村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雪山脚下,对大自然充满了敬畏,对一些古老的传说和智慧深信不疑。 “听雪辨穴?我怎么没听过?”一个年轻汉子將信將疑地嘀咕。 “闭嘴!” 老村长巴图猛地回头呵斥了一声,他用那双浑浊却充满希冀的眼睛看著苏棠。 “使者,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死马当活马医,现在,任何一点希望都不能放过! 秦野看著苏棠那张一本正经的小脸,心里又好笑又佩服,但他面上不显,立刻领会其意。 “所有人,听我命令!” 秦野的声音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哭喊和嘈杂。 “青壮年,十人一组!分成三组!” “第一组,按著这位同志指的位置,用镐头,其他人不准乱动!” “第二组,准备好绳子和木板,隨时准备救人!” “第三组,警戒!防止发生意外!” 混乱的村民们被他这么一吼,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下意识地就开始听从命令,原本一盘散沙的挖掘现场,瞬间变得井然有序。 苏棠冲秦野投去一个讚许的眼神,隨即又开口。 “我得去上风口看看,勘察一下风向,免得挖开后,雪粉呛到下面的人,造成二次伤害。”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谁也没有怀疑。 她快步走到一处远离人群视线死角。 確认无人注意,苏棠心念一动,掏出了定向震动分解仪。 她迅速將仪器调至最低档位的无声模式,对准了面前这堵冰墙。 “滴。”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没有声音,没有光亮,只有一股无形的能量波瞬间穿透了厚重的冰层。 几秒钟后,这面比岩石还坚固的冰墙,其內部的物理结构已经被彻底破坏,变得像酥一样鬆脆。 苏棠不动声色地收回仪器,转身走回人群,眾人只看到苏棠指了指冰墙的一角。 与此同时,秦野心领神会,他指向那面冰墙,对负责挖掘的第一组命令道。 “试试那边!” 一名叫扎西的藏族汉子,满脸悲壮,他的妻子和一对孩子就被埋在下面,抱著最后一丝希望,抡起了手中的镐头。 他已经不指望能挖开,只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 “嗨!” 他大吼一声,眼睛都红了,用尽全力砸了下去。 “轰——!!!!” 出乎所有人意料,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 那面几十个男人都挖不动分毫的巨大冰墙,在扎西这一镐头之下,竟然如同被重锤击中的酥! 瞬间分崩离析! 无数碎裂的冰块轰然倒塌,露出了下面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咳咳……有人吗?” “救命啊!” 洞里,挤满了十几个倖存者,他们灰头土脸,有些陷入昏迷,但都还活著!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一幕,脑子一片空白。 下一秒,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混合著喜极而泣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活了!都活著!” “扎西!你……你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扎西自己也懵了,他呆呆地看著自己手里的镐头,又看了看那垮塌的冰墙,完全不敢相信。 我……我乾的? 我什么时候成大力士了? 村民们激动地衝上去,手忙脚乱地將被困的人一个个拉了上来。 混乱中,老村长巴图猛地回过神来,他“扑通”一声,朝著苏棠的方向就跪了下去! “山神显灵了!是山神派使者来救我们了!” 他这么一跪,所有被眼前奇蹟震撼到的村民,全都反应了过来。 是啊! 不是扎西力气大! 是那位姑娘!是她指点的位置。 “扑通!” “扑通通!” 倖存的村民们,无论男女老少,全都热泪盈眶地朝著苏棠跪了下去,额头紧紧贴著冰冷的地面,口中用藏语高喊著什么。 苏棠站在那里,看著眼前虔诚跪拜的眾人,心里有点哭笑不得。 得,这下好了,山神使者的身份,是彻底坐实了。想摘都摘不掉了。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开始不断上演。 “这边,往下挖三尺,靠左一点。” “轰!” 又一个挤满了妇孺的地窖被挖开! “那块最大的冰岩,敲它的底部。” “轰隆!” 一堵被压垮的石墙应声而倒,下面是被房梁撑起一片生存空间的数个村民! 苏棠每一次指点,都精准得令人髮指。 秦野则成了她最完美的执行者,將她的每一次指点,都变成了最高效的救援行动。 救援效率,呈几何级提升。 村民们从最初的震惊,到狂喜,再到最后,看向苏棠的眼神,已经彻底变成了对神明的狂热与崇拜。 她是山神派来拯救他们的女使者,是带来希望的活菩萨! 救援一直持续到深夜,夜幕降临,寒风愈发刺骨。 三百多名被埋的村民,超过百分之九十都被成功救出。虽然许多人受了伤,或者惊嚇过度,但毕竟活了下来。 村子中央燃起了几十堆篝火,劫后余生的人们或相拥而泣,或沉默地烤著火,气氛悲愴而又带著一丝重生的暖意。 苏棠正给一些伤员做著简单的处理,忙得脚不沾地…… 秦野则指挥著恢復了体力的年轻村民,將王奎那伙暴徒用麻绳捆得跟粽子似的,集中看管起来,並开始清点伤亡,统计物资,著手重建秩序。 但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第95章 修电台,向军区总部发求救信 夜色越来越深,风雪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倖存者们被安顿在村里少数几间没有完全坍塌的石屋里,几十个人挤在一起,靠著彼此的体温取暖。 虽然暂时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但刺骨的寒冷和无法忽视的飢饿,让所有人都士气低落。 “呜呜……阿妈,我饿……”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蜷缩在母亲怀里,小脸冻得发紫,嘴唇乾裂,有气无力地哭著。 那位年轻的藏族母亲紧紧搂著孩子,任凭滚烫的眼泪无声地砸在孩子冰冷的小脸上。 她想说“再忍忍,孩子”,可话到嘴边,却被喉咙里的苦涩堵了回去。 忍?拿什么忍?家里的存粮全被埋在了雪层和废墟底下 就算大家拼了命挖出来一些,可面对几百张嗷嗷待哺的嘴,那点粮食不过是杯水车薪。 一个角落里,几个汉子围坐在一起,一个劲儿地抽著呛人的旱菸,谁也不说话。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终於忍不住,把手里的烟锅子往地上一摔,红著眼睛低吼:“就这么干等著吗?早晚都得冻死饿死在这儿!” “不等著能咋办?!”旁边一个年长的汉子声音沙哑,“那雪比石头还硬,天又这么黑,出去就是送死!” 气温越来越低,不少伤员和孩子已经开始发抖。 绝望的情绪,再一次开始蔓延。 老村长拄著一根木棍,佝僂的身体在寒风中摇摇欲坠,他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死寂。 就算躲过了雪崩,他们这几百號人,恐怕也要活活冻死、饿死在这片绝地里。 苏棠看著一张张冻得青紫、写满无助的脸,她悄悄拉了拉秦野的衣袖,低声说:“还好我提前把那帮悍匪的囤粮放空间了,也省的大家搬来搬去,我等会搬到这块冰墙的地窖下面,你待会配合我。” 秦野立刻会意,“明白。”秦野重重地点了下头。 他转身,大步走到那几个唉声嘆气的藏族汉子面前,指著屋外一片空旷的雪地:“你们几个,跟我来,挖这里。” “啊?”那年轻的小伙子愣住了,一脸的匪夷所思,一个年轻的藏族汉子愣住了,“秦大哥,你没搞错吧?那里啥都没有啊,就是一块冻得邦邦硬的土地……挖那干嘛?” 秦野:“別废话,挖就是了。” 眾人也不敢忤逆,毕竟这位秦大哥,是村子的救命恩人,他让挖一定有他的道理。 苏棠趁人不备,已经將空间里早就囤积好的几十大袋青稞面、土豆和风乾肉转移到了那个空空如也的地窖里。 让藏族汉子没想到的是,雪地很鬆软,几铲子下去,就挖到了坚实的土地。 又挖了半米深,突然,“哐当”一声,铁锹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物。 “有东西!” 几个小伙子精神一振,连忙用手去刨。 很快,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包裹,露了出来! 七手八脚地將包裹拖上来,打开一看。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袋袋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青稞面,还有腊肉和风乾的牛羊肉! 足够整个村子吃上一个月的粮食。 “粮食!是粮食啊!” “天吶!山神没有拋弃我们!” 有了食物,人心就稳了。 苏棠立刻组织起妇女们,找来还能用的锅具,架在火堆上,用乾净的雪烧水,熬煮热乎乎的青稞麵糊。 另一边,秦野则指挥著恢復了些力气的男人们,將所有能从废墟里找到的布料、木板、厨具,全都搬到临时庇护所,加固门窗,抵御风雪。 整个村庄,仿佛从死亡的边缘,被硬生生拉了回来,重新焕发了生机。 很快,第一锅热气腾腾的青稞麵糊出锅了。 那浓郁的香气,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吞咽口水。当温热的食物滑入喉咙,驱散了部分寒意和飢饿时,许多人抱著碗,再次泣不成声。 吃饱了,活下去的希望才变得真实起来。 苏棠没有休息。她將一间还算完整的石屋,收拾乾净,点上几堆火,临时改造成了急救室。 伤员们被陆续抬了进来,无论是被悍匪砍伤的刀伤、被石头砸出的骨折,还是严重的冻伤,每一个都触目惊心。 “神使姐姐,你看看我阿哥,他……他是不是不行了?”一个藏族姑娘哭著指著担架上的男人,男人小腿被石头砸得血肉模糊,已经开始发黑,人也因为失血和感染,陷入了半昏迷。 在村民们看来,这伤势,就是阎王爷下了帖子,跟等死没什么区別了。 苏棠蹲下身,眉头紧锁。 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糕,再不处理,这条腿百分之百保不住,而且坏死引起的感染,很快会要了他的命。 “別怕,有我在,你阿哥死不了。”苏棠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有著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转头对秦野道:“帮我守住门口,別让人进来打扰。” 秦野点头,像一尊铁塔,守在了门口。 苏棠从她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军绿色帆布包里,开始往外掏东西。 一瓶消毒药水、一包无菌纱布、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术剪和镊子,甚至还有缝合伤口用的针线。 清创、消毒、將碎骨復位、切除已经坏死的组织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村民们原本只敢在门口远远地看著,当他们亲眼见证著那个眼看就要没命的重伤员,在苏棠的处理下,呼吸渐渐平稳,脸上恢復了一丝血色时。 村民们心里再次坚定了她山神使者的身份。 就在这时,一个村民抱著一坨被砸得变了形的铁疙瘩,万念俱灰地走了进来。 “使者大人……这是村里唯一的电台,早就坏透了……我们……我们跟外面彻底断了联繫……” 秦野的眼神一凝。 老村长也走了过来,看著那坨废铁,长长地嘆了口气: “唉,这还是当年部队下来慰问,支援给我们的宝贝。前几年不小心摔了一下,就再也没响过。咱们这穷山沟,也请了好几个跑运输的师傅来看,都说里面的零件坏了,没地方配,修不好了。” 言下之意,这东西已经是个死物,彻底没救了。 在老村长和几个村民的注视下,秦野接过那坨废铁,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试试。” 苏棠从她的小背包里,拿出一把小巧的螺丝刀、一把尖嘴钳,还有一卷黑色的胶带,都是刚从空间里兑换的维修工具,都是秦野要求的。 秦野接过工具,也不嫌地上脏,就那么蹲在地上,借著火光,三下五除二就將电台的外壳拆开了。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动作却异常灵活,拧螺丝、接线头、检查电路板……一系列操作看得人眼繚乱。 在眾人看来,他只是在里面捣鼓了几下,接了两根看起来差不多的线。 可就在他將最后一根铜线用胶带缠好,重新合上外壳后。 突然,一阵轻微的“滋滋”声响起。 电台面板上,那颗熄灭了不知道多久的红色指示灯,毫无徵兆地闪烁了一下,竟然……稳稳地亮了起来! “亮了!亮了!老天爷啊!”老村长激动得鬍子都在发抖,指著那颗小小的红灯,话都说不利索了。 秦野立刻打开电台,熟练地调整频率,拿起话筒,用標准的军用通讯术语,沉稳清晰地发出了求救信號。 “呼叫52师指挥部,呼叫军区指挥部!这里是秦野,听到请回答!重复,这里是秦野,听到请回答!” 第96章 电波传来天籟音,军区总部火速救援 石屋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几十双眼睛,像是被磁铁一样,死死地钉在那台破旧的电台上。 屋外的风雪似乎都小了,只剩下电台里那“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像是挠在所有人的心尖上,又痒又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希望的火苗,似乎又在一点点地被寒风吹得摇摇欲坠。 就在一个年轻的藏族小伙子忍不住要嘆气的时候。 突然! 一阵断断续续、夹杂著巨大噪音的男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挤了过来! “滋……沙沙……这里是……指挥部……你的位置……” 声音模糊不清,却像一道惊雷,在死寂的石屋里炸响! “通了!通了!” “天吶!是人说话的声音!” 老村长巴图激动得浑身发抖,手里的木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浑浊的老眼里瞬间涌满了泪水! 秦野的黑眸骤然一亮,他一把抓紧了话筒,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过了十几秒,经过秦野的调试,电台里的声音终於清晰起来,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穿透电流,清晰地传来: “这里是藏区军区总指挥部!收到请回答!重复,收到请回答!” 秦野瞬间挺直了背脊,声音洪亮而標准:“报告指挥部!这里是52师步兵团团长秦野!我目前……” 他迅速而精准地报告了这里的坐標、雪崩的灾情、村民的伤亡情况,以及,他们俘虏了四十多名在逃重刑犯的惊人战果。 电台那头明显也震惊了,短暂的沉默后,立刻传来指令。 “秦野同志!你和你的爱人……,辛苦了!总部將立刻派遣地面部队和医疗队展开联合救援!” “但是!”指挥部的声音变得凝重,“暴雪封山,道路完全阻断,我们的大型设备和救援队,最快也需要两天才能打通外围道路,抵达你们村庄!” 当秦野放下话筒,对著满屋子殷切期盼的村民,沉声用藏语宣布“部队两天后就到”时,整个石屋,先是陷入了长达数秒的死寂。 两天! 虽然还需要等待。 但这意味著,他们有救了! 国家没有忘记他们!部队来救他们了! 紧接著,压抑了整整一夜的绝望、恐惧和悲伤,在这一刻,化作了惊天动地的狂喜! “呜哇——!” 一个刚刚还在为饿肚子的孩子哭泣的年轻母亲,再也忍不住,抱著孩子嚎啕大哭起来,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啊!” 之前那个摔了烟锅子的暴躁汉子,通红著眼睛,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然后一把抱住身边的同伴,像个孩子一样又哭又笑。 整个村庄,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彻底点燃了!哭声、笑声、欢呼声响彻了雪后初晴的山谷,所有人都像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重新活了过来! …… 第二天,幸运之神开始眷顾这个村庄。 雪小了很多,久违的阳光刺破云层,给银白色的世界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村民们在秦野的组织下,有条不紊地加固房屋,照顾伤员,整个村庄都焕发著一股劫后余生的勃勃生机。 傍晚时分,村子中央燃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 巴图村长召集了所有倖存的村民,要为苏棠和秦野举行一场最庄严的感谢仪式。 苏棠正指挥著几个藏族姑娘给伤员换药,冷不丁就被村长请到了篝火的最中央。 秦野站在她身边,看著这阵仗,眉头就不自觉地拧了起来。他一个带兵打仗的,最不习惯的就是这种场面。 他悄悄凑到苏棠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这老乡们也太客气了。” 苏棠心里也觉得好笑,她能感觉到秦野浑身都僵硬了,像一根隨时准备接受检阅的木桩子。 她压低声音,打趣道:“秦团长,习惯就好。你现在可是山神使者,得有使者的威严。” 秦野的脸顿时就有点发窘。 就在这时,巴图村长走上前,他身后跟著十几个村里的长者,表情肃穆。 “扑通!” 巴图村长率先跪了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面朝雪山。 “山神在上!感谢您派来使者,救我全村老小性命!”他用沧桑的藏语高喊。 “扑通!扑通通!” 他身后,黑压压的几百名村民,无论男女老少,全都跟著跪了下去,口中用藏语高喊著感恩的话语,那场面,虔诚而震撼。 而后,村长一声令下,村民们又朝向苏棠和秦野,扑通地又跪下一片。 苏棠有些猝不及防,这阵仗也太大了点吧? 她下意识地去看秦野。 只见秦野的脸绷得紧紧的,站得笔直,像一尊铁塔,苏棠还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许僵硬。 苏棠觉得有些好笑。 看来,这位冰山团长,应付得了千军万马,却应付不来几百號淳朴老乡的封建迷信啊。 仪式结束后,村民们载歌载舞地庆祝新生。 巴图村长却屏退了左右,神情凝重地將苏棠和秦野请进了那间还算完整的石屋里。 这个时代的月光非常地亮。 迎著月光下,三人围著临时用石头搭起的石桌和石凳子而坐。 老村长先是给两人倒上由雪水煮的热水,然后,他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两位神使大人,”他看著苏棠和秦野,眼神里带著深深的敬畏。 “我知道,你们是从大地方来的人,不信我们山里人的这些说法。但我们朗措村的人,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不只是为了放牧,更是为了守护一样东西。” 来了! 苏棠心头一动,知道正题要来了。 秦野也收起了刚才的窘迫,神情严肃起来。 第97章 朗措村的秘密,烫手的藏宝图 “我们是雪山守护者的后裔,”巴图老村长的声音变得低沉,“我们的祖先,曾发下血誓,要用生命守护雪山深处的一件圣物。” “圣物?”秦野追问。 “是的,”村长点了点头,浑浊的老眼里流露出一抹的复杂情绪。 苏棠和秦野对视一眼,村长所谓的圣物,难道说是那个叫阿云的少女,处心积虑想得到的所谓神药? “这个传说,已经流传了上千年。但圣物既是恩赐,也是灾祸。”老村长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愴。 “那个叫阿云的女孩,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们村的秘密,她就像一头盯上羊羔的饿狼,盘踞在这里,就是为了逼我们交出圣物的下落。” “但是他们无论怎么威逼利诱,甚至折磨我们的族人,我都没有把圣物交给他们。” 老村长说到这里,乾瘦的胸膛挺了一下,那是属於守护者的最后尊严。 阿云大概以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崩是天赐良机,可以趁著村子大乱,逼他们交出秘密。 可她没想到,半路会杀出苏棠和秦野两人,打断了她的计划。 说到这里,老村长突然站起身,再次朝著苏棠和秦野,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次,他的腰弯得更低,姿態也更加虔诚。 “神使大人我仔细想过了。圣物留在我们手里,只会引来更多的灾祸,引来更多像阿云那样的豺狼。朗措村的血,不能再流了。” 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既然是山神派你们来拯救我们,那就说明,这圣物,本就该由山神来处置!这是天意!” 苏棠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村长可真是个老机灵鬼,这烫手的山芋,甩得是又快又准啊。 不过,她对那所谓的“圣物”也確实好奇。 能让阿云那种身手的人都趋之若鶩,甚至不惜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这东西绝对不简单,甚至她有种猜测,那圣物压根就不是什么千山雪莲,而是忽悠那群重刑犯为她卖命的藉口罢了。 没等苏棠开口,巴图村长已经行动起来。 他坐回石凳上,当著两人的面,脱下了脚上那双厚厚的、已经磨得看不出原色的氂牛皮鞋子。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用一把从废墟里挖出来的小刀,划开氂牛皮鞋坚韧的內层。夹层里,竟然另有乾坤! 他从夹层里拿出了一个用层层油布包裹著的东西,那油布已经黑得发亮,显然是常年贴身收藏。 终於,油布被完全解开,露出来的,是一卷只有巴掌大小,边缘已经捲曲泛黄的、不知道用什么兽皮製成的地图。 地图的皮质已经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干硬,上面用古老的藏文和一些奇怪的图腾,绘製著复杂的山川脉络。 “这是我们守护者一族代代相传的地图,记录著通往圣地的唯一路径。” 巴图村长用他那双布满皱纹、微微颤抖的手,將这卷只有巴掌大的地图,郑重地递到了苏棠的面前。 “神使大人,请求您们……去雪山深处,取回本就属於神明的东西吧!” 这一下,苏棠和秦野是真的面面相覷了。 这玩意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明眼人都知道,这幅地图一份天大的麻烦。 接了? 苏棠两人可能会因此捲入一场腥风血雨。 不接? 如果这份地图继续留在巴图村长手里,那个阿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个村子估计还会引来一场杀身之祸。 看著老村长那双充满血丝、满是哀求与乞求解脱的眼睛,两人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村长,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苏棠率先开口,试图推辞。 巴图村长瞬间老泪纵横, “神使大人!求求你们了!我们朗措村几百口人,再也无法承受这种沉重的打击了。” 说著,他竟“扑通”一声,又要跪下。 “村长您先起来!”苏棠赶紧扶住他,脑子飞速转动,“这样,这地图我们先看看,您让我们……私下商量一下,行吗?” “应该的,应该的。”村长也知道这事不能强求,抹了把老泪,站起身,步履蹣跚地退出了石屋,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石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你怎么看?”苏棠看向秦野,把问题拋给了他。 秦野没有立刻回答,他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神情严肃。 苏棠轻嘆一口气,自己分析起来: “这个阿云,身手绝对不是普通人。” “她的格斗技巧非常刁钻,而且招招致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她的背后……很可能是一个我们惹不起的庞大利益集团或者是什么秘密组织。” 她顿了顿,双眼凝视著秦野,语气里带著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担忧和忧虑: “我不是怕事,你知道的。我只是在想,我们现在刚领证,好不容易能安稳下来……我不想你因为这个,再被卷进什么危险里。” 前世挚友的牺牲,是她心里永远的痛。 她害怕,真的害怕再次经歷那种失去。 秦野听著她的话,心里某个地方猛地一软,又涌上一股暖流。 他转过身,大步走到苏棠面前,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一把將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傻丫头。”他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带著一丝又好气又好笑的宠溺,“在你眼里,你男人就这么不经事?连自己的媳妇都护不住?” 他的语气里带著点小小的、被小瞧了的不满,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 “我是军人,保家卫国,保护人民,是刻在我骨子里的使命。这地图,现在不仅仅是一张藏宝图,它关係到朗措村几百口人的身家性命。如果我们今天把它扔在这,拍拍屁股走了,那跟把这些村民重新推给豺狼有什么区別?” “至於那个阿云,还有她背后的什么组织,你不用怕。有我在,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了,也有我给你顶著。” 苏棠的心,被他这番笨拙却无比真诚的话,彻底填满了。 是啊,她怎么忘了,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而且她的丈夫还是一个可以与她共同进退、顶天立地的男人。 “好。”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热,“我听你的。不管前面是龙潭还是虎穴,我们一起闯。” 秦野的嘴角,终於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两人达成共识,便出门找到了在屋外焦急等待的村长,郑重地接过了那份兽皮地图。 夜色已深,清冷的月光透过石屋的破洞洒进来,亮得跟白天似的。 两人將地图在临时搭起的石桌上摊开,凑在一起,借著月光仔细研究起来。 地图上描绘的,確实是这一片连绵的雪山山脉,地形地貌画得十分古朴,却又意外的精准。 “奇怪,”苏棠指著地图上的几个点,“上面標记了三个位置,用的是同一种图腾符號。” “难道圣地和圣物不止一个?……” 第98章 结婚这种事怎能让你先开口 秦野的目光在地图上反覆巡梭,眉头越皱越紧。 他天生就对地图和方位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度,再加上他天生过目不忘的本领,在早些年在这一带驻扎,对这边的地形图,早就烂熟於心。 他总觉得这地图上的某个地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等等。”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了那份出发前准备的,画著详细等高线和坐標的军用地图,小心地在兽皮地图旁边铺开。 一张是古老神秘的兽皮,一张是这个时代最精准军用地图。 两张地图放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时空交错感。 秦野的手指,在两张地图上缓缓移动,不断地进行著比对。 苏棠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地在一旁看著。 认真起来的秦野,侧脸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硬朗,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秦野先是根据几座標誌性的山峰,確定了古地图的大致区域,然后开始对比那些细小的河流和山谷。 他的手指停在了古地图上三个標记中的一个上,然后猛地又移到了自己的军用地图上。 他的呼吸,在瞬间停滯了。 “棠棠。”“ “这个標记……它、它所指的位置……” “这不就是我们刚出来的那个地下溶洞的坐標吗?” 苏棠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凑过去仔细观察两张地图。 没错。 虽然古地图画得粗糙,但山势走向和河流位置,与军用地图上的坐標完全吻合。 看来他们误打误撞,竟然已经闯进了传说中的三大“圣地”之一。 那所谓的“圣物”…… 根本不是什么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千山雪莲。 而是…… 那个被她整个搬空,收进空间的巨大矿洞——“赫尔墨斯-7號”复合矿脉。 如果说,一个“圣地”里藏著的是足以改变未来世界格局的超级战略资源。 那另外两个呢? 她瞬间明白了。 那个叫阿云的少女的目標,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虚无縹緲的神药,而是这些能让任何一个国家为之疯狂矿脉。 但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她的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利益集团? 这下,她对另外两个地方的好奇心,是真的被勾起来了。 “这潭水,比我们想像的,要深得多。”秦野沉声说,他看著苏棠,眼神复杂。 他知道那矿脉的价值,更知道这东西现在正在自己媳妇儿的空间里,这让他心里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 苏棠看出了他的心思,指了指地图上的另外两个点,故意用轻鬆的口气问: “那这两个点呢?秦团长,再给分析分析?” 秦野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指著其中一个点: “第二个点,在念青唐古拉山主峰的背脊上,坐標显示海拔超过五千六百米,常年积雪,是雪崩高发区,几乎是生命禁区。” “第三个点……”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指向一处冰川湖泊,纳木错的支流之一。地图上没有任何特殊標註,但这类高原湖泊,往往深不见底,水下情况极其复杂。” 两个地方,一个比一个凶险。 根本不是两人现阶段能立刻到达的。 苏棠听完,心里也有了数。 她戳了戳那张兽皮地图,笑眯眯地看向秦野:“那这玩意儿,现在可真是个烫手山芋了。” 秦野二话不说,作势就要把地图收起来。 “我拿著。” 他觉得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在自己身上最好,就算有什么事也衝著他来,不能连累她。 苏棠还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她眼疾手快,一把將地图抢了过来。 “你拿著?你想干嘛?一个人去当孤胆英雄啊?” 秦野被她噎了一下,闷声闷气地说:“安全。” 苏棠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 然后当著秦野的面,那张地图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放我这儿最安全。”苏棠拍了拍手,一脸的理所当然,“谁也抢不走。” 秦野的嘴角抽了抽,看著她空空如也的手,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能算是默认了。 確实,再没有比她那个神奇空间更保险的地方了。 “那个阿云,绝对不简单。”苏棠收起玩笑的神色,正色道,“她肯定知道这些矿脉的真正价值。” 秦野点了点头,神情凝重:“她还会再出现的。她不会善罢甘休。” 他看著苏棠,忽然开口:“以后,你不能再一个人行动了,不管去哪,必须告诉我。”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带著军人特有的命令口吻。 苏棠心里一暖,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乖巧地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秦团长。” 她故意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秦野的耳根悄悄红了。 石屋里安静下来,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苏棠看著火光,心里却在想著另一件事。 他们经歷了这么多,从狼群到雪崩,从悍匪到神秘少女,几乎把別人一辈子都遇不到的危险都碰了个遍。 她忽然觉得,有些事,不能再等了。 “秦野,”苏棠忽然叫他。 “嗯?” 他转过头,月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像洒满了碎星。 “等回了部队,我们去把婚礼办了吧。” 苏棠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她想,在这样一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世界里,抓紧眼前的安稳和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想再有任何遗憾。 秦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愣了好几秒,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他看著苏棠,看著她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映著火光,也映著他的倒影。 他从喉咙里,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字。 “……好。” 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的。 苏棠笑了,眉眼弯弯,像夜空中最亮的月牙。 可她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手腕就忽然被一股大力攥住。 秦野猛地將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那个拥抱,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带著一丝又好气又好笑的宠溺。 “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先开口。” “我答应你,我一定给你一个令你满意的婚礼……” 黎明时分,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一阵由远及近的巨大轰鸣声,打破了雪山的寂静。 “快听!那是什么声音!” 第99章 司令员:你夫妻俩可立大功了 一个正在搬运石头的藏族汉子猛地停下动作,侧耳倾听。 “是……是飞机!”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整个沉寂的村庄瞬间被点燃! 倖存的村民们,无论是老人、孩子还是壮年男女,全都从临时搭建的庇护所里冲了出来,仰头望向天空。 当那架涂著军绿色、螺旋桨捲起巨大风雪的直-5军用直升机,出现在山谷上空时,压抑了数天的绝望情绪在这一刻轰然引爆。 “是解放军!是解放军来了!” “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啊!” 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响彻云霄,许多人激动得相拥而泣。 直升机在村口一块相对平整的雪地上降落,强劲的气流吹得人睁不开眼。 舱门打开,一个肩膀上扛著將星、面容威严的中年军官率先跳了下来,他身后,跟著十几个荷枪实弹、动作矫健的警卫员。 秦野早已等候在此,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破损的衣服,上前一步,挺直了腰板,敬了一个標准的军礼。 “报告副司令员!52师步兵团团长秦野,向您报到!” 来人正是藏区军区的副司令员,刘振华。 他回了个礼,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秦野,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个虽然满身风尘,却依旧身姿挺拔的苏棠。 刘振华的眉头拧了起来。 “秦野,怎么回事?你不是在休婚假吗?” “报告副司令员,情况复杂,请允许我详细匯报。” 秦野的声音沉稳冷静,他开始简要地敘述这次雪崩的灾情和他们被困的经过。 当说到遭遇悍匪时,秦野的语气变得格外严肃。 “……这伙悍匪是附近劳改农场跑出来的重刑犯,雪崩后,他们杀害守卫,控制了整个村庄,奴役倖存村民,手段极其残忍。” 刘振华的脸色越来越沉。 “我与妻子苏棠同志发现情况后,立刻组织村民进行反抗。在我的指挥和村民们的英勇配合下,经过一夜激战,我们成功击溃了这伙悍匪。” 秦野说得有理有据,將大部分功劳都归功於自己作为军人的指挥得当,以及村民们被压迫到极致后的奋起反抗。 对於苏棠,他则轻描淡写地带过。 “苏棠同志是军区医院的医生,她在此次事件中,主要负责救治伤员。” 这套说辞,最大限度地保护苏棠,避免她那惊人的战斗力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苏棠站在一旁,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傢伙,为了护著她,还挺会说的。 刘振华点了点头,对秦野的处置还算满意,接著问:“悍匪呢?伤亡如何?” 秦野面不改色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报告!共抓获在逃重刑犯,四十三名!无一漏网!” “多……多少?” 饶是刘振华这样身经百战、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老將,听到这个数字时,瞳孔也猛地一缩。 他身后的警卫员们个个倒吸一口凉气,互相交换著难以置信的眼神。 一个警卫员悄悄地对同伴比了个口型:“四十三?” 另一个瞪大了眼睛,回了个口型:“是四,还是十?” 啥玩意儿? 四十三名重刑犯? 还是从劳改农场跑出来的亡命徒? 就凭一个正在休假的团长,和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医生,再加上一群老弱病残的村民,给全端了? 这是在匯报战果,还是在讲《西游记》里孙悟空大闹天宫啊? 刘振华盯著秦野,那眼神仿佛要在他脸上盯出个洞来。 “秦野,你小子给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別跟我打官腔!” 他知道秦野是军区最顶尖的兵王,可这战绩也太离谱了。 秦野的表情严肃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报告副司令员,千真万確!俘虏就关在村西头的石屋里,您可以隨时审问!” 就在这时,一辆军用汽车下来了一位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镜的军医,他身后还跟著一个医疗小组。 “我是医疗队队长魏刚!伤员在哪里?快带我们过去!” 魏刚神情焦急,他已经做好了面对尸横遍野、哀嚎遍地的心理准备。 可当他跟著秦野走进作为临时伤员营地的石屋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想像中的混乱和惨状完全没有出现。 眼前是一个井然有序的临时营地。 伤员们被分门別类地安置在铺著乾草的地上,重伤、轻伤,分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的伤口都经过了处理,用撕成布条的乾净床单包扎著,手法看著就相当专业。 甚至……在角落里,还有用石头和木板隔出来的一个简易“隔离区”,里面躺著几个发烧的病人。 这……这哪像一个灾区的医疗现场啊? 魏刚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他快步走到一个重伤员面前蹲下,小心地解开他腿上的绷带。 伤口很深,几乎能看到骨头,但周围没有一丝化脓感染的跡象,处理得乾乾净净。 他又拿出听诊器听了听心跳,翻开眼皮看了看。 生命体徵异常平稳! 这在缺医少药、环境恶劣的雪灾现场,真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魏刚內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秦野。 “秦团长,这些伤员……是哪位医生处理的?这水平,比我们军区总院的主任医师都厉害!” 秦野还没开口,旁边的老村长巴图就抢著回答,一脸的骄傲和崇敬。 “是神使大人,救了我们!” 魏刚顺著村长的目光,看向那个一直安静地站在秦野身边的年轻姑娘。 他彻底傻眼了。 就……就她? 这么年轻? 看起来比他医疗队里最小的护士年纪还小,真的有那么厉害? 刘振华听完秦野的完整匯报,又亲眼看到了那四十三名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悍匪和井然有序的伤员营地后,他重重地拍了拍秦野的肩膀。 “好小子!干得漂亮!” 他看向秦野的眼神里,满是欣赏和讚嘆。 说完,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苏棠,眼神变得深邃。 “至於你,苏棠同志……” 刘振华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作为一名医生,你做得太出色了!能在这种环境下救死扶伤,你的精神和能力,都值得全军区的同志学习!” “你们两夫妻这次,立的是天大的功啊!” “等回了军区,我可要亲自给你们俩请功!” 第100章 回家了 隨著后续的履带运输车和解放卡车,终於打通了被冰雪封堵的山路,大批救援人员和物资如潮水般涌入了死寂的朗措村。 秦野几乎是立刻就投入到了紧张的交接工作中。 他高效地与后续部队的指挥官交接了俘虏看管、村庄防务以及救灾协调等一系列繁琐事务。 他那雷厉风行、条理清晰的作风,和对复杂局势的精准判断,让所有前来支援的官兵都看直了眼,心里无不暗暗佩服: 不愧是军区最年轻的团长,这能力,硬是要得! 两天后,村民们得到了妥善的安置,重伤员和那四十多名俘虏,也分批被军用卡车和直升机转运了出去。 苏棠和秦野,也终於能卸下重担,准备乘坐返程的直升机返回日光城。 临走那天,天刚蒙蒙亮。 老村长巴图,带领著全村倖存的男女老少,黑压压一大片,全都自发地聚集在村口的临时停机坪上,为他们送行。 他们没有金银財宝,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礼物。 村里手最巧的一位藏族阿妈,用从废墟里小心翼翼刨出来的、仅剩的那么一小团最洁白的羊毛,不眠不休,连夜赶製了一件洁白无瑕的哈达。 在直升机巨大的螺旋桨捲起的风雪中,巴图村长傴僂著身子,双手颤抖地捧著那条哈达,一步步走到苏棠面前。他苍老的脸上布满了沟壑,此刻却混杂著泪水与最纯粹的敬意。 “神使大人!” 巴图村长的声音嘶哑,却仿佛带著能撼动雪山的力量。他郑重地將哈达献给了苏棠。 “我们朗措村世世代代,为您立长生牌位!” “嗡——” 他身后,所有的村民都跟著他,齐刷刷地用最虔诚的藏语一遍遍地高喊著,那声音里充满了最原始、最真挚的感激,匯聚成一股暖流,瞬间衝散了高原的严寒。 苏棠被眼前这副景象深深触动了。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条虽然简朴、却重如千钧的哈达。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之前所有的冒险和付出,全都值了。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苏棠和秦野登上了直升机,在全村人虔诚的目光中,衝上云霄。 直升机降落在军区操场时,迎接他们的人,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多。 何舒敏和秦父秦建斌早已等得望眼欲穿,甚至连一向最注重身份、讲究端庄的秦奶奶,也拄著拐杖,被警卫员搀扶著,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伸长了脖子。 当看到秦野牵著苏棠的手,从机舱里平安走出来时,何舒敏再也忍不住了。 “我的儿!我的棠棠!”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衝上去就將两人紧紧抱住,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拍著秦野的后背,又摸摸苏棠的脸,泣不成声。 “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要嚇死我!嚇死我了啊!” 苏棠心里一暖,轻轻拍著婆婆的背安抚著。 而一旁的秦奶奶,动作比谁都快。 她一把推开还想继续说话的儿子秦振邦,挤上前来,紧紧拉住苏棠的手,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后怕、心疼。 “好孩子,好孩子……”老太太翻来覆去只会说这几个字,声音都在发抖,“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就好啊……” 她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攥著苏棠,仿佛一鬆手,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孙媳妇就会再飞走一样。 苏棠能清晰地感觉到,老太太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和那份发自內心的关切。 秦家人二话不说,直接把两人拉回了家,一顿丰盛的接风宴早已备好。 饭桌上,谁也没提雪山里那些惊心动魄的事,只是一个劲儿地给苏棠和秦野夹菜,仿佛想把他们这十来天受的苦,都用美食给补回来。 直到夜幕降临,两人才终於回到了属於他们的那个独立小院。 推开院门,看著那片被自己亲手规整过的菜地和已经冒出嫩芽的果树,苏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明明只离开了十天,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走到菜地边,蹲下身,轻轻拂去一片菜叶上的薄尘。 秦野从身后走来,脱下自己的军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顺势从背后將她圈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声音低沉而满足。 “回家了。” “嗯,回家了。”苏棠靠在他温暖的胸膛里,心里一片安寧。 什么矿脉,什么阿云,什么惊心动魄……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眼前这片小院的寧静。 秦野发现苏棠瘦了,心疼得不行,非要做一堆好吃的给她补回来。 然而,这份寧静並没有持续太久。 第三天下午,刘振华副司令员居然亲自登门了。 他没带警卫员,也没穿那身將星闪烁的军装,就一身普普通通的干部服,像个邻家串门的大叔。 可他一坐下,那股子久经沙场的气势,还是让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变得严肃起来。 “秦野,苏棠同志。”刘副司令员开门见山,目光如炬,在两人脸上一一扫过,“你们的功劳报告,我已经亲自写了,发往了军区和京城。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想私下里再问问你们。” 秦野立正站好,一脸严肃:“请首长指示!” “坐下,坐下!別搞得那么紧张。”刘副司令员摆摆手,指了指秦野,“你小子,跟我说说,四十三名重刑犯,你们俩……到底是怎么拿下的?” 他特意加重了“你们俩”这三个字。 秦野面不改色,把他早就准备好的那套“官方说辞”滴水不漏地背了出来。 “报告首长!我利用军事经验,组织和发动了当地同胞,里应外合。苏棠同志是医生,负责后方救治,稳定民心,她的医术为我们减少了大量伤亡,是关键保障!” 这套说辞,天衣无缝。 既体现了军民一心,又拔高了藏族同胞的觉悟,还將苏棠的定位牢牢地锁死在了“后勤医护人员”上,完美地掩盖了她那堪称恐怖的战斗力。 刘副司令员听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说话,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写满了复杂的意味。 他想起他明明在审问老黑和瘦高个的时候,两人都提到了一个身手了得的女子。 但是,现在双方供词却怎么都对不上。 第101章 你偷我菜谱当宝,我用白菜封神 刘副司令知道从秦野嘴里撬不出什么来,他就没再追问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的说辞,我会记录在案。”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领,“你们俩好好休息,准备过个好年。等过了年,上层深入探討后,关於你俩的功勋和奖励自然会下来。”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秦野,你小子这次的功劳,可不小啊。听说你们准备办婚礼了?好事啊!事业家庭双丰收,到时候,我一定来喝你的喜酒!” 送走刘副司令员,秦野才鬆了口气。 他知道,首长没全信,但只要他咬死不鬆口,谁也拿苏棠没办法。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千里之外的京城军区总部。 一间戒备森严的办公室里,一位肩扛上將的老首长,正看著桌上的两份档案。 一份,是刚从藏区加急送来的,关於秦野和苏棠在雪崩中剿匪救灾的功绩报告。 另一份,则是几个月前,军医院上报的,关於苏棠那份被列为“特级保密档案”的体检报告。 老首长用手指轻轻敲著桌面,许久,他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 “……查一下,这个苏棠同志,所有的背景资料。另外,给我安排一下去藏区的行程,这个年轻人,我要亲自去见一见。” 关於秦团长和新媳妇“度蜜月顺便剿匪救灾”的传奇事跡,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军区大院里传得神乎其神。 版本一个比一个离谱。 有说秦团长其实是武林高手,飞檐走壁,一个人打十个。 有说苏棠是神医转世,一把手术刀救下数百条人命。 李秀梅是第一个衝到苏棠家求证的。 她一进门,就拉著苏棠的手,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的老天爷啊,苏棠!外面都传疯了!说你跟秦团长……两个人,端了四十多个悍匪?真的假的?快跟我说说,是不是秦团长一枪一个,跟打靶似的?” 秦野正在院里劈柴,听到这话,走过来,用他那套“官方说辞”面不改色地又复述了一遍。 李秀梅听得一愣一愣的,將信將疑,但看著秦野那严肃认真的样子,又不敢再多问,只能悻悻地把话题转开。 “对了苏棠,跟你说个正事!” 李秀梅一拍大腿,脸上的八卦神情瞬间被气愤取代,整个人就像个被点燃的炮仗。 “你还记得家属院每年过年都要办的美食大赛不?今年奖品可了不得,头奖是三张永久牌的二八大槓自行车票!还有二十块钱奖金呢!” 苏棠点了点头,她听秦野提过。 “我本来都跟三营的张玉娟嫂子说好了,我俩组队,菜都想好了,就做你上次教我的那个蚂蚁上树!结果你猜怎么著?” 李秀梅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手都在抖。 “后勤处的那个王翠翠,平时就跟我別苗头,看我哪哪都不顺眼!她不知道怎么听说了这事,跑去跟张嫂子一阵忽悠,说什么我这人嘴不严实,万一咱俩的绝活儿说出去,奖品就飞了!还说她男人在后勤处有门路,能弄到紧俏的猪肉,保准能拿奖!这张嫂子也是个耳朵软的,硬是让她给抢走了!” “抢走也就算了!”李秀梅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晃了出来,“她还把我们商量好的菜给偷了!现在正满大院宣扬呢,说她们要做一道谁都没吃过的稀罕菜,叫什么『蚂蚁上树』,保证拿第一!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听见她跟几个嫂子吹牛,说这菜是她家亲戚从京城大饭店学来的,別人谁也做不出那个味儿!” “你说气不气人!这不是明摆著往我脸上扇巴掌吗?偷了你教给我的菜谱,还反过来踩我一脚!” 李秀梅越说越气,眼圈都红了,显然是受了不小的委屈。 “苏棠,你上次暖房宴做的那些菜,我到现在做梦还流口水呢!你帮帮我,咱俩组队!只要能贏了那个王翠翠,我什么都不要,自行车票、奖金,全都归你!我就是想爭这口气,我不能让她这么囂张,不能让她觉得我李秀梅好欺负!” 看著李秀梅气愤又委屈的样子,苏棠心里有了数。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比赛了,这是面子问题。 她浅浅一笑,拉著李秀梅坐下,给她倒了杯水,语气平静却带著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嫂子,彆气了,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我怎么能不气……” “不就是美食大赛吗?我们参加。不但要参加,还要贏,而且要贏得漂漂亮亮的,让某些人输得心服口服,以后见著你都得绕道走。” 李秀梅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光彩:“苏棠,你……你真愿意帮我?” “当然。”苏棠点了点头,“谁让我把你当朋友呢。” “好!太好了!”李秀梅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一直在旁边默默劈柴,耳朵却竖得老高的秦野,走到苏棠身边,很自然地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髮。 “我媳妇要参赛,那必须是头等大事。” 他转头对李秀梅说: “嫂子你放心,比赛那天,劈柴、挑水、烧火、洗菜这些粗活,全包我身上。” “你们需要什么食材,多稀罕的,告诉我,我就是去山里给你现打,也给你弄来。” 看著秦野这副“头號粉丝”的模样,苏棠心里暖暖的。 李秀梅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瞬间斗志昂扬。 “太好了!苏棠,那我们做什么菜?要不要做个红烧肉?或者你上次那个鱼汤也行!咱们做个硬菜,用料足足的,先把她们从气势上压下去!” 李秀梅摩拳擦掌,已经开始盘算著怎么用大鱼大肉碾压对手了。 苏棠却摇了摇头,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硬菜太普通,家家户户都会做,比不出高下。” “那……那我们做什么?”李秀梅一脸疑惑。 苏棠放下茶杯,目光落在院角那几颗被灵泉水滋养得水灵灵的白菜上,神秘地说道: “我们就做一道……开水白菜。” “啥?”李秀梅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声音都变了调,“开……开水白菜?苏棠妹子,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她轻轻拍了拍李秀梅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嫂子,你信我。真正的国宴精髓,就在於返璞归真。你先別问,也別跟任何人说,到时候,你就等著看好戏吧。” 李秀梅看著苏棠那篤定的眼神,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直打鼓。 开水白菜……这真的能行吗? 第102章 赌了,输的人去刷一个月茅房 李秀梅对“开水白菜”这道菜名,心里是一百个不踏实。那名字听著就清汤寡水的,能好吃到哪儿去?怎么跟人家有肉有末的硬菜比? 她愁得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顶著俩黑眼圈,又跑来跟苏棠合计,但都被苏棠自信满满给劝退了。 两人正商量著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调料,决定去家属院的服务社看看。 这年头的服务社,就是个小卖部,货架上摆著些肥皂、毛巾、针头线脑,还有些酱油、醋、盐之类的基本调料,偶尔能碰上点稀罕的冰或罐头,都得靠抢。 两人刚走进服务社,就听见一个拔高了的、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秦团长家的弟妹在这儿啊。李嫂子,听说你今年又找了新搭档,这是在商量做什么大菜呢?” 话音刚落,三个军嫂就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三十岁上下,穿著一身的確良的碎衬衫,头髮烫著时髦的捲儿,脸上擦著雪膏,正是王翠翠。 她丈夫是师部后勤处的副主任,管著不少物资的发放,性子泼辣是家属院出了名的,干啥都想处处想压人一头。 李秀梅是个直爽的,看不得王翠翠老是在院里趾高气扬的,两人梁子是早就结下了的。 从前为了分一块肥肉,为了孩子在幼儿园爭一朵小红,都能明里暗里掐好几天。 这次的美食大赛,她更是卯足了劲要压倒李秀梅,挖走李秀梅队友的损招也亏她想得出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王翠翠的视线在苏棠身上一扫而过,没敢多做停留。 苏棠的身份如今在军区大院可不是秘密,协助破获间谍大案,在雪崩里救了几百號人,是立过一等功的功臣。 她王翠翠再囂张,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於是,她把所有火力都对准了李秀梅。 “李嫂子,你今年可得拿出点真本事啊。別像去年,蒸个窝窝头都糊了锅底,闹了个大笑话。”王翠翠掩著嘴,咯咯直笑,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军嫂也跟著附和。 李秀梅气得脸都涨红了,猛地站起来:“王翠翠,你少狗眼看人低!去年是我不小心,今年我们做的菜,保准让你嚇一跳!” “哦?”王翠翠故作惊讶地拉长了声音,“那你们准备做什么呀?说出来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我跟玉娟嫂子准备做的『蚂蚁上树』,那肉末要用五肉的,煸得干香,粉丝要用红薯粉,劲道入味,保管叫评委们吃了就忘不掉!” 她一边说,一边得意地瞟著李秀梅,那意思很明显:我们这菜有肉有讲究,你们拿什么比? 李秀梅被她一激,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苏棠却轻轻按住了她的手,站起身来,脸上掛著浅浅的笑,那双清澈的眸子却看得王翠翠心里有些发毛。 “王嫂子这么想知道,不如我们赌一把?”苏棠的声音柔柔的,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赌?”王翠翠一愣。 “对,就赌这次美食大赛的输贏。如果我们贏了,你和你今天的搭档,张玉娟嫂子,就负责打扫咱们家属院东头的公共厕所一个月。反过来,要是我们输了,这活儿我们俩包了。你敢吗?” 这话一出,好几个在一旁在服务社採买东西的婶婶嫂子们都竖起了耳朵,正准备看好戏。 刷公共厕所!还是一个月! 那地方夏天蚊蝇乱飞,冬天冻得人直哆嗦,味儿更是能熏掉人半条命。 家属院里谁家不是轮流值日,每次轮到都跟要命似的。这要是包上一个月,那简直是公开处刑! 李秀梅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地看著苏棠。这赌得也太大了吧! 王翠翠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本来是来耀武扬威的,没想到被苏棠將了一军。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她要是怂了,以后还怎么在家属院里抬头?可万一要是输了…… 那画面她想都不敢想。 “怎么?王嫂子不敢了?”苏棠轻笑一声,“也是,毕竟『蚂蚁上树』这么大的菜,万一失手了,那可就……” “谁说我不敢!”王翠翠被激得跳了起来,脖子一梗,“赌就赌!你可別以为我就怕你!比赛场上,凭的是手艺,不是名头!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做出什么来,到时候可別哭著去刷茅房!” 说完,她狠狠瞪了李秀梅一眼,带著人灰溜溜地走了。 人一走,李秀梅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我的亲娘哎,万一……万一输了可怎么办?” 苏棠拍拍她的手:“嫂子,你信我。她想看我们笑话,我们就让她自己变成笑话。” 这个惊天赌约,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军区大院。 美食大赛的期待值瞬间被拉满。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好奇苏棠和李秀梅到底要用什么神仙菜式,去迎战王翠翠那道听起来就油水十足的“蚂蚁上树”。 比赛前一天,王翠翠果然通过她丈夫的关係,从后勤搞到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上好五肉,还有一斤多新鲜的猪肉糜。她故意在自家院子里又是剁肉又是调馅,弄得满院飘香,引来不少军嫂羡慕的目光,更是把自己的气焰推到了顶峰。 而苏棠这边,却显得异常“寒酸”。 比赛当天,苏棠起了个大早。她没去菜市场,而是走到了自家院子的角落里,亲手摘下了几颗被灵泉水滋养得如同白玉翡翠般的大白菜。 秦野看著自家媳妇儿要为朋友出头,早就坐不住了。 他没多问要做什么菜,只知道媳妇儿要的东西,必须是最好的。 他一大早就开著二八大槓就出去了,不到九点,就提著一只还在扑腾的老母鸡、几斤带著脆骨的猪脊骨和一小块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散发著异香的金华火腿回来了。 “媳妇儿,你看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去给你想办法。”秦野把东西放在厨房。 李秀梅看得眼睛都直了:“我的天,秦团长,你这从哪儿弄来的金华火腿?这玩意儿可是稀罕东西!我听说只有京城那些大饭店才用得起!” 秦野把鸡交给李秀梅处理,自己则去院里劈柴烧水,头也不回地丟下一句:“我媳妇儿比赛,能用次的东西吗?” 李秀梅看著这一堆顶级食材,再想想苏棠说的“开水白菜”,脑子更乱了,这堆好东西,跟白菜有什么关係? 第103章 美食比赛进行时,香气太霸道! 苏棠开始专心处理食材。 李秀梅被她留在厨房帮忙烧火。然后,她就见识到了什么叫“神乎其技”。 苏棠將秦野不知从哪弄来的那只肥硕老母鸡、几斤带著赤红色骨髓的猪脊骨、一整块油光鋥亮、香气內敛的金华火腿,连同几片厚切的老薑,一同放入一口足以燉下一只羊的大锅中。 “加水,没过食材三指。”苏棠吩咐道。 李秀梅赶忙拎起水桶往里倒水。就在她转身去拿柴火,视线被挡住的瞬间,苏棠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弹,几滴比水浓稠、蕴含著勃勃生机的灵泉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锅中。 灶膛里,火焰熊熊燃起。 李秀梅一边拉著风箱,一边紧张地盯著锅里。很快,大火烧开,一层厚厚的、带著腥气的浮沫翻涌上来。苏棠手持一把大勺,不急不缓,极其耐心地將浮沫撇得乾乾净净,一丝不留。 隨后,转小火,盖上锅盖,只留一条细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只有灶膛里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约莫半小时后,一股浓郁醇厚的肉香开始丝丝缕缕地往外冒,起初还很含蓄,渐渐地,那香味变得霸道起来,钻进李秀梅的鼻腔,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咕咕直叫。 光是闻著味儿,李秀梅就觉得,这汤差不了! 但这,仅仅是第一步。 接著,苏棠拿过那块鲜嫩的鸡胸肉和一块上好的里脊瘦猪肉,放在案板上。 “嫂子,看好了。” 话音未落,苏棠左右手各持一把鋥亮的菜刀,李秀梅只觉得眼前一,两把菜刀仿佛活了过来,在她手中舞动如飞,快得只剩下一片朦朧的残影。 耳边只听见“咄咄咄咄”一连串密集成暴雨敲打芭蕉叶的声音,急促而富有节奏。 李秀梅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不自觉地张开,整个人都看傻了。 这……这还是人手能有的速度吗? 不过一两分钟,密集的鼓点声戛然而止。刀光停下。 案板上,原本的鸡肉和猪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堆细腻如雪、不见丝毫筋膜纤维的肉蓉。 李秀梅忍不住凑上前去,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用刀剁的?这比供销社里那台手摇绞肉机搅出来的还细上百倍! 苏棠面不改色,將两堆肉蓉分装在两个大碗里,分別加入清水和一点点盐,用筷子朝一个方向飞速搅动,很快就成了两碗稀稠適中的“肉浆”。 此时,锅里的高汤已经熬煮了足足两个多小时,那股香气霸道得几乎要衝破屋顶,连门缝都挡不住。 苏棠將汤里的所有料渣用漏勺捞出,只留下一锅因富含胶质而呈现奶白色的浓汤。 接下来,就是李秀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最关键的一步——扫汤。 “嫂子,火烧旺些,让汤大滚。” 李秀梅赶忙往灶膛里添了一把乾柴,风箱拉得呼呼作响。 苏棠端起那碗猪肉蓉,待汤麵剧烈翻滚时,將肉蓉呈细线状缓缓倒入。只见那雪白的肉蓉在滚汤中迅速凝结成型,像一张巨大而细密的网,向中间聚拢,將汤里所有细小的杂质全都吸附、包裹了进去。 “关火!” 苏棠一声令下,李秀梅立刻撤掉灶膛里的柴火。 片刻后,苏棠用细密的漏勺,將那一大团凝固的猪肉蓉完整地捞出。 奇蹟发生了。 原本奶白色的浓汤,顏色竟然变浅了许多,清澈了不少,但香气却愈发精纯。 这还没完。 苏棠让李秀梅再次生火,待汤復滚,又將那碗更细腻、吸附能力更强的鸡肉蓉,也就是行家口中的“鸡豆”,用同样的方法倒入汤中。 当第二次的肉蓉被完整捞出时,李秀梅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急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锅里的汤,已经变得清澈见底,澄黄透亮,若不是那股比之前浓烈十倍、仿佛能钻进人骨头缝里的极致鲜香还在昭示著它的不凡,任谁看都会以为这只是一锅刚烧开的白水。 “这……这就行了?”李秀梅看著那锅神仙汤,声音都在发颤。 这一刻,她对这道菜,產生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这哪里是开水白菜,这分明是琼浆玉液!王翠翠拿什么比?拿头比吗! 美食大赛在家属院的操场上举行,人山人海,跟过年一样热闹。 后勤处的战士们早早架好了十几台简易的煤炉,参赛的军嫂们摩拳擦掌,连好几位团级干部的家属都来了,甚至师部刘副司令员的爱人周嫂子,也笑呵呵地坐在了评委席上,旁边还坐著炊事班的老班长。 王翠翠和张玉娟的灶台前围满了人。 她们高调地展示著那块肥瘦相间的五肉,还有香菇、豆瓣酱、肉糜等各种调料,还没开始做,光是备料就引得眾人阵阵讚嘆,她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相比之下,苏棠和李秀梅的摊位前,就显得异常寒酸。 一张小桌,一口半旧的汤锅,旁边放著几棵水灵灵、如同白玉翡翠般的大白菜。没了。 “哎,李秀梅她们就用这个比赛啊?这也太寒磣了吧?连块肉都没有。”一个相熟的军嫂压低声音对同伴说。 “是啊,我还以为有什么大招呢,就一锅汤和几棵白菜,能做出什么儿来?我看那个赌约,李秀梅是输定了。” 窃窃私语声不断传来,王翠翠听著,笑得更得意了。 她故意扭著腰走过来,声音大得半个操场都能听见:“哟,这不是李嫂子吗?这就是你们的秘密武器啊?我可提醒你,比赛不能糊弄,到时候就端一盘炒白菜上来,那可就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咱们那个打扫公厕一个月的赌约,全大院可都看著呢!你可別想赖帐!” 李秀梅气得脸都涨红了,正要反驳,苏棠却拍了拍她的手,神色淡然地迎上王翠翠挑衅的目光,淡淡回应: “我们的菜,讲究的是返璞归真。王嫂子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肉,可別炒糊了。” 一直站在不远处,像个门神一样给自家媳妇儿镇场子的秦野,听到这话,冷冽的目光扫了过来。 王翠翠被那眼神一刺,心里咯噔一下,没敢再多说,哼了一声扭头走开了。 比赛正式开始的锣声敲响! 一时间,操场上油烟四起,炒、烹、炸、煮,锅碗瓢盆交响曲不绝於耳,各种菜餚的香气混合在一起。 王翠翠那边已经开始煸炒肉末,豆瓣酱和各种香料混合的香辣味瞬间占据了上风,引得周围人口水直流。 而苏棠,只是不紧不慢地给汤锅下的煤炉添了几块上好的焦煤,让汤保持著將沸未沸的温度。 可就在这时,一股极致鲜美的香气,霸气地从她们那口朴实无华的汤锅里瀰漫开来。 它不辛辣,不油腻,却醇厚、悠长,瞬间压过了操场上所有其他的味道。 “什么味儿啊?我的天,太香了!” “是从哪儿传来的?不是王翠翠那边……好像是……李秀梅她们那口锅?”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伸长脖子,狠狠吸著鼻子,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 就连正在顛勺的王翠翠,手上的动作都顿了一下,脸色微变,但隨即又不屑地撇了撇嘴。 装神弄鬼! 在万眾瞩目之下,苏棠取过那颗如同艺术品般的大白菜。 她將白菜心放入滚烫的清汤中,不多不少,只汆烫了十秒钟,便迅速捞出,放入一个乾净的白瓷碗中。 那白菜心被烫得恰到好处,既熟透又保持著爽脆,顏色嫩黄,宛如玉雕。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一颗白菜,一锅清汤,怎么能香成这样?这不合常理啊! 很快,王翠翠率先完成了她的“蚂蚁上树”,满满一大盘,色泽红亮,肉末均匀地粘在晶莹的粉丝上,卖相极佳,引来一阵喝彩。 她得意洋洋地將菜端到评委席,还不忘回头瞥向苏棠和李秀梅,满眼都是胜利者的炫耀。 评委们品尝过后,都点了点头。 炊事班老班长评价道:“嗯,火候不错,麻辣鲜香,很下饭,是道不错的家常菜。” 周嫂子也笑道:“味道是不错,就是油大了点。” 得了夸奖,王翠翠更是骄傲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仿佛那三张自行车票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 终於,轮到苏棠了。 李秀梅紧张地端著那个朴实无华的汤碗,跟著苏棠走向评委席。 碗中,只有几片嫩黄的菜心,静静地臥在清澈如水的汤里。 “噗嗤——” 人群中不知谁先笑出了声,隨后便是此起彼伏的议论。 “搞了半天,还真是开水煮白菜啊!” “这也太糊弄人了吧?这也能叫菜?” 王翠翠笑得枝乱颤,对著李秀梅大声道: “李秀梅,你这开水白菜,是不是还没来得及放盐啊?你还是赶紧想想,这个月的公厕从哪天开始打扫吧。” 哄堂大笑声中,李秀梅的脸臊得通红,但是却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评委席上的几位师长夫人也面露不解,唯有刘副司令家的周嫂子,看著苏棠那镇定自若的模样,若有所思。 苏棠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她將那碗“开水白菜”轻轻放在评委桌上,那股勾魂的香气,瞬间縈绕在几位评委的鼻尖。 她朗声道:“各位评委,菜名,开水白菜。看似清汤寡水,实则五味俱全。好与不好,一尝便知。” 这股自信和镇定,感染了在场的人,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 评委席上的刘副司令员本人,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他被这奇特的菜品和那股霸道的香味吸引,饶有兴致地看著苏棠:“小苏同志,口气不小嘛。” 他拿起桌上的汤匙,决定亲自第一个品尝。 “我倒要尝尝,你这『开水』,到底有什么名堂。” 刘副司令员舀了一勺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的汤汁,汤色澄黄,甚至能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脸。 在全场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將汤匙送入口中。 第104章 定结婚日子 刘副司令员那一勺汤入口。 他那双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眼睛,微微一凝,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甚至忘了咀嚼,任由那股清澈却霸道绝伦的鲜美,瞬间席捲了他所有的味蕾。 这是什么味道? 它没有一丝一毫的油腻,却比最浓郁的肉汤还要醇厚。 它清澈见底,却仿佛蕴含著山川湖海的精华。 那股鲜,是纯粹的、极致的鲜! 刘副司令员喉结滚动,將那口汤咽了下去,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舒服得他差点哼出声来。 他震惊地看著碗里那几片嫩黄的白菜心,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 菜心入口,几乎不需要牙齿,只用舌尖轻轻一抿,就化成了一股带著清甜菜香的暖流,滑入喉中。 它完美地吸收了汤汁所有的精华,自身的清甜又中和了肉汤的醇厚,两者结合,鲜美之气在口腔中轰然引爆! “好!好汤!好菜!” 刘副司令员再也忍不住,一拍大腿,由衷地讚嘆出声,隨即又舀了一勺,神情无比陶醉: “这……这是我刘振华这辈子喝过最鲜的汤!小苏同志你这手艺,神了。”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 能让刘副司令员给出如此惊天动地的评价,这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汤,到底有多好喝? 旁边的周嫂子和其他几位评委早就被那股霸道的香气勾得心痒难耐,见状立刻纷纷拿起汤匙。 “哎呀,我尝尝!” “这味道……我的天!我感觉我的舌头都要鲜掉了。” “这……这真是白菜和汤能做出来的味道吗?!” 惊嘆声此起彼伏。 每一位尝过汤的评委,表情都和刘副司令员如出一辙,先是震惊,再是陶醉,最后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讚嘆。 现场的风评,在这一刻发生了惊天逆转。 之前所有嘲笑和质疑的声音,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眾人看著那个朴实无华的汤碗,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与之相比,王翠翠那盘之前还备受讚誉的“蚂蚁上树”,此刻摆在旁边,那股浓重的油腻和香料味,瞬间就显得俗不可耐,充满了烟火气的粗糙。 一下子高下立判。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炊事班的老班长喝了一口汤,闭上眼睛回味了半天,才睁开眼,对著苏棠郑重地竖起一个大拇指,语气里满是敬佩: “姑娘,你这手艺,绝了!清而不淡,鲜而不俗,將至浓至鲜藏於无形,这才是真正的大家手笔。老头子我做了三十年饭,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王翠翠站在人群里,脸色煞白。 她不信,她死也不信!一碗破汤能好喝到哪里去?肯定是评委们碍於秦野的面子,故意偏袒! 她不服气,拿起一个乾净的勺子就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股极致的鲜美,在味蕾上炸开。 她引以为傲的、用上好五肉和各种调料精心炒制的肉末,跟这个味道一比,简直就像是泥水里混著沙子,又腥又腻,难以下咽。 她自认,她確实输了,彻彻底底服气了。 比赛结果毫无悬念,苏棠和李秀梅以满分全票,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这洗厕所的赌约,王翠翠是彻底跑不掉了。 第二天,李秀梅哼著小曲儿,端著一盘刚出锅的生米走进了苏棠家的小院。 “棠棠!我跟你说个大快人心的事儿!”她一进门就嚷嚷开了,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你猜我刚才路过东头公厕看见谁了?王翠翠!我的亲娘哎,她捏著鼻子,拿著个大刷子在那儿刷茅坑呢,那脸绿得跟菜叶子似的!旁边好几个嫂子假装路过,在那儿指指点点,说『哟,这不是王主任家的吗,怎么干上这活了』,她想发火又不敢,那憋屈的样子,可把我给乐坏了!” 苏棠正坐在院里看书,闻言也忍不住笑了。 秦野正在旁边,用砂纸细细打磨著一个快要成型的柜子,闻言头也不抬,只淡淡说了一句:“她还算讲信用。” “可不是嘛!她敢不讲信用,她在家属院就成老赖了。”李秀梅把生米往石桌上一放,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和三张崭新的票证,硬是塞到苏棠手里,“棠棠,这是这次比赛的奖金,二十块钱,还有这三张永久牌的自行车票!全给你!要不是你,我这口气这辈子都出不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李秀梅的亲妹子!” 苏棠看著手里的东西,心里一暖。她把那二十块钱收下了,却把更珍贵的自行车票推了回去。 “嫂子,钱我收下,这票你拿回去。” “哎,这怎么行!”李秀梅急了,“说好都给你的!” “嫂子你听我说,”苏棠拉著她的手,认真道,“秦野有自行车,我出门方便,咱们不需要另外购买了。你家不一样,你跟大哥上班,孩子上学,正需要自行车。这票你拿著,去攒著,等券够了就去买辆车,你们家还能方便到处溜达了,多好。” 李秀梅看著苏棠真诚的眼神,再看看自己常年走路磨出茧子的脚,眼圈一热,也不再推辞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妹子,那嫂子就不跟你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只要你一句话!” 两人的友谊,经过这件事,算是彻底焊死了。 送走李秀梅,秦野放下手里的活,走到苏棠身边,拿起她白嫩的手,满眼都是宠溺和骄傲。 “我媳妇儿就是厉害,”他低沉的嗓音带著一丝磁性,“不光医术好,厨艺都能称霸全院了。以后谁还敢说你半句不好,我第一个不答应。” 苏棠心里甜丝丝的:“就你嘴甜。” 正在这时,一位警卫员小跑著过来:“团长,嫂子,秦首长和何院长让你们晚上回家里吃饭,说……说有重要的事商量。” 当晚,秦家灯火通明。 圆形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餚,何舒敏和秦振邦坐在主位,秦奶奶坐在旁边,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烈和温馨。 饭桌上长辈们只是一个劲儿地给苏棠夹菜,仿佛要把她这些日子在朗措村受的苦,全都用美食给补回来。 “棠棠,多吃点这个鱼,补身子的。”何舒敏夹了一大块鱼肚子肉到她碗里。 “还有这个,你上次不是说这排骨燉得烂糊吗?爸今天特意让你妈燉了三个钟头。”秦振邦也笑著说。 苏棠的碗里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她心里暖烘烘的,感觉自己不是嫁进来,而是回到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吃过晚饭,一家人移步到客厅喝茶。 秦振邦清了清嗓子,放下了手里的报纸,目光温和地看著对面的两个孩子,正式开启了今晚的议题。 “秦野,棠棠,你们俩结婚证也领了有段日子了。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这婚礼,也该正式提上日程了。咱们秦家娶媳妇,得办,虽然,组织不提倡铺场浪费,但咱们也得办的规规矩矩,有鼻子有眼的,不能让咱们媳妇委屈了去。” 第105章 传家的龙凤金鐲 何舒敏接过话头,兴致勃勃地说道:“是啊!我跟你们爸爸的意思,是想把日子定在年后。现在天冷,准备也仓促。咱们就定在……正月初八,怎么样?日子好,也討个吉利!到时候,咱们就在军区的大礼堂办,摆上七八桌,把棠棠家外婆舅舅,咱们两家在京城和这边最亲近的亲朋好友、还有秦野最亲近的战友同事都请来,热热闹闹的!” 苏棠对这些繁文縟节其实不太在意,但她知道,这是长辈们的心意,是对她的重视,安排得也妥帖。 她刚想点头,秦野已经抢先开口了。 “爸,妈,奶奶,”他看向三位长辈,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婚礼的事,我只有一个要求,她喜欢热闹,咱们就热闹地办。她要是喜欢简单点,咱们就只请最亲近的家人朋友。一切都听棠棠的。” 这一番话,说得秦振邦和何舒敏都愣了一下,隨即欣慰地笑了起来。 这小子,真是长大了,知道疼媳妇了。 苏棠心里涌过一阵暖流,她反握住秦野的手,笑著对长辈们说:“爸,妈,我听你们的。婚礼办得热闹些,外婆舅舅也高兴。” 她很清楚,这场婚礼不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更是秦家对她这个儿媳妇的看重。 “好!好!”何舒敏高兴地一拍手,“那就这么定了!日子就定在正月初八!请柬、场地、酒席这些事,我跟你爸来操办,你们俩啊,就负责开开心心地当新郎新娘就行了。” 家庭会议的气氛一片其乐融融。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笑眯眯听著的秦奶奶,忽然朝苏棠招了招手。 “好孩子,过来,到奶奶这儿来。” 苏棠顺从地走到她身边坐下。 秦奶奶拉住她的手,轻轻拍著她的手背,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慈爱和一丝愧疚。 “棠棠啊,”老太太的声音温和而郑重,“奶奶得跟你说句心里话。刚开始你来的时候,奶奶这老婆子,思想守旧,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你……你別往心里去啊。” “奶奶,您別这么说,都过去了。”苏棠接过话头说道。 “不,得说清楚。”秦奶奶摇了摇头,眼神愈发真挚,“是奶奶老眼昏,奶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是个有大本事、大胸襟的好孩子,是我们秦野高攀了你,是我们秦家有福气啊!奶奶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你,疼你!” 这番掏心窝子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动容了。 何舒敏眼圈都红了,这还是她那个一辈子要强、从不轻易低头的婆婆吗? 苏棠心里也酸酸的,她能感觉到,老太太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说完,秦奶奶颤巍巍地转身,从身后沙发上一个不起眼的布包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用深红色锦缎包裹著的盒子。 盒子已经很旧了,边角都有些磨损,但却被保存得极好。 她將盒子放在苏棠的手上,郑重地说道: “孩子,这个,是奶奶给你的新婚礼物。这是我们秦家的传家宝,当年我嫁给你爷爷的时候,我婆婆给我的。后来,我给了你妈。现在,奶奶把它交给你。” 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苏棠轻轻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著一对厚重古朴、雕刻著龙凤呈祥图案的赤金手鐲。 那金色是如此的纯粹厚重,在灯光下闪耀著温润而內敛的光芒,一看就是用了十足真金,且有些年头了。 苏棠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並不像现代商场里卖的龙凤鐲只有薄薄的一层金几十克重,她估摸著,这双鐲子得有一斤重。 最关键的是龙凤的雕工栩栩如生,一看就出自大师之手,充满了岁月的沉淀感和祝福的寓意。 这已经不单单是贵重了,这代表的是一个家族的传承认可。 “妈,您怎么把这个都拿出来了?”何舒敏又惊又喜。 她知道这对鐲子的分量,这代表著婆婆是把苏棠当成了秦家未来的女主人来看待。 “这么好的孙媳妇,我不拿出来,留著带进棺材里去吗?”秦奶奶瞪了儿媳一眼,隨即又满眼慈爱地看著苏棠,“棠棠,戴上看看。” 苏棠没有推辞,她知道,推辞就是辜负了老人家的一片心。 她依言將那对沉甸甸的金鐲子戴在了手腕上。 尺寸正合適,温润的黄金贴著她白皙的肌肤,显得贵气又端庄。 “好看!真好看!”秦奶奶看著戴上鐲子的苏棠,满意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就对了!戴上它,你就是我们秦家板上钉钉的当家媳妇儿了!” 秦野站在一旁,看著灯光下,被全家人宠爱著、手腕上戴著传家宝的苏棠,嘴角就没压下来过。 家庭会议在最温馨和睦的气氛中结束了。 回自己小院的路上,夜色如水,月光皎洁。 一进院门,秦野就关上门,再也忍不住,一把將苏棠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屋里走。 “哎,你干嘛!”苏棠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嚇了一跳,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秦野將她轻轻放在床上,自己则单膝跪在床边,执起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著那对龙凤金鐲,眼神里翻涌著炙热的情绪。 他低头,在那冰凉的鐲子和她温热的肌肤上,烙下一个滚烫的吻。 “戴上这个,”他抬起头,声音低沉沙哑,“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別想从我身边跑掉了。” 苏棠的心猛地一跳,看著他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睛,轻声说:“我本来……也没想跑啊。” 秦野的眼里的笑意瞬间漾开,他俯下身,鼻尖抵著她的鼻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唇上。 婚期定在正月初八。 这下,秦家可有的忙了。 何舒敏拉著秦振邦,拿著个小本本,天天合计著要请的宾客名单和酒席菜单。 秦奶奶更是把自己压箱底的布票、粮票、肉票全翻了出来,一股脑地塞给苏棠,让她扯布做新衣,多买点好吃的补身子。 看著一家人为了自己的婚礼忙得热火朝天,苏棠心里那股暖意,几乎要溢出来。这辈子,她头一次体会到,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是这种感觉。 婚礼和过年赶在了一起,需要置办的东西就更多了。 苏棠拉著秦野,打算先去军区服务社和城里的供销社看看。她倒不是真指望能买到什么,空间里啥没有?但她想体验一下这个年代里,小两口一起为自己的家添置东西的这份烟火气。 第106章 物资匱乏的年代 这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苏棠就起了床。 秦野已经在外头院子里打了一套拳,身上冒著腾腾的热气。 “今天要去供销社,不多睡会儿?”他走进来,顺手把苏棠散落在肩头的长髮拢到耳后。 “不睡了,我想早点去。” 苏棠仰头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 “我想跟你一起,把咱们过年和结婚要用的东西,一样一样买回来,再一样一样摆好。” 秦野的心,被她这句话说得又软又烫。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好,都听你的。我去给你下碗麵条,臥两个鸡蛋,吃饱了才有力气逛。你换衣服。” 两人吃过早饭,秦野推出那辆擦得鋥亮的二八大槓。 “上来。”他拍了拍后座上自己用旧军毯垫的软垫,那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 苏棠笑著跳了上去,伸手搂住他结实的腰。 自行车穿行在冬日清晨的日光城街道上。 寒风颳在脸上,有点冷,但苏棠的心却是滚烫的。 她把脸贴在秦野宽阔的后背上,感受著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听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填得满满当当。 原来,这就是普通人的日子。 平淡,真实,却让人安心。 到了日光城最大的供销社,还没进门,就感受到了里面热火朝天的气氛。 临近年关,供销社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空气中混合著一股复杂的味道,有肥皂的碱味,有布料的浆味,还有人身上出的汗味。 柜檯前挤满了人,售货员们大多是国营单位標配的“扑克脸”,爱搭不理地应付著顾客。 “同志,给我来二尺红头绳。” “同志,这的確良布票怎么收?” “哎,別挤別挤!” 苏棠被秦野护在怀里,才没被人群衝散。 她好奇地打量著货架。 货架上稀稀拉拉地摆著一些商品。 暖水瓶、搪瓷盆、毛巾、雪膏,还有一些酱油、醋、盐巴之类的调味品。 大部分货架都是半空的,看著就透著一股物资匱乏的寒酸。 “我们先去看看布料和红纸。”苏棠踮起脚,在秦野耳边说。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卖布的柜檯。 “同志,我们想看看红色的布料,结婚用。”苏棠客气地对柜檯后一个正在织毛衣的中年女售货员说。 那售货员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指了指身后。 “都在那儿了,自己看。” 苏棠顺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所谓的红色布料,只有两种。 一种是粗布,顏色是那种暗沉的土红,看著就又硬又扎人,洗两次估计就要褪成粉色。 另一种稍微好点,是的確良,顏色倒是正红,但薄得像纸一样,还带著一股刺鼻的化学染料味。 “同志,没有好一点的吗?比如好一点的布,或者毛料?”苏棠问。 “没了!”售货员终於抬起头,不耐烦地扫了她一眼,“就这些,爱要不要。城里都这行情,还想买毛料?那得去京城的大商场碰运气!” 苏棠心里那点小小的期待,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噗”地一声,瘪了下去。 倒不是真的失望。 她空间里有最好的云锦、蜀绣,隨便拿出一匹都比这里所有的布料加起来还珍贵。 只是,她想像中那种,和秦野一起,兴高采烈地挑选著做新婚礼服的布料,为顏色和样爭论几句的温馨画面,碎了。 现实,终究是骨感的。 “那……红纸呢?”她又问。 “红纸在那边,自己去拿,一人限购五张,一张五分钱。”售货员又低下头去织毛衣了。 两人又挤到卖文具杂货的柜檯。 所谓的红纸,就是那种最劣质的、薄薄的、一捅就破的毛边纸,用劣质染料染成了不均匀的红色。 別说剪窗了,估计写对联,墨水都能洇开。 苏棠拿起一张看了看,默默地放了回去。 她想到了前世过年时,她在家里掛的那些用雷射鵰刻、洒满金粉的精致窗和绒布对联。 再看看眼前这些,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不是嫌弃,而是觉得,这个年代的人们,连想把日子过得喜庆一点,都这么艰难。 秦野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边。 他看著她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现在的沉默不语,看著她拿起红纸时,那微微蹙起的眉头。 他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愧疚涌了上来。 他居然连让自己的媳妇儿,买到几张像样的红纸,扯到几尺满意的红布,都做不到。 他承诺要给她一个令她满意的婚礼。 可这满意的第一步,就卡在了这小小的供销社里。 “没关係,这种粗布也挺好的,结实耐穿。”苏棠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反过来安慰他,还对他笑了笑,“红纸也行,大不了我们多贴几层。” 她越是这样懂事,秦野心里就越难受。 他寧愿她发发脾气,抱怨几句。 可她没有。 她只是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 “我们走吧。”秦野拉起她的手,声音有点沉。 “不买了吗?” “不在这儿买了。” 回去的路上,秦野骑著车,一言不发,脊背绷得笔直。 苏棠搂著他的腰,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低落和憋闷。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个男人啊,总是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一旦做不到,他就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真傻。 她把头靠得更紧了些,无声地安慰著他。 回到家,秦野把车停好,闷著头就去院子里劈柴。 “砰!” “砰!” 斧头一下下地砸在木桩上,仿佛要把心里的鬱气都劈出来。 苏棠没去打扰他,默默地回屋,烧了壶热水,泡了两杯茶。 等她端著茶出来的时候,秦野已经劈了小半堆柴火,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喝口水吧。”苏棠把搪瓷杯递到他嘴边。 秦野停下动作,就著她的手,一口气把整杯热茶都喝了下去。 “棠棠,”他放下斧子,转过身,认真地看著她,“委屈你了。” “不委屈。”苏棠摇摇头,“跟你在一起,住山洞我都觉得是神仙日子,何况只是买不到几尺布。” “可我想给你最好的。”秦野的声音沙哑。 “你已经把你最好的都给我了。”苏棠踮起脚,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你的爱,你的保护,你的家人……这些,是再好的布料和红纸都换不来的。” 秦野看著她清澈见底的眼睛,心里翻江倒海。 他一把將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著,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棠棠,我……” 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苏棠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 秦野的情绪渐渐平復下来。 他鬆开她,“供销社里买不到,不代表別的地方没有。” 他看著苏棠,压低了声音。 “今天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107章 年货大採购 苏棠一下子就懂了。 她在沪市和蓉城的时候,为了採购物资,可没少跟那些倒爷打交道。 没想到,这物资匱乏的日光城也有黑市。 “好啊。”她乾脆利落地答应了。 秦野看她一点也不好奇,愣了一下,隨即无奈地笑了。 他怎么忘了,他这个媳妇儿,可不是什么养在深闺里的娇小姐。 她的胆子,比天还大。 “你不怕?”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有你在,我怕什么?”苏棠的回答理所当然。 这句话,又让秦野的心里熨帖得不行。 入夜。 整个军区大院都陷入了沉寂。 秦野从衣柜里翻出两件半旧的、顏色灰扑扑的大衣,和两条能把脸遮住大半的围巾。 “穿上,別穿我们平时穿的衣服。”他叮嘱道。 苏棠听话地换上。 两人对著镜子照了照,灰头土脸的,看著就像是两个要去乡下走亲戚的普通老百姓。 “记住,”出门前,秦野最后叮嘱道,“到了那里,跟紧我。別跑丟了。” “明白,秦团长。”苏棠俏皮地对他敬了个军礼。 秦野被她逗乐了,心里的紧张也消散了不少,毕竟他一个军人,去那种地方多少不妥,要是被认出了对他没什么好处。 两人骑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属院,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日光城的黑市,不在什么固定的地方,而是有好几个流动的据点。 秦野显然是知道门路的。 他带著苏棠,七拐八绕,专门挑那些没有路灯的、黑漆漆的小胡同走。 越走,光线越暗,人也越少。 苏棠的感官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她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叫,能闻到空气中飘来的煤烟味,还能感觉到身后不远处,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在跟著他们。 但她一点都不慌。 因为秦野的大手,一直紧紧地攥著她的手。 那只手,乾燥,温暖,充满了力量,给了她无穷的安全感。 终於,秦野在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死胡同的巷口停了下来。 他有节奏地在墙上敲了三下。 “梆,梆梆。” 过了一会儿,巷子深处传来一声学猫叫。 “喵呜——” 秦野这才拉著苏棠走了进去。 胡同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但一转过一个拐角,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院子,点著几盏忽明忽暗的马灯。 昏黄的灯光下,影影绰绰的,都是人。 这些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都用围巾或者帽子遮著脸,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像蚊子哼哼一样。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紧张又兴奋的、属於地下交易的独特气息。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黑市。 一个游离於规则之外,却又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地方。 刚一进去,立刻就有一个瘦得像猴一样的男人凑了上来。 “大哥,嫂子,要点啥?我这儿有刚到的全国粮票,还有几张工业券,价格公道!” 秦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拉著苏棠继续往里走。 那人討了个没趣,悻悻地走开了。 苏棠知道,秦野这是在观察,也是在筛选。 黑市里鱼龙混杂,有真傢伙,也有骗子,一不小心就容易著了道。 很快,又有一个穿著厚袄、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人凑了过来。 “同志,看你们是要办喜事吧?”他压著声音问,眼神却很精明。 秦野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我这儿有顶好的大红纸,还有南方运来的真丝线,要不要看看?”那人说著,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著的小包。 打开来,里面果然是一小沓顏色鲜亮、质地厚实的大红纸,还有几卷顏色各异的丝线,在马灯下泛著柔和的光。 这质量,比起供销社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苏棠的眼睛亮了。 “这纸怎么卖?”秦野问。 “纸两毛一张,丝线五毛一小卷。”男人报了价。 这价格,是供销社的四五倍了。 但在这里,钱不是问题,有货才是王道。 “纸给我来五十张,丝线每种顏色来两卷。”秦野连价都没还。 那人一听,眼睛都亮了,知道是遇上大主顾了。 “好嘞!您稍等!” 他手脚麻利地数好东西,用一个黑布袋子装好递给秦野。 秦野点了十块八毛钱给他。 第一笔交易,顺利完成。 有了开头,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畅多了。 在一个角落里,他们找到了一个卖布料的。 那人直接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更隱蔽的小房间里。 房间里,一个大木箱子打开满满一箱子,全是各种各样难得一见的布料。 有厚实挺括的深蓝色毛呢,有柔软细腻的米色羊绒,甚至还有一匹光华流转、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酒红色真丝。 “大哥,这毛呢是英国货,做大衣最好了。这羊绒,给嫂子做件贴身穿的,又暖和又舒服。这真丝……嘿嘿,不用我说了吧,结婚做身新衣裳,保管全场最扎眼!”摊主唾沫横飞地介绍著。 秦野的目光,落在了那匹酒红色的真丝上。 他能想像,这抹明艷的红色,穿在苏棠雪白的肌肤上,会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美。 “这个,怎么卖?”他指著那匹真丝。 “大哥好眼力!这可是从沪市那边好不容易才弄来的,一口价,十五块钱一尺,布票工业券都不要!” 十五块钱一尺! 一件衣服做下来,得上百块了。 这在这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简直是天价。 苏棠刚想说太贵了,换个別的。 秦野却已经开口了,斩钉截铁。 “这匹,我全要了。” 摊主愣住了,他本以为对方顶多买个几尺。 “大……大哥,这……这可有二十多尺呢!” “我全要了。”秦野又重复了一遍,从口袋里拿出一沓厚厚的“大团结”,开始数钱。 苏棠看著他坚毅的侧脸,心里又甜又软。 这个男人,真是……把她宠到了骨子里。 除了真丝,秦野又给苏棠挑了做大衣的深蓝色毛呢,给自己也选了同样质地的黑色毛料。 光是买布,就掉了快五百块钱。 这笔钱,足够一个普通家庭好几年的开销了。 但秦野眼睛都没眨一下。 钱,就是用来给他媳妇儿的。 只要她高兴,多少都值。 接著,是置办年货。 他们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头儿的人那里,买到了许多市面上见都见不到的稀罕货。 从云南深山里采来的干香菇和木耳,晒得乾乾的,一闻就是扑鼻的菌香。 从沿海地区弄来的乾贝和海米,个头虽然不大,但鲜味十足。 最难得的,是他们居然找到了一整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散发著异香的金华火腿! 李秀梅上次看到都惊为天物的东西,在这里,只要你出得起价,就能买到。 看来那天美食比赛他已经来这溜达过一转了。 秦野二话不说,直接买了下来。 还有广式的腊肠、腊肉,一串串掛著,油光鋥亮,看著就让人流口水。 大颗饱满的葵籽、生,炒得喷香。 连白、冰这种精贵东西,这里都能按斤卖,而不是像供销社那样,一个月一人只给几两的配额。 苏棠甚至还看到了几瓶包装完好的茅台酒和“大前门”香菸。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些都是从某些特殊渠道流出来的。 有了秦野这个“移动提款机”,苏棠的购物慾彻底被点燃了。 “那个腊肉,来一大块!” “大白兔奶!对,就是那个!给我来两斤!” “这生瓜子,一样给我称五斤!” “那条最大的黄鱼,要了!” “老板,你这猪肉不错,这块五肉,还有这块里脊,我全要了!” 秦野就跟在她身后,她指哪儿,他就掏钱。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 我的乖乖,这是哪儿来的大客户啊?买东西跟不要钱似的! 尤其是那个高大英武的男人,对自己媳妇儿那叫一个言听计从,媳妇儿一句话,他眼睛都不眨就掏钱,那宠溺的样子,看得旁边几个偷偷来买东西的小媳妇眼睛都直了。 两人买得不亦乐乎,不到一个小时,两人手上就掛满了大包小包。秦野一个人提了绝大部分,另一只手还牢牢地牵著苏棠,生怕她被人挤到。 东西太多,太扎眼。 苏棠走到一个没什么人的拐角。 就在这短短几秒钟苏棠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將两人手上百分之九十的“战利品”,全都收进了空间里。 手里只剩下两个看起来分量很轻的小布包。 出了黑市,秦野把东西结结实实地捆在自行车后座上,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薄汗,脸上却掛著心满意足的笑。 “媳妇儿,这下……还委屈吗?” “不委屈了,”苏棠看著他,笑得眉眼弯弯,“秦团长,你真厉害。” 一句夸奖,让秦野整个人都飘了,蹬著二八大槓,车轮都快要飞起来。 回到家属院的小院,两人把战利品一样样摆在堂屋的桌子上,满满当当一大桌,透著一股子富足和喜庆。 接下来的几天,苏棠就开始了装点他们的小家…… 第108章 我靠写对联,成了大院香餑餑 从黑市满载而归的第二天,整个军区大院都还笼罩在清晨的薄雾中,苏棠和秦野的小院里已经亮起了灯。 堂屋的方桌上,琳琅满目的战利品被一样样摆开,將原本有些空旷的屋子瞬间填满了富足和喜庆的气息。 苏棠已经把一大桌子战利品分门別类地处理好了。 金华火腿、腊肉腊肠掛在了厨房通风的屋檐下,乾货菌菇装进了密封的搪瓷罐里,那些精贵的果和糕点则被她小心地收进了柜子,准备过年和待客用。 而那匹让秦野下了血本的酒红色真丝,更是被她珍而重之地用乾净的白布包好,放在了衣柜最深处。 “媳妇儿,你看,咱们的家,是不是被填满了?”他从身后圈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声音低沉而满足。 苏棠笑著点点头,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是啊,感觉一下子就有了过年的味道。” “光有东西还不行,”秦野蹭了蹭她的脸颊,声音里带著笑意,“还得装饰起来。明天我去找梯子,咱们把灯笼掛上。” “好啊,”苏棠转过身,仰头看著他,“不光要掛灯笼,我们还要贴对联,贴窗,把咱们的小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全军区大院独一份儿!” “都听你的。”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彻底沉浸在了装点自己小家的乐趣中。 秦野力气大,包揽了所有爬高上低的活儿。 他踩著梯子,將两个大红灯笼稳稳地掛在了院门两侧,又在屋檐下牵起了彩色的纸串。苏棠就在下面指挥著,一会儿说“高一点”,一会儿喊“往左边挪挪”,秦团长没有半点不耐烦,反而乐在其中。 李秀梅串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秦野这个在整个军区都以严肃冷峻著称的团长,此刻正拿著一把剪刀,笨手笨脚地跟著苏棠学剪窗。他那双习惯握枪的大手,捏著小小的剪刀,显得格外滑稽。 “哎哟,秦团长,你这……”李秀梅看得直乐,“你这拿枪的手,剪这个,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秦野头也不抬,专注地对著一张红纸奋斗,嘴上却毫不含糊:“给我媳妇儿干活,怎么能算大材小用?” 苏棠把一张刚剪好的、复杂的“喜鹊登梅”窗递给李秀梅看,笑著说:“嫂子你別笑话他了,他学得很快的。” 李秀梅接过窗,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嘖嘖称奇:“我的天,棠棠你这手也太巧了!这样子,我见都没见过,跟画儿一样!比供销社卖的年画都好看!” 送走羡慕不已的李秀梅,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秦野终於剪坏了第五张红纸,有些挫败地放下了剪刀。 “算了,这个我真干不来。”他看著自己手里那个缺胳膊少腿的“福”字,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 苏棠被他那副样子逗得咯咯直笑:“辛苦秦团长啦,剩下的我来,你去干点別的。” “干什么?” “准备笔墨纸砚,写对联!”苏棠拍了拍手说道。 一听到要写对联,秦野的表情更严肃了。他把堂屋的方桌擦得一尘不染,然后从书房里拿出了他父亲上次来时带来的文房四宝,又將他们在黑市买来的那种质地厚实的洒金红纸小心翼翼地铺开。 一切准备就绪,他拿起墨锭,看著苏棠:“我来写?” 苏棠挑了挑眉:“你行吗?” 秦野老实地摇了摇头:“我的字……就跟操场上站队似的,横平竖直,保证不歪,但是不好看。” 他心里也犯嘀咕,写字这活儿,可比剪窗难多了。 “我爸的字写得好,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大院里好几家的对联都是找他写的。等会儿我去找他过来,让他给咱们写一副最好的。” “不用麻烦爸。我来”苏棠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皓腕,“秦团长,给我磨墨!” “好嘞!”秦野立刻应声。 他站在桌边,手持墨锭,在砚台里加了点水,不轻不重地画著圈。他看著苏棠拿起一支大號的狼毫笔,在手里掂了掂,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就变了。 如果说刚才她还是个巧笑嫣然的居家小媳妇,那现在,她身上就多了一股沉静如水、渊渟岳峙的大家风范。 她微微俯身,悬腕提笔,笔尖饱蘸了秦野刚磨好的、散发著淡淡墨香的墨汁。 只见苏棠手腕轻动,笔走龙蛇。 那支笔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行云流水,舒展飘逸。一个个黑亮的、遒劲有力的大字,跃然於红纸之上。 上联:百年琴瑟好 下联:五世卜其昌 横批:佳偶天成 写完,苏棠將笔轻轻搁在笔架上,满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 秦野已经完全看呆了。 他虽然说自己的字不好看,但出身在那样的家庭,眼力还是有的。他看得出,苏棠这手字,根本不是“好”可以形容的。 这每一个笔画里,都透著风骨,藏著神韵。这哪里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能写出来的字?就是他爷爷珍藏的那些名家字画,比起眼前这幅,似乎也少了几分鲜活的灵气。 “媳妇儿……”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这字……跟谁学的?” “悟的。”苏棠脸不红心不跳。 她也没说假话,她自小学什么都比较快,只要她愿意学的,再加上刻苦钻研,大部分时候都事半功倍。 前世为了潜入某些特定场合,组织上会专门训练偽装技能之一,以適应偽装不同任务的不同身份。 上至物理化学民用科技,下至琴棋书画,女红厨艺,她样样都学到了顶尖水准,为的就是能扮演任何角色。 没想到,这些为了任务而学的技能,如今却成了装点自己小家的乐趣。 “你…。” 秦野由衷地感嘆,饶是他自小就被夸赞天才眾星捧月地长大,但也不是全能的,在艺术悟性上他真的比媳妇差远了。 他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副还散发著墨香的对联,像是捧著什么稀世珍宝。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了。 秦振邦拎著一块冻得邦邦硬的羊腿肉走了进来:“秦野,你妈让我给你们送点肉过来。哟,这是在写对联呢?” 来人正是秦野的父亲,秦振邦。听警卫员说儿子儿媳妇一大早就在小院里忙活,想著年轻人没经验,特意过来瞧瞧,顺便准备大展身手,给他们写一副镇得住场面的对联。 可他一进门,就愣住了。 他的目光,瞬间就被桌上那几幅墨跡淋漓、气势非凡的对联和福字给吸住了。 秦振邦是个文化人,从小练字,对书法有著极高的鑑赏力。只一眼,他就看出了这字的厉害之处。 “好字!好字啊!”他三步並作两步地衝到桌前,也像秦野刚才那样,俯下身子,仔仔细细地端详著,嘴里不停地发出惊嘆声,“这字……雄浑有力,风骨天成!这笔力,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根本写不出来!秦野,这是你从哪位大家那里求来的墨宝?” 秦振邦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在对联的角落寻找落款和印章,却什么也没找到。 秦野清了清嗓子,故意卖了个关子,伸手指了指旁边正拿著毛巾擦手的苏棠。 “爸,不是求来的。是您儿媳妇,刚才,亲手写的。” “什么?!” “棠棠……这……真是你写的?”秦振邦 实在无法把这双纤纤玉手,和眼前这笔力千钧、气势磅礴的书法联繫在一起。 苏棠被公公这副样子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谦虚道:“小时候跟著家父留下的字帖,隨便练了练,让爸您见笑了。” “见笑?这要是见笑,那我这练了大半辈子的字,不成鬼画符了?”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福”字,如获至宝,“不行不行,这幅字不能贴!太浪费了!得裱起来!得好好地裱起来,掛在书房里!” 如果说之前,他是因为妻子的关係和苏棠本身的优秀,而喜欢这个儿媳。那么现在,这种喜欢里,又增添了一层发自內心的、对於文化和风骨的激赏与共鸣。 “爸,您要是喜欢,我再给您写几幅就是了。这本来就是写来贴的,图个喜庆。”苏棠笑著说。 “对对对,你再写!多写几幅。”秦振邦连声应道。 一个下午,苏棠的小院就成了秦家的“书法创作中心”。 秦振邦指挥著秦野,把写好的对联和福字,小心翼翼地贴在了大门和屋门上。那红底黑字的对联,配上精美的窗,让整个小院焕然一新,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年味和书卷气。 路过的家属和邻居们,看到秦家门口的对联,都惊呆了。 “哎哟,老秦,你这字是越写越有风骨了啊!” “这哪是老秦的字,老秦的字我认识,没这股子气势!这是请哪位大师写的吧?” 每当这时,秦振邦就挺直了腰板,无比自豪地宣布:“什么大师!这是我儿媳妇写的!” 第109章 老式煤炉不顶用?我造现代黑科技炉子 “不可能吧!这字没个几十年的功夫能写出来?” 一时间,“秦团长家的新媳妇不光医术高明、厨艺高超,还写得一手好字”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军区大院,成了大家津津乐道的新话题。 这年头,识字的人本就不多,能写一手好毛笔字的更是稀罕。快过年了,谁家不想门口贴上红彤彤、又漂亮又有气势的对联?可供销社卖的印刷对联千篇一律,找人写,又怕写得歪歪扭扭不好看。 现在,一个现成的大高手就摆在眼前。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苏棠和秦野的小院门口就热闹起来了。 李秀梅第一个跑来,手里还端著一碗热腾腾的鸡蛋羹:“棠棠,快,趁热吃了!嫂子知道你昨天累著了,特地给你补补。” 她一边说,一边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看,眼睛里全是小星星:“我的天,棠棠,你这手也太巧了!昨天我把你给我那『福』字拿回去,掛在客厅里,我们家来串门的客人看了半天,说这字比他首长的墨宝还有气势!你快,也给嫂子写一副唄?” 苏棠哭笑不得地接过碗,还没来得及说话,院门口又挤进来好几个军嫂,手里不是拎著一把自家种的青菜,就是揣著几个刚下的鸡蛋,个个脸上都堆著热情的笑。 “小苏啊,听说你字写得好,也帮嫂子家写一幅吧!” “是啊是啊,我们也不白要,这点东西你拿著!” 看著这乌央乌央排队上门求字的热闹景象,苏棠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旧时候天桥底下摆摊算命的。 她本就是图个喜庆,帮个忙也无所谓。可来的人越来越多,从早上写到中午,手腕都开始发酸了。秦野在旁边心疼得不行,一张脸拉得老长。 他看著苏棠揉著手腕,又看看门口那条越排越长的队伍,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终於,在一个军嫂心满意足地拿著对联离开后,秦野“砰”地一声把门关了一半,自己搬了个马扎往门口一坐,高大的身躯跟门神似的,挡住了外面所有人的视线。 他沉著脸,对著外面探头探脑的人群:“各位嫂子,我媳妇儿不是铁人,写字也耗精神。从现在开始,限量!每天就写十幅,写完就收摊!” 这话一出,外面顿时一片哀嚎。 “哎哟秦团长,这哪够啊!” “是啊,我们都排半天了!” 人群里,有个平时爱开玩笑的嫂子大著胆子喊了一句:“秦团长,那你这金贵的字,不得收点润笔费啊?好纸好墨都要钱,苏嫂子也不能白辛苦。这样,一副对联,我出1毛钱。” 秦野正想拒绝。 但苏棠这时开口,“大家都是为了过个热乎年,大家的热情我也感受到了,这钱我们自己不要,回头凑齐了,我亲自交到后勤,给咱们军区炊事班买肉,过年的时候,让所有战士和家属都能多吃上一顿肉! 大家一听,愣了几秒,隨即爆发出更热烈的响应。 “1毛钱不贵!能让男人和孩子们多吃口肉,值!” “对!小苏这事办得敞亮!” “我出钱!给我来一幅!” 就这样,在秦团长的“商业运作”下,苏棠的“书法业务”正式开张。 接下来的两天,小院门口天天排长队。秦野就负责收钱、维持秩序、递纸,苏棠只管挥毫泼墨。到了晚上,两人关起门来,坐在灯下数著一堆毛票、块票,那场景说不出的有趣。 “你看看你,都快成我们军区的財神爷了。”苏棠捏著一沓厚厚的钱,哭笑不得。两天下来,竟然真的靠写对联赚了十多块钱。在这个年代,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了。 “这钱,是给我媳妇儿换肉吃的。”秦野抽出两块钱,把钱仔细地装进一个信封里。其余按媳妇说的拿到炊事班给战士们买肉加餐。 苏棠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心里甜丝丝的,感慨还没开年就財源滚滚了。 然而,就在全院都沉浸在这种喜迎新年的热闹气氛中时,一场史无前例的寒流,没有任何预兆地席捲了整个藏区。 除夕夜,一家人正在秦野父母家,围著烧得旺旺的炉子准备吃晚饭。外面天寒地冻,北风像狼嚎一样刮过窗欞,发出呜呜的声响,屋里虽然有炉子,却也挡不住那股子往骨头缝里钻的寒气。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要冷得多啊。”秦振邦搓了搓手,又往炉子里添了两块煤,“我听炊事班说,咱们军区储备的煤,消耗得特別快。要是再下几场大雪,后勤的压力就大了。” 秦野端著一盘刚切好的腊肉走出来,脸色有些凝重:“是冷。我们白天巡逻,感觉风颳在脸上跟刀子似的,嘴都张不开。山上的好几个哨所都上报了,说煤不够用,战士们晚上睡觉都得和衣而睡,被子都是冰的。” 何舒敏听了,满脸担忧:“这可怎么行!人冻坏了,还怎么站岗训练?” 苏棠在旁边听著,心里微微一动。 取暖问题…… 在这个年代,尤其是在藏区这种高寒地带,这確实是一个关乎民生,甚至关乎战士们战斗力的大问题。 部队和单位里现在用的这种老式锅炉供暖,优点是能集中供热,但弊端太明显了。 热效率低,烧十斤煤,可能只有三四斤的热量真正散发到屋里,剩下的都顺著烟囱跑了。 而且管道容易堵塞、爆裂,维修困难,最关键的是,太消耗煤炭了。一到极端天气,煤运不上来,整个系统就得瘫痪。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好几个22世纪的民用取暖技术方案。 比如,最简单的太阳能集热装置,或者利用温差发电的半导体材料……这些东西,以她的知识技术储备,製造出来並不算难,难的是这个时代没有完整的工业链、设备和材料。 正想著,一夜之间,气温骤降到了零下三十多度。 第二天一早,苏棠推开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雪,昨天掛好的红灯笼上坠满了冰稜子。她试著把一盆洗脸水泼到院里,水还没落地,就在空中凝结成了冰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 真正是泼水成冰! 军区的煤炭储备迅速告急,不得不开始实行严格的配给制。每家每天只能分到几块黑乎乎的煤球,烧起来的炉子半死不活,冒著呛人的浓烟,却没多少热气。屋里屋外几乎一个温度,水缸里的水结了足足有两指厚的冰。 李秀梅家的孩子小虎子,直接被冻得哇哇大哭,小脸通红,手上长满了冻疮。 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秦奶奶本就有旧寒症,最怕阴冷潮湿。这么一冻,当晚就咳喘不止,病情迅速加重。 苏棠和秦野赶到秦家院子时,屋里乱成一团。何舒敏急得团团转,眼睛都红了。屋里的炉子烧得通红,可那点热量根本无法驱散整个房间的寒意,反而让空气又干又呛。 “棠棠,你快来看看奶奶!”何舒敏看到苏棠,就像看到了救星。 苏棠快步走到床边,只见秦奶奶蜷缩在厚厚的几层被子里,还在不停地发抖,嘴唇冻得发紫,脸色也有些发青,呼吸急促,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 苏棠伸手探了探奶奶的额头,滚烫。又抓起她的手腕,脉象沉弱,手指冰凉。 “是寒邪入体,引动了肺里的旧疾。”苏棠冷静地做出判断,心里却揪著。 她摸了摸冰冷刺骨的墙壁,又看了看那个烟雾繚绕却没多少热气的煤炉,一个念头在脑中瞬间成型:靠现有的取暖方式,別说治病,奶奶的身体根本扛不住。 她必须做点什么。 苏棠的脑海里,无数张22世纪民用取暖技术的方案图纸飞速闪过,最终,锁定在了一张图纸上。 那是一个结构不算复杂、对材料要求也不算苛刻,但热效率却能达到恐怖的95%以上的“聚热循环炉”。用最少的燃料,產生最大的热量,而且烟尘小,安全环保。 关键是,以她空间里的工具和这个时代能找到的一些基础材料,完全可以把它造出来! 看著床上痛苦呻吟的奶奶,看著旁边焦急万分的公婆和丈夫。 苏棠转向秦振邦和何舒敏,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爸,妈,別急。普通的治疗没用,我们得先解决根源问题。” 她指了指那个半死不活的煤炉:“靠它不行。给我半天时间,我来造一个新炉子。” 第110章 夫妻同心徒手做出个新炉子 造一个新炉子? 秦振邦和何舒敏都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炉子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样式,全国家家户户不都用这个?怎么还能自己造?造个什么样出来? 秦振邦毕反应过来,皱著眉问: “棠棠,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炉子涉及到排烟、燃烧,弄不好会煤气中毒,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大事!” “爸,您放心,我心里有数。”苏棠知道必须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早就想好了说辞,“我父亲生前喜欢收集一些海外的旧书,他留下的遗物里,有几本是关於西方工业革命时期热力学的孤本笔记。我看过一些,或许可以根据上面的原理,试一试。” “热力学?” 苏棠也不怯场,走到桌边,拿起纸笔,飞快地在纸上画出了一个结构草图。那图纸比现有的炉子复杂多了,里面有各种弯弯绕绕的管道和隔层。 “爸,您看,”苏棠指著图纸,用最简单的话解释起来,“我们现在用的炉子,煤烧的热气,大部分都顺著烟囱直接排出去了,浪费了七八成。我这个设计,叫聚热循环炉。首先,我把直排的烟道改成迴旋式,让带著热量的烟气在炉体里多转几圈,把热量充分留在屋里。其次,这里,我设计了一个二次燃烧室,没烧乾净的煤烟会在这里进行第二次燃烧,这样一来,不仅热效率更高,排出去的烟也更乾净,几乎没有黑烟。” 她顿了顿,又在炉子侧面画了一个方块,连上两根管子,“最后,在炉壁加一个中空夹层,里面可以走水。这样,炉子烧旺了,夹层里的水也就热了,有条件的话还能连到厨房和洗漱间,实现一炉两用,既能取暖,又能隨时用上热水。” 秦振邦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迴旋烟道、二次燃烧……就感觉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虽然原理深奥,但这设计图画得明明白白,逻辑严丝合缝,听起来……竟然非常有道理! “需要什么材料?我去弄!” 一直沉默的秦野开口了。 “需要怎么做?我来动手!你只管指挥。” 苏棠心里一暖:“好。我们需要几块耐火砖,还有一些厚铁板,越厚越好。” “我去后勤仓库问问!”秦野说著就要出门。 “后勤肯定没有。”秦振邦叫住他,“这种特殊材料,只有大工厂才有。我记得日光城东郊有个废弃的老炼钢厂,去年停產了,说不定仓库里还有剩下的边角料。” “好,我现在就去!”秦野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跟你一起去。”苏棠穿上大衣,“尺寸和结构得到现场看材料决定,我必须在场。” 秦野看著她坚定的眼神,没再多说,只是把自己的军大衣脱下来,裹在她的衣外面,又把一条厚围巾给她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秦野向军区申用了吉普车,顶著几乎能把人吹跑的暴风雪,艰难地驶向城郊。 废弃的老工厂里,寒风从破了的窗户里灌进来,发出鬼哭狼嚎一样的声音,比外面还要冷。 工厂虽然废弃了,但还是有留下安保看守,两人给看守塞了点好处,还是比较顺利进去了。 秦野凭著一股子蛮劲,硬是在堆积如山的废料里,翻出了几块完好的耐火砖和几张厚度足有半公分的铁板。 “媳妇儿,你看这些行不行?”秦野的眉毛上都结了霜,呼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雾。 苏棠敲了敲铁板,听了听声音,满意地点点头:“可以!质量比我想像的还好。” 接下来,就是动手。 秦野,这位在训练场上威风八面、说一不二的团长,此刻彻底化身成了一名认真的工匠。 厂里留下的工具简陋得可怜,两人找到一把大铁锤、几把凿子和一台老掉牙的手摇钻,庆幸的是还找到了老式的发电机和电焊机。 要不是苏棠从空间兑换了些趁手工具,这切割铁板,还得靠凿子一点点地敲。 “当!当!当!” 沉闷的敲击声在空旷的厂房里迴响。秦野抡起大锤,对著凿子狠狠砸下,火星四溅。没一会儿,虎口就被震得发麻,满手都是黑乎乎的机油和铁锈,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苏棠就在一旁,拿著一根粉笔,在铁板上画出精准的线条。 “秦野,这块要切成三十公分乘四十公分。” “这个角,要磨成圆弧状,不然烟气走不顺。” “注意,钻孔的位置不能偏,这关係到二次燃烧室的进气效率。” 嘴里还碎碎念著“热对流”、“烟气回燃”、“热交换效率”这些词。 最难的是製作核心的“循环夹层”和“二次燃烧室”,结构复杂,焊接点极多。 苏棠用粉笔在需要焊接的地方画上標记,耐心地指导著秦野。 “你看,这个角要先点焊固定,然后再从这边,匀速拉过来……”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带著一股让人信服的专业和冷静。 秦野拿著简陋的焊枪,悟性极高的他只要苏棠稍加指点,他都能迅速精准的完成。 製造业的工人从事的就是这样的艰苦的劳动,但是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下,变成了一种別样的经歷。 苏棠会时不时从空间里拿出温热的灵泉水,递到秦野嘴边:“喝点水,休息一下。” 秦野则会在休息的间隙,把她冻得冰凉的小手整个揣进自己滚烫的怀里,用胸膛的温度去焐热她。 经过一整天一夜的奋战,当最后一颗螺丝被拧紧,一个外形古怪,比普通炉子高大复杂好几倍的“铁疙瘩”,终於在两人面前成型了。 秦野累得几乎直不起腰,脸上、手上、衣服上全是油污,像个刚从煤堆里爬出来的泥猴,脸上却掛著一个满意的笑。 他看著这个他和媳妇儿共同的“作品”,满心都是无法言喻的成就感。 两人开著吉普车,把这个“铁疙瘩”运回秦家小院时,立刻引来了不少邻居的围观。 “哎哟,这是什么玩意儿啊?奇形怪状的。” “秦团长这是从哪儿拉回来的废铁?” 李秀梅也闻声赶来,看著那个黑乎乎的铁疙瘩,担忧地问:“棠棠,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苏棠帮著秦野卸下炉子:“这是咱俩去工厂加工的一个暖炉。” 赶来凑热闹的王翠翠被罚洗一个月厕所,心头那股怨气还没消,怪声怪气地开了口: “我说,这年轻人就是爱异想天开,这玩意儿能比老祖宗传下来的炉子还好用?別把屋子点著了哟!” 第111章 惊动研究所,这炉子是战略级装备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附和的议论声,大多是看热闹的心態,也没觉得这铁疙瘩能有多大用。 秦野的脸当场就黑了,苏棠却拉住了他,只是平静地对眾人说:“是不是废铁,等会儿就知道了。” 在眾人好奇看热闹的目光中,秦野將新炉子搬进屋,利落地拆掉旧炉子,把烟囱接上。 一切就绪。 苏棠走上前,打开炉门,只放入了三四块小小的煤球,比平时配给量的一半还少。然后,她划著名一根火柴,扔了进去。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著看好戏。他们预想中浓烟滚滚、呛得人咳嗽的场面,並没有出现。 炉子里的火苗,只是安静地跳跃了几下,隨即,发出一阵轻微的、如同风吹过松林般的“呼呼”声。 烟囱口,竟然几乎看不到一点黑烟。 一个在后勤处烧锅炉的老工人张师傅挤了进来,他看著那炉子的构造,皱紧了眉头,一脸严肃地对秦振邦说: “老秦,你们可別胡来!我看这炉子迴风道太多,烟路不顺,这要是烧起来,烟排不出去倒灌回来,那可是要煤气中毒的!要出人命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军嫂们嚇得脸都白了,纷纷往后退了好几步。 秦振邦和何舒敏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爸,妈,张师傅,您各位放心。”苏棠一点也不慌,她指著炉子解释道,“我这个设计叫二次燃烧。煤烟在第一个炉膛里没烧乾净,会被吸到上面的小隔间里,用高温再烧一次。所以排出去的烟才那么乾净,都是烧透了的,不仅热乎,而且比老炉子安全多了,不会倒灌。” 她说著,走到屋外,从秦野手里拿过一盒火柴,划著名一根,凑到离烟囱口不到一掌远的地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那小小的火苗,在寒风中微微摇曳,却始终笔直向上,纹丝不动,完全没有被烟囱里的气流吸进去或者吹出来的跡象。 “嘿!”张师傅看呆了,“真没倒烟!这……这理儿神了!” 就在眾人还在惊嘆这神奇的原理时,屋子里,奇蹟发生了。 一股强劲、纯粹、带著烘烤暖意的热浪,猛地从炉身散发开来,瞬间將满屋子的寒气驱赶得一乾二净! 整个屋子的温度迅速飆升! “哎?” “怎么回事?好像……好像不那么冷了?” 站在门口围观的李秀梅等人,最先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热气。 她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一踏进屋门,整个人瞬间就被一股强大的暖流包裹,那股暖意从脚底板一直窜到天灵盖,舒服得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哎!”李秀梅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环顾四周,“这……这就热了?这才几分钟啊!比我家烧一整天都暖和!” 一个不信邪的军嫂,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离炉子一米多远的墙壁。 “哎哟!” 她触电般地缩回手,满脸震惊。那冰冷刺骨的墙壁,此刻竟然已经变得温热!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炸开了锅! “天哪!真的热了!” “你们看那烟囱,真的一点黑烟都没有!这煤都烧到哪儿去了?” “就放了那么几块煤啊!这……这怎么可能?!” 刚才还满脸不服气的王翠翠,此刻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她呆呆地站在屋子中央,感受著那股让她浑身舒坦的暖意。 这哪是什么废铁疙瘩,明明就是个宝贝啊! 屋里的秦奶奶原本咳得厉害,但这股纯净的暖流一来,她胸口的憋闷感竟然舒缓了不少,长长地顺了一口气,脸色都好看了几分。 就在这时,李秀梅眼尖,看到了炉子侧面伸出来的一根带著阀门的铜管,好奇地问:“棠棠,这个管子是干啥的?” “哦,那个是烧热水的。”苏棠隨口答道。 “啥?!” 这一句话,比刚才屋子变暖还让军嫂们疯狂。 李秀梅一个箭步衝过去,小心翼翼地拧开阀门。一股白色的热气冒出,隨即,一股滚烫的热水哗哗地流了出来。 在这滴水成冰,洗菜都得先砸冰的天气里,能隨时用上热水,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所有军嫂的眼睛都红了,看那炉子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会下金蛋的宝贝。 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天,整个军区大院都知道了:秦团长家的新媳妇,自己动手造了个神仙炉子,省煤又暖和,还能烧热水! 这下,秦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然而,真正的大人物,是在下午时分,顶著风雪到来的。 一个穿著將官呢大衣的中年军官。 “小钱?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串门?”秦振邦一看清来人,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藏军区附属研究所的所长,钱学东,职务级別副师长。 钱学东与秦振邦握手:“听闻秦老您家“温暖如春”的奇事,这不我得亲自前来看看。” 一进屋,钱学东脚步就是一顿。 他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因为那股舒適的暖意,而是因为这屋里的空气!太清新了!完全没有老式煤炉那种呛人的煤烟味和乾燥感。 作为一个搞技术出身的將领,他瞬间就意识到,这不正常! 他的目光立刻锁定在了那个其貌不扬的“铁疙瘩”上。 他快步走过去,没有像別人那样去感受温度,而是俯下身,仔细观察炉体的焊接工艺、进气口的设计和烟道的走向。 他看得越久,心里的震惊就越是翻江倒海。 这哪里是一个普通人能设计出来的东西?这里面蕴含的热力学原理,比军工厂里那些苏联专家留下的图纸还要精妙! 他脑子里飞快地计算著。这么高的热效率,如果用在边防哨所,一个冬天能节省多少煤炭?一个哨所节省的煤,就能让十个哨所过冬! 那一个团,一个师,整个藏军区呢? 这简直是战略级別的后勤保障突破! 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取暖炉子了,这是一个能大大提升边防部队战斗力和生存能力的战略级装备。 “小苏同志,”钱副师长开门见山,语气严肃,“这个炉子,是你设计的?” “是。”苏棠坦然点头。 钱副师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直接切入核心:“製造成本多少?材料有什么要求?能不能实现量產,在全军推广?” 这三个问题,直接把秦振邦和何舒敏问蒙了。他们还停留在自家得了宝贝的喜悦里,没想到这位研究所长想的已经是全军的事了。 苏棠心里早有准备,她坦言道: “成本不高,主要是铁板和耐火砖。但如果要扩大规模提升標准,对材料的要求很高。特別是炉心这个二次燃烧室,需要用到一种特殊的耐火黏土来製作耐火砖,才能承受住里面的超高温,保证燃烧效率和使用寿命。” “特殊的耐火黏土?”钱学东的眉头瞬间紧锁。 他沉重地嘆了口气,说出了一段秘辛:“你说的这个,正是我们目前面临的最大困境。前些年,我们很多高新项目都是在苏联专家的指导下进行的,他们掌握著核心材料的配方和工艺。但几年前他们撤走后,很多项目都停滯了,就是因为我们『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造不出合格的核心材料。我们军区的耐火材料厂,至今也烧不出能达到他们標准的高標號耐火砖。” 一番话,让屋子里的气氛都变得沉重起来。这已经不是一个炉子的问题,而是整个国家在那个特殊时期面临的技术封锁和困境。 钱副师长看著苏棠,眼神里带著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盼。 他听说过,她的父亲苏鹤年是国內有名的物理学家。 “小苏同志,”他的声音带著一丝郑重,“既然你能设计出炉子,那你……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材料问题?” 与此同时,家属院的“求炉”热潮也遇到了难题。好几家找了后勤处的铁匠,照著样子敲敲打打,也仿製了几个炉子。但结果却差强人意,有的根本不热,有的疯狂冒黑烟,还有一家烟囱倒灌,差点出了事。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苏棠那个炉子,看著简单,其实是真正的技术活,不是谁都能做的。 傍晚,李秀梅红著眼睛找上了门。 “棠棠,”她声音都带著哭腔,“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我家那小子,这几天天一冷就咳,咳得小脸通红,我这心都快碎了。你要是能帮我们家也弄一个你那样的炉子,要多少钱,要什么票,嫂子都给你弄来!” 一边是军区领导的殷切期盼,一边是邻里乡亲的急切困境。 苏棠知道,所有问题的关键,都指向了那个核心——材料。 她空间里有的是22世纪的超级合金材料,但那东西根本不可能拿出来。 她只能,利用这个时代现有的条件,找到一种本土化的替代材料配方。 当晚,苏棠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苦思冥想,连秦野也被反锁在外…… 第112章 回22世纪?不,这是带你去回娘家 屋子里,苏棠没有一秒钟的耽搁,心念一动,整个人便进入了空间。 她直奔那栋现代化的木屋,启动了实验室里22世纪的精密材料分析仪。 她先將收集来的普通黏土碎砖样本放了进去。 淡蓝色的光束扫过,屏幕上,一串串复杂的数据流飞速闪过,清晰地模擬出了普通黏土在超过一千度高温下,分子结构迅速崩解、失去强度的过程。 接著,接著,她又放进从废弃钢厂找到的那块苏联专家留下的耐火砖样本。 这一次,分析仪给出的数据截然不同。 “滴——发现微量稀土元素:鑭、鈰、鐠、釹……分子结构在1700摄氏度高温下保持稳定,为耐高温关键因素。” 找到了! 苏棠的心猛地一跳。果然,关键就在於一种特殊的稀土元素混合物。 这种东西,在这个年代,被称为工业的“维生素”,珍贵无比。 因为国內的地质勘探和提炼技术都还处於非常初级的阶段根本无法定位和量產! 她现在缺的,是一份这个时代的稀土矿藏分布图!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 但是她所处的2150年的资料库里。 可是有全球的稀土矿產资源图,精確到米! 她一下子就打定了主意。 她把分析报告做了详尽的分析和计划,时间就过去了一夜。 苏棠退出了空间,长时间高度集中的精神让她有些疲惫,但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打开房门,就撞进一双满是血丝却依旧深邃的眼眸里。 秦野就守在门口,像一尊雕塑。 他高大的身影將灯光挡在身后,脸上写满了担忧。 看到她出来,他紧绷的身体瞬间一松。 “媳妇儿,你……想到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脚边还放著一个搪瓷缸子,里面的水早就凉透了。 苏棠心里一暖,主动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想到了。但……我们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她拉著他走到桌边坐下,將自己的发现和盘托出。 “在普通的黏土里加入微量的、几种特殊的矿石粉末,烧出来的砖就能耐住极高的温度。这就是苏联专家藏起来的核心技术。” 秦野听得认真,眉头紧锁:“特殊的矿石?我们能找到吗?” “这就是难题所在。”苏棠嘆了口气,神情凝重,“我国这么大,想找到它们,无异於大海捞针。我们需要一份极其精准的全国地质勘探图,可这东西,別说我们,恐怕连国家现在都没有。 “而且这事情又迫在眉睫……根本等不及让勘测队慢慢找,找到后,提炼技术也是个难题。” 秦野的脸色沉了下去。他知道,苏棠说的是事实。希望刚燃起,又被一盆冷水浇灭。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只听得见窗外呼啸的寒风。 看著秦野眼底瞬间黯淡下去的光,苏棠的心揪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反手更紧地握住他的手,掌心对著掌心。 “秦野,你信我吗?”她轻声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我信。”秦野毫不犹豫地回答,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是那种……无论我说出多么不可思议、多么顛覆你认知的话,你都愿意相信我的那种信任吗?”苏棠的声音更轻了,带著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秦野愣了一下,他从她严肃的表情里,读懂了这件事的非同寻常。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他那双因为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坚定地看著她: “苏棠,从在雪山你告诉我一切的时候开始,我的命,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別说不可思议的话,就算你说明天太阳从西边出来,我也信。” 苏棠心头一暖,隨即稳了稳心神,郑重地说道: “好。那我现在告诉你……关於我的空间,我还有一个最大的秘密没告诉你。” “它……除了上次告诉你的,能储物,能种地,能连接我的医疗室之外,还有一个最核心的功能。” “它能……跨越时间。” “什么?”秦野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累了,出现了幻听。“跨越……时间?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苏棠看著他的眼睛,清晰地说道,“我能启动它,带著你,回到我来的地方——22世纪。在那里,有最先进的探测设备,有全世界最完整的地质图谱。我们可以找到我们需要的资料,然后再回来。” 回到……22世纪? 秦野是一个军人,一个唯物主义者,一个相信枪炮和现实的人。 穿越这种事,他已经了巨大的力气才消化和接受,那是因为苏棠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可现在,她告诉他,他们可以……去? 去一个一百多年后的世界? 这太疯狂了!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苏棠的额头,不烫。 “媳妇儿,你是不是……太累了?”他声音乾涩,心里乱成一团麻。 苏棠知道他一时间无法接受,继续解释道, “之前在地下溶洞吸收了整个矿脉,才刚刚满足了双人穿越的条件。秦野,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这是真的。我能带你回家,我的家。” 秦野没有再问也没有再质疑。 他只是伸出双臂,將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 “好。” “我们去。” 去你的世界看看,看看你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看看一百多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去哪里,他都愿意。 苏棠靠在他滚烫的胸膛里,听著他有力的心跳,一直悬著的心,终於落了地。 “不过,”秦野鬆开她,认真地说道,“不急於一时。这件事太重大,我们得准备万全。而且,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 秦野的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咱们的婚事。正月初八,就没几天了。等我们办完婚礼,名正言顺了,你再带我去『回娘家』。” 他特意在“回娘家”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著一丝郑重。 苏棠被他逗笑了,心里的疲惫一扫而空。 “好,都听你的。” 秦野看著她重新绽放的笑顏,心里也鬆快起来,他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我给上海发了电报,用军区的名义,把外婆和舅舅接来了。算算时间,他们乘坐的军用运输机,明天中午就能到日光城军用机场。” “什么?!”苏棠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外婆和舅舅已经到了?你怎么不早说!” “想给你个惊喜。”秦野捏了捏她的脸颊,满眼都是宠溺,“快去睡一会儿,养足精神,明天我们一起去接外婆。” . 第113章 跨越千里的爱,外婆带著嫁妆来撑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整个秦家就都动了起来。 何舒敏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好,天不亮就起来燉了一锅鸡汤,还特地翻出了自己珍藏的麦乳精,准备招待亲家。 秦振邦也是一脸喜色,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停地看手錶。 秦奶奶更是精神矍鑠,拉著苏棠的手,一个劲儿地念叨: “好,来了好啊!亲家来了,这家里才算真的热闹起来!棠棠啊,等会儿见到外婆,可不许哭鼻子,要高高兴兴的。” 苏棠笑著点头,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很是期待。 临近中午,秦野开著军用吉普,载著苏棠、秦振邦和何舒敏,一路朝著城郊的军用机场驶去。 高原的风依旧凛冽,但车里每个人的心里都是火热的。 军用机场戒备森严,跑道上停著几架银灰色的战机,充满了肃杀之气。 没过多久,伴隨著巨大的轰鸣声,一架双引擎的军用运输机由远及近,平稳地降落在跑道上。 苏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攥著秦野的手,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缓缓打开的机舱门。 第一个走下舷梯的是舅舅林文博。他穿著一身笔挺的公安制服,身形挺拔,几个月不见,似乎更沉稳了。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苏棠和秦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紧接著,在一位年轻警卫员的搀扶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是外婆。 老人穿著一件深紫色的新袄,头髮梳得一丝不苟,虽然面带旅途的疲惫,但精神头十足。她一看到站在风中的苏棠,浑浊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 “棠棠!” “外婆!” 苏棠再也忍不住,鬆开秦野的手,快步跑了过去。 “傻孩子,哭什么。”外婆的手有些颤抖,轻轻拍著她的背,嘴上嗔怪著,眼泪却也跟著掉了下来,“让外婆看看,瘦了没有……嗯,没瘦,气色还好,看来秦家这小子没亏待你。” 说著,她的目光越过苏棠,落在了快步跟上来的秦野身上。 那是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带著审视,也带著长辈的慈爱。 “外婆好,舅舅好。”秦野走到跟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声音洪亮,態度谦逊,“一路辛苦了。” “你就是秦野吧?”外婆上上下下打量著他,高大的个子,健康的皮肤,眼神正直明亮,站得笔直,像一棵小白杨。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是个好小伙,看著就让人踏实。我们家棠棠,以后就交给你了。” “外婆您放心,我一定拿我的命对她好。”秦野的承诺,掷地有声。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回到军区大院。 而跟著运输机一起运来的嫁妆。 居然有整整八个巨大的红漆樟木箱子。 全都运回了两人的小院里。 外婆悄悄告诉苏棠。 第一只箱子里,是崭新的被褥。四床厚实的龙凤呈祥刺绣锦被,被面是上好的苏杭真丝,光是那流光溢彩的色泽,就晃了所有人的眼。 第二只箱子里,是四季的衣料。从轻薄的乔其纱、的確良,到厚实的纯羊毛嗶嘰、灯芯绒,各种顏色,各种样,足足有十几匹,其中最打眼的,就是一匹正红色的真丝,红得那么纯正,那么喜庆。 第三、四只箱子,是各种生活用品。一台崭新的“上海牌”缝纫机,一台“红灯牌”收音机,一块鋥亮的“上海牌”女士手錶,甚至还有一整套的景德镇青瓷餐具。 满满一箱子的金华火腿、广式腊肠、海米、乾贝等南北乾货;一箱子包装精美的各色果、高级点心;一箱子珍贵的药材,人参、鹿茸、阿胶,样样俱全。 而最后一只最小也最沉的箱子,外婆把苏棠拉到房间里,才悄摸摸打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大黄鱼、小黄鱼,还有几本红色的存摺。 外婆拉过苏棠,將那个小箱子推到她面前,慈爱地说: “这些,是你妈妈当年留下的,也是外婆给你添的。姑娘家嫁人,腰杆子要硬,嫁妆就是底气。以后过日子,別委屈了自己。” 苏棠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知道,这几乎是外婆和舅舅的全部家底了。这不是炫耀,这是最沉甸甸的爱和庇护。 时间飞快,转眼就到了正月初八,秦野和苏棠大婚的日子。 天还没亮,苏棠就被何舒敏和李秀梅从被窝里拉了起来。 小院里喜气洋洋,到处都贴著苏棠亲手写的对联和剪的窗。 苏棠坐在梳妆檯前,外婆拿著一把黄杨木梳,正慈爱地为她梳著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她身上穿著的,正是那匹酒红色真丝,找军区里最老资歷的裁缝做成的嫁衣。 不是后世繁复的婚纱,而是一套合身的立领盘扣短袄配长裙,样式简洁大方,却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 酒红色的真丝在灯光下泛著柔润的光泽,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她长得极美,仅仅是略施粉黛就显得明艷动人。 何舒敏亲手为她戴上了那对传家的龙凤金鐲,又將一块“上海牌”手錶戴在了她的另一只手腕上。 当一切准备就绪,房门被推开。 秦野穿著一身崭新的军装,胸前掛著的数枚或一等功或二等功的勋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比任何时候都显得英武挺拔。 他推开门,看到屋里那个明艷不可方物的身影时,一向沉稳冷静的秦团长,呼吸都漏了一拍,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別人,只有他娇美的新娘。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在眾人的鬨笑声中,单膝跪地。 “棠棠。。”他仰著头,黑亮的眼睛里满是紧张和深情,“我来接你了。” 第114章 正月初八,宜嫁娶 (註:上一章后半部分有修改( ̄︶ ̄))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起鬨声。 “新郎官来啦!” “秦团长来接媳妇儿咯!” 李秀梅眼睛一亮,立马来了精神,跑到门口叉著腰,对著外面喊:“想接走我们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可没那么容易!不表示表示,这门可不开!” 院外,秦野穿著一身崭新的六五式军装,领口笔挺,肩章在阳光下闪著金光。 胸前,那几枚代表著赫赫战功的一等功、二等功勋章,擦得鋥亮,晃得人眼。 他身形高大挺拔,面容冷峻,可此刻,那双锐利的黑眸里却带著一丝显而易见的紧张。 他身后跟著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战友,一个个都笑得齜牙咧嘴。 “嫂子开门啊!” “团长,你得拿出点诚意来啊!” “唱个歌!唱个《打靶归来》也行啊!” 秦野被战友们推到前面,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面对著枪林弹雨都面不改色的秦团长,此刻却被一扇薄薄的木门难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我不会唱歌。” 屋里顿时爆发出一阵鬨笑。 李秀梅乐得不行,隔著门喊:“唱歌不会,那说点好听的总会吧?夸夸我们新娘子,夸到我们满意了,就给你开门!” 这可比唱歌要了秦野的命了。 他站在门口,脸上的红色已经从耳朵尖蔓延到了脖子根。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搜肠刮肚地想那些形容词,什么“美丽大方”、“温柔善良”……怎么都觉得说出来太轻飘飘了,根本配不上他的棠棠。 他身后的战友们急得抓耳挠腮,七嘴八舌地给他支招。 “团长,你说嫂子长得像天仙!” “不对,说像电影明星!” 秦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对著门板,用他那能指挥千军万马的洪亮嗓音,一字一句地吼道: “苏棠同志!我认为你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同志!思想觉悟高!个人能力强!是我秦野这辈子认定的唯一伴侣!请求你立即跟我回家!完成组织交代的结婚任务!” 这番硬核告白,把所有人都给吼懵了。 短暂的寂静后,院里院外,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和掌声。 屋里的苏棠更是笑得眉眼弯弯。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秦野的目光越过眾人,直直地落在了屋子中央那个明艷的身影上。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夺走了。 他见过她在雪山上一枪毙掉恶狼的颯爽,见过她在手术台前沉著冷静的专业,也见过她窝在自己怀里睡著的乖巧。 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一身红衣,眉眼如画,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却又那么真实地站在他面前,对他盈盈地笑著。 全世界的色彩,仿佛都匯聚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旁人。 在所有人善意的鬨笑和注视下,秦野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苏棠面前。 他整理了一下军装下摆,在苏棠面前,缓缓地、郑重地,单膝跪了下去。 这个动作,在这个年代,对於一个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汗的军官来说,其分量不亚於交出自己的生命。 全场鸦雀无声。 秦野仰起头,那双深邃的黑眸里,褪去了所有的冰冷和锐利,只剩下满满的紧张、虔诚和快要溢出来的深情。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 “棠棠……” 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到了嘴边,又觉得说什么都多余,最后只化成了一句最朴实无华的承诺。 “我来接你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苏棠感觉一股汹涌的热流从心底直衝眼眶。 她知道他为她做了什么,知道他为她放弃了什么。 这个男人,用他最直接、最笨拙的方式,给了她全世界最顶级的尊重和爱意。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里带著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好。” 秦野笑了,那笑容像是冰雪初融,阳光普照,灿烂得晃眼。 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牵起她的手,像是捧著什么稀世珍宝。 “好!好啊!”秦振邦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地拍著巴掌。 何舒敏和外婆更是哭得稀里哗啦,李秀梅也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院子里,掌声雷动。 婚礼在军区的大礼堂举行。 这里平日里是开大会、放电影的地方,今天却被装点得喜气洋洋。 主席台正中央,掛著巨幅的伟人像,画像两边,是两面崭新笔挺的五星红旗。 红旗之下,拉著一条红布横幅,上面是炊事班老班长用毛笔写的八个大字——“新婚快乐,永结同心”,字跡朴拙却充满了真诚。 没有后世繁复的仪式,却充满了这个年代独有的庄重和热烈。 军区刘副司令员特地为这对在朗措村做出巨大贡献的一对璧人,亲自担任证婚人,可谓是相当排面了。 他站在铺著红布的讲台后,清了清嗓子,整个礼堂瞬间鸦雀无声。 台下,乌泱泱坐满了秦野的战友和家属们,几乎所有人都来了。 苏棠甚至看到了后勤处烧锅炉的张师傅,还有几个眼熟的军嫂,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著喜悦。 她和秦野並肩站在台上,成了全场的焦点。 秦野紧紧握著她的手,掌心湿漉漉的,全是汗。 他握得那么用力,骨节都有些发白,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压抑著內心的激动,又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的所有权。 苏棠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她心里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 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面对狼群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竟然紧张得像个毛头小子。 她不动声色地反手回握住他,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手心,像是在安抚一头紧张的大型猛兽。 秦野身子一僵,侧过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翻涌著滚烫的情绪,但很快又故作镇定地转了回去,只是耳朵尖那抹红色,却无论如何也藏不住了。 “经组织审查批准,现同意52师步兵团团长秦野同志,与军区总医院外科副主任医师苏棠同志,结为革命夫妻!” 刘副司令员的声音洪亮如钟,他拿起桌上的两本红色的结婚证,高高举起, “希望你们在今后的生活中,互敬互爱,互相帮助,共同进步,为革命事业,为国防建设,贡献出自己的全部力量!” 第115章 我的命是国家的,心是你的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下面,交换信物!”刘副司令员笑著宣布。 苏棠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环节,秦野事先没告诉她。 只见秦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挺直的背脊微微放鬆,修长的手指伸向他那身崭新军装最贴近心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不是戒指,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珠宝,而是一枚黄铜色的子弹壳。 那枚子弹壳被他擦拭得鋥亮,边沿还带著磨损的痕跡,显然是有过故事的东西。 在礼堂顶上白炽灯的照耀下,它反射著温润而厚重的光。 秦野双手捧著它,当著台下上千双眼睛的面,郑重地递到苏棠面前。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苏棠同志,”他一开口,还是改不掉那股子报告工作的严肃劲儿,惹得台下响起一阵善意压抑的低笑。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后索性豁出去了,用他最真诚的声音说道: “媳妇儿,我……我没啥能给你的。这枚子弹壳,是离我心臟最近的一颗。我想把它交给你。” 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此刻没有了往日的锐利和冰冷,只剩下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深情。 “我的命,是国家的。” “但我的心,我的人,我这辈子剩下的所有……都是你的。” 全场静默了一瞬,隨即爆发出比刚才还要热烈十倍的掌声和叫好声! “好样的!秦团长!” “团长威武!这比啥情话都顶用!” “嫂子!快收下!” 李秀梅等一眾军嫂,眼眶瞬间就红了,激动地拍著巴掌。 几个胆大的兵蛋子已经开始扯著嗓子起鬨:“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苏棠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她看著手心里这枚还带著他体温的子弹壳,又抬头看看眼前这个男人。 他不懂什么前月下,不懂什么甜言蜜语,却用最朴实的方式,给了她一个军人最重、最真的承诺。 这比任何钻戒,任何誓言,都更能让她心安。 她郑重地收拢手指,將那枚子弹壳紧紧攥在手心,然后当著所有人的面,踮起脚尖,飞快地在秦野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却重如千钧。 秦野整个人都石化了,从脸颊到脖子根,瞬间红得像一块烙铁。 台下的起鬨声和口哨声几乎要掀翻礼堂的屋顶。 仪式结束,便是婚宴。 宴席就摆在军区最大的那个食堂里,足足摆了二十桌。 军队虽强调勤俭节约,但团级干部大婚,加上秦野和苏棠立下大功,刘副司令亲自证婚,这场喜酒,办得名正言顺,也办得扬眉吐气。 食堂被战士们打扫得乾乾净净,桌上铺著崭新的红布,喜气洋洋。 秦家在军区可谓是举足轻重,来参加婚宴的人,来宾几乎涵盖了整个军区有头有脸的人物和相熟的家属。 大家围坐在一起,热闹非凡。 当炊事班的战士们抬著一盆盆菜餚上桌时,整个食堂的空气里都瀰漫开一股霸道的肉香,引得眾人纷纷伸长了脖子。 “嚯!硬菜啊!” 只见桌上,色泽红亮、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堆成了小山;金黄酥脆的炸鸡块香气扑鼻;用大铁盆装的猪肉白菜燉粉条,粉条吸足了肉汤,油汪汪的惹人馋;一盘用珍贵的金华火腿片和冬笋炒的菜,鲜得人眉毛都要掉了;还有一盘凉拌海蜇皮,清脆爽口,在这內陆高原可是稀罕物。主食是白面馒头和米饭管够。 这席面,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顶级的奢华了。 秦野和苏棠端著酒杯,从主桌开始敬酒。 主桌上,刘副司令员笑呵呵地端起杯子:“秦野,你小子可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个有本事的媳妇儿,以后可不许欺负人家!得当宝贝供著!” “报告首长,不敢!我疼她还来不及。”秦野立正回答,引得满桌大笑。 敬到李秀梅那一桌时,李秀梅拉著苏棠的手,眼睛亮晶晶地说:“棠棠,你今天可真是……太给我们女人长脸了!你没看刚才秦团长拿出子弹壳那一下,我们这桌的男人眼睛都直了!以后秦团长要是敢对你不好,我们整个家属院的姐妹都不答应!” 正说著,不远处的一桌,一个穿著朴素的身影站了起来,端著一杯酒水,有些侷促地走了过来。 是王翠翠。 她看著苏棠,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刻薄和嫉妒,只剩下复杂和一丝真诚的歉意。 “苏……苏医生,秦团长,”她声音很小,“以前是我不对,我……我祝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到老。” 说完,她仰头把杯子里的酒水喝乾,对他们鞠了一躬,就匆匆回到了座位上。 苏棠看著她的背影,微微一笑。她知道,从炉子那件事开始,这个女人就已经被彻底折服了。 酒过三巡,宴席的气氛也到了最高潮。 一些年轻的战士开始起鬨,嚷嚷著要“闹洞房”。 秦野看苏棠忙了一天,应付了这么多宾客,脸上已经有了些倦色,心里一阵心疼。 他端起酒杯,对著全场朗声道:“感谢各位同志今天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菜大家继续吃,酒大家继续喝!只是我媳妇儿累了,我得先送她回去休息了!” 说完,也不等眾人反应,他在一片善意的鬨笑和惊呼声中,牵起苏棠的手。 “喔——!” “团长,这就心疼媳妇儿了!” “快看快看!牵上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和祝福声中,秦野牵著他此生最珍贵的宝物,稳稳地、一步一步地,朝著他们的小院,他们的家走去。 婚宴在热闹的气氛中结束,宾客们都心满意足地散去,嘴里还回味著那顿难忘的大餐。 夜色深了。 小院里恢復了寧静。 新房里,红烛高烧,將满室映照得暖意融融。 秦野和苏棠终於有了独处的空间。忙碌了一天,两个人都有些疲惫。 秦野坐在床边,看著苏棠卸下头上的髮饰,一头青丝如瀑般散落下来,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不听使唤了。 “累不累?”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里,轻轻吸著她发间的清香。 “有点。”苏棠靠在他滚烫的胸膛里,闻著他身上清爽的皂角味和淡淡的酒气,觉得无比安心,“但是,很开心。秦野,谢谢你。” 谢谢你给我一个这么完美的婚礼,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傻瓜。”秦野收紧了手臂,將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声音低沉而嘶哑,“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棠棠,我以前从没想过,我会结婚,更没想过,会娶到像你这么好的媳妇儿。” 他说著,执起她的手,低下头,落下一个滚烫的的吻。 苏棠的心,在这一刻,软得一塌糊涂。 她转过身,主动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我也是。”她看著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的所有,也都是你的。” 窗外,月上中天,清辉遍地。 屋內,红烛摇曳,一室旖旎。 秦野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打横將苏棠抱了起来,大步走向那张铺著大红龙凤呈祥被褥的婚床。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上,然后俯下身,黑亮的眼睛里像是燃烧著两簇火焰,灼热得能將人融化。 “棠棠,”他声音喑哑,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是……真正的夫妻了。” 苏棠红著脸,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轻轻颤动著,点了点头。 他慢慢地低下头,温柔而珍视地吻去她眼尾因为感动而滑落的泪珠,然后,覆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 它带著对未来一生的承诺。 红烛的火苗轻轻跳动了一下,將两道交颈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这一夜,春色无边。 第116章 新婚夜后,秦团长他连夜跑了? 窗外的天色,尚处於介於深蓝与鱼肚白之间的色调。 苏棠是在一阵细细密密的酸软感中醒来的。 她动了动,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压路机给反覆碾过,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骨头是自己的。尤其是腰,酸得几乎快要断掉。 身下的被褥是崭新的,丝滑的龙凤呈祥锦被触感柔软,带著阳光和皂角的混合气息。空气中,还若有似无地飘散著昨夜旖旎过后,独属於秦野的、清冽又霸道的男性荷尔蒙味道。 一幕幕画面不受控制地衝进脑海。 那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在礼堂里紧张到手心冒汗的男人。 到了这婚床上,就跟解开了封印的猛兽一样,强势、滚烫,带著掠夺的意味。 却又在每一次衝撞的间隙,用极尽温柔的吻,安抚著她,一遍遍地在她耳边,用那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喊著她的名字。 “棠棠……” “我的……媳妇儿……” 苏棠的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热度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真是个不知饜足的傢伙。 下意识地,她伸手往身侧摸去。 可指尖触及之处,却是一片冰凉的空荡。 他不在。 苏棠的睡意瞬间清醒了一半。 她睁开眼,偏过头,看著身旁空空如也的位置,床铺甚至已经没了温度,显然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她差点忘了,凌晨四点左右天还黑著。 那个叫小李的警卫员就敲响了小院的门。 秦野当时几乎是立刻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像猎豹。 他没有开灯,只是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迅速地穿戴整齐。 临走前,他俯下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滚烫的吻,动作轻得像羽毛,声音更是压到了极致,带著浓浓的不舍和歉意。 “媳妇儿,部队有急事,我得走一趟。你好好睡,等我回来。” 当时的自己实在是被折腾得太困了,眼皮都睁不开,只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翻了个身,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苏棠蹙起了眉。 新婚第一天凌晨就被紧急叫走,这任务的级別肯定不低。是边境又有摩擦了?还是出了什么重大的突发事件? 不过,既然选择成为军属,她也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心里也清楚,秦野未来会经常有这种突发任务。 她刚撑著酸软的身体坐起来,披上了一件保暖的外衣,门外就响起了轻柔的敲门声。 “叩叩叩。” “棠棠,醒了吗?”是婆婆何舒敏的声音。 “醒了,妈,门没锁。”苏棠应了一声。 门被推开,何舒敏和外婆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哎哟,我的新娘子醒啦?”何舒敏一开口,声音里就带著藏不住的笑意,那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苏棠,充满了“过来人”的瞭然和一丝心疼。 外婆跟在后面,也是满脸慈爱,手里还端著一个搪瓷碗,热气腾腾的。 “快,趁热把这碗红臥鸡蛋喝了,补补身子。”外婆把碗递过来,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年轻人,是夫妻了,也要知道爱惜身体。” 苏棠看著她们脸上那“我们都懂”的笑容,脸颊又是一阵发烫,接过碗,小声地叫人:“妈,外婆。” “欸!”何舒敏应得那叫一个响亮,她接过外婆手里的木托盘,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上面是两个染得红彤彤的熟鸡蛋和一碗熬得喷香的小米粥。 “秦野那小子呢?”何舒敏一边帮她把枕头垫在身后,一边隨口问道,“这么大早的,他人跑哪儿去了?不知道今天是你俩新婚第一天啊,就把新媳妇儿一个人扔在家里,看他回来我怎么收拾他!” “妈,他……单位有急事,一早就走了。”苏棠喝了一口温热香甜的红水,暖意顺著喉咙一直流到胃里,身上的疲惫似乎都驱散了些。她不想让长辈担心,便轻描淡写地迴避了“紧急任务”的说法。 “有事?”何舒敏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隨即瞭然地点点头,“也是,他是团长,身不由己。棠棠你別多想,军人就是这样,任务比天大。你多理解他。” 外婆把剥好的红鸡蛋递到苏棠嘴边,心疼地说:“先吃东西。男人家有他的事业要忙,我们女人就把自己照顾好,把家守好,不让他们分心,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支持。” “嗯,我知道的,外婆。”苏棠点点头,乖巧地吃下鸡蛋。 心里虽然还是惦记著秦野,但被长辈这样关怀著,那份担忧似乎也被冲淡了不少。 陪著两位长辈聊了会儿天,吃完了这顿充满了关爱的新婚早餐,何舒敏和外婆看她气色还好,又叮嘱了几句让她好好休息,別下床,便端著空碗筷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她。 房间里重新恢復了安静。 苏棠靠在床头,心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她索性闭上眼,心念一动,整个人便进入了空间。 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换。 黑土地一望无际,肥沃得仿佛能冒出油来。不远处,上次种下的土豆已经结出了硕大的果实,绿油油的藤蔓爬满了地。 另一边,西红柿、黄瓜、辣椒都掛著水灵灵的果实,在空间恆定的温度下长势喜人。 潺潺的灵泉水从泉眼涌出,流过田地,带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清甜气息。 苏棠走到现代化的小木屋前,推门而入。 她没去管那些堆积如山的財富和物资,而是直接走到了实验室的操作台前。 “启动系统,查询跨时空传送协议。” “指令收到。”一个冰冷的电子音在房间內响起,“正在调取『时空传送』协议。” 第117章 谁说你必须马上走了? 一道蓝色的光幕在苏棠面前展开,上面罗列著密密麻麻的数据。 “协议名称:时空传送(单次往返宿主原时空)。” “启动能量消耗:10000点。” “传送人数上限:两人。” “停留时间:168小时(目標时空)。返回前,现所处时空时间冻结。” “回归坐標:默认传送起始点。” “携带物限制:允许携带目標时空源物质,无限制。” 苏棠仔细地看著每一条规则。 能量点足够,人数也正好是两人,停留七天时间也够用了。 最关键的是最后一条,携带物限制:无限制。 这意味著,她不仅能带回解决现阶段最紧急的能源以及炉子问题的稀土矿分布图,还能带回大量这个时代急需的物资,比如更先进的药品、高產的种子、生活用品,甚至是某些关键技术的资料。 这趟“回娘家”的价值,瞬间又提升了几个档次。 心里有了底,苏棠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现实。 他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嘆了口气,决定找点事做,不然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她走出木屋,来到田边,先是动手把成熟的土豆和蔬菜都收了,分门別类地码放在仓库里。 然后,她又从种子库里找出了一些耐寒的青菜种子,重新翻地播种。 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快了。 等她把田地都打理好,已经是外面世界的中午了。 她出了空间,简单地给自己下了碗麵条吃了。 吃饱喝足后, 开始收拾新家。 她把外婆带来的嫁妆一件件归置好,崭新的搪瓷脸盆、暖水瓶、带著红双喜的毛巾,每一样都让这个小家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快了。 到了下午,苏棠估摸著秦野要是能回来了,也差不多到时候了,想著,便钻进了厨房。 她从空间里取傍晚要做饭的食材。 一块上好的五肉,几根带著泥土气息的新鲜玉米,还有一把小院子种的水灵灵的小青菜。 她打算晚上给秦野做一顿红烧肉,再烙个玉米面饼子,炒个青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厨房里,砂锅里的红烧肉“咕嘟咕嘟”地燉著,浓郁的肉香混著酱油和冰的甜香,飘满了整个小院。 可那个应该回来的人,却迟迟没有身影。 苏棠时不时地走到院门口,朝大路的方向望去,可除了偶尔路过的军嫂和巡逻的战士,什么都没有。 饭菜已经用小火温了一遍又一遍。 她坐在饭桌前,看著一桌子的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不会是出事了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他是团长,部队里事情多是正常的。 就在她准备起身把菜再热一遍的时候,院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 苏棠小跑去拉开了房门。 门外,清冷的月光下,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是秦野。 他身上还带著外面的寒气,军大衣的领子上沾了些白霜,风尘僕僕的样子,但看到苏棠的瞬间,那双锐利的黑眸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 “回来了?”苏棠笑著问,心里的那点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嗯,回来了。”秦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只穿著袄的身上,眉头一皱,“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快进去。” 他一边说著,一边把她推进屋,顺手关上了门,將寒气隔绝在外。 “快去洗手,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了。”苏棠拉著他往屋里走,献宝似的指著桌上的菜,“看,给你做的红烧肉,闻著香不香?” “香。”秦野的视线从饭菜上扫过,最后定格在苏棠亮晶晶的眼睛上,心里又暖又愧疚。 他洗了手,两人在桌边坐下。 苏棠立刻夹了一块燉得软糯通红的五肉放进他碗里:“快尝尝,我第一次做,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秦野夹起那块肉放进嘴里。 肉皮软糯,肥肉入口即化,瘦肉酥烂入味,咸中带甜,酱香浓郁,好吃得让他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他一口气吃了大半碗米饭,才抬起头,看著一脸期待的苏棠,郑重地吐出两个字:“好吃。” 苏棠这才眉眼弯弯地笑起来,自己也跟著吃了一块。 一顿饭,吃得温馨又安静。 苏棠给他夹菜,他埋头吃饭,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可苏棠还是敏锐地察觉到,秦野有心事。他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像是在完成任务,眉宇间也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部队里……是不是出事了?”饭后,苏棠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 秦野正在擦桌子的手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著苏棠,神情有些复杂,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 “棠棠,”他放下抹布,拉著她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掌心乾燥而温暖,“有件事,我得跟你说。” 苏棠的心莫名地提了一下:“你说。” “上级下了命令,”他看著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严肃,“边境那边情况有些紧张,我……我今晚可能就要带队出发。” “今晚?”苏棠怔住了,脑子里嗡的一声。 她想过他会有紧急任务,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在他们新婚的第一天。 “是因为前几天那场史无前例的暴雪?”她很快冷静下来,结合之前听到的消息,瞬间就猜到了关键,“寒流导致能源危机,边境线上有些势力趁机动乱了?” 秦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她能猜得这么准,但部队纪律摆在那,他只能含糊地点点头:“情况复杂,任务紧急。” 说完,他握著她的手紧了紧,语气里充满了深深的愧疚:“棠棠,对不住。新婚第一天,我就要走……是我没尽到丈夫的责任。” 他今天能回来这一趟,还是刘副司令员特批的,让他回来跟新婚妻子道个別,一个小时后就得归队。 看著他满是歉意的脸,苏棠心头一酸。 她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保家卫国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使命。 她靠进他怀里,轻声说:“我没有怪你,你是军人,我嫁给你之前就知道。你去执行任务,我会在家等你回来。”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那股失落和不舍,却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怎么也挡不住。 秦野抱著她,感受著怀里柔软的身体,心里像被刀割一样。 他捨不得,真的捨不得。 这个他刚娶回家的宝贝,他还没疼够,还没爱够,就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冰天雪地里。 可他是军人,不能有太多情绪。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秦野看了看手錶,时间快到了。他鬆开苏棠,站起身,声音沙哑:“我……我该走了。” 他每说一个字,都觉得无比艰难。 苏棠看著他,看著他眼里的挣扎和不舍,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从脑海里跳了出来。 在出任务前回一趟22世纪,反正时间是冻结的。 在那边待七天,两人不仅可以多待几天。 最重要的是,回去拿到稀土矿分布图后也许还能更快解决藏区边境现有的危机。 “等等。”她拉住了他准备转身的手。 “嗯?”秦野回头。 苏棠抬起头,“谁说你必须马上走了?” “走,我先带你回一趟……娘家。” 第118章 夭寿啦,铁球会说话还会查户口 秦野看著苏棠的双眸,心里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来不及细想,就见苏棠拉著他的手,而她另一只手上那枚古朴的戒指忽然嗡鸣。 下一秒。 他们脚下的小院地面,像是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起来。 小院里的土墙、红烛、新婚的喜字,瞬间被拉长、撕裂,化作无数道倾泻而下的数据洪流,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瀑布,將他们两人彻底吞没。 【启动能量消耗:10000点。】 【目標时空:2150年,龙国,京城安全区。】 【传送人数:2。】 【传送倒计时:3,2,1…】 “抓紧我!” 这是秦野在被那片光海淹没前,对苏棠吼出的最后一句话。 剧痛! 一种身体被撕成无数碎片,又被强行黏合在一起的剧痛猛然袭来。 饶是秦野这样在枪林弹雨里打过滚、受过无数次伤的钢铁硬汉,也在一瞬间闷哼出声。 但他没有丝毫退缩,他的第一反应將怀里的苏棠护得更紧。 他不知道这片黑暗持续了多久。 当那股撕裂感终於退去,脚下重新传来坚实的触感时,秦野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然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小院、红烛、婚床……所有熟悉的一切都消失了。 他抱著怀里的苏棠,出现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脚下的地面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泛著柔和光晕的材质,乾净得一尘不染。 秦野缓缓鬆开苏棠,他下意识地踏出一步,巷子外面的世界,毫无徵兆地闯入他的视野。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夺走了。 天空……天空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澄净剔透的蔚蓝色。 几艘银白色的、呈现出优美梭形的物体,悄无声息地从头顶平稳划过,没有螺旋桨,没有机翼,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引擎轰鸣声。 他的视线下移,看向路面。 宽阔的街道上,一辆辆造型极其流畅的车辆,像水滴一样滑过,同样没有任何噪音,只有轻微的风声。 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种汽车,没有滚滚的黑烟,没有“突突突”的马达声。 这……就是未来的世界吗? 秦野的目光再转向周围。 两侧的建筑高耸入云,直插天际,比他见过的沪市国际饭店还要高上不知多少倍。 但那些建筑的表面,並非冰冷的钢筋水泥,而是覆盖著一层层垂直生长的、鬱鬱葱葱的绿色植物,充满了生命力。 空气中,再也没有北方冬日里那种凛冽的、混著煤烟味的冰冷。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新得不像话的、带著淡淡草木芬芳的温润气息。 只吸了一口,秦野就觉得自己的肺像是被清洗过一样,通体舒畅。 半空中,一个巨大的、由光影构成的立体画面里,一个穿著漂亮裙子的女人正在笑著展示一瓶他看不懂的饮料。路边一个会自己动的铁皮桶,在行人丟进垃圾后,会自动將垃圾分类、压缩。 从巷口走过的一个行人,戴著一副看似普通的眼镜,视线却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手指还在空气中划动了几下,像是在看著什么他完全看不到的东西。 这是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世界。 他,一个来自1967年的穿著一身笔挺的六五式军装的军人,站在这里,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苏棠走到秦野身旁,在他视线前挥了挥手。 “秦野……別走神了。”秦野这才回过神来。 苏棠拉秦野的手,轻轻捏了捏,她仰著脸,看著他眼中的诧异,笑的眉眼弯弯: “这里,就是2150年的龙国京城。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秦野儘管他已经接受了苏棠“穿越者”的身份,但那终究只是一个概念。 当这个概念化为眼前活生生的、顛覆他所有认知的现实时,那种衝击力,是毁灭性的。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一些穿著各式各样简洁舒適服装的行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那些人的目光里带著好奇,毫不掩饰地打量著秦野这一身在他们看来,无比復古的军大衣,还有苏棠身上那件带著年代感的红色袄。 就在这时,两道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 “滴——警告,检测到未登记生物体信息。” 秦野抬头。 两个银白色的、篮球大小的悬浮球体,悄无声息地飞到了他们面前,球体中心亮起了刺目的红色警示灯。 “请立刻出示您的公民身份id,配合信息核查。重复,请立刻出示您的公民身份id。” 这是什么东西?会飞的铁球?还会说话? 秦野大脑虽然处於宕机和消化当中,但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瞬间就將苏棠完全护在了身后,双腿微开,摆出了一个標准的格斗防御姿势。 “別紧张。” 一只柔软的小手从他身后伸过来,轻轻地拉住了他的胳膊,將他往后拽了拽。 “交给我。”苏棠的声音带著让他安心的镇定。 她从秦野身后站了出来,迎著那两个虎视眈眈的悬浮机器人,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她把手上的古朴戒指迎上去。 嗡的一声轻响。 一道淡蓝色的、半透明的虚擬屏幕,凭空投射在了她戴著戒指的手。 只见苏棠白皙纤长的手指,在那片虚无的光幕上飞快地点了几下。 很快,光幕上出现了一个档案页面,上面有她和秦野的头像,以及一连串他看不懂的编码。 “公民id已上传,请核查。”苏棠平静地说道。 其中一个球形机器人射出一道柔和的绿光,在那片虚擬屏幕上来回扫描了一遍。 “滴……信息核实中……核实完毕。” 闪烁的红灯瞬间变成了代表安全的绿色。 那冰冷僵硬的机械音,也隨之变得柔和了一些,甚至带上了一点人性化的语调。 “信息核实无误。公民唐苏,公民叶秦,欢迎来到京城中央安全区。祝您二位生活愉快。” 说完,两个球形机器人绿灯闪了闪,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飞走了,好像从未出现过。 巷子里,只剩下因为过度警惕而身体僵硬的秦野,和一脸淡然的苏棠。 危机,就这么解除了。 毕竟对於苏棠来说,破解这种机器人,然后偽造两个假身份,都是特工的基本操作了。 秦野看著身边的妻子。 她还是那个她,那个眉眼如画的苏棠。 可是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对她的了解,或许还不如这巷子里的一块砖。 “你……刚刚那个……” 苏棠看著他吃惊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主动牵起他那只因为紧张而冰凉的大手,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那是『巡查卫士』,相当於你们那个时代的……片警和户籍警的结合体。”她耐心地解释道,“至於我刚刚登记的,是个人终端,每个公民都有,用来通讯、支付、验证身份。登记完了,我们只要靠我们这张脸,也就是人脸识別,就可以在城市里畅通无阻啦~” 她顿了顿,看著他依然迷茫眼神,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別这么紧张,秦团长。” “走,我先带你去换身衣服,然后……去尝尝一百多年后的烤鸭,是什么味道吧?” 第119章 秦团长在线提问:买东西咋不用给钱? 苏棠之所以选择京城,一方面是因为她自小便是在这里的秘密基地接受特训,对这里最熟悉。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秦野的根在这里,他从小就在京城长大。 她想带他回家,无论是哪个家。 苏棠拉著依旧处於巨大衝击中的秦野,走进了一家临街的店铺。 这家店很奇怪,从外面看,只有一面巨大的、光滑如镜的玻璃。当两人走近时,墙壁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宽敞明亮的內部空间。 秦野心里嘀咕,这算什么?连个门都没有。 他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人已经被苏棠拉了进去。 店里一个人都没有。没有售货员,没有柜檯,甚至连一件衣服都看不到。只有一排排整齐的、泛著金属光泽的展示台,上面空空如也。 “这……是卖啥的?”秦野压低了声音,打量著四周。 这里的一切都透著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苏棠看著他那副如临大敌的严肃模样。 “卖衣服的。”她轻声说。 话音刚落,一个温和的电子合成音在空旷的店內响起:“欢迎光临『霓裳』,智能导购07號为您服务。请问两位需要什么风格的服饰?” 秦野环顾四周。 他什么都没看到,声音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苏棠仰头对他笑了笑,“它没有实体,只是个程序。” “给我们推荐一些舒適、低调的便装。”苏棠对著空气说道。 “好的,正在根据您的体型数据和需求进行匹配……匹配完成。” 下一秒,秦野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嘆不已。 面前的空地上,一个由光影构成的人形模特凭空出现,那模特的脸和身形,竟然和他一模一样。 紧接著,一套套衣服开始在那个“他”身上飞速变换。 “这是记忆纤维面料,能根据体温自动调节,恆温舒適。” 光影模特身上出现了一套造型简洁的灰色运动服,那布料看起来轻薄无比,却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秦野皱起了眉头。 这玩意儿能保暖?看著比他夏天穿的衬衫还薄。 “这是纳米仿生面料,防水、防污、防撕裂,適合户外活动。” 光影模特身上的衣服又换成了一套深蓝色的衝锋衣。 这所谓的“纳米麵料”,真有那么神奇? 他打了一辈子仗,就没听说过撕不烂的布。 苏棠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看他那副严肃认真模样。 “別用你们那个时代的眼光看嘛,这些可都是黑科技。” 她伸手在面前的空气中划动了几下,一个虚擬的光屏出现在两人面前,上面陈列著上百种款式的服装。 “你喜欢哪种?”苏棠问。 秦野看著那些奇形怪状的衣服,沉默了。他觉得这些衣服都太“软”了,没有军装那种硬朗的线条,穿著不得劲。 苏棠见他半天不说话,乾脆自己做主。她知道秦野的性子,太哨的他肯定接受不了。 她最终为他挑选了一套深灰色的休閒外套和一条黑色的工装长裤。 款式沉稳硬朗,有点像他们那个年代的干部服,但线条更流畅,面料带著一种低调的光泽。 “就这套吧。”苏棠確认了选择。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展示台缓缓升起,托盘上静静地躺著一套叠放整齐的衣服,正是她刚刚选的那一套。 苏棠拿起衣服递给秦野:“去试试?更衣室在那边。” 秦野接过衣服,那触感让他又是一愣。 这面料摸起来光滑冰凉,却又带著一种奇特的韧性,轻飘飘的,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这……能穿?”他实在很难把这东西和“衣服”联繫起来。 “能穿,而且比你那身军大衣舒服多了。”苏棠推了推他,“快去吧。” 秦野拿著那身“奇装异服”,带著满心的疑虑,走进了那个会自动开关门的更衣室。 几分钟后,当他走出来时,苏棠的眼睛瞬间亮了。 褪去了那身象徵著纪律六五式军装,换上深灰色休閒装的秦野,少了几分战场的凌厉与肃杀,多了几分都市精英般的沉稳与內敛。挺拔的身姿、宽阔的肩膀和窄瘦的腰身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来,整个人看起来英气逼人,又带著一种说不出的矜贵。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苏棠绕著他转了一圈,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惊艷和欣赏,“我就说,我的男人穿什么都好看!” 被她这样直白又热烈地夸讚,饶是秦野脸皮再厚,耳根也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层薄红。 他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嘴上却还是实话实说:“穿著……很舒服,身上暖烘烘的。” 这衣服一上身,就自动贴合了他的体型,一股暖意从布料里散发出来,瞬间包裹了全身,比他穿三层袄还暖和。 这可真是神了,他心里暗暗称奇。 苏棠满意地点了点头,也飞快地为自己选了一件米白色的长款风衣和一条牛仔裤,换上后,整个人显得既颯爽又温柔。 两人走出服装店,秦野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问起苏棠一件事,问了一个他从走出门开始就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 “棠棠,我们……没给钱。” 第120章 偶遇熟人 在他的观念里,买东西给钱,天经地义。 他们拿了两套这么好的衣服,一分钱没给就出来了,这跟抢劫有什么区別? 苏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拉著他的手往前走:“付过了。” “付过了?什么时候?”秦野更迷糊了,他一直跟她在一起,没见她掏钱,也没见她给票啊。 “用这个付的。”苏棠指了指自己的脸,“在这里,你的脸就是你的身份证明,也是你的钱包。我们进店的时候,门口那个亮晶晶的框子就已经认出了我,把它当成是咱们去招待所要介绍信一样。等我们选好东西出门,钱就自动从我的户头上划走了。” 秦野听著,半天,才憋出一句:“……真玄乎。” 苏棠没等他多想,便拉著他走到路边一个像是公共电话亭一样的自助售卖亭,亭子墙壁是透明的,里面陈列著各种他看不懂的小玩意儿。 苏棠在透明的墙壁上点了两下,一个抽屉就“咔噠”一声弹了出来,里面静静地躺著两副看似普通的平光眼镜,镜框是黑色的,款式很简单。 “戴上这个。”她拿起一副递给他。 秦野接过来,拿在手里掂了掂,很轻,没什么分量。 他依言戴上,镜腿搭在耳朵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下一秒,他眼前的世界,再一次被彻底顛覆。 “滴——信息接入成功,公民叶秦,欢迎使用城市天网。” 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紧接著,无数道淡蓝色的、像是小蝌蚪一样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在他视网膜上飞速流淌而过。 他猛地一抬头,看向对面那栋最高的楼。 瞬间,一个半透明的標籤框就浮现在大楼旁边:【龙腾大厦,建成於2135年,高780米,建筑材料:碳纳米管复合材料,功能:联邦商务中心……】 他的视线又落向路边一棵造型奇特、叶子是银白色的大树,標籤立刻跟著跳了出来:【银叶猴麵包树(基因改良种),原產地非洲,果实可食用,富含维生素c、钙、铁……】 一辆银白色的、没有轮子的梭形汽车从他身边无声无息地滑过。 【“游龙”系列三代磁悬浮车,最高时速400公里/小时,能源:高密度晶体电池,当前行驶路线:三號空中干道……】 海量的信息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疯狂地涌入他的大脑,衝击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头晕目眩,胃里甚至一阵翻江倒海,涌上一股噁心感。 他下意识闭上了眼。 “是不是信息太多了,不习惯?”苏棠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安抚地拍了拍。 “你別慌,你试著在心里想『关闭』或者『筛选』,它可以根据你的念头来操作。你把它当成是你手底下的兵,让它干啥它就干啥。” 秦野深吸了一口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按照苏棠说的,在心里用尽力气默念了一句:关闭。 刷的一下! 那些令人眼繚乱的数据流和標籤框全部消失了,世界又恢復了他刚才看到的正常模样。 他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不知不觉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这……这又是什么宝贝?”他一把摘下眼镜,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这明明就是两片玻璃,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名堂? “这叫『信息平光镜』,戴上它,就能连上整个城市的天网,查到所有公开的信息,方便人们生活。” 苏棠耐心地解释著,像是在教一个好奇的孩子, “走吧,逛了这么久,也该累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咱们得找点吃的补充补充能量了。” 就在她拉著秦野准备离开时,商场外墙上巨大无比的公共光幕上,一则联邦新闻播报,吸引了她的注意。 屏幕上,一个穿著笔挺的黑色將领制服、肩上扛著闪耀將星的中年男人,正在发表演说。 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不怒自威的气场几乎要穿透屏幕溢出来。 “……对於任何企图分裂国家、危害联邦安全的行为,我们將予以最坚决、最彻底的打击……”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苏棠脸上的笑容猛地凝固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秦野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只觉得掌心里那只柔软的小手,在一瞬间变得冰冷僵硬,甚至在微微发抖。 是他,雷振。 苏棠她前世所属的“利剑”特种行动局的最高指挥官,那个亲手將她和她的整个小队送上死亡之路的男人! 她永远也忘不了,在那次任务出发前。 雷振就是用这样一副公事公办、不带任何感情的表情,拍著她的肩膀说: “破晓,你是『利剑』最锋利的刀刃,组织相信你,一定能完成任务。” 结果呢?她根据他给出的绝密情报前去执行任务,却一头撞进了敌人精心设计的包围圈。敌人对她的行动路线、武器配置、甚至是每个队员的弱点了如指掌。 那不是一次任务,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她和她的队友们,就像被主人送进屠宰场的猪羊,死得不明不白。 如今再看,他这肩上的將星,竟然比当年还要多,职位更高了。 所以,她的“牺牲”,到底是为国捐躯的意外,还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强烈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气,不受控制地从苏棠心底涌出。 “棠棠,怎么了?” 秦野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她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僵硬,连握著他的手都冰冷得嚇人。 他顺著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了光幕上那个冷峻的中年將领,他的心猛地一沉。 他沉声问:“你认识他?” 苏棠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强行將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她知道现在不是暴露情绪的时候,更不能把秦野卷进这滩浑水里。。 她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了摇头:“不认识。只是觉得……他的眼神,让人不舒服。” 她不想让秦野为这点陈年旧事担心,但心中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秦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 但他心里清楚,事情绝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那个叫雷振的男人,一定和她有著极深极深的纠葛。他將这件事,默默记在了心里。 “我们走,去吃饭。”苏棠拉起秦野的手,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快了几分,像是要逃离那个让她窒息的影像…… 第121章 破晓,你还活著? 苏棠带著秦野走进了一家名为“百味阁”的餐厅。 这里同样没有穿著制服的服务员,大厅里安静得只能听到若有若无的轻柔音乐。 两人在一张靠窗的空桌旁落座后,原本光滑如镜的餐桌中央忽然亮了起来,变成了一整面光影触控屏。 “想吃点什么?”苏棠的情绪已经平復了不少,她指著光影屏幕,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鬆一些,“这里可以根据你的基因偏好和此刻的情绪,为你推荐最合適的食物。当然,也可以自己点。” 秦野看著光影桌面上,隨著苏棠白皙的手指在上面划动,不断跳出各种菜品的立体影像。 红烧肉、白菜燉粉条、锅包肉、小鸡燉蘑菇…… 每一道菜都活灵活现,散发著诱人的光泽,甚至连那股子热腾腾的香气,都通过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分子模擬技术飘散出来,钻进他的鼻孔里,闻著和他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苏棠一边操作,一边耐心解释,“这些菜,看上去和真的一样,但其实都是用最高等级的高蛋白植物纤维和营养液合成的。味道可以做到和真的分毫不差,但比真正的肉更有营养,也更健康,不用担心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她知道秦野爱吃肉,一路上消耗大,便为他点了一份他最熟悉的红烧肉,配上一碗颗粒饱满的白米饭,还有一份北京烤鸭。 然后,也许是受了刚才情绪的影响,她给自己点了一碗最简单的蔬菜汤麵。 很快,餐桌侧面的一个出口亮起了柔和的绿灯,一个托盘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 一盘色泽红亮诱人、香气扑鼻的红烧肉,和一碗热气腾腾、米香四溢的白米饭,还有一只油光发亮的脆皮烤鸭,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面前。 秦野看著那盘几乎和他新婚夜里,苏棠在小院厨房里做的那盘一模一样的红烧肉,心里头怀著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夹起了一块放进嘴里。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觉得这“假肉”肯定不好吃。 可当牙齿咬下去的瞬间,他整个人都定住了。 软糯香甜的肉皮,入口即化的肥肉,酥烂入味的瘦肉……那熟悉的、浓郁的肉香和酱香在口腔里瞬间爆炸开来!味道,竟然真的分毫不差!甚至因为那种他听不懂的分子级別的精准调味,口感的层次比他吃过的任何一次都要丰富、都要好吃! 可他心里清楚得很,这玩意儿压根就不是猪肉。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理智在告诉他这是假的,这是植物纤维做的,可他的舌头和胃却在欢呼雀跃,催促著他再来一块。 这顿饭,让他对这个看似冰冷先进的未来世界,多了一丝奇特的亲切感。 他吃了几口,抬起头,想让苏棠也尝尝这稀罕玩意儿,却发现她只是低著头,用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搅著碗里那碗清汤寡水的面,一口都没吃,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怎么了?”他立刻放下了筷子,关切地问。 苏棠被他的声音唤回神,抬起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著一丝他从未见过的苦涩:“没有,挺好的。就是……想起了小时候。” 秦野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覆在了她放在桌上的手上,轻轻握住。她的手还是有些凉。 她看著那碗清澈的麵汤,眼神有些飘忽,声音也变得很轻: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那个时候我肠胃特別不好,很脆弱,吃不得油腻的东西,一吃就会胃疼,疼得在床上打滚。但是孤儿院的厨房是大锅饭,怎么可能为了我一个人特地弄吃的。” “然后,院里有个负责院子绿化的老园丁,我们都叫他方爷爷。他看我可怜,就会趁著半夜没人的时候,偷偷溜进厨房,给我下一碗这样的热汤麵。碗里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点盐调味,连油都看不见。但他会把面煮得烂烂的,让我喝汤。” 她说到这,自嘲地笑了笑:“那时候就觉得,这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了。喝下一口热汤,就觉得胃里还有全身都暖和了,好像就没那么疼了。” 一个无父无母,从小在孤儿院挣扎求生,连一碗热汤麵,都是天大的奢望…… 秦野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他明白,之所以初见时,她身上总有一种疏离感,之所以她总是那么独立,什么都能自己解决。 全因为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没人可以依靠了。 他握著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说得格外认真:“棠棠,我们回去见见他吧。” 苏棠心里一暖,摇了摇头,轻声说:“在这个世界,苏棠已经死了,我如果就这么出现,会把他老人家嚇坏的。” 秦野心里一沉,脑子飞快的转著。 看著秦野那一本正经为她想办法的模样,苏棠心中因为回忆里的阴霾,被暖意驱散了不少。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总有法子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得先把正事办完。” 她眼中的那一丝脆弱迅速褪去,重新被冷静和果决所取代。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饭钱在她起身时已经自动结算,两人离开“百味阁”,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了一栋毫不起眼的小楼前。 这楼没有招牌,只有一个不断变换著光影图案的门头,上面写著两个字——“蜂巢”。 “这里是?”秦野问。 “一个能上网的地方,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未来的……邮电局?只不过,是绝对安全的那种。”苏棠解释道。 她带著秦野走进一个独立的隔间,门在身后无声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面上空无一物,光滑如冰。 苏棠坐下,將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按。 嗡—— 一声轻响,整张桌面亮了起来,一个由淡蓝色光线构成的虚擬键盘和数个操作界面凭空浮现。 秦野的瞳孔缩紧,这玩意儿……比他之前见到数据流,还要玄乎。 苏棠没有在意他的反应,她的神情已经变了。 那双总是含著笑意,温柔得像一汪春水的眼睛,此刻变得冰冷而专注。 嘴角温柔的弧度被拉平,下頜线绷紧,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苏棠的十指落在了那片光影键盘上,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秦野完全看不懂桌面上那些飞速滚动的、瀑布一样的数据流和奇怪符號,但他能感觉到,隨著她的操作,这个小小的隔间里,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 几分钟后,苏棠停下了操作。 她在屏幕上打开了一个看起来像是聊天框的东西,输入了一句看起来毫无意义的话。 【冰下的鱼,是否还在等待东风?】 发出去后,苏棠便静静地等待著,手指搭在桌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著。 秦野的心也跟著提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概过了五分钟,那个聊天框终於有了反应。 一行同样的加密字符跳了出来,被苏棠瞬间解密。 【风从未停,只是鱼已入海。破晓,你还活著?】 第122章 摇身一变身家十个亿的小富婆 苏棠没有立刻回答对方的问题。 她看了一眼身旁站得笔直,像一棵松树般沉默而坚定的秦野,心中忽然安定下来。 她直接在光幕上敲下了一行新的指令。 【帮我查三件事。】 【第一,全球稀土矿脉超精度分布图,我需要精確到每一条矿脉的储量、成分和开採价值评估。】 秦野心里一动,他想到了军区面临的能源危机问题,想到了钱所长焦急的脸。 原来她带他来这里,第一件事想的还是这个。 【第二,“旧仓”拍卖行,未来三个月所有关於龙国流失文物的拍卖信息和拍品来源。】 他的心一震。流失文物……以他对苏棠的了解,他一下子就想到她想要做什么。 【第三,英格兰博物馆的內部详细平面图,包括安保系统、监控布局和藏品仓库的位置。】 秦野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英格兰博物馆?那里面放著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个小小的身躯里,到底藏著多大的胆子? 聊天框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三条指令的分量。 很快,新的回覆出现了。 【小事。作为交换,你能告诉我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吗?】 苏棠的手指重新落在光影键盘上,敲下了一行字。 【不能。资料发我,我还你一个人情。】 一个人情。 秦野看著这四个字。 这三件几乎是通天一样难办到的事,在她这里,只值她一个“人情”?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那她的这个“人情”,到底有多大的分量? 对面沉默了许久。 久到秦野都以为对方不会回復了。 终於,一个字跳了出来。 【好。】 苏棠利落地切断了联繫,桌面上的所有光影瞬间消失,恢復了原本光滑的样子。 整个房间,又变回了那个普普通通的小隔间。 她转过头,看向一直沉默地站在身后的秦野,对他露出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容,声音带著一丝沙哑。 “嚇到你了?” 秦野看著她泛白的嘴唇和故作轻鬆的眼神,心疼得无以復加。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摇头。 他只是上前一步,伸出那只带著薄茧的大手,轻轻地、笨拙地抚上她的脸颊。 她的皮肤有些凉。 秦野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而认真。 “不嚇人。” “就是……心疼你。” 苏棠靠著他的手掌,汲取著那份独属於他的温暖,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个『k』,是我的一个老朋友。” 她主动解释起来,“我们从没见过面,你可以理解成……笔友?他本事很大,在情报这方面,是全世界最顶尖的。他有个规矩,绝对保密客户的任何信息,所以大家都愿意和他交易。” “k明天才会把资料给我。所以,我们还有一下午的时间。”苏棠拉下他的手,紧紧握住,脸上重新染上了一丝神采。 “走,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秦野任由她拉著自己走出“蜂巢”。 外面的天光依旧明亮,那些悬浮车悄无声息地滑过,一切都和来时一样,但秦野的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他忍不住问:“还要做什么?” 苏棠回头,对他俏皮地眨了眨眼,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睛里,终於有了点这个年纪该有的鲜活气。 “刚才那些,是为国家办的正事。” “现在,咱们得去办点私事。” “你说,我做。”秦野毫不犹豫地回答。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苏棠微微一笑,“走,带你去看看,咱们去囤物资。” 秦野看著她重新振作起来的样子,心里鬆了口气,任由她拉著自己。 “去哪里囤?供销社?”他下意识地问,问完又觉得不对,这个时代哪还有供销社。 “比供销社厉害多了。”苏棠神秘一笑,“不过,在去之前,我们得先解决一下启动资金的问题。” “启动资金?我们……用什么买东西?”秦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我们那个年代的钱,在这里还能用吗?” 苏棠笑了笑,开始给他科普:“当然不能用。在这里,钱的概念已经很模糊了。” “这个时代大部分基础生產和运输工作,都由人工智慧和机器人完成了,生產力高度发达,物资也就变得极其丰富。所以,国家会给每个公民的帐户里,定期发放一笔福利金,也叫『社会贡献人民信用点』,足够大家过上非常富足的生活了。只要你不去追求那些顶级的奢侈品,基本上就是衣食无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秦野听得心头一颤。 不用干活,国家还给你发钱,让你隨便?这……难道共產主义在这个时代已经彻底实现了吗? 苏棠继续解释道: “当然,这不代表大家就什么都不干了。相反,人们从繁重的体力劳动里解放出来,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追求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比如艺术、科研、探索宇宙……整个社会的创造力,其实比以前任何一个时代都要强。”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至於我们俩的钱嘛……那会还在沪市的时候我从苏家老宅那个保险库里,拿了些金条和古董珠宝。那些东西在这个时代,可是顶级的硬通货。” “走,我去把它们都兑换成了这个时代的信用点,存进了我的帐户里。” 她拉著秦野,来到了一家门口標识是“人民银行”的建筑前。 这里同样没有任何服务人员,只有一个个独立的金属隔间。 苏棠带著秦野走进其中一个,从空间里取出了两箱金灿灿、沉甸甸的大黄鱼。 这是她从苏家金库里拿出来的,最普通的两箱子金条。 秦野知道苏棠家底丰厚,但亲眼看到这么大箱金条,还是受到了不小的衝击。 在他们那个年代,这玩意儿足以让无数人疯狂。 苏棠將整整两箱金条放在隔间中央的的一个平面上。 一道柔和的蓝光从上方扫过金条。 “滴——检测到贵金属:金。纯度99.99%,重量30000克。正在根据联邦实时金价进行换算……换算完毕。公民苏棠,您的个人帐户已存入人民信用幣帐户:997,400,000点。请问是否需要提取实体货幣?” 第123章 开始,22世纪的疯狂囤物资模式~ 一连串让秦野感觉到陌生的词汇从机械音里报出,在看到苏棠个人终端上显示出的那一长串零,他还是被结结实实地惊到了。 这么两箱重六十斤的金条,换了九亿多? 他们团一个月的津贴加起来,也就几千块钱。这……这得是他们团多少年的工资? 虽然,不能用那个时代的物价与现在的物价相比,但是接下来这所谓人民信用幣的购买力著实让他大开眼界。 “走吧,秦大款。”苏棠看他那副呆呆的模样,忍不住逗他,心情也好了不少,“现在,咱们有钱了。” 七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既然来了,就必须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把利益最大化。 悲伤和仇恨解决不了问题,但充足的物资,可以让他们在那个年代,过得更好,活得更有底气。 苏棠带著秦野,乘坐著无人驾驶的磁悬浮计程车,来到了一处位於城市中央的购物与仓储中心。 这里是集购物中心和物资仓储功能一体的一座看不到尽头直衝云霄的巨型高塔建筑。 高得嚇人的货架直通穹顶,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资,无数智能运输机器人和机械臂在预设的轨道上有序地穿梭忙碌,整个空间里只有机器运行的嗡鸣声,充满了未来科技的高效。 建筑上写著几个大字——蜂鸟中央物资调配库。 “这里是龙国最大的中央智能仓储中心,我们日常生活中99%的物资,都是从这里发出去的。”苏棠一边解释,一边在门口的身份识別器上刷了自己的脸。 “滴,身份確认,公民唐苏、公民叶秦,欢迎光临。您的专属购物机器人『小蜂』已激活,祝您购物愉快。” 话音刚落,一个半人高、圆滚滚的黄色机器人滑到了他们面前,头顶的屏幕上显示出一个笑脸^_^。 “尊贵的公民唐苏,叶秦先生,下午好。『小蜂』將全程为您服务,请问我们首先前往哪个区域?” 秦野看著这个会说话的铁疙瘩,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觉得自从来到这里,自己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是什么”,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就是“这不合常理”。 “先去食品区。”苏棠下达了指令。 “好的,食品区直通车已开启,请站上平台。” 两人脚下的地面微微一亮,一个悬浮平台载著他们和那个叫“小蜂”的机器人,无声无息地向前飞速滑去。 眼前的景象让秦野彻底失语了。 这哪里是仓库,这分明就是一座城市! 一排排高达百米的货架,整齐划一地延伸至视野的尽头。无数和“小蜂”一样的机器人在货架之间穿梭忙碌,將一件件商品从货架上取下,再通过复杂的空中轨道系统,运送到一个个发货口。整个空间忙碌而有序,却安静得可怕,只有机器运作的微弱嗡鸣声。 很快,他们抵达了食品a区——主食及粮油区。 “小蜂,真空包装的东北大米,就是那种能储存五十年的特级珍珠米,先来一万袋。”苏棠开口就是王炸。 秦野的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一……一万袋?一袋五十斤,这一开口就是五十万斤大米? “好的,一万袋特级珍珠米已加入购物车。”机器人“小蜂”的笑脸毫无变化。 “高筋麵粉、玉米面、黄豆面……各种杂粮面,每样也来一万袋。” “收到。” “食用油,生油、大豆油、菜籽油,还有那种营养调和油,用最大的桶装,每样五千桶。” “收到。” 秦野已经麻木了。 他看著那些机器人轻鬆地將一座小山般的米麵粮油扫入他们的虚擬购物车,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在部队,为了省一点油,炊事班的班长能把油桶晃得底朝天。可在这里,他媳妇买油,是按“千桶”来计算的。 “走,去肉类区。”苏棠拉了拉还在发呆的秦野。 肉类区的温度明显低了很多,一排排巨大的冷冻柜里,整齐地码放著各种经过完美分割和真空包装的肉类。 “看,猪肉。”苏棠指著一块包装好的五肉,对秦野说,“这里的猪都是在无菌环境里,用最科学的饲料养大的,没有一点病菌。而且你看这肥瘦比例,都是通过基因筛选,最適合做红烧肉的黄金比例。” 秦野看著那块堪称艺术品的五肉,想起了他们部队过年才能分到的那点带著一大块肥膘的猪肉,每次战士们都吃得满嘴流油,像是天大的恩赐。 他咽了口唾沫,艰涩地开口:“这……得挺贵吧?” “小蜂,这种五肉、里脊肉、猪蹄、排骨,各来……五千公斤。”苏棠直接用行动回答了他,反正空间里无限大,而且锁鲜,不怕东西坏了。 秦野:“……”他选择闭嘴。 接下来,苏棠带著他,进行了一场秦野毕生难忘的大扫荡。 牛肉,按照部位,牛腩、牛腱子、眼肉、西冷,每样五百公斤。 羊肉,羊腿、羊排,各五百公斤。 鸡、鸭、鹅,整只的,每样一万只。 各种处理好的鱼、虾,冷冻的,每样一百箱。 “有些肉类用了『休眠细胞』技术封装,只要包装不打开,可以保持绝对新鲜三十年。而且有些预製的食物里面都附带了发热包,只要拉一下,就能自动加热成熟食。”苏棠拿起一包封装好的红烧牛肉,向秦野展示。 秦野的眼睛亮了。 他一把拿过那包牛肉,翻来覆去地看。 “不用生火,不用锅,拉一下就能吃上热的?”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画面:雪地里潜伏的战士,长途奔袭的侦察兵,野外拉练的队伍…… 如果他们有了这个,能省下多少事?能有多少战士在执行任务的间隙,吃上一口热乎的肉?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食物了,这是战略物资! 要是在他们那个时代,可以研发出这种战略物资,那每一位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几乎可以以几何的程度飆升! …… 第124章 工业母机?打包!战略物资?全要 “对。”苏棠肯定地回答,“所以,咱们得多囤点,以备不时之需。 “再说,这个时代的生產力效率非常高,物价相对我们那里几乎等於白送。能来一趟不容易,不把羊毛薅禿了都对不起这趟时空穿梭的能量消耗。” “小蜂,这种自热牛肉、自热红烧肉、自热燉鸡……每种口味,先来五千份。” “好的,已加入购物车。” 从食品区出来。 秦野感觉自己不是在购物,而是在武装一个集团军的后勤仓库。 接著,他们来到了医疗区。 这里的空气带著消毒水的洁净气息,一排排恆温恆湿的柜子里,陈列著各类药品和器械。 “高精度手术刀、缝合线、止血钳……全套外科手术器械,来一百套。” “可携式多功能生命体徵监测仪,就是能测心率、血压、血氧的那个,三十台。” “速效退烧药、强效止痛药、肠胃药、抗过敏药……所有非处方常用药,每样一千盒。” “还有这个,全效修復凝胶,不管多深的伤口,抹上一点,二十四小时內就能快速癒合,还不留疤。这个多来点,来一千支。” 苏棠熟练地报出一个个药名和器械。 她知道,光是那个“修復凝胶”,就足以让全军的外科医生疯狂。 离开医疗区,又去了日用百货区。 “恆温纤维布料,冬暖夏凉,防水防污还撕不烂的,各种顏色,每样来一千米。” “高浓缩香皂、洗髮水、沐浴液、牙膏、各种洗漱用品……每样一千个。” 她突然想起在那个时代,每个月来月事时用那些粗糙的月事带是多么不方便,更別提那硌人的草纸。 “卫生巾,日用夜用,各种型號,先来一千包。” “还有亲肤的柔湿巾和捲纸,也各来一千箱。” 她又想到了藏区乾燥的气候。 “针对高原气候的强效保湿护手霜、面霜,还有滋养类的护肤品套装,来一百套。” “粉底液、口红、睫毛膏、腮红、眼影、化妆工具……各来一百套。”那个时代的化妆品实在是匱乏,有也非常难用,怎么能不囤一些。 “还有,高浓缩的洗衣凝珠,一颗能洗一桶衣服还带香味的那种,来五千颗。” “可以自发热的保暖鞋垫和暖宝宝贴,各来一千片。” “各种在那个年代稀缺的调味品,比如高品质蚝油、复合香料粉、浓缩鸡汁,每样一百箱。” 秦野已经放弃了思考,只是默默地跟著媳妇撒欢似地购物。 最后,苏棠带著他来到了一个最核心的区域——知识与技术区。 “小蜂,我需要以下资料库,最高权限打包。” “《全球农业技术百科全书》,包含从育种到病虫害防治的所有內容。” “《基础工业製造全解》,从炼钢到精密工具机的全部图纸和技术原理。” “《现代医学临床指南》,22世纪最新版。” “《可再生能源应用技术》,包括太阳能、风能、水能。” “还有,《龙国义务教育全套课程》。” 这些,才是她这次回来,真正想要带走的东西。 物资总有用完的一天,但知识和技术,却能让那个贫瘠的时代,开出全新的。 “所有资料库已打包加密,存入您的购物车。” 但苏棠的採购还未结束。 她看著那些知识晶片,想到因为能源危机即將赴往危险战场的秦野,还有他们在雪灾中面对巍峨雪山时的无力感。 光有理论还不够,必须要有实物作为参考和研究的蓝本。 “小蜂,带我们去重型机械与精密仪器区。” “棠棠,你这是……” “光有图纸,想要造出来太难了。但有样品,我们就可以拆解、研究、仿製,能节省几十甚至上百年的时间。” “秦野,你还记得那场雪灾吗?如果我们当时有一台这个,就能少牺牲很多人。” 她指向一台线条流畅、体型却不算过於庞大的黄色履带式挖掘机。 “小蜂,这台山猫全地形小型挖掘机,附带全套可替换钻头和破冰锤,来十台。” “它旁边那台小型推土机,也要十台。” “还有那种履带式的全地形运输车,载重五吨的,二十辆。” “我们再去看农业机械。”苏棠拉著他来到另一片区域,“想要人民吃饱饭,光靠肩挑手扛是不行的。” 她看中了一款小巧的多功能农用拖拉机,可以耕地、播种、收割,非常適合藏区的小块土地。 “这种田园卫士拖拉机,以及配套的所有农具,来五十套。” “工业是国家的脊樑。”苏棠的脚步没有停下,她带著秦野来到精密仪器区,这里的机械更加小巧。 “还记得我们做的那个炉子吗?如果当时有台高精度车床,根本不用我们俩敲敲打打一整天。”她指著一台封闭在透明罩子里的工具机,“这是五轴联动工具机,工业母机,有了它,我们才能製造出自己的精密零件。更精细的手錶零件都能做出来。” “这个,还有旁边的数控铣床、高精度磨床,我们每样都要两台。一台用来研究,一台备用。” “还有大功率的柴油发电机,十台。等离子切割机,手持的,十套。” “工业级3d印表机,用高强度合金和复合材料作为列印原料的,来一台。这是快速製造零件的利器。” “还有,小型全自动炼钢炉,我们需要样品来研究它的节能和材料提纯技术。” “走吧。”苏棠做完这一切,拉起秦野的手,脸上露出了轻鬆的笑容,“该买的都买了。” 悬浮平台载著他们回到入口,机器人“小蜂”的屏幕上显示出一张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帐单。 “本次购物共计消费信用点:717,387,600点。感谢您的惠顾,所有商品將在五分钟內打包传送至您的指定接收点。” 第125章 走,咱俩干一票大的 秦野看著那一长串数字,彻底没了概念。 他只知道,他们刚才那一个多小时,几乎光了那两箱沉甸甸的金条。 苏棠將所有物品的接收点,都设定在跟机器人小蜂临时租赁的一个大型仓库里。当两人抵达时,眼前不再是虚擬光幕上的清单,而是真真切切、堆积如山的物资。 一万袋大米和一万袋麵粉,堆成了两座白色的小丘,几乎要碰到仓库的顶棚。装著各种肉类的冷冻箱摞在一起,像一堵望不到头的墙。 苏棠没有迟疑,精神力驱动空间,那座大米山就凭空消失了。 紧接著是麵粉山。 然后是那排油桶,那堵肉墙……挖掘机、拖拉机、工具机……不到五分钟,原本堆得满满当当的巨大仓库,变得空空如也。 下一秒,她只感觉空间戒指微微一热,精神力探入,只见那片空地上,凭空出现了堆积如山的物资,壮观得很。 她心念一动,开始快速地分门別类整理。 大米、麵粉进了粮仓,肉类码放在冷库区,各种机器则被整齐地安置在另一片空地上。 然而,当整理完所有物资后,苏棠却微微蹙起了眉。 她清楚,空间虽然被填得满满当当,但空间核心能量並没有丝毫增长。 这些工业化生產出来的米麵粮油、钢铁机械,虽然实用,但是无法被空间吸收转化,更无法推动空间升级。 想要让空间再次进化,甚至找到彻底稳固两个时空连接的方法,还得另闢蹊径。 所以,她才想到了让k帮他查找拍卖行和英格兰博物馆的信息,这里面大量的古董、珠宝、玉石……尤其是那些国之瑰宝,才是空间升级的粮食来源。 她既然来了,就不可能空手回去。 忙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擦黑。 两人找了一家全智能酒店休息。 房间里,墙壁可以根据心情变换顏色,窗户可以模擬出沙滩、森林等各种风景,就连床都能自动调节软硬和温度。 秦野一个常年睡硬板床、行军床上铺层褥子都嫌软的军人,躺在那张能把人陷进去的智能床上,浑身肌肉都绷紧了,怎么躺都觉得不自在,比在雪地里潜伏还难受。 “不习惯?”苏棠洗完澡出来,头髮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散发著清新的香气。看他坐得笔直,像是在开会,不由得笑了。 她从空间里拿出两瓶玻璃瓶的橘子汽水,还有一个搪瓷缸子。 “尝尝这个。” 秦野接过汽水,看著瓶子上印著的国营汽水厂几个熟悉的红字,愣住了。 这熟悉的包装,这拧开瓶盖后“啵”的一声轻响,这呛人的气泡……是他那个年代的东西。 “哪来的?” “囤的啊。”苏棠理所当然地说,“逛那个仓库的时候顺手拿的,想著你可能会喜欢。” 秦野打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那股熟悉的、带著工业精味的甜,瞬间冲淡了未来世界的陌生和衝击感。他感觉自己那颗一直悬著的心,终於落回了实处。 他放下汽水瓶,转头看著苏棠,深邃的眼眸里情绪翻涌。 他一把拉过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智能床垫因为她的重量微微下陷,两人靠得很近,能闻到她发间清新的洗髮水香味。 “棠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今天……辛苦你了。” 他知道,他媳妇做的一切,不仅仅为了小我,还埋藏著大义。 “不辛苦。”苏棠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感受著他身上传来的踏实体温,一整天的紧绷都鬆懈下来,“我们是夫妻,不说这些。” “要说。”秦野固执地扶正她的肩膀,让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以后,不管在哪个世界,我都陪著你。你做什么,我都给你搭把手。不要一个人扛著了。” 房间里的灯光不知何时变得昏黄而曖昧,空气里橘子汽水的甜味和她身上的馨香混合在一起,很是醉人。 苏棠心头被他滚烫的眼神看得一颤,鼻尖有些发酸,却笑著点了点头:“好。” 秦野看著她泛红的眼眶和含笑的嘴角,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没再说话,只是低头,覆上了那片柔软。 他紧紧揽住她的腰,將她揉进怀里,一夜缠绵。 第二天,两人再次来到蜂巢。 在独立隔间里,苏棠打开了光幕。 她没有像昨天那样急著联繫k,而是静静地等著。 秦野就坐在她旁边,陪著她。 时间一点点过去,快到傍晚时,那个加密的聊天框终於亮了。 苏棠看到消息,精神一振,只回了两个字。 【资料。】 对面沉默了片刻,很快,几个加密文件包被传了过来。 【资料已备好,祝君安好。】 苏棠利落地切断了联繫,然后开始一个个解压文件。 “秦野,你来看。” 光幕上,一幅立体的、动態的全球地图缓缓展开,无数条散发著不同顏色光芒的矿脉,像人体的血管一样遍布其上。 【全球稀土矿脉超精度分布图】 “有了它,军区的能源危机就解决一大半了。”苏棠指著龙国版图內几条异常明亮的矿脉,“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储量巨大、极易开採的富矿。我们回去,就能立刻解决炉心材料的问题。” “而这些材料的提炼技术,我都已经买好放在知识库里了,有了理论再加上昨天购买的一些高精度器械,研发生產线就好办了。” 苏棠接著打开第二个文件,一幅无比精密复杂的建筑结构图出现在眼前。 【20世纪英格兰博物馆內部安保系统及藏品仓库详解图】 那是一份极其详尽的建筑平面图,上面清晰地標註著“英格兰博物馆”的字样,安保系统、监控布局、藏品仓库的位置……所有的一切,都暴露无遗。 秦野作为一名龙国军人,他太清楚这个名字背后代表著什么。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国耻。 “我们老祖宗的几万件宝贝,还被他们锁在不见天日的仓库里。这个时代,它们已经回家了。但在你们那个年代,它们还放在土匪们的所谓博物馆里,如果有机会,那是一定得还回来的。” 苏棠的视线在图纸上停留了几秒,便移开了,点开了第三个文件。 一份拍卖行的图册弹了出来,上面印著“旧仓”拍卖行的徽章。 图册里,是一件件流失海外的龙国国宝,每一件都標註著两天后的拍卖日期。 是一份拍卖行图录,上面一件件精美绝伦的龙国文物,看得人心头髮颤。 “这是两天后,旧仓拍卖行要拍卖的流失文物,很多都是孤品。” 秦野看著她侧脸,沉声问:“需要我做什么?” 苏棠关掉荧幕,转过头,“两天后,我们去把这场拍卖会,搅了。” 第126章 笑我土包子,等下让你们知道什么叫钞能力 秦野不是没见过大场面,可自家媳妇这轻描淡写就要去搅一场国际黑市拍卖会的架势,还是让他哭笑不得。 但是谁叫这是他媳妇呢,他宠溺地点了点头:“行,都听你的。” 苏棠看著他,眼底泛起一丝笑意。 “这场拍卖会背后老板是谁没人知道,只晓得势力很大,专门倒卖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尤其是那些从我们龙国流失出去的文物。” 苏棠指尖在光幕上划过,调出拍卖行的资料,“它不在任何国家的领土上,每次都设在一艘叫诺亚方舟號的巨型游轮上,在公海游弋,只有收到邀请函的顶级富豪才能登船,这次,这艘游轮停靠在东瀛港口。” “邀请函呢?”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这就是k的价值了。”苏棠笑了笑,在光幕上敲击了几下。 很快,k就给她发来了一份加密文件。 【这是邀请函,身份信息已经植入,你们是来自南非的矿业新贵,叶先生和他的夫人。】 邀请函上的名字是偽造的,主营宝石生意,k偽造身份很在行,甚至连两人公司的帐目流水瑞土银行帐户一整套都安排好了。 苏棠琢磨了下,把两人的人设设定为“钱多、品味差、爱炫耀”。 “这人设……”秦野嘴角难得地抽了抽。 “对,就是要这种效果。”苏棠关掉聊天框,一脸认真地看向秦野,“从现在开始,你不是驻藏军区的秦团长,你是一个刚刚继承了八座钻石矿山,钱多得没处,一心只想討新婚妻子欢心的冤大头。” 秦野一脸黑线,了好几秒钟来消化这个新身份。 看著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苏棠忍不住笑出了声。 “走,叶老板,我带你去换身行头,准备登船。” 两天后,两人坐飞机到达东瀛。 一艘庞大如移动城堡的白色游轮,在蔚蓝色的海面上静静停泊著,停靠在东瀛的一个港口。 船身线条流畅,灯火璀璨,宛如一座漂浮在海上的不夜城。 这便是诺亚方舟號。 一架直升机从远处飞来,稳稳地降落在游轮顶层的停机坪上。 舱门打开,率先走下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 他穿著一身亮紫色的丝绸西装,领口敞开著,露出里面同样骚包的衬衫,一条比拇指还粗的金炼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脸上戴著一副咖色墨镜,头髮梳得油光鋥亮,浑身上下都散发著一种“我很有钱,快来看我”的暴发户气息。 即使是这样没品位,还是难掩他那出眾英俊的外貌。 这人,正是秦野。 他此刻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这身衣服又软又滑,穿在身上像是没穿一样,远不如一身军装来得踏实。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辈子都没这么丟人过,比在泥潭里潜伏三天三夜还让他难受。 但他脸上却维持著一副冷酷又傲慢的表情,这是苏棠教他的,说是越这样,越像那些目中无人的新贵。 他转身,非常绅士地伸出手。 一只戴著白色蕾丝手套的纤纤玉手搭了上来。 苏棠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口。 她今天穿了一条火红色的紧身长裙,裙摆开叉到大腿,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脖子上戴著一串鸽子蛋大的珍珠项炼,耳朵上是配套的珍珠耳坠,手腕上则是一只镶满了钻石的手鐲,整个人就像一个移动的珠宝陈列柜。 她化著明艷的浓妆,红唇似火,眼波流转间,既有大小姐的娇蛮,又带著一丝不諳世事的天真。 出发前,秦野看著这样的苏棠,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太……太好看了。 好看得他想把她裹起来,谁也不准看。 “走吧,我亲爱的丈夫。”苏棠挽住他的手臂,声音娇嗲得能掐出水来。 秦野浑身一僵,差点没把持住。 他媳妇……真是个妖精。 两人旁若无人地走下舷梯,立刻有穿著笔挺制服的侍者上前,恭敬地躬身行礼:“欢迎您,叶先生,叶太太。拍卖会將在一个小时后於一楼的金色大厅举行,现在您可以先到休息区享用我们准备的酒水和点心。” “知道了。”秦野学著那些电影里大老板的样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搂著苏棠的腰,径直朝大厅走去。 金色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衣香鬢影,觥筹交错。空气中瀰漫著昂贵香水、古巴雪茄和金钱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所有人都穿著得体,举止优雅,交谈时声音压得很低,一副上流社会的派头。 所以,当秦野和苏棠这一对行走的荷尔蒙走进来时,瞬间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那些目光里,有对两人美貌的惊讶,也有对两人身份的好奇,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弄。 “哦,天哪,快看那两个人,他们是把全部家当都穿在身上了吗?”一个金髮碧眼的贵妇人,用扇子掩著嘴,对身边的女伴低语。 “瞧那个男人的金炼子,我家的狗链都比那有品位。还有那个女人,红得像个消防栓,真是俗气透顶。” “看样子是东边来的新面孔,大概是挖到什么矿的暴发户吧。这种人最有趣了,人傻钱多。” 这些议论声不大不小,正好能让苏棠和秦野听见。 苏棠则像是完全没听见那些嘲讽,反而更加亲昵地挽紧了秦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撒娇: “老公,这里的人穿得都好素啊,一点都不喜庆。还是我们俩好看,对不对?” 秦野:“……对。” 他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违心的话。 两人的对话,更是坐实了他们在眾人心中的土包子形象,引来一片低低的窃笑声。 到点后,邮轮鸣响汽笛,缓缓地驶离港口,去往太平洋公海。 拍卖会正式开始。 金色大厅內灯火辉煌,衣著光鲜的男男女女举著香檳,低声交谈,空气中流淌著上流社会特有的矜持与傲慢。 苏棠和秦野坐在最前的位置,生怕大家看不到,是全场最扎眼的存在。 前几件拍品都是些欧洲中世纪的油画和珠宝,璀璨夺目,引得后排几位金髮碧眼的贵妇频频举牌。 两人对台上那些亮闪闪的珠宝毫无兴趣,甚至有些无聊地闭目养神。 终於,台上的拍品终於换了。 侍者小心翼翼地端上一个托盘,上面静静地躺著一只瓷盘。 那盘子通体布满碎裂般的纹路,釉色温润,造型古朴,在灯光下透著一种歷经岁月沉淀的静謐之美。 “各位来宾,接下来这件拍品,来自遥远而神秘的东方。”拍卖师的声音带著一丝蛊惑,“宋代,哥窑青釉葵口盘!眾所周知,哥窑以『金丝铁线』闻名於世,乃宋代五大名窑之一,存世稀少,每一件都是无价之宝!起拍价,五十万美元!” 话音刚落,场內一片安静。 懂行的人都在仔细观察,评估著这只盘子的品相和收藏价值。 坐在前排的一位东瀛商人,山本,眼中已经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光芒。 他整理了一下领带,正准备等价格稳定一些再从容出手,彰显自己的专业与实力。 就在这时,一个娇滴滴的、略带慵懒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老公……” 苏棠扯了扯秦野的袖子,指著台上的瓷碗,撒娇道: “那个盘子长得还挺好看的,咱们买回去吧?正好我缺个装水果的盘子。” 第127章 人傻,钱多?不,是来扫货的祖宗! 苏棠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装……装水果? 所有人都惊呆了,齐刷刷地朝他们看来,眼神活像在看两个精神病。 那可是宋代哥窑!你拿去装水果?真是纯纯土包子! 山本更是嘴角一抽,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两个典型的龙国的暴发户,真没品! 秦野心里也咯噔一下,他媳妇也太敢说了。 但他记得苏棠的交代,演戏要演全套。 他脸上挤出一个宠溺又纵容的表情:“既然是媳妇的水果盘,那我出一百五十万,不然怎么配得上你。” “哗——” 全场譁然! 起拍价五十万,你直接喊三倍?这是什么玩法?有钱也不是这么烧的啊!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拍卖师的锤子都差点惊掉了,隨即脸上堆满了狂喜的笑容:“这位叶先生出价一百五十万!还有没有更高的?这可是宋代哥窑啊!” 山本的脸黑了。 他本来打算在八十万左右拿下,转手卖给那些龙国人傻钱多的狂热爱国分子,赚取大额中间差价,现在计划全被打乱了,他迅速计算了下,感觉还有利润。 他阴沉地看了一眼秦野,举起了牌子:“一百六十万。” 他这是在试探,也是在警告。告诉对方,这里有懂行的人,別瞎胡闹。 然而,秦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好像根本没看见是谁在竞价,只是侧过头,用他自己都觉得肉麻得掉鸡皮疙瘩的语调问苏棠:“媳妇,你喜欢不?喜欢咱就拿下。” 苏棠:“喜欢!就要这个!” “好嘞!”秦野得到了命令,立刻再次举牌,声音依旧洪亮,“三百万!” 又翻了一倍! 疯了!这对夫妻绝对是疯了! 山本的脸彻底变成了猪肝色。这已经不是竞拍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对方根本不在乎这东西值多少钱,纯粹就是在用钱砸人! “三……三百万!叶先生出价三百万!天哪!还有没有更高的?”拍卖师激动得声音都破了。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秦野。三百万买个估值不到百万的碗,回去装水果?这已经不是人傻钱多了,这是脑子有问题! “砰!” 拍卖师的锤子重重落下。 “成交!恭喜叶先生,成功拍得这件独一无二的宋代哥窑碗!” 前排的山本一口香檳直接喷了出来,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手指著苏棠,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很快,侍者便端著瓷碗,恭敬地送到了苏棠面前。 在无数看热闹的目光注视下,苏棠满意地接过了碗。 她拿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点了点头,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掉出来的举动。 她从自己那个精致小巧的手包里,慢悠悠地……掏出了一个橘子。 然后,当著所有人的面,剥开橘子皮,把一瓣瓣金黄的橘肉,稳稳噹噹地放进了那只价值三百万的宋代哥窑碗里。 做完这一切,她还捏起一瓣橘子,举到秦野嘴边,笑靨如:“老公,尝尝,这碗装著就是甜。” “噗——” 奇耻大辱!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而苏棠和秦野,则彻底坐实了第一號冤大头的人设。 接下来的拍卖,彻底变成了这对夫妻的个人秀。 一件明代宣德炉,苏棠说:“老公,这个买回去给你当菸灰缸吧。” 秦野:“五百万!拿下!” 一件清代和田玉如意,苏棠说:“这个看著挺顺眼的,买回去给我挠痒痒。” 秦野:“八百万!拿下!” 只要是龙国的文物,无论是什么,不管別人出价多少,秦野永远都是用一个离谱到极点的价格,简单粗暴地直接碾压过去。 整个拍卖会的节奏被彻底打乱,那些真正想收藏的藏家们还有那些想要买下来转手赚差价的商人们一个个被气得吹鬍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谁能跟两个把钱当纸烧的疯子竞爭? 尤其是以山本为首的几个东瀛商人,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 他们眼睁睁看著一件件转手就能赚大发的龙国珍宝,被那对粗俗的夫妻用可笑的理由和侮辱性的价格拍走,心都在滴血。 终於,压轴拍品之一被推了上来。 那是一把琵琶,通体由名贵的紫檀木製成,琴身上镶嵌著螺鈿,虽然有些残破,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华美与精致。 “唐代螺鈿紫檀五弦琵琶!”拍卖师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各位,这是孤品!是已知的世上仅存的一把五弦琵琶!它见证了盛唐的辉煌,是音乐的活化石!这件残件,是我们从一位欧洲老贵族手中艰难徵集而来,其价值,无可估量!起拍价,一千万!” 山本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光芒。 他就是为此物而来的!只要能得到它,转手卖给预定了这件珍宝的客户,就能赚到一千万,今天受再多的气都值了!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不惜一切代价。 可就在这时,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老公,”苏棠歪著头,看著那把琵琶,“这个长得奇奇怪怪的,能弹小星星吗?感觉买回去掛在墙上当装饰品,应该挺好看的。” 此言一出,山本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血直衝脑门。 弹……弹小星星? 你把大唐国宝当什么了?! “好看!”秦野斩钉截铁地点头,然后举起了牌子,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平淡且囂张,“三千万。” 又是三倍! 山本猛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瞪著秦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三千一百万!” 秦野看都没看他一眼,慢悠悠地举牌:“五千万。” “疯子!你这个疯子!”山本气得浑身哆嗦,指著秦野大骂,“你根本不懂它的价值!你这是在褻瀆艺术!” 秦野终於捨得將目光转向他,“我的钱,我想怎么就怎么。你管得著吗?” “还是说,你没钱了?没钱就坐下,別耽误我给我媳妇买玩具。” “八嘎!” 第128章 跟我抬槓没有好结果 “八嘎!” 山本被气得理智全无,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指著秦野怒吼道,“六千万!我出六千万!” 他死死地盯著秦野,眼神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你不是有钱吗?你不是喜欢抬价吗?好!我就跟你玩到底! 整个大厅都因为他这一嗓子彻底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个天价数字给震住了。一千万起拍的残件,竟然在短短几分钟內被抬到了六千万! 所有人都看著这个已经失去理智的东瀛商人,又看看那对依旧气定神閒的龙国夫妻,表情精彩纷呈。 之前还窃窃私语、嘲笑苏棠和秦野的贵妇人们,此刻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用扇子捂著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们看向山本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彻底失去理智的赌徒。 “疯了,那个东瀛人彻底疯了。” “六千万……买一把破乐器?他家的钱是大风颳来的吗?” “这下有好戏看了,不知道那个龙国人还会不会跟。” 拍卖师的锤子悬在半空,激动得脸都涨红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六……六千万!山本先生出价六千万!我的天哪!这绝对是诺亚方舟號有史以来最疯狂的一次竞价!还有没有……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 他的目光,和全场所有人一样,都聚焦在了秦野身上。 然而,面对山本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和全场的注视,秦野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而是转过头,用一种宠溺到腻人的语气对苏棠说。 “媳妇,他好像真的很喜欢这个玩具啊,跟见了骨头的狗似的,咬得还挺紧。” 苏棠非常配合地撇了撇嘴,“老公,你看他那个样子,跟个疯子似的跟我们抢玩具,多掉价呀。我们才不跟他一般见识呢,没意思。” 她故作苦恼地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哎呀,他这么喜欢,那我们就让给他好了。” 秦野立刻点头。 “行,听你的,媳妇不喜欢,咱就不要了。” 苏棠又嘀咕了一句,让周围几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真没想到,这船上还有这种冤大头。” “噗……” 旁边一位一直看戏的贵妇人没忍住,一口香檳喷了出来。 冤大头? 到底谁是冤大头啊! 接下来全场譁然。 不跟了? 那个看龙国男人,竟然不跟了? 而山本,他脸上的表情,就更精彩了。 他万万没想到,在他抱著同归於尽的决心喊出六千万之后,对方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放弃了? 他感觉自己卯足了全力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一团上。 前一秒还燃烧著熊熊怒火的脑子,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一片空白。 “六千万!一次!”拍卖师可不管他是什么心情,他只知道自己的业绩要爆表了,举著锤子,声音洪亮地开始倒数。 “六千万!两次!” 山本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等等……六千万? 他兜里……他兜里根本没带那么多现金啊! 他是盘算著两三千万拿下,转手就能赚一笔的,他篤定这个龙国男人会继续跟,才喊出了这个价!为的就是想抬他一手而已! 六千万!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支付能力! 他兜里根本没有六千万!他只是想噁心一下秦野,把他架上去,让他大出血! 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干脆地收手! “等……等等!我……” 他想开口,想说自己是喊错了,想收回刚才的出价。 可拍卖师已经迫不及待地抡起锤子。 “砰”的一声! 拍卖槌重重落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成交!恭喜山本先生!以六千万美元的天价,成功拍得这件无与伦比的艺术瑰宝——唐代螺鈿紫檀五弦琵琶!” 山本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完了。 很快,一名穿著笔挺制服的侍者,端著一个托盘,托盘上放著一台可携式刷卡机,面带职业微笑地走到了山本面前:“山本先生,恭喜您。请问您是现在支付吗?” 山本的嘴唇哆嗦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哪里有六千万! “怎么了,山本先生?”侍者脸上的笑容依旧,但眼神里已经多了一丝审视,“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山本的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块石头,他艰难地开口,“我……我没带那么多钱……” 这话一出,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紧接著,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什么?没钱?” “搞了半天,是在这里充大头啊?” “天哪,没钱还敢喊六千万?他是怎么敢的啊!” “看样子是,想跟人抬价,结果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之前那些嘲笑苏棠和秦野的贵妇,此刻笑得枝乱颤:“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山本的脸,瞬间从惨白涨成了猪肝色,他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他钻进去。 拍卖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在诺亚方舟號的拍卖会上拍下东西却不付钱,这是在砸他们的场子。 他走下台,冷冷地看著山本:“山本先生,根据我们的规定,竞拍成功后拒绝付款,您需要支付本次拍品起拍价的百分之五十,也就是五百万美元,作为违约金。这笔钱,將从您登船时缴纳的保证金中直接扣除。” 五百万美元! 山本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而拍卖师根本不理会他,转身面向全场,高声宣布:“由於山本先生违约,本次拍卖作废。按照规则,我们將询问次高价竞拍者,也就是叶先生,是否愿意以他最后出价的五千万美元,购得这件拍品。”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到了秦野身上。 这下,他总该要了吧?毕竟能省下一千万呢! 第129章 演这么大一场戏,鱼儿终於上鉤了 然而,秦野却慢悠悠地端起苏棠递过来的橘子,吃了一瓣,才懒洋洋地开口:“不要了。” “为什么?”拍卖师都愣了,,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是,五千万美元的生意,就这么飞了? 秦野將吃完的橘子皮丟进垃圾盘,搂紧了自家媳妇,一脸理所当然地说:“我媳妇已经不喜欢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山本的最后一根稻草。 “扑通——” 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山本再也撑不住,整个人眼皮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身边的两个助理瞬间慌了神,尖叫著扑上去:“山本先生!山本先生您怎么了!” 整个大厅,先是凝固了半秒,隨即彻底炸开了锅。 “天哪!他晕过去了!” “被气的!这绝对是活活被气晕的!” “我的上帝,这太疯狂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拍卖会!” 之前那些用扇子掩著嘴,低声嘲笑苏棠和秦野的贵妇人们,此刻一个个惊得容失色。 看向那对龙国夫妻的眼神也彻底变了。 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了,从头到尾,那对看起来最土、最没品的龙国夫妻,才是真正的顶级玩家。 他们不仅財力雄厚得可怕,更是把那个不可一世的东瀛人玩弄於股掌之间。 一时间,风向彻底变了。 山本被人七手八脚地抬了下去,拍卖会也因此草草收场。但金色大厅里的气氛,却比之前更加热烈。 无数人端著酒杯,带著討好的笑容围了过来,试图上前与这对神秘的叶姓夫妇攀谈结交。 “叶先生,叶太太,久仰大名!我是……” “叶太太,您今天的裙子真是太美了,这是哪个品牌的高定吗?” 苏棠和秦野被各富豪围在中间,社交起来游刃有余。 苏棠心里琢磨著,他们今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个一直躲在幕后的人,不可能再坐得住了。 果不其然。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金髮碧眼的白人中年男子,脸上带著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亲自端著两杯琥珀色的香檳,穿过人群,径直朝著秦野和苏棠走了过来。 他正是这次拍卖会的总负责人,汉斯。 他的脚步从容不迫,一路走来,那些宾客们,都自觉地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苏棠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鱼儿,终於上鉤了。 汉斯走到两人面前,微微躬身,將香檳递上,姿態优雅: “叶先生,叶太太,晚上好。我是本次拍卖会的负责人汉斯。两位今晚的风采,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苏棠贯彻著她骄纵的人设,连香檳都没接,只是抬了抬下巴。 “哦,你就是管事的啊?你们这船上的甜点,甜得我嗓子都疼了。” 这种近乎无理的挑刺,换做一般人早就变了脸色。 但汉斯脸上的职业微笑,却连一丝一毫的动摇都没有。他甚至顺著苏棠的话,更加谦卑地躬了躬身。 “是我们的疏忽,是我们没有考虑到叶太太您尊贵的口味,我马上让人撤下去换新的。请叶太太千万见谅。” 他顺势將话题引了下去。 “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也为了招待像两位这样最顶级的客人,我们拍卖行在后面还准备了一场小型的內部鑑赏会,不知两位是否有兴趣?”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那里面的东西,可不是大厅里这些凡品能比的。” 苏棠心里清楚,戏肉来了。 她故作好奇地挑了挑眉,“还有更好的东西?有多好?比刚才那个破琵琶还好?” 汉斯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笑容可掬地继续说道: “当然。不过,那场鑑赏会只对极少数真正有实力的贵宾开放。所以,按照规矩,需要进行一次小小的资產验证。” 话音刚落,苏棠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什么?验资?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猛地转向秦野,气鼓鼓地告状:“老公!他瞧不起我们!他怀疑我们买不起!” 秦野心里觉得好笑,自家媳妇这副大小姐脾气,演得是真像。 他不动声色,只是配合地皱起眉头,用眼神给汉斯施加压力,一副“你敢让我老婆不高兴,你就死定了”的表情。 汉斯心里直叫苦,他见过难缠的客户,但没见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 这哪是暴发户,这简直是两尊活祖宗。 但他还是强撑著职业素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夫人,请您冷静,这只是我们拍卖行的规矩……” 苏棠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行了行了,规矩规矩,烦不烦啊。” “不就是要看钱吗?真是麻烦死了。” 苏棠用戒指投射出一道淡蓝色的只有汉斯能看见的虚擬光幕。 汉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盯著那片光幕,看著上面显示的“瑞土银行-个人信用点帐户”字样,以及下面那一长串……他几乎数不清位数的“0”。 当然,这k偽造的银行帐户。 作为一个在黑市和上流社会摸爬滚打多年的人,汉斯他见过大钱,甚至手底下也流转过上亿美元的资金。 但那些钱,要么是公司的,要么是某个家族的。像这样,一个私人帐户里,躺著近百亿美元的现金流……这是什么概念?这已经不是南非矿主的级別了,这是某些小国的国家储备! 好傢伙,这俩暴发户是真有实力啊? 他的態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尊叶先生,叶太太!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请您和叶先生,务必原谅我的愚蠢和冒犯。” “就为了看这点东西,还要验资,真没意思。” 苏棠抬起眼,那双清澈的眸子目光扫过汉斯,看似隨口一提: “你们这里,就没有点真正能上檯面的好货吗?” “比如……別人看不到的那种?” 汉斯听闻,心中欣喜若狂。 他知道,他马上要钓到了一条他职业生涯中的一条超级大鱼。 这种客人,想要的绝不仅仅是拍卖品,也不是鑑赏会上的孤品。 而是那些有市无价的国宝级別藏品。 汉斯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微微抽动,他再次压低了声音, “叶太太……您说得对。” “真正的藏品,当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大厅一侧一扇毫不起眼的暗门。 “两位贵宾,请隨我来。” 第130章 搬空宝库 ,三秒清场 汉斯將两人请进了一间比外面金色大厅更加私密奢华的贵宾室。 厚重的波斯地毯,天鹅绒的沙发,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雪茄和陈年威士忌的香气。 “两位请坐。”汉斯亲自为他们拉开椅子,然后从一个上了密码锁的真皮手提箱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台超薄的的平板。 汉斯在上面操作了几下,一道加密的电子图册便投射在了两人面前的空气中,形成了一道虚擬的光幕。 “叶先生,叶太太,”汉斯的声音压得极低,带著一股子神秘,“这,才是我们拍卖行真正的待客之道。这份里菜单,只为全世界不超过二十位的顶级贵宾开放。” 苏棠秦野两人扫过一眼,心情在一瞬间变得沉重。 光幕上,陈列的,是数十件龙国歷史上都赫赫有名的顶级国宝! 比如,一件明黄色的龙袍,上面用金线绣著九条五爪金龙,鳞片栩栩如生,在光影下仿佛在游动。图册旁边標註著:清·乾隆·龙袍。 紧跟著的是一幅古画,画上崇山峻岭,云雾繚绕,气势磅礴。標註:北宋·范宽·《溪山行旅图》摹本。 甚至还有一方清朝末年,乾隆的玉璽。 …… 一件又一件,每一样都本该被供奉在龙国最高级別的博物馆里,被无数人瞻仰。 可现在,它们却像一件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被清晰地標註著底价,陈列在这份骯脏的菜单上。 秦野放在膝盖上的手,瞬间攥成了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作为一名军人,他守卫的是国土,是人民。可眼前的这一切,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这些承载著民族灵魂与歷史的瑰宝,就这么被这群强盗、小偷,用如此屈辱的方式贩卖。 苏棠心里又何尝不是翻江倒海,但她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冷静。 她伸出戴著红宝石戒指的纤细手指,在光幕上划来划去,脸上带著挑剔的神色,撇了撇嘴。 “东西看著是不错,不过……光看图片有什么意思?谁知道是不是拿假货糊弄我们。” 她说著,忽然话锋一转,看向汉斯,眼神里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 “而且,你们这船到底安不安全啊?我老公要是大价钱买了,结果开到半路,船被人给抢了,那我们不是亏大了?” “叶太太,您这可真是……太小看我们了!”汉斯立刻拍著胸脯保证道,“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您,这艘船,拥有全世界最顶尖的安保系统,固若金汤。” “別说海盗,就是某些国家的正规军队来了,也別想从这上面带走一根针。” 为了彻底宰杀眼前这两条超级大鱼,汉斯决定下一剂猛药。 “两位尊贵的客人,口说无凭。为了证明我们的实力,也为了展现我们最大的诚意,我愿意……破例一次。” 他顿了顿:“我带二位,亲眼参观我们真正的藏宝库。让你们亲眼见证,这些宝物,是如何被我们保管得万无一失的。” 苏棠和秦野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瞬间看懂对方的意思,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棠立刻收起了挑剔的表情,“那就麻烦汉斯先生带我们走一趟了。” 在汉斯毕恭毕敬的带领下,三人穿过贵宾室后一扇偽装成书架的暗门,进入了一条悠长的合金通道。 这里的气氛,与外面的奢华截然不同。 空气里都带著一股金属的寒意,白得刺眼的灯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通道两侧,站著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武装守卫。他们穿著黑色的作战服,手里端著最新式的衝锋鎗,眼神锐利地扫视著。。 天板和墙角的阴影里,遍布著闪著红点的监控探头和肉眼看不见的雷射感应器。 秦野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通道长一百二十米,守卫三十二人,两人一组,交叉火力覆盖,无死角。换防时间预计为十五分钟一次,巡逻队五分钟一趟。』 他將所有的火力配置、巡逻路线、守卫的站位习惯,全部刻在了脑子里。 而苏棠,则戴著一副高科技隱形眼镜。 她挽著秦野的胳膊,看似好奇地打量著周围的一切,实际上,镜片正在以每秒亿万次的速度,实时扫描並分析著视野內所有电子设备的型號、频率和系统漏洞。 安保系统的整体结构图,在她的视网膜上一点点被构建完整,並与k之前给的蓝图进行飞速比对,找出那些临时改动过的、最薄弱的环节。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需要进行虹膜扫描的闸门前。 汉斯正把他的眼睛对准扫描仪,等待验证。 “两位,这就是我们最顶级的a级金库。我可以保证,这扇门,除了我,用上炸药都別想打开它!” 他说著,开始了极其复杂的开锁程序:指纹、虹膜、声纹、动態密码……一整套流程下来,看得人眼繚乱。 “咔——嚓——” 隨著一声沉闷的机括转动声,那扇重逾百吨的巨门,缓缓地向一侧滑开。 门开的一瞬间,股混合著恆温系统特有乾燥气味的冷风扑面而来,秦野和苏棠的脸上都出现了难得的动容。 金库內部,並不算特別大,但恆温恆湿的玻璃展柜里,分门別类摆放著的东西,却足以让任何一个龙国人心如刀绞。 巧夺天工的玉器,价值连城的字画,散发著歷史气息的青铜器…… 每一件,都承载著一段厚重的耻辱歷史。 汉斯像一个炫耀战利品的土匪,走在前面,唾沫横飞地介绍著。 “叶太太,叶先生,你看这个,唐代的仕女陶俑,体態丰腴,神情生动,保存得如此完好,简直是奇蹟,起码值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 “还有这个,明成化的斗彩鸡缸杯,全世界都没几个,我们这里就有一个,上次有个中东的王子想买,我都没卖。” 苏棠和秦野看著眼前汉斯这噁心的嘴脸,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第131章 空间升级,大逃亡 这时,汉斯拿起一个镶嵌著宝石、巧夺天工的金杯,小心翼翼地递到苏棠面前: “叶太太,看看这个,金甌永固,寓意江山永固,全世界仅此一件。只要您喜欢……” 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在苏棠伸出手,指尖即將触碰到金杯的那一瞬间。 异变突生! 苏棠的手腕灵巧地一翻,稳稳地接住了那个金杯,而她的另一只手化为手刀,毫无徵兆地在汉斯的后颈处轻轻一击! 那是一个极其刁钻的神经节点。 “呃……” 汉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整个人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秦野动了! 跟在几人身后的两名顶级守卫,刚刚察觉到不对劲,瞳孔猛地一缩,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武器。 可晚了。 秦野的身形如同鬼魅,瞬间从他们两人中间一闪而过。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一左一右,两记精准无比的肘击,沉重地砸在两人后颈的同一个位置。 “咔嚓”两声细微的声响起。 那两名守卫脸上还带著惊骇的表情,身体却像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整个过程,从苏棠动手到秦野解决守卫,加起来甚至不到三秒钟。 乾净,利落,快到极致。 两人没有任何言语,仅凭藉极高的默契,配合得完美无缺。 苏棠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反手就將那只“金甌永固杯”丟进了自己的空间。 隨即,她站在金库中央,闭上眼,精神力毫无保留地全面展开! “收!” 她心中默念一声。 架子上那些国宝,无论是那件乾隆龙袍,还是那幅《溪山行旅图》摹本,亦或是沉重的青铜鼎、脆弱的斗彩鸡缸杯,全都化作一道道流光,疯狂地涌入她的空间。 苏棠连接精神力的空间“滴滴滴”的提示音就没停过! “滴——检测到大量高纯度能量源,空间核心开始高速吸收……” “空间升级中……能量储备提升……” “军火库能量解锁进度:20%……30%……50%……80%……99%……” “滴!万物储备空间核心升级完成!” “空间等级已升级,目前空间等级lv5。” “已解锁:中级军火库,可兑换武器类型增加,增加6789能量点……能量点结余:7289点……” 时间紧迫,苏棠来不及仔细探究空间升级细节。 吸取了这些高纯度能量,空间会升级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秦野扛起昏死过去的汉斯,將他和另外两个守卫拖到角落里藏好。 等他再回过头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过十来秒时间。 刚才还琳琅满目宝光四射的金库,此刻已经变得空空如也,连一根毛都没剩下,比他的脸还乾净。 自家媳妇这搜刮能力,仍旧……恐怖如斯。 “走。”苏棠睁开眼,眸光清亮,没有丝毫的停顿。 就在这时。 外面通道里,忽然响起了急促令人心悸的的预警声。 是守卫的定时联络中断,触发了最高警报。 “呜——呜——呜——” 刺耳尖锐的警报声猛地响彻了整条地下通道,头顶上方的红色警示灯疯狂爆闪,將两人的脸映得一片猩红。。 远处,一道道厚重的合金闸门,正在飞速落下。 “他们发现守卫失联了!”秦野沉声说道,神情不见丝毫慌乱。 “一切按计划来。”苏棠语气平静。 秦野点点头,快步走到金库最內侧的角落,按照k提供的结构图,抬脚对著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地板砖,狠狠踹了下去! “砰!” 地板砖应声碎裂,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混合著铁锈和污水的恶臭瞬间涌了上来。 “跳!”秦野言简意賅。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跳入洞口。 管道內,漆黑一片,臭气熏天,脚下是黏腻滑溜的污秽。 苏棠却拉住了他,意念一动,两套轻便的潜水设备和小型氧气瓶凭空出现。 “换上。” 两人迅速换好装备,戴上氧气面罩,隔绝了恶臭。 苏棠又取出一个微型通讯器,贴在耳边,里面传来k提供的游轮內部通讯频率,守卫们乱糟糟的呼喊声清晰可闻。 “……a区封锁!b区封锁!他们肯定还在上层!” “……去金库!所有人去金库!” “他们都往上搜了,我们往下走。”苏棠指了指管道深处。 两人沿著复杂的管道网络,在黑暗中飞速穿行。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和粗暴的叫骂声。 “给我搜!一寸一寸地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两人瞬间停下脚步,紧紧贴著冰冷的管壁,连呼吸都屏住了。 秦野將苏棠护在怀里,能清晰地感觉到头顶金属板因为沉重的军靴踩踏而发出的震动。。 他甚至能想像到,只要对方此刻掀开任何一个检修口,他们就会被堵个正著。 好在,那队人很快就跑远了。 他们继续向下,最终抵达了位於游轮最底部的压舱水舱。 这里潮湿、阴暗,巨大的水泵发出沉闷的轰鸣,是全船安保最薄弱的地方。 苏棠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形如圆盘的东西。 “这是?” “小型高能雷射切割器。”苏棠言简意賅,將它贴在厚重的船体钢板上,按下了启动按钮。 “滋——” 一道只有头髮丝粗细的幽蓝色光线射出,没有巨响,只有轻微的嘶嘶声。一股金属烧灼后的臭氧味道瀰漫开来。 仅仅十几秒,一个刚好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圆形洞口就被悄无声息地切开了。 “哗啦——”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从洞口涌入,衝击著两人的身体。 然而,就在两人准备从洞口钻出的瞬间。 “嗡——”一阵螺旋桨搅动海水的沉闷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束刺眼无比的强光,猛地从洞外照射进来,將狭小的压舱水舱照得亮如白昼。 苏棠心中一沉:“不好。被巡逻艇发现了……” 第132章 绝境,神秘人出手 游轮的强光探照灯瞬间刺破了船底的黑暗,將苏棠和秦野所在的船体破口照得亮如白昼。 两人切割出的逃生出口,此刻在聚光灯下无处遁形。 冰冷的海水夹杂著咸腥的气味拍打著钢板,两人迅速用船体作为掩体,隱入黑暗中。 高音喇叭里,混合著刺耳的电流杂音,用英语、龙国语循环播放著冷冰冰的警告: “破口处的人,立刻举手投降!” “重复,立刻举手投降!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海面上,一艘离他们最近的巡逻快艇上,数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已经站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隔著十几米的海浪,精准地锁定了他们。 不止一艘。 更多的探照灯光束从不同的方向横扫而来,如同交织的牢笼。 海面上,另外几艘快艇正呈一个完美的半圆形合围之势,高速逼近,雪白的浪在船头翻滚,杀气腾腾。 苏棠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不对劲。 k给的安保图纸里,外部巡逻的快艇只有三艘,人员配置最多十二人。 可现在海面上至少有十艘快艇,人数起码翻了三倍。 而且看他们协同包围的战术队形,根本不是普通安保的水平,这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计划出现了最致命的偏差。 有第三方势力介入了。 “媳妇儿。” 秦野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高大的身躯已经完全將苏棠护在了身后。 他飞快地扫视了一圈海面上的火力布置,大脑在瞬间就完成了最坏的战术推演。。 十艘快艇,至少三十支自动武器。他们现在的位置几乎是个死角,正面突围,生还率非常低。 被堵在这里,前有狼后有虎,形势非常凶险。 唯一的变数,就是製造混乱,创造一个窗口期。 秦野的声音很轻,“他们人太多,火力也比我们强。正面硬碰……我没有绝对的把握护你周全。” “等会儿我衝出去,把他们的火力引开。” “你趁机跳下去,往深处游,別回头,也別管我。” “听到了吗?” 苏棠心里一紧。 又是这样。 这个男人,总是想把所有的危险都扛在自己身上,用他自己的命,来换她的绝对安全。 她理解这是最理性的战术选择,要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立刻执行。 可现在,她不是那个冷血兵器,她是秦野的妻子苏棠。 “不行!”苏棠想都没想,立刻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指尖用力到发白,“我不同意!秦野,你听清楚,我们是搭档,是战友!別老是想著一个人去送死来保护我!” 秦野感受著她手臂传来的颤抖,心中又疼又软,他苦笑了一下,声音里带著一丝无奈: “在战场上我们是搭档,但现在,我只把你当做我妻子。” “我的责任,就是让你活下去。这是命令。” “我拒绝执行!” 苏棠的眼眶有些发热,但语气仍然无比坚定,“相信我,我们可以全身而退。“ 苏棠压下翻涌的情绪,大脑高速运转,迅速在空间刚解锁的中级武器库里搜索,看是否有可以突围的趁手装备或者武器。 瞬间,一个万无一失的战术布局在她脑海中形成。 震撼弹,烟雾弹,小型火箭筒,兑换。 她飞快地从空间里取出两枚震撼弹和一枚烟雾弹塞进秦野手里,自己手上拿著单兵火箭筒。 “三点钟方向那艘是他们的指挥艇,你先用震撼弹和烟雾弹製造混乱,然后我再用火箭筒打掉。我们趁机下水!” 她语速极快,条理清晰。 秦野被她这番操作惊得愣了一瞬,看著手里沉甸甸的几枚弹药,再看看自己媳妇儿那张写满都听我的的坚毅小脸,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就在两人开始著手行动时。 在周围刺耳的警报声中,苏棠的脑海里,忽然毫无徵兆地响起一阵极其轻微的电流“滋啦”声。 紧接著,一个沉稳、清晰,却又无比熟悉的男声,直接钻进了她的意识深处。 “破晓。是我。” 苏棠的身体瞬间僵硬,连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这个声音…… “向你三点钟方向,下潜十米。我为你爭取90秒。”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无数的疑问如同海啸般席捲了苏棠的思绪,但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让她去想。 秦野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身体的瞬间僵硬。 “怎么了?”他立刻低声问。 不等苏棠回应。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猛地从诺亚方舟號的另一侧船体深处传来! 整个庞大的游轮,都在这声巨响中猛地一震,脚下的钢板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 一股肉眼可见的剧烈震波从水下传来,压舱水舱里的海水瞬间掀起巨浪,狠狠拍在舱壁上! 秦野下意识地抱紧苏棠,两人才没被这股巨浪衝倒。 紧接著,一团巨大的橘红色火光,从游轮中后部的另一侧冲天而起,將半边夜空都映成了诡异的红色。 通讯器里,在船內搜寻苏棠两人的敌人频道瞬间炸了锅,被惊慌失措的尖叫和嘶吼彻底取代。 “报告!引擎室!是引擎室爆炸了!” “右舷船体出现巨大破口!正在大量进水!” “船体倾斜度超过五度!还在增加!” “上帝!我们要沉了!” 船上所有警报系统瞬间切换了优先级。 “暂时放弃搜索,全员听命,前去船舱救火!” 悽厉的火警和船体破损警报,替代了对入侵者的追捕。 海面上的几艘巡逻艇也乱了阵脚。 那几道死死锁定著苏棠和秦野的探照灯,面对突如其来的爆炸,纷纷调转方向,全部射向了爆炸起火的位置。 机会,只有这短短的几十秒。 秦野看向苏棠,眼神里充满了来不及问出口的惊疑。 这场爆炸太巧了,巧得就像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苏棠却没时间解释了。 她反手紧紧抓住秦野粗壮的手臂。 “秦野,没时间了!” 她的声音又快又急。 “信我吗?” 秦野看著她的眼睛,几乎没有任何思考,重重地点了下头。 苏棠用尽全身的力气,將他向下一拉,朝著那个深不见底涌动著冰冷海水的洞口, “跳!” 第133章 秦野的骚操作,我看呆了 “噗通——!” 两人几乎是同时扎入冰冷刺骨的海水里。 一瞬间,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疯狂挤压而来,咸腥的海水灌入鼻腔,刺得人头皮发麻。 世界在瞬间被黑暗和冰冷吞噬。 苏棠反应极快,在下坠的瞬间就屏住了呼吸。 她没有丝毫慌乱,意念一动。 下一秒,一辆造型紧凑、充满未来科技感的流线型水上摩托,凭空出现在两人身下的海水中。 它通体漆黑,完美地融入了夜色里的大海。 “上来!”苏棠的声音透过冰冷的海水,显得有些沉闷。 秦野的適应能力远超苏棠的想像。 这两天在空间里,苏棠已经把这些可能会用到的交通工具的形態和驱动原理,像填鸭一样塞给了他。 他没有丝毫的陌生和迟疑,一个翻身,长腿一跨,稳稳地坐上了驾驶位,双手精准地握住了操控杆。 那感觉,就好像他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玩意儿,而是已经驾驶了千百遍。 苏棠紧隨其后,快速跨坐在他身后,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了他精壮的腰。 他的后背宽阔而坚实,隔著湿透的衣服,依旧能感受到那山一般可靠的温度,瞬间驱散了她心底因坠海而生出的一丝寒意。 苏棠抬起手腕,个人终端在黑暗中投射出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光幕,上面显示著早已规划好的逃生路线和目的地。 “按这个方向走,全速前进。” “坐稳了。” 秦野低沉的声音传来,隨即,他拧动了操控杆。 没有传统马达的轰鸣,只有一阵微弱的“嗡嗡”声。 水上摩托由水磁流体驱动,几乎是寂静无声的,像一条黑色的箭鱼,瞬间破开水面,朝著无尽的黑暗疾驰而去。 身后,诺亚方舟號上的爆炸火光、刺耳的警报和混乱的叫喊声,被他们飞速地甩在了后面。 苏棠原本以为,秦野会按照导航,用最快的速度直线逃离。 这是最直接,也是最符合逻辑的选择。 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秦野根本没有走直线。 他微微弓著背,锐利的眼神死死盯著前方翻涌的海浪,像一头在黑夜中捕猎的孤狼。 他没有將速度开到极致,反而不时地调整著方向和速度。 苏棠有些不解。 “为什么不走直线?这样更快。” 秦野没有回头,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零散:“浪太高,目標太大。” “我们现在是活靶子。” 苏棠愣了一下,隨即明白过来。 她看到秦野猛地一压操控杆,水上摩托灵巧地一拐,整个车身几乎是贴著一道巨浪的阴影面滑了过去。 在浪峰的最高点,他甚至会瞬间收回动力,任由摩托隨著波浪的起伏下沉,將两人的身影完美地隱藏在波涛的另一侧。 苏棠的心重重一跳。 她忽然看懂了。 他不是在开摩托。 他是在用他在高原山地里学到的所有战术,来驾驭这片大海。 他把海浪的起伏,当成了山地的丘陵沟壑。 他把浪峰的阴影,当成了可以隱蔽身形的天然掩体。 他甚至在计算每一道浪涌来的时间和角度,以此来规划出一条最隱蔽、最安全的突进路线。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驾驶技术了。 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战斗本能,一种將任何环境都化为自己战场的恐怖天赋。 苏棠环在他腰间的手臂,不自觉地又收紧了几分。 她靠在他的背上,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背部肌肉的每一次收缩和舒张,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和极致的掌控感。 这个男人…… 无论是扛著锄头在院子里开垦,还是握著方向盘在高原上疾驰,亦或是此刻,驾驭著载具在怒海上逃亡。 他总能用最快的时间,將一切都化为自己的本能。 这种超越时代的適应力和战斗直觉,让苏棠都感到了一丝心惊。 也让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的安全感。 就在这时。 “嗡——” 一束探照灯光柱,毫无徵兆地从远处横扫而来。 要被发现了! 光束移动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转向。 就在苏棠的心提到嗓子眼时。 秦野的身体猛地向下一沉。 他甚至没有说一个字,只是用行动做出了最快、最狠的判断。 他猛地將操控杆朝前一推到底! “哗——!” 水上摩托的头部瞬间下潜,带著两人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海水之下。 世界瞬间被深蓝色的水幕和巨大的水压包裹。 无数气泡从身边疯狂涌过,耳边只剩下沉闷的水流声。 苏棠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整个人死死地贴在秦野的背上。 大概在水下潜行了十几秒。 “哗啦——” 摩托再次破水而出。 苏棠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呼吸著咸湿的空气。 她回头看去,那道探照灯光柱,已经扫向了远方的另一片海域。 躲过去了。 “你……” 苏棠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乾涩。 “没事。”秦野的声音依旧沉稳,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苏棠没再说话,只是將脸颊轻轻地贴在了他宽阔的后背上。 冰冷的海水,滚烫的胸膛。 让她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他们都还活著。 这就够了。 他们在夜色中无声疾驰,身后那艘的游轮,渐渐变成了一个越来越小的光点,最终被黑暗彻底吞没。 水上摩托又在海上飞驰了近半个小时。 远方的海面上,终於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点。 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那座小岛。 苏棠立刻打起了精神,在个人终端上放大了海岛的地图。 “就是那里,我们租的直升机应该在那里等候了。” 果然,当他们靠近小岛时,一盏小灯在岸边的树林里,按照约定的序列——三短一长两短——闪烁了起来。 那是他们聘请的直升机机长,在发送接应的信號。 两人將水上摩托开到一处隱蔽的礁石后,苏棠意念一动,就將它收回了空间。 两人浑身湿透地爬上沙滩,踩在柔软的沙子上,都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海风吹过,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冷得人直打哆嗦。 他们快步穿过沙滩,走进那片漆黑的树林。 林中有一处他们事先用防水布和树枝搭建的临时庇护所。 “米勒机长?”苏棠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呼喊著机长的名字。 然而,庇护所里没有任何回应。 秦野立刻警觉起来,將苏棠护在身后,从腰间拔出了手枪,慢慢地靠近。 庇护所的阴影里,一片死寂。 就在秦野准备上前查看的瞬间。 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从庇护所的阴影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第134章 哪里冒出来的情敌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庇护所的阴影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篝火跳动,映照出走来那人英俊的脸庞。 他身穿一丝不苟的黑衬衫,戴著一副银丝边眼镜,嘴角掛著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温柔却深不见底。 “好久不见,棠棠。”他轻声开口,嗓音温润,带著一种熟稔到骨子里的亲昵。 几乎是本能反应,秦野高大的身躯向前跨了一步,挡住来人的视线。 他警惕地看著眼前这个外表看著斯文,但是却让他嗅到危险气息的男人。 苏棠见到来人时,心臟漏跳了半拍,但是她並没有太大意外。 她猜到了,她脑海中那个熟悉的声音,游轮恰到好处的爆炸。 能做出这种手笔的,只有他,江敘白。 江敘白的目光落在秦野那充满戒备和敌意的眼睛里,对视数秒,眼镜后的一双桃眼微微眯起。 然后,他的视线才越过秦野的肩膀,重新落在苏棠的脸上,那抹温润的笑容丝毫未变: “看来你在那个时代,过得不错。” 闻言,苏棠的心一沉。 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知道她穿越了? 此刻,她心中的竇疑丛生。 “你是谁?”秦野的声音低沉得能结出冰来。 秦野打量著眼前这个男人,他身上没有杀气,却让他嗅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尤其是他看苏棠的眼神,那种熟稔和亲昵,让秦野心里莫名地烧起一团无名火。 “我是谁不重要,”江敘白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语气轻鬆,就像在閒聊,“重要的是,是我製造了游轮的爆炸,帮你们引开了追兵。” 江敘白的目光始终胶著在苏棠身上,他直接无视了秦野,对苏棠发出了邀请:“方便吗?我们两个,单独敘个旧。” “不方便。” 秦野想都没想,直接回绝了。 开什么玩笑?单独?敘旧?当著他面,把他媳妇带走去敘旧? 秦野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把这个小白脸打晕需要几秒钟。 苏棠感觉到身前秦野紧绷的肌肉,她无奈地在心里嘆了口气。 她伸出手,从后面轻轻拉了拉秦野的衣角。 “秦野,”她仰头,看著他蹙起的剑眉,放柔了声音,“他是我的……一个故人。有些事情,我需要跟他问清楚。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 他抿著唇,下頜线绷得死紧,不说话,但態度很明显,就是不同意。 “他没有恶意,”苏棠加了一句“相信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我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好不好?” 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让秦野僵硬的身体微微一松。 他低头,对上苏棠那双清澈又带著恳求的眼睛,心里的火气顿时被浇熄了一半,但那股子憋闷和不安却更重了。 “我陪你一起去。”秦野沉声说道,这是他的底线。 “有些话,当著你的面,他不会说。”苏棠耐心地解释,“你放心,我就在那边,你的视线范围內。” 秦野沉默了。他看向江敘白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脸上戳出两个洞来。 最终,在苏棠带著央求意味的目光下,他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但从牙缝里又挤出几个字:“十分钟。” “好。”苏棠鬆了口气,又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转身走向江敘白。 见他没动,依旧像个门神一样杵在原地。 苏棠无奈,只能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你先去那边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秦野这才极不情愿地挪动脚步,走到十几米外的一棵椰子树下。 他没有坐下,就那么靠著树干,双臂环胸,眼神紧紧跟隨著在海边的两个人身上,浑身都散发著“我很不爽”的气息。 苏棠和江敘白並肩走到海边,浪轻柔地拍打著沙滩。 秦野站在远处,看著他们。 他看著那个姓江的男人微微侧头,不知道在跟苏棠说些什么。海风吹起苏棠的髮丝,有几缕调皮地拂过那男人的肩膀。 秦野的脸色更黑了。 他烦躁地踢了一脚地上的沙子,然后捡起一根半米长的浮木,两只手握住两端,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咔嚓——” 一声脆响,那根结实的浮木,硬生生被他从中间掰成了两段。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 …… 海边。 咸湿的海风吹来,带著一丝凉意。 苏棠並没有笑,她只是侧头避开了江敘白探究的视线。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苏棠开门见山。 江敘白低头,看著被浪打湿的裤脚,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指了指苏棠戴著戒指的那根手指: “当然是因为它。別忘了,这枚戒指,是我发明的。” 江敘白又补充道:“它的每一次空间跃迁,每一次能量波动,都会在我的终端留下一个坐標。虽然信號很微弱,但足够我找到你。” 苏棠沉默了。 良久,她欲言又止:“那……你说我在那个时代,是什么意思?” 江敘白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著她。海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你好像很著急问问题。那么久没见了,你就没有想过关心一下我吗,嗯?棠棠?” 他刻意將尾音拖长,带著一股说不清的亲昵。 苏棠面无表情地回视他:“现在是敘旧的时候吗?” “真是冷酷无情啊。”江敘白微微扬起唇角,似乎一点也不生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像只浑身长满了刺的猫。” “刚刚那批追兵是谁?”苏棠不想再跟他绕圈子。“诺亚方舟號的安保力量,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內翻三倍,而且战术协同那么专业,那是军队的作风。” “你知道的。”江敘白又开始打哑谜。 “我已经没心思跟你猜谜了,別再跟我打马虎眼。”苏棠的耐心快要耗尽。 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她需要从江敘白的口中得到最终的確认。 江敘白脸上的笑容终於收敛了一些,他看著远处那个掰断了木头的男人,轻嘆一口气: “能用戒指底层代码定位你的,除了我,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们最敬爱的,雷振指挥官。” 雷振! 苏棠的拳头瞬间攥紧,即便早有预料,当这个名字被说出来时,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所以……”她的声音乾涩沙哑,“当年我们小队的牺牲,不是一场意外……而是有预谋的……一场清洗。” “我很高兴你还活著,棠棠,跟聪明人聊天就是省力。”江敘白又恢復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是这个事情,说来话长,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浪费时间在这种陈年旧事上的。” 第135章 秦野醋罈子打翻啦 说著,江敘白忽然向苏棠伸出了自己的手,摊开手心,那是一只骨节分明、乾净修长的手。 “有些东西,不方便说,我直接传给你。” 他示意苏棠把手放在他的手上。 苏棠看著他摊开的手掌,迟疑了,她甚至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十几米外,那道几乎要將空气点燃的视线。 江敘白看出了她的犹豫,他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个浑身散发著低气压的秦野,又看了看苏棠为难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怎么?” “现在我们两个传递个信息,也要避嫌了吗?” 苏棠心里暗骂一声,这傢伙还是跟以前一样,一肚子坏水,最喜欢看別人为难。 苏棠还没来得及回答。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那个靠在树下的男人,已经扔掉了手中断成两截的木头,迈开长腿,正沉著脸,一步一步地朝著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完蛋了,这下醋罈子是彻底要炸了。 江敘白也看到了,他轻笑一声:“真是个缠人的傢伙。” 就在秦野离他们还有七八米远的时候,江敘白忽然动了。 他竟直接抓起了苏棠戴著戒指的手,指尖温热的触感覆盖在她的皮肤上。 苏棠浑身一僵,只感觉到戒指处传来一阵微弱的温热,一段加密信息流瞬间涌入。 信息接收完毕。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触电般地猛地甩开了江敘白的手。 整个过程,不过一秒。 但在远处走来的秦野眼中,却像是被放慢了无数倍的慢镜头。 江敘白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他的眼神里……掠过一丝连苏棠也未曾捕捉的落寞。隨即化为一丝苦笑: “看来,我们刚见面就要说再见了。” 不等苏棠多想,他收起所有情绪,迅速转身,背朝苏棠大步离去。 “你不属於这里。雷振知道你还活著,他还会继续追踪你。回程通道已被我修改,可提前48小时返回,儘快离开,这里不安全……你……早点回去吧。” 苏棠看著他决绝的背影,消化著那段信息,下意识喊了一声:“江敘白……” 他的身影顿了顿,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被风吹散的话:“下次……再见。” 话音未落,一道阴影已经笼罩在了苏棠的身上。 秦野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著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少了些平日的温柔和宠溺,更多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像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棠被他看得心头髮慌,她知道,他生气了。 而且是气得非常、非常厉害。 “秦野,我……”她刚想开口解释。 秦野却忽然伸出手,动作算不上温柔,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正是刚才被江敘白碰过的那只。 “他碰你了。” 秦野低著头,声音沙哑得厉害,“苏棠,他是谁?” 苏棠看著眼前这个被醋意冲昏了头脑的男人,知道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是苍白的。 他不是在质问,他是在害怕。 害怕她有一个他完全不知道的过去,害怕那个过去里,有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她吸了一口气,放软了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痛楚。 “秦野,”她轻声说,“你弄疼我了……” 他……他弄疼她了? 秦野低头,他看著自己的手,又看看她白皙手腕上的红印,被醋意冲昏头脑的怒意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慌乱和心疼,像个闯了大祸,不知所措的孩子。 “对不起……我……”他张了张嘴,喉咙乾涩得发不出声音,只剩下沙哑的道歉,“我弄疼你了?” 苏棠没有说话,她拉著他的手,转身朝著不远处的临时庇护所走去。 回到庇护所,苏棠让他坐下。 她从空间里取出一块乾净的干毛巾,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开始温柔地、一点一点地为他擦拭著还在滴水的头髮和沾著海水盐渍的脸颊。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 秦野一动不动地坐著,任由她摆布,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里面翻涌著复杂的情绪。 擦乾了脸,苏棠將毛巾放到一边,然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仰头看著他。 “秦野,”她看著他的眼睛,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开口,“你坐好。” 秦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身体依旧僵硬,但还是听话地,把背挺得笔直,像个等待训话的新兵。 苏棠看著他这副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她伸出手,轻轻地、试探性地覆上他放在膝盖上的大手。 感觉到她的触碰,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苏棠这才继续开口,声音放得更柔了。 “你不是在生气。” 她看著他的眼睛:“你是在害怕。” 是啊。 他不仅是在气那个男人碰了她。 他还怕。 怕她有一个他完全不知道的过去。 怕那个过去里,有一个像那样……和她那么般配,那么熟悉,甚至比他更懂她的男人。 怕她有一天,会回到这个,属於她的世界,留下他一个人。 这种恐惧,从他看到那个男人出现的第一秒,就死死地缠住了他的心臟,让他喘不过气。 “他叫江敘白。” 苏棠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直接说了出来。 “他是我……以前的搭档。” “也是我的战友。” 为了让秦野能更直观地理解,苏棠补充了一句,用的也是他最熟悉的方式。 “是那种,在战场上,可以把后背完全交给对方的战友。” 秦野的呼吸一滯。 战友…… 这个词的分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是用鲜血和生命浇筑出的信任,是超越一切的羈绊。 苏棠看著他紧绷的下頜线,知道他听进去了。 她握著他的手,稍微用了点力。 “秦野,我承认,一开始我有很多事情瞒著你。那些过去,太复杂,也太危险,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秦野,你听清楚。” “以前的事,都是过去式了。” “而你,”她看著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是我的现在,和我的未来。” “现在,我在这里,我是你的妻子,苏棠。” “从此以后,我的一切,都將会对你,毫无保留……” 第136章 重返新婚日 话音落下,秦野再也控制不住,伸出双臂,一把將眼前这个让他爱到骨子里,用力地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好像要將她嵌进自己的血肉里。 “对不起……” 沙哑的、破碎的声音从苏棠的耳边传来,带著浓重的鼻音和压抑的哽咽。 “对不起……棠棠……” 他把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熟悉的气息,像一个在风浪中漂泊了许久,终於找到港湾的旅人。 “我没怪你,”她柔声安抚著。 秦野的身子一僵,隨即抱得更紧了。 他终於肯承认心底最深的恐惧,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怕……怕你有一天会走……” “不会的。”苏棠打断他,语气无比坚定,“秦野,你听著,只要你不放手,我永远都不会走。” 她顿了顿,抬起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江敘白说,我们可以提前回去了。现在就走,好不好?” 秦野缓缓地鬆开她,抬起手,用指腹擦去她脸颊上不知何时沾染的泪痕。他的眼睛红得像兔子,却亮得惊人。 他轻轻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家。” 苏棠握住他的手,心念一动,戒指发出一阵温热。 熟悉的撕裂感传来,当两人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他们在新婚之夜后醒来的那个小院臥房。 只是……有点不对劲。 苏棠看了一眼窗外,天光不是深夜的漆黑,而是蒙蒙亮的清晨。 屋內的那对龙凤红烛,没有燃尽,烛火还在轻轻跳动著,映得满室喜气。空气里还残留著昨夜的曖昧气息。 一切都和他们离开前一模一样。 不,应该说,一切都和他们上一次新婚第二天的清晨,一模一样。 秦野也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时间差,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掛钟,指针正好指向早上四点半。 他记得清清楚楚,他被紧急召走的那天,就是这个时间。 两人面面相覷,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困惑。 这趟未来之旅,好像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咚咚咚——”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急促地敲响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 这个敲门声…… 秦野皱起眉,起身穿上外衣,大步走了出去。很快,院子里就传来了警卫员小张焦急的声音。 “团长!紧急情况!刘副司令让您立刻去指挥部开会!边境那边……” 苏棠坐在床边,听著外面和上一次分毫不差的对话。 不是梦。 他们是真的回来了…… 秦野很快就回来了,他匆匆换上军装。 跟上次不一样的是,两人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了上次那种慌张的感觉。 苏棠想起身送他出门,却被他按在了床上,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低声说了一句“你累了,再睡一会,等我回来”,便大步离开了。 秦野离开了,她也没了睡意。 她心念一动,调出了江敘白留下的那段加密信息。 信息流在她的脑海中展开,內容却简单得令人髮指。 “雷振的清洗计划,不必深究。” “你所在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好好生活,不要再试图探究任何关於22世纪的秘密。那会给你带来危险。” “棠棠,忘了破晓,忘了过去。在那里,开始你的新生吧。” 信息到此为止。 看似是解释,是安抚,可苏棠却从中读出了彻头彻尾的敷衍和隱藏。 他说她现在所在的时代是真实的? 一个在基因工程、人工智慧以及时空领域都有著顶尖造诣的天才科学家,一个能修改时空通道的人。 她的穿越,真的是意外吗? 还是说……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江敘白一手策划的? 苏棠抬起头,环视著这间贴满喜字的婚房,看著那摇曳的红烛,一切都那么真实。 江敘白…… 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棠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没过多久,婆婆何舒敏和外婆的声音就在院子里响了起来,伴隨著熟悉的敲门声。 “棠棠,醒了吗?” 苏棠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门。 果然,婆婆和外婆一人端著一个搪瓷碗,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 “快,趁热吃,给你补补身子。”何舒敏將手中的碗递过来。 苏棠低头一看,碗里静静地臥著一个溏心蛋,红水的热气裊裊升起。 一切的一切,都跟那天一模一样。 送走婆婆和外婆后。 苏棠不再胡思乱想,而是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那份从22世纪带回来的全球稀土矿脉超精度分布图上。 现在最缺的,不是別的,正是將聚热循环炉量產的关键——耐火黏土。 她迅速检索著日光城周边的区域。 很快,一个被高亮红圈標记的地点,牢牢吸引了她的目光。 结果令她心头一喜:日光城西山,距离军区不过三十公里的一处山坳里,地质图上明確標记著高含量的特定稀土元素。 这种元素,正是合成耐火材料的核心添加剂。 是一种在当前时代被认知为高岭土的白色黏土。 苏棠连早饭都顾不上吃,换了身御寒的衣服,蹬上自行车,顶著清晨的寒风就朝著军区研究所的方向骑去。 …… 藏区军区后勤装备研究所。 所长钱学东的办公室里,烟雾繚绕,菸灰缸里塞满了菸头。 他已经整整一夜没合眼了,双眼布满血丝,来回在办公室里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著: “耐火材料……耐火材料……到底要怎么解决……” 苏联专家撤走后,这项技术就成了卡在整个龙国工业喉咙里的一根刺。 他向苏棠求助,其实心里也没抱多大希望,纯粹是病急乱投医。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就算再天才,靠苏联专家留下的材料,做出了一个炉子。 难道还能凭空解决困扰了国家顶尖专家这么多年的材料学难题? 他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异想天开,烦躁地抓了抓本就不多的头髮。 “咚咚咚。”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钱学东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以为是送文件的警卫员。 门被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带著一身清晨的寒气。 钱学东抬眼一看,瞬间愣住了,隨即坐直了身体: “小苏同志?你……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苏棠的登门,让他一时间摸不著头脑。 “钱所长,早上好。”苏棠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来,是想给您提供一个关於耐火黏土的线索。” “线索?”钱学东更懵了。 这才过去一周不到啊! 他那天才提了一嘴,今天线索就来了? 这小姑娘不是来逗他玩的吧? 第137章 一张图纸惊呆研究所 苏棠拿起桌上的铅笔和一张空白的报告纸,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在纸上画了起来。 她的手很稳,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不过几分钟,两幅清晰的草图就画好了。 她地在纸上勾勒出几块石头的样子,有层状的,有块状的,还在旁边標註了它们的特徵。 钱学东將信將疑地拿起苏棠画好的图纸,目光落在上面。 第一张,是一种白色黏土的形態图,画得很形象,旁边还用小字標註了“质地细腻,触感如膏,色泽雪白”等特徵。他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觉得这描述有点特別。 另一张,则是那块带有鸡血石般红色条纹的伴生矿石草图,她特意將矿石的稜角和纹路画得惟妙惟肖。 钱学东心头一震。 作为研究所所长,他虽然不是地质专家,但对各种矿石的外观还是有基本了解的。 图上这块石头,稜角分明,石体呈灰白色,上面却缠绕著一道道血红色的纹路,诡异又漂亮。 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未在任何资料上见过这种矿石。 “小苏同志,这是……” “这是我在一些地质学笔记里看到的。” 苏棠面不改色地拋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笔记里提到,製作高温坩堝最好的材料,不是普通的黄泥或者红土,而是一种质地像猪油膏一样细腻、顏色雪白的土,当地人叫它高岭土,耐火性极强。而它的旁边,常常能发现这种带有红色条纹的伴生矿。我昨晚翻了一夜,觉得这个或许对您有用。” 钱学东拿著图纸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盯著苏棠,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涌著惊涛骇浪。 一个巧合,可以解释为运气。 比如她做出的那个聚热循环炉。 可现在,苏棠又在这么短时间內拿出了一个闻所未闻的线索? 甚至连伴生矿这种极其专业的標誌物都画了出来! 这丫头……这哪里是什么运气好,这分明就是个深藏不露的科研好苗子啊! 钱学东感觉自己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惊喜衝散了他的疲惫。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军用电话。 “餵?!给我接军区地质勘探队!让你们耿工,耿向东!立刻!马上!滚到我办公室来!对!就是现在!天大的事也给我放下!” 掛断电话,钱学东激动得在办公室里来回兜圈,搓著手,嘴里不停地念叨著: “要是真的……要是真的……小苏同志,你可真是我们军区的福星啊!天大的福星!” 不到十分钟,一个穿著厚帆布工作服,满身尘土气息的老者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他约莫五十多岁,古铜色的脸庞上刻满了风霜的痕跡,一双眼睛却依旧锐利有神,正是地质勘探队的总工程师,耿向东。 “老钱,你这火急火燎的,天塌下来了?”耿向东一进门就嚷嚷道,语气里满是熟稔。 “老耿!快,你快来看看这个!”钱学东把那张矿石草图塞到了耿向东手里。 耿向东不以为意地接过来,把图纸拿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 “这……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耿向东的抬起头问钱学东。 钱学东指了指一旁的苏棠: “是这位小苏同志,就是我跟你说过,做出那个热循环炉子的年轻人。” “她今天来给我提供线索,说这是一种特殊耐火黏土的伴生矿,说是能解决那天我和你说的那耐火砖的问题。老耿,你认识这东西吗?” 耿向东的目光,这才落在了苏棠身上。 他上下打量著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白净得不像话的女娃娃,眼神里的审视几乎要溢出来。 他没有回答钱学东,而是反问道: “小姑娘,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这石头……在什么地方?” “日光城西山。”苏棠平静地回答。 “西山……”耿向东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脸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拿著图纸的手抖得更厉害了,“西山……魔鬼坡!” “魔鬼坡?”钱学东一愣,这个名字他听著有点耳熟。 “没错!”耿向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那片区域,方圆十里,寸草不生!当地的藏民都说那里的土有剧毒,牲口靠近了就生病,人要是进去了,就別想囫圇著出来!六年前,咱们军区一支测绘队进去,五个人,只有一个疯著跑了出来!所以那地方早就被划成了军事禁区,严禁任何人靠近!” 说到这里,耿向东的目光再次锁定苏棠,语气变得无比严厉。 “钱所长!我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从哪里道听途说画出的这张图!但这个地方,绝对不能去!” 钱学东脸上的狂喜慢慢冷却,他皱起眉: “老耿,那都是迷信传说!现在我们缺的是耐火材料,这是关乎整个军区过冬的大事!” “大事?难道我们勘探队员的命就不是大事了吗?!” 耿向东把手里的图纸“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钱所长,你清醒一点!你就要凭著这么个小丫头片子隨手画的一张图,就让我们勘探队去那种地方送死吗?!”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钱学东被他吼得一时语塞,脸色涨得通红,他想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耿向东继续开口道:“我承认,她做出来的那个炉子是精巧,是厉害!可这是地质勘探!这是要用人命去填的! 苏棠从始至终都安静地在旁边站著,看著情绪激动的耿向东。 她心里很平静,野门清,这个耿工,不是在针对她。 耿向东喘著粗气,指著门外对钱学东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我手下那帮小伙子,最大的才二十五,最小的才二十!他们爹妈把人交给我,我就得囫圇个儿地给人家带回去!我绝不会拿他们的命,去赌这么一个没由头的消息。” 说完,耿向东最后深深看了两人一眼,便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第138章 勘探队撂挑子?没事,我单干 钱学东看到耿向东这打死不愿配合得倔样,疲惫地揉著眉心。 他对著一脸平静的苏棠,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小苏同志,让你看笑话了。” 他拿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缸子,喝了一大口,才继续说道: “老耿他……他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但他心不坏,主要是为了手下那帮小伙子的命著想。” 苏棠心里瞭然。 她当然不会跟一个爱兵如子的老工程师置气。 苏棠脸上没有丝毫的失望,反而平静地將那两张图纸收好,摺叠起来,放进了口袋。 “没关係,钱所长。” 她这云淡风轻的態度,反而让钱学东愣住了。 这小姑娘的心性,也太稳了吧?被军区地质勘探总工当面拍了桌子,居然跟没事人一样? “那你……”钱学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钱所长,”苏棠抬起眼,“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耿工的顾虑我明白,但问题,也必须要解决。” 她话锋一转:“我只需要您一句话。您是信我,还是信那个魔鬼坡传说?” 钱学东的心臟猛地一跳。 他看著眼前的女孩,她明明那么年轻,可那眼神里的自信,却是他那么多出类拔萃的学生和部下都比不上的。 信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凭著几句笔记里看的和两张手绘的图? 信传说?他是受党教育多年的唯物主义者,怎么可能信那些牛鬼蛇神!可六年前那活生生的四条人命,又让他无法彻底忽视。 他脑海里闪过她做出聚热循环炉时的惊艷,闪过她谈论耐火材料时的专业…… 最终,所有的犹豫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嘆息。 “我信你。” 苏棠要的,就是这句话。 “很好。”她乾脆利落地说,“耿工心有顾虑,我不会强人所难。我不需要勘探队派人跟我去冒险。” 钱学东一愣:“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需要资料。”苏棠道,“我需要六年前,地质勘探队所有关於西山的勘探资料。尤其是魔鬼坡出事那次,所有的勘探记录、样本分析报告,以及那五名队员的人员档案。” “然后,我要亲自去一趟西山。” 钱学东大吃一惊,“你自己去?那更不行!绝对不行!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跟秦司令交代啊。” 苏棠一脸平静:“钱所长,我不信鬼也不信邪,我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无论如何,为了解决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我肯定也是得自己走一趟的。” 钱学东再次被苏棠这气势给惊到了。 这姑娘……有勇有谋,胆大心细,心思縝密得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更完全不像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这不怕死的科研精神,这格局,是那帮勘探队的糙汉子都远远比不上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好!” 钱学东一拍大腿,站了起来,眼里的颓丧一扫而空。 “好!我豁出这张老脸,也帮你把资料要来!只要是我权限之內能调动的,你隨便看!我这就给档案室打电话!” 钱学东再次抓起了桌上的军用电话,直接拨到了勘探队。 电话那头的耿向东不知说了什么,钱学东的嗓门又大了起来。 “老顽固!人家小苏同志说了,不要你的人!就是要看看六年前的旧档案!这你也要拦著?!” “行!你不给,我亲自去你们队里拿!” 掛了电话,钱学东对苏棠说:“你直接过去,我已经跟他们办公室的人打过招呼了,档案会给你开放。” “谢谢钱所长。” 苏棠道了谢,转身离开了研究所所长的办公室。 得到许可,苏棠便辞別了钱学东,按照墙上的指示牌,径直走向地质勘探队的办公区。 地质勘探队的办公室里,远没有钱学东办公室那么肃静。 地质勘探队的办公室是一间宽敞的大屋子,里面乱糟糟地堆满了各种图纸、岩石標本和仪器。一股子尘土、汗味和菸草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人鼻子发痒。 苏棠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鬨笑。 “哈哈哈,林凡,你小子又在做什么白日梦呢?”一个声音粗獷的老队员,手里捏著一个被揉成团的报告纸,像投篮一样扔向角落的垃圾桶。 几个穿著洗得发白的旧军装,看起来有些年岁的老队员,正围在一起。 “林凡,你那篇关於什么『地质断层导致深层矿脉上移』的猜想报告,我看你是书读多了,脑子读傻了吧!” 另一个队员也跟著起鬨:“就是!咱们这些天天在野外跑的都没发现,你一个刚来没几天、天天在屋里看资料的大学生能发现什么?纸上谈兵!” 一个老队员故意提高了嗓门,引得眾人又是一阵鬨笑。 “哈哈哈,我就说嘛,读死书没用!咱们搞地质的,就得靠一双脚去量,一双眼睛去看!天天抱著那几本破书,能找出矿来?年轻人,你这功利心太强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在办公室最靠里的角落,一个戴著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正蹲在地上。 他叫林凡,是队里刚分来的大学生,因为不爱说话,又总爱研究些在老队员们看来虚无縹緲的理论,一直被排挤。 林凡的脸涨得通红,嘴唇紧紧抿著,一声不吭默默地承受著这些夹枪带棒的羞辱。 他弯下腰,想去捡起那个被扔在门口垃圾桶边上,属於他的被揉成一团的报告纸。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触碰到那团废纸时,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逆著光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站著一个身形纤细、皮肤白皙,美得罕见的年轻女同志。 她穿著乾净的衣裳,气质清冷,与这间粗獷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见到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同志,这些大老粗们嘈杂的鬨笑声,戛然而止。 都准备爭先恐后地想上来招呼苏棠。 苏棠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角落里那个窘迫的年轻人身上。 林凡:“同志,你找谁?” 第139章 满级大佬下场专治各种倚老卖老 林凡捡起地上那团被揉得不成样子的报告纸,小心地抚平,才站起身,有些拘谨地看著门口的苏棠。 他的脸颊还带著被人羞辱后的红晕,推了推鼻樑上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 当看清苏棠那张白皙得近乎透明、漂亮得不像真人的脸时,林凡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同……志,你…你…找谁?” “我叫苏棠,来查阅一些资料。”苏棠淡淡地开口。 那几个围坐在一起吞云吐雾的老队员,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在苏棠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著。 “苏棠?” 一个老队员咂摸了一下这个名字,突然一拍大腿,“哦——我想起来了,就是秦团长家那个,做出新炉子的小苏同志啊!” 这话一出,老队员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隨即,那原本还算热络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古怪和不善起来。 原来,这就是耿工刚刚发火,说要拉著他们去西山魔鬼坡送死的那位女同志。。 一想到苏棠可能又是来劝大家去那鬼地方遭罪。 一个叫方达的老队员,他是这里资歷最老、也是这群人主心骨的方达,把手里的搪瓷茶缸“砰”地一声放在桌上,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走到苏棠跟前。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苏小同志大驾光临啊。”他阴阳怪气地开口,“怎么,我们耿工没同意您的宏伟计划,您这是不死心,找到我们这些大老粗这儿来碰运气了?” “女同志,不是我们不配合。我们这儿可都是大老粗,没啥文化,可不敢陪您去魔鬼坡那种地方探险送死。” 苏棠目光从他那张写满倚老卖老的脸上扫过,语气平淡却字字扎心: “这位同志,我记得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国家的需要就是最大的命令。怎么到你这儿,就变成探险送死了?还是说,你的觉悟,就只到这儿了?” 一句话,直接把个人怕死和思想觉悟掛上了鉤。 方达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娃娃,嘴巴这么厉害,一开口就给他扣了顶大帽子,噎得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强词夺理!” 苏棠懒得再跟他纠缠,径直越过他,目光牢牢地锁定了角落里窘迫不安的林凡,以及他手中刚刚捡起来的、被攥得紧紧的报告纸。 “我需要一份日光城西山最精確的地形图,以及周边水文资料。你能帮我提供吗?” 林凡愣了一下,没想到苏棠会直接找他,连忙点头:“可……可以,档案室的资料我熟,我这就去帮您找。” “谢谢。”苏棠礼貌頷首。 看著这一幕,办公室里那几个老队员面面相覷,隨即爆发出压抑的嗤笑声。 方达更是找到了由头,抱著胳膊冷笑道:“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还真打算一个人去送死啊?” 另一个队员也跟著起鬨,衝著林凡喊道:“林凡,机会来了!你不是最爱研究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吗?正好,去给咱们苏专家当个嚮导,实地考察考察你那什么『微量元素富集论』啊!说不定还能发现个金矿呢!” “哈哈哈……” 办公室里,再次爆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鬨笑。 这些笑声像一根根针,扎在林凡的身上。 他的头埋得更低了,脸颊和耳朵都烧了起来,窘迫得恨不得地上能有条缝让他钻进去。 苏棠缓缓转过身,眼神冰冷地看著这帮老队员,“倚老卖老,打压新人,这就是你们这些老同志的作风?” “自己没本事,没胆子去为国家解决难题,就把所有的时间都在嘲笑一个有想法、有干劲的年轻同志身上。你们不觉得羞愧吗?” 方达被懟得脸上掛不住,梗著脖子道: “我们这是为他好!年轻人,就该脚踏实地,別整天想些有的没的!我们吃的盐比他吃的米都多!” “是吗?”苏棠走到林凡面前,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指了指他手里那团皱巴巴的纸。 “报告能给我看看吗?” 林凡猛地一愣,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份被所有人当成笑话和废纸的报告,竟然有人愿意看? 他下意识地,就把手里的纸团递了过去。 苏棠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展开,用指腹一点点抚平上面的褶皱。 她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跡清秀工整,即便被揉过,依旧能看出主人的认真。 她看得很慢,很仔细。 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她翻动纸页的沙沙声。 终於,苏棠抬起眼,看向林凡。 “你在报告里提到,西山区域,存在一个大型的逆冲断层结构,並且根据二级地震的地震波数据显示,这个断层深处,可能存在至今依然活跃的高温热液活动。” 苏棠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你推断,这种热液活动,会不会將深层的特定矿物元素,沿著断层的裂隙,带到地表附近,从而形成富集矿?” 这个问题一出,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那几个刚才还在鬨笑的老队员,一个个都傻眼了。 逆冲断层?高温热液?富集矿? 这些他们勘探专业的专业名词,这……这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娃能问出来的话?她怎么会懂这些? 而林凡,他的眼睛却在瞬间,猛地亮了起来! 知音! 这是他报告里最核心、最大胆的论点! 是他熬了好几个通宵,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地质资料,甚至偷偷计算了无数次,才推导出来的猜想! 他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理解他了。 他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声音都变了调,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尖锐。 “对!对!就是这样!我就是这么想的!” 他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知音,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压在心底的想法全都倒了出来,语速快得惊人:“西山传说的那魔鬼坡。那些所谓的剧毒,寸草不生,很可能根本不是什么毒!而是土壤中某种或者某几种微量元素含量过高,破坏了酸碱平衡,从而抑制了正常植物的生长!我……我一直想申请去实地取样化验,但是……但是耿工他不批……” 说到最后,他眼里的光又黯淡了下去,声音也低落了。 苏棠心里瞭然。 勘探队的风气很有问题。 老的怕出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死守著几十年前的老经验不放。年轻的有想法,却被无情打压,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 像林凡这种真正有才华、有想法的人才,就这么被埋没在角落里整理资料,消磨锐气。 长此以往,科技还怎么进步?国家还怎么发展? “很好。” 苏棠將报告重新叠好,郑重地递还给他。 这两个字,像是一剂强心针,扎进了林凡的心里。 他愣愣地接过报告,感觉那张薄薄的纸,从来没有这么重过。 这是他被人践踏的尊严,也是第一次被人拾起的认可。 苏棠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正式发出了邀请。 “我缺一个嚮导,也缺一个能看懂数据、分析数据的人。”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直视林凡的眼睛。 “林凡同志,你敢不敢跟我去西山走一趟?” 第140章 归期不定,等你凯旋 林凡被苏棠眼中的光芒点燃,精神一震。 那句你敢不敢,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中积鬱已久的愤懣、不甘和渴望。 敢不敢? 他怎么会不敢! 他熬了多少个通宵,耗费了多少心血写出的报告,被那帮老油条当成笑话和废纸。 他满腔的抱负和才华,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办公室里,快要被消磨殆尽了。 这不只是一次去西山的邀请,而是他梦寐以求、实现心中抱负的一次难得的机会! 林凡看著苏棠,郑重地点了点头,“好!苏同志,我跟你去!” 他不顾办公室里,那帮老队员们投来的、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立刻转身,走向角落里那堆满灰尘的档案柜,开始著手准备。 “疯了,真是疯了!” “一个敢说,一个还真敢去!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 老队员方达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阴阳怪气地嚷嚷。 “我赌五毛钱,他们不出一天就得哭著跑回来!到时候別说找矿了,小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苏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是吗?那我就赌一块钱,我们不仅能安然无恙地回来,还能把你们解决不了的问题给解决了。” “到时候,就怕某些同志倚老卖老了一辈子,最后发现,自己的老,除了年纪大点,一文不值。” “你!” 方达被懟得满脸通红,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上来。 这小丫头片子,嘴巴也太毒了! 苏棠懒得再理会这帮跳樑小丑,她对林凡说:“把六年前『魔鬼坡』遇难勘探队的所有卷宗都找出来,我需要带回去研究。” “好的,苏同志!” 林凡此刻对苏棠佩服得五体投地,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从积满灰尘的档案柜里翻出了一个牛皮纸袋封存的旧档案。 苏棠拿著档案,跟林凡约好第二天一早出发,便转身离开了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回到家,小院里静悄悄的。 苏棠將卷宗放在桌上,开始仔细翻阅。 她很快就从那些看似专业的勘探报告和语焉不详的事故结论中,发现了致命的漏洞。 报告中描述的队员遇难时的症状,根本不符合任何一种已知的土壤毒素中毒反应,反而更像是在极短时间內遭遇了高浓度缺氧环境,或是吸入了某种无色无味的神经性毒气。 所谓的“剧毒”,很可能只是一个掩盖真相的错误结论。 她心里越发怀疑,这魔鬼坡的所谓诅咒传说背后,可能另有原因。 也更坚定了她要眼见为实的决心。 夜色渐深,就在苏棠沉浸在研究中时,院门被轻轻推开了。 秦野回来了。 他身上还带著外面的寒气,风尘僕僕,眼底带著一丝疲惫,但看到灯下的苏棠时,那双深邃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跟上次那样,上面特批了一个小时,让我回来看看你。” 苏棠心里一暖,放下卷宗站起身,“还没吃饭吧?等我一下。” 她意念一动,空间小厨房里,一键烹飪功能瞬间启动。 不过一瞬间,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麵,外加两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就被端上了桌。 秦野看著这香喷喷让人食慾大动的牛肉麵,心里又暖又软。 他大口大口地吃著面,仿佛要把这一个小时的温存,全都吃到肚子里。 苏棠坐在他对面,轻声把要去西山的事情告诉了他。 秦野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眼神里是掩不住的担忧。 “西山?我听人说过,魔鬼坡那个地方,太危险了。” “我有分寸。”苏棠看著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那里有我们现在急需的东西,我必须去。” 秦野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她的本事,更知道她的决定无人可以更改。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无条件地信任和支持。 “注意安全。”他放下筷子,伸手握住她的手,“我这边任务紧急,今晚就得走,归期不定。家里……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苏棠反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著他手背上因常年训练而留下的薄茧,“等你凯旋。” 一顿饭在温馨又带著一丝离愁別绪的氛围中结束。 秦野扒完最后一口饭,就得归队出发,任务紧急,归期不定。 两人在家门口告別,没有太多缠绵的话语,只有一个深情的拥抱。 秦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去,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苏棠和林凡背著简单的行囊,出现在了研究所勘探队办公室的装备库门口。 林凡一夜没睡,双眼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按照苏棠的要求,准备了登山绳、工兵铲、水壶等野外勘探的基本装备。 然而,他们刚准备领取装备,一个愤怒的声音就在他们身后炸响。 “胡闹!简直是胡闹!” 是耿向东。 耿向东黑著一张脸,带著方达等几个老队员,气势汹汹地堵在了门口。 钱学东闻声赶来,跟在后面,一脸的为难,显然是没能劝住。 耿向东脸色铁青,眼神犀利地盯著两人,“林凡!我命令你,立刻归队!” 林凡的脸瞬间白了,却还是固执地站在苏棠身边,没有动。 耿向东见林凡不为所动,“林凡!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总工?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我昨天说的话你当耳旁风是不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捲铺盖滚蛋!我这里不需要不服从命令的兵!” 林凡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小声辩解道: “耿工,我……我认为苏棠同志的分析是有道理的,我们应该去……” “住口!”耿向东气得鬍子都在抖,“道理?一个黄毛丫头纸上谈兵的歪理,你们就敢拿自己命去开玩笑!六年前死的四个人,教训还不够吗?!” 苏棠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苏棠心中对耿向东的疑虑更深了。 这个耿工,恐怕不仅仅是保守固执,他这种近乎偏执的阻挠,已经超出了一个领导对下属的关心,更像是,在掩盖什么…… 第141章 格局打开,你这总工的位置我看不上 “耿工,”苏棠上前一步,將林凡护在身后。 她不卑不亢地迎上耿向东的目光。 “我不是在纸上谈兵。我已经研究过六年前的卷宗,並且发现了报告中的疑点。当年的结论,很可能是错的。” 她条理清晰地指出了尸检报告和毒气中毒症状的矛盾之处,並提出了一些关於西山寸草不生的新猜想。 这番话一出,不光是耿向东,连一旁的钱学东都愣住了。 耿向东脸色变了又变,但他依旧嘴硬:“一派胡言!你一个女娃,懂什么地质勘探!我告诉你们,今天有我耿向东在这儿,你们谁也別想踏进西山一步!” 眼见耿向东这蛮不讲理的样子,他这是铁了心要阻拦到底了。 办公室的爭吵已经引来了不少研究所的研究员围观,大家对著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苏棠看著眼前这个顽固得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的老人,忽然觉得跟他爭辩这些科学道理是徒劳的。 对付这种人,得用更直接的办法。 她忽然笑了,清冷的笑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夺目。 “这么说,耿工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我们能安全地从西山回来,並且找到耐火黏土了?” “做梦!”耿向东想也不想地吼道。 “好。”苏棠点了点头,“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耿向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周围的围观者也都发出了嗡嗡的议论声,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女同志怕是疯了,竟然要跟总工程师打赌。 苏棠环视一周,提高了音量道:“我们都知道,耿工只是担心我们的生命安全。如果,我带著林凡同志,不仅安全返回,还成功带回了製作聚热循环炉炉心所需的耐火黏土。你,待如何?” 这话是对耿向东说的,更是对所有在场的人说的。 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娃娃当眾逼到墙角,耿向东脸上掛不住,怒极反笑: “我要是输了,我这个勘探队总工程师的位置,让给你来坐!” 这话一出,全场譁然! 勘探队总工程师的位置!这可是整个军区技术领域里举足轻重的职位!这个赌注太大了! 钱学东急得直跺脚:“老耿!你疯了!胡闹!” 然而,苏棠却摇了摇头,眼神一凛。 “总工的位置,我没兴趣。” 只听她继续说道:“如果我贏了,我要你,当著所有勘探队员的面,向我,向林凡同志,为你的打压和偏见,郑重道歉!並且,我要求从此以后,勘探队所有的新项目立项,林凡拥有高度自主研究权!” 轰——!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在场围观的都是聪明人,瞬间想到了个中利害。 如果说耿向东的赌注是泄愤,那苏棠的这个赌注,她不要权,不要利,她要的是一个公道! 是要为被打压的新人,爭一个未来! 这已经不是私人恩怨了,她是要撬动这个部门根深蒂固的僵化体制啊。 这姑娘,是真敢啊! 这格局,这气魄,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这个看似娇弱的年轻女同志刮目相看。 就连一直站在一旁,满心忧虑的钱学东,此刻眼中也是充满了欣赏。 好!好一个苏棠! 林凡更是呆立当场,眼眶瞬间就红了,他怎么能不懂,苏棠为他爭取的是什么。 耿向东也被苏棠的气势和开出的条件给震住了。 他死死地盯著苏棠,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你要是输了呢?” “如果我们输了,没能带回黏土。”苏棠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我去为六年前牺牲的那四位烈士,守陵一年。” “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是我甘心为国家的发展做出贡献,这是每个军人应有的觉悟,我已经准备好了,那么你呢?林凡?” 林凡几乎是秒回,“我做好准备了!” 这个赌注,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整个场面,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耿向东的决断。 “好!”耿向东双目赤红,几乎是咆哮著拍板,“一言为定!!” “好。”苏棠乾脆利落,“那么在场的所有同志们,都来做个见证。” 钱学东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却无力阻止。 这两个人,都是犟脾气,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谁也拉不回来。 赌约成立。 苏棠隨即转向钱学东,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钱所长,我需要三名志愿的勘探队员,全套的登山设备,以及此次行动的绝对指挥权。”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我还需要几样特殊装备,一部盖革计数器,三套军用防毒面具,还有儘可能多的氧气瓶。” 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她做给外人看的表面功夫。 钱学东此刻对苏棠的信任已经达到了顶点,他大手一挥。 “没问题!我这就去给你批条子!特事特办!” 赌约已定,装备也即將到位,现在,就差人了。 苏棠的目光,扫向了那些围观的勘探队员。 然而,方达那几个老油条,早就缩到了人群后面,一个个耷拉著脑袋,假装看地上的蚂蚁,生怕被苏棠点到名。 他们都是跟著耿向东混的,自然无条件地站在耿工这边,心里更是认定了这是个必输的赌局,谁去谁傻。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林凡的脸上,也露出了失望和尷尬的神色。 就在这气氛降至冰点,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招募要以失败告终时。 一个沙哑的女声,从人群后方响了起来。 “苏同志……我……我跟你去!”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著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梳著两个麻辫,皮肤被高原的风吹得有些粗糙,但眼睛却异常明亮的女同志,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是陈雪。 勘探队里唯一的女队员,她和林凡不一样。 林凡是刚毕业被调到勘探队里的大学生。 而陈雪毕业后,已经在勘探队就职五年,也算是勘探队的老人了。 方达立刻皱眉喝道:“陈雪!你一个女同志瞎凑什么热闹!这儿没你的事,回去整理资料去!” 因为是女孩,在这个几乎全是男人的勘探队里,她受到的排挤和无视,比林凡还要严重。 脏活累活都让她干,整理资料、端茶倒水是她的日常。 陈雪在队里,几乎就是个隱形人。 她专业知识扎实,每次野外勘探都想跟著去,但耿向东和方达总以“女同志下野外不方便”、“体力跟不上”为由,让她留守。 久而久之,她满腹的才学,只能用在整理那些故纸堆上。 她早就受够了! 陈雪没有理会方达,而是径直走到苏棠面前,挺直了胸膛,看著苏棠的眼睛,重复了一遍: “苏棠同志,我叫陈雪,我自愿加入你们的勘探队!” 她也曾偷偷研究过西山的资料,也对当年的结论產生过怀疑,甚至写过一份要求重新勘探的申请报告,但被耿向东看都没看就扔进了垃圾桶,还训斥她“女孩子家家,別好高騖远”。 今天,苏棠做的,正是她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她害怕,她怕自己站出来,会像林凡一样被孤立,甚至丟掉工作。 可她更怕,如果今天错过了,她这辈子,就真的只能在角落里,倒一辈子开水,整理一辈子档案了。 所以,她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站了出来。 苏棠看著她眼中的光,露出了微笑,“欢迎你,陈雪同志。” 苏棠的目光再次扫过人群。 然而,再也无人响应。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同志,一个被排挤的大学生,还有一个被所有人当成纸上谈兵的门外汉。 这就是她的队伍。 在眾人各种复杂的目光中,苏棠却毫不在意。 她转过身,对著两个年轻人,乾脆利落地一挥手。 “装备拿好。我们出发!” 第142章 惊魂一刻,一脚踏进鬼门关 一辆半旧的军绿色解放小卡车,顛簸著驶出了研究所的大门。 方达那几个老队员抱著胳膊,吐了口唾沫,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 “瞧这敢死队,还真出发了。” “我看吶,是送死队才对!就一个女娃娃带俩愣头青,今晚上咱们就等著消息,看看去哪个山沟子给他们收尸吧!” 刺耳的嘲笑声隨风飘来,办公室的窗边,耿向东定定地站著,目送著卡车在土路上扬起一路烟尘,直至消失在远方。 他脸上並非方达几人的得意,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卡车驾驶室里,气氛有些凝重,林凡紧紧握著方向盘,手心全是汗。 苏棠和陈雪两个女孩则坐在后排。 旁边的陈雪则紧张地绞著衣角,时不时地看向窗外。 “紧张了?”苏棠带著安抚意味说道。 苏棠从自己的帆布挎包里拿出两罐梅林牌的水果罐头,递给两人。 “吃点罐头,补充点热量,也能缓解紧张。” 林凡和陈雪都愣住了,连连摆手。 “不不不,不用了苏同志,我们都带了些乾粮。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陈雪急忙道。 “是啊苏同志,您自己留著吃吧。”林凡也附和。 “不要跟我客气。”她半开玩笑地说道,“接下来的路程需要耗费大量体力,保持最佳状態是完成任务的前提。你们是我的队员,我得对你们负责。” 苏棠不容置疑地將罐头塞进陈雪手里,她很看重两位年轻人即使明知道有危险也决心跟隨她这股勇气,比起来,这些身外物算不了什么。 陈雪见苏棠坚持,便不再推辞。 她打开了一个黄桃罐头,在这个时候吃上了一口,一股浓郁香甜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炸开,驱散了心头不少阴霾。 “谢谢你,苏同志。”陈雪由衷地说道,心里暖烘烘的。 她觉得苏棠一点都不像传闻中那种高高在上的领导家属,明明看著年纪比她还要小,反而像个温柔又可靠的大姐姐。 “苏同志,你……”陈雪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真的……有把握吗?” 苏棠从包里拿出一张自己手绘的地图,在驾驶台上摊开。 地图画得极为精细,等高线、地质標记、水源地都一清二楚,比他们勘探队的制式地图还要详尽。 “我们不打无准备之仗。”苏棠指著地图上的一处,“按照我的路线走,我们先到西山脚下的这片区域。林凡,到了那里,你负责採集岩石样本,注意观察风化层和岩石质地。陈雪,你负责观察周围的生態环境,特別是动植物的分布情况,任何异常都要记录下来。我们不追求速度,安全第一。” 她条理清晰地分配著任务,讲解著注意事项。那份从容和专业,仿佛她不是第一次来,而是已经在这片土地上走过千百遍。 林凡和陈雪听得连连点头,心中的不安被一点点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信赖感。 一个多小时后,卡车在西山脚下停住。 越靠近“魔鬼坡”的范围,空气就越是压抑。 周围的植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疏、枯黄,最后,地面彻底变成了一片死寂的赭红色,像是被血浸染过一般。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若有似无的硫磺味,风吹过来,带著一股子凉意,刮在脸上生疼。 这里安静得可怕。 “太奇怪了,”陈雪压低声音,脸上带著一丝不安,“连虫子叫和鸟叫都听不到,这和正常的荒山完全不一样。” 林凡蹲下身,用地质锤敲下一块岩石,捻了捻碎屑,眉头紧锁:“岩石质地非常疏鬆,风化得厉害,这说明这里的地质活动可能很频繁。” 苏棠没说话,只是取出了一个偽装成盖革计数器的微型环境分析仪,屏幕上的几项数值正在悄然变化。 三人整理好装备,呈三角队形,开始向坡地深处前进。 一步步踏上那片赭红色的土地,脚下传来“沙沙”的声响,仿佛踩在骨灰上,让人头皮发麻。 大约深入了一公里,走在最前面的林凡,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天和地仿佛顛倒了过来。 “唔……” 他闷哼一声,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就要往前栽倒。 “林凡!”跟在后面的陈雪也感到一阵胸闷气短,呼吸变得困难起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乾乾净净。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地面似乎轻微震动了一下,一股无色无味的气体,肉眼不可见地从地面的一些细小裂缝中丝丝缕缕地涌出。 苏棠手腕上的腕錶式监测仪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她瞳孔骤然一缩,反应快得不像话。 “趴下!” 她一个箭步衝上去,在林凡倒地的瞬间,粗暴地將他扑倒在地,同时飞快地从背包里扯出一个氧气面罩,死死地扣在了他的脸上! “呼——吸——” 冰凉的纯氧灌入肺里,林凡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一秒。 他眼睁睁地看著一只不知名的飞鸟从他们头顶掠过,飞入前方那片看似平静的区域,下一秒,那只鸟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身体瞬间僵硬,直挺挺地从半空中坠落下来,砸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了。 林凡的瞳孔放大到极致,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他刚才……他刚才就差那么一步! 如果不是苏棠,那只鸟的下场,就是他的!他这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啊! “別动!戴上这个!” 苏棠的声音冷静,她將另外两个军用防毒面罩扔给陈雪,自己也迅速戴上一个。 陈雪嚇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戴好面罩,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过滤后的空气,胸口的窒息感才稍稍缓解。 苏棠冷静地看著自己那个偽装的“盖革计数器”,屏幕上,二氧化碳和硫化氢的浓度数值高得嚇人,已经达到了致命的水平。 她眼神一凛,等到那股气流稍微散去,才扶起惊魂未定的两人。 “这里的土壤根本没有剧毒。”苏棠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传来,带著一丝沉闷,“真正的危险,来自地下逸散出的高浓度二氧化碳和硫化氢……” 第143章 寻得高岭土!但矿道深处却有秘密? 什么? 林凡和陈雪都懵了,脸上写满了巨大的震惊。 “这两种气体无色无味,但都比空气重,所以会沉积在地表的低洼处。人一旦吸入,会瞬间造成大脑缺氧窒息,这才是『魔鬼坡』寸草不生、动物绝跡的根本原因。” 苏棠冷静地揭示了困扰勘探队六年的诅咒之谜。 林凡作为一个地质专业的学生,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我明白了!”他激动的声音带著兴奋而颤抖,“六年前那场惨剧……那支勘探队,他们很可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挑选了一处地势低洼的地方休息,结果遭遇了地下气体的突然喷发,所以才……所以才会集体死亡……!” “那个唯一的倖存者,”陈雪也恍然大悟,接口道,“他很可能是因为当时站位比较高,或者离得远,才侥倖逃过一劫。但他肯定也吸入了不少气体,导致大脑严重缺氧受损,所以才会变得疯疯癲癲……!” 真相,竟然是这样……? 不是什么恶鬼,也不是什么诅咒,而是他们本该在教科书上学过的、最基础的地质灾害! 林凡和陈雪看著苏棠,眼神里除了劫后余生的后怕,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这个谜题,竟被她刚一进山就如此轻鬆地破解了?…… 苏棠却摇了摇头,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按理说,研究所的勘探队也不是吃素的,这种地表特徵如此明显的基础危险,他们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她从档案里研究得知,六年前的那支队伍,更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直觉告诉她,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也许……另有隱情。 “这只是初步猜测。”苏棠沉声说,“先別想那么多了。根据我的判断,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前面那处地势较高的断崖上。那里地势高,气体浓度低,相对安全。” 她指著未来地图上標记的地点。 有了明確的目標和对危险的认知,三人接下来的行动变得高效而谨慎。他们小心翼翼地绕开所有可能积存气体的低洼地带,专门挑高处走。 很快,林凡在一片裸露的岩层上,发现了和他论文中预测的逆冲断层构造完全一致的地质特徵。 “苏同志!陈雪!你们快看!是逆冲断层!我的推断是对的!高温热液活动真的在这里形成了富集矿!”林凡激动得语无伦次,对自己理论的信心在这一刻暴涨。 在苏棠的带领下,他们成功抵达了那处断崖。断崖下,一个被藤蔓和乱石半遮半掩的山洞,出现在他们眼前。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洞口吹出的风,带著一丝清凉。 三人走进山洞,借著手电筒的光,眼前的一幕让他们瞬间屏住了呼吸。 洞內,一大片如雪般细腻纯白的物质,夹杂著血色条纹的伴生矿石,就那么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们面前。储量之大,品质之高,远超他们的想像! “是它!苏同志,是高岭土!你看,还有伴生的红色条纹矿石!” 林凡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他扑过去,用手挖开表层的浮土,那抹纯白是如此的动人心魄。他用手捻了捻,那细腻的、滑润的触感,和苏棠在研究所描述得分毫不差! 他成功了,他的理论被证明了!事实证明,他不是纸上谈兵的书呆子。 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大学生,这个在研究所里受尽了白眼和打压的年轻人,此刻像个孩子一样,跪在那片白色的黏土前,激动得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陈雪也激动得眼眶通红,她用力地拍著林凡的肩膀,分享著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悦,他们真的做到了,他们真的找到了! 看著狂喜的两人,苏棠也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手上盖革计数器上一个持续闪烁的异常读数吸引了。 这不是高岭土该有的反应。 她命令道:“林凡,陈雪,你们先在这里足量採集样本,我到周围勘察一下环境安全性,確保没有其他危险。” “好的,苏同志!”两人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苏棠点了点头,转身朝著洞穴深处走去。然而,就在她经过狂喜的林凡身后时,她的脚步猛地一顿。 她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一处阴影下。 那里,有几枚菸头。 菸嘴上带著一圈金色的圆环,过滤嘴的样式也和国內常见的“大前门”之类完全不同。 更重要的是,这些菸头很新,不像是被遗弃了六年的样子。。。 在菸头旁边,还有几道模糊但明显是近期才留下的脚印,鞋印的纹路,是军靴所没有的。 苏棠的眼神瞬间变凌厉。 她立刻回身,对还在兴奋採集样本的两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林凡和陈雪一愣,立刻停下了动作,不解地看著她。 苏棠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洞穴深处,表情严肃得嚇人。 苏棠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向洞穴深处探去。 山洞比想像的要深。绕过一个拐角,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在洞穴最深处的岩壁上,赫然有一条被乾草和石块偽装起来的通道,那不是天然形成的,分明是一条人工挖掘的矿道! 矿道口,散落著几个瘪了的罐头盒,上面的標籤是一些外国文字,苏棠拿起一个罐头盒辨认,发现竟然是俄语。 旁边,还有几把镐头和铁锹,都是非常专业的採矿工具。 这里……除了他们,应该还有別的人! 而且,看样子这些人已经在这里偷偷开採了不短的时间了…… 苏棠的心一沉。 她立刻警觉起来,示意林凡和陈雪安静地退到自己身后。 就在这时,从那黑漆漆的矿道深处,隱隱约约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金属敲击岩石的声音…… 第144章 在眼皮子底下偷家? 里面有人!而且正在作业! 苏棠当机立断,不能再待下去了,她迅速指示林凡和陈雪把高岭土还有一些伴生矿的样板带出去。 她则悄悄退到林凡和陈雪看不到的暗处,迅速从空间里取出了热成像仪。 举到眼前,屏幕上瞬间亮起。 矿道深处,赫然呈现出十几个散发著不同顏色热量的人形轮廓! 他们分布在矿道各处,像一群辛勤的工蚁。而在这些人影外围,还有五个轮廓格外清晰,他们站立不动,手中都持有著散发著低温顏色的长条状物体——那是步枪! 苏棠甚至能看清,那是苏式ak-47的轮廓。 她进一步调整焦距,图像变得更加清晰。矿道內铺设有简易的轨道,旁边还停著一辆装了一半矿石的矿车。 这不是简单的偷采,这是一个组织严密、分工明確、甚至有武装守卫的秘密矿场。 再结合之前发现的俄语罐头盒…… 是敌特。 苏棠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敌眾我寡,硬闯无异於以卵击石。 她不动声色地收起热成像仪,快步退回到林凡和陈雪身边,脸上的凝重被刻意压下,换上了一副严肃表情。 “不对劲,”她压低声音,语气急促,“我刚才在深处闻到了一股很浓的硫化氢味道,这里的气体浓度可能隨时会再次升高,我们必须马上撤离!” 林凡和陈雪还想说样本没采够,但看到苏棠严肃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对苏棠的信任已经深入骨髓。 “走!”苏棠一声令下,两人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背起装了少量样本的背包,跟著苏棠快步退出了山洞。 返回的卡车上,车厢里顛簸得厉害。林凡和陈雪还沉浸在找到高岭土的巨大喜悦和劫后余生的后怕中,嘰嘰喳喳地討论著回去该怎么写报告。 而苏棠,则靠在车厢的角落里,闭著眼睛,一言不发。 她的脑子里,正在飞速地运转。 这件事,绝对不能通过研究所上报。 那个耿向东总工程师,对“魔鬼坡”的反应太过激了,那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他们上山的態度,已经超出了一个技术人员该有的谨慎。 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怕担责任,而是怕秘密被揭穿。 研究所里,八成有內鬼。 一旦通过正常程序上报,消息很可能会被泄露,到时候打草惊蛇,让那伙人跑了都是小事,万一对方狗急跳墙,销毁重要证据,甚至造成更大的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必须绕开研究所,直接捅到军区高层。 卡车“嘎吱”一声停在了研究所门口,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苏同志,我们到了!”林凡兴奋地跳下车。 苏棠也跟著跳了下来,她將採集到的样本袋递给林凡,用一种严肃的口吻命令道: “林凡,陈雪,今天在西山魔鬼坡里看到的一切,除了高岭土本身,任何细节都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明白吗?” 两人被她严肃的语气镇住了,面面相覷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白!” “好。你们先把样本拿去封存保管好,然后就回家休息,等我明天的通知。” “苏同志,你不进去吗?”林凡不解地问。 苏棠摇了摇头:“今天太晚了,大家都累了,你们事情办好就都回家歇息著吧,其他事宜明天再安排。” 说完,她目送著两人走进研究所的大门,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 然后,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迎著高原夜晚刺骨的寒风,朝著军区司令部的方向疾步走去。 夜色已深,刘副司令员的住所外,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卫员站得笔直。 苏棠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同志,这里是首长住所,请你马上离开。”一名警卫员上前一步,拦住了她,语气严肃,眼神锐利。 苏棠没有半句废话,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是她自己在军区医院的医务人员工作证。 她將证件递过去: “我是52师步兵团团长秦野的爱人,军区总医院外科副主任医师苏棠。我有事必须面见刘副司令。劳烦两位同志帮我向副司令申请一下。” 警卫员接过证件,手电筒的光在上面一扫。 再看看眼前这个女同志,虽然年轻,但眼神里的那股子镇定和焦急却做不了假。 他不敢怠慢。 “请你稍等。”警卫员不敢耽搁,立刻转身进去通报。 很快,屋门打开,披著一件军大衣,脸上带著一丝疲惫和浓浓疑惑的刘副司令员,亲自走了出来。 他刚准备休息,就被警卫员的紧急报告给惊动了。 他邀请苏棠进屋。 “小苏同志?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刘副司令员的目光落在苏棠身上。 他记得这个丫头,秦野的媳妇,在沪市破过间谍大案,在朗措村剿过匪,是个有大本事的,但大半夜的,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在刘副司令员的审视下,苏棠没有丝毫的铺垫和犹豫,开门见山,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刘副司令,我今天在日光城西山『魔鬼坡』进行科考勘探,发现了一个由境外势力控制的、有武装守卫的秘密战略矿场。”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的空气在这一刻瞬间凝固了。 刘副司令员脸上的疲惫和疑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说什么?!” 刘副司令员把苏棠引进书房,书房的门被紧紧关上。 屋內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刘副司令员亲自给苏棠倒了一杯滚烫的热水,但他自己却没有坐下,而是在书桌后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得地板咯吱作响,显示出他內心的极度不平静。 他停下脚步,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看著苏棠:“小苏同志,把你看到的、听到的、猜到的,一五一十,一个字都不要漏,全部告诉我!” 第145章 被一锅端了 他內心的惊涛骇浪,远比表面上要汹涌得多。 秦野的这个小媳妇,简直就是个旋涡中心! 从她到藏区开始,就没消停过。先是朗措村那伙悍匪,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境外势力的秘密矿场?还是在被称为生命禁区的魔鬼坡? 这听起来,简直比说书先生讲的故事还要离奇! 可偏偏,他看著眼前这个女同志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和编造,只有冷静和篤定。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刘副司令员心里的疑云更重了,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示意苏棠继续说。 苏棠捧著温暖的茶杯,將自己的所有发现和推论和盘托出。 “……我在山洞的角落里,发现了这种菸头。”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帕仔细包好的小包,在书桌上摊开,里面是几样在洞口里收集的东西,包括菸头、一个被压扁的空罐头。 她拿起一根菸头,递到刘副司令员眼前,详细描述了菸嘴上的金色圆环,“据我所知,这是苏联產的『东方』牌香菸,菸草和滤嘴的工艺都很特殊,一般人搞不到,只有他们的高级军官才能配发。还有这个罐头盒上的俄语標籤,以及我在洞口附近发现的那种特殊的军靴鞋印,底纹很深,適合山地作战……” 每多说一句,刘副司令员的脸色就沉一分。 苏棠顿了顿,拋出了最关键的推论:“我怀疑,六年前勘探队的事故,以及『魔鬼坡』寸草不生的诅咒,根本就是对方为了掩盖这个秘密矿场,人为製造和散播的烟幕弹!他们利用了当地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把那里变成了谁也不敢靠近的禁区。” “至於里面的人……”苏棠斟酌著用词,她总不能说自己用热成像仪看了个一清二楚,“根据现场留下的各种痕跡,还有大量新鲜的脚印判断,我估摸著矿道里至少有二三十个人在长期作业,而且,很可能有武装人员看守……” “一个正在运作的、有武装人员看守的秘密矿场?”刘副司令员的呼吸猛地一滯,他缓缓坐回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发出“篤、篤”的声响。 如果苏棠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就不是简单的偷渡或者走私,而是一次性质极其恶劣、威胁巨大的敌特渗透行动! 一个武装的敌特据点,就建在日光城军区的眼皮子底下! 这是奇耻大辱!是把整个藏军区的脸,放在地上让人踩! 可是,他凭什么相信她?就凭几枚菸头和一些罐头还有脚印? 他作为战区副司令,一举一动都关係著无数战士的生命和国家的安危,绝不能凭著一个年轻女同志的猜测就兴师动眾。 这要是搞错了,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他这个副司令也就当到头了。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苏棠过往的功绩一桩桩一件件地浮现出来。 沪市的间谍案,证明了她的敏锐和胆识。 朗措村的剿匪,证明了她的能力和勇气。 这个丫头,虽然看著娇娇弱弱,但骨子里却是个敢把天捅个窟窿的主儿,关键是每次,她都捅对了! 刘副司令员的內心,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打架。 信?还是不信? 赌错了,他可能要为此付出沉重的政治代价。 可万一赌对了……他不敢想,如果放任这颗毒瘤在自己的防区里继续发展下去,会造成怎样灾难性的后果!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死死地盯著苏棠:“小苏同志,我问你最后一遍,你担保,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苏棠迎著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我用我的性命担保,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千真万確!” “好!有魄力!你这姑娘,可比我手下的很多兵都强多了!” 刘副司令员猛地一拍桌子,下定了决心! 赌了! 他娘的,当兵的不带点血性还叫当兵的吗!要是真有敌特在老子眼皮底下挖矿,老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得把他们给揪出来!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抓起桌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迅速拨了一个號码。 电话接通,他对著话筒,用一种冰冷肃杀的语气下达了命令: “接侦察营,让特务连紧急集合!全员全装,五分钟后,到我这里来!一级战备!” 天色將明未明。 整个军区大院还沉浸在寂静的睡梦中,一支全副武装的精锐小队,悄无声息地集结在了司令部后院。 他们是侦察营的王牌——特务连。 每一个士兵的脸上都涂著油彩,眼神冷冽,身上散发著只有经歷过真正血火考验才有的杀气。 苏棠坐在一辆军用吉普的副驾驶上,手里拿著她连夜凭记忆重新绘製的、精確到每一处低洼和拐角的“魔鬼坡”地图。 毕竟是她带来的消息,她必须亲自带路。 车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如同鬼魅般驶出军区,在夜色的掩护下,直奔日光城西山。 当他们悄无声息地包围那个隱秘的山洞时,洞里的两个暗哨还在打著哈欠,根本没意识到即將被围剿。 特务连的战士们动作乾净利落,两道黑影闪过,暗哨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战斗,几乎在开始的瞬间就已经结束。 在特务连迅猛如雷霆的突袭下,矿洞內外的十余名武装分子被尽数控制,剩下的几十名被胁迫的劳工则被集中看管起来,一个个嚇得瑟瑟发抖。 特务连连长一脚踹开矿洞最深处一间用木板搭建的简陋指挥室的门。 一个身材高大鹰鉤鼻的外国脸庞男人正在一盏马灯下,疯狂地將一沓沓文件往一个燃烧的铁桶里塞。 “不许动!” 一名战士猛虎般扑了上去,一个標准的擒拿动作將他死死地按在地上。 另一名战士则眼疾手快地將那个铁桶踢翻,用军大衣將里面的火焰扑灭。 代號“禿鷲”的间谍头目,被成功活捉! 连长捡起几张被熏得焦黑、但字跡还算清晰的文件,只看了一眼,脸色就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快步走出指挥室,来到正在指挥现场的刘副司令员面前,敬了一个標准的军礼,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报告首长!我们……我们挖到一条天大的鱼了!” 刘副司令员接过文件,借著手电筒的光一看,上面是详细的矿脉分析数据和一张向外输送的路线图,目的地直指边境线外! 他此时內心掀起的惊涛骇浪,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 现场这一切都如同苏棠所说的那样,她的推测简直天衣无缝! 刘副司令心里不由得对这个年轻的女娃娃再高看一眼。他赌对了,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丫头,简直是他们军区的宝贝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和后怕,沉声下令:“全员戒备,把所有俘虏和证据,全部带回去!严加看管,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第146章 审讯陷入僵局 深夜。 军区一处戒备森严的秘密审讯室內。 刘副司令员坐在审讯桌后,脸色铁青,面前的菸灰缸里已经塞满了菸头。 桌子对面,那个代號“禿鷲”的敌特头目被绑在椅子上,嘴角掛著一丝诡异的冷笑,无论侦察连的审讯高手如何软硬兼施,他都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言不发。 “禿鷲同志,你的同伙已经把你卖了,顽抗到底是没有出路的。”一名审讯员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禿鷲”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用蹩脚的中文一字一顿地说:“胜利……属於我们……”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咬牙,嘴角瞬间溢出黑色的血液,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便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不好!他服毒了!” 审讯员衝上去掰开他的嘴,却为时已晚。一颗藏在假牙里的氰化物胶囊,结束了这一切。 线索,就这么断了。 刘副司令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反覆查看那些灰烬中夹出几片烧得残缺不全的纸张。 上面只有一些零星的俄语单词和数字,唯一能辨认出的,是一个反覆出现的词“鼴鼠”、“军区研究所”等。 研究所里有內鬼。 “去,把苏棠同志给我请过来。” 半小时后,在刘副司令员的书房里,苏棠仔细听完了案情的经过。 “小苏同志,我记得你说过,你之前查过六年前勘探队前往西山的卷宗,你对研究所的人熟,你觉得,这个『鼴鼠』,会是谁?”刘副司令员的声音里透著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 苏棠沉思了片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 “刘司令,您还记得我跟您提过的,勘探队的耿向东总工吗?他对我去西山的探勘的行动,几乎是拼了命的阻拦。” “我记得。你的意思是?他的嫌疑最大?”刘副司令员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一个为国家奉献了一辈子,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老专家,竟然是潜伏多年的间谍?这真是一件令人寒心的事情。 “我不敢確定。”苏棠摇了摇头,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刘副司令,我虽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我没办法空口无凭地给一个人定罪。” 刘振华思考片刻,他觉得苏棠的怀疑不无道理,撇开证据来说,耿向东的嫌疑也最大。 “不管他是不是,他都必须开口。他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 刘振华下令,“把耿向东给我请过来。” 命令下达,两名战士立刻动身。 当耿向东被带到一间临时审讯室时,他整个人都懵了。当看到桌子对面坐著的刘副司令员时,他瞬间暴跳如雷。 “刘副司令!你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法!”他拍著桌子,白的头髮气得根根倒竖,脖子上青筋暴起。 “耿向东同志,冷静一点。”刘副司令员语气平稳,“我们只是想请你协助调查。你只需要回答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死活不让我们的人上魔鬼坡?” “我说了!那里会死人!会死人你们懂不懂!”耿向东几乎是咆哮著喊出这句话,眼眶通红,“我不能再让年轻人去送死了!” “送死?我们已经端掉了那里的敌特矿场,活捉了十几个人!你说的危险在哪里?” 耿向东听到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当场,嘴唇哆嗦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是反覆地地念叨著:“不能去……不能去……” 耿向东这种顽固的態度,实在是让人摸不著头脑,但是在他的办公室、家里也没有搜索出什么有价值的物证和消息。 审讯,再次陷入僵局。 第二天,耿向东被隔离审查的消息,像一颗炸弹在研究所里炸开。 勘探队的办公室里,人声鼎沸。 方达一脸幸灾乐祸,“我就说吧!那个老顽固肯定有问题!整天拉著个脸,跟谁都欠他八百吊钱似的!” 另一个队员附和道,“可不是嘛,仗著自己是总工,天天训我们跟训孙子一样,原来是个披著羊皮的狼!” 方达:“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耿向东倒了,这总工的位置,也该有德者居之了!” “那肯定的,方工您资歷最老,经验最丰富,这总工的位置非您莫属啊!” “就是!等方工当了总工,可得好好带带我们!” 林凡看到这帮人落井下石的嘴脸心里直犯噁心,他抱起自己的资料,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陈雪忧心忡忡地跟了出来,对林凡说:“林凡,我不信耿工是特务。他就是脾气臭了点,但对技术那是真没得说。要是让方达这种人当了总工,天天不想著搞研究,就想著怎么整人,咱们勘探队可就完了!” 两人找到正在样本室里分析高岭土成分的苏棠,把办公室里的情况一说。 苏棠静静地听著,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 她看著显微镜下纯净的矿物晶体,脑子里却在飞速地思考。 耿向东的愤怒,不似作偽,这其中,一定有哪里不对。 她把分析高岭土的工作分配给林凡和陈雪两人。 她便一头扎进了积满灰尘的档案室泛黄的故纸堆里。 当翻到一本记录队员信息的档案时,苏棠的目光被一张被遗漏在角落里的黑白集体照吸引了。 照片上,一群年轻的勘探队员意气风发地笑著,阳光洒在他们朝气蓬勃的脸上。 其中一个站在中心位的青年,笑容最是灿烂,眉眼间,竟与耿向东有七分相似。 苏棠的心猛地一沉。她指著照片上的青年,问陈雪:“他是谁?” 陈雪凑过来看了看:“哦,我也是听別的老队员说的……他就是当年遇难的队长,叫王飞。是我们勘探队这么多年来,最有天赋的一个,可惜了……” 王飞……耿向东…… 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联繫吗?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苏棠心中形成。 她拿著那张照片,去刘副司令处申请见了被关在了看管处的耿向东。 第147章 一本日记,引蛇出洞 房间里,耿向东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颓然地坐在床边,双眼无神。 苏棠没有说话,只是將那张已经有些泛黄的黑白照片,轻轻地放在了他面前那张掉漆的木桌上。 耿向东的目光缓缓移到照片上,当他看清照片上那个笑得一脸阳光的青年时,他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但仅仅看了一秒,他就转过头去了,似乎在掩饰著心虚。 苏棠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著耿向东的表情。 见耿向东对照片有所反应,她心里的猜测便印证了七八。 她顺势递过去一杯热水,拋砖引玉, “耿工,关於王飞,您愿意跟我说说吗?有些事情在当年不合適深究,但是现在却是最好的时机。刘副司令……是个讲原则、也讲人情的领导,他会给你一个最好最公正的交代的……” 沉默良久。 耿向东才慢慢抬起通红的双眼,他看著苏棠,这个揭开了他最深伤疤,却也唯一可能带给他希望的年轻姑娘,终於说出了那个埋藏心底六年的秘密。 “王飞……他是我儿子。跟我离婚的老婆带大的,隨了母姓。”他声音沙哑,“在一个单位,为了避嫌,怕別人说閒话,我们……从没公开过关係。” “六年前,队里出事,,上头给的结论是意外事故。。可是……唯一的倖存者,何京,他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他从魔鬼坡回来就疯了,他在疯癲中,抓著我的手,反覆念叨著一句话……” 耿向东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悔恨:“他说……『老师……不是毒气……不是毒气……』” “我怀疑我儿子的死另有隱情,我就在暗中调查。可就在我快要查到一点眉目的时候,有一天,我在办公桌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张纸条。” 他闭上眼睛,仿佛那张纸条上的字,至今还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纸条上写著:『想让何京活命,就闭上你的嘴』。” “我怕了……”耿向东痛苦地抓著自己的头髮,“我真的怕了!我已经没了一个儿子,我不能再让我最亲近的学生也被他们灭口!我更怕再有年轻人去那个鬼地方送死!所以我才……我才拼了命地拦著你们……我不是內鬼……我只是个没用的爹啊……” 从耿向东的房间出来,苏棠的心情无比沉重。她立刻將自己的发现和推论,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刘副司令。 书房里,刘副司令听完,半天没说话,只是狠狠地吸著烟。 “王八蛋!”他猛地將菸头摁进菸灰缸,“真正的內鬼,竟然用耿向东的软肋,拿他学生的命,威胁了他整整六年!” “此人隱藏极深,心理素质极强,就在研究所內部,而且资歷很老,否则不可能知道耿工和王飞还有何京之前的关係。”苏棠冷静地分析道,“现在硬抓,他肯定不会认,我们没有证据。”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继续逍遥法外!” 苏棠神情一凝:“刘副司令,硬抓不行,就必须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说来听听!”刘副司令员眼中精光一闪。 “將计就计。” 第二天,一则由军区和研究所联合发布的公告,贴满了研究所的每一个角落。 公告声称: 经查,耿向东同志確有重大失察责任,但念其主动交代部分同伙线索,属於戴罪立功。 为彻底清查敌特势力,军区决定,特务连护送耿向东同志,重返魔鬼坡,对秘密矿洞进行復勘,寻找敌人遗失的重要设备。 同时,公告透露,为告慰英灵,將在六年前遇难勘探队的营地旧址进行挖掘,寻找並带回烈士们的遗物,以慰家属。 这则公告,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研究所的公告栏前,乌央乌央地围满了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林凡抱著一摞资料从档案室走出来,好像没站稳,脚下一滑,手里的东西“哗啦”一下散了一地。 他手忙脚乱地去捡,嘴里还“不经意”地跟旁边的陈雪抱怨: “哎呀,真是的,乱死了!听说当年王飞队长的日记本找到了,就锁在档案室那个破柜子里。钱所长说,明天要跟挖出来的遗物一起,送到军区司令部去做技术鑑定,也不知道能鑑定出个啥来……” 人群中,一个身影在听到“日记本”和“技术鑑定”这几个字时,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这一切,都被角落里假装看报纸的苏棠,尽收眼底。 她心里清楚,鱼儿,闻到腥味了。 那个內鬼比任何人都清楚,王飞的日记里,记录了太多不该被发现的东西。 一旦日记本和现场挖掘出的所谓“新证据”一对上,他必死无疑。 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在日记本被送走之前,將其彻底销毁。 是夜,万籟俱寂。 研究所大楼里一片漆黑。 一道黑影,贴著墙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档案室的门外。 他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確认无人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细的铁丝,熟练地插进了老旧的锁孔里。 “咔噠。”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后,门开了。 黑影闪身进入,又轻轻地將门带上, 他熟门熟路地绕过几个档案架,直奔墙角那个最不起眼的铁皮保险柜。 他知道,王飞的日记,就在里面。 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里却在冷笑:一群蠢货,以为这样就能抓到我?等我毁了这本日记,天王老子来了也別想查出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於听到保险柜里传来“咯噔”一声脆响时,他心中一阵狂喜。 他迅速拉开沉重的柜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牛皮纸包著、外面写著“王飞日记”的硬壳本子。 他一把抓过日记本,准备转身离去时。 “啪!” 整个档案室的灯光,骤然大亮! 刺眼的白光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他的眼睛一阵剧痛,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一声石破天惊的暴喝,伴隨著子弹上膛的“咔嚓”声,从门口传来。 “不许动!” 第148章 关键技术突破,耐高温黏土惊艷全场! “不许动!” 一声石破天惊的暴喝,伴隨著十几支步枪子弹上膛的“咔嚓”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黑影猛地睁开眼,只见门口、窗边,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全副武装的特务连战士,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地对准了他。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脚冰凉。 刘副司令员背著手,从战士们身后缓缓走出,他看清了灯下那张惊恐万状、满是汗水的脸。 那黑影,竟是平日里最不起眼、见谁都点头哈腰、老实巴交的档案管理员——老刘。 “刘志国,真的是你。”刘副司令员的声音很沉。 被叫做刘志国的档案管理员被两个战士死死按在地上,他表现得惊慌失措,眼神涣散,嘴里喃喃著:“完了……全完了……”,但不等他多想。 “带走!”刘副司令员挥了挥手,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审讯室內,面对著板砖和如山的铁证,刘志国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交代了自己代號“鼴鼠”,六年前,正是他配合境外势力,在勘探队的水源里投入了无色无味的神经性毒剂,製造了全队中毒后窒息死亡的假象。 而唯一的倖存者何京,也是被他注射了小剂量毒剂,才导致其精神失常。 他的供述,不仅揭开了魔鬼坡惨案的全部真相,还牵扯出一条隱藏更深的线索。 “……我只是个『鼴鼠』,负责传递情报和扫清障碍。”刘志国涕泪横流,“用何京威胁耿向东,是『上线』的命令。他负责运输,负责打通关节……我不知道他是谁,真的不知道!我只负责听从命令……” 刘副司令员的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虽然经过千辛万苦终於抓到一条“鼴鼠”。 却扯又出了军区高层一张看不见的“保护伞”大网。 看来……事情远没有结束,一场更艰难、更凶险的內部清洗,恐怕还需要在军区內部展开。 …… 第二天,耿向东被无罪释放。 当他走出被隔离审查的小房间,看到等在外面的钱所长和苏棠时,这个一辈子没流过几滴泪的硬汉,眼眶瞬间就红了。 六年的冤屈,六年的担惊受怕,六年的丧子之痛,在这一刻,全部化作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得知了全部真相,知道了儿子王飞是被人谋害,知道了自己一直被真正的凶手当猴耍,更知道了是苏棠这个年轻人,用超凡的智慧和胆识,为他、为他的儿子洗刷了冤屈。 在研究所的全体大会上,刘副司令员亲自出席,公开为耿向东恢復名誉,並当眾宣布了“鼴鼠”刘志国被捕的案情真相。 台下,之前那些对耿向东落井下石、百般諂媚方达的队员们,此刻一个个都把头埋进了裤襠里,羞愧得无地自容。 尤其是方达,站在人群里,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会议结束后,耿向东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苏棠面前。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挺直了脊樑,对著苏棠,深深地鞠了一躬。九十度,標准得像教科书。 “苏棠同志,”他抬起头,苍老的脸上满是泪痕,声音沙哑却无比郑重。 “以前,是我有眼无珠,是我混帐!你不仅救了我的命,更是救了我儿子在天之灵!这份恩情,我耿向东无以为报。从今往后,我这条老命,这身老骨头,只要你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他不是在说客套话,那眼神里的坚定,是把苏棠当成了自己和儿子的恩人,是要用余生来追隨的决绝。 苏棠连忙扶住他:“耿工,您言重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您快起来。” 研究所內,风气为之一清。 曾经嘲讽苏棠和林凡的人噤若寒蝉,而林凡和陈雪,则因慧眼识珠、立场坚定,成了眾人羡慕的对象。 在钱所长的提议和眾人的一致拥护下,耿向东亲自宣布,因林凡卓越的理论贡献和坚定立场,破格提拔为勘探队副队长,全权负责高岭土矿的后续开发。 而耿向东自己,在悲痛过后选择重新振作,保留了勘探队总工程师的职位,他要把儿子未竟的事业,继续下去。 最后,钱所长和耿向东对视一眼,共同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决定。 “经所党委研究决定,特聘请苏棠同志,为我们日光城军区研究所的『特邀技术顾问』!享受总工级別待遇。” 话音落下,全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隨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苏棠,这个才来军区没多久的年轻人,凭藉自身超强的能力和一件件奇功,彻底贏得了所有科研人员的尊敬! 有了高品质的高岭土,耐火砖的难题迎刃而解。 几天后,在研究所最大的高温实验室內,所有核心研究员都屏息凝神地围在一座新建的实验熔炉前。 苏棠站在主控台前,亲自指挥。 “升温至一千五百度!” “收到!温度一千五百!炉壁无异常!” “继续升温!一千八百度!” “天吶!一千八百了!我们以前的耐火砖到这个温度早就开始发红软化了!”一名老研究员惊呼。 耿向东死死盯著观测窗,只见用新型黏土烧制的炉心,在足以熔化钢铁的高温下,依旧是沉稳的白色,没有丝毫变化。 “两千度!”苏棠的声音冷静而有力。 “两千度!已达到!炉心结构稳定!热量几乎没有外泄!我的天,这……这简直是奇蹟!”负责记录数据的陈雪,声音都在颤抖。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钱所长在內,都看傻了。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种划时代材料的诞生。 这种材料,不仅能完美解决聚热循环炉的炉心问题,它对於整个国家的冶金、航天、军工领域,都具有不可估量的战略意义! 所有人心里都觉得,苏棠真是她们军区乃至国家的福星啊! 实验成功的消息,连同西山“魔鬼坡”敌特案的详细报告,一同送到了刘副司令员的案头。 刘副司令员看著报告,许久才长长舒了口气,这姑娘,真是出乎意料的厉害啊。 他把报告进一步提报到司令部。 还亲自把苏棠请到办公室,和她商量了许久。 最终,一份由军区司令部直接下发的红头文件,送到了苏棠手中…… 第149章 想抢功劳?苏组长要被架空了… 因苏棠同志在侦破敌特大案和攻克重大技术难题中立下奇功。 经军区党委研究决定,特批苏棠同志暂时辞去军区医院外科副主任医师职务。 正式任命其为新成立的“军区能源技术革新项目组”组长,行政级別等同於副团级。 全权负责聚热循环炉的研发与量產工作! 同时,为表彰其卓越贡献,记个人三等功一次,奖励现金五百元。 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军区大院。 苏棠的声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不仅仅是那个医术高超的“苏神医”,也不是秦团长那个漂亮的新媳妇了。 而是在家属区人人见了都要眼睛冒光敬佩地喊一声“苏组长”,夸一句苏棠是科研带头人。 苏棠也没有因此而飘飘然,而是立刻带领林凡、陈雪等人组成的项目组投入了炉子的研发当中。 虽然天天忙得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但是內心却无比充实。 然而,就在项目组干得热火朝天时,第一个聚热循环炉的样品即將完成之际。 为加强藏区的思想政治工作,上级从蓉城派遣了一位新的副政委——周怀安,空降到了日光城军区。 这位周政委年约四十,戴著一副金丝眼镜,气质儒雅,说话慢条斯理,履歷光鲜得嚇人,据说在京城有著深厚的背景。 他上任的第一天,就在军区干部介绍会上,对苏棠的聚热循环炉项目,表示了极大的兴趣和高度的讚扬。 第二天,周怀安便亲自带著秘书,来到了项目组视察。 “哎呀,苏棠同志,久闻大名啊!你可是我们军区的宝贝,巾幗不让鬚眉的典范嘛!”周怀安一进门,就握著苏棠的手,笑得如沐春风。 他对耿向东等人也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甚至当场就打电话给后勤部门,解决了项目组一直申请缓慢的几项稀缺物资,雷厉风行的作风,贏得了研究所上下一片讚誉之声。 所有人都觉得,新来的政委是个办实事、没架子的好领导。 只有苏棠,在和周怀安握手的那一刻,心里本能地拉响了警报。 这个男人,笑得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张面具。 苏棠不动声色地观察著他。她发现,周怀安在提到“为人民服务”、“支持一线科研”这些口號时,眼角的鱼尾纹,也就是所谓的眼轮匝肌,並没有丝毫收缩。 在心理学上,这是典型的“假笑”,是社交性的,而非发自內心的。 而当他的目光扫过桌上那份聚热循环炉的核心设计图纸时,苏棠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瞳孔有一次极其快速的收缩。 那不是欣赏,而是一种夹杂著极度渴望和占有欲的眼神。 苏棠心里有了底,面上却依旧是那副谦逊恭谨的样子,滴水不漏地应付著。 周怀安视察结束后,对聚热循环炉项目大加讚赏,並表示会全力支持,推动项目儘快量產,让全军区的战士和家属们早日过上暖冬。 项目组的成员们备受鼓舞,干劲更足了。 一周后,第一台聚热循环炉的样品,终於在万眾期待中,完成了! 公开测试那天,项目组的院子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人,黑压压的一片,有穿著军装的干部战士,也有揣著手的家属军嫂,个个伸长了脖子,跟赶集似的。 “就这么个铁疙瘩,真有那么神?” “听说是苏组长捣鼓出来的,能让屋里跟春天一样暖和,还特省煤!” “真的假的?咱家那破炉子,一晚上得添三四回煤,烟燻火燎的,屋里还跟冰窖一样!” 在眾人的议论声中,苏棠神色平静地走上前,亲自操作。 她只往炉膛里放了区区三块煤饼,然后用火柴点燃了引火的木屑。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炉子非但没有像老式煤炉一样冒出呛人的黑烟,反而只见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青烟从烟囱里飘出,隨即消失不见。 不到五分钟,连接著炉子的那排暖气片,就开始散发出融融的热意。 “哎呀!热了!真的热了!”离得最近的一个军嫂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烫得赶紧缩回手,脸上满是惊喜。 耿向东拿著一个温度计,高声报数:“室內温度,十五度!十八度!二十分钟,已经达到二十二度了!” 人群“轰”的一下炸开了锅!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屋里能到二十二度,这是什么概念?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神仙日子! 更让大傢伙儿震惊的还在后头。 苏棠拧开炉子侧面的一个水龙头,一股滚烫的热水“哗哗”地流了出来。 “我的天!还能烧热水!这以后洗脸洗菜可就方便多啦!” 战士和家属们彻底疯狂了,眼睛里冒著光,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宝贝疙瘩给抬回家。 人群的后方,周怀安背著手,脸上掛著他那標誌性的温和笑容,看著眼前沸腾的景象,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却愈发深邃。 …… 就在量產计划即將正式启动的前一天,周怀安突然在军区常委会上,提出了“异议”。 军区常委会会议室,气氛严肃。 钱学东所长刚刚激情澎湃地介绍完聚热循环炉的重大意义和量產计划,提议立即下拨专项资金,全面铺开生產。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周怀安便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钱所长,同志们,对於聚热循环炉项目的重要性和苏棠同志的杰出贡献,我个人是举双手赞成的。”他先是给予了高度肯定,隨即话锋一转,“但是,我们是不是应该更严谨、更负责任一些?”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常委。 “这个炉子,事关我们整个藏区十几万军民的取暖安全,更是一项具备重大国防潜力的技术。我认为,在技术安全性和智慧財產权归属问题上,我们必须慎之又慎。” “苏棠同志虽然功勋卓著,能力超群,但我们必须承认,她毕竟不是我们体制內的专家,她的出身……也比较特殊。” “如此重要的国防核心技术,完全交由她个人主导,从保密条例和组织原则上来说,是不是存在一定的风险?” “啪!” 钱学东所长的茶杯重重地顿在桌上,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 “周政委,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150章 我这招叫阳谋,请君入瓮 “周政委,你这是什么意思?” 钱学东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脸都涨红了。 “苏棠同志的任命是经过军区党委研究决定的!她的功劳大家有目共睹!你现在拿她的出身说事,这是对我们一线科研人员的不信任!是对我们军区党委决定的质疑!” 钱学东的声音在严肃的会议室里迴荡,带著压不住的怒意。 面对钱学东所长的怒火,周怀安却依旧稳如泰山,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一下。他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 “钱所长,您別激动嘛。我什么时候质疑党委的决定了?我这完全是出於公心,为了更好地保护苏棠同志的研究成果,也是为了保护我们军区的利益。” 他从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盖著鲜红印章的文件,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我向京城总部相关技术部门的匯报和请示。上级领导对此事高度重视,已经决定,將派遣一支由国內最顶尖的材料学和热力学专家组成的『国家级专家组』,前来我们藏区,协助並指导聚热循环炉的后续研发和生產工作。” 他环视全场,微笑著拋出了最后的杀招。 “所以,我提议,我们军区现有的项目组,暂时停止一切核心研发工作,將所有技术资料、实验数据进行封存,原地待命。” “等待京城的专家组抵达后,进行全面的技术交流。这,也是为了我们整个项目好,更是为了国家利益著想。钱所长,你说,这个道理对不对?”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还搬出了盖著红章的上级文件,简直无懈可击。 这招“釜底抽薪”,阴险到了极点。 一旦专家组接管,苏棠这个项目组长就会以年纪尚轻又或者不是专业出身等堂而皇之的理由,被彻底架空,边缘化。 而炉子的所有核心技术,也將在技术交接的名义下,被周怀安的人,顺理成章地窃取。 这是摆明了要堂而皇之地抢功勋! 钱学东所长气得浑身发抖,他盯著那份文件,又看看周怀安那张掛著“为公”微笑的脸,只觉得一股血气直衝脑门。 他想反驳,可对方句句不离“组织原则”、“国家利益”,还拿著尚方宝剑,让他一时间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拳打在了上,憋屈得胸口发闷。 消息第一时间就飞回了研究所。 项目组的临时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砰!” 耿向东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气得嘴唇直哆嗦。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这是过河拆桥!是卸磨杀驴!”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气,指著门口的方向骂道,“那个姓周的,他算个什么东西!我们辛辛苦苦,冒著生命危险才搞出来的成果,他动动嘴皮子就想拿走?门儿都没有!” 林凡和陈雪两个年轻人更是脸色煞白,眼圈都红了。 “怎么能这样……”陈雪的声音带著哭腔,“苏组长为了这个项目,觉都没睡好过,现在说停就停,说交就交……这不公平!” 林凡攥紧了拳头,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屈辱和愤怒:“他们这是明抢!把我们当傻子耍!苏组长,我们去找李司令员还有刘副司令!我们去申诉!我就不信,这军区里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整个办公室里,只有苏棠异常冷静,她静静地听著大家的抱怨和怒骂,手里端著一杯温热的搪瓷缸子。 等大家都宣泄完了怒气,她才开口, “去找李司令刘副司令?然后呢?跟周政委当面对质?说他抢功劳?” 她看著激动的林凡,摇了摇头:“没用的。他手里拿著总部的红头文件,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利益』。我们去闹,去吵,只会落入他的话术陷阱,被扣上一顶『不顾全大局、个人英雄主义、本位主义思想严重』的大帽子。到时候,我们连理都占不著。” 这盆冷水,浇得眾人心头一凉。 是啊,人家句句都是“组织”,是“国家”,你怎么反驳? 看著大家瞬间蔫下去的样子,苏棠心里也有一股冷意。 她当然生气,这种被上级明目张胆摘桃子的行为,向来是官僚主义里最骯脏的权益斗爭。 要是別人,可能就认了,怂了。 但她可不是那种任由当软柿子捏的。 她只会把属於自己的东西,牢牢地抓在手里。 她放下搪瓷缸子,站起身,走到眾人中间,“同志们,他有他的阳关道,我们有我们的独木桥。硬顶,是下策。既然他想玩规则,那我们就陪他玩到底。” “他不是说要等京城的专家组来吗?不是说要技术交流吗?好,我同意。” “什么?”耿向东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棠看著眾人:“我不仅同意,我还要公开表示,坚决拥护上级组织的决定,为了国家,我们愿意无私奉献出全部的技术成果。这个姿態,我们必须做足,做得滴水不漏,让他周怀安挑不出半点毛病。” “那……那我们的炉子……”林凡急了。 “別急。”苏棠安抚地看了他一眼,“奉献,不代表就要把我们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最好的东西白白送人。他不是说要『协助指导』吗?那总得有个比较吧?” “等京城的专家组到了,我就向军区党委提议,为了能给全军区的战士和家属们用上最好、最省煤、最暖和的炉子,我希望,由我们项目组和京城的专家组,进行一次公开的『技术交流友谊赛』!” “技术……比赛?”耿向东愣住了。 “对!”苏棠点头,“比赛內容很简单。我方提供一份聚热循环炉的『基础版』图纸,双方同时开工,三天为限,看谁最后造出来的炉子,热效率更高,性能更稳定,耗煤量更少!最后,全军区就推广哪个组造出来的炉子!” 她环视著已经听呆了的眾人,继续说道: “而且,这场比赛,必须是公开的!展示成果的时候,就在研究所的院子里,搭起擂台!让全军区的干部、战士、家属,都来当评委,都来当监督员!” 林凡的眼神振奋了起来, “是啊,苏组长说的对!在几千上万双眼睛的注视下,我看他怎么搞小动作,专家组又怎么好意思把我们苏组长的技术,当成自己的成果报上去!” 第151章 谁是骡子谁是马,拉出来遛遛 耿向东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激动得一拍大腿:“妙啊!这招太妙了!公开比武!当著全军区的面!他周怀安要是不同意,就是心虚!就是对京城来的专家没信心!他要是同意了,哼哼,那正中我们下怀,当著大家的面他还敢把技术占为己有?做梦!” 陈雪也反应过来,激动得脸都红了:“苏组长,您这招叫『阳谋』!把一切都摆在檯面上,让他想使阴招都无处下手!” 苏棠笑了笑,心里那股子被冒犯的冷意却丝毫未减。 她当然知道这事儿光他们自己憋著股劲儿不行,必须造势,把周怀安架到火上烤。 她的目光落在了办公室外,想到了一个人。 当天下午,苏棠就拎著一小包用油纸包好的、空间里出產的奶,敲开了李秀梅家的门。 “哎哟,是苏棠妹子啊……不对,现在该改口叫苏组长了!快进来快进来!” 李秀梅正在纳鞋底,看见苏棠,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热情地把她迎进屋,又赶紧给她倒了杯热乎乎的麦乳精。 “秀梅姐,你可別笑话我了,叫我苏棠就行。”苏棠把奶放在炕桌上,“前两天看你家大宝馋嘴,我那儿正好有点,拿来给他尝尝。” “你这妹子,太客气了!”李秀梅嘴上说著,心里却热乎乎的。 两人坐在热炕头上,东拉西扯地聊了会儿家常。 苏棠看时机差不多了,嘆了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无奈。 “秀梅姐,我今天来,其实是心里有事儿,憋得慌,想找你说道说道。” 李秀梅一看她这模样,立马把鞋底往旁边一放,关切地问:“咋了妹子?谁给你气受了?跟姐说!” 苏棠也没绕弯子,把研究所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秀梅姐,你说我这心里堵不堵得慌?我们项目组上上下下,没日没夜地哪个不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跟著我乾的?好不容易弄出来了,眼看大家冬天就能用上热乎乎的炉子了,结果新来的周政委说,我们技术不行,得等京城的专家来指导。这不就是信不过我们,觉得我们是草台班子嘛……” 李秀梅一听,顿时就火了,一拍炕沿:“这叫什么事儿啊!那个周政委我见过,看著笑眯眯的,没想到一肚子肠子!这不是明摆著欺负人吗?咱们军区的炉子,凭什么要让外人来指手画脚!” 苏棠顺势说道:“可不是嘛。所以我就想啊,光我们自己说好没用,得让大家亲眼看看。我就跟领导提了,等京城专家来了,乾脆让我们两边公开比一比,真刀真枪地做炉子,谁做出来的炉子好,烧得旺,还省煤,大家就用谁的。秀梅姐,你说,这个想法,大傢伙儿会支持不?” “支持!怎么不支持!这必须支持啊!”李秀梅想都没想就说,“这是好事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谁都想用最好的炉子不是?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非得让全大院的人都知道,咱们苏组长,要为了大伙儿的福利,跟京城来的大专家打擂台!” 李秀梅的丈夫王风行是后勤部的,她本人又是家属院里出了名的热心肠,消息灵通,人缘极好。 果然,苏棠前脚刚走,后脚李秀梅就在家属院的水房里开讲了。 果然,不到一天时间,“苏组长要和京城专家比赛造炉子”的消息,就像一阵风,刮遍了整个军区大院的角角落落。 食堂里、水房边、家属楼下,到处都是討论这件事的军嫂和战士们。 “听说了吗?咱们苏组长,要跟京城来的专家比赛呢!” “真的假的?那不是以卵击石吗?人家可是国家级的专家!” “你懂啥!我可听说了,是新来的那个周政委,嫌苏组长她们水平不行,想让专家把项目接过去!苏组长不服气,这才要比的!这是为了咱们大傢伙儿爭口气!” “嗨!我说呢!苏组长那是什么人?能让咱们屋里跟春天一样暖和的神人!我看啊,这事儿不好说!京城的专家就一定比咱们苏组长厉害?我可不信!我站苏组长这边!” 舆论迅速发酵,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了苏棠这边。 大家朴素地认为,苏棠是为军区办了实事的人,是自己人,是能让自家婆娘孩子不受冻的好同志,不能让外来的官僚和专家给欺负了。 强大的舆论压力,很快就传到了周怀安的耳朵里。 他坐在办公室里,听著秘书的匯报,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有些掛不住了。 他心里烦躁地骂了一句。 他没想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同志,竟然有这种手段,三言两语就把他推到了群眾的对立面,把他逼到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 拒绝比赛?那就像耿向东说的,是心虚,是对上级派来的专家没信心,是打总部的脸,这顶帽子他戴不起。 同意比赛?他总觉得这里面有坑,但苏棠的提议光明正大,理由是为了“选出最好的炉子为人民服务”,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藉口。 最终,在钱学东所长和几位军区常委的建议下。 周怀安只能捏著鼻子,亲自批准了这场“技术交流公开赛”,並且,他还得“顺应民意”,亲自担任这场比赛的“总裁判”。 三天后,京城专家组一行五人,乘坐军用飞机,抵达了日光城。 领队的,是一位名叫高栋樑的五十多岁的老工程师,头髮梳得一丝不苟,穿著一身崭新的中山装,浑身都透著一股不苟言言笑的严谨和自视甚高的傲气。 在研究所专门腾出来的会议室里,周怀安和钱学东亲自接待。 一番客套后,苏棠作为项目组长,將一份图纸递了过去。 “高工,这是我们项目组目前研究出的聚热循环炉的基础版设计图,请您和各位专家指点。” 高栋樑扶了扶眼镜,接过了图纸。 他身后的几个年轻专家也探过头来,脸上带著审视的表情。 高栋樑看了一眼,只是草草扫了几眼,便將图纸放在了一边,嘴角撇了撇,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嗤笑。 “嗯,设计思路有点意思。”他用一种长辈指点晚辈的口吻说道,“不过,结构还是太简单了,很多细节考虑不周,像是些没经过系统学习的人搞出来的小聪明,上不了大台面。小同志,科研工作,是一项非常严肃的事情,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不能总想著投机取巧,明白吗?” 他身后的一个年轻专家也附和道:“是啊,高工说得对。这种设计,热效率能超过百分之四十就算顶天了,跟我们目前成熟的技术比,差距还是很大的。” 苏棠只是微笑著听著,不做任何辩解,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张她故意隱去了二次燃烧室的最佳尺寸、烟道迴旋角度的关键参数,以及耐火黏土中几种微量元素精確配比的图纸,在真正的行家眼里,確实漏洞百出,狗屁不通。。 可也正是这些漏洞,才是她为这些自大的专家们,准备的最大的陷阱,她嘴角微勾,谁是骡子谁是马,那就拉出来遛遛吧…… 第152章 专家组是来技术扶贫? 她脸上却依旧掛著谦虚的微笑,点了点头,態度诚恳地说: “高工批评得是。我们毕竟是在边疆,条件有限,见识也短浅,確实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所以才希望能在各位专家的指导下,取得进步。” 在战场上,轻敌绝对是大忌,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让敌人放低戒心,这样敌人的结果只会输的更惨。 看到苏棠这么“虚心受教”,高建国的神色缓和了些,那股子傲气更足了,大手一挥: “放心吧,有我们在这里,保证帮你们把这个炉子,彻彻底底地改造好!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国家级技术水平!” 会议结束,专家组一行人被周怀安前呼后拥,客客气气地请去了军区最好的招待所,享受著特供的饭菜和柔软的床铺。 项目组的办公室里,气氛却凝重到了极点。 一回到研究所那间临时办公室,年轻的林凡就再也憋不住了,急得在原地团团转,一张脸涨得通红。 “苏组长,他们……他们就拿著我们那份图纸去做了?”林凡急得不行,“那份图纸的毛病那么多,他们要是真改好了,那我们……” 他虽然坚信苏棠,但对方毕竟是京城来的专家,名头太响,那可是代表著全国最高水平的一群人。 耿向东也愁眉不展:“是啊,那些专家毕竟是吃这碗饭的,万一真让他们琢磨出点门道来……” 办公室里,其他几个从车间抽调来的老师傅也都是一脸忧色,闷著头抽著旱菸。 看著他们一个个紧张得像是要上战场的样子,苏棠反而笑了。 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不急不缓地给自己倒了杯水,清亮的眼眸扫过一张张忧心忡忡的脸。 “別紧张,同志们。坐下,都坐下。” 眾人下意识地听从了她的指令,目光全都聚焦在她身上。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苏棠轻轻啜了口水,问道,“如果一份考卷上,所有的已知条件都是错的,解题的方向从一开始就偏了,那么一个再厉害的学生,他能把这份卷子做到一百分吗?”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耿向东最先反应过来,:“苏组长的意思是……我们给的那份图纸,是故意的?” 苏棠但笑不语,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卷用牛皮纸精心包裹的图纸。 那是一份比之前在会议室里拿出的“基础版”复杂精妙了十倍不止的图纸。 图纸上,密密麻麻地標註著各种精確到小数点后两位的尺寸数据、复杂的化学元素配比、以及用双色笔清晰勾勒出的热力循环流向图。 这比那时和秦野手工做的简易版,复杂度又提升了好几个等级,是真正为规模化、標准化工业生產而设计的完美版本! 被分到项目组的老工业设计师陆工,一个戴著老镜、乾瘦但精神矍鑠的老头,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放大镜,凑到图纸上仔细地研看了一遍后,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蜂窝状……二次燃烧室?天哪,这个结构……能让烟气中的可燃物二次燃烧,热效率至少比之前看到的那张图纸,能再提高百分之二十!还有这个……螺旋形的迴旋烟道!我的老天,这个角度和长度,是经过了多么精密的计算,才能让高温烟气在炉体內停留的时间达到最大化!这……这简直是天才的设计!” 其他老技术工也纷纷围在一起,脑袋挤著脑袋 “还有这里,中空夹层……自带水垢过滤系统?这……这不仅能烧热水,还能提前把水里的杂质过滤掉,延长炉子和暖气管道的寿命!苏组长,这……这……” 他们都曾见过苏联援助时期最先进的工业锅炉图纸,但跟眼前这份比起来,简直就是原始人的涂鸦! 这张图纸上描绘的聚热循环炉,已经完全超越了他们之前所有的想像。 它不仅適用於边防哨所这种小型空间,其模块化的设计,甚至可以等比例放大,应用到军区的大礼堂、医院的病房楼、甚至地方上的学校、工厂车间! 这哪里只是一个炉子,这分明是一套足以改变整个藏区乃至全国供暖格局的完整技术方案啊。 这样一张精妙绝伦的工业图纸,竟然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设计出来的。 他们干了一辈子研究,见过无数的天才,但能设计出来这种改变工业格局的东西,几乎都是男性,从没有一个姑娘,能让他们几个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服口服。 “有这份图纸在,別说京城的专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咱们也贏定了!”陆工直起身,激动地老脸通红。 “干他娘的!”一个满手老茧的老师傅狠狠地把菸袋锅子在桌角磕了磕,霍然起身,一拍胸脯,“苏组长,您就下命令吧!让咱往东,咱绝不往西!这口气,咱们必须爭回来!” “对!爭回来!” “让他们看看,咱们藏区的技术人员,不是吃乾饭的!” 苏棠满意地点了点头,冷静地开始分配任务:“陆工你负责带领老师傅们负责炉心烧制,黏土配方在这里,严格按照比例来,一点都不能差。霍工、方工你们两个负责二次燃烧室和中空水套的精密组装,所有焊接点和接口,都必须严丝合缝。” “是!”所有人齐声应道,声震屋瓦,之前的颓丧一扫而空,只剩下冲天的干劲。 …… 比赛规则敲定,为期三天。 周怀安利用职务之便,特意將条件最好的三號车间划拨给了高栋樑的专家组,里面车床、铣床、电焊机一应俱全,还给他们配了十几个技术最好的青年工人当助手。对外宣称,是为了让专家们无后顾之忧地指导工作。 专家组拿到苏棠提供的“基础版”图纸后,高栋樑立刻召集组员开会。 他將那份“漏洞百出”的图纸往桌上一拍,用教鞭指著上面的结构,痛心疾首地批判起来: “同志们,你们都看看!这个烟道设计,拐来拐去,简直是莫名其妙!热气都窝在里面出不去,不是瞎胡闹吗?还有这个燃烧室,结构如此简陋,煤都烧不透!这完全是典型的『民科』思路,异想天开,根本没有经过系统的热力学学习!” 他身后的几个年轻专家纷纷附和。 “高工说的是,这种设计,热效率能超过百分之四十,就算顶天了。” “我看啊,就是边疆地区条件差,没见过好东西,靠一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女同志搞出来这么个四不像,还当成宝贝了。咱们这次来,也算是技术扶贫了。” 第153章 你连作业都抄不明白 高栋樑听著眾人的吹捧,脸上露出智珠在握的笑容。 他大手一挥,定下了基调: “所以,我们这次的任务,不是改进,而是顛覆!我们要推倒重来,设计一个真正科学、高效的炉子出来!让他们开开眼!” 於是,信心爆棚的专家组开始了他们的“顛覆性改造”。 他们首先就拋弃了苏棠设计的核心——迴旋烟道,改用他们最熟悉的直排模式,然后在烟囱上加了好几圈散热片,美其名曰“增加散热面积”。 接著,他们又觉得炉膛太小,烧起来不过癮,直接將炉膛的体积扩大了一倍,认为这样才能烧得更旺,火力更猛。 至於苏棠千辛万苦才找到的高岭土,他们也觉得“成分单一”,自作主张地在里面加入了不少他们认为能增强耐热性的传统辅料,比如石和石英砂。 周怀安每天都乐呵呵地来车间视察进度,看著那个在专家们手中一天天成型,变得高大威猛、充满重工业美感的炉子,心里早就乐开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比赛胜利后,自己將这份功劳上报中央,获得上级嘉奖,仕途一片光明的未来。 与此同时,苏棠的“草台班子”,则被安排在了一个老车间里。 四面透风,工具都是些老掉牙的锤子、钳子,和专家组那边的精良工具根本没法比。 耿向东和林凡陆工等人看著专家组那边的优渥待遇和自家这边的简陋环境,心里憋著一股火,但手上活计却没停。 苏棠毫不在意这些,她穿著一身耐脏的蓝色工装,亲自上阵,戴著手套,正在用一个大木盆,严格按照图纸上的配方,调配著“特种耐火黏土”。 高岭土、硅藻土、还有几种从空间里取出来的,这个时代尚未发现的微量稀土元素粉末,在她的手中,以一种计算精確的比例融合在一起。 “水,再加三十毫升。”她头也不抬地命令道。 陈雪立刻用量杯精確地量好水,小心翼翼地倒了进去。 黏土在苏棠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逐渐变得细腻、柔韧。 在接下来的高温烧制中,这些黏土呈现出完美的陶瓷质感,敲上去发出清脆的金石之声,坚不可摧。 其他技术高超的老工人则负责二次燃烧室和中空水套的精密组装,每一个部件的衔接都严丝合缝,展现出工业艺术品般的美感。 苏棠全程指挥,时而拿起游標卡尺,纠正一个毫米级的误差。 时而拿起粉笔在地上画出草图,给老师傅们讲解某个设计背后的热力学原理。 她那渊博得不像话的知识和强大的控场能力,让整个团队心悦诚服,效率高得惊人。 第二天下午,专家组那边派了个年轻助理,名叫孙宏的,奉命前来刺探军情。 孙宏背著手,迈著四方步,溜溜达达地晃进了苏棠他们的工棚。 他先是轻蔑地扫了一眼这破破烂烂的环境,然后目光落在了那个正在组装的、看起来又小又丑的炉子上,嘴角忍不住撇了撇。 “哎,老师傅,忙著呢?”他走到一个正在打磨零件的老师傅身边,状似隨意地问道,“你们这炉子,看著也不大啊,能行吗?能烧热乎吗?” 那老师傅头也不抬,一边銼著手里的零件,一边瓮声瓮气地回答:“领导咋说,咱就咋干。行不行,比了不就知道了。” 孙宏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有些不甘心,又凑到林凡身边,看著他手里那个结构复杂的蜂窝状零件,故作好奇地问: “哎,小同志,你这做的是啥玩意儿啊?奇形怪状的,有啥用啊?” 林凡记得苏棠的交代,憨厚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苏组长让做的。说是……嗯……让煤能烧得更充分一点。” 孙宏一听,心里乐开了。 什么叫更充分一点? 这种模稜两可的话,一听就是心里没底。 他装模作样地转了一圈,把苏棠团队的“寒酸”和“简陋”尽收眼底,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一进三號车间,他就迫不及待地把看到的当成笑话讲给高栋樑听。 “高工,您是没看见!他们那个棚子,风都能吹倒!工具都是咱们淘汰下来的!做的那个炉子,还没我半人高,又黑又丑,跟个铁疙瘩似的!我问他们那是啥,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我看啊,他们就是瞎胡闹,咱们这次贏定了!” 车间里顿时响起一阵哄堂大笑,专家组的眾人更加轻视对手,手上的活计都透著一股漫不经心。 三天期限的最后一晚,苏棠团队的炉子率先完工。 它静静地立在工棚的中央,外形朴实无华,只有半人高,甚至因为紧凑的设计而显得有些矮小。这正是苏棠为了减少占地面积特意设计的,毕竟在边境,很多高山哨所的面积就那么点大,一个巨大的炉子会挤占掉战士们宝贵的生活空间。 相比之下,专家组车间里那个高达两米,用拋光钢板包裹,鋥光瓦亮,充满了力量感的炉子,显得格外气派。 比赛前夜,天已经黑透了,寒风卷著雪粒子,颳得工棚的帆布呼呼作响。 苏棠团队的所有人都没走,他们围在自己的炉子旁边,一遍遍地做著最后的检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著疲惫和期待。 就在这时,工棚外传来了一阵热闹的说话声。 “苏组长!苏组长在吗?”是李秀梅的大嗓门。 苏棠一愣,抬头望去,只见李秀梅、王翠翠,还有好几个脸熟的军嫂,一人手里挎著个大篮子,顶著风雪走了进来。 篮子上盖著厚厚的布,一揭开,一股热腾腾的香气瞬间驱散了工棚里的寒意。 是刚出锅的肉包子!还有一大锅冒著热气的红薑汤! “哎哟,我的好妹子!你们看你们,一个个都累成啥样了!”李秀梅心疼地看著苏棠冻得通红的脸蛋,不由分说地把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塞进她手里,“快!趁热吃!给你们暖暖身子!” 王翠翠也端著一碗薑汤过来,脸上带著真诚的关心:“苏组长,我们这些家属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就知道你们这几天肯定吃不好睡不好。这是我们大傢伙儿的一点心意,你们一定要吃饱了,明天才有力气!” “是啊苏组长,我们都听说了!您这是为了我们大傢伙儿的福利,跟京城来的大专家打擂台呢!” “我们不懂什么大技术,但我们都信你!我们全家都等著换您做的新炉子呢!” “苏组长,加油!我们都支持你!” 军嫂们七嘴八舌地说著,她们的话语朴实无华,却带著最真挚的信任和支持。 耿向东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看著这场景,眼圈竟然红了。 林凡和陈雪,还有那几个老师傅,也都默默地接过包子,大口大口地吃著,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胃里,一直涌到了心里。 苏棠拿著那个温热的包子,看著眼前一张张真诚的脸,心中那股子被周怀安冒犯的冷意,彻底被这股暖意融化了。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却无比坚定。 “大家放心。” “我一定让全军区的人,都用上最好的炉子。” 第154章 点火失败? 比赛这天,天刚蒙蒙亮,研究所的中心广场上就已经人山人海。 临时搭起的高台上,两边各拉著一条红布横幅,上面用白漆刷著大字。 一边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另一边是“技术革新,为国爭光”,充满了这个年代特有的朴实和激昂。 台下黑压压的全是人头,有穿著军装的干部战士,也有穿著各色袄的军嫂和家属,甚至还有不少半大的孩子,被大人牵著,好奇地踮脚张望。 刘副司令员、钱学东所长等一眾军区领导,都坐在了评委席的第一排,表情严肃。 周怀安作为这场“技术交流公开赛”名义上的总裁判,正站在台中央,手持一个铁皮喇叭,发表著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 “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是为了见证一场具有歷史意义的技术交流!是为了给我们全军区的同志们,选出最好、最暖和、最省煤的炉子!我们既要欢迎京城来的专家同志,不远千里送来宝贵的技术和经验,也要鼓励我们本地的年轻同志,敢於亮剑,敢於比拼……” 他讲得口沫横飞,台下的群眾却有些不耐烦了,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压都压不住。 “这周政委咋恁多话,快开始吧,俺们都等著看苏组长的炉子呢!” “就是,我可听说了,是这个周政委看不起苏组长,非要搞这么一出,这不是明摆著欺负人嘛!” “嘘……小点声!领导在上面呢!” 李秀梅站在人群前排,紧张地攥著手,嘴里不停地念叨:“苏妹子可千万要贏啊,一定要爭这口气!” 周怀安显然也听到了台下的议论,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 “好!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我宣布,技术交流公开赛,现在开始!首先,有请京城专家组,展示他们的成果!” 话音刚落,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 四个年轻力壮的工人,嘿哟嘿哟地喊著號子,將一个庞然大物抬上了高台。 那是一个高达两米的大傢伙,炉身用崭新的钢板包裹,打磨得鋥光瓦亮,在高原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巨大的炉膛,粗壮的烟囱,每一个部件都透著一股子重工业的力量感,看起来就威力十足。 “嚯!这傢伙可真够大的!” “看著就带劲!跟个小炮弹似的!肯定暖和!” 一些不懂行的战士们发出了阵阵惊呼。 高栋樑背著手,慢悠悠地走上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他拿起铁皮喇叭,用一种教导的口吻说道: “同志们,我们这个炉子,是严格按照最新的热力学原理设计的。你们看,这个加大的炉膛,可以保证燃料的充分燃烧!还有这几圈散热片,我们称之为『矩阵式增压散热系统』,可以最大化地提升热交换效率!这才是科学!这才是技术!” 他一番话说得台下许多人云里雾里,但都觉得高深厉害。 隨著他一声令下,助手立刻点火。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只听“呼”的一声,熊熊的火焰从炉膛里窜了出来,滚滚的热浪瞬间扑面而来,让前排的观眾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高栋樑看著台下眾人敬畏的表情,满意地笑了,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了苏棠团队的方向,充满了轻蔑。 “好!感谢专家组的精彩展示!”周怀安带头鼓掌,然后高声喊道,“接下来,有请我们军区的项目组,展示他们的聚热循环炉!” 掌声明显比刚才更热烈了。 在万眾瞩目中,耿向东和林凡两个人,轻轻鬆鬆地就把他们的炉子抬上了台。 和专家组那个庞然大物比起来,苏棠的炉子简直像个不起眼的丑小鸭。 只有半人高,通体漆黑,外形朴实无华,甚至因为紧凑的设计显得有些矮小。 台下顿时响起了一阵议论声。 “这……这也太小了吧?能行吗?” “跟人家的一比,跟个铁疙瘩似的,看著就没劲儿啊。” 高栋樑和他身后的专家团队更是直接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嗤笑声。 “呵呵,我就说吧,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一个年轻专家撇著嘴,低声对高栋樑说。 高栋樑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那神情仿佛在看一场註定失败的闹剧。 林凡的脸涨得通红,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炉子前,划著名了一根火柴,小心翼翼地伸进了炉膛。 然而,预想中的火焰没有燃起,只有一股呛人的黑烟“噗”地一下冒了出来,熏得林凡连连后退,咳嗽不止。 一次点火,失败。 现场顿时一片譁然。 “怎么回事?点不著?” “哎呀,这可咋办啊!”支持苏棠的军嫂们一下子就急了,李秀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林凡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看了一眼台下脸色已经沉下去的耿向东,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始终平静的苏棠,咬了咬牙,再次划著名一根火柴。 这一次,他把引火的木柴堆得更用心了。 可结果还是一样。 “噗!” 更浓、更呛人的黑烟冒了出来,隨风飘散,一股子潮湿发霉的怪味瀰漫在空气中。 “哈哈哈哈!”专家组那边,有人已经忍不住大笑出声。 高栋樑抱著胳膊,脸上满是讥讽:“连火都点不著,这就是你们废寢忘食搞出来的成果?简直是胡闹!” 林凡的脸已经白了,手都开始发抖。 他不敢相信,明明在车间里测试得好好的,怎么一到这关键时候就掉链子?他慌乱地又试了第三次。 结果,依旧是失败。 这一下,全场都炸开了锅。质疑声,嘆息声,嘲笑声,混成一片。 “完了完了,这下可丟人丟大了!” “我就说嘛,人家京城来的专家,还能比不过一个年轻女同志?” “唉,白替她担心了……” 耿向东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已经成了猪肝色,他死死地盯著那个不断冒黑烟的炉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陈雪更是急得眼圈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这时,周怀安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猛地站起身,从评委席走到台前,脸上带著痛心疾首的表情,对著铁皮喇叭大声说道:“同志们!静一静!静一静!” 他环视全场,用一种沉痛的语气说: “比赛的结果,我想大家已经看到了。我理解我们年轻同志想要为军区做贡献的热情,这种精神是好的!但是,科研工作,来不得半点虚假!是要有科学严谨的態度的!事实证明,我们的年轻同志,確实还需要更多的学习和锻炼!为了不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我宣布,本次技术……” 他想直接宣布比赛结果,把“失败”这顶帽子,死死地扣在苏棠的头上。 “等一下。” 第155章 周政委骑虎难下! “等一下。” 就在周怀安即將说出“结束”两个字时,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只见苏棠,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势已去的时候,异常冷静地走上了高台。 她没有去看任何人,径直走到那个冒著黑烟的炉子前。 她先是微微俯身,对著烟口轻轻闻了闻,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 隨后,她伸出白皙的手指,在炉膛口捻起一点黑色的煤灰,放在指尖轻轻一搓。 她的心里瞬间就跟明镜似的。 这股味道,不是纯粹的煤烟,带著一股土腥的潮气。 这煤灰的质感也不对,黏腻,里面混了东西。 好傢伙,这周怀安手段这么低级,直接在煤上动手脚。 她转过身,目光越过所有人,直直地落在周怀安那张虚偽的脸上,朗声说道: “周政委,別这么急著下定论。”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我们的炉子,没有问题,是煤,有问题。” 周怀安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等他反应,苏棠已经大步走到专家组的炉子旁,在眾人惊愕的目光中,直接从他们的煤筐里抓了一大把黑得发亮的优质无烟煤,转身走回自己的炉子前,“哗啦”一下全扔了进去。 紧接著,她从自己工装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装著透明胶状物的医用玻璃瓶。 她拧开盖子,对著炉膛里的引火木柴,轻轻挤了一点。 在所有人还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她划著名了火柴,扔了进去。 “轰!” 只听一声轻微的轰鸣! 一团淡蓝色的、纯净无比的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炉膛內,那些优质无烟煤迅速被点燃,火苗从蓝色转为明亮的橘红色,骤然变得旺盛、稳定,没有一丝一毫的黑烟冒出! 一股灼热的暖意,开始向四周扩散开来。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神乎其技的一幕惊呆了。 与此同时广场中央,两台从研究所借来的热力计,指针开始缓缓跳动。 专家组那个庞然大物,虽然火光熊熊,热浪逼人,但耗煤量也大得惊人,一名工人不得不频繁地往里添煤。它旁边的热力计指针,只是缓慢地、不情不愿地向上爬升。 而苏棠这边,那个小小的黑色炉子,在安静而平稳地燃烧著。看不见浓烟,听不见爆响,只有一股稳定而舒適的热流,源源不断地向外扩散。 十分钟后,奇蹟发生了。 属於苏棠组的那台热力计,指针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动力,猛地向上飆升,一路超过了40、50、60……最后稳稳地停在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惊人刻度上! 更让人惊奇的是,连接在炉子侧面的水管龙头,开始冒出丝丝白色的热气。陈雪拿著一个搪瓷缸子凑过去一拧,一股滚烫的热水哗哗地流了出来! 钱学东所长再也坐不住了,他激动地衝上台,亲自拿著两份记录数据,用颤抖的声音高声宣读: “最终测试结果——专家组,炉膛出口温度450度,热效率百分之四十二!苏棠同志项目组,炉膛出口温度980度,综合热效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五!” “耗煤量对比——在產生同等热量的情况下,苏棠同志项目组的耗煤量,仅为专家组的四分之一!” “附加功能——苏棠同志项目组,实现无烟尘排放,並成功附加了热水供应系统!” 数据一出,全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隨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和掌声! “贏了!苏组长贏了!” “天哪!百分之八十五!还能烧热水!太厉害了!” 高栋樑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他踉蹌著衝到热力计前,死死地盯著那个指针,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不科学……这完全不符合热力学定律……” 他再看向那个又黑又小的炉子,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解,仿佛那不是一个炉子,而是一个无法理解的怪物。 就算不用评判,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胜负已分。 此时的苏棠,那双清澈的眸却看向周怀安身边,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著头、脸色煞白的年轻秘书身上。 “我想请问一下这位同志,为什么分配给我们项目组的特供无烟煤,会比战士们烧的普通煤还要潮湿?为什么里面还混了这么多根本点不著的煤矸石?我记得,负责从后勤处统一领取並分配比赛物资的,好像就是你吧?” 那名秘书的身体猛地一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刘副司令员那如刀子般凌厉的目光注视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是不是你搞的鬼!”刘副司令员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那秘书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当场瘫倒在地,语无伦次地求饶:“不……不是我……是周政委……是周政委让我这么干的……”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恐地捂住了嘴。 全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部聚焦在了脸色铁青的周怀安身上! 台下,群眾的呼声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我们要苏组长的炉子!!” “严惩破坏比赛的坏分子!严惩周怀安!” “周政委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將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周怀安和失魂落魄的专家组,彻底淹没。 而在广场后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一位穿著普通干部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 他从始至终都在关注著这场比赛台,更准確地说是重点关注苏棠。 男人眼神中的震撼和意外已经到达了无以復加的地步。 他缓缓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在上面迅速写下了一行字。 苏棠。价值评估:高等。建议:立即接触,不惜一切代价,招揽。 第156章 迟来的特等功勋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几乎要將广场上临时搭建的高台给掀翻。 “我地个娘哎!是他干的!” “我就说嘛!苏组长那么好的人,炉子怎么可能点不著!原来是这个姓周的在背后使坏!” “太不是东西了!为了抢功劳,竟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这还是咱们的政委吗?呸!” “这种人就该拉去枪毙!破坏我们军区的建设,就是破坏国防!” 台下的群眾彻底炸了锅,愤怒的声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波接著一波地拍向高台。 之前还只是窃窃私语,现在变成了指著鼻子的怒骂。 李秀梅更是叉著腰,扯著嗓子就喊:“周怀安!你还我们苏组长一个公道!” 群眾的愤怒是最直接、最纯粹的力量。 他们不管什么官僚权术,只认一个最朴素的道理:苏棠是真心实意为大家好的人,而周怀安,这个笑面虎,不仅想抢走大家的福利,还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简直坏到了骨子里! 刘副司令员那张黑脸此刻更是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双虎目死死盯著周怀安,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在自己的地盘上,一个新来的政委,竟然敢当著全军区的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构陷一个有功之臣,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爭功,这是在动摇军心,是在挖部队的根! 高栋樑和他带领的专家组,此刻也成了背景板,一个个脸色尷尬又难看。 他们本来是带著技术扶贫的优越感来的,结果却成了別人阴谋诡计的陪衬,被人当猴耍了不说,自己的技术还被一个边疆地区的小姑娘碾压得体无完肤。 尤其是高栋樑,他看著那个指针稳稳停在“85%”刻度上的热力计,感觉自己一辈子的学术信仰都在今天崩塌了。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將周怀安彻底淹没。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在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发黑,双腿像是灌了铅。 他想开口辩解,说那是秘书在污衊他,可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完了。 就在这片混乱的顶点,一个沉稳而清晰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各位同志,先静一静。” 眾人循声望去,一个穿著普通干部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在两名神情冷峻的便衣护卫下,拨开骚动的人群,让出了一条通道,走上了高台。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了周怀安的面前。 周怀安浑身一颤,瞳孔剧烈收缩。 他认识这个人! 萧东升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到周怀安面前。 他没有疾言厉色,只是平静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本红色的、烫著国徽的证件,在他眼前翻开。 周怀安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乾二净。 “萧……萧首长……”周怀安仰著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哪里还有半分政委的威严。 “周怀安同志,”萧东升的语气平静。 “经查,你涉嫌利用职权,恶意破坏国防科研项目,窃取技术成果,並有严重的以权谋私行为。根据相关条例,我宣布,从现在起,撤销你的一切职务,即刻押解回京,接受组织审查。” 话音刚落,他身后那两名便衣人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像拎小鸡一样,將已经瘫软如泥的周怀安和那个小秘书直接架了起来,拖下高台。 整个过程乾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雷霆万钧的一幕给震住了。 谁也没想到,前一刻还官威赫赫的周政委,下一刻就成了阶下囚。 萧东升的目光转向灰头土脸的高栋樑等人,语气里多了一丝冷意: “至於你们,京城来的专家组,拿著国家的经费,不是来搞技术研究,而是来参与这种派系斗爭,丟人现眼!比赛结果,就是对你们最好的评判!明天一早,立刻返回京城,每人交一份一万字的深刻检討!技术不过关,思想更有问题!” 高栋樑一张老脸涨成了紫红色,羞愤欲死,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只能带著他那群同样垂头丧气的组员,在全场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地走下了台。 清除了垃圾,萧东升这才转向全场官兵和家属,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他从隨行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盖著中央军委红色印章的文件。 “同志们,今天我来,除了处理一个败类,还带来了一份迟到的嘉奖!经中央核实,在不久前的朗措村特大雪灾救援任务中,我军区52师团长秦野同志,及家属苏棠同志,面对数十名穷凶极恶的越狱重刑犯,临危不惧,英勇奋战,不仅成功俘虏所有罪犯,更以过人的智慧和勇气,拯救了朗措村数百名藏族同胞的生命!” “经中央军委研究决定,为表彰秦野同志、苏棠同志的卓越贡献,特授予二人,个人特等功!” “轰!” 这个消息,比刚才抓走周怀安还要震撼! 特等功! 那是什么概念?那是在战场上,凭一己之力扭转战局,或者做出惊天动地牺牲的英雄,才有可能获得的最高荣誉! 李秀梅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她使劲拍著巴掌,衝著身边的军嫂们喊:“听见没!咱苏妹子!特等功!我早就说她不是一般人!” 耿向东、陆工那些老技术员,更是激动地老脸通红,与有荣焉。 他们看著台上那个身姿纤细、面容平静的年轻姑娘,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自豪。 “我的天……我儿媳妇……特等功?”评委席上的何舒敏捂著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旁边的秦振邦也是激动地攥紧了拳头,腰杆挺得笔直。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苏棠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看著台上那个叫萧东升的男人,一个念头不可遏制地冒了出来。 朗措村的事,她和秦野上报的版本里,隱去了她所有超常规的战斗细节。 可这份特等功的嘉奖,却精准地把她和秦野並列…… 第157章 京城秘密招揽,秦野凯旋归来 事后,刘副司令员的办公室里。 气氛严肃得近乎凝滯。 刘副司令员亲自给萧东升和苏棠倒了两杯热气腾腾的搪瓷缸子茶,茶叶是上好的龙井,是他的珍藏。 他把其中一杯小心地推到苏棠面前,然后对萧东升说:“你们聊,我先去处理一下后续那些兔崽子的事。” 说完,他识趣地带上了厚重的木门,將空间彻底留给了两人。 办公室里只剩下萧东升和苏棠。 苏棠端起搪瓷杯,指尖感受著杯壁传来的温度,却没有喝。 杯中翠绿的茶叶缓缓舒展,像极了她此刻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的內心。 她在等,等对方先开口。 她心里清楚,从火车上救梁总工那次微创手术开始,自己就已经进入了某些人的视线。 后来在军区医院的体检,恐怕也不仅仅是例行检查那么简单。 他们知道多少?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苏棠同志,不用紧张。”萧东升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笑容很温和,声音沉稳,像个邻家的知识分子长辈,让人不自觉地放鬆警惕,“我今天来,除了处理周怀安,主要还是想和你聊聊。” 他顿了顿,从隨身的公文包里,郑重地取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两枚金光闪闪的勋章,以及两份盖著鲜红印章的证书。 “这是你和秦野同志的特等功勋章和证书,以及相应的奖励,已经记录在你们的档案里了。这是国家给予英雄的最高荣誉,你们,当之无愧。” 苏棠看著那枚沉甸甸的勋章,心里却没有太多波澜。荣誉,她前世得到过太多,也为此失去过太多。 她抬起眼眸,直视著对方,声音平静无波:“萧首长想聊什么?” 萧东升似乎很欣赏她的这份镇定,微微一笑。 萧东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他那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公文包里,又拿出了一份牛皮纸袋密封的档案。档案袋上,印著两个鲜红的字:绝密。 他將档案袋推到苏棠面前。 苏棠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的指尖有些发凉,但动作依旧稳定。她拆开封线,抽出了里面的文件。 竟然是她当时在婚前做的体检报告。 苏棠的瞳孔微微一缩,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她继续往下翻,后面是关於她在沪市协助破获苏东城间谍大案的卷宗,她在火车上抢救梁建国的详细报告,甚至还有朗措村救援事件。 每一件,每一桩,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好傢伙,这哪是调查,这简直是把她整个人都放在显微镜下解剖了一遍。 “我们从这份体检报告第一次注意到了你。”萧东升的声音很平稳。 “这份报告,让我们对你產生了极大的兴趣。后续的调查显示,你的背景清白,家庭成分虽然复杂,但你本人在上海协助林文博同志破获苏东城间谍大案,立场坚定,功勋卓著。再到后来……的种种功勋……都证明了一点……” 他顿了顿,推了推眼镜, “你,不是敌人,也不是特务。”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苏棠同志。”萧东升的语气陡然一转,带著一种开诚布公的真诚,“你是一把……无与伦比的国之利刃。只是,我们不確定,这把利刃,是否愿意为国家所用。” 国之利刃。 苏棠捏著那份档案,指节微微泛白。 她心里清楚,对方已经把她的底细摸了个七七八八。 庆幸的是,他们似乎將她的一切功勋,都归结为天赋异稟。 也好。省去了她很多麻烦。 她將档案放回桌上,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萧东升的审视:“萧主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萧东升笑了,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 “国家需要你的力量。”萧东升的声音变得无比郑重,“苏棠同志,我代表我代表一个特殊的部门『龙焱』,正式向你发出邀请。我们希望你能加入我们,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成为国安的一份子。” 龙炎,苏棠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前世在情报网络中看到过的这个名词,是这个时代国家军方的特务组织。 苏棠瞬间就懂了,这是招揽她当特务呢。 她表面上却只是露出恰到好处的诧异和茫然。 “这不是强制命令。”萧东升看出了她內心的波澜,补充道,“你的能力独一无二,国家迫切需要。但我们尊重你的个人意愿。如果你同意,你將接受最严苛的特训,享有国家能给予的最高荣誉和保障,当然,也要肩负最重的责任。如果你拒绝,今天我们所有的谈话,都將作为最高机密被封存,你依旧是军区的功臣,秦团长的妻子,没人会打扰你。” 他站起身,把一个淡黄色的信封留在了桌上。 “你可以慢慢考虑。什么时候想好了,隨时可以通过军区的保密线路联繫我。我给你留了联繫方式。” 萧东升离开了,办公室里又只剩下苏棠一个人。 她静静地坐著,目光落在那枚特等功勋章和那个薄薄的信封上,久久没有动弹。 前世,她为组织卖命,最终却落得个尸骨无存、队友团灭的下场。这一世,她只想和秦野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可……真的能安稳吗? 树欲静而风不止。 似乎她那刻在骨子里的做事风格,就让她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普通人。 在苏棠做出决定之前,生活还在继续。 周怀安被带走,京城专家组灰溜溜地离开,聚热循环炉项目再无任何阻碍。 在苏棠提供的完整图纸和手把手的技术指导下,军区后勤工厂立刻开始了“聚热循环炉”的量產。 钱学东所长和耿向东总工,几乎是卷著铺盖卷吃住在了工厂,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老同志,跟打了鸡血一样,亲自督战,生怕出一点紕漏。 第一批五十台新式炉子,刘副司令员亲自拍板,优先供给军区幼儿园、卫生所,以及家属院里有老人和孩子的家庭。 安装那天,整个军区大院都跟过年一样热闹。 军区幼儿园里,当第一台炉子被点燃后,不到半个小时,原本阴冷得像冰窖一样的活动室,就变得温暖如春。 孩子们惊喜地欢呼著,脱掉了身上厚重得像盔甲一样的袄,只穿著毛衣,就能在地上跑来跑去。他们红扑扑的小脸上,再也看不到往年冬天常有的冻疮。 一位年轻的女老师看著孩子们撒欢的笑脸,没忍住,捂著嘴,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她拉著来视察安装情况的苏棠的手,哽咽著说:“苏组长……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不知道,往年一到冬天,孩子们一半都得生病,看著他们小脸小手冻得又红又紫,我们心里难受啊……你这炉子,真是及时雨啊。” 军嫂们也对苏棠感激涕零。 从那天起,苏棠家门口就没断过人。今天李大姐送来一篮子刚下的土鸡蛋,明天王嫂子送来一筐自己纳的千层底鞋垫,后天张婶子又端来一盆热腾腾的猪肉白菜馅饺子。 她们嘴笨,不会说什么大道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实在话。 “苏组长,你可真是我们家属院的活菩萨!我家那老婆子,往年一到这个天儿就犯喘,咳得晚上都睡不著。昨儿安上炉子,她老人家一晚上睡得那叫一个香!今早起来非让我给你送俩鸡蛋,说啥也要你收下,这是救命的恩情啊!” 面对著一张张朴实而真诚的脸,听著一句句发自肺腑的恳求,苏棠的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填满了。 这种被需要、被信赖、被发自內心拥护和爱戴的感觉,比任何冰冷的勋章和嘉奖令,都更让她感到满足和温暖。 这才是她想要的,有温度的人间烟火。 刘副司令员看著热气腾腾的军区,听著后勤部报上来的数据——新炉子安装后,卫生所的感冒发烧病患数量,一周內下降了百分之九十! 他激动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对钱学东说:“老钱啊!你听听外面的动静!这哪是炉子啊!这是民心啊!” 他指了指窗外,声音里带著压抑不住的激动:“苏棠同志搞出来的这个炉子,比一个加强团的兵力都重要!这是稳定我们军心和后方的战略级装备啊!” 他当即下令,工厂加班加点,生產出来的第二批炉子,立刻用军车火速送往边防前线。 寒冷的哨所里,当战士们围著那个小小的、却能源源不断散发热量,甚至能让他们喝上一口热水的黑炉子时,所有人都沸腾了。 高昂的士气,化作了无穷的战斗力。 半个月后,前线传来捷报,秦野率领的部队,在一次关键的反击战中,士气如虹,以极小的代价,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秦野是踏著傍晚的霞光回来的。 苏棠正在院子里晾晒早些时候种下的草药,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身影。 他瘦了,也黑了,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一身军装沾满了征尘,显得有些风尘僕僕。 但那双眼睛,在看到她的瞬间,就亮晶晶的。 苏棠放下手里的东西,朝他跑了过去。 秦野大步迎上来,在离她还有两步远的时候,张开了双臂。 苏棠一头扎进他怀里…… 第158章 別想了,明天带你去约会 苏棠一头扎进那个满是硝烟和高原征尘气息的怀抱,將脸深深埋进他坚实的胸膛。 熟悉的味道让她瞬间安心,这些个月所有的偽装和坚强,在这一刻都卸了下来。 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一个用力的、几乎要將对方揉进骨子里的拥抱。 秦野紧紧地回抱著她,粗糙的大手一下一下地轻抚著她的后背。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將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贪婪地感受著怀中真实的、柔软的温暖。 一颗在战场上紧绷数月,隨时准备应对生死的心,终於在这一刻,稳稳地落回了腔子里。 “我回来了。”他低沉的嗓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 “嗯。”苏棠闷闷地应了一声,没抬头,就是不想鬆手。 许久,两人才缓缓分开。 夕阳的余暉將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老长,亲密地交织在一起。 秦野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掌心的温度熨贴著彼此。 两人就这么手牵著手,慢慢往屋里走。 “哎哟!这不是秦团长回来了吗!”一个熟悉的嗓门响起,李秀梅挎著个菜篮子,一看到两人,眼睛都亮了,“可算是回来了!我们苏组长可把你盼星星盼月亮地给盼回来了!” 秦野对著李秀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回到温暖的小屋,门一关,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苏棠立刻鬆开手,拉著秦野就往臥室走:“站好,把衣服脱了,让我检查检查。” 这命令的口吻,让刚从战场上回来的秦团长有些哭笑不得。他心里暖烘烘的,嘴上却嘟囔道:“我能有什么事,都是些小擦伤。”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少废话。”苏棠瞪了他一眼,已经动手去解他的军装扣子,“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在我这儿,没有小伤。” 秦野拗不过她,只好无奈地举起双手,任由她“摆布”,像个等待检阅的士兵。 苏棠仔仔细细地检查著,当看到他后背和手臂上那几处新增的、已经结了痂的擦伤和一大片骇人的淤青时,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揪了一下。 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去拿医药箱,很快端来一盆热水,用乾净的毛巾蘸著,动作轻柔地为他认真清理伤口更换纱布。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毛巾接触皮肤的细微声响。 秦野看著她专注的侧脸,灯光下,她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那双平日里清冷锐利的眸子,此刻盛满了心疼。 他心里一软,喉结滚动了一下,低沉的嗓音打破了温情:“我回来的时候在院门口碰到王风行了,他说,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欺负你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可苏棠太了解他了,平静之下,是即將喷发的火山。 她手上动作没停,用签蘸了碘酒,小心翼翼地点在他的伤口上,嘴上轻描淡写地把研究所发生的事、还有周怀安那点事儿说了出来。 从怎么找到了高岭土、如何抓住了俄军敌特,到周怀安怎么用红头文件压人,再到最后怎么当眾揭穿了对方在煤里做手脚的阴谋,事无巨细,都讲的清清楚楚。 她讲得像个无关紧要的的事。 可她越是这样,秦野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当听到周怀安竟然在煤里动手脚,想让苏棠在全军区面前下不来台时,秦野周身的气压瞬间降到了冰点。 他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责。 他秦野在外面跟敌人拼命,保家卫国,结果自己的媳妇儿,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后方,受了这种天大的委屈。 这比在他自己身上捅一刀还让他难受。 “都过去了。”苏棠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放下签,反手握住他那只捏得死紧的拳头,“你看,他不是已经被抓走了吗?恶人自有天收,我一根头髮都没少。”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苏棠从床头柜里,拿出了那个红色的丝绒盒子,在他面前打开。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著两枚金光闪闪的、沉甸甸的特等功勋章。 秦野的呼吸一滯。 他的目光落在两枚勋章上,然后抬头看向苏棠, “这是?……” “咱俩的。”苏棠的语气带著一丝小小的得意,“朗措村那件事,上面给的。萧首长亲自送来的,说我俩並列首功。” 秦野伸出手,拿起那枚属於苏棠的勋章。 这不仅仅是一份荣誉,这是国家对他们的最高认可,更是他们曾经並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最好证明。 他心里的那股火气,瞬间被这喜悦冲淡了大半。 看到了他眼中的光,苏棠脸上的笑意敛去,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她转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那个淡黄色的信封,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放在了秦野的面前。 她也考量过是否把这件事告诉他,但凭她夫妻俩过命的关係,又有什么好隱瞒的呢…… “周怀安的事是处理完了,但还有另一件事。”苏棠缓缓开口,“送勋章来的那位萧首长,他的身份不一般。他跟我谈了话,代表一个叫『龙焱』的特殊部门,正式招揽我。” 秦野拿起信封里的那张薄薄的便签,看著上面那个陌生的名字和一串保密线路號码,沉默了。 办公室里一瞬间安静得可怕。 苏棠静静地看著他,心里其实也有些打鼓。 她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男人,尤其是秦野这样的的军人,能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去从事一份比他还危险的工作。 然而,秦野的反应,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抬起头,用一种深邃、复杂的目光看著苏棠。 那目光里没有不安,没有一丝一毫的占有欲,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瞭然。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郑重:“我早就知道,这个小院,困不住你。” 苏棠的心,被这句话重重地撞了一下。 秦野站起身,张开双臂,將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却无比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棠棠,你不用试探我,也不用顾虑我。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你是一只鹰,你的天空在九天之上,而不是这个小小的院子。” “所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你想去,我就做你最坚实的后盾,在你累了的时候,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不想去,我就做你身前最坚固的城墙,为你挡下一切风雨。” “你的未来,由你自己决定。我只要你……平安,快乐。” 苏棠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靠在他宽阔温暖的怀里,听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两辈子加起来所有的孤独、迷茫和不安,在这一刻,都被他这番话彻底抚平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可以独自面对一切,可是在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被一个人毫无保留地看见、理解和支持,是这样一种足以撼动灵魂的温暖。 这就是她一直渴望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这就是她两辈子都求而不得的,真正的归属感。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把脸上的湿意,全都蹭在了他的军装上。 沉重的气氛,被这一个拥抱冲淡。 秦野鬆开她,看著她红红的眼圈,心疼地用指腹帮她擦了擦:“行了,別想这些了。你为了大傢伙儿辛苦了这么久,我也刚从前线回来。明天,咱俩什么都不管了,请个假,去城里看电影,下馆子,好好约个会,怎么样?” 约会? 苏棠愣了一下,是啊,这几个月过得惊心动魄,没有一刻好好停下来歇息过…… 她心里有些雀跃,微笑点了点头,“好,咱们去约会……” 第159章 去电影院看电影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高原的清晨带著一丝凛冽的寒意,苏棠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米香味。 她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睁开眼,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还带著他残留的体温。 厨房里传来一阵叮叮噹噹的声响,很轻,很刻意,像是怕吵醒她。 她披上外衣,悄无声息地走到厨房门口。 只见秦野高大挺拔的身影,正有些滑稽地繫著她那条洗得发白的蓝色小碎围裙,站在灶台前,正一脸严肃地拿著勺子,轻手轻脚地搅著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白粥。 那副认真的样子,比在指挥部沙盘前推演战术时还要专注。 灶台上,两个刚煮好的白胖鸡蛋乖乖地躺在碗里,一小碟酱黄瓜被他用军刀切得厚薄均匀,整整齐齐地码著。 苏棠靠在门框上,双手抱在胸前,没出声,就这么带著笑意,静静地看著他笨拙地为她准备早餐。 “醒了?” 秦野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头也没回,低沉的嗓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的温柔。 “粥马上好了,快去洗漱,地上凉。” “我来视察一下秦团长的厨艺。”苏棠笑著走过去,从背后伸出双臂,环住他结实得像石头一样的腰,脸颊轻轻贴在他宽厚的背上,感受著他肌肉瞬间的僵硬。 “別闹,”秦野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一股热气从脖子根直衝耳廓,让他整个耳朵都红透了,“锅里热,小心烫著你。” “不闹。”苏棠的声音带著刚睡醒的软糯,像小猫的爪子在他心上轻轻挠了一下,“就是想抱抱你。辛苦了,秦团长。” 秦野的心一下子就软得一塌糊涂,手里的勺子差点掉进锅里。 他紧绷的身体缓缓放鬆下来,任由她抱著。 他清了清嗓子,掩饰著自己的不自在,用命令的口吻说:“快去,洗漱完了马上吃饭。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 吃过这顿简单却无比温馨的早餐,两人换上便装,手牵著手出了门。 初升的太阳將金色的光芒洒在日光城古老的街道上,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日光城的电影院是老式的苏式建筑,灰色的墙壁上刷著巨大的红色標语——“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爭!”、“將革命进行到底!”。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门口掛著一幅巨大的手绘电影海报,今天放映的是《英雄儿女》,海报上,王成手持爆破筒,怒目圆睁,栩栩如生。 电影院门口人头攒动,军人、干部、市民、学生,穿著蓝、灰、绿三种顏色的衣服,很是热闹。 秦野像一堵移动的城墙,將苏棠牢牢地护在身侧,用自己宽阔的肩膀隔开拥挤的人群,不让任何人碰到她分毫。 “你在这儿等我,別乱跑。”他把苏棠安顿在一个角落,自己则转身挤进了长长的购票队伍。 苏棠站在原地,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一道阴冷的视线。 这道视线从攒动的人群中一扫而过,在自己身上不著痕跡地停顿了零点几秒。 苏棠心里一凛,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状似无意地抬起,顺著那道视线传来的方向望去。 人群熙熙攘攘,都是些穿著朴素的市民和军人,三三两两地笑著、聊著,没什么异常。 那道视线也消失了,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是自己太多心了吗?或许是近些日子来的经歷,让她有些神经过敏了? “棠棠,看什么呢?”秦野买好了票回来,手里像变戏法一样,还拿著两包用牛皮纸包著的瓜子,和一瓶橘子味儿的汽水。 他把那瓶在当时堪称奢侈品的汽水递到苏棠面前,眼神亮晶晶的,像个等待表扬的大男孩: “给你买的,解渴。” 苏棠看著他那副献宝的样子,心里的那点警惕被浓浓的甜意衝散了,笑著接过来:“谢谢秦团长。” 电影院里光线昏暗,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陈旧木椅和灰尘混合的味道。 里面只是摆放著数十张简陋的木椅子和一块白色的幕布。 两人找到中间的位置坐下,周围立刻响起了“咔嚓咔嚓”的嗑瓜子声和人们的交谈声。 电影开始了,激昂的音乐响起,银幕上出现了“八一电影製片厂”的字样。 黑暗中,秦野的手,有些僵硬地、试探性地从座椅扶手上伸了过来,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手背。 苏棠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滚烫和轻微的颤抖。 还没等她反应,那只手又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了回去。 苏棠心里觉得又好笑又温暖,反手主动伸过去,在黑暗中准確地抓住了他那只无处安放的大手。 他的手掌很烫,布满了常年握枪留下的厚茧,粗糙,却让人无比安心。 秦野的身子又是一僵,但这次没有再退缩,而是紧紧地、带著不容拒绝的力道,回握住她的手,將她柔软的小手整个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整个电影过程,苏棠都没怎么看进去。 当银幕上的王成在战火中高喊“为了胜利,向我开炮!”的时候,她正偏著头,借著屏幕上微弱的光,看著身边男人专注而刚毅的侧脸。 她看到,他的下頜线绷得紧紧的,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的眼睛里,闪烁著火焰一样的光。他握著她的手,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苏棠心里明白,这个男人,刚刚从真正的炮火中归来。 电影里的情节,对他而言,不是故事,而是隨时可能发生的现实。 如果身在那个情境下,他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心头一软,反手用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秦野一怔,从电影中回过神来,偏头看向她。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他紧绷的身体,瞬间就放鬆了下来。 电影散场,人流像潮水一样涌出。秦野依旧紧紧牵著她的手,生怕她走散了。 “我们走那条小路吧,近一点。”走出电影院,苏棠指了指旁边一条僻静的巷子。 “好。”秦野没有任何异议。 巷子很窄,两边是高高的、斑驳的土墙,將午后的阳光挡在外面,显得有些阴暗和安静,与外面大街上的喧囂恍如两个世界。 两人的脚步声在巷子里轻轻迴响。 刚走进巷子不到二十米,苏棠心中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再次升起,而且比在电影院门口时强烈了十倍! 杀气! 是毫不掩饰的已经锁定目標的杀气! 她前世在生死线上翻滚过无数次,对这种感觉熟悉到了骨子里,这不是错觉。 几乎在同一时间,秦野也瞬间察觉到了不对! 他猛地停下脚步,一把將苏棠拉到自己身后,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进入了战斗状態。 “出来!”他低喝一声,带著压迫感,在空旷的巷子里迴荡。 没有回应。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过墙头枯草的沙沙声。 但那股如芒在背的杀意,却越来越浓,从四面八方將他们笼罩。 不对! 苏棠被秦野护在身后,心里却瞬间做出了判断。 这股杀意,不是衝著秦野,而是精准地锁定著她! 目標是她! 是谁?周怀安的余党?不可能,他们没这个胆子和能力。是朗措村的山魁同伙?还是…… 就在她脑中电光火石闪过数个念头的瞬间,苏棠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看到巷子尽头,一处墙垛的阴影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金属反光! 是瞄准镜!锁定的是苏棠。 来不及思考,来不及解释! “小心!” 苏棠厉声喝道,与此同时,她几乎是凭著本能,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將身前毫无防备的秦野奋力地、狠狠地推向一侧! “砰!” 一声沉闷的的枪声,几乎是和苏棠的喊声同时响起! …… 第160章 来自克格勃的追杀 一道冰冷的寒光,带著撕裂空气的锐响,几乎是擦著苏棠的耳畔飞过!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颗高速旋转的弹头带起的劲风,颳得她耳廓生疼。 “咄!” 子弹带著一股凌厉至极的杀气,深深地钉入了他们身后半米远的土墙里,激起一小撮黄色的尘土。 墙上,留下一个黑洞洞的、触目惊心的弹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当秦野他看到土墙上那个还在冒著青烟的弹孔时,一股冰凉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有人开枪! 他下意识地看向苏棠,心臟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棠棠!你没事吧?” 苏棠在推开他的瞬间,顺势就地一个流畅至极的战术翻滚,整个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狸猫,悄无声息地缩进了墙角一处堆放破木箱的阴影里。 秦野见苏棠无大碍,紧绷的神经稍微放鬆了一些。 苏棠赶忙说:“我没事,你注意,十五点方有枪手。” 两人隔著数来米的距离,视线在空中交匯。 只一眼,秦野就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 两人配合,反击。 秦野的大脑在瞬间完成了战场分析,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体猛地一矮,藉助巷子里堆放的几个破旧油桶作掩护。 以一种匪夷所思的z字形路线,向著巷子深处高速突进!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子弹追著他的身影,將油桶打得火星四溅,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秦野的动作,成功吸引了所有火力。 而就在此刻,阴影中的苏棠动了。 她像一只黑猫,贴著斑驳的墙根,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朝著巷口那个狙击手的视觉死角快速潜行。 那个枪手正全神贯注地从瞄准镜里寻找秦野的身影,嘴里用俄语低声咒骂著,完全没有注意到,阴影已经笼罩了他的后颈。 苏棠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眼神冰冷如霜。 她左手闪电般伸出,死死捂住对方即將发出的惊呼,右臂肌肉瞬间绷紧,手掌化刀,精准而凶狠地劈砍在对方的颈动脉竇上! “呃……” 那个高大的白人枪手连挣扎一下都来不及,身体一软,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彻底晕死过去。 整个巷子,瞬间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静。 秦野迅速赶到苏棠旁,当他看到苏棠正冷静地在那个晕倒的枪手身上快速搜寻时,一颗悬著的心才终於落回了肚子里。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衝过去一把抓住苏棠的胳膊,上下检查著,生怕她少了一根头髮。 “我没事。”苏棠摇了摇头,她从那人身上摸出了一把样式奇特的军刀。 “是克格勃的制式装备。”苏棠的声音压低,“克格勃,苏俄的情报机构,他们是冲我来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秦野打断了她,他侧耳听了听巷子外的动静,“枪声肯定已经惊动了附近的派出所和保卫科,他们的后援也隨时可能到。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苏棠点头:“你说得对,我们先离开。”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撤离。 秦野一把將那个昏迷的克格勃特工像扛麻袋一样甩在肩上,另一只手紧紧牵住苏棠,沉声道:“跟我来!” 两人没有回家,更没有回军区。 秦野带著苏棠,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处看起来早已废弃多年的防空洞入口前。 入口被偽装得很好,上面堆满了破烂和杂草。秦野熟练地搬开障碍,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这是我以前发现的,以防万一。”他简单解释了一句,便带著苏棠和俘虏闪身进入,並迅速恢復了入口的偽装。 防空洞里阴冷潮湿,瀰漫著一股泥土和霉菌的味道,只有几束光从通风口透进来,勉强能视物。 秦野將俘虏扔在地上,用隨身携带的绳索將他捆得结结实实。 一盆冷水泼醒了克格勃特工,他一睁眼就看到了两张东方面孔。他先是一愣,隨即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秦野那张脸,此刻冷得像冰,他走到特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用流利的俄语问道: “谁派你们来的?任务是什么?在日光城还有多少同伙?” 那名特工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轻蔑和不屑,他把头扭向一边,一副寧死不屈的硬骨头模样。 秦野板著脸,他见过的硬骨头多了去了。 他二话不说,一脚踩在特工的手腕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骨头断裂的声音在空旷的防空洞里显得格外刺耳。 “啊……呜呜……”剧痛让特工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冷汗涔涔而下,身体剧烈地抽搐著发出痛苦的闷哼。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挑衅和怨毒,他猛地一咬牙,想自尽。 “想死?”秦野早就防著他这一手,手指如同铁钳,精准地捏住了他的下頜,他的嘴巴里顺势吐出了一枚药丸。 剧痛和屈辱,让这个克格勃特工彻底疯狂了,他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含糊不清的、恶毒至极的俄语辱骂。 秦野的眼神越来越冷,正准备继续施压,一只纤细的手,却轻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让我来吧。”苏棠平静地开口。 她走到那个因为下巴脱臼而满脸狼狈的特工面前,蹲下身,与他对视。 她从从空间里取出了一卷银针。 她抽出一根最细的,在指尖轻轻捻动著,银针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著幽冷的光。 接著,她用一口標准流利的俄语,“我是一名医生。” 苏棠微笑著,那笑容在那位苏联特工眼里,比魔鬼还要可怕,“你知道吗,中医里,人的身体上有三百六十五个穴位,就像一个精密的仪器。” “而我,恰好知道,其中有三十六个,是『死穴』。当然……不是要你命的死穴……” 她顿了顿,將那根银针,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些穴位,只要用一分毫的力道刺进去,就能让人体验到比死亡恐怖一百倍的痛苦。” “最美妙的是,它不会留下任何伤痕,也不会让你晕过去,你会清醒地、完整地,感受每一秒钟的折磨。” 第161章 低估了麻烦找上你的能力 她一边说,一边用银针的末端,隔著衣服,在那特工的手臂上、胸口上,精准地点了几个位置。 “比如这里,『膻中穴』,轻轻一下,你的心臟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呼吸不过来,却又死不掉……” 那个克格勃特工,听著她用自己最熟悉的母语,描述著地狱般的酷刑,看著她那双不像医生、反而像个顶级解剖学家的冰冷眼睛,他的心理防线,开始剧烈地动摇了。 眼前这个娇小的东方女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对人体了如指掌的、绝对掌控的自信,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了恐惧。 苏棠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 她脸上的笑容敛去,眼神一冷,手中的银针,快如闪电,轻轻地刺入了他手臂的某个穴位。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悽厉至极的惨嚎,猛地从特工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整个人如同被扔上岸的鱼,剧烈地抽搐、青筋从脖子一直蔓延到额头,整张脸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变形。 那种深入骨髓、无处可逃的酸麻和剧痛,像是潮水一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志。 他受过最严苛的反审讯训练,他能扛住断骨之痛,能直面死亡的威胁。 但他扛不住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永无止境的折磨! 仅仅十几秒。 苏棠面无表情地拔出了银针。 那个刚才还囂张跋扈的克格勃特工,此刻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涕泪横流,浑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看向苏棠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哀求。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他用俄语哭喊著,声音嘶哑,充满了崩溃后的绝望。 秦野站在一旁,看著眼前这极具衝击力的一幕,再次刷新了对自家媳妇儿的认知。 这哪里是什么中医,这分明是阎王爷来索命的…… 苏棠站起身,將银针擦拭乾净,放回针包,恢復了那副平静淡然的样子。 她居高临下地看著地上的特工,冷冷地开口:“说吧,我没有太多耐心。”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那个彻底崩溃的特工,像倒豆子一样,將所有事情都招了。 他是潜伏在日光城的克格勃行动小组的一员,他们接到了来自上线的绝杀令,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清除一个目標。 而那个目標,就是苏棠。 秦野的心则沉到了谷底。 “为什么?”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因为……因为魔鬼坡……上线传来的情报说,目標在魔鬼坡的行动,不仅摧毁了我们潜心经营多年的秘密据点,更重要的是,她拿走的东西,直接导致我们一项重要的战略计划彻底破產……那条矿脉……是『釙210』……” 釙210?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是製造脏弹和核武器的关键材料。 苏俄竟然在他们的国土上,秘密开採这种战略级的核材料。 而苏棠,因为前去搜索高岭土,误打误撞地,毁掉了他们的老巢,所以被列入了克格勃的暗杀名单。 “你们的组长是谁?”苏棠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行动都是单线联繫,我只知道组长的代號叫『雪狼』……”特工的身体又开始发抖,“他非常谨慎,发现我失手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一定会找到你们的……你们逃不掉的……” 苏棠知道他没说谎,克格勃的行动小组向来如此,组员之间都未必认识。 知道无法得到更多情报后,苏棠眼神一冷,乾脆利落地在那特工的后颈处一按,对方哼都没哼一声,就彻底晕了过去。 防空洞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秦野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他看著苏棠,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他快步走到苏棠身边,一把將她拉进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沙哑的话:“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秦野,这不怪你。”苏棠把脸埋在他胸膛上,声音闷闷的,“是我,把危险带到了你身边。刚才……我那个样子,有没有嚇到你?” 秦野摇头说,“我怎么会怕你?我只心疼你。你做炉子,是为了让大傢伙儿不受冻,是天大的好事。你找到高岭土,是为了国家。” “你误打误撞毁了敌人的阴谋,是功臣!我秦野的媳妇儿,做的是顶天立地的大事,我骄傲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苏棠的眼眶有些热,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个人不能留,但也不能由我们杀。杀了他,我们就成了畏罪潜逃的凶手,留著他,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必须把他交给一个最合適的人。” 她想到了那个气质儒雅的男人。 “萧东升。”秦野几乎是和她同时说出了这个名字。 两人相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在这种关乎国家安全的重大事件上,萧东升和他背后的“龙焱”,最是有能力和权限来处理。 没有任何犹豫,秦野立刻说道:“你在这里看著他,我回部队一趟,用保密电话联繫他。记住,在我回来之前,哪儿也別去。” “好。” 过了没多久,秦野回来了。 “联繫上了。”他言简意賅,“萧首长让我们在原地待命。两个小时后,会有一辆车牌號为『军a0037』的吉普车来接我们。”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显得格外漫长。 防空洞里阴冷刺骨,秦野脱下自己的外套,严严实实地裹在苏棠身上,然后將她揽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 “冷吗?”他低声问。 “不冷。”苏棠靠在他怀里,听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定。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相拥著,汲取著彼此的温暖。 在这生死一瞬后,任何言语都显得多余。 终於,一束摇曳的车灯光从通风口扫过。 一辆不起眼的绿色吉普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防空洞口。 秦野一把將那个昏迷的克格勃特工像扛麻袋一样甩在肩上,另一只手紧紧牵住苏棠,沉声道:“走!” 两人迅速走出防空洞,来到车前。 车门从里面打开,两个穿著便装,但神情冷峻的男人下了车,一言不发地从秦野肩上接过俘虏,扔进了后车厢。 整个过程,没有一句交流,却透著一种训练有素的默契。 秦野和苏棠迅速上车,吉普车没有丝毫停留,立刻发动,平稳地匯入夜色之中,消失在街道尽头。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家毫不起眼的、甚至没有掛牌子的招待所后院。 萧东升早已等候在房间里。 房间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但他一坐在那,整个房间就仿佛有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当他看到那个被捆得结结实实、下巴脱臼、浑身狼狈的白人特工时。 即便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那张儒雅的面容上,还是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震惊和凝重。 他的目光在特工身上停留了三秒,然后缓缓抬起,看向站得笔直的秦野和苏棠。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著一丝苦笑: “苏棠同志,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我之前以为你只是块璞玉,没想到,你是一柄已经开锋的利刃。” “我还是低估了你惹麻烦的能力。不,应该说,是麻烦主动找上你的能力。” 第162章 我要的不是庇护,是主动出击 萧东升声音依旧不疾不徐,“说说吧,具体怎么回事。” 秦野的身姿站得笔直,他用最简洁的语言,將巷子里发生的一切迅速匯报了一遍。 从他和苏棠如何被伏击,到他如何“单枪匹马”制服了那个枪手,再到如何撬开对方的嘴,问出了“克格勃”和“釙210”这些关键信息。 他隱去了苏棠所有的行动细节,能少暴露一分,就少一分危险。 苏棠静静地站在他身侧,垂著眼帘,看不出任何情绪。 萧东升一直安静地听著,那张儒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克格勃……“他看向秦野,点了点头,“秦野,这次多亏了你。你的警惕性和战斗力,一如既往地优秀。如果不是你,苏棠同志恐怕就真的危险了。”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两步,然后停下,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苏棠的身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事到如今,苏棠同志,我必须向你道歉。” 萧东升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是我对你的保护工作,安排得不够周到,才让你在光天化日之下,陷入了如此巨大的危机。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彻底改变了。” 苏棠迎著他的目光,没有说话。 她知道,正题要来了。 萧东升继续说道,“苏棠同志,你现在面临的,是双重危机。你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明面上,是来自克格勃不死不休的追杀。『釙210』矿脉对他们而言,是关乎国运的战略计划。重要性不亚於一场战爭。你毁了他们的心血,这个仇,他们一定会报。今天来的只是一个失手的小卒,下一次,谁也不知道会来什么,可能是更专业的暗杀小组,甚至……是无孔不入的谍报网络。” “而在暗地里……苏棠同志,你在魔鬼坡的表现,你在研究所的成果……你知道现在,在京城的一些人眼里,你像什么吗?”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棠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当然明白。 她就像一个抱著金元宝走在闹市里的三岁小孩。 聚热循环炉的技术,耐高温的特种黏土,这些东西的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军区研究所的范畴,如果能把这种耐高温材料运用到战斗机的发动机喷口,运用到潜艇的耐压外壳,运用到飞弹的头部…… 那代表著什么?代表著泼天的功劳,代表著一飞冲天的前途,代表著无法估量的利益和权力。 周怀安,只是第一个闻到腥味扑上来的。他倒了,还会有李怀安,王怀安。 那些看不见的暗流,比克格勃的子弹,更加致命,也更加防不胜防。 “所以,我不得不把你保护起来了。”萧东升终於说出了他的目的。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苏棠:“苏棠同志,现在,你还觉得,你可以安安稳稳地当一个军属,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吗?” “你以为拒绝我的招揽,麻烦就不会找上门?恰恰相反。你现在就像一个手握绝世武功秘籍,却没有师门保护的江湖散人。任何一个门派,都想抢你的秘籍。任何一个仇家,都想取你的性命。” “只有成为我们的一员,得到国家这台最强大的机器的庇护,你才能將你的才华,真正地转化为保护你自己的鎧甲。你才能將所有的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这是你唯一的选择。我再正式地邀请你一次。苏棠同志,加入我们『龙焱』。”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这已经不是招揽,而是赤裸裸的阳谋。 萧东升把所有的牌都摊在了桌面上,逼著苏棠做出选择。 秦野再也忍不住了。 他“霍”地一下站起身,挡在了苏棠的身前,將萧东升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完全隔断。 “首长,你的分析,我全都听明白了。我也感谢组织对苏棠的看重和想要保护她的心。” “恕我直言,如果你们所谓的『保护』,就是要让她去冒更大的风险,把她当成一件无往不利的工具,派去执行更危险的任务,那我秦野,第一个不答应。” 这是他第一次,在一个高级首长面前,如此失態。 他不管什么前途,什么纪律。 他只知道,谁都不能强迫他妻子做出她所不情愿的选择。 萧东升看著护妻心切的秦野,非但没有生气,眼中反而闪过一丝讚许,他缓缓开口:“秦野,你说完了?那我问你,你护得住她吗?” 秦野的呼吸一滯。 “在军区大院里,在你眼皮子底下,你或许能护住她。你能为她打架,能为她挡子弹。” “可出了这个军区呢?你能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吗?你能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寸步不离吗?” “你能挡住一颗从莫斯科射来的子弹,你能挡住一份从京城发下来的、盖著红章的文件吗?” 这些问题,像一记重拳打在了秦野的软肋上,一股无力感在他胸中翻涌。 就在这时,一只柔软而温暖的手,轻轻地覆在了他变得有些许僵硬的手臂上。 “萧首长。” 苏棠终於开口了,瞬间打破了两个男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她从秦野的身后走了出来,与他並肩而立,抬头看著萧东升。 “萧首长,我之前的犹豫,您说对了,是怕把危险带给我爱的人。”她的目光转向身旁的秦野,看到他下頜紧绷的线条和眼中的血丝。 “但是事实確实如您所说,危险从不会因为你退缩而消失。它只会得寸进尺。” “我不会被动地等著麻烦找上门,这不是我的处事原则。所以,我同意加入『龙焱』。”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萧东升眼神一亮:“你说。” 苏棠看著他,缓缓说道: “我要的不是被动的『庇护』,而是主动出击的『权力』。” “我要知道是谁想置我於死地。我要亲手,把这些麻烦,连根拔起。” 第163章 满级大佬成了新兵蛋子 萧东升脸上的儒雅笑容,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凝固。 他看著眼前这个身形纤细,却说出如此掷地有声的话的女人,足足愣了三秒。 隨即,他笑了。 那不是敷衍的、公式化的笑,而是一种发自內心棋逢对手般的欣赏。 “好!好一个『主动出击的权力』!” 萧东升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的讚许毫不掩饰。 “苏棠同志,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你不是璞玉,你就是一柄藏在鞘里的绝世名刃!是我之前一直看走眼了!” 他看向秦野,语气里带著几分感慨: “秦野,你娶了个好媳妇啊。” 秦野没有说话,只是將苏棠的手握得更紧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媳妇儿有多好,可也正因为如此,他心里那股不安和担忧,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 “你的要求,我原则上同意。”萧东升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他坐回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著。 “但是,苏棠同志,你要明白。『权力』,从来都不是凭空而来的。它伴隨著责任、纪律,还有……牺牲。” “在我们的体系里,没有个人英雄主义。你再强,也只是一把刀。而一把刀想要发挥最大的威力,就必须握在一个懂得如何使用它的刀客手里。你,必须先成为我们真正的一员。”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苏棠静静地听著,她知道,这才是正题。 萧东升从隨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牛皮纸袋密封的文件,推到苏棠面前。 “你现在面临的威胁,克格勃只是其中之一。所以,从今天起,苏棠这个人,必须暂时『消失』。” “这是我们为你准备的全新身份。”萧东升继续解释道,“以及,你的下一步去向。你將以一个新的身份,前往一个位於大西北戈壁深处的绝密新兵训练营,进行为期半年的训练。” 新兵营? 苏棠太清楚新兵营的残酷了。 特別是这种为特殊部门输送人才的绝密营地,其严苛程度,简直是炼狱级別的。 那里的训练强度,就是野战部队的侦察兵都得脱层皮。 苏棠平静地打开了那个文件袋。 里面是一份崭新的档案。 姓名:苏安。 性別:女。 年龄:二十。 籍贯:赣南山区。 家庭成分:贫农。父母双亡,孤儿。 文化程度:高中。 特长:隨祖父学过几年赤脚医生,懂些土方子。 看著这份將自己所有光芒都掩盖得严严实实的档案,苏棠的內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这个身份背景,乾净得像一张白纸,扔进人堆里,连个水都溅不起来。 “我明白首长的用意。” 新的身份这是最好的保护色,在纪律严明的军营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为没人会想到,克格勃和京城那些人费尽心机要找的苏棠,会是一个在大西北吃沙子、练队列的新兵蛋子。 况且,在萧东升眼里,自己不过是个身体素质稍微强一些、懂点医术的普通女子。 经歷严格的体能和特工技能训练是成为特务的第一步,这是毋庸置疑的。 萧东升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姑娘,竟然能瞬间看透他的意图,並且没有表现出任何娇气和牴触。 他点了点头,声音里多了一丝真正的敬重:“苏安同志,欢迎你的加入。我非常期待,你的表现。” …… 回到他们那个充满温馨的小院已经是深夜。 屋里烧著新炉子,暖意融融,可空气却显得格外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秦野一言不发,从柜子里拖出那个苏棠来时用的旧皮箱,开始默默地为她收拾行囊。 灯光昏黄,將他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看起来有几分孤单。 他把苏棠最好、最厚实的那件羊毛大衣叠好,放进箱子里,手指抚过柔软的料子,顿了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把大衣取了出来,换上了一件看起来更普通、顏色也更灰扑扑的布罩衣。 去新兵营,不能穿得太打眼。 他把前几天刚发的,他自己一颗都捨不得吃的几块水果,小心翼翼地用油纸包了一层又一层,塞进箱子最里面的角落,生怕被压碎了。 然后,他又从厨房的瓦罐里,捧出满满一捧他亲手风乾的氂牛肉乾,那是他怕她嘴馋,特意做的。 他用一个乾净的布袋装好,也塞了进去,嘴里还念叨著:“那地方肯定吃不好,你胃不好,饿了就偷偷吃两口垫垫肚子。” 整个过程,他一句话都没多说,下頜线绷得紧紧的,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苏棠就靠在门边,静静地看著他。 她知道,他心里难受。 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习惯了为她遮风挡雨,习惯了把她护在羽翼之下。 可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她,独自一人走向一条充满荆棘未知危险的道路。 这种感觉,对他而言,是一种煎熬。 苏棠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石头般坚硬的腰,脸颊贴在他宽厚的背上, “好了,够了……再塞就装不下了。我又不是去享福的,带那么多东西,第一天就得被教官没收了。” 秦野的身体僵了一下,闷声闷气地开口:“那就让他们没收。至少,能让你在路上吃一口。” “半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苏棠的声音软软的,“而且萧首长说了,表现优异可以提前毕业。等我回来,把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一只一只地全都揪出来。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秦野缓缓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將她紧紧拥入怀中。 他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苏棠甚至能听到他有些紊乱的心跳声。 过了很久很久,他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答应我,保护好自己。” “嗯。” “在里面,不准逞强,不准当英雄。训练跟不上就跟不上,挨骂就挨骂,不准受伤,听见没有?” “嗯。” “那里的床板肯定很硬,被子得叠成豆腐块,你的手嫩,別磨破了皮……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记下来,等我去看你的时候,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们。” “好。”苏棠的眼眶有些发热,她用力地点著头,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鼻音。 “等我……一有假期,我就去看你。” “好。” 秦野心里其实並不担心她在军营里会受欺负。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让一只雄鹰偽装成小鸡,一个全能特工偽装成新兵蛋子。 最难受的不是被欺负,而是那种束手束脚的憋屈…… 第164章 暂別,出发训练军营 秦野最不爽的是,他才刚出任务回来,两人还没相处几天,他们就要分开那么久。 他没办法再时时刻刻看到她,没办法每天给她做饭,没办法晚上抱著她睡觉了。 一想到未来半年,这个温暖的小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的心就像被挖掉了一块,空落落的。 他鬆开她,低头看著她的眼睛,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水汽。 他抬手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湿润,才又开口:“媳妇儿,我……” 他想说,我捨不得你。 他想说,你能不能不去。 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他知道这是她选择的路,他得支持她,做她最坚固的后盾。 最终,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声嘆息。 “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这一夜,两人谁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相拥而眠。 可谁都没有真正睡著。 在黑暗中,苏棠能清晰地感觉到秦野均匀呼吸下,那颗跳动得比平时更快的心。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和他努力克制的、不想让她察觉的轻颤。 她知道,他醒著,跟她一样。 “秦野,”她在黑暗中轻声喊他。 “嗯。”他立刻就应了,声音清醒得很。 “等我回来,我们去练打靶吧,用你们部队的枪。” “好。” “我还想去军区的农场,看看他们养的猪,种的菜。” “好,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 “你……”苏棠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 “別说了。”秦野翻了个身,面对著她,在黑暗中准確地找到了她的唇,轻轻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慾,只有无尽的眷恋和不舍。 “再说下去,天就亮了。”他说。 天,终究还是亮了。 当第一缕灰白色的晨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屋里时,两人不约而同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夜未眠,彼此的眼里都布满了红血丝。 高原的清晨,寒意凛冽。 吃过早饭,两人去了秦家大院,对外只说是苏棠沪市的外婆发电报来说身体不太好,她得赶紧回去一趟。 何舒敏一听就急了,拉著苏棠的手,眼圈都红了。 “怎么这么突然?严不严重?你一个人回去行吗?”她一边说,一边匆匆回屋,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她攒下的全国粮票和一小沓钱,硬是塞到苏棠手里,“拿著,路上用!到了家就给咱们拍个电报报平安。” 秦振邦虽然话不多,但也嘱咐:“路上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也代我们问候你外婆。” 秦奶奶更是拉著她的手不放,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告別了家人,沉重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傍晚。 傍晚一辆掛著普通地方牌照的绿色吉普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小院外。 苏棠已经换好了衣服。 一身灰扑扑的、洗得发白的旧衣,两条粗粗的麻辫垂落在胸前,看起来就像一个从乡下来的、有些土气又青涩的姑娘。 她站在镜子前,看著镜中那个完全陌生的“苏安”,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秦野就站在她的身后,看著镜子里她的模样,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中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车前,萧东升亲自来送行。他看著焕然一新的苏棠,满意地点了点头。 “到了训练营,一切按规矩来。那里是绝对的军事化管理,你的过去,你的能力,你的一切,都要彻底忘记。”他最后叮嘱道,“记住,从现在开始,你要做的,就是適应好『苏安』这个身份,然后变得更强。” “是,首长。”苏棠立正,故意敬了一个並不算標准的军礼。 她转过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清冷黄昏中的秦野。 他依旧穿著那身挺拔的军装,身姿如雪松般屹立,晚霞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他的眼神,穿越了清冷的空气,牢牢地锁著她,里面有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了不舍的嘱託。 “等你回来。” 苏棠心中一暖,对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毅然转身,准备上车。 在她拉开车门的瞬间,秦野的大手覆上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滚烫,她的手冰凉。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握了一下,好像要將自己所有的温度都传递给她。 而后,他鬆开了。 苏棠登上了那辆將要带她前往训练营的吉普车。 车门关上,引擎发动,吉普车缓缓驶离了小院。 苏棠立刻回头,透过后窗,她看到秦野的身影越来越小,但他始终站在原地,像一尊望妻石,直到彻底消失在拐角。 吉普车驶出了日光城,在荒无人烟的戈壁上顛簸了一天一夜。 当车子最终停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废弃多年的兵站时,苏棠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萧东升的警卫员跳下车,和早已等候在此的另一名军官交接。 那名军官面无表情,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雕,从警卫员手里接过一份密封的牛皮纸档案袋,检查了火漆印后点点头,全程一句话都没有。 警卫员对苏棠敬了个礼,也一言不发地开车走了。 苏棠提著自己的旧皮箱,跟著那名石雕军官,被带上了一辆停在兵站后面的军绿色大客车。 这车可真够破的,车身上满是刮痕和黄沙,车窗上甚至焊著一层细密的铁丝网,从外面看,黑洞洞的,活像一辆押送犯人的囚车。 一上车,一股混杂著汗味、尘土味和劣质机油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车里已经坐了二三十个年轻人,男女都有,但气氛压抑得可怕。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迷茫、不安,还有一丝被强行压抑的烦躁。 苏棠的目光快速扫过车厢。 她心里有数了。车里的人,明显分成了两个小圈子。 靠前排的几个年轻人,虽然也穿著普通的衣服,但料子和剪裁明显要好得多,头髮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著一股掩饰不住的倨傲。 他们坐在一起,虽然不说话,但眼神里的那种优越感,是藏不住的,一看就是有点背景的子弟兵。 而另一边,靠后的座位上,则坐著几个皮肤黝黑、手掌粗糙的年轻人,他们的眼神里带著更多的警惕和拘谨,衣服上甚至还带著泥土的痕跡,显然是来自农村或者基层。 苏棠提著箱子,径直走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里坐下,將皮箱放在脚边,然后就靠著窗户,闭上了眼睛,扮演一个长途跋涉后筋疲力尽的普通女孩。 “苏安”这个身份,她得从现在就开始適应了。 …… 第165章 客车上的针锋相对 车子再次发动,在无尽的戈壁上继续顛簸,车厢里像个闷罐头,让人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尖锐的女声猛地划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哎呀!你这人怎么回事啊?长没长眼睛啊!” 苏棠掀开眼皮,懒洋洋地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过道上,一个穿著一件看著就高档的羊绒外套的、梳著两条油亮麻辫的女孩,正叉著腰,居高临下地瞪著她旁边座位上的一个姑娘。 被骂的姑娘叫王小丫,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瘦瘦小小,穿著打补丁的粗布袄,正一脸惶恐地缩在座位上。她的裤腿上湿了一大片,水渍还在往下蔓延,显然是水壶里的水洒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王小丫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手足无措地想去擦,又不敢。 梳著油亮辫子的女孩叫乔琳,她手里还拎著个军用水壶,盖子开著,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她自己没拿稳。可她却把火气全撒在了別人身上。 “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乔琳的嗓门又尖又亮,一脸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你看看你身上那股子土腥味,臭死了!离我远点儿!” 她还夸张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好像王小丫是什么脏东西。 “我……我没有……我有洗澡的……”王小丫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委屈得嘴唇都在发抖,她想辩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厢里所有人都看著这一幕,但没人吱声。 苏棠的目光在乔琳身上扫过。家境不错,为人囂张跋扈,最重要的是,很懂得拉帮结派。 才上车几个小时,她身边就已经围了三四个跟班。 这种人,在任何环境里都喜欢通过打压最弱小的人来確立自己的地位。 幼稚,但有效。 果然,她身后的一个女孩立刻帮腔道:“乔琳,別跟这种乡巴佬一般见识,没得脏了你的手。你看她那手,跟老树皮似的,一看就是地里刨食的,哪配跟你坐一块儿啊!” “就是!让她滚到后面去坐!” 乔琳听了这话,下巴抬得更高了,像只骄傲的孔雀,用命令的口吻对王小丫说:“听见没有?滚后面去!別在这儿碍我的眼。” 王小丫被嚇得浑身一哆嗦,抱著自己那个洗得发白的破旧布包,真的就准备站起来,把座位让出去。 苏棠静静地看著,没打算出头。 在这种陌生的规则不明的环境里,第一个跳出来当出头鸟的,往往死得最快。 这个乔琳,囂张跋扈,是个不错的靶子,而那个王小丫,虽然胆小懦弱,但是能被选中送到这里,每个人肯定都有她的过人之处。 苏棠將这两个人都记在了心里。 这齣闹剧,最终以王小丫默默地缩到最后一排,紧挨著苏棠坐下,抱著膝盖无声地掉眼泪而告终。 苏棠看著王小丫可怜兮兮的模样,默默地给她递了张手帕。 王小丫抬起头,眼神有些诧异,脸蛋上因为寒冷晕上了两抹高原红,脸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是感激。 她轻轻接过手帕,胡乱地擦了下眼泪,声音似蚊子一样,道了声谢:“姐姐,谢谢你。” 苏棠收回目光,只道了声,“不用客气。” 客车又行驶了很久,久到车窗外的景色从戈壁黄沙,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灰色盐碱地,空气里都飘著一股苦涩的咸味。 终於,在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片巨大的、被高高的铁丝网和水泥墙围起来的营地。 营地建在盐碱地的洼地里,灰色的建筑和灰色的土地几乎融为一体,显得异常萧索和压抑。 大门上没有任何標识,只有几个荷枪实弹的哨兵,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车子停在营地中央一块巨大的操场上。 苏棠提著自己的旧皮箱下车,一股凛冽的寒风立刻灌进脖子里。她发现操场上已经黑压压地站满了人,不止他们这一车。 她粗略地扫了一眼,差不多有两百来號人。男多女少,大概一百五十个男兵,五十个女兵,已经按照性別,分成了两个方阵。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著长途跋涉的疲惫和对未知的忐忑。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得像头熊的男人,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他皮肤黝黑,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嘴角的刀疤,隨著他说话,那道疤像一条蜈蚣在脸上蠕动,让他看起来格外凶悍。 他穿著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领口的扣子解开著,露出里面古铜色的结实肌肉。 他脸黑得像庙里的关公,根本不用喇叭,光靠嗓子吼,那声音就跟打雷似的,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我叫雷宽,是你们未来半年的总教官!” “我知道,你们在来之前,有的是干部子弟,有的是战斗英雄,有的是地方上的技术尖子!但在我这儿,你们以前的身份,全部作废!从现在开始,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菜鸟!” “这个训练营,为期半年。半年后,能站在这里的,不会超过三个人!没错,你们没听错!两百个人里,最多留下三个!淘汰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哗——”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人都被这个恐怖的数字给镇住了。 “留下的人,会怎么样?”一个胆子大的男生忍不住问道。 雷宽刀疤下的眼睛扫了他一眼,冷声道: “问得好!能留下的,將获得正式的军籍,直接授予上校军衔!你们档案里的一切污点都將被抹去,你们將成为国家最锋利的尖刀!你们的家人,將获得最优厚的待遇和一辈子的荣耀!” 上校军衔! 人群中立刻起了一阵骚动,不少人眼睛都亮了,能获得上校军衔,那等同於副团级以上的军官了。 像乔琳这样出身的干部子弟,眼睛瞬间就亮了。上校!那可是副团级干部!她父亲熬了快二十年才到这个级別,在这里,只要半年?这简直是一步登天的捷径! 她心中的那点不安立刻被巨大的野心所取代。 “那……那被淘汰的呢?”又有人问。 第166章 到底谁是金子谁是沙 雷宽那张刀疤脸阴沉了下来,他那双鹰隼似的眼睛扫过全场,声音里不带一丝人该有的热乎气, “被淘汰的,立刻失去这次晋升机会,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滚、回、去。 这三个字,没有吼出来,却扎进了在场每一个年轻人的心窝子里。 刚刚还因为“上校军衔”这个巨大诱惑而躁动的人群,瞬间死寂。 操场上两百多號人,此刻却安静得能听到彼此骤然粗重起来的呼吸声。 滚回去? 这三个字的分量,对不同的人来说,是完全不同的。 对於乔琳那几个干部子弟来说,这三个字像一记当眾抽过来的响亮耳光。 他们有的是从各大军区侦察连里选拔出来的兵王,有的是市公安局里屡破大案的青年干警,有的是在报社、机关、厂区、医院等因为特殊才能被选拔出来的,个个都是原单位里说一不二的尖子。 他们是揣著家里的殷切期望和自己那份压不住的野心来的,要是灰溜溜地被退回去,那不光是丟人,更是一次永远也抹不掉的失败履歷。 回去之后,家里长辈失望的眼神,同辈圈子里那些假惺惺的安慰和背地里的嘲笑,能让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抬不起头。 但,也只是抬不起头而已。 他们还是干部子弟,回到原单位,生活还是有保障的。 可对於王小丫这种,几乎是承载了全家乃至全村人希望,从穷山沟里,被乡亲们用最淳朴的锣鼓和最热烈的期盼送出来当兵的孩子来说,这三个字,简直就是宣判了死刑。 她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雷宽的话像个魔咒,在她耳朵里头反覆地响。 滚回去……怎么滚回去? 她忘不了走的那天。 天还没亮,她娘就把家里那只唯一会下蛋、留著给弟弟换铅笔的老母鸡给杀了。 昏暗的煤油灯下,她娘一边笨拙地拔著鸡毛,一边拿袖子擦眼睛,嘴里还念叨著:“丫头啊,到了部队要吃饱,这鸡汤你全喝了,喝了就有力气,不受人欺负。” 那满满一瓦罐的鸡汤,油汪汪的,香得齁人,她娘逼著她连肉带汤吃得乾乾净净,撑得她直打嗝。 她爹,那个一辈子在黄土地里刨食、腰都快直不起来的男人,就蹲在门槛上,一口接一口地抽著旱菸,烟雾繚绕里,一双眼睛红得嚇人。 他把家里所有的布票和攒了小半年的几块钱,用手绢包了一层又一层,硬塞到她贴身的口袋里,嘴唇哆嗦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丫头,你是人家军爷来挑人,连村里十几个个大胖小子都比下去的出息姑娘,爹看好你……给咱老王家……爭口气!” 全村人都到村口那棵大槐树下送她,村长把乡公所那面最大、最新的红旗都扯了出来,敲锣打鼓,那阵仗,比过年还热闹。 村里的大娘婶子们都说,小丫出息了,要去当大官了,以后就是吃国家粮的城里人了。 要是……要是被盖上一个“被淘汰”的戳,被赶回去…… 王小丫不敢想那个画面。 她好像已经看见了村口那棵大槐树下,那些碎嘴的婆娘们一边纳著鞋底,一边斜著眼瞟她家的方向,嘴里不乾不净地骂: “看吧,我就说她不行,不是那块料!白瞎了老王家那只老母鸡!” 她好像已经看见了她爹娘,在村里再也抬不起头,见了人就绕道走,本来就弯的背,一天比一天驼。 那些曾经的期盼和骄傲,都会变成最锋利、最伤人的刀子,把他们扎得体无完肤。 全村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家那三间破土房给淹死。 而她自己,也没脸再在村里待下去了。 王小丫的身体因紧张和恐惧,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来,巨大的恐惧像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她身边的苏棠,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甚至能感觉到她压抑著的紧张情绪。 而另一边的乔琳,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冷笑。 她心里头明镜似的。 这雷教官,还真会嚇唬人。 百分之九十九的淘汰率?滚回哪儿去? 这种话,也就是骗骗王小丫那种没见过世面、胆小如鼠的土包子罢了。 她来之前,她那位已经是副师长的父亲,在书房里跟她谈了整整一个晚上。 “琳琳,你要记住,这种地方,表面上喊的是绝对的纪律和实力,但內里,选拔的最终还是看『综合素质』。” “什么是综合素质?除了军事技能,更重要的,是眼力见,是人情世故,是如何在集体中脱颖而出,让领导一眼就看到你的价值。你不能光是匹好马,你还得让伯乐看见你,懂吗?” “闺女,记住,水至清则无鱼。”她爹当时语重心长地拍著她的肩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要学会的,不是死守规矩,而是怎么让定规矩的人,为你开绿灯。” 乔琳对此深信不疑。 她不相信,自己父亲堂堂京城副师长的面子,在这儿会一点用都没有。 这百分之九十九的淘汰率,就是给別人准备的筛子,用来筛掉那些没用的沙子,而她,註定是那百分之一留下来的金子。 至於那三个名额,必然有她一个。 她瞥了一眼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落叶似的王小丫,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鄙夷。 就这种心理素质,还想当国家的尖刀?第一天就得嚇尿裤子,简直是浪费国家粮食。 苏棠將这一切尽收眼底,內心確是毫无波澜。 但不是乏味,而是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在看一个刚入门的学徒耍弄著最粗浅的把式。 上校军衔,不过是掛在驴子眼前的胡萝卜。 “滚回去”的威胁,就是抽在驴子屁股上的鞭子。 一推一拉,先用巨大的利益勾起所有人的欲望和野心,再用最残酷的惩罚击碎他们的幻想和尊严,植入恐惧。 这是所有特工选拔训练里,最基础、最原始的心理操控手段。 打碎他们的骄傲,让他们从精神上彻底臣服,这是第一课。 看来,这个时代的训练方式,虽然粗糙直接,但核心逻辑倒是一脉相承。 她只是有些好奇,这个所谓的训练营,跟她前世经歷过的那些堪称绞肉机的真实死亡率超过百分之五十的魔鬼训练营比起来 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第167章 一罐雪花膏,你想搞特殊? 雷宽很满意现场死一般的寂静,他喜欢这种绝对掌控的感觉。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迈开步子,像一头巡视领地的黑熊,慢悠悠地从队伍前走过。 他的军靴踩在沙土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他走到队伍中间,停下脚步,那双刀疤下的眼睛,一寸一寸地扫过那些年轻而紧张的脸。 “怎么?怕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一股子嘲弄的意味,“这就怕了?要是怕了,现在就可以滚!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自己走到大门口,我绝不拦著!” 没人动。 开什么玩笑,来都来了,谁会现在就当逃兵?那不比被淘汰了赶回去更丟人? 所有人都咬著牙,把头埋得更低,生怕被那道凶悍的目光盯上。 “很好。”雷宽扯了扯嘴角,那道疤痕扭曲得更厉害了,“看来,都是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硬骨头。我喜欢硬骨头,因为……敲碎了才过癮!” 他的声音猛地拔高, “现在,所有人!给我听清楚了!” “把你们的行李,你们那些破烂家当,全部!立刻!马上!倒在你们面前的地上!速度!” 命令一下,一群穿著同样制服、表情冷硬的教官,如同饿狼扑食般衝进队伍。 他们动作粗暴,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直接抢过新兵手里的行李箱、帆布包,拉开拉链,或者乾脆用脚踹开,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全倒在了那片灰白色的盐碱地上。 哗啦啦—— 一时间,操场上乱成了一锅粥。 衣服、鞋袜、书本、饼乾、果……五八门的东西散落一地。 一块用油纸包得好好的点心,滚了几圈,沾满了灰土。 一本崭新的笔记本,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最后被一只军靴无情地踩在脚下。 女兵这边,更是惨不忍睹。 有人带了珍藏的雪膏、蛤蜊油,瓶子被粗暴地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人带了红头绳和崭新的布,这些在外面被视若珍宝、代表著少女心事的东西,此刻却和尘土、石子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苏棠那个半旧的皮箱子,也被一个脸上长著麻子的教官一脚踢开。 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散落出来——几件洗得发白的灰扑扑换洗衣裳,一块叠得整整齐齐却已经发硬的毛巾,还有一把掉了几根齿的半旧木梳。 简单,朴素,像她此刻的“苏安”这个身份一样,扔在人堆里毫不起眼。 苏棠心里当然毫无波澜。 这点小场面,跟她前世经歷的那些黑牢酷刑、人格羞辱比起来,简直就是幼儿园级別的过家家。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这是標准流程。 典型的,剥离—重塑,训练法第一步,通过摧毁个人標识,抹去社会属性,为植入新的集体身份做准备。 手法粗糙,但对年轻人来说,心理衝击足够了。 所以,那件秦野亲手给她叠好的厚实布罩衣,几块水果,还有他亲手风乾的氂牛肉乾……她都提前放进了空间里。 “这是干什么!你们凭什么翻我们的东西!”一个穿著海魂衫、脖子梗得像牛一样粗的青年,一看就是在地方上横惯了的刺头,当场就炸了。 他的一个铁皮饭盒被踩扁了,里面他妈给烙的几张油饼撒了一地。 回答他的,不是言语。 一个离他最近的教官,眼神一冷,二话不说,转身就是一个快如闪电的窝心脚。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那个青年就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瞬间弓起了身子,脸憋得通红髮紫,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酸水从嘴角不住地往外流。 他感觉自己的五臟六腑都错了位,那股子蛮横的劲儿瞬间被踹得烟消云散。 “在这里,教官的命令就是一切!”出脚的教官居高临下地看著他,又用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圈被彻底嚇住的所有人,“不想待,现在就可以滚蛋!有没有人想滚的?站出来!” 操场上鸦雀无声。 那个青年在地上蜷缩了半天都爬不起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看著地上的油饼,又看看教官那双冰冷的军靴,最终还是屈辱地闭上了嘴,把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咽回了肚子里。 这杀鸡儆猴的一幕,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彻底浇灭了所有人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倖和反抗情绪。 “任何私人物品,一律不准带进营区!”雷宽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在宣读最终审判,“包括但不限於,食物、书籍、信件、照片……所有能让你分心、让你软弱、让你想起外面世界的东西,都给我扔掉!” “我的信!那是我对象的信啊!求求你们別扔!”一个扎著一条麻辫的女孩哭喊著,像疯了一样想去抢回一沓被助教踩在脚下的信件,却被无情地一把推开,重重地摔倒在地。 “那是我妈给我准备的麦乳精……她眼睛不好,在供销社门口排了一整天的队才给我买到的……”一个瘦弱男生看著自己的宝贝罐子被助教像扔垃圾一样扔得老远,却连上前半步的勇气都没有。 哀求声此起彼伏,但换来的只有教官们更无情的践踏和冷漠。 当然,苏棠观察到,还是有一部分人,选择了沉默,他们只是默默地看著,用一种不符合年纪的沉稳,观察著这里的规则,將所有情绪都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看来,並不是所有人都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来到这里。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乔琳却显得与眾不同。 当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教官走到她面前,准备去动她的行李时,乔琳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主动地地打开了自己的背包。 她的动作从容不迫,好像不是在被检查,而是在展示自己的藏品。 她从里面拿出了一罐包装精致的友谊牌雪膏,玻璃瓶身晶莹剔透。 这在当时,可是稀罕的紧俏货,很多大城市的姑娘都得托关係才能买到。 她脸上带著得体的微笑,举著那罐雪膏, “报告教官!” 一瞬间,身旁的女兵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乔琳的下巴微微扬起,她看著那个年轻女教官,朗声说道:“……“ …… 作者有话说: 乔琳又要做什么妖了? 但是事实可不会处处如她所愿的~ 后续剧情,敬请期待~ 第168章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乔琳的下巴微微扬起,她看著那个年轻女教官,朗声说道: “我知道部队有纪律,私人物品不能带。但这雪膏,我不是为我自己准备的。”她的声音清亮,带著一种刻意练习过恰到好处的诚恳。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那双骄傲的眼睛,不著痕跡地扫过女兵方阵其他女兵,她很享受这种万眾瞩目的感觉,好像自己天生就该是舞台的中心。 “咱们来的是大西北戈壁滩,风沙大,气候又干又冷。咱们女同志皮肤嫩,细皮嫩肉的,要是在这里待上半年,风吹日晒的,脸和手都得皴裂得像老树皮,没法看了。我带这罐雪膏来,是想贡献出来,给咱们所有女同志一起用,也算是为集体著想,保护好咱们的革命战斗力嘛!” 一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冠冕堂皇。 她心里得意到了极点。 瞧瞧,这就是水平,这就是脑子。 她爹教她的那些话,果然没错。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她巧妙地將“行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包装成了“顾全大局”、“团结同志”的高尚善举,既展现了自己的“大度”和潜在的领导才能,又不动声色地向这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教官递出了橄欖枝,卖了个人情。 她相信,自己的家世背景,加上这番滴水不漏的话术,足以搞定眼前这个看起来愣头青一样的年轻女教官。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女兵们看她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刚才还因为她囂张而有些不忿的人,此刻眼里也流露出了几分动摇和羡慕。 有几个女孩,甚至已经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毕竟,女孩子,谁不爱美呢?在这鬼地方,有一罐香喷喷的雪膏,那简直是天大的奢侈。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乔琳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看,这就是手腕,这就是她和王小丫那种土包子的根本区別。 她们只会被动地接受和恐惧,而自己,却懂得如何主动出击,改变规则。 然而,那个年轻女教官的反应,却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並没有像乔琳想像中那样夸讚她识大体然后收下。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罐散发著诱人香气的雪膏,面无表情地对她说: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总教官在那边,你跟他说。” 说完,她抬起手,朝著不远处那道壮硕的身影指了指——雷宽。 她这是……把皮球直接踢给了最高领导? 乔琳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什么意思?事情没有一步到位?这个小教官,是不敢收,还是不想收?还是说……她根本就没看上这点东西? 但乔琳脑子转得极快,隨即反应过来,心里反而更高兴了。 也好。 跟一个小小的助教有什么好说的,能和总教官直接对话,这机会不是更好吗? 这不正说明,自己和其他人,从一开始就不在一个层级上吗? 这小助教,是觉得这事儿太大,她做不了主,才要请示总教官的。 对,一定是这样。 她立刻调整好表情,脸上重新掛上自信满满的微笑,手里紧紧攥著那罐雪膏,把它当成了自己的通行证和敲门砖,迈著她自认为最优雅步子,真的朝雷宽走了过去。 全场的目光,在一瞬间,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著这个敢於在这种时候主动走向总教官的女孩。 她成了这场混乱的中心。 队伍末尾的苏棠,將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著乔琳那摇曳生姿的背影,心里只有两个字:蠢货。 而且是蠢得无可救药的那种。 乔琳的这套把戏,放在外面的单位,或许还真能博个“会来事儿”的好名声。 但在这种地方?在这种旨在將所有人碾碎重塑的魔鬼训练营里,搞特殊、耍心机、试图挑战规则的权威? 这无异於一只绵羊,主动在饿狼面前解开了自己的脖套,还搔首弄姿地问:“您看我这块肉,肥不肥?” 这种训练营的第一课,永远是“服从”,绝对的、无条件的、的服从。 教官们要的根本不是金子,他们要的是能锻造成任何形状的钢。 而乔琳的这种自以为是,正是教官们最乐於第一个敲碎来杀鸡儆猴的完美靶子。 而另一边,王小丫正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唇,看著乔琳的背影,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她怕得要死,她觉得那个乔琳简直是疯了,居然敢去招惹那个像活阎王一样的总教官。 可同时,她心里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和期盼。 乔琳那么漂亮,说话那么好听,看起来还是出身好人家的女儿,也许……也许她真的能行呢?如果她能行,是不是说明这里的规矩,也並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雷宽也注意到了她,他停下了巡视的脚步,就那么站在操场中央,等著乔琳的下一步动作。 “报告总教官!”乔琳站定在雷宽面前约三步远的地方,行了一个她在家对著镜子练过很多次自认为还算標准的军礼。 她將那罐雪膏双手奉上,然后將刚才那番滴水不漏的说辞,用更加诚恳、更加真挚的语气,又复述了一遍。 雷宽眯起眼睛,那双鹰隼般的眸子,从上到下地打量著眼前这个和其他新兵截然不同的女孩。 她身上有股子养尊处优的劲儿,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和优越感,是穷人家的孩子装不出来的。 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算计和志在必得。 他没有发怒,这让乔琳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她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总教官果然是吃软不吃硬。 然后,在全场两百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他竟然真的伸出那只布满老茧和枪茧的粗糙大手,接过了那罐小巧精致的雪膏。 乔琳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有戏! 他拧开那个锡制的盖子,瓶口那层蜡纸被小心地揭开,一股浓郁而甜美的香气瞬间在冰冷的空气中瀰漫开来。 雷宽把瓶子放到鼻子下面,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第169章 活阎王面前耍心机 那一瞬间,他脸上所有的煞气和冷酷,似乎都融化了。 那道狰狞的刀疤,仿佛也因为肌肉的放鬆而变得不再那么嚇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风声似乎都小了。 操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雷宽脸上那条狰狞的刀疤蠕动了一下,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温情? “嗯,是这个味儿。” 他的声音,居然也变得有些柔和,甚至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怀念语气,轻声说道: “友谊牌的,茉莉香。我爱人以前……也最喜欢用这个牌子。她说,冬天擦了,手就不裂口子了。” “你叫什么名字?” 轰! 乔琳的大脑里,像是有千万朵烟在同一瞬间绚烂地炸开。 狂喜。 她成功了!她不仅成功了,而且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一万倍! 她竟然无意中触动了这位看起来凶神恶煞、不近人情的总教官內心最柔软的地方! 什么叫运气?这就叫运气!什么叫能力?这就叫能力!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和其他所有新兵之间,已经隔了一道天堑。 他们还在为被没收一包饼乾、几张信纸而哭哭啼啼,像一群等待被宰割的羔羊。 而自己,已经和这里的最高长官,建立了一种旁人无法企及的感情连结。 这半年,稳了。 那三个上校名额,必然有她一个! 她瞬间有些飘飘欲仙,声音都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娇媚,回道:“报告总教官,我叫乔琳,大小乔的乔,王字旁的琳。” 在听到乔琳的回答后,雷宽脸上的温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脸,变得比刚才还要黑,比冰还要硬。 他猛地举起那罐雪膏,转身面向全体新兵,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都给我看清楚了!” 他的声音如同炸雷,让所有人的心臟都跟著狠狠一颤。 “这位!叫乔琳的新兵!”他用手指著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乔琳,“想用这一瓶香喷喷的雪膏,来收买我。来腐蚀我们预备营的钢铁纪律。” “她觉得,我们预备营的规矩,可以用这么个玩意儿来打破!” “她想搞特殊化!她想告诉我们所有人,她和你们这群土包子不一样!她高人一等!” “你们说!对这种人,该怎么办?!” 雷宽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敲在乔琳的心上。 她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刚才的温情……刚才那句关於爱人的话……难道是假的?是演给我看的?他怎么会……… 巨大的羞耻和恐惧,从脚底板瞬间衝上天灵盖,將她整个人淹没。 她感觉全场两百多道目光,都將她刺得千疮百孔。 那些目光里,有讶异和鄙夷,有嘲笑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她瞬间沦为了一个破坏规矩、被拎出来公开示眾的反面典型。 “报告总教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在巨大的压力下,乔琳彻底慌了,也顾不上什么优雅了,慌不择言地大声辩解。 “我……我父亲是京城军区的乔副师长!他从小就教育我,要团结同志,要顾全大局!我真的只是想为大家做点贡献……” 她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搬出了自己最大的靠山。 在她过去的二十年人生里,在她所在的单位里,“乔副师长”这四个字,就是无往不利的通行证。 然而,她不知道,这是在这里,最愚蠢,也是最致命的错误。 果然,雷宽听到“乔副师长”四个字,非但没有任何忌惮,反而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乔副师长?呵,好大的官啊!” 他锐利的眼神环视全场,大声喊道, “在我这里!所有人!一律平等!別说副师长,就是军长的女儿来了,也得给老子盘著!別妄图拿你们在外面那套肠子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他没有再看乔琳一眼,他隨手將雪膏扔回给了最初那个年轻的女教官。 那个年轻女教官稳稳地接住,立正站好,等待著命令。 雷宽:“让她看看,在预备营,师长的女儿和农民的女儿,到底有什么区別!” “砸了!” “是!” 年轻的女教官接到命令,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走到了已经面无人色、浑身因恐惧而颤抖的乔琳面前。 乔琳看著他走来,看著女教官脸上那与年龄不符的冷漠。 她想后退,可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人群末尾,苏棠全程旁观著,这齣杀鸡儆猴的戏码,手法虽然粗糙,但效果显著。 这个雷宽,先给予希望,再將其狠狠踩在泥里,这种从云端坠落的痛苦,远比一开始就打压要深刻得多。 这才是她印象中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教官。 此时,年轻的女教官,高高举起了那罐曾经被她寄予了全部厚望的友谊牌雪膏。 然后,当著所有人的面,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脚前!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操场上,显得格外刺耳,格外响亮。 白色的膏体混合著玻璃的碎渣,迸溅开来,糊了乔琳一裤腿,也溅在了她那双崭新的皮鞋鞋面上,像是嘲讽著她的愚蠢和狼狈。 这不仅仅是总教官的否定,更是整个权力体系对她个人、对她背景、对她所有小聪明的无情碾压和践踏。 乔琳在此刻的信念崩溃了,父亲教给她的那些人情世故,在这个规则至上的军队里根本行不通。 在这个训练营里,她的身份、她的背景、她的那些小聪明,一文不值。 从今天起,她不再是乔副军长的女儿。 她只是一个,隨时可能被残酷规则淘汰的、被一视同仁的平凡人。 操场上,死一样的寂静。 雷宽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这里,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乔琳,因试图挑战营规、搞特殊化,数罪併罚!罚禁食三天,以儆效尤!” “都听明白了!在这里,没有师长的女儿,也没有农民的儿子!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猎人,一种是滚蛋的废物!你们想当哪一种!” “猎人!”两百多號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 “很好!”雷宽指著地上的狼藉,“看来你们已经知道,这里不是託儿所了!现在,所有人,脱掉你们的鞋!扔到那边那个筐里去!在这里,你们不需要这些里胡哨的东西!” “给你们十五分钟,找到你们的营房,换好衣服,操场集合!解散!迟到的,就等著去陪乔琳一起挨饿吧!” 十五分钟?找营房?换衣服?还要集合? 新兵们脑子一片混乱,命令刚下,人群就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瞬间炸开! “营房在哪儿啊?” “快!往那边跑!” “別挤我!我的东西还没捡!” 刚才还算整齐的队伍瞬间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在慌乱地寻找自己的物品,然后像无头苍蝇一样,朝著远处那几排低矮的营房衝去。 推搡、叫喊、咒骂声此起彼伏,有人为了抢先一步,甚至不惜將身边的人撞倒在地。 苏棠不紧不慢,在混乱爆发的瞬间,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將自己那几件简单的衣物拢好,塞回了箱子里。 她刚好瞟见身旁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的瘦弱的王小丫,便顺手拉了一把,“跟著我。” …… 作者有话说: 乔琳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噻。 十五分钟,时间真的紧迫! 苏棠在营房里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 新室友都有谁呢?~ 后续剧情,敬请期待~ 第170章 带了仨个小跟班抢床位 苏棠没有去看那拥挤的人潮,而是迅速扫视了一圈营房的整体布局。 一共有两栋三层高的营房,离眾人最近的是一號营房,苏棠往深里面探望了一下,果然还有一栋营房,她看了看一號营房派发物资的是两个男教官,心里瞬间有了数。 雷宽那声“解散”就像点燃了炸药桶,大部分人都下意识地冲向了最前面、离得最近的一栋营房门口。 那里瞬间挤成了一锅。 推搡声、叫骂声、东西掉落的碰撞声混杂在一起,乱得堪比菜市场。 这种布局,负责分发物资的教官肯定不止一个,最前面人最多,最后面人最少。 总教官只给了十五分钟,如果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排队和拥挤上,那就什么都別干了,等著挨罚吧。 苏棠的目光落在了身旁。 王小丫正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那瘦小的身板隨时都可能被吞没,她脸上满是惶恐和无助,死死抱著自己打了好几个补丁小包袱。 苏棠嘆了一气,顺势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的她细瘦的胳膊。 “跟著我。” 她的声音像一颗定心丸,瞬间穿透了嘈杂的人声,清晰地传进王小丫的耳朵里。 王小丫猛地一抬头,看到了苏棠那双在混乱中依旧平静无波的眼睛,慌乱的心奇蹟般地安定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用力抓紧了苏棠的手。 旁边,皮肤黝黑的刘兰娣和长相清秀的陈小草也同样手足无措,她们也像王小丫一样被挤出了人群,正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看到苏棠拉著王小丫扭头就朝著与人流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 “哎,你们俩走错了吧?不去那边吗?大家都往那边跑……”陈小草是个心善的,看苏棠走反了,还特地小跑两步跟上来,提醒了一句,她的声音细细的,带著一股江南水乡的软糯。 苏棠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那边人多,挤到你面前,十五分钟早就过去了。到时候,你连衣服都换不上。” 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 刘兰娣和陈小草脑子“嗡”的一下,瞬间明白了过来。 是啊!总共就十五分钟!换衣服、集合,时间紧得要命!前面那几百號人挤在一起,你推我我搡你,等轮到自己,黄菜都凉了! 这个看起来和她们一样穿的破破旧旧的漂亮女孩,脑子怎么这么清楚!? 陈小草的脸瞬间白了,她看了一眼远处混乱的人堆,又看了看苏棠从容不迫的背影,心里一阵后怕。 刘兰娣则是个果断的,她那双锐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不再有任何犹豫,立刻对陈小草说:“走,跟上她!” 说完,她自己先迈开大步,紧紧跟了上来。陈小草见状,也赶紧攥紧了自己的小包袱,迈开小碎步,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 就这样,在所有人都拼命往一號营房去的时候,苏棠带著三个临时捡来的“小尾巴”,从侧翼绕过了最混乱的人堆,目標明確地跑向了营房区最里面看起来最安静的那一栋。 果然,和苏棠预料的一模一样。 二號营房门口,果然也摆著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著一个负责登记和分发物资的女教官张若冰。 但这边,一个人都没有。 张若冰正百无聊赖地看著远处的热闹,嘴里还嘀咕著:“一群不动脑子的新兵蛋子……”,冷不防面前多了四个人,著实愣了一下。 “报告教官,我来领物资。”苏棠声音清亮,不卑不亢。 王小丫三人紧张地站在苏棠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心里却对苏棠佩服得五体投地:天哪,她怎么知道这里的?太厉害了!要是跟著大家一起挤,现在肯定还在人堆里出不来呢!还好跟著她走了! 张若冰抬起眼皮,锐利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为首的苏棠身上。 她心里暗暗点头,有点意思。这批新兵里,总算有个脑子灵光的了。在那种情况下,不盲从,不慌乱,还能迅速分析出最优解,是个好苗子。 “嗯,”张若冰从鼻子里应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还算客气,“名字。” “苏安。”苏棠答道。 她点点头,在名册上找到苏棠的名字,划了个勾,然后看向她身后:“下一个。” “我……我叫王小丫。”王小丫怯生生地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大点声!没吃饭吗!”张若冰眼睛一瞪。 王小丫嚇得一哆嗦,赶紧挺直腰板,用尽力气喊道:“报告教官!我叫王小丫!” 张若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划了勾。 接著是陈小草,她声音虽然不大,但吐字很清晰:“报告教官,陈小草。” 最后是刘兰娣,她声音低沉有力:“刘兰娣。” 张若冰在名册上划完最后一个勾,从旁边的几个大帆布袋里,动作麻利地拿出四套东西,“啪”地一声放在桌上。 “一人一套,拿好了。宿舍钥匙,你们是第一个,自己进去挑床位。” “谢谢教官。”苏棠道了声谢,率先拿起一套物资。 王小丫她们三个也赶紧学著苏棠的样子,七手八脚地抱起自己的东西。 东西不多,但对於她们来说,却沉甸甸的。 两套崭新的65式军绿色作训服,一条厚实的帆布腰带,一双黑色的解放鞋,一个印著鲜艷红色五角星的军绿色挎包。 生活用品则是一个边缘漆著红边的白色搪瓷脸盆,一块四四方方的黄色洗衣皂,一支崭新的白色牙刷和一管中华牌牙膏,还有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雪白毛巾。 王小丫抱著这些东西,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崭新的军装!崭新的脸盆!还有香喷喷的中华牙膏!这些东西,她在村里连见都没见过。 她爹娘把她送出来的时候,给她准备的脸盆还是个磕掉了好几块瓷的旧货。 她看著怀里的一切,眼眶一热,差点又掉下泪来,心里对苏棠更是感激和好感又多了一些。 四人抱著崭新的物资,用钥匙打开了女兵一號宿舍的门。 “吱呀——”一声,一股混杂著石灰、旧木头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171章 大小姐回宿舍又想当大王 宿舍是標准的十人间。 五张上下铺的铁架子床靠著左右两面墙摆放,中间留出一条狭窄的过道。 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墙壁刷著白灰,有些地方已经斑驳脱落。 唯一的光源,是尽头那扇小小的、蒙著灰尘的窗户。 苏棠的目光只扫了一圈,便立刻做出了判断。 她径直走向最里面,临著窗户的一號床位。 这个位置最好,离门口最远,晚上有人起夜走动也不会被吵到。 靠著窗,通风好,还能隨时观察到外面的情况。 她毫不犹豫选了个上铺,视野开阔,最重要的是,没有人能睡在她头上,清净。 她把自己的东西往上一扔,动作乾脆利落。 “我睡这个上铺。” 王小丫、刘兰娣和陈小草见状,又惊又喜。 她们没想到跟著苏安,不仅能第一个拿到东西,还能第一个进宿舍选床位! 王小丫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离苏安近一点,这样心里踏实。 她看苏安选了上铺,立刻抱著自己的东西,手脚並用地爬上了苏安对面的二號床上铺。 那个位置同样靠著窗户,是整个宿舍里第二好的位置。她把东西放好,趴在床沿,衝著苏棠露出了一个感激又羞涩的笑容。 陈小草性格文静,不爱爬上爬下。她看了看,觉得苏安下铺的位置也不错,离她近,有安全感,而且拿取东西方便。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地问我:“苏安同志,我……我睡你下面这个床铺,可以吗?” “可以。”苏棠点点头。 得到苏棠的允许,陈小草像是鬆了口气,高兴地把东西放在了一號床的下铺。 刘兰娣不喜欢睡下铺,她觉得人来人往的,过道里的人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床,睡不安稳。 她的目光在剩下的床位里一扫,最后选了位於宿舍中心位置的三號床上铺,和苏棠的床位打竖並排。 这个位置居中,能同时看清门口和窗户两头的人,谁进谁出,有什么小动作,都一目了然。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位置,她感觉很满意,迅速把东西往上铺一扔。 四个人,不到两分钟,就迅速选好了自己的地盘,占据了整个宿舍里视野和位置最好的四个床位。 每个人心里都有种抢占了先机的窃喜和庆幸。 “我们……我们还有十分钟呢!”王小丫看了看窗外,小声地欢呼了一句。 苏棠没急著整理,而是先去查看了一下宿舍角落的卫生间。 地方很狭小,只有一个蹲坑和一排冰冷的水泥砌成的水槽,上面有几个滴著水的老式水龙头。 苏棠心里暗想,十个人共用这么个地方,看来以后每天早上的洗漱时间,会是一场硬仗。 她迅速回到床位,三下五除二换好了那身崭新的65式军绿色作训服。 衣服有些宽大,但料子很结实,带著一股工业染料和阳光混杂的味道。 她將换下的旧衣服叠好塞进挎包,整个人看起来乾净又利落。 王小丫她们也手忙脚乱地换好了衣服,三人的脸上都有一种混杂著激动和不安的神色。 “苏安同志,谢谢你。”陈小草快速简单整理著自己的床铺,无比真诚地对苏棠说,“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肯定还在外面挤著呢。” 王小丫在对面的上铺,也探出小脑袋,用力地点著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感激。她嘴笨,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但心里就觉得苏棠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好姐姐。 苏棠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这三个小姑娘,打扮和衣著都极为朴素,都是农户出身,王小丫胆小但知恩图报,陈小草善良心细,刘兰娣沉默但果决。 基础不错,但都太单纯没有心眼子了,在这个地方,弱就是原罪。 苏棠在这种残酷规则的环境下习惯了独来独往,暂时不想和她们介入太深。 一来,她只想扮演好“苏安”这个平平无奇的身份,拉帮结派只会让她变得高调,引来教官不必要的关注。 二来,前世的经歷让她明白,在这种淘汰率高达99%的选拔中,人人都是对手,今天的情谊很可能成为明天的负累甚至背刺的尖刀。 如果不得已要发展人际关係,她需要的也只是可控的棋子,而不是会影响判断的“朋友”。 就在这时。 宿舍门被“哐”地一声,粗暴地从外面推开。 一股冷风卷了进来,也卷进来了几道不善的身影。 为首的,正是刚刚在操场上被公开处刑,崭新的裤腿上还沾著雪膏狼狈印记的乔琳。 她身后,紧跟著两个跟班,一脸势利的李月和推著厚厚黑框眼镜、看不出情绪的张曼。 乔琳一进门,那双带著火气的丹凤眼就迅速扫视整个宿舍。 当她看到最好的四个床位,特別是两个靠窗的上铺,都已经被占了,脸色顿时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在操场上被那个泥腿子出身的雷宽当眾羞辱,已经是她二十年来从未受过的奇耻大辱。 她把这一切都归咎於自己倒霉,归咎於雷宽是个不懂变通的蠢货。 可现在,回到宿舍,她眼里的这群“土包子”、“泥腿子”,居然敢抢在她前头,占了最好的位置! 她们也配? 她们怎么敢? 尤其是,当她看清睡在靠窗上铺,正怯生生望著她的,正是她在车上就教训过的王小丫时,乔琳的怒火和屈辱感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她还没开口,她身边的小跟班李月已经心领神会地站了出来。 李月往前一步,下巴一抬,用手指著对面铺位的王小丫,尖声说道: “喂!那个谁,说你呢!乡下来的,懂不懂规矩?那个床位是我们乔琳的,你赶紧给我下来!” …… 作者有话说: 十人宿舍还有三个妹子没出现呢,都有谁呢? 下章揭晓~ 第172章 新女兵宿舍第一战 王小丫被她指著鼻子骂,嚇得浑身一哆嗦,小脸瞬间变得惨白。 乔琳很享受李月带来的效果,她看到王小丫那副嚇破了胆的怂样,心里总算舒坦了一点。 她抱著胳膊,冷眼旁观,等著王小丫乖乖地滚下来。 在她看来,这种穷地方出来的丫头,嚇唬一下就什么都听了。 “听见没有?让你下来!” 李月见王小丫不动,又拔高了声调,转头指著苏棠。 “还有你,也下来!你们是聋了还是傻了?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这靠窗的上铺,是你这种人能睡的吗?赶紧的,別磨磨蹭蹭让大傢伙儿都等著!给我们仨把床位给让出来。” 这话不仅是骂王小丫,连带著苏棠她们三个都骂进去了。 陈小草也被这阵仗嚇到了,拉著被子的手都攥紧了。 刘兰娣则默默地坐直了身体,那双锐利的眼睛,冷冷地盯著李月。 苏棠站在床头,连姿势都没换一下。 她心里清楚得很,这是必然会发生的第一场衝突,也是她观察这个宿舍权力结构最好的机会。 王小丫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嘴唇哆嗦著,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想反驳,可从小到大的自卑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她几乎要撑不住,真的准备从上铺爬下来的时候—— 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爽利又带著一丝嘲讽的女声响了起来。 “哟,我当是谁这么大火气呢,在宿舍里吆五喝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首长的夫人来视察工作了。” 话音未落,三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女孩身材高挑健美,扎著一个利落的高马尾,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带著股英气和不好惹的匪气,正是“燕子姐”赵燕。 她身后,左边跟著一个女孩,简直不能用“高大”来形容,应该用“魁梧”。 身高將近一米八,虎背熊腰,肩膀宽得像扇门板,手臂比一般女孩的大腿还粗。一头板寸短髮让她看起来像个假小子,正是“铁塔”孙二妞。 她一进来,宿舍本就狭窄的过道显得更加拥挤,带来一股天然强大的物理压迫感。 右边则是一个个子不高,长相普通,但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透著精明和机灵的女孩,周智慧。 燕子姐一进来,那双锐利的眼睛一扫,就把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快要哭出来的王小丫,和盛气凌人的李月看了个明明白白。 她环抱著双臂,好整以暇地倚在门框上,目光在乔琳那沾著雪膏印记的裤腿上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笑意。 “哟,这不是乔大小姐吗?” 她的声音又亮又脆,带著东北口音特有的爽利。 故意把“大小姐”三个字咬得又重又长,整个宿舍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谁啊?嘴巴给我放乾净点!”没等乔琳开口,头號跟班李月就抢著跳了出来,指著赵燕的鼻子骂道。 赵燕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看都没看李月, “怎么著?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赵燕上下打量著乔琳,嘖嘖有声. “刚在操场上,想拿一罐友谊牌雪膏收买咱们的总教官,结果呢?马屁拍到马腿上,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想用你那个什么『乔副师长』的名头嚇唬人,结果人家雷教官压根不吃你那套,当著全营两百多號人的面,把你那宝贝雪膏『啪嘰』一下,给砸了个稀巴烂!哎哟,那声音,我在队伍最后面都听见了,真叫一个清脆响亮!” “这还不算完,最后还被当成反面典型,罚了三天禁食。嘖嘖嘖,乔大小姐,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赵燕绘声绘色地复述著操场上发生的一切。 乔琳的脸,瞬间就涨红了。 操场上的那一幕,是她十几年来从未受过的奇耻大辱,是她恨不得立刻从记忆里抹去的噩梦。 可现在,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野丫头,居然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又把她的伤疤血淋淋地揭开! 赵燕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话锋一转,更加犀利。 “这会儿来晚了,没抢到靠窗的好位置,心里不痛快,就跑这儿来,拿刚入营、话都不敢大声说一句的新兵蛋子撒气了?” “乔大小姐,你这格局,可真配不上你那个副师长老爹的身份啊。传出去,人家不得说乔副师长家教不行,养出个只敢窝里横、欺负老实人的玩意儿?” 赵燕子的这番话,信息量巨大,而且杀伤力十足。 她不仅当眾揭了乔琳的伤疤,还直接点出了她“恃强凌弱”的本质,顺带还讽刺了她引以为傲的家世。 这对於把家世背景看得比命还重的乔琳来说,简直是杀人诛心。 乔琳那颗高傲又脆弱的自尊心瞬间被这番话砸得稀碎。 原本被李月嚇得不敢动弹的王小丫和陈小草,听著赵燕这一连串炮语连珠的话,心里瞬间解气了不少。 这个燕子姐,也太敢说了! 乔琳的脸,从涨红变成了猪肝色,胸口剧烈地起伏,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瞪得滚圆,眼眶里甚至泛起了水光。 她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种气!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乔琳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她指著赵燕,手指都在发抖。 “反了你了!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穷沟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敢跟我们乔琳叫板!”李月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此刻找到了宣泄口,整个人像一只被点燃的炮仗。 她骂赵燕,却不敢真的衝上去。 赵燕那高挑健美的身板,一看就不好惹。 於是,她那双透著精明和恶毒的眼睛一转,就盯上了最软的柿子——正躲在对面床铺上,嚇得瑟瑟发抖的王小丫。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李月把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了王小丫身上,“要不是你,我们乔琳怎么会心情不好!看我今天不撕了你!” 话音未落,她就跟一头疯牛似的,恶狠狠地朝著王小丫的床铺冲了过去,伸出那双手,就要去抓王小丫的衣服,想把她从上铺硬生生地给拽下来! “啊!”王小丫嚇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小脸瞬间血色尽失,本能地往床角缩去。 陈小草也惊得站了起来,想要阻止,却根本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只手臂毫无徵兆地横在了李月面前。 那是一只比李月的小腿还要粗壮的手。 第173章 凭什么要让? 是孙二妞。 李月的手还没碰到王小丫的衣角,就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给牢牢攥住了手腕。 “啊——!” 一声悽厉的惨叫划破了宿舍的空气。 “放……放开我!疼!疼死我了!”她拼命地挣扎,可孙二妞的手就像是焊在了她手腕上,纹丝不动。 “想动手啊?”孙二妞瓮声瓮气地开口。“在我们燕子姐面前,还敢欺负人,你胆子不小嘛。” “你……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乔琳看到自己的跟班被制住,又惊又怒,色厉內荏地吼道,“快放开她!不然我……” “你怎么样?”赵燕抱著胳膊,慢悠悠地走过来,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去找雷教官告状?说我们打你了?乔大小姐,你可得想清楚,是你的跟班先动的手,我们这叫正当防卫。再说了,你现在可是戴罪之身,再闹出点事来,你猜雷教官是罚我们,还是直接把你从这里踢出去?” 乔琳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她被罚禁食三天,正被教官们盯著,是重点观察对象。这个时候再闹事,而且还是自己这边先动的手,理亏在先,真闹大了,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就在她骑虎难下的时候,一直沉默地站在她身后,戴著黑框眼镜的张曼,忽然上前一步,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乔琳,算了。”张曼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们人多,孙二妞一看就力气大得嚇人,我们打不过。而且赵燕说得对,现在闹大,对我们没好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机会收拾她们。” 张曼的话像是一剂镇定剂,让乔琳沸腾的怒火慢慢平息了下来。 她怨毒地瞪了赵燕和孙二妞一眼,又狠狠地剜了一眼缩在床上的王小丫和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苏棠,仿佛要將这几张脸刻进骨子里。 “我们走!”乔琳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 赵燕见状,朝孙二妞使了个眼色。 孙二妞“哼”了一声,手腕一甩,像扔垃圾一样,將李月给甩了出去。 李月如蒙大赦,连忙缩回到乔琳身后,抱著自己那只通红髮紫、疼得还在发抖的手腕,眼睛里充满了后怕。 最终,乔琳三人,灰溜溜地选择了离门口最近,也是整个宿舍里最差的三个空床位。 那里靠近过道,人来人往,晚上门一开,冷风就能直接灌进来。 宿舍里的气氛,有了一瞬间的缓和。 王小丫和陈小草都长长地鬆了一口气,看向赵燕的目光里,充满了感激。 “燕子姐,真是太谢谢你了!”王小丫从上铺探出小脑袋,爬下床,声音里还带著一丝后怕的颤抖,“要……要不是你,我……” “谢什么,小事一桩。”赵燕摆了摆手,露出了一个爽朗又大气的笑容,她走到王小丫身边,亲热地拍了拍她肩膀,“以后在这儿,有姐在,没人敢欺负你。我这人,就看不惯那些仗著家里有点背景,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 她这番话,说得仗义十足,瞬间就贏得了王小丫和陈小草的全部好感。 苏棠站在自己的床头旁默不作声。 经过她仔细观察,她心里清楚得很,这个赵燕,可比乔琳难对付多了。 乔琳是那种把“我是大小姐,你们都得听我的”写在脸上的蠢货,她的坏,是明面上的,一眼就能看穿。 而这个赵燕,是典型的社会人精。她懂得利用人心,懂得包装自己。 她刚才那番话,看似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际上,是在收买人心,建立自己的威信。 她用“正义”当武器,用“帮忙”做筹码,这种人,远比乔琳那种直来直去的草包要危险。 果然,下一秒,赵燕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赵燕给她身边的周智慧使了个眼色,周智慧立刻心领神会。 周智慧眼睛咕嚕一转,笑呵呵地对王小丫说:“哎,我说妹子,光嘴上说谢谢有啥用啊?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嘛!我看你这床位就挺好,靠窗,又清静,正好给我们燕子姐睡,你说是不是?” 这话一出,王小丫脸上的感激瞬间就僵住了。 她……她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个要求。 这个床位,是苏安带著她抢到的,是整个宿舍里最好的位置之一,最重要的是,能靠著苏棠,她喜欢得不得了。 可是,燕子姐刚刚才帮了她…… 王小丫一时语塞,有些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苏棠。 陈小草也愣住了,她善良,知恩图报,心里也觉得赵燕帮了她们,让个床位好像也是应该的。 可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床位是她们凭本事第一个来才占到的,凭什么要让出去?她內心开始剧烈地挣扎。 赵燕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带著英气的眼睛,笑吟吟地看著苏棠她们四人。 她的眼神里,带著满满的自信。在她看来,自己刚刚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这几个一看就没什么背景的农村丫头,还不得对自己感恩戴德,言听计从?让一个床位出来,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她们乖乖让出床位,自己就大度地表示,以后就由她来罩著她们。 整个宿舍的空气,再次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苏棠的身上。 因为大家都看出来了,这四个农村女孩里,真正拿主意的,是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却冷静得可怕的漂亮姑娘。 苏棠感受到了所有人的注视。 她缓缓抬起眼,那双清澈的眸子,平静地迎上了赵燕的目光。 她没有看王小丫,也没有理会孙二妞,只是淡淡地开口, “为什么要让?” 第174章 道德绑架?这套我玩剩下的 苏棠缓缓抬起眼,那双清澈的眸子,平静地迎上了赵燕的目光。 她没有看王小丫,也没有理会旁边那个隨时准备动手的孙二妞,只是淡淡地开口。 “为什么要让?” 整个宿舍,剎那间死一般的寂静。 准备看好戏的乔琳和李月,脸上的幸灾乐祸都僵住了。 而被眾人目光聚焦的赵燕,那张一直掛著爽朗又自信笑容的脸,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 这几个农村丫头可能会感恩戴德地立刻让出床位,可能会犹豫不决,需要她再“点拨”几句,甚至可能会不情不愿,但最终还是会屈服。 但她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一句……平静到近乎无礼的反问。 这根本不是在商量,而是在明明白白地拒绝。 “你……”孙二妞那双牛眼一瞪,上前一步,浑身的骨头关节发出“嘎嘣嘎嘣”的爆响,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你这小丫头说啥呢?我们燕子姐帮你解了围,让你让个床位怎么了?你这是不知好歹!” 赵燕心里也憋著一股火。 这感觉,就像是她精心准备了一桌好菜,以为对方会感激涕零地吃下,结果人家连筷子都懒得动,还嫌你的菜占了地方。 太憋屈了! 但她毕竟不是乔琳那种没脑子的草包。 她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刚才是打著“路见不平”的旗號出手的,现在要是立刻用暴力抢床位,那跟她自己瞧不起的乔琳有什么区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仗义”的人设就全塌了。 以后还怎么服眾? 赵燕抬手,拦住了即將暴走的孙二妞,脸上的笑容虽然有些僵硬,但还是勉强维持著。 “妹子,话不能这么说。” 她盯著苏棠,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过来人的教导意味。 “咱们出来当兵,讲究的是个团结互助。我刚才帮了你们,现在我想要个好点的床位休息,你们互相帮衬一下,这不应该吗?以后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姐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把关係搞僵了,对谁都没好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她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又带著点软性的威胁,把帮忙和让床位捆绑在了一起,进行道德绑架。 王小丫和陈小草的脸色更白了。 她们都是淳朴的孩子,知恩图报是刻在骨子里的道理。 听赵燕这么一说,她们心里那点不情愿,立刻就被浓浓的愧疚感给压了下去。 尤其是王小丫,她紧张地绞著衣角,嘴唇动了动,小声说: “燕子姐,我睡哪里都一样的……要不……” 没等王小丫说完,苏棠就打断了,她看著赵燕,忽然问了句毫不相干的话: “集合的哨声,是不是快响了?” 说完,她甚至没有等赵燕回答,便径直转过身,朝著宿舍大门走去。 整个动作,乾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这一下,不光是赵燕,连所有人都彻底愣住了。 这……这就走了? 这根本就是无视!彻彻底底的无视! 赵燕脸上的笑容,一寸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阴沉。 她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上,有力都使不出。 这个叫苏安的,就像一条滑不溜丟的泥鰍,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让她所有的算计和话术都失去了作用。 “你!”孙二妞气得脸都红了,却被周智慧一把拉住。 “燕子姐,別跟她一般见识,”周智慧压低了声音,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闪烁著算计的光芒,“来日方长,这丫头邪门得很,咱们先看看情况。现在闹起来,吃亏。” 就在她们说话的功夫,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始终在观察的刘兰娣,眼中闪过一丝对苏棠的讚许。 她二话不说,拿起自己的行李,迈开步子,毫不犹豫地跟在了苏棠身后。 陈小草看著苏棠和刘兰娣的背影,又看了看面色不善的赵燕三人,心里天人交战。 可一想到刚才苏棠那句“为什么要让”,她心里好像也生出了一股勇气。 对啊,凭什么呢?这床位是她们凭本事第一个来才占到的,现在燕子姐变著法子让她们把床位让出来,这不是纯纯道德绑架吗?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拉了一把还在发呆的王小丫,低声催促道:“小丫,快走,集合时间快到了,跟上苏安。” 王小丫这才如梦初醒,她抱著自己的东西,小跑著追了上去。 转眼间,宿舍里就剩下赵燕、孙二妞和周智慧三人,尷尬地杵在原地。 “噗嗤——” 门口,一直看戏的李月没忍住,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乔琳虽然没笑,但嘴角那抹幸灾乐祸的弧度,比笑声更伤人。 唯有戴著黑框眼镜的张曼,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沉如水,落在苏棠离去的背影上,若有所思。 赵燕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死死地盯著苏棠离去的背影,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苏安是吧……我记住你了。 …… “嗶——嗶——嗶——!” 尖锐急促的集合哨声划破了营区上空。 宿舍外的操场上,新兵们已经稀稀拉拉地开始集合。 苏棠四人踩著哨声响起前的最后十几秒,站进了队列。 紧隨其后的,是脸色铁青的赵燕三人,和一脸幸灾乐祸的乔琳三人。 总教官雷宽那张像是万年冰山一样的脸,出现在了队列前方。 他面无表情地扫视全场,目光所及之处,所有新兵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还有人没到。”雷宽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给他们十秒钟。” 话音刚落,远处营房门口,上百个身影慌慌张张地冲了出来,连滚带爬地往操场跑,不少人边跑边提裤子,狼狈不堪。 雷宽看著手錶,当最后一个迟到者衝进操场时,他冷冷地开口:“迟到一百一十三人。很好。” 他抬起头,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一百多个气喘吁吁、脸色惨白的男女新兵。 “所有人,听我口令!迟到者,绕操场蛙跳三圈!现在,开始执行!” “啊?!” “教官,我……” 人群中响起一片哀嚎和求饶声。 “再多说一个字,加一圈。”雷宽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第175章 每天淘汰一人 “再多说一个字,加一圈。”雷宽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那一百多號人,在近百名准时集合的战友的注视下,屈辱地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开始了痛苦的蛙跳。 操场很大,一圈足有四百米。三圈下来,就是一千二百米。 队列里,王小丫和陈小草看著那些人痛苦的样子,脸都嚇白了,心里一阵后怕,又无比庆幸自己跟上了苏棠的脚步。 苏棠则面色平静,心里却在快速分析。 这是最基础的服从性训练和体能筛选,残酷,但有效。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后面的训练只会是送死。 蛙跳的惩罚终於结束,那些人几乎是瘫在地上,被教官们像拖死狗一样拖回了队列。 雷宽仿佛没看见他们的惨状,继续用他那冰冷的声音宣布第一个训练科目。 “所有人,都有!向右转!跑步走!去仓库领取你们的第一个伙伴!” 新兵们被带到一间巨大的仓库前,里面整整齐齐码放著几百个军绿色的帆布背包。 “每人一个,男兵二十公斤標准负重,女兵十五公斤標准负重。”雷宽指著背包,“从今天起,除了睡觉,它就是你们身上的一块肉。现在,背上它。” 新兵们一拥而上,当他们把背包拿到手里时,许多人都发出了惊呼。 太沉了! “我的天!这咋跟背了块石头一样!”一个城里来的男青年刚把包甩上肩,就一个踉蹌,差点没站稳。 “十五公斤……俺在家背一袋子红薯都没这么沉!” 不少城里来的男青年,不是因体能特长而选进来的,背上这二十公斤的背包都踉踉蹌蹌,更別提那些身形瘦弱的女兵了。 王小丫伸手去拿背包,那沉甸甸的重量猛地向下一坠,她那瘦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整个人被拽得往前一扑,眼看就要摔个嘴啃泥,挡住了苏棠的路。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她身侧伸出,没有扶她,而是快准狠地抓住了背包的一根背带,猛地向上一提一扯。 “收紧。”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带任何情绪。 王小丫惊魂未定地回头,看到的是苏安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她甚至没再看王小丫一眼,说完那两个字,便径直走过去,拿起了自己的背包。 王小丫愣愣地学著刚才苏安的动作,用力拉紧了两侧的背带,果然,背包稳稳地贴在了背上,不再像刚才那样摇摇欲坠了。 她感激地想说声谢谢,可苏安已经走远了。 苏棠拿起一个背包,单手轻鬆地往肩上一甩,仿佛那十五公斤的重量不存在一般。她的动作流畅而专业,没有一丝多余的晃动。 十五公斤。 她掂了掂,心里有了数。 这个重量对普通女孩来说確实是个巨大的挑战,但对被灵泉水改造过的这具身体而言,甚至比她前世执行任务时的常规负重还要轻上一些。 她不仅不觉得沉,反而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另一边,赵燕和孙二妞也背上了包。 孙二妞力气大,二十公斤的男兵负重对她来说都不在话下,她只是憨憨地觉得有点勒得慌。 而赵燕,作为钢厂少见的女工,因自小就搬运重物,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显然底子不错。。 雷宽看著东倒西歪的队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全体都有!目標,前方十公里外的红旗山!武装越野,现在开始!” 他举起一只手,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再强调一遍规则,这是你们在这里的第一个正式科目,也是每天的热身。从今天起,每天的这个项目,最后一名……” 雷宽顿了顿,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人。 “直接淘汰,捲铺盖滚蛋!” 淘汰?滚蛋? 这两个词对於乔琳、李月这些干部子弟来说,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 她们想的是镀金,是爭光,被淘汰了,回家怎么跟大院里的髮小交代?脸往哪儿搁? 可对於王小丫她们这些农村来的兵,这两个词,就等於宣判了死刑。 王小丫的脸“唰”一下就白了,毫无血色。 旁边的陈小草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紧紧咬著嘴唇,手心全是冷汗。她虽然不像王小丫那样背负著全村的希望,但她知道,这是她唯一能走出大山,改变命运的机会。 苏棠將这一切尽收眼底,这才哪儿到哪儿,这种程度的训练,第一天就见血都是常事。 隨著雷宽一声令下,大部分人都像没头苍蝇一样,闷著头就往前冲,生怕自己跑慢了就成了最后一名。 “跑啊!快跑啊!” “別挡道!” 乔琳是女兵出身、李月是警校出身,都有些底子。 她们仗著体力还行,一开始就冲在了前面,经过苏棠王小丫她们身边时,李月还不忘回头投来一个轻蔑的眼神,仿佛在说:等著被淘汰吧,泥腿子! 赵燕也带著孙二妞和周智慧,超过了她们,周智慧还回头看了苏棠一眼,那眼神里带著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王小丫和陈小草也急了,拔腿就要跟著人群猛衝。 然而,苏棠却根本没理会她们,她甚至没有提速,依旧用一种看似缓慢的频率,不紧不慢地向前跑著,很快就落在了队尾。 一直沉默跟在附近的刘兰娣,她本能地觉得不对劲,跑了一千多米,所有人都开始喘粗气,唯独这个苏安,步伐稳定得像个机器,呼吸声几不可闻。 她猛地停下脚步,放弃了追赶大部队,转而学著苏棠的样子,放慢速度,调整自己的呼吸和步伐。 陈小草和王小丫看到连刘兰娣都慢了下来,顿时也犹豫了。 陈小草生怕苏安吊车尾,被淘汰了,有些著急道,“苏安,怎么不快跑啊?要被淘汰了。” 第176章 停下就是死亡,这里不养猎物 没料到,苏棠却说,“不急。” 她声音不大,带著一股让人不得不信服的镇定。 “刚开始跑得快,后面没力气了,死得更快。人的体力就像水缸里的水,一开始就全泼出去,后面渴死的就是自己。” 苏棠的语速很平稳,配合著她均匀的呼吸,好像不是在进行一场隨时可能被淘汰的武装越野,而是在课堂上讲解一道简单的题目。 陈小草虽然听懂了这句话的逻辑,但是本能的还是让她忍不住开口: “苏安,这……这是十公里,我们现在就落在最后面了,万一……万一后面追不上了怎么办?” 她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居高临下的教训,只是平静地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摸摸自己的胸口,是不是跳得像打鼓?是不是已经喘不上气了?” 几人下意识地一愣,隨即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真实状况。 才跑了一公里,她们的心臟就“怦怦”狂跳,嗓子眼又干又疼,像是要冒火。 背上十五公斤的背包,更是像一座山,压得她们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苏棠的目光扫过她们,又看了一眼已经衝出很远的大部队,声音依旧平稳: “他们现在用的是十分的力气在衝刺,等到了两公里,最多剩下五分。而我们,现在用六分的力气保持匀速,可以一直保持到终点。你们自己算算,谁会贏?” 刘兰娣她常年跟父亲在山里打猎,最懂得节省体力,可苏安这种说法,她还是第一次听。她喘著粗气,虚心提问:“苏安,是不是呼吸节奏上有什么讲究?” 呼吸节奏? 王小丫和陈小草都懵了,她们从小到大在山里跑,只知道使劲跑,哪懂什么节奏? 可看著苏安那张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脸,再想想刚才在宿舍和操场上,每次都是跟著她才没吃亏,两人对视一眼,等著后续。 苏棠看了一眼刘兰娣,心里瞬间对这个沉默的猎户女儿评价提高了几分,觉得说说也无妨。 “听我的脚步声。”苏棠言简意賅,没有多余的解释。 她知道,在这种极端的压力下,任何复杂的理论都是苍白的,信任,只能在实践中建立。 她只是平静地迎著她们的目光,然后,自顾自地开始了她的节奏。 她只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配合著脚步,调整著呼吸。 嗒、嗒、嗒,吸。 嗒、嗒、嗒,呼。 用鼻子深长地吸气,再用嘴巴均匀地呼出。 这是长途奔袭中最基础也最有效的呼吸法,能够最大限度地保证氧气供应,延缓乳酸堆积,让体力维持在一个极其稳定的水平。 几人也不是笨蛋,王小丫和陈小草一开始还很不適应,她们习惯了用嘴大口喘气,跑得胸口火辣辣地疼。 可她们死死地盯著苏安的背影,强迫自己去听她的脚步声,学著她的样子调整。 於是,在整个队伍里,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大部队像潮水一样往前疯涌,而苏棠她们四个人,却不紧不慢地吊在队尾,保持著一个看似很慢,却极其稳定的速度,一步一步地朝前跑著。 她们的速度,慢得让前面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眼神里充满了嘲笑。 “看那几个,跑不动了吧?还以为多大本事呢,果然是泥腿子。”李月跟在乔琳身边,回头看了一眼,不屑地撇撇嘴。 乔琳心里憋著火,被罚禁食三天,让她现在浑身都发虚。 她必须在別的方面找回场子,这次越野就是最好的机会。她咬著牙,冷哼一声: “別管她们,一群废物,留著力气跑自己的,今天我必须是女兵第一个到终点!” 另一边,赵燕带著孙二妞和周智慧,也轻鬆地跑在女兵队伍的最前列。 “燕子姐,你看后面那四个,跟个小乌龟一样爬呢。”孙二妞回头瞄了一眼,笑著说。 赵燕也看到了,她心里对苏安那股无视自己的劲儿还耿耿於怀,冷笑道: “由她们去,没脑子的蠢货,以为这是逛大街呢?等会儿有她们哭的时候。咱们按自己的节奏来,把力气用在刀刃上,后半程再发力,让她们连咱们的后脑勺都看不见!” 一开始,王小丫和陈小草还跟得磕磕绊绊,但跑出了一公里后,奇蹟发生了。 她们发现,原先那种心臟要跳出喉咙的感觉消失了,呼吸变得顺畅悠长,腿上的酸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真……真的有用!”陈小草的眼睛里亮起了光芒,她看向苏安的背影,充满了不可思议。 王小丫也感受到了,她虽然还是累,但那种濒临绝望、隨时会倒下的感觉已经没了。 而一直沉默地跟在最后的刘兰娣,內心受到的衝击最大。 作为猎户的女儿,最懂的就是如何在大山里节省体力追踪猎物。 她发现苏安的做法,每一步,不多一分力,也不少一分力,身体的起伏被控制在最小的范围,这是一种对身体掌控力达到极致的表现,甚至比她父亲教给她的那些祖传的追踪法门更加省力和有效。 就这样,四个人组成了一个小小的、稳定的阵型,无声地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移动著。 跑出大概两公里,队伍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最开始猛衝的那批人,现在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有的双手撑著膝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脸涨得通红,有的跑得东倒西歪,脚步虚浮,全靠意志力在撑著。 “不行了……我不行了……让我歇会儿……就一分钟”一个从城里来的男青年,感觉肺都要炸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跑不动了,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张著嘴喘息。 立刻,一名跟隨大部队的教官小跑到男青年面前,面无表情地在他名字后面画了个叉。 “淘汰。” 第177章 抄近路还是走大道 那男青年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教官!我……我只是歇一下!我还能跑!为什么淘汰我?” 周围的新兵也都投来惊恐的目光,几十道视线聚焦在教官身上,怎么回事?不就是累了坐一下吗?这就要人滚蛋? 教官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冷漠地看著他: “猎人在捕猎时会停下休息吗?猎人在被追杀时会停下喘气吗?不会。因为停下,就意味著死亡。在你停下的那一刻,你的意志就断了。断了意志的人,不是猎人,是猎物。这里不培养猎物。” 教官环视了一圈那些脸色惨白的学员。 “猎物,只配被淘汰。你,可以滚了。” 冰冷到不近人情的话,让那个男青年脸色瞬间惨白。 这一幕,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他们终於切身体会到,这里不是普通的部队,这里是真正的修罗场,没有藉口,没有侥倖,停下,就等於出局。 而此时,乔琳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刚才为了抢在前面,又拼著一口气猛衝,本就在车上没怎么进食,现在胃里空得像有一团火在烧,烧得她阵阵反胃,眼前也开始发黑。 她死死咬著后槽牙,口腔里瀰漫开一股血腥味。 她想到了自己还被罚禁食三天! 三天! 在这种每天都要命的武装越野下,禁食三天? 別说拿第一了,她可能连终点都到不了! 淘汰?她乔琳怎么能被淘汰!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琳姐,你没事吧?你脸色好难看。”李月在她一旁小跑著,焦急地问。 “我……没事……”乔琳咬著牙,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在路边逡巡。她需要吃的,任何能填肚子的东西都行!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 就在不远处路边的一片低矮灌木丛里,她看到了一簇簇红得发紫的野果子。 那果子不大,一颗颗挤在一起,看起来水灵灵的,跟她小时候在大院后山偷摘的桑葚长得一模一样! 一个念头瞬间冒了出来。 雷宽只说禁食,没说不准在路上找吃的,这是规则的漏洞。 乔琳心头一阵狂喜,她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天无绝人之路。 她强压下心头的狂喜,她对李月和张曼使了个眼色,故意放慢脚步,落在了队伍的侧面,趁著教官不注意,身体一矮,闪电般地伸手,飞快地薅了一大把果子,塞进了自己作训服的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她心虚地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自己,这才鬆了口气,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她忍著立刻把果子塞进嘴里的衝动,手掌在口袋里紧紧地捂著那些果子,感受著那一点点凹凸不平的形状,盘算著等跑到没人的地方再偷偷吃。 这些果子,就是她翻盘的希望。 戴著眼镜的张曼將乔琳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她觉得乔琳这种行为很蠢,风险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简直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又往前跑了差不多一公里,队伍前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一条是宽阔平坦的土路,蜿蜒著绕向远处的山坳,看起来路程很长。 另一条,则是一条窄窄的、被人踩出来的小径,直接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看起来能省下一大段距离。 “快看!有近路!”队伍里有人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慢了下来,眼神里充满了犹豫。 “走近路吧!再跑大路我腿都要断了!能省好多力气啊!” “可是……教官没说可以走近路啊,万一有诈怎么办?” “怕什么!法不责眾!你看咱们还有多少人?一百多个呢!他还能把我们都淘汰了不成?”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男青年立刻反驳,他振臂一呼,“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想跑快的,就跟我走!” 说完,他第一个衝进了那条小路。 有人带头,剩下的人立刻就动摇了。巨大的诱惑面前,纪律和规则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哗啦啦”一下,一大半的人都涌向了那条小路。 赵燕也停了下来,她看著那条小路,眼神闪烁不定。 “燕子姐,咱们走不走?”孙二妞瓮声瓮气地问,她没什么主意,全听赵燕的。 周智慧凑到赵燕耳边,低声说:“姐,我觉得可以走。你看,这条小路明显是被人常走的,应该没问题。咱们体力好,走近路能把优势扩大,把后面的人彻底甩开!这叫兵行险著。” 赵燕一向相信自己的判断和实力,周智慧的话正好说到了她心坎里。她点了点头:“走!富贵险中求!想当人上人,就不能走寻常路!” 说罢,她带著孙二妞和周智慧,也毫不犹豫地衝进了树林。 乔琳她们自然也跟了进去。在她看来,这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她,不仅能抄近路,还能找个地方把果子吃了。 转眼间,宽阔的大路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十人和吊在最后面的苏棠四人组。 “苏安,她们都走近路了,咱们……咱们怎么办?”陈小草急了,眼看著別人都跑没影了,她们还在这里散步。 苏棠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那条小路。 太经典了,特种部队选拔里的入门级陷阱,专门筛选那些自作聪明和抱有侥倖心理的蠢货。 这种所谓的“捷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坑。 不过,她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判断。她想看看,自己身边这三个临时“队友”,到底是什么成色。 她看向一直沉默的刘兰娣,问道:“你怎么看?” 刘兰娣被点名,愣了一下,但她没有犹豫,快步走到小路入口,蹲下身子,那一瞬间,她的气质完全变了,像一头经验丰富的老狼,仔细地审视著地面。 她先是用手捻了捻路口的泥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不对劲。”她站起身,声音沙哑但异常肯定。“这土太湿了,带著一股水腥味和烂叶子的味道。咱们这地方好几天没下雨了,山路不该是这样的。” 她又指著地上杂乱的脚印:“你们看这些脚印,进去的时候,印子还算清楚,但陷得不深。可旁边有几个好像是后悔了,又跑出来换路的脚印,陷得特別深,鞋边上全是黑泥。” “这说明,里面是烂泥塘子,越走越难走,根本不是什么近路,是个吃人的坑。”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条理清晰。 王小丫和陈小草听得目瞪口呆。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一条普普通通的小路,竟然有这么多道道。 苏棠听完刘兰娣的一番发言,她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的讚许。 这不单是经验,这是顶级的野外观察和逻辑分析能力。这个沉默寡言的猎户女儿,是个天生的追踪者,是块璞玉。 她毫不犹豫,把小路甩在身后。 第178章 狗鼻子?不,是战略级天赋 “走大路。”苏棠毫不犹豫,转身把那条充满诱惑的小路彻底甩在了身后。 这一次,王小丫和陈小草再也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紧紧跟上。 刘兰娣的分析,像一颗定心丸,彻底打消了她们心里的恐慌和侥倖。 四个人,再次迈开脚步,沿著那条看起来遥远而漫长的宽阔土路,继续跑了起来。 而此时此刻,衝进小路的那些人,已经提前尝到了苦果。 正如刘兰娣所料,那片树林里光线昏暗,道路泥泞不堪。 刚开始的几步还算好,可越往里走,脚下的黑泥就越深,最深的地方甚至能没过脚踝。 那黏糊糊的黑泥,像是有生命一样,死死地吸著他们的解放鞋,每拔出一次脚,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比在平地上跑步累上好几倍。 “妈的!上当了!这不是近路,这是泥坑啊!”一个男兵一脚踩空,半条腿都陷了进去,他一边骂一边费力地往外拔腿。 “我的鞋!我的鞋陷进去了!谁拉我一把!”一个女兵发出绝望的尖叫,她的鞋被烂泥给“吞”了,光著一只脚站在冰冷的泥水里,又脏又冷,急得快要哭了。 “別挡路!滚开!” “都怪你!刚刚喊著走近路的那个孙子呢?” 哀嚎声、咒骂声、爭吵声在林子里此起彼伏,刚才还因为“抄近路”而团结起来的队伍,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赵燕的脸色铁青得像锅底。 她仗著自己力气大,硬生生从泥地里趟了过来,可跟在她身后的孙二妞和周智慧却狼狈不堪。 孙二妞人高马大,目標也大,身上溅满了黑色的泥点子,像个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泥猴。 周智慧更是瘦小,好几次都差点滑倒,全靠孙二妞在旁边拽著。 她们原本遥遥领先的优势,在这片烂泥塘里,被消耗得荡然无存。 “燕子姐,咱们……咱们是不是上当了?”周智慧喘著粗气,声音里带著一丝懊悔。她一向自詡聪明,这次却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闭嘴!”赵燕烦躁地吼了一声,“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赶紧走!我就不信了,那些吊车尾的能比我们快!” 她心里憋著一股火,尤其是想到苏安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一定要贏!必须贏! 而另一边的乔琳,情况更加糟糕。 她本就因为饿肚子体力不支,在这泥坑里挣扎,更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胃里空得像有一团火在烧,烧得她阵阵反胃,眼前也开始发黑。 她趁著混乱,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迫不及待地从作训服的口袋里掏出那一把被她视作救命稻草的“桑葚”。 也顾不上干不乾净了,她狼吞虎咽地塞了一大把进嘴里。 果子酸甜中带著一丝古怪的涩味,入口的瞬间,舌头甚至有些发麻,但对於飢肠轆轆的她来说,已经是无上的美味。冰凉的汁水划过喉咙,让她空虚的胃得到了一丝慰藉。 她紧张地四下观察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自己,李月和张曼正在前面不远处跟烂泥较劲,她心里一阵庆幸。 吃完果子,她感觉身体里似乎涌出了一股新的能量,脚步也轻快了些。 “哼,一群蠢货,就知道用蛮力。”乔琳在心里冷笑,“这叫智慧,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等我拿了第一,看谁还敢笑话我!” 她得意地追上了李月和张曼。 苏棠四人组,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稳定的节奏,在大道上匀速前进。 跑出了大概四公里,她们已经远远超过了那几个从泥坑里跑出来、选择换路的倒霉蛋。 这条路虽然长,但路面平坦结实,跑起来非常省力。 “苏安……我……我觉得我好像不那么累了。”陈小草惊喜地开口,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我也是!”王小丫也用力地点头,她的脸蛋因为运动而泛著健康的红晕,那双总是带著惶恐的大眼睛里,此刻亮起了兴奋的光芒,“我感觉我还能再跑十里地!” 苏棠能感受到身后三人的变化,她心里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三个姑娘悟性都这么好。 特別是刘兰娣,性子沉稳,虚心求教,有一技之长,是个顶好的苗子。 看来能被挑选进来的人悟性都不差,就是没见过大风浪,心性还需要磨炼。 或许,带著她们,也不是一件坏事。 四人跑过一个拐角,前方是一段贴著山壁的路。 突然,一直跟在苏棠身侧的王小丫,猛地停住脚步,一把死死抓住了苏棠的手臂。 “蛇!”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有蛇!” 陈小草嚇了一跳,紧张地四处张望:“哪里?哪里有蛇?” 刘兰娣也立刻警惕起来。 可是,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风声,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小丫,你是不是看错了?”陈小草小声问。 “没有!”王小丫的语气异常肯定,她指著前方几十米外,山壁脚下的一堆乱石,“我闻到了!那股子腥味,又冷又冲,跟咱们村后山石缝里那种黑头五步蛇一个味儿!就在那堆石头里,肯定不止一条!” 苏棠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王小丫指的方向,那里的石头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正是蛇类最喜欢盘踞的地方。 她自己也闻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隨风飘来的腥气,但远不如王小丫描述得那么清晰。 这个看起来最瘦小、最怯懦的小土豆,竟然拥有如此敏锐的嗅觉! 她的鼻子,简直比军犬还灵? “绕过去。”她当机立断,带著三人离开路边,从另一侧远远地绕过了那片乱石堆。 果然,当她们绕到上风口时,那股腥味变得更加明显。可以想像,如果她们毫无防备地跑过去,惊扰了石头里的毒蛇,后果不堪设想。 王小丫救了她们一次。 “谢谢你,小丫。”陈小草心有余悸地拍著胸口,真心实意地道谢。 王小丫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这是她第一次因为自己这个“不合群”的特长被人感谢,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她想起了在村里的时候,因为鼻子太灵,她总是能闻到別人家偷偷燉了什么肉,哪家的大人藏了果,或者谁身上有不乾净的味道。 甚至有一次闻到隔壁家的老王沾上了村长家媳妇的体味…… 第179章 完美的野外侦察小队! 年少无知的她在村里说出隔壁老王和村长媳妇身上有对方的体味这件事,结果被村长媳妇拿著扫帚追著打,骂她咒自己,让她滚远点。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村里的孩子都开始排挤她,骂她是“狗鼻子”、“怪物”,大人们也觉得她邪乎,不让她跟自家孩子玩。 从那以后,她就把自己的这个“天赋”当成了一个可耻的、会招来灾祸的诅咒,拼命地想要变得迟钝,变得和別人一样。 可现在,这个诅咒,却救了人,还换来了一句“谢谢”。 王小丫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低下头,生怕別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苏棠將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平静地开口: “这不是普通的嗅觉。在战场上,这种天赋可以提前预判沼气、毒气、甚至敌人留下的特殊气味,是顶级的侦察兵和排雷兵才具备的战略能力。王小丫,你这天赋別人想要都要不来啊。” 苏棠每个字都像一颗小石子,砸进了王小丫的心湖里,盪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战略能力?顶级的侦察兵? 这些词,王小丫只在公社的大喇叭里听过,那是形容英雄的词,怎么会跟自己这个“怪物”联繫在一起?她有些发懵,一时间竟忘了哭。 一旁的刘兰娣也郑重地点了点头,看向王小丫的眼神里充满了认同: “我爹说过,山里最厉害的猎人,不是眼睛最尖的,而是鼻子最灵的。因为眼睛能看到的,野兽也能看到,但气味,是藏不住的。小丫,你很厉害。” 就连陈小草,也凑过来,真诚地看著王小丫:“小丫,真的谢谢你。我从小跟我爹学医,知道五步蛇有多毒,被咬上一口,走不出五步就没命了。是你救了我们大家。” 三句肯定,一句来自苏安这个深不可测的“主心骨”,一句来自刘兰娣这个真正的猎户之女,还有一句来自陈小草这个善良的“小郎中”。 它们像三道温暖的光,瞬间刺破了王小丫心中长达十几年的阴霾。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抬起头,眼里的泪水还在打转,但那份深入骨髓的自卑和惶恐,却在悄然融化。 原来……原来她的“狗鼻子”,不是诅咒,是宝贝? “我……我以后会更努力闻的!”王小丫憋了半天,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出了一句让大家都笑起来的话。 看著三个女孩之间悄然升起的信任和暖意,苏棠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一个顶级的追踪者,一个嗅觉超群的预警兵,一个懂草药的野外医生。 这三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农村姑娘,凑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野外侦察小队。 看来,这次训练营,也不是那么无聊。 “好了,別耽误了,继续跑。”苏棠收回目光。 “是!” 这一次,三个女孩的回答,明显比之前多了几分底气和默契。 最后的两公里,终点在即。 大部分人的体能都已经到达了极限,完全是在靠本能挪动。 而苏棠四人,虽然也感到了疲惫,但因为前期节省了大量的体力,状態比其他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终点线那面红色的旗帜,已经遥遥在望。 “快到了!我们是女兵里最快的!”陈小草激动地喊了出来,声音里带著哭腔。 “跟上,最后衝刺。”苏棠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速度却猛地提了起来。 她改变了呼吸的节奏,从三步一吸变成了两步一吸,像一支出鞘的利剑,猛地向前刺去。 刘兰娣、王小丫、陈小草三人,也咬著牙,爆发出最后的潜力,死死地跟在她身后。 …… 另一边,在泥坑里挣扎了不知道多久,当眼前终於出现一片光亮时,所有人都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衝出了那片该死的树林。 “出来了!终於出来了!” “妈的,再也不走这种鬼路了!”一个男兵吐出一口带泥的唾沫,破口大骂。 赵燕第一个衝出树林,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抬头看向前方宽阔的大路,终点那面红旗就在不远处。 她心里盘算著,就算在泥坑里耽误了点时间,可毕竟是近路,路程短了一大截,她们也一定把那些跑大路的笨蛋甩得没影了。 女兵里,她肯定是第一个! 可下一秒,她脸上的表情,就彻底僵住了。 在她前方大概七八百米的地方,有四个纤细的身影,正在不紧不慢地匀速跑著。 那四个身影,背影挺得笔直,脚步稳健有力,身上的军绿色作训服虽然也沾了些灰尘,但和自己这边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模样相比,简直乾净得像是在逛公园! 赵燕的眼睛猛地瞪大,她使劲眨了眨,以为是自己体力透支出现了幻觉。 那……那是谁?”孙二妞也看到了,她揉了揉满是泥浆的眼睛,问道,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困惑。 “是……是苏安她们!”周智慧的声音都在发抖,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这几个字,像炸雷一样,在所有刚从林子里爬出来的人脑子里轰然炸响! 紧隨其后出来的乔琳、李月和张曼也看到了,乔琳的脸色瞬间比身上的泥浆还要难看。 她刚刚在林子里,趁乱把那把“桑葚”全吃了,刚开始还觉得有点力气,可没过多久,肚子就开始隱隱作痛,一阵阵地往下坠,搞得她现在每跑一步都像是在忍受酷刑。 她本以为自己忍著剧痛抄近路,怎么也能拔得头筹,可眼前这一幕,让她所有的坚持都成了一个笑话。 “不可能!她们怎么会在我们前面?她们不是走的大路吗?”李月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走大路怎么可能比走近路还快?这不符合常理!!! 第180章 跑不过就下黑手 抄近路,居然被走大路的给超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瞬间衝上了赵燕的头顶。 赵燕怒吼一声,声音都有些嘶哑,她指著前方那四个稳健的背影,对身边的孙二妞和周智慧下达了死命令, “给我追!就算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也得把她们给我超过去,女兵的第一,必须是我们的!” 一声令下,赵燕率先发力,像一头被激怒的母豹,拼命向前衝去。 而此刻,苏棠四人组,正处在一种奇妙的和谐状態中。 王小丫和刘兰娣都是在大山里跑习惯了的,虽然没有专业科学的长跑知识,但是那耐力是相当惊人,有了苏棠的指点,两人跑到后半程仍然轻鬆。 但是最后的衝刺阶段,陈小草的体能短板不可避免地暴露了出来。 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呼吸急促得如同离水的鱼,脚步也开始踉蹌,汗水浸透了她的刘海,黏在额头上,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她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每抬起一次,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我不行了……你们……你们別管我了……”陈小草的声音带著哭腔,她不想拖累大家。 苏棠察觉到了她的极限,非但没有拋下她,反而刻意放慢了半步,与她並排,用自己沉稳如节拍器的脚步声引导著她。 “別看终点,看我的脚后跟。” 王小丫和刘兰娣也默契地放慢速度,一前一后地將陈小草护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保护圈。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地动山摇般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赵燕和孙二妞就像两头失控的蛮牛,浑身裹挟著泥浆和杀气,疯了一样地冲了过来。 苏棠的眼角余光瞥见了她们,这帮人体力已经耗尽,现在纯粹是凭著一股不服输的邪火在硬撑,这种衝刺,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但她们来势汹汹,显然不只是想超过去那么简单。 果然,就在两队人马交错的瞬间,异变陡生! 苏棠清晰地看到,冲在前面的赵燕,眼神阴鷙地向身旁的孙二妞递了一个眼色。 就是现在! 赵燕在与最外侧的陈小草擦身而过时,看似是自己跑得太猛没收住,肩膀却不露痕跡地、狠狠地撞在了陈小草的肩上! “啊!” 陈小草本就处在崩溃的边缘,哪里经得住这蓄意的一撞,惊呼一声,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箏一样,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摔了出去,重重地倒在地上。 “对不住啊,没剎住车!”赵燕连头都没回,嘴里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脚下却毫不停顿地向前衝去。 “小草!”王小丫急得大喊。 而另一边,块头巨大的孙二妞,也按照计划,装作脚下不稳一个趔趄,铁塔般的身躯带著一股恶风,恶狠狠地朝苏棠撞了过来! 在她看来,苏安这种瘦弱的小身板,自己这一撞,就算不把她撞飞出去,也得让她在地上滚几圈,彻底失去竞爭的资格! 苏棠心底冷笑一声。 这赵燕,果然够阴险,够狠。这是街头打架的混混手段,著明確目的、不择手段的攻击。 电光火石之间,面对孙二妞巨大的身影,苏棠却不闪不避。 就在孙二妞的肩膀即將撞上她的那一刻,苏棠的身体仿佛真的被对方的气势嚇得一个趔趄,不经意地向外一歪。 孙二妞心中一喜,以为得手了。 然而,她巨大的衝力撞在苏棠的身上,预想中摧枯拉朽的场面並没有发生。 那感觉,不像是撞在一个人的身上,倒像是撞上了一块被包裹著的柔韧钢板! 孙二妞只觉得一股巧到极致的力道从接触点传来,她那股一往无前的衝劲,瞬间被卸掉、被带偏,整个人重心失控。 苏棠则顺著她这股力道,肩膀看似柔弱无骨地轻轻一送。 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 借力打力! “哎哟!”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身形高大的孙二妞,竟然被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苏棠给“反弹”了回去,她怪叫一声,自己反倒一屁股坐倒在地,溅起一片灰尘。 孙二妞坐在地上,彻底懵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从容跑过去的苏棠,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摔倒? 那股把自己掀翻的怪力是哪来的? 是她推的我?不可能! 就她那小身板,怎么可能推得动我?可如果不是她,难道是自己绊倒了自己?荒谬! “二妞!你磨蹭什么呢!”前面传来了赵燕不耐烦的吼声。 孙二妞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上思考,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满心屈辱和困惑地继续追了上去。 “小草,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儿?”王小丫和刘兰娣急忙停下来,手忙脚乱地去扶陈小草。 陈小草的膝盖和手掌都在坚硬的土路上擦破了皮,混著泥土,渗出了血丝,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但她更在意的是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急得直摆手:“我没事,我没事,快,快跑!別被她们抢了第一!” “她们怎么能这样!那根本不是不小心!”王小丫气得脸都涨红了,声音里带著愤怒的颤抖,“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赵燕就是故意撞你的!” 刘兰娣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她扶起陈小草,眼神像刀子一样看向赵燕远去的背影,一言不发,但那股子从猎人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意,让周围的空气都降了几度。 “先衝过终点再说。”苏棠冷静地开口,她拉起陈小草的另一只胳膊,“有什么帐,比完了再算。” 她们心里都憋著一股火。 在苏棠和王小丫、刘兰娣的搀扶下,几乎是架著一条腿受伤的陈小草,四个人相互支撑著,一瘸一拐地冲向了终点线。 当她们越过那面红色的旗帜时,赵燕已经站在那里,正被周智慧扶著大口喘气. 她看到苏棠几人狼狈的模样,尤其是看到陈小草膝盖上的血跡,眼神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得意。 终点线的女教官张若冰,面无表情地看著手里的秒表,当苏棠四人衝过线时,她的目光在陈小草的伤口和苏棠平静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在记录本上写下了成绩。 “燕子姐,咱们是第一!”周智慧兴奋地喊道。 赵燕直起腰,虽然累得快要散架,但胜利的喜悦让她重新挺起了胸膛,她享受著周围人投来的目光,那种感觉,仿佛把刚才在泥坑里丟掉的面子全都挣了回来。 “哼,跟我斗?”赵燕低声冷笑。 孙二妞看著苏棠几人,故意提高了点声音,“有些人啊,就是想不明白,脑子好用、会走大路有什么用?到了最后,还得看谁的拳头硬,谁的腿更快!第一名那必须是咱们燕子姐的。” 这话充满了挑衅,明眼人都知道意有所指。 “你……”陈小草被推倒现在还憋著一肚子气,此刻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就要上前理论。 第181章 到手的鸡腿肉汤飞了 苏棠一把拉住了她,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跟她吵,毫无意义,只会让她更加得意。 陈小草和王小丫的胸口剧烈起伏,又气又恼。 她们明明可以拿第一的,如果不是赵燕那卑劣的一撞…… “太过分了!她们这是作弊!”陈小草委屈地说道,加上身上的伤口的疼痛,让她眼泪终於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口气我咽不下去!”王小丫攥紧了拳头。 苏棠拍了拍陈小草的后背,什么也没说,她极其討厌这种伤害同伴的低级手段,如果她是陈小草的小身板子,估计早就被孙二妞撞倒在地上滚上几圈了。 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这个赵燕,已经碰了她的底线。 来日方长,她不介意利用规则,让她把今天吃下去的,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紧接著,大部队陆陆续续地抵达了终点。 场面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凡是走了小路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成了泥猴,浑身掛著黑色的泥浆散发著一股沼泽的腥臭味。 解放鞋里灌满了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嘰咕嘰”的声音,个个精疲力竭,脸色惨白,许多人一过线就瘫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而那些和苏棠一样坚持走了大路的人,虽然也累得够呛,但身上乾乾净净,状態明显要好得多。 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態,让那些抄近路的人脸上更是无光,心里充满了懊悔。 很快,乔琳、李月、张曼三人也狼狈不堪地抵达了。 乔琳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都在哆嗦,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她一过终点线,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弯下腰,躲在李月的身后,强忍著腹中翻江倒海般的剧痛。 些野果,在剧烈运动的催化下,终於彻底发作了。 一股股往下坠的绞痛,让她几乎想立刻蹲在地上解决问题。 但她不敢,她死死地忍著,她怕一旦被教官发现她偷吃野果,违反了禁食的规定,那她就死得更快了。 “乔琳,你怎么了?”张曼扶了她一把,感觉她浑身都在发抖,像筛糠一样。 “没事,”乔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神却怨毒地射向不远处那个得到第一名的赵燕和旁边的王小丫苏棠。 如果不是为了超过她们,她何至於把那些该死的野果全吃了。 所有人都到齐后,总教官雷宽迈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了队伍前。 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过全场,特別是那些浑身泥浆、狼狈不堪的学员。 整个操场鸦雀无声,只剩下新兵们粗重的喘息声。 雷宽开口了: “今天,十公里武装越野,决出了第一名。”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男兵队伍,又转向女兵队伍。 “男兵第一名,江言。女兵第一名,赵燕。” 雷宽的视线在男兵队列里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上顿了顿。 那青年身姿如松,面容俊朗,稜角分明,即便在十公里越野后,呼吸依旧平稳,眼神清亮,与周围东倒西歪的男兵形成鲜明对比。 不少女兵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哇,那就是江言吧?跑完十公里连大气都不喘,太强了……”有女兵小声议论。 雷宽收回目光,继续说道,“按照规定,你们二人,可以获得今晚的加餐:一个金黄流油的鸡腿,和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 一个鸡腿!一碗肉汤! 在这食物匱乏、体力消耗巨大的训练营里,多吃一份肉多一份蛋白质的价值那简直无法用金钱估量。 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赵燕的脸上瞬间绽放出胜利者的光彩,她挺直了腰板,下巴高高扬起,得意地瞥了一眼苏棠的方向,眼神里的挑衅和炫耀,毫不掩饰。 她贏了。 不但贏了名次,还贏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然而,她还没高兴超过三秒钟。 雷宽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是……” 一个但是,让所有人的心,也都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雷宽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从泥坑里爬出来的学员,每一个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所有从小路过来的人,成绩,全部无效!” 成绩无效! 轰——!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操场上炸响! 全场譁然! “什么?成绩无效?” “为什么啊?我们跑完了全程啊!” “这不公平!近路也是路啊!” 抄小路的那帮人,尤其是那些自以为名次靠前的,全都炸了锅。 成绩无效?这几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赵燕的头上,让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为什么?”雷宽他发出一声冷笑,“因为你们不仅愚蠢,而且懦弱!” “在战场上,那条看起来最近、最省力的路,那下面可能埋著地雷,可能藏著埋伏,可能是让你们全军覆没的陷阱!” “你们连这点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看到別人走就一窝蜂地跟上去,盲目从眾,没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就是一群没脑子的羊!” “我告诉你们,在战场上,你们这种人,第一个死!” 雷宽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哑口无言,一个个面红耳赤,羞愧地低下了头。 赵燕的身体微微颤抖,她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 她从刚才万眾瞩目的“冠军”,瞬间就变成了雷宽口中那个“第一个死的蠢货”。 巨大的落差和羞辱感,让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雷宽不再看他们,他的目光,转向了苏棠她们这些坚持走大路,虽然慢了一些,但身上乾乾净净、队列整齐的学员。 “现在,我宣布今天武装越野真正的优胜者。” 全场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雷宽身上。 “男兵,第一名,江言。” 那个叫江言的青年昂首挺胸地站了出来,他也是坚持走大路的人。他坦然地接受著所有人的注视,目光坚定,无悲无喜。 雷宽看著江言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女兵队列。 “女兵……第一名……” 第182章 小土豆的逆袭 雷宽:“女兵……第一名” 他的声音故意拖长,目光在苏棠、刘兰娣、陈小草、王小丫等人身上一一扫过。 乔琳捂著肚子,脸色惨白,但心里疯狂地祈祷著,千万不要是苏安!千万不要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赵燕也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不甘。 她倒要看看,这个从她手中溜走的的第一,到底会落谁家。 苏棠很平静。对她而言,第几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带著三个姑娘安全、完整地跑完了全程。 陈小草和王小丫则紧张地握住了彼此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终於,雷宽目光越过了刘兰娣,越过了苏棠,最后,定格在了那个身材最瘦小、皮肤蜡黄、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女孩身上。 “王小丫!” 当这三个字被雷宽用洪亮的声音喊出来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一秒。 乔琳的眼睛猛地瞪大,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王小丫? 那个那个被她隨意欺凌、那个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小土豆? 她竟然是第一名?! 这怎么可能!!! 赵燕也愣住了,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想过可能是苏安或者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刘兰娣,但她万万没想到,最后拿到第一名,竟然会是那个全程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看起来瘦得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王小丫! 这简直比苏安拿了第一还要让她难以接受! 那感觉,就像是一个武林高手,处心积虑地打败了所有对手,最后却被一个路边捡石子的小女孩一指头戳死了。 荒谬!滑稽! 而作为当事人的王小丫,则彻底傻在了原地。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那双总是带著惶恐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不敢置信。 “教……教官,你是不是……喊错名字了?”她结结巴巴地开口。 她旁边的陈小草激动地轻轻推了她一把:“小丫!是你!就是你!你得了第一名!” 刘兰娣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 虽然几人几乎是一起架著陈小草衝线的,但是掐秒表的教官既然判定王小丫得第一,其余几人也没多大异议,而是打从心里为她高兴。 苏棠更是喜闻乐见,她本就不想一开始就太过於显眼。 王小丫这才如梦初醒,她看著苏棠,又看了看陈小草和刘兰娣,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在全场上百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这个来自偏远山村的女孩,第一次,挺直了自己瘦弱的脊樑,迈著僵硬的步伐走出了队列。 雷宽看著她,声音缓和了一些:“你的耐力很好,节奏控制得也不错,这是你应得的。” “今晚的晚餐,江言,王小丫,你们两个可以加一个鸡腿,和一碗肉汤。” “谢谢教官!”她猛地敬了一个不怎么標准的军礼,声音因为激动而哽咽,却喊得无比响亮。 这一幕,让在场不少农村出身的男兵女兵都感同身受,眼眶发红。 “全体都有!目標食堂,开饭!”雷宽一声令下,隨即又补充了一句,“乔琳,禁食三天,不准踏入食堂半步,其他人,给我看好她。” 乔琳被点名,看著这一幕,只觉得腹中的绞痛和心里的嫉妒交织在一起,烧得她五臟六腑都错了位。 她一直看不起的小土豆,此刻却成了全场的焦点,她却只能饿肚子。 队伍集合时,女教官张若冰走了过来,她目光锐利,一眼就看到了被刘兰娣半扶著的陈小草,以及她裤子上渗出血跡的膝盖。 “怎么回事?”张若冰问道。 陈小草下意识地想把腿往后缩。 王小丫却鼓起勇气,抢先一步开口:“报告教官!陈小草在最后衝刺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她隱去了被赵燕故意撞倒的事实,苏安在路上就跟她们说了,没有证据的指控,只会是无能的叫囂,帐要留到能一击致命的时候再算。 张若冰的目光在王小丫脸上停顿了一秒,眼神里闪过一丝瞭然。 她只是对王小丫和刘兰娣说道:“你们两个,送她去医务室,让军医处理一下伤口。处理完再来吃饭。” “是!”王小丫和刘兰娣立刻应道。 “苏安,你先去吃饭。”刘兰娣对苏棠说,“我们安顿好小草就来,你帮我们占个位置。” 苏棠点了点头。 军队的食堂,摆放著几十张长条桌和长条凳,墙上刷著巨大的红色標语:“食不言,寢不语!”“纪律就是战斗力!”“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所有新兵以班为单位,排著整齐的队伍,走进食堂。 打饭的窗口前,队伍安静得可怕,只听得见不锈钢饭勺和不锈钢饭盆碰撞时发出的“哐当”声。 今天的晚餐是两个杂粮馒头,一勺熬得烂糊的白菜燉土豆,外加一碗能看到碗底人影的菜汤。 即便如此,那股混合著碳水和油脂的香气,对於跑了十公里、饿了一整天的年轻人来说,依旧是致命的诱惑。 每个人都死死地盯著打饭师傅的勺子,祈祷他手千万別抖。 苏棠端著自己的饭盆,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她吃得不快,但很有节奏,每一口都细嚼慢咽,最大程度地吸收食物的能量。 她眼角的余光扫过全场,饿了一天的士兵们都默不作声地狼吞虎咽。 而男兵那边,有一个人格外显眼。 就是那个叫江言的。 他独自坐在一张桌子旁,身姿挺拔如松,吃饭的动作斯文又利落,和周围的狼吞虎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那个叫江言的男人忽然抬起头,视线精准地与她对上。 他的眼神,带著一股审视的意味,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苏棠没有躲闪,平静地回望过去,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继续小口地啃著手里的馒头。 这个江言,感知非常敏锐。 苏棠快吃完的时候,王小丫她们三个还没回来。 就在这时,女教官张若冰端著饭盆,走到了她的桌前。 “还没回来?”张若冰问。 “报告教官,还没有。” 张若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苏棠那已经快要见底的饭盆,说道:“陈小草伤口处理需要时间,等她们回来,饭菜都凉了。你去,帮她们三个把饭打了,包括王小丫那份奖励,直接带回宿舍。” “是!”苏棠立刻起身。 第183章 一只鸡腿引发的事故 苏棠拿著三个空的不锈钢饭盒,走向打饭的窗口。 窗口后面,打饭师傅將一个油纸包和一个盖著盖子的大海碗递给她。 纸包里,是一只烤得焦黄流油、散发著浓郁香气的鸡腿。而那大海碗里,是实打实的、飘著肉片和油的肉汤。 苏棠提著三个沉甸甸的不锈钢饭盒,走在返回宿舍的土路上。 夜风很冷,吹在人脸上像刀子割一样,但她手里的饭盒却散发著温热的触感,伴隨著一阵阵霸道的香气。 推开女兵一號宿舍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杂著汗味、泥土味和肥皂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但下一秒,这股复杂的味道就被苏棠带进来的那股霸道的肉香彻底衝散。 咕咚。”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声音在安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瞬间,宿舍里所有还醒著的女兵,十几道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了苏棠和她手里的东西上。 宿舍里,大部分人都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乾爽的作训服,正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揉著酸痛的腿。 乔琳的铺位在最靠门的地方,她正有气无力地靠在床栏上,李月在一旁殷勤地给她递水。 她的脸色依旧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蔫得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看到苏棠进来,闻到那股肉香时,腹中的绞痛和飢饿感同时袭来,让她整张脸都扭曲了。 她已经饿了一天,回宿舍之后上了百八十次厕所,现在还要忍受这种香味的折磨,简直比直接打她一顿还难受。 另一边,赵燕、孙二妞、周智慧三人占据了宿舍中间的三个床位。 赵燕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但那微微颤动的鼻翼,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静。 孙二妞则是个直肠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苏棠手里的油纸包,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问道:“啥啊?这么香?” “还能是啥,第一名的奖励唄。”开口的是周智慧,她这话看似是在回答孙二妞,实则是在提醒赵燕。 果然,赵燕的眼皮跳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带著匪气的眼睛落在苏棠身上,没什么温度。 今天在操场上,这个脸,丟得太大了。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和眼前这个不声不响的苏安四人组脱不了干係。 苏棠对这些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 她心里清楚得很,赵燕这种人,讲究的是“面子。 今天她丟了面子,就一定会想办法找回来。直接动手太蠢,不符合她“燕子姐”的身份,她多半会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来噁心人,试探自己的底线。 很好,那我就等著你出招。 苏棠平静地走到宿舍中央的木桌上。 她將三个饭盒稳稳地放在宿舍正中央的木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个油纸包也放在旁边。 “我的天……还让不让人睡了……”孙二妞忍不住发出声音,她这个体格,饭堂里的饭菜根本满足不了她,就算打了三回饭,也只有八成饱。 在这每天只有白菜土豆、跑完十公里累得像狗一样的地方,这样一只鸡腿,这样一碗肉汤,它的诱惑力,让孙二妞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哎,”周智慧又开口了,她嘆了口气,幽幽地说道,“这鸡腿,这肉汤,可真是好东西。可惜啊,小丫她们几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天寒地冻的,等她们回来,东西早就凉透了,那味道可就差远了。” 她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善解人意”,好像真的是在为王小丫她们著想。 她这话也是说给宿舍里其他人听的,是啊,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多浪费啊。 你看,我不是想抢,我只是觉得浪费了可惜,正好能煽动飢肠轆轆的乔琳。 赵燕依旧靠在床头,没说话,但她嘴角微微翘起的一丝弧度,表明她对周智慧的表现很满意。 果不其然。 “可不是嘛,”李月立刻接上了话,“不像我们乔琳,辛辛苦苦跑完全程,还要被罚饿肚子,真是没天理了,苏安,要不你拿出来给大家分分唄,咱们接下来都在一个屋檐下了,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吗?” 苏棠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她端坐在木桌旁的木椅子上,把盒饭往桌子中间推了推,用一块乾净的布盖上。 那意思很明显,谁也別想动。 她这个无声的动作,像一记耳光,扇在了周智慧和李月的脸上,赵燕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不少。 这个苏安,从头到尾就跟一个哑巴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吭,但所作所为都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而孙二妞,这个脑子一根筋的,看到周智慧和赵燕都吃了瘪,再加上那香味不停地钻鼻孔,她有点坐不住了。 她从床上站起来,虎背熊腰的身材,在狭小的宿舍里极具压迫感。 “哎,那个谁,”她朝著苏棠的背影喊道,“你把饭菜放那儿干嘛?万一不小心碰倒了,多可惜?” 她一边说,一边朝著苏棠的方向走了过来。 宿舍的过道很窄,她那体型一走动,旁边的人都得赶紧缩回腿。 坐在木桌旁的苏棠看著越来越近的孙二妞。 她心里明白,孙二妞这是要“不小心”了。 只要她“不小心”一撞,把床上的饭菜全给撞翻在地,那事情就成了。 到时候,她们可以说“哎呀,我不是故意的”,谁也抓不到把柄。东西洒了,王小丫她们回来也吃不成了,赵燕她们噁心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就在孙二妞那庞大的身躯即將靠近木桌时,甚至已经伸出手,准备假装去够什么东西的时候。 苏棠动了。 她只是在孙二妞的手即將碰到桌子那一瞬间,极其自然地伸出脚尖往外轻轻一勾。 孙二妞压根没留意脚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怎么“不小心”撞翻饭菜上。 她被那突然出现的脚结结实实地绊了一下,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平衡,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像一辆失控的卡车,朝著斜对面的铺位就栽了过去! 而那个铺位,恰好是乔琳的! “砰!!” 第184章 大混战,这耳光打得真响! 而那个铺位,恰好是乔琳的!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铁锤砸在了木板上,整个十人间的宿舍地面都跟著狠狠一颤。 那脆弱的铁架子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孙二妞那將近一米八、虎背熊腰的身躯彻底失去了平衡,一头撞在了乔琳的床架上,把铁架子床都撞得晃了三晃。 睡在上铺的李月被这剧烈的晃动嚇得魂飞魄散,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更要命的是,孙二妞为了稳住自己庞大的身形,胡乱挥舞的手臂,不偏不倚,正正好地打翻了李月刚刚给乔琳放在床头小木柜上的、那满满一搪瓷脸盆的冷水! 紧接著,是“哗啦”一声清脆又响亮的水声! 一整盆冰冷的洗脸水,劈头盖脸地,一滴不漏全都浇在了正虚弱地靠在床头的乔琳身上! “啊——!” 乔琳发出一声悽厉的尖叫。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她本来就饿得头晕眼,肚子因为偷吃野果绞痛得要命,跑了无数趟厕所,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这从天而降的一盆冷水,带著深冬夜晚的寒意让她瞬间从头顶凉到了脚后跟,那感觉,简直比直接掉进冰窟窿里还要命! 冰水顺著她的头髮、她的脸颊往下淌,崭新的作训服瞬间湿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狼狈到了极点。。 整个宿舍,在这一声尖叫之后,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戏剧性的一幕给惊得目瞪口呆。 李月彻底傻了,她张著嘴,看著自己那空空如也的脸盆,又看看被浇成落汤鸡的乔琳,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上铺的张曼,推著眼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惊愕以外的情绪。 而那个一直掛著看好戏笑容的周智慧,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僵住了,完了!玩脱了!她只是想让孙二妞噁心一下苏安,谁能想到这个蠢货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这剧本不对啊!怎么会这样? 而赵燕,猛地从床铺上坐直了身体,一张脸瞬间变得铁青。 彻底失控了! 她心里又惊又怒,本来是想去噁心苏安她们,给她们一个下马威,找回自己白天丟掉的面子。 谁能想到,孙二妞这憨货居然蠢到这种地步!不仅没噁心到苏安,反而节外生枝,把宿舍里最大的对头乔琳,给得罪了个死! 这不是捅了马蜂窝吗?! “孙二妞!你眼睛长到脚底下了?干什么吃的!”赵燕终於忍不住,衝著还在发懵的孙二妞怒喝道。 孙二妞也彻底懵了,她晃了晃被撞得发晕的脑袋,只觉得眼冒金星。 她扶著乔琳的床架子好不容易站稳,一转头,就对上了乔琳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的眼睛。 那眼神让她心里一哆嗦。 被赵燕这么一吼,她嚇得一个激灵,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急於辩解,结结巴巴地伸出粗壮的手指,指向依旧安安静静坐在桌子边置身事外的苏棠: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是她绊我!” 唰!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齐刷刷地转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端坐在中间的苏安。 苏棠此刻才慢悠悠地回过头,脸上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无辜”。 “怎么了?”她带著一丝关切问,“孙二,你没事吧?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一边说,一边把那只绊倒孙二妞的脚,又往桌子底下收了收,好像只是坐久了换个姿势。 “你!”孙二妞气得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指著苏棠,嘴唇哆嗦著,“就是你!你刚才伸脚了!我看见了!” 苏棠歪了歪头,眼神更无辜了:“我伸脚?我一直坐在这里没动过啊。你是不是撞晕了,看眼了?大家可都看著呢,谁看到我伸脚了?” 她环视了一圈,谁也没说话。 孙二妞急了,她有证据吗?没有! 谁看见了?没人看见! 在乔琳几人看来,就是她自己走路不长眼,毛手毛脚,贪嘴想去抢別人的东西,结果自己摔了个狗吃屎,还把天大的祸惹到了乔琳身上。 这哑巴亏,她吃定了。 “赵燕!孙二妞!” 此刻,被浇成落汤鸡的乔琳终於缓过神来。 她浑身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人的耳膜,“你们是故意的!你们就是看我笑话!” 今天一整天,她乔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在操场上被那个活阎王雷宽当著所有人的面羞辱,罚她禁食三天,让她成了整个训练营的笑柄。 现在回到宿舍,还要被这帮工人出身的野丫头这么作贱! 她忍不了了!一秒钟都忍不了了! “乔琳,你可別血口喷人!”赵燕眼看事情要闹大,赶紧探出头来,急著打圆场,“二妞她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笨手笨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故意的?!”乔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著赵燕的鼻子骂道,“我看你们都是一伙的!嫉妒我出身好,嫉妒我长得比你们好看,所以就合起伙来欺负我!当我是好欺负的吗?今天这事没完!” 乔琳积攒了一整天的屈辱愤怒、飢饿和寒冷,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她猛地掀开湿漉漉的被子,从床上一跃而下,赤著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不顾一切地朝著还在发懵的孙二妞就扑了过去! “我跟你拼了!” 她张牙舞爪地,用指甲去挠孙二妞的脸。 孙二妞虽然又高又壮,但被乔琳这不要命的架势也嚇了一跳,下意识地抬手一挡,顺手一推。 她力气多大啊,这一推根本没用多少力气。 但乔琳那又冷又饿的小身板哪经得住,踉蹌著后退了好几步,“噗通”一声,一屁股墩儿就摔在了地上那一大片洗脸水里,溅起一片更大的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狼狈了。 “你还敢还手!” 李月一看乔琳吃了亏,也衝上去,抱住孙二妞的一条胳膊,死死地不放。 “都给我住手!” 赵燕厉声喝道,但此刻,场面已经彻底失控,没人听她的了。 孙二妞被李月缠住,又急又怒,她力气大,一甩胳膊就把跟个掛件似的李月给甩开了,反手又想去推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扑上来的乔琳。 “乔琳,快!打她!张曼,你还看著干什么,下床来帮忙啊!”李月被甩开后,在一旁跳著脚尖叫。 一直沉默的张曼,被点名了,她推了推眼镜,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但还是慢悠悠地从上铺爬了下来。 她没有像李月那样咋咋呼呼地衝上去参与打斗,而是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孙二妞的侧后方,在孙二妞准备再次推开乔琳的时候,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孙二妞的胳膊。 “別打了,大家都是战友!有话好好说!”她嘴上喊著劝架的话,手上用的力气却极大,五根手指像铁钳一样,死死地禁錮住了孙二妞的关节。 孙二妞被她这么一抓,动作一滯。 就这一下。 一直处於下风的乔琳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孙二妞的脸上! “啪!” 一声清脆至极的耳光,响彻整个宿舍。 第185章 鷸蚌相爭我得利! 孙二妞彻底被煽懵了,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一百只苍蝇在同时打转。 她也彻底被打火了。 从小到大,在东北老工业区的家属大院里,她孙二妞打架就没输过,更別提被人扇耳光了!这比拿脚踹她还侮辱人! 一股铁锈味的血腥在她嘴里瀰漫开来。 “你……你敢打我?你们!……你们人多欺负我一个!”她赤红著双眼,怒吼一声,身体猛地一挣,她那天生的蛮力轰然爆发,张曼那点钳制的力道瞬间就被挣脱了。 她蒲扇般的大手,就朝著已经嚇得脸色发白的乔琳抓了过去! “啊!救命!”乔琳哪见过这架势,嚇得尖叫一声,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李月尖叫著扑上来想抱住孙二妞的胳膊,却被孙二妞像甩一个麻袋一样,轻而易举地甩到了一边,撞在床架上,疼得齜牙咧嘴。 一场真正的混战,彻底爆发! 乔琳、李月,再加上那个嘴上喊著“別打了”却总在关键时刻“不小心”绊孙二妞一下的张曼,三个人,对上了被彻底激怒的孙二妞。 “臭娘们!你敢抓我头髮!我跟你拼了!” “孙二妞你个疯子!你再动乔琳一下试试!” 一时间,宿舍里尖叫声、怒骂声、东西被撞倒的声音乱成一团。 赵燕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看著向自己投来求救目光已经落入下风的孙二妞,內心天人交战。 她真想不管了!让孙二妞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自生自灭! 可她又不能不管。孙二妞是她在这个训练营里最重要、也是最忠诚的武力保障。如果今天她坐视不理,孙二妞肯定会寒心,以后谁还肯死心塌地地跟著她?在这个鬼地方,没有自己人,寸步难行! 想到这里,赵燕一咬牙,也从床上跳了下来,衝进了战团。 “都他妈给我住手!”她试图去拉开扭打在一起的几个人。 然而,混乱中,谁也看不清谁。正处於癲狂状態的乔琳,胡乱挥舞的拳头,一拳头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赵燕的眼眶上! “嗷!” 赵燕痛呼一声,只觉得眼冒金星,半边脸都麻了。 一股无名火“蹭”地一下就从脚底板烧到了天灵盖! 老娘好心来拉架,你还敢打我?我赵燕在社会上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喝奶呢! “反了你了!”赵燕也彻底怒了,她放弃了拉架的念头,一把抓住乔琳的头髮,另一只手就跟李月撕扯在了一起。 这下,女兵一號宿舍,彻底变成了两军对垒的战场。 以乔琳为首的干部子弟派系,对上了以赵燕为首的社会大姐大派系。 乔琳打架全无章法,就是又抓又挠又咬,像个疯婆子。李月在一旁帮腔,专门攻击下三路。而张曼则游离在战圈边缘,时不时伸出脚,或者用手肘“不经意”地撞一下,总能让赵燕和孙二妞吃个暗亏。 赵燕和孙二妞则是典型的蛮力打法,大开大合,力气占优,但灵活性不足。 一时间,搪瓷脸盆被当成了武器,“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印著“为人民服务”的牙刷杯子碎了一地,刚发下来的崭新被褥也被扯得乱七八糟,絮纷飞。 场面惨不忍睹。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苏棠,早就悄无声息地端著那三个饭盒和一包鸡腿,闪到了宿舍最角落的门边。 她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把饭盒稳稳放下,然后好整以暇地靠在门框上,津津有味地看著眼前这场大戏。 真精彩。 比上辈子在全息影院里看的动作片还精彩。 赵燕,有街头实战经验,反应快,下手狠,是个不错的打手。孙二妞,纯粹的力量型,可惜脑子跟不上,容易被当枪使。 周智慧……苏棠看了一眼同样缩在门口的周智慧。 那个机灵鬼,早就看穿了局势,第一时间就溜到了门口,抱著胳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掛起的模样,只是她那双灵动的眼睛里,闪烁著的全是震惊。显然,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失控到这个地步。 至於乔琳那伙人……乔琳李月本人就是个草包,有些拳绣腿,但是不足为惧,估计都是家里靠关係送进来镶金的,唯独那个张曼…… 苏棠的视线落在张曼身上。她总是在最混乱的时候,做出最精准的判断,用最小的动作,造成最大的效果。刚刚孙二妞好几次要抓住乔琳,都是被她不动声色地挡了一下。 这人,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也许是个狠角色。 宿舍里的打斗声和尖叫声越来越大,几乎要掀翻屋顶。 就在赵燕抓住一个机会,把乔琳死死按在床上,扬起巴掌准备报刚才那一拳之仇的时候—— “砰!” 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从门外推开。 一个冰冷、充满煞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们几个!都在干什么!” 只见女教官张若冰,黑著毫无表情的脸,像一尊煞神一样站在门口,眼神扫过宿舍里扭打成一团、一个个披头散髮、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眾人。 在她的身后,是被王小丫和刘兰娣一左一右架著的陈小草,她们三人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整个宿舍,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赵燕扬起的巴掌僵在了半空中,乔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孙二妞和李月还保持著互相拉扯的姿势。 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彻底僵住了。 ……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被教官抓现行了!这下全被逮个正著!大家猜猜,这两拨人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咱们棠棠能顺利摘清自己吗?记得明天来追更哦~ 第186章 恶人先告状 张若冰的眼从每个人脸上扫过,被她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敢与她对视,心里直呼完蛋了。 刚才还扭打在一起,头髮凌乱、衣衫不整的几个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迅速撒开了手,手忙脚乱地整理著自己。 然后像被老师抓到打架的小学生一样,低著头,在墙边规规矩矩地站成了一排,苏棠和周智慧也没有例外。 宿舍里一片狼藉,一地的积水,破碎的杯子都在告诉张若冰,刚才这宿舍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好。” 终於,张若冰开口了,声音是冰冷的,听不出喜怒。 “入营第一天就在宿舍里参与斗殴。你们可真是给我长脸,给部队长脸啊!?” 她每说一个字,宿舍里的气温仿佛就下降一度。 赵燕和乔琳等人,头埋得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说吧。”张若冰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扭打最凶的两个人身上——赵燕和乔琳。 “谁先动的手?” “是她!是她先动的手!” 乔琳抬起头,一头湿漉漉的头髮还在滴水,脸上又是泪痕又是抓痕,看起来狼狈又悽惨。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赵燕和还处在懵圈状態的孙二妞。 “报告教官!是她们!是她们仗著自己人高马大,从社会上带来的坏习气,合起伙来欺负我!” 乔琳的声音带著哭腔,听起来委屈到了极点,“我被罚禁食,饿了一天,浑身没力气,她们……她们就故意找茬,孙二妞假装不小心,把一整盆冷水全都泼到了我身上!教官您看,我这身衣服,我这头髮,全都湿透了!这天这么冷,她们就是想害我生病,想让我发烧,想让我被部队淘汰!她们的心肠太毒了!” 她一边说,一边配合著吸了吸鼻子,眼泪说来就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活脱脱一个被恶霸欺负了的小白。 李月也立刻反应过来,跟著哭喊起来: “是啊教官!我们乔琳根本就没还手,是她们,赵燕和孙二妞两个人,按著乔琳打!我们是为了保护乔琳才跟她们拉扯起来的!我们这是正当防卫啊教官!” 这番顛倒黑白的话,瞬间把本就一肚子火的赵燕给彻底点炸了。 “你放屁!”赵燕的火爆脾气一下子就衝上了天灵盖,也顾不上什么害怕被罚了,指著乔琳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乔琳你还要不要脸?恶人先告状是吧!孙二妞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就跟疯狗一样扑上来又抓又挠!我那是好心去拉架!你还反过来打了我一拳!我这眼眶子现在还青著呢!” “就是!”孙二妞也回过神来了,她摸了摸自己被打得高高肿起的半边脸,疼得齜牙咧嘴,又委屈又愤怒,“是她先打我耳光的!教官,她打我脸!你看我这脸,肿得跟馒头似的!我长这么大,我爸妈都没这么打过我!她凭什么打我!” “你胡说!是你先泼我水的!” “我没有!我都说了我是不小心的!” “你就是故意的!你们就是嫉妒我!” “你还敢打我!” 一时间,宿舍里再次乱成了一锅粥。 两拨人互相指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得人头都大了。 “都给我闭嘴!” 张若冰猛地一跺脚,军靴鞋底与水泥地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她这一声厉喝,蕴含著十足的煞气,瞬间镇住了吵闹的所有人。 宿舍里再次安静下来。 张若冰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最烦的就是这种扯皮的事情。 她的目光在两拨人脸上来回扫视,最后,她看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保持著沉默,只是默默站著的眼镜女孩。 “你,张曼,你说。”张若冰的声音不容置喙,“你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给我说一遍。敢有一个字的谎话,你们就给我捲铺盖滚蛋!”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张曼身上。 乔琳和李月立刻向她投去了“你可得想清楚了好好说”的期盼眼神,在她们看来,张曼是她们这个小团体的一员,理应帮著她们说话。 而赵燕和孙二妞,则是一脸紧张,毕竟张曼是乔琳那帮的,生怕她胡说八道,把自己这边彻底钉死。 苏棠则是饶有兴致地看著这一幕,她会怎么选?是继续依附乔琳这个靠山,还是…… 张曼推了推鼻樑上那副厚厚的黑框眼镜,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让人看不清情绪。 “报告教官。” “我一直站在旁边,所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乔琳和李月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乔琳甚至还挑衅地瞥了赵燕一眼,嘴角已经忍不住开始上扬。 张曼顿了顿,组织语言继续说道:“事情的起因,確实是因为孙二妞同学在回铺位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乔琳同学放在床边的脸盆,水洒了乔琳同学一身。” 孙二妞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赵燕的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 乔琳的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 然而,张曼话锋一转。 “但是,孙二妞同学立刻就道歉了,说是自己不小心。可是乔琳同学和李月同学不依不饶,说孙二妞是故意的,是想害她。然后……乔琳同学就冲了上去,先动手打了孙二妞同学一个耳光。” “哗——” 这话一出,满场皆惊! 乔琳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不可置信。她猛地扭过头,死死地盯著张曼,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张曼!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李月也傻眼了,结结巴巴地指著张曼:“你……你……教官,你別听她的,她撒谎!” 而赵燕和孙二妞,则是一脸的错愕,她们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敌方阵营”成员,居然会说出对她们有利的证词。 张若冰没有理会她们的叫嚷,只是盯著张曼,冷冷地问:“然后呢?” 张曼仿佛没有看到乔琳那要吃人的眼神,继续用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道: “孙二妞同学被打之后,非常愤怒,就挣脱了,想要还手。赵燕同学从始至终,都在尝试拉架,想把她们分开,但是场面太混乱了。李月同学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嘴里喊著『打她,乔琳,別怕,我们人多』之类的话,还趁乱去抓孙二妞同学的头髮。而我……我胆子小,看到她们打起来,嚇得不敢动,只能在旁边喊『別打了,教官马上就来了』,可是她们谁也听不进去。” 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因为她陈述的压根就是事实。 她既点明了是乔琳先动手打人,是衝突的挑起者。 又指出了李月是煽风点火的罪魁祸首。 同时还把赵燕从主犯摘成了“试图拉架的好人”。 最后,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嚇傻了的、无辜的、试图劝架的“胆小鬼”。 一瞬间,就把自己从这场混战的浑水里,摘得乾乾净净! 苏棠在心里为她鼓了鼓掌。 漂亮。 这手釜底抽薪,弃车保帅,玩得可真漂亮。 她不仅把自己摘了出去,还顺便卖了个人情给赵燕,彻底把乔琳这个小团体的头儿给卖了。 而且,她陈述的,几乎就是事实。 当教官询问起其他没有参与斗殴的中立者时,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绽。 果不其然,张若冰的目光转向了宿舍里唯二身上乾净整洁,没有参与打架的苏棠和周智慧。 “苏安,周智慧,你们两个没有参与斗殴,张曼说的,属实吗?” 苏棠不愿意掺和她们之间的破事,只淡淡地回了两个字:“属实。” 而周智慧本就是赵燕一派的,她见张曼这个“敌军”都临阵反水了,哪有不顺水推舟的道理?她点头: “报告教官!属实。张曼同志说的句句属实。我也可以作证,就是乔琳先动的手。” 得到了两个旁观者的確认,真相,已经水落石出。 “张曼!你敢背叛我!” 乔琳终於反应了过来,她彻底疯了。 第187章 集体关禁闭 乔琳被赵燕这伙“社会盲流”欺负,她已经怒火中烧了。 现在还要被张曼,这个一直以来被她视作跟班,被她父亲通过关係提拔的一个省报社副主编的女儿背叛,这是她绝对无法接受的。 这比当眾打她耳光还要让她感到屈辱和愤怒! 一股滚烫的血液直衝她的大脑,理智的弦“啪”的一声彻底断裂。 “张曼!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她猛地挣脱了李月的拉扯,不顾一切地朝著张曼扑了过去。“我爸是怎么帮你爸的你忘了吗?你敢背叛我!” “够了!”张若冰厉声喝止了她,女教官的脸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寒霜。 “乔琳,动手打人,挑起事端,罪加一等!” “李月,煽风点火,唯恐不乱,同罪!” “孙二妞,参与斗殴,不服管教,有罪!” “赵燕,用暴力解决问题,同样有罪!” “至於你……”张若冰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张曼身上,那眼神深邃而复杂,似乎看穿了她所有的小心思,但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还有你,周智慧,苏安,你们三个,虽然没有参与,但袖手旁观,同样有错,罚你们三个,把宿舍打扫乾净,什么时候打扫不完,什么时候不准睡觉!” 周智慧鬆了一口气,这惩罚跟前面那几个比起来,简直就是挠痒痒。 张若冰指著参与斗殴的四人,“至於你们四个……” “斗殴,是部队第一天条!挑战纪律,更是罪无可恕!现在,你们四个,立刻给我去禁闭室报到!禁食关禁闭一周!好好给我在里面反省反省,想想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禁闭室!那不就是不见天日的小黑屋吗?在里面禁食关七天,出来都没有人形了,更別说继续参与高强度的训练了,这跟判了半个死刑有什么区別。 听到这三个字,四个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全都白了。 乔琳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报告教官,我不服,我是受害者……我……” 张若冰的气场太过强大,乔琳被她盯后半句都咽回去了。 “带走!” 张若冰一声令下,门外立刻走进来两个身材高大的男教官,一左一右,像拎小鸡一样,架起还在挣扎的乔琳和已经嚇傻的李月,就往外拖。 赵燕和孙二妞对视一眼,倒是识趣,知道这事成了板上钉钉,再瞎闹教官只会罚的更重,便没再求饶,低著头跟著走了出去。 一场轰轰烈烈的宿舍大战,就以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宿舍里,终於清净了。 张若冰最后看了一眼剩下的六个人,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直到教官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宿舍里紧绷的气氛才终於鬆懈下来。 王小丫和陈小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后背都湿透了。 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嚇人了。 “苏……苏安……”王小丫走到苏棠身边,声音还有些发颤,“刚才……刚才真是太嚇人了。她们几个……不会有事吧?……” 苏棠看著她那双像受惊小鹿一样,充满了惶恐和一丝不忍的眼睛,心里轻轻嘆了口气。 真是个傻姑娘。 现在还在担心那些差点把你从上铺拽下来的人。 不过,也正是这份纯粹的善良,才显得难能可贵。 苏棠没有回答她那个天真的问题,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 她转身走到了角落,將那个一直被她护得好好的几个饭盒端了起来。 她打开盖子,烤鸡腿的香气和肉汤的鲜味,瞬间再次瀰漫开来。 那是烤到焦香金黄的鸡皮味,混合著浓郁的肉汤鲜味,还有白米饭最质朴的香甜。 她將那只金黄油亮的烤鸡腿递给了王小丫,又把两个装满了饭菜和肉汤的饭盒递给刘兰娣和陈小草。 “快吃吧,都还热著呢。” 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只是一场与她无关的闹剧。 王小丫看著鸡腿,眼圈一红,执意要让给苏棠:“苏安,今天越野跑要不是你,我根本跑不下来,这个第一名是你帮我拿的,鸡腿应该你吃!” 苏棠没说什么,接过鸡腿,將鸡腿利落地撕成四份,分给四个人,一人一份。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大口地吃了起来,满嘴是油,其乐融融。 而另一边,正在埋头打扫的周智慧,闻到这股香味,扫地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她眼角的余光,不受控制地瞟向那只金黄的烤鸡腿,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今天晚上这场大戏,从孙二妞被绊倒开始,她就看得清楚。毕竟孙二妞不可能平地走还自己绊自己摔一大跤。 眼前这个叫苏安的“闷葫芦”,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动了动脚,就让两帮人斗得两败俱伤,头破血流,最后还双双被关了禁闭。 还有张曼……她能在最关键的时刻,面不改色地背刺,把乔琳卖得乾乾净净,还顺带卖了个人情给赵燕,这种人,为了利益,隨时可以牺牲任何人。 这份心机,这份手段……周智慧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她原以为,这个宿舍里最需要提防的是乔琳的背景,赵燕的拳头。 可现在她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这个看起来最无害苏安,那个最安静的张曼,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宿舍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一边,是王小丫和刘兰娣陈小草狼吞虎咽,密不可分的四人吃得满嘴是油,其乐融融。 另一边,是张曼和周智慧沉默地打扫著战场,地面渐渐变得乾净。 “张曼同志。” 终於,还是八面玲瓏的周智慧先打破了沉默。她把最后一点垃圾扫进簸箕,直起身,用一种看似隨意的语气开口了。 “真没想到,你的思想觉悟这么高。刚才在教官面前,真是大义灭亲,一点都不含糊啊。” 这话听著像是在夸奖,但里面的试探,傻子都听得出来。 张曼停下手里的活,推了推眼镜,只是淡淡地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周智慧笑容不变,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乔琳和赵燕她们,至少要一周才能出来,而且元气大伤。我觉得,我们应该多亲近亲近。” 她看著那边密不可分的苏安四人组,意图不言而喻。 张曼沉默了片刻,顺著周智慧的目光看向正在吃鸡的苏安方向,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是啊,”她轻声说,“要换个玩法了。” 第188章 只有她被內定 七天禁闭,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酷刑。 当宿舍那扇沉重的铁门再次被推开,乔琳、李月、赵燕和孙二妞四人被带回来时,整个宿舍的空气都凝固了。 她们四个,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茄子。 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蛋,此刻蜡黄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嘴唇乾裂起皮。 七天几乎半颗米未进,让她们每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走路的腿都是软的,眼神里再没了刚来时的囂张和气焰,只剩下疲惫和被消磨后的麻木。 乔琳的脸色尤其难看。她不仅是身体上的虚弱,更是精神上的重创,她怨毒的目光扫过宿舍的每一个人,最后死死地钉在了张曼的身上。 张曼正低头擦拭著自己的黑框眼镜,对上乔琳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她只是平静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周智慧立刻凑了过去,站在了张曼身边,看似不经意,却明確地表明了立场。 现在,张曼是她们赵燕小团体的人了。 乔琳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胸口剧烈地起伏著,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禁闭室的经歷让她明白,在这里,她那个副师长老爸的名头,屁用没有。 一场轰轰烈烈的宿舍大战,以两败俱伤收场。 从此,女兵一號宿舍內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表面上风平浪静,每个人都识趣地不去招惹別人,但私底下的暗流,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汹涌。 淘汰,依旧在冷酷地进行著,日子也在单调而残酷的训练中飞速流逝。 每天清晨,天还没亮,刺耳的哨声就会划破黎明前的寂静。 所有人必须在三分钟內穿戴整齐,在操场集合,迟到一秒,就意味著失去吃早饭的资格。 训练是枯燥而单调的,十公里武装越野雷打不动,这是每天的开胃菜。 紧接著是挑战人体极限的障碍场,高墙、低桩网、独木桥……每一项都在榨乾学员们的最后一丝力气。 下午则是分项训练,射击、格斗、侦查与反侦察…… 晚上,在所有人累得像死狗一样的时候,还要进行两个小时的思想政治学习,反覆强调纪律与服从。 在这样高强度的节奏下,苏棠通过和王小丫她们的閒聊,也渐渐拼凑出了这个训练营的全貌。 和她想的一样,这里的大部分学员,都是因为某一项突出的“特长”被选拔进来的。 比如王小丫的耐力和嗅觉,刘兰娣的追踪能力,陈小草的野外急救,赵燕的格斗技,孙二妞的力量,周智慧的记忆力…… 但奇怪的是,她们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將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在她们朴素的认知里,她们是来当兵的,是来保家卫国的。 训练虽然苦,但只要坚持下来,就能获得一笔丰厚的奖金,甚至能解决家里的成分问题,这对於农村出身的她们来说,是足以豁出性命去爭取的机会。 “苏安,你说我们以后会被分到哪个部队呀?”一天晚上,王小丫一边用针线缝补著磨破了洞的袜子,一边小声问苏棠,“我听人说,表现好的,能当上侦察兵呢,那可神气了!” 苏棠心里跟明镜似的。 侦察兵?只怕比那要复杂得多。 这个所谓的训练营,根本就是一个特工培训基地。 雷宽他们正在用最严酷的方式,筛选出最坚韧、最忠诚、也最冷酷的猎人。 而这些天真烂漫的姑娘们,就像一张白纸,正在被强行染上铁与血的顏色。 苏棠也终於確定了一件事——整个训练营,只有她一个人,是萧东升明確“內定”的。 她不是来被选拔的,她是来“镀金”和“避难”的。 萧东升把她扔进这里,一是为了让她系统地熟悉这个时代的军队训练模式,完成从“苏棠”到“苏安”的身份转变。 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了躲避克格勃无孔不入的追杀。这里是龙国腹地最绝密的地方,自然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想明白这一点后,苏棠的心態愈发平和,將自己的成绩稳稳地控制在中游水平。 武装越野,她总是在大部队的中间位置,呼吸平稳,不快不慢。障碍训练,她总能用最省力的方式通过,成绩不好不坏。格斗课上,她从不主动攻击,总是在“险而又险”的情况下,靠著“运气”和“灵巧”勉强自保。 她的表现,平凡,不起眼,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 不知不觉,离苏棠入营已经两个月了,营地也已经从最初的两百人锐减到一百人,男兵剩下八十人左右、女兵则仅剩二十人。 令人意外的是,女兵一號宿舍,这个从第一天开始就战火纷飞的地方,十个人,像是雷打不动地坚持到现在,竟然奇蹟般地一个人都没有被淘汰。 这也让她们宿舍,成了其他女兵眼中钉、肉中刺一般的存在,被私下里称为“怪物宿舍”。 这两个月,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野蛮生长。 乔琳和赵燕她们,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里都打出了名声。 乔琳的理论知识和分析能力顶尖,每次笔试都名列前茅。 赵燕的格斗无人能敌,成了女兵里的“拳王”。 孙二妞的力量更是恐怖,成了教官们进行力量演示的活教材。 这两个月,足够发生很多事,营地的格局却在悄然发生著变化。 隨著训练科目的增多,每个人的特长都开始显现,也涌现出了新的风云人物。 乔琳终於找到了比针对苏安和赵燕更重要的“事业”——爭风吃醋。 第189章 她的枪,被人动过了 这一切,都源於一个人的出现,或者说,是一个人光芒的彻底绽放。 江言。 这个名字,在训练营里,尤其是女兵之间,几乎成了一个传说的代號。 这天下午的格斗训练课上,苏棠就再一次见识到了江言的“杀伤力”。 男兵女兵混合训练,捉对廝杀。 教官吹响哨子,江言的对手,是一个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壮硕男兵,外號“黑铁塔”,据说家里三代都是摔跤手。 “开始!” 黑铁塔一声暴喝,猛虎下山般扑向江言。 而江言,身形一晃,如同水中的游鱼,轻易地避开了对方的衝撞。 他甚至没有看对手,只是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手肘在对方的肋下一记快到出现残影的寸击。 “砰”的一声闷响。 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那个两百斤的黑铁塔,已经双眼翻白,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像一滩烂泥。 全场寂静。 江言却像只是掸了掸灰尘一样,站得笔直,他五官俊朗,甚至带著一丝书卷气,但此刻,他身上那种不动如山,动如雷霆的气势,让所有人都心头髮颤。 “好!”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女兵队伍里顿时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嘆和掌声。 苏棠注意到,身边的陈小草,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手,此刻紧紧地攥著衣角,脸颊上飞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落满了星星,一眨不眨地黏在江言身上。 自从有一次陈小草崴了脚,江言恰好路过,一句话没说,直接把她背去了医务室之后,这颗种子就在这个善良姑娘的心里生了根。 而另一边,乔琳的目光更是毫不掩饰,那是一种混杂著欣赏、占有欲和志在必得的眼神。 在她看来,只有江言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她乔大小姐。 自从被关了禁闭,又被张曼背刺后,她收敛了许多,但那份心高气傲却从未消失。 她急需找到一个新的目標来证明自己,江言的出现,完美地符合了她所有的幻想。 她打听过,江言的父亲,是京城某部委的大领导,级別比她爹还高,这简直是天作之合! 她开始想方设法地接近江言,食堂打饭,她总要排在江言后面,训练场上,只要有江言在,她就表现得格外卖力。 可惜,江言似乎对谁都一样,永远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江言同志,你刚才那招太厉害了,是八极拳里的贴山靠吗?”乔琳理了理头髮,主动走上前,试图引起江言的注意。 江言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礼貌却疏离地点了点头,一个字都没说,转身走向另一边。 这时,一个身姿挺拔,英气逼人的女兵正向他走来。 白薇。女兵营里公认的另一个“怪物”,五边形战士,除了力量稍逊孙二妞,其他所有科目,几乎都能和江言一较高下。 “刚刚那一下,力道控制得不错,没让他断气。”白薇嘴角带著一丝微笑,递给江言一瓶水。 江言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口,才开口,声音清朗:“留著力气,下午射击场上贏你。” “好啊,谁输了谁晚上罚跑五公里。” 两人旁若无人地谈笑著,那种强者之间才有的默契和磁场,让旁人根本插不进去。 乔琳的脸,瞬间就黑了,她看著白薇的背影,那眼神,比看苏安和赵燕的时候,还要怨毒一百倍。 观察著这些人际关係间暗流涌动,让苏棠在训练营里的日子过得也没那么无趣。 …… 这天下午,是入营后一次最严峻的实弹射击淘汰赛,也是检验两个月以来训练成果的正式比赛。 凛冽的寒风颳过靶场,捲起地上的沙土。 一百名学员分成十批,轮流进行射击。靶子是五十米外的人形靶。武器,是这个时代最经典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总教官雷宽站在高台上宣布规则:“规则都懂了!每人十发子弹,打完报靶!总成绩倒数十名,今天,立刻,马上,给我捲铺盖滚蛋!” 冰冷的话语,让靶场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第一批学员上场了,其中就有乔琳的跟班李月。 “砰!砰!砰!” 枪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李月,七十七环!” 一个不好不坏的成绩,李月鬆了口气,至少不会被淘汰了。 很快,轮到了风云人物们。 白薇第一个走上前,她拿起枪的姿势,標准得像教科书。没有丝毫犹豫,举枪,瞄准,射击,十发子弹在短短三十秒內一气呵成。 “报告!白薇,九十环!”报靶员的声音里都带著一丝激动。 全场譁然。九十环,这几乎是神枪手的水平了! 乔琳的脸色更难看了。 紧接著,江言上场。他甚至没有试瞄,拿起枪,就像拿起了自己的手臂一样自然。 “砰砰砰砰砰……” 他的射击节奏更快,更稳,枪声仿佛连成了一条线。 报靶员检查了许久,才用一种近乎崇拜的语气高喊:“报告!江言,九十四环!” “天哪!” “太强了!” 陈小草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光来。 轮到乔琳了,她深吸一口气,顶著巨大的压力走上前。她要证明自己,她要让江言看看,她乔琳也不是吃素的,她毕竟是在军区大院长大的,没人比她更懂枪械了,这是她的强项! 她打得很慢,很谨慎。 “报告!乔琳,八十九环!” 一个相当不错的成绩,足以让她在女兵里稳住前三。乔琳的脸上终於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她挑衅地看了一眼白薇。 白薇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种无视,比任何嘲讽都让乔琳愤怒。 接下来是赵燕,她射击是弱项,磕磕巴巴打了个七十环,勉强过关。而猎户出身的刘兰娣,则像一匹黑马,沉稳地打出了八十五环的好成绩,引来一片惊呼。 终於,轮到了苏棠这一组。 王小丫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她端著枪,手臂都在发抖。 “小丫,”苏棠在她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別想靶子,就想咱们村后山的山楂树,红彤彤的果子,一枪一个,打下来晚上加餐。” 这句带著家乡味儿的玩笑话,神奇地让王小丫紧绷的神经鬆弛了下来。她闭上眼,深呼吸,再睁开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砰!” “王小丫,七十八环!” 一个让她喜出望外的成绩!她激动地跑回来,差点哭了:“苏安,谢谢你!” 现在,靶位上只剩下苏棠一个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一直默默无闻,所有科目成绩都没有任何亮眼痕跡的苏安身上。 乔琳和李月抱著胳膊,嘴角掛著不屑的冷笑。 “看她那小身板,別被枪的后坐力给震飞了。”李月说道。 “能打中靶子就不错了,还想怎么样?”乔琳哼了一声,她等著看苏安的笑话,最好是直接脱靶,被淘汰滚蛋。 苏棠平静地走到射击位,端起了那支五六半。 入手的一瞬间,她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需要打一枪验证她的猜想。 她不动声色地举枪,三点一线,瞄准靶心。 “砰!” 第一发子弹应声出膛。 报靶员愣了一下,才高声喊道:“苏安,五环!” “噗嗤!”李月第一个笑出声来。 整个靶场响起一片压抑的鬨笑声。 五环,这成绩简直是来搞笑的,也好,有人替他们垫底,被淘汰的机率又少了许多。 王小丫和陈小草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教官张若冰皱起了眉头,大声喊道:“苏安!你在干什么!集中精神!想被淘汰吗?” 苏棠对周围的嘲笑和警告充耳不闻。 她的心里,一片冰冷。 这枪的准星,被人动过了…… 第190章 极限反超 不是简单的保养问题,而是有人恶意地將准星调偏了。 偏差还不小,往右下角偏了大概两公分的距离。 在五十米的距离上,足够让子弹偏离靶心十万八千里。 是谁干的?乔琳?还是赵燕或者是…… 苏棠的脑中闪过几个人的脸,但她没有时间去追究。 她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放下了枪,又重新举起,但这一次,她的瞄准点,悄然无声地向著靶子的左上方,移动了两公分。 这需要恐怖的计算能力和对弹道的绝对掌控。 但在別人看来,她的动作没有任何变化。 “砰!” 第二枪。 报靶员再次愣住了,他甚至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自己眼了。確认无误后,不敢相信地大喊:“十环!正中靶心!” 什么?! 靶场上的鬨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没听错吧?十环?” “刚才不还是五环吗?这……这是蒙的吧?走了什么狗屎运!”一个男兵小声嘀咕。 乔琳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她不屑地撇了撇嘴,小声对李月说:“绝对是蒙的,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你看她下一枪,肯定又脱靶了。” 李月连连点头:“就是,一个乡巴佬,怎么可能打出十环。” 一直气定神閒的江言和白薇,第一次將目光,投向了那个身形纤细、貌不惊人的苏安。 江言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惊讶的不是十环这个成绩,靶场上能打出十环的人不少。 他惊讶的是苏安从举枪到射击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几乎没有瞄准的停顿,仿佛是一种本能。 而且,从五环到十环,这中间的心態调整,也太快了,快到不合常理。 苏棠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才那一枪,和第一枪一样,平平无奇。 她甚至没有停顿。 拉动枪栓,黄铜弹壳清脆地弹出,上膛,举枪,瞄准,射击。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砰!” “十环!” 第三枪。 报靶员再次播报:“十……十环!又是十环!” 如果说第一次是运气,那第二次呢? 靶场上彻底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人敢说她是蒙的了。所有人的目不转睛地看著苏棠,看著她重复著那套快到极致的射击动作。 “砰!” 第四枪。 “十环!” “砰!砰!砰!砰!砰!” 接下来,是暴风骤雨般的五连发。 枪声密集得仿佛连成了一条线,一声接著一声,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报靶员的声音,已经从最初的惊讶,变成了激动,最后化为了近乎破音的狂吼! “十环!又是十环!” “还是十环!” “我的天!连续命中!全部十环!” 八发子弹,八个十环! 当最后一声报靶声落下,整个靶场,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凛冽的寒风颳过,捲起地上的沙土,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著那个五十米外的靶子。 靶纸的正中心,八个弹孔几乎重叠在了一起,形成一个不规则拳头大小的大洞。 “我的娘啊……”不知是谁先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声音在寂静的靶场上格外清晰,瞬间点燃了全场。 “八……八个十环!加上第一个五环,这都八十五环了!” “疯了吧!这枪法也太神了!这还是人吗?” “快!快看!还剩最后一枪,如果……如果还是十环,总成绩就是九十五环!破了江言的记录了!” 王小丫和陈小草激动地抱在一起。 王小丫对苏棠的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復加的地步,她跳著脚,压低声音尖叫:“我们家苏安真的太太太太太厉害啦!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最厉害!” 陈小草也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九十五环!苏安要拿第一了!她要破纪录了!” 赵燕和孙二妞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她们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平时闷不吭声的闷葫芦,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神枪手了?这藏得也太深了吧! 乔琳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个土包子,这个闷葫芦,她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枪法? 作弊!她一定是作弊了! 可是,谁能连续蒙中八次十环?这根本不是运气能解释的! 男兵的队伍里更是炸开了锅。 “我靠!咱们营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女枪神?以前怎么没发现?” “你別说,仔细看看,这个苏安长得还挺周正的,就是皮肤黑了点,不然也是个俊俏姑娘。” 江言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身旁的白薇耳中,他语气里非但没有记录被挑战的不快,反而带著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 “你看她举枪的姿势,稳得像焊在地上一样,从第一枪失误到第二枪调整,中间几乎没有思考时间,这是纯粹的肌肉记忆和射击本能。这种人,是天生的神枪手。” 白薇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她和江言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青梅竹马,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有过如此直接的夸讚和如此高的评价。 那眼神里,是棋逢对手的兴奋和浓厚的兴趣,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高台上,总教官雷宽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终於有了些许动容。 这个苏安…… 在第一枪严重失利,被全场嘲笑的情况下,竟然能顶住这么巨大的压力,竟然能瞬间调整,用连续八个无可挑剔的十环,硬生生把成绩追了回来。 这需要多么恐怖的心理素质和射击技巧。 这姑娘……之前两个月的训练里,所有科目成绩都平平无奇,中等偏上,从不冒头,也从不落后,他怎么从未发现她枪法有这么准? 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苏棠打出最后一枪,见证新纪录诞生的时候。 女教官张若冰快步走到雷宽身旁,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耳语了几句。 雷宽眼神一凝,锐利的目光扫向靶位上的苏棠,隨即点了点头,隨即拿起扩音铁皮喇叭,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 “全体注意!射击暂停!” 第191章 作弊被发现了? 这道命令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全场火热的气氛。 眾人一片譁然,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怎么停了?就差最后一枪了啊!” “不知道啊,你看教官的脸色,好严肃啊,要出事?” 李月幸灾乐祸地对乔琳说:“乔琳姐,你快看!肯定是她作弊被发现了!我就说嘛,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怎么可能有这本事!” 王小丫和陈小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担忧地看著苏棠。 苏棠平静地放下枪,將最后一发子弹退膛。 她全程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个技惊四座的人不是她。 她从王小丫身边走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就在这时,女教官张若冰大步从高台上走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隨著她,看著她扫了一眼面色平静的苏棠,隨即,径直走到了射击位上。 在全场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张若冰弯下腰,拿起了苏棠刚刚用过的那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她没有说话,只是將枪举了起来,透过准星和照门,仔细地瞄向了五十米外,那个已经被打烂了靶心的靶子。 只看了一眼,张若冰的瞳孔就猛地收缩了一下。 这枪……准星的位置,有非常细微的偏移。 对於外行来说,这点偏移根本看不出来,但对於一个专业的军人,一个神枪手来说,这零点几毫米的偏差,在五十米的距离上,足以让子弹偏离靶心十万八千里! 这枪,居然真的被人动过了! 她缓缓放下枪,胸口一阵起伏,再转过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眼神,看向队伍里那个依旧面色平静的苏安。 用这样一支枪,在第一发子弹就打出五环,证明枪有问题的情况下,她是怎么做到在后面连续打出八个十环的? 这需要何等恐怖的计算能力、弹道预判和心理素质? 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也为了彻底堵住所有可能出现的悠悠之口,张若冰深吸一口气,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扬声道: “江言,白薇,出列!” “到!” 两个在学员中如同鹤立鸡群的天之骄子,同时应声出列。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教官为什么突然叫他们两个。 “教官这是要干什么?” “不知道啊,难道是要让他们俩来评判?” 乔琳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她觉得,肯定是教官要让江言和白薇这两个公认的强者,来当眾揭穿苏安作弊的丑行,对,一定是这样。 张若冰没有理会学员们的议论,她指著射击位上那支被苏棠用过的五六半,对江言命令道:“江言,你先来,用这把枪,十发子弹,打!” 江言大步上前。 他拿起枪的一瞬间,眉头就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常年摸枪带来的敏锐直觉,让他立刻察觉到了这支枪的异样,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不协调的手感。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狐疑,和苏棠刚才的反应如出一辙。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面无表情的苏棠。 他心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枪……准星偏了!她是怎么做到的?在那么短的时间內,就计算出了偏差,並且……枪枪命中靶心? 江言举起了枪。 他没有急於证明什么,而是了足足五秒钟的时间,通过三点一线,在大脑中快速构建弹道模型,计算著准星的偏移量,然后,將瞄准点朝著左上方,微调了大约两公分。 “砰!砰!砰……” 十声枪响,节奏沉稳,一气呵成。 报靶员检查了靶子,声音里带著一丝明显的困惑和不解,高声喊道:“报告!江言,九十环!” 哗—— 眾人又是一阵剧烈的骚动! “九十环?怎么回事?我没听错吧?” “江言发挥失常了?比他自己刚才的成绩,足足少了四环啊!”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难道说,这枪……真的有问题?” “我的天,不会吧?不是说苏安作弊吗?谁会拿一把有问题的枪来作弊啊?那不是傻子吗?” 李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结结巴巴地对乔琳说:“乔琳姐,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乔琳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她咬著嘴唇,强撑著说:“肯定是江言今天状態不好,对,一定是这样!”可这话,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白薇,你上!”张若冰命令道。 白薇的脸色很难看。 她不信这个邪。 她觉得江言肯定是轻敌了,才打出了九十环。而她,作为女兵中的第一,她要用这把枪,打出比苏安更好的成绩,证明自己才是最强的。 她自信满满地走上前,拿起枪,姿势標准,动作利落,举枪,瞄准,扣动扳机。 “砰!” 清脆的枪声响起,子弹呼啸著飞出。 然而…… 五十米外的靶子,纹丝不动。 报靶员举著望远镜,等了半天,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才用一种见了鬼的语气,结结巴巴地喊道:“脱……脱靶!” 全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隨即,爆发出山洪海啸般的譁然! “什么?!!” “脱靶?我耳朵出问题了?白薇居然脱靶了?!” “这怎么可能!她的枪法仅次於江言,稳得像座山一样,怎么会脱靶?!” 白薇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褪,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感觉全场上百道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身上,火辣辣的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我没瞄准好!”她像是给自己找藉口一样,大声说了一句,然后不信邪地再次举枪,呼吸急促,迅速调整瞄准点。 “砰!” “三环!” 报靶员的声音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白薇的心上。 “砰!” “五环!” 她越打越急,越急越乱,手臂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后面的几枪,分別是六环、七环、六环……成绩惨不忍睹,简直就是一个刚摸枪的新兵蛋子打出来的水平。 “停下!”张若冰终於喊停了这场公开处刑。 她走上前,从失魂落魄的白薇手里拿过枪,直接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下高台,將枪亲手交给了雷宽。 雷宽接过枪,只看了一眼,就得出了结论:“……” 第192章 坏枪打十环?那个苏安邪门得很 雷宽:“这支枪的准星是坏的,苏安刚才的成绩,全部作废!” 枪是坏的?!成绩作废?! 话音落下,整个靶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长达数秒的死寂。 短暂的死寂之后,雷宽这句话,像是往烧得滚烫的油锅里泼了一瓢凉水,瞬间炸开了锅! 整个靶场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百倍的喧譁! “啥玩意儿?!我耳朵没出毛病吧?教官说那枪是坏的?!”一个嗓门奇大的男兵扯著脖子吼道,脸上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他这一嗓子,彻底点燃了全场。 “坏枪?这么说……那个叫苏安的女兵,是用一把坏枪,打出了八个十环?!” “我靠!真的假的?这不可能吧!那可是五六半,不是弹弓!准星歪了,那不就等於瞎打吗?” “你没看白薇刚才的成绩?脱靶!三环!五环!加起来还不到三十环!再看看人家苏安……这……这他娘的怎么比啊!一个在天上开喷气机,一个在泥地里开拖拉机,还是熄了火的那种!” “我算是看明白了!难怪她第一枪才五环!她不是打偏了,她是在试枪!她在用第一发子弹算那枪歪了多少!这是人脑子吗?这是算盘成精了吧!” 一瞬间,之前所有的嘲笑不屑,全都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成了铺天盖地的崇拜。 一道道目光聚焦在苏棠身上,再也没有了轻视,只剩下看怪物般的眼神。 白薇站在原地,听著周围毫不掩饰的对比和议论,扎心了。 什么“天上和泥里”,什么“没法比”,“喷气机和熄火的拖拉机”…… 这些词汇让她一张英气逼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血气翻涌,几乎要当场吐出一口老血来。 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 她和江言从小就是大院里同龄人里最耀眼的那颗星,无论学什么都比別人快,比別人好。 参军到了部队,更是女兵里的绝对尖子,女兵枪法第一的宝座,她坐得稳稳噹噹,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天生的强者,是人群中最闪亮的那块金子。 可今天,这个她从头到尾都默默无闻的苏安用一把她连靶都上不了的坏枪,轻而易举地打出了八个十环。 这是什么? 这是把她的骄傲和自信,连同她过去二十年建立起来的优越感,一起扔在地上,狠狠地碾碎,连渣都不剩。 她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凭什么一个从前压根不可能接触枪械的乡下丫头,仅仅经过两个月短暂的射击训练,就能达到这种恐怖的高度? 难道真如江言所说,有些人,根本不需要系统的训练,她们凭著直觉和超强的感知力来用枪,她们……是天生的神枪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白薇感到一阵窒息。 乔琳和李月更是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脸色煞白。 坏……坏枪……八个十环…… 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一定是作弊了。 可是,教官亲口证实了枪是坏的,江言和白薇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枪有多难用。 作弊?谁会用一把坏枪来作弊?这根本不合逻辑!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真的是个天才?一个枪法上百年难遇的天才? 这个结论比杀了乔琳还让她难受。 她乔琳,从小在大院里摸枪,父亲手把手地教,辛辛苦苦练了快十年,才达到今天的高度。 这个苏安凭什么?凭什么训练两个月就能把自己十年的努力踩在脚下?想到这里,她心头的酸意就止不住地翻涌。 另一边,赵燕和孙二妞也张大了嘴巴,那表情,活像能吞下一个大馒头。 孙二妞捅了捅赵燕的胳膊,压低声音,语气里带著后怕:“燕子,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上次越野跑,我去撞她,结果我自己摔了个狗吃屎。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她那身板,那一下反震的力道,邪乎得很!你还不信我!” 赵燕的当然记得,当时她还骂孙二妞笨,她觉得孙二妞就是太笨重自己摔倒了,没撞成就瞎编排。 毕竟,孙二妞这体格,这天生神力,只有她撞人的份,怎么可能连个小鸡仔都撞不倒。现在想来,那个苏安真的邪门得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们家苏安最厉害了!”王小丫的欢呼声显得格外清晰,拉著陈小草又蹦又跳,“我就说吧,她肯定不是作弊!” 陈小草她扶著王小丫也是激动得眼眶发红,一直沉默的刘兰娣,也写满了震撼,她作为猎户的女儿,也是从小就跟父亲学习猎枪,她知道没有准星的枪,那得是多难使用,这把准星不准的枪,在苏安手里却像转了超远距瞄准镜一样,怎能让人不佩服。 高台上,女教官张若冰面沉如水,但內心却翻江倒海,身为全军区都排得上號的神枪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其中的恐怖。 用一把准星偏移的枪,在五十米距离上命中靶心,需要在一秒內完成观察、计算、调整、击发,对弹道、风速、乃至枪管最细微的震动都要有非人的掌控力。 而苏安,不仅做到了,还是连续八次,这不是技巧,这是本能,是融入血脉的天赋! 不再多想,她快步走到枪械架前,亲自检查后,挑了一支保养得最好、调试得最完美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大步流星地走到苏棠面前。 全场的目光,再次聚焦。 她將枪递过去,声音里带著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对同类的惺惺相惜,还有一丝隱隱的期待。 “苏安,刚才的成绩不算……” “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用这把好枪,十发子弹,让我们看看,你的真实水平。” “这次的成绩,將作为你的最终考核成绩。好好表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用坏枪都能打出八个十环,那用一把完美的好枪,岂不是要逆天??? 第193章 有好枪我不用,就用坏的,哎,就是玩儿 此刻,所有人都觉得,苏安会毫不犹豫地接过这把步枪。 毕竟,那是一支保养得鋥亮,调试得堪称完美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对任何一个枪手来说,这都是梦寐以求的伙伴。 然而,苏棠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那支崭新的步枪,枪身泛著冰冷的金属光泽,入手必定温润,机件顺滑,是一把无可挑剔的好枪。 但她却轻轻摇了摇头,清澈的嗓音在喧闹的靶场上清晰地响起: “报告教官,不需要。” 一瞬间,整个靶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什么?! 短暂的死寂后全场譁然! “她……她说啥?不需要?” “我没听错吧?有好枪她不要?这姑娘脑子没问题吧?烧糊涂了?” “疯了,真是疯了!给她机会她不要啊!” 张若冰也愣住了,她皱起眉头:“苏安,你想清楚,这不是在开玩笑,这关係到你的最终考核成绩,甚至是你能不能留下的问题!” 苏棠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望向张若冰,:“我已经习惯了刚才那把枪的脾气。考核,就用它吧。” 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这是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心声。 用坏枪打出一次好成绩,可以说是超常发挥,是祖坟冒青烟的运气。 可她居然想在正式考核里,再用那把坏枪复製一次奇蹟?这是何等的狂妄自大! 李月凑乔琳耳边,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琳姐,你看她,教官都给她台阶下了,她还非要往上撞,她真以为她是枪神在世呢,这下好了,等著被淘汰滚蛋吧。” 乔琳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对!就用那把坏枪。我看你这次还怎么蒙。逞能,你继续逞能啊,等会儿脱靶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另一边,白薇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江言刚才那句“天生的神枪手”,早已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 现在,苏安这番举动,在她看来,更是对自己赤裸裸的羞辱…… 她不用好枪,是因为她觉得用坏枪,就足以碾压自己? 白薇越想越气,转头向江言说道:“这苏安,她好像也没有你想像中那么聪明。教官给她好枪她还非要逞能。” 她本以为江言会毫不犹豫地向著她,认同她的观点,这样她心里能好受点。 却没成想,江言的眼神一直放在苏棠身上,目不斜视地说道: “对於一个顶尖的射手来说,枪不仅仅是工具,更是身体的延伸。苏安同志在刚才的射击中,已经完全摸透了这支枪的弹道偏差和所有细微的瑕疵。” “对她来说,这支『坏枪』的弹道是已知的、可控的。换上一支新枪,哪怕是完美的,也意味著需要重新適应,存在未知的变量。在要求极限精准的考核里,选择一支完全在掌控中的枪,哪怕它有缺陷,也是最稳妥、最自信的选择。” 江言顿了顿,语气里带著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她不是在逞能,她是在选择一种对自己而言,確定性最高的战斗方式。” 原来是这样……听起来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可白薇听著,却感觉有些刺耳。 江言这是在给苏安说话?他居然这么推崇她? 一股混杂著醋意和不甘的怒火在她胸中熊熊燃烧,她想也不想地就开了口, “我看她就是故弄玄虚,譁眾取宠,有好枪不用,非要用坏的,万一失手了,难道又要怪枪不好吗?真正的强者,应该能驾驭任何武器,而不是依赖某一把特定的枪。” 这时,江言才听出白薇话中有话,心想,白薇向来与他探討学术都是就事论事,怎么今天却有些失態了。 白薇这话一出,刚刚有些平息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 “白薇说得也有道理啊,真有本事,用什么枪不都一样吗?” “就是,万一这次是运气呢?再来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李月像是找到主心骨连声附和:“就是,我看她就是怕用好枪,成绩还不如江言,所以才故意用坏枪,就算打不好也有藉口。” 一时间,靶场上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支持和质疑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棠、张若冰和高台上的雷宽身上,等待著最终的裁决。 张若冰也有些犹豫,她看向高台上的雷宽,用眼神请示。 雷宽那张万年冰山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只是深深地看了苏棠一眼,隨即,缓缓地点了点头。 一个点头,便决定了一切。 张若冰深吸一口气,收回了那支好枪,转身,將那把准星歪掉的“废枪”重新递还给了苏棠。 “如你所愿。”她的声音冷清清的,“考核开始。” 苏棠平静地接过那把熟悉的枪,入手冰冷,带著一丝细微不协调的滯涩感。 但在她手中,这支枪仿佛活了过来。 她重新掂了掂枪的重量,感受著枪托抵在肩窝的力道。 然后,在全场上百道目光的注视下,她迈开脚步,走到了射击位上。 她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嘈杂的议论声瞬间消失。 她只听见凛冽的寒风颳过靶场,捲起地上的沙土,发出呜呜的声。 她甚至能听见学员们粗重的呼吸声,心臟的擂鼓声。 所有人的眼中,只剩下五十米外那个孤零零的靶子,和靶子前那个纤细却稳如磐石的背影。 她举起了枪。 动作不快,却乾净利落,好像她和那把枪已经融为了一体。 没有过多的瞄准,没有丝毫的犹豫。 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像江言那样,时间进行精密计算时—— 她已经完成了据枪、瞄准、呼吸控制的全过程。 那双出奇地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所有的光和嘈杂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三点一线尽头那个模糊的靶心。 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她食指的第一个关节,无比坚定地,向后压了下去。 …… 作者有话说: 这一枪,是十环封神,还是脱靶出局? 赌一包大白兔奶,猜猜结果! 明天同一时间,揭晓~觉得棠姐帅的宝宝们,记得加入书架点点催更,投个小礼物哦!爱你们! 第194章 总成绩,一百环! 清脆的枪声,毫无徵兆地炸响! 子弹撕裂空气,带著尖啸,精准地穿过五十米的距离,射入靶心。 报靶员几乎是下意识地举起望远镜,当他看清靶纸上那个清晰的弹孔时,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望远镜差点没拿稳。他使劲眨了眨眼,確认自己没看错后,用一种因为极度激动而有些变调的声,嘶声喊道: “十……十环!” 轰! 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 真的……又是十环!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盯著射击位上那个纤细的背影。 然而,射击位上的苏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那惊世骇俗的一枪,对她而言,不过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这甚至算不上什么挑战,前世在“龙焱”,为了训练在极端条件下的狙杀能力,她用过被水泡过的枪,枪管里塞了泥的枪,甚至是自己用零件临时拼凑的枪。 这支仅仅是准星偏移的五六半,在她看来,乖巧得像个玩具。 她甚至没有停顿。 右手熟练地拉动枪栓,滚烫的黄铜弹壳清脆地弹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拋物线,落在地上。 上膛,举枪,击发! 动作行云流水,快到极致,充满了力量感! “砰!” 第二声枪响,紧隨而至! 报靶员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颤腔,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十环!还是十环!” 这一下靶场上,彻底安静了。 如果说第一枪还有可能是走了狗屎运,是巧合,那这第二枪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苏棠,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砰!” 第三枪! “十环!又是十环!” “砰!” 第四枪! “十环!我的天!连续四个十环!” 报靶员的声音已经从激动,变成了嘶哑,他像个复读机一样,只会狂热地重复著那个数字。 王小丫和陈小草紧紧地拉著对方的手,眼泪已经飆了出来,却死死地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扰到苏安。 高台上,雷宽握著望远镜,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锁定著苏棠的背影,像是要將她看穿。 就在眾人心思各异的瞬间—— “砰!砰!砰!” 接下来,是暴风骤雨般的三连发! 枪声密集得仿佛连成了一条线,一声接著一声,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报靶员的声音,已经化为了近乎破音的狂吼。 “十环!” “还是十环!” “我的天!第七个了!全部十环!” 七发子弹,七个十环! “我操……我不是在做梦吧?”一个男兵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疼得齜牙咧嘴,“真他娘的是七个十环!” “这丫头……是枪神附体了吧?用坏枪打成这样,这还是人吗?” “別说话了,好好看!咱们今天这是见证歷史了!” 整个靶场,陷入了一种狂热。 所有人都麻木了。 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一场射击考核,而是在围观一场神跡。 苏棠从容地打出了第八发子弹。 “砰!” “十环!” 第九发。 “砰!” “十环!” 还剩最后一发子弹! 所有人的心臟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了,呼吸都停滯了。 九个十环,已经是九十环的成绩,足以碾压全场,包括江言之前打出的九十四环。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最后一枪,意义非凡。 它將决定,今天能否诞生一个前无古人的新纪录——满环! 苏棠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氤氳开来,又迅速消散。 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专注。 整个世界,只剩下她,枪,和五十米外的那个靶心。 “砰!” 最后一颗子弹,带著所有人的期待,呼啸而出。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报靶员举著望远镜,目不转睛地盯著靶心那个已经被子弹打得扩大了一圈的弹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响彻云霄的吶喊: “报告——!苏安,总成绩……一百环!” 满环! 死寂。 长达三秒钟,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火山喷发般彻底的沸腾! “一百环!是满环!!” “我的娘啊!我当兵这么多年,第一次亲眼见到打出一百环满分的!” “枪神!这他娘的绝对是枪神!” “她用的还是准星坏了的枪啊!这要是给她一把好枪,她不得把天给捅个窟窿?!” 整个靶场,彻底躁动了起来,男兵们激动激动地挥舞著手,大声呼喊著“苏安”的名字。 一时间,所有看向苏棠的眼神,已经拋掉了所有的偏见和杂念,只剩下对强者的、最纯粹的狂热与崇拜。 王小丫和陈小草再也忍不住,尖叫著拥抱在一起,又蹦又跳。 白薇的脸,一寸寸地变得惨白。 她忍不住转头去看江言,却发现江言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牢牢地锁在苏棠的身上,那双总是淡然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专注和……欣赏。 这个发现,让白薇的心狠狠一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又酸又涩,几乎喘不过气来。 乔琳嘴里喃喃著:“不可能……不可能……”,她旁边的李月更是惊得不敢出声,看著苏安的背影,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高台上,总教官雷宽缓缓放下瞭望远镜,他看著苏棠的背影,眼中透出了光芒,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 就在全场的欢呼声达到顶点的时刻。 “全体都有——!” 雷宽那如同洪钟般的声音,通过铁皮喇叭,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譁。 “停止喧譁!” 靶场上,狂热的气氛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条件反射般地站直了身体,看向高台。。 在数百道目光的注视下,雷宽面无表情地宣布: “今天的步枪50米靶考核结束!现在宣布淘汰名单!” 第195章 最强队友爭夺战 雷宽此话一出,刚刚现场还高涨的气氛。 瞬间,转为紧张…… “倒数第一名……张龙,六十环,淘汰!” “倒数第二名……王翠芬,六十一环,淘汰!” …… 雷宽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每念一个名字,就有一个名字被划掉。 靶场上刚刚因一百环满分而沸腾的狂热气氛,瞬间被冰水浇透,刺骨的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板升起。 被念到名字的那个叫张龙的男兵,是个皮肤黝黑、看起来很结实的农村小伙。 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净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噗通一声就瘫坐在了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反覆念叨著:“俺爹娘把家里唯一的老黄牛卖了才送俺来的……俺咋跟他们交代……” 他没有哭,但那副绝望的样子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酸。 而那个叫王翠芬的女兵,则直接崩溃了,捂著脸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不!教官!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了!我下次一定能打好!我不能走啊!” 然而,回答她的只两个过来將她架出队列的教官,残酷的现实,警醒了每一个还心存侥倖的学员。 名单一个接一个地往下念,每念一个不是自己的名字,人群中就响起一片细微的、压抑的鬆气声。 当雷宽念到倒数第九个名字时, “倒数第九名……陈宏,六十八环,淘汰!” 陈小草的心臟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她知道她的成绩欠佳,只打了六十九环。 她死死地攥著自己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手心里全是黏腻的冷汗。 完了……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句话在嗡嗡作响。她的射击成绩,只比刚才被淘汰的第九名,高了仅仅一环。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淘汰后,背著行李灰溜溜离开的场景。 她怎么面对把自己送来部队,期望她能出人头地的父母?她那个当了一辈子赤脚医生的爹,最大的愿望就是她能穿上这身军装,当个受人尊敬的军医,而不是像他一样,被人看不起。 恐惧蔓延至全身,让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就在这时,她的眼前有一只手挥了挥,把她的飘走十万八千里的神唤了回来。 陈小草回过神,对上了苏安那双平静温柔的眼睛,那眼神仿佛在说:別怕。 身旁担忧地看著她的王小丫拉起陈小草的手,安慰道:“咱们小草一定不会被淘汰的!” 一股暖流从手心传来,奇蹟般地抚平了陈小草內心的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直了身体。 雷宽的目光在名单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宣布了最后一个淘汰者的名字。 “倒数第十名……王家豪,六十八环,淘汰!” 不是她。 陈小草的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被身边的王小丫和苏棠一左一右地扶住。 好险! 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感让她浑身都出了一层冷汗,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看著苏安,眼里充满了感激和后怕,也更加意识到自己在射击这个项目上是多么的薄弱,接下来她一定更加加倍努力练习这个枪械这个短板。 这次一共淘汰了十人,女兵三人,男兵七人,场上仅剩下九十人,女兵十七人、男兵七十三人。 宣布完淘汰者,雷宽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宣布优胜者!前五名!” “第一名,苏安!” 这个结果毫无悬念,人群中甚至响起了一片低低的欢呼,仿佛苏安的胜利就是他们的胜利。 “第二名,江言!” 江言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朝著苏安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没有嫉妒,全是坦然的服气。技不如人,他认。 “第三名,杜金山!” 人群中一个看起来肉乎乎的、眉清目秀的小胖子憨笑著挠了挠头。他刚来的时候快二百斤,两个月瘦了三十斤,成了营里励志的榜样。 “第四名,白薇!” 白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她不光被那个叫苏安的压得死死的,现在连杜金山那个胖子都排在她前面?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第五名,林浩!” “以上前三名,可在下一轮比赛中,获得一次淘汰豁免权!以上前五名嘉奖一周的食堂荤菜加餐……” 话音一落,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响起一片羡慕到极点的议论声。 “我的天!淘汰豁免权!这不就等於保送下一轮了吗?” “这玩意儿可比发两个肉包子实在多了!关键时候能救命啊!” “唉,我要是能拿到就好了,晚上睡觉都能踏实点。” 乔琳听著这一串名单,里面没有自己的名字,又听到这个奖励,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雷宽没有理会眾人的反应,继续用他那没有起伏的语调,投下了一颗更重的炸弹。 “枪械考核还没结束。一周后,將进行双人枪械协作淘汰赛!” 全场再次譁然! “规则如下:” “第一,所有学员,男女自由组合,两人一队。组成小队后,就是捆绑在一起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二,比赛场地在后山,你们將使用改装过的顏料子弹枪。被顏料弹击中身体任何要害部位,即视为『阵亡』。” “第三,如果队伍里有一人存活到最后,那他的队友,就算提前『阵亡』了,也算存活。但如果两人都被击中,那整个小队,直接淘汰!”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次比赛,场上剩余四十五个小队,將一次性淘汰十个队伍,共计二十人!比赛时长不定,淘汰十个队伍后比赛才算彻底结束。” 雷宽的话音刚落,整个靶场瞬间炸开了! 这个残酷到近乎变態的淘汰率,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一次淘汰二十个人?我的亲爹啊,这比刚才狠多了!” “这不就是逼著咱们找大腿抱吗?要是找个猪队友,两个人一块完蛋!” “找队友比考试还重要啊!” 这次步枪50米靶的考核,像一面照妖镜,让所有人都看清了彼此的实力。 谁是神枪手,谁是睁眼瞎,一目了然。 在这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比赛里,找一个强大的队友,就等於给自己的小命上了双保险! “现在,解散!开始自由组队!给你们十分钟时间!” …… 作者有话说: 大腿爭夺战正式开启,面对全场的虎视眈眈,我们的棠姐会选择谁当队友呢? a. 患难与共的小姐妹(王小丫/陈小草/刘兰娣) b. 强强联合的男兵王(江言) c. 意想不到的黑马?? d.老娘自己单挑其他89人…… 第196章 他心里有人了? 雷宽:“现在,解散!开始自由组队!给你们十分钟时间!” 雷宽的话音刚落,整个靶场瞬间像一锅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彻底炸开了! 有序的队列轰然散开,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动了起来。 这次步枪50米靶的考核,像一面无情的照妖镜,让所有人都看清了彼此的实力。 谁是神枪手,谁是睁眼瞎,一目了然。 在这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比赛里,找一个强大的队友,就等於给自己的小命上了双保险。 几乎是在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几个方向。 江言、杜金山、白薇,以及……刚刚用一百环满分封神的苏安! 特別是前三名,江言、苏安、杜金山,他们手里握著一张“淘汰豁免权”,这简直就是移动的免死金牌!谁能和他们组队,就等於半只脚踏进了下一轮。 “嗡”的一声,人群涌动。 江言的身边,瞬间围上了一圈女兵,鶯鶯燕燕,热情得像是供销社处理积压布料的抢购现场。 “江言同志!选我吧!我体能好,跑得快,可以帮你吸引火力当诱饵!” “江哥,咱们组队吧,我枪法虽然不行,但我跑得快,会潜伏!” 乔琳也在其中。她用力挤开身边的两个女兵,抢占了最有利的位置。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被挤乱的头髮,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动人、最自信的笑容。 她心里觉得,江言是干部子弟,她也是。他们都来自城市,有共同语言,而且她的射击成绩在女兵里也算名列前茅。怎么看,她都是江言的最佳人选。 “江言,”她开口,声音又甜又软,“咱们都是从城里来的,应该互相帮助。我的射击成绩也很不错,我们俩组队,绝对是强强联合,肯定能拿到第一!” 她身边的几个女兵听了这话,脸上都露出几分羡慕和嫉妒。 “乔琳的成绩確实好,人也漂亮,江言肯定会选她吧。” “是啊,他们俩看著就般配,咱们是没戏了。” 乔琳听著这些议论,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她几乎已经能预见到江言点头同意,然后两人在眾人羡慕的目光中並肩而立的场景了。 然而,江言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她身上过多停留,他只是礼貌而疏离地对著围住他的所有人摇了摇头,清冷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谢谢大家的厚爱,不过,我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一句话,乾脆利落,不带一丝拖泥带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瞬间斩断了所有人的念想。 乔琳脸上甜美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仿佛被人当眾狠狠扇了一耳光。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隨即,那些被拒绝的女兵们散开时,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声就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进了乔琳的耳朵里。 “她以为她是谁啊?还强强联合呢,人家江言根本看不上她。” “就是,没听见吗?人家心里有人了!肯定是白薇啊,他们俩早就认识,实力又强,那才叫门当户对。” “刚才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现在被打脸了吧?真是活该,解气!” 被当眾拒绝,还是以这种不留情面的方式,比打她一顿还难受,乔琳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人前,所有的骄傲和体面都被人一脚踩在泥里,碾得粉碎。 她死死地咬著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没让自己当场失態。 眾人也识趣地散开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认为,江言心里的人选,非白薇莫属。 不远处的白薇,也被几个男兵围著,但她的耳朵一直竖著听江言那边的动静。 当听到江言说自己已经有人选时,她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心里那点因为射击排名被苏安压过一头而產生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她就知道,江言心里只有她。她和江言,才是这个训练营里最耀眼的一对璧人。 一股巨大的满足感和优越感涌上心头,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和江言並肩作战,以无可匹敌的姿態碾压全场,成为所有人羡慕的焦点。 想到这里,她立刻乾脆利落地拒绝了面前几个满脸期待的男兵:“不好意思,我已经有队友了。” 那语气里的得意和矜持,任谁都听得出来。 而被拒绝的乔琳正一肚子火,李月赶紧凑了上来,小声安慰道: “琳姐,別生气,是那个江言不识抬举!他算什么东西!咱们自己组队,我的枪法也不差,肯定不会拖你后腿的!” 乔琳瞥了她一眼,心里烦躁得要死。 跟你组队?你那七十多环的成绩,不是拖后腿是什么? 但眼下她被当眾拒绝,骑虎难下,总不能落单,只能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勉强答应下来,先稳住一个人再说。 就在这时,一个乐呵呵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个得了第三名的小胖子杜金山,一路小跑过来,他看著乔琳,眼睛亮晶晶地问: “乔琳同志,你组好队了吗?你的射击成绩那么好,咱们俩合作怎么样?我枪法还行,能保护你!” 乔琳愣了一下。 杜金山? 射击第三名,手里还有一张豁免权! 这……这可是个实打实的大腿啊! 她內心瞬间开始飞速盘算。虽然她打心眼里嫌弃杜金山长得胖乎乎的,远没有江言那么英俊挺拔。但理智告诉她,跟杜金山组队,比跟李月这个拖油瓶强一百倍,比和李月组队稳妥多了,这绝对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还没呢!”乔琳立刻换上一副甜美得能掐出水来的笑容,毫不犹豫地把刚刚还跟自己“情同姐妹”的李月忘到了脑后。 “我正愁找不到厉害的队友呢,杜金山同志,那我们一队吧!以后请你多多关照啦!” 旁边的李月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乔琳,感觉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颳了一刀,又冷又疼。 她刚才还在真心实意地为乔琳打抱不平,结果一转眼,自己就被当成一块没人要的破抹布,被毫不留情地丟掉了。 在李月眼里,她和乔琳一直都是共患难的好姐妹好闺蜜。 但原来,在乔琳眼里,自己就是个备胎,不,连备胎都算不上,只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跟班。 一股屈辱和愤怒的火焰从心底躥了起来。 李月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恨意。 乔琳,你给我等著。 靶场上的闹剧一幕接一幕,但最夸张的,还是苏棠这边…… 第197章 她成了全营的香餑餑 苏棠刚放下枪,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数十个男兵围得水泄不通,那阵仗,比军区首长下来视察还夸张。 这些男兵此刻一个个热情得像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爭先恐后地毛遂自荐,差点没为了谁能站得离苏安近一点而当场打起来。 “苏安同志!选我!我跑得快,能给你当肉盾!我保证,子弹来了我第一个给你挡!”一个肌肉结实的汉子拍著胸脯,震得山响。 “滚一边去,你那叫肉盾吗?你那叫移动靶!”另一个瘦高个不甘示弱地挤上前来,“苏安!我格斗全营前三!我保护你!谁敢动你一根指头,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苏安妹子,別听他们吹牛!我会做饭!我会用树叶子给你编东西!我能让你在山里也吃上热乎的!”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小伙子红著脸喊道。 苏棠被这阵仗吵得脑仁疼,內心却平静如水,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这就是现实。 当你弱小的时候,呼吸都是错的,当你强大到能决定別人生死的时候,身边全是笑脸和好人。 这些人前一秒还觉得她是个用坏枪的疯子,下一秒就把她当成了能救命的神。 “都让开!让开!” 宿舍里的几个女孩也反应了过来。 王小丫和陈小草第一时间冲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护在苏棠身边,像是两只炸了毛的小母鸡,警惕地看著周围每一个试图靠近的男兵。 “你们別挤了!”陈小草鼓著腮帮子喊道,“苏安她有自己的想法,你们这样围著她,她怎么选啊!” “就是!”王小丫也跟著说,“都往后退点!我们还没商量好呢!再挤我们就要被挤扁了!” 刘兰娣则默默地站到了苏棠的身后,她什么话都没说,但那双像狼一样锐利的眼睛,就足以让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望而却步。 赵燕和周智慧对视一眼,也快步走了过来。 “苏安,”赵燕的语气难得地带著几分客气,甚至可以说是討好,“之前跑步的时候那都是误会,训练的时候磕磕碰碰的在所难免嘛。你可別往心里去。”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直接点明来意:“下一场是实战,咱们一號宿舍的人应该团结起来,你看,我们俩的实力也不差,要不……”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是想和苏安组队,分享那张金光闪闪的“免死金牌”。 苏棠看著眼前这张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的客气的脸,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赵燕,为了利益,也是真能屈能伸。 她抬起手,轻轻往下压了压。 嘈杂的人群奇蹟般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屏住呼吸等待著她的决定。 苏棠清了清嗓子,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谢谢大家的好意。”她环视一圈,看不出任何情绪,“不过,我已经有队友了。”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靶场瞬间炸开了锅! “有队友了?是谁?什么时候的事?” “我靠,谁手速这么快?在我眨眼的时候就把最大的大腿给抱走了!” “完了完了,免死金牌没了!我的命好苦啊!” “是哪个孙子这么阴险?偷偷摸摸就下手了?” 哀嚎声、猜测声混成一团。 赵燕脸上討好的笑容瞬间僵住,她没想到苏安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一点面子都不给。 王小丫和陈小草也愣住了,她们对视一眼,满脸困惑。 苏安什么时候找好队友了? 她们怎么不知道?难道……是刘兰娣?她们俩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刘兰娣,刘兰娣也是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片混乱与猜测之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排开了喧闹的人群,一步一步目標明確地,径直走到了苏棠的面前。 是江言。 他一出现,周围的嘈杂声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刚才还挤作一团的人群,像是摩西分海一样,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同时涌上心头。 难道……苏安说的队友,就是江言?! 这个念头一出来,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名和第二名!两个神枪手!这要是组队了,还让不让別人活了?! 不远处的白薇,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净净。她看著江言一步一步走向苏棠的身影,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不可能……江言说的人选……怎么会是她? 白薇感觉自己的心又酸又涩,疼得她快要无法呼吸。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这两个人的身上。 江言看著苏棠,那双总是带著淡然的眼睛里,此刻闪著前所未有的亮光。 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和毫不掩饰的郑重邀请,他微笑著开口道: “苏安同志……我正式邀请你,做我的队友,我们一起,拿下这次比赛的第……” 他承认了! 他当眾承认了! 他心里的第一人选竟然不是白薇,是苏安啊,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白薇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而之前被江言拒绝过的乔琳,此刻更是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为什么不是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苏安会点头同意,这对“神仙组合”即將诞生的时候。 苏棠却只是淡淡地看了江言一眼,甚至没等江言把话说完,就平静地打断了他。 “江言同志,”她的声音依然没有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我想你刚刚可能没听清,我再说一遍,我已经有队友了。” …… 第198章 全营震惊:第一名和倒数第一组队了? 死寂。 长达数秒的,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 她……她说什么? 她拒绝了? 她居然拒绝了江言?!那个全营公认的实力天板,体能、格斗、射击、战术样样顶尖的六边形战士,所有女兵的梦中队友。 “我……我是不是耳朵让枪声给震出毛病了?她把江言给拒了?”一个男兵使劲掏了掏耳朵,满脸不敢相信。 “天哪,疯了吧?这可是江言啊!江言当著这么多人的面亲自来邀请她,她就这么直接给撅回去了?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这苏安的眼光也太高了吧?全营里除了江言,还有谁配得上她那一百环的成绩?难道她想一个人打两个?” 议论声像是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要把苏棠淹没。 就连江言自己,那张总是云淡风轻的脸上,也出现了极为罕见的片刻错愕。 他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眼神里的笑意凝固了零点五秒。 他显然没有料到会被拒绝得如此乾脆利落。 毕竟从小到大,他都是人群的焦点,无论是在京城的干部大院,还是在这个精英云集的训练营,他都是最出色的那一个。 对於他来说,这种被女生当眾拒绝的机会是是绝无仅有的。向来只有他拒绝別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被別人,尤其是一个女同志,当著全营的面,这样毫不留情地拒绝? 这感觉,很新奇……甚至还有些不適应。 他看著苏棠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里面没有半分寻常女兵看到他时的羞涩仰慕或者紧张,只有一片清澈的湖水,深不见底,让人根本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有趣。 这个叫苏安的女人,真的很有趣。 那一点点不適应迅速被更浓厚的兴趣所取代,他很快便恢復了镇定,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探究和更浓厚的兴趣。 他看著苏棠,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苦笑,坦然道: “是吗?那看来是我来晚了。是我的损失。没关係,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和你並肩作战。” 他的风度,让周围一眾看热闹的男兵都自惭形秽,也让不远处的白薇,內心更加扭曲。 凭什么? 她苏安凭什么能得到江言如此的另眼相看?! 被拒绝了,江言非但不生气,反而还主动为她开脱?这简直比江言直接选择苏安,更让白薇无法忍受! 这说明在江言心里,苏安的价值高到他认为被拒绝也是理所应当!白薇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尖锐的刺痛让她保持著表面的平静。 就在所有人都像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抓心挠肝地好奇苏棠到底选了哪个能比江言还强的神仙当队友时。 苏棠动了。 她无视了周围所有的目光和议论,转身。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著她目光移动,猜测著她的目標。 在所有人注视下,苏棠轻轻拍了拍身边早已呆若木鸡的陈小草的肩膀。 “走了,小草。咱们去教官那儿登记组队信息。” “啊?” 陈小草的大脑彻底宕机了,她呆呆地看著苏棠近在咫尺的脸,那张脸上带著一丝淡淡的笑意,嘴巴张成了“o”形,一脸的呆滯和茫然。 “我……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声音都在发抖,“苏安……你……你是不是搞错了?你的队友……是我?” “不然呢?”苏棠好笑地看著她那副傻样,“快点,时间快到了,再不去登记,资格就要作废了。” 这一下,全场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 苏棠选择的队友,既不是什么隱藏的高手,也不是实力强劲的黑马。 而是……陈小草。 那个射击成绩只比淘汰线高了一环,在女兵里排名倒数,体能也普普通通,每次武装越野都要靠別人拉一把才能勉强跟上的陈小草! 一个公认的,板上钉钉的,谁跟她组队谁倒霉的拖油瓶。 如果说刚才拒绝江言是震惊,那现在,所有人的表情就只剩下两个字——荒谬。 “她是不是真的疯了?寧可选个倒数第一,也不要全营第一?”孙二妞的大嗓门嚷嚷起来,生怕別人听不见。 周智慧嘴角掛著一丝看好戏的笑意:“带这么个累赘,就是纯纯浪费一张免死金牌。就算这轮靠著豁免权保下来了,接下来的格斗考核、野外生存,她照样会被淘汰。嘖嘖,真是可惜了……” 赵燕双手抱在胸前,被苏安当眾拒绝,让她有些恼羞成怒:“我算是看明白了,这苏安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枪法好有什么用?脑子不行啊!按这个形势,每次考核拿到前三的人都有特权,这苏安不想著把好不容易拿到第一名的优势扩大,反倒主动给自己加大难度……真是蠢得可笑。” 苏棠选择陈小草,自然不是心血来潮,更不是脑子发热。 姐妹情谊是一方面,她確实看不得陈小草因为害怕被淘汰而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陈小草的价值。 多日相处下来,苏棠早就发现,陈小草对野外各种草药、毒物、可食用植物的辨认能力,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她闭著眼睛都能闻出哪里有蛇莓,哪里有能止血的白茅根。 这简直是一个移动的“野外医疗包”和“生存百科全书”。 把她扔到一个野外的特种作战中,这样的队友,其价值甚至超过一个神枪手,关键时刻能救整个部队的命。 她想给陈小草一个机会,一个在后面的科目里,把这些真正的本事发挥出来的机会。至少,要让雷宽那些教官看见她的长处,即便最后没法进入那前三名,也能被调任去后勤当个军医。 她不希望陈小草这种特殊人才,因为射击这一块短板,而被埋没在这种残酷的淘汰机制里。 至於那张“免死金牌”……对她这个本就是萧东升“內定”进来的人来说,有跟没有,根本没区別。既然如此,跟不熟的人组队,还不如把这个机会,留给自己看顺眼的小姐妹。 当然,这些深层次的考量,她没必要向任何人解释。 就在这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赵燕。 她抱著胳膊,背后还跟著孙二妞和周智慧张曼,走到陈小草跟前,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陈小草,然后对著苏棠扯出一个假笑: “苏安,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原来实力好不好不重要,会討好人才是真本事啊。看看我们小草,平时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候掉几滴眼泪,这免死金牌不就到手了吗?真是好手段,我们这些傻大姐,就知道傻乎乎地训练,都得好好跟你这位学著点呢。” 第199章 旧帐新帐一起算 这话太尖酸,太刺耳,瞬间让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这边。 陈小草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嘴唇哆嗦著,想反驳,却因为愤怒和委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小丫气得浑身发抖,像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挡在陈小草面前,指著赵燕的鼻子骂道: “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小草才不是那样的人!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你自己没本事,就往別人身上泼脏水,你还要不要脸!” “我胡说?”赵燕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那你们倒是说说,苏安为什么不选別人,偏偏选一个只会拖后腿的?全营这么多女兵,比她强的没有二十个也有一打了,苏安怎么就偏偏选她?这不是看她可怜,是在干什么?在咱们营里做慈善吗?真是笑死人了!当这里是收容所啊!” “你!”王小丫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棠拉著还处於呆滯状態的陈小草,本想直接走向登记处,懒得跟这种人废话。 但赵燕那句“做慈善”和“收容所”,以及看向陈小草时那种赤裸裸的鄙夷的眼神,让她停下了脚步。 她可以不在乎別人怎么看自己,但她不能容忍別人这样当眾羞辱她的朋友。 苏棠缓缓转过身,抬起眼帘,平静地看向赵燕。 “说完了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带著冰碴子,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赵燕被她看得心里一突,但仗著人多,又梗著脖子顶了回去:“怎么?做了还怕人说?你要是心里没鬼,你倒是解释解释啊!” 苏棠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让赵燕莫名地感到一阵心寒。 “第一,”苏棠竖起一根手指,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选谁当我的队友,是我的自由。教官只说自由组队,没说我必须选一个射击高手。这是我的权利,你,管不著。” “第二,”她又竖起第二根手指,目光在赵燕脸上扫过,“你说陈小草是拖油瓶。没错,她射击成绩是不好。但是,她有我。我有下一轮的豁免权,我们这队,这轮百分之百安全。而你呢?” 苏棠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射击成绩不上不下、野外经验平平无奇,其实是淘汰赛边缘的乌合之眾。到底谁是拖油瓶,谁在泥潭里,还不好说呢。” 这话一出,赵燕脸色瞬间变了。 苏棠的话,精准地戳中了她最心虚的地方。 她除了格斗拿得出手,枪械她就是短板,要不是为了平安渡过下一次考核,她又怎会愿意卑躬屈膝向苏安发出组队邀请。 “你胡说!”赵燕色厉內荏地反驳。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苏棠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语气陡然转冷。 “赵燕,你张口闭口团结,上次武装越野,为了爭第一,是谁故意撞倒陈小草?你满嘴都是实力,可你的实力,就是用来欺负比你弱小的队友吗?一个在训练里就对同伴下黑手的人,到了真正的战场上,是不是为了一个馒头,就能从背后对自己的战友开枪?” “我告诉你,我选陈小草,就是因为她善良、可靠,我把后背交给她,我放心!而你,”苏棠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赵燕的脸,“你这种自私自利、心术不正的人,就算你枪法再好,白给我当队友,我都嫌你脏了我的眼!” 字字诛心! 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前一些与赵燕交好的,觉得赵燕讲义气的人,看赵燕的眼神都变了,充满了怀疑。 之前武装越野的事情,很多人都有所耳闻,但没当回事。现在被苏棠当眾这么一点破,性质就完全变了! 对同伴下黑手,这在军队里,是绝对的禁忌!这事情一抖出来,以后营里还有谁敢和赵燕组队,难道不怕她在背后捅刀子吗? 赵燕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她没想到苏棠会把这件事当眾说出来,还上升到如此严重的高度。 “我……我没有!那是意外!”她慌乱地辩解,声音却虚得连自己都不信。 “是吗?”苏棠嘴角上扬,那微笑里包含著不屑,“有没有,你自己清楚,大家心里也都有数。” 她说完,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再给赵燕,转头看向依旧在掉眼泪的陈小草和气鼓鼓的王小丫,声音瞬间柔和了下来。 “別听狗叫。走了,別跟没用的人浪费时间,影响心情。” “噗……” 人群中,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狗叫……” “没用的人……” 赵燕被苏棠最后那两句话,和周围人压抑不住的窃笑声,刺激得理智全无。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被人用最恶毒的语言来回鞭笞,脸上火辣辣地疼,羞辱和愤怒的火焰直衝天灵盖! “苏安!你给我站住!你今天不给我道歉,就別想走!” 她像一头髮怒的母狮,尖叫著冲了上去,一把抓住苏棠的胳膊。 “你把话说清楚!你说谁是狗?你说谁是没用的人?你敢在格斗场跟我单挑吗?格斗考核我一只手指头就能把你们几个小身板捏死!” 苏棠的胳膊被赵燕抓住生疼,眉头微微蹙起。 她听著赵燕在耳边歇斯底里的叫骂,心里越发觉得不耐。 有些人不一次性打怕打服,就会像苍蝇一样,总是在你面前嗡嗡嗡地蹦躂。 苏棠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用另一只手,覆盖在赵燕紧抓著自己胳膊的手上。 然后,一根一根地,將她的手指掰开。 赵燕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苏安的手指传来,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钻心刺骨的剧痛,让她她闷哼一声,下意识地鬆开了手。 她看向苏棠的脸上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这个苏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苏棠慢慢转过身,迎著赵燕那双写满惊骇的眼睛。 “格斗考核?”她轻轻歪了歪头,声音幽幽地响起,“你以为你还能留到格斗考核吗?” …… 第200章 墙倒眾人推,真正的义气 “你以为你还能留到格斗考核吗?” 苏棠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插进赵燕的心里。 那声音里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而正是这种平静,才最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 话音落下的瞬间,远处,总教官雷宽那中气十足的集合哨声划破了靶场的喧囂。 “嗶——!” “时间到!所有人员,立刻到登记处登记!没有组好队的,视为自动放弃!” 雷宽的声音如同惊雷,炸醒了所有还沉浸在震惊和八卦中的学员。 赵燕看著苏棠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將人灵魂都吸进去的眼睛,心头猛地一寒,竟被那眼神里的冷意骇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平静,淡漠,却又带著一种俯瞰眾生的压迫感,仿佛她赵燕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只隨时可以碾死的螻蚁。 苏棠不再理会脸色青白交加的赵燕,拉著还处在魂游天外状態的陈小草,径直走向了负责登记的女教官张若冰。 “报告教官,我们组队好了。” 张若冰抬起头,看著眼前的苏安和陈小草,眼神里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对苏安惊人选择的困惑,有对她那份胆魄的欣赏,也有一丝对她前途的担忧。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拿起笔,在登记本上写下了她们的名字:苏安,陈小草。 两个名字並排写在一起,一个是一百环的枪神,一个是险些被淘汰的吊车尾。 如此刺眼的组合,让周围每一个偷瞄登记本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而被留在原地的赵燕,看著苏棠远去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却浑然不觉疼痛。 王小丫第一时间就跑到了刘兰娣身边,小脸上满是坚定:“兰娣,咱俩一组!” 刘兰娣看著她,这个小丫头平时胆子比兔子还小,此刻眼睛里却闪著光。她没多问,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两人不需要太多言语,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她们建立起了最纯粹的信任。她们俩手拉著手,也跑去登了记。 另一边,白薇的处境则有些尷尬。 她心高气傲,江言当眾走向苏安的那一幕,对她而言是奇耻大辱。 她绝不可能主动去找江言,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摇尾乞怜的失败者。 她站在原地,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瞟向江言的方向,他为什么还不来?难道他真的就一点都不考虑我吗? 就在她暗自咬牙时,射击成绩排名第五的男兵林浩走了过来,脸上带著几分靦腆的红晕:“白薇同志,你……你找到队友了吗?如果没有,你看我行吗?” 白薇看著林浩,心里一阵烦躁。林浩射击还行,格斗一般,越野也只是中游。跟他组队,有一些自降身价了。 可她眼角的余光扫过全场,发现厉害的选手几乎都被人抢光了,剩下的都是些歪瓜裂枣。 但她也清楚,自己不能落单。 “嗯。”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冷冷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林浩大喜过望,连忙跑去登记。 两人刚登记完,江言就走了过来。 他看著白薇身边站著的林浩,微微一愣,隨即开口问道:“白薇,你组好队了?” 白薇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还是来问了,可他来晚了。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她的自尊心让她无法说出“我等你很久了”这种话,只能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嗯,登记好了。” “这样啊。”江言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静,“那好吧,祝你们好运。” 说完,他便转身走向了自己的上下铺室友,一个叫孟实的高个子男兵。孟实性格憨厚,平时话不多,但训练刻苦,综合实力稳扎稳打,是江言为数不多能说上几句话的人。 看著江言和孟实去登记的背影,白薇心里又酸又涩,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等一等,哪怕再多等三十秒!又恨江言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自己,非要在那个苏安面前自取其辱之后,才想起她。 而全场最惨的,莫过於赵燕。 苏棠那番话,尤其是“对同伴下黑手”的指控,像是一盆脏水,將她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 现在,没人敢跟她组队。 谁愿意和一个可能会在背后捅刀子的人当队友? 赵燕站在原地,看著周围的人都三三两两地找到了同伴,登记处的人越来越少。 那些曾经跟在她身后“燕子姐”“燕子姐”叫著的人,此刻都像躲瘟疫一样躲著她,目光一对上就立刻闪开。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感和屈辱感將她淹没。 她咬著牙,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她一个人单枪匹马!淘汰就淘汰!老娘烂命一条,怕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是孙二妞。 “燕子,咱俩一组吧。”孙二妞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却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认真。 赵燕猛地抬头,看著孙二妞那张老实巴交、甚至有些憨傻的脸,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你……”赵燕的声音有些乾涩,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你……你不怕?” 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可笑。 “你不怕苏安她们下一轮针对我,连累了你?” 第201章 塑料姐妹花,一碰就分家 “怕啥?”孙二妞挠了挠后脑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在黝黑皮肤衬托下显得格外亮的大白牙,“咱们东北人,出门在外讲究的就是一个义气!在宿舍那次,乔琳她们三个娘们按著我,要不是你站出来吼了一嗓子,俺指不定被挠成啥样呢!这个俺记一辈子!” 她顿了顿,又用那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再说了,有啥大不了的?大不了就是捲铺盖回家嘛!俺本来也没削尖了脑袋非要当这个兵,回家去俺爹的厂里继续搬铁块,俺也挺高兴的,一天下来累是累点,可也能挣上几毛钱呢!比在这儿提心弔胆的强!” 孙二妞这几句朴实得不能再朴实,甚至带著点傻气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赵燕的心上。 赵燕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一层水雾迅速瀰漫上来,让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 她喊了十几年的“义气”,拉拢了那么多所谓的“姐妹”。 可到了关键时刻,真到了自己眾叛亲离,被所有人当成瘟疫一样躲著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哪怕是多看她一眼,更別提站到她身边了。 反倒是这个她平时呼来喝去,根本没放在心上的孙二妞,用最朴实的话,告诉了她什么才是她掛在嘴边,却从未真正理解过的“义气”。 想起当初在宿舍,她去帮孙二妞,其实也是不情不愿,满脑子都是权衡利弊的算计,想著不能让乔琳一派独大。 可孙二妞这个“傻子”,却把她那点不值一提的“帮忙”,当成了天大的恩情记在心里。 这一刻,赵燕羞愧得无地自容。 她觉得自己过去十几年建立起来的所谓“道义”和“规矩”,在孙二妞这简单的一句“俺记一辈子”面前,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你这个傻子……”赵燕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滚烫的堵住了,声音嘶哑,带著浓重的鼻音。 “磨嘰啥呢!快走,再不去登记,那黑脸教官又要罚人了!时间可就来不及了!”孙二妞看她不动,还以为她抹不开面子,压根没想那么多,直接拉起她的胳膊,大步流星地就往登记处走。 不远处的张曼和周智慧,將这一幕尽收眼底。 周智慧碰了碰张曼的胳膊,低声说:“没想到,这孙二妞还挺讲义气。” 张曼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她淡淡地开口: “不是讲义气,是蠢。赵燕已经废了,苏安那几句话,直接断了她在营里所有的路。孙二妞跟她绑在一起,下一轮考核,必死无疑。” 周智慧听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看著张曼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信服。她主动伸出手,说:“那我们……” 张曼看了她一眼,与她握了握手:“当然。” 两人不需要太多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新的同盟便已悄然建立。 而被乔琳狠心拋弃的李月,则成了全场最可悲的人,她像一件无人问津的商品,在靶场上站著,看著身边的人一个个组队离开。 她先是试图去找几个成绩中上的男兵,可人家一听她射击成绩,都找藉口客气地拒绝了。 最后,在登记时间快要截止时,一个同样被剩下,皮肤黝黑、身材瘦小,名叫刘大富的男兵,才红著脸,期期艾艾地走过来问她愿不愿意组队。 李月看著这个各方面都毫不起眼的男兵,心里充满了不甘和屈辱,但她更害怕被自动淘汰。最终,她还是咬著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 两人去登记的时候,脸上都带著一种认命般的麻木。 傍晚,食堂里。 苏棠、王小丫、刘兰娣和陈小草四人围坐在一张饭桌旁。 作为射击考核的前五名,苏棠的铝製饭盒里,待遇是顶级的。 一只烤得油光鋥亮、香气扑鼻的大鸡腿,旁边还臥著一勺用浓郁酱汁烧得红亮的红烧肉,晶莹的肉汤顺著堆得冒尖的白米饭淌下来,光是闻著味儿,就让人口水直流。 这和周围其他学员饭盒里清汤寡水、几乎看不到油星的白菜燉土豆,形成了惨烈无比的对比。 食堂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飘向苏棠的饭盒,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羡慕、嫉妒。 “看见没,那就是苏安,打了一百环那个。” “我的天,那鸡腿,比我过年吃的都大!” “人家是枪神,当然有特殊待遇。可她干嘛选陈小草那个拖油瓶啊?我要是她,早就选江言了,强强联合,冠军稳了。” “谁知道呢,可能是脑子糊涂了吧,白瞎了那个豁免权。” 议论声不大,但足够传到她们这一桌。 王小丫听著这些话,气鼓鼓地想反驳,却被刘兰娣用眼神制止了。 苏棠则完全没当回事,她夹起那只大鸡腿,看都没看,直接放进了旁边陈小草的饭盒里。 “啊?”陈小草嚇了一跳,连忙想把鸡腿夹回去,“苏安,这……这是你的奖励,我不能要!” “给你就吃,哪那么多废话。”苏棠又把自己饭盒里的红烧肉分了一些给王小丫和刘兰娣。 “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別理那些閒言碎语,浪费口水。” 实话说,这鸡腿和几块红烧肉,苏棠还没多看上眼,她每天休息时间都会用精神力探入空间,用一键烹飪做两道好吃营养的美味佳肴,抚慰一整天下来辛苦训练的自己,可以说入营到现在就没有一天亏待过自己的胃。 王小丫和刘兰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感动,她们默默地吃著肉,心里暗暗发誓,下一场考核,拼了命也不能给苏安拖后腿。 只有陈小草,看著饭盒里那只巨大的鸡腿,眼圈一热,差点又掉下泪来。 她低下头,用筷子小口小口地扒著饭,心里五味杂陈。 吃饱喝足回到宿舍,一推开门,就感觉到一股冰冷而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 宿舍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没人说话。 向来形影不离,好得跟连体婴一样的乔琳和李月,此刻一个坐在最东边宿舍床铺上叠衣服,另一个则拉了张木椅子坐在最西头的床尾,低著头缝补袜子。 两人之间隔了七八米远,谁也不理谁,那气氛尷尬得能当场结出冰来。 陈小草凑到苏棠耳边,悄悄凑到苏棠耳边,用蚊子哼哼似的声音八卦道:“苏安,我听她们说了,下午在靶场,乔琳为了跟那个射击第三名的杜金山组队,当著所有人的面,把李月给甩了!李月当时就气哭了,两个人回来就大吵了一架,差点打起来呢!” “啊?”王小丫在一旁听见了,惊讶地捂住了嘴,声音都忘了压低,“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平时看她们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上厕所都得手拉手,关键时候就背后捅刀子?这是塑料姐妹吧?一碰就分家。” 她这一声没轻没重的惊呼,瞬间打破了宿舍的死寂,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王小丫。 第202章 吊车尾?不,我想拿第一 王小丫那句没轻没重的“塑料姐妹吧?一碰就分家”,精准地捅破了两人的稀薄的窗户纸。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所有原本在自己床位上闷声做自己事情的人,都被这句大白话勾起了全部的注意力,数道目光“唰”的一下,齐刷刷地在乔琳和李月之间来回扫射。 那眼神里,有幸灾乐祸,有看热闹不嫌事大。 坐在西头木椅上的李月,肩膀猛地一颤,原本就低著的头埋得更深了,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可那剧烈抖动的背影,却无声地诉说著她內心的屈辱和崩溃。 而坐在东边床头的乔琳,脸色“腾”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 她“砰”的一声將手里叠了一半的被子狠狠砸在床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抬起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向王小丫,那目光仿佛要將王小丫生吞活剥。 “你个乡下来的泥腿子,乱嚼什么舌根!嘴巴不会说话就给我闭上!” 王小丫被她这副吃人的模样嚇得一哆嗦,小脸瞬间煞白,赶紧缩了缩脖子,一下子躲到了身材高挑的刘兰娣身后,再也不敢吱声了。 苏棠淡淡地瞥了暴怒的乔琳一眼,没说话,领著三个小跟班回到了宿舍最里面的床位区。 整个宿舍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乔琳粗重的呼吸声,和李月那边压抑到极致、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抽泣声,在冰冷的空气中交织。 其余每个人,包括刚刚结盟的张曼和周智慧,都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眼观鼻鼻观心,实则心里都在盘算著自己的小九九。 这个刚刚经歷过一场“大洗牌”的十人宿舍,此刻像一个高压锅,表面平静,內里却暗流汹涌,隨时都可能再次爆炸。 一直等到四人都在床铺边坐下,王小丫才敢压低了声音,凑到苏棠跟前,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崇拜地看著苏棠: “苏安,你看见乔琳那张脸没?跟茅房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你简直就是咱们宿舍的活菩萨!不仅不嫌弃我们成绩差,还为了小草,当著全营的面跟赵燕那个母夜叉正面刚!你真是太仗义了!” 刘兰娣也在一旁重重地点头,她不善言辞,但看著苏棠的眼神里,充满了最质朴的敬佩和信服。 在她朴素的世界观里,苏安这种行为,就是话本里写的“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大英雄。 被点到名的陈小草,脸颊微微泛红,头垂得更低了。 她搅动著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苏安……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太没用,你也不用为了我,当著那么多人的面跟赵燕闹翻……” 她越说越委屈,越想越觉得是自己连累了苏棠。 苏棠是枪神,是全营的第一名,她本该和江言那样的人站在一起,接受所有人的仰望和崇拜。 可现在,就因为选了自己这个拖油瓶,她也要跟著被人非议,被人嘲笑。 巨大的內疚和自责,像潮水一样將她淹没。 她眼圈一红,蓄了半天的泪珠,终於控制不住,豆大的一颗接著一颗,啪嗒啪嗒地砸在了床单上。 “我……我肯定会在考核里害了你的……我就是个拖油瓶……我不配当你的队友……” 苏棠看著眼前这个只有十六岁,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女孩,心里没来由地一软。 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的好朋友,林溪。 林溪也是这样,从小在孤儿院就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掉眼泪,胆子比兔子还小,爱哭又爱撒娇。 后来,也是经过了无数次残酷到泯灭人性的训练,才终於被磨礪成一把锋利的尖刀,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顶尖特工。 可苏棠永远也忘不了,在一次九死一生的任务完成后,浑身是血的林溪抱著她说:“棠姐,我好怀念那个会因为打碎一个碗就哭半天的自己啊。” 人总要长大,可成长,有时候是以失去最宝贵的纯真为代价的。 苏棠不喜欢剥夺一个孩子哭泣和脆弱的权利,没有人规定,长大了就必须坚强,必须强大。在能被保护的时候,为什么不能软弱一下呢? 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陈小草的头髮,声音放得很柔。 “傻丫头,说什么呢。” “谁说你会拖我后腿了?”苏棠看著她,眼睛里带著一丝笑意,“谁说我们这组会是吊车尾了?” 陈小草含著泪,迷茫地抬起头,不明白苏棠为什么这么说。 全营的人都这么觉得啊,第一名带了一个倒数第一,这不是拖油瓶是什么? 宿舍里其他竖著耳朵听八卦的人,也都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 乔琳更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觉得这苏安不过是在安慰人说大话罢了。 苏棠的嘴角微微勾起,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闪烁著一种名为“绝对自信”的光芒,她凑近陈小草,用只有两人的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我们不仅不会弔车尾,我们还要拿冠军。” 什么? 冠军?! 陈小草被震得呆住了。 她被苏棠身上那股强大的自信和气场震得呆住了,连哭都忘了,傻傻地张著嘴。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苏棠,这个明明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的女孩,为什么能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这么惊世骇俗的话? 那可是冠军啊!要在几十个精英里脱颖而出,拿到第一名! 带著自己这个拖油瓶?这怎么可能? 苏棠看著陈小草那副难以置信的傻样,觉得有些好笑,她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陈小草还掛著泪痕的脸蛋,说道: “当然可能。” “有些人做不到,只是因为她们的眼界和能力,都仅限於此罢了。” 苏棠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宿舍的另一头,语气平淡,却让偷听的乔琳等人莫名感到一阵被內涵的火大。 “想拿冠军,光靠我是不行的。”苏棠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陈小草的脸上,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得看你。” “我?”陈小草指著自己的鼻子,更懵了,脑子已经完全转不过弯来了。 “对,就是你。” 棠的语气变得无比认真,“陈小草,我问你,你想不想拿冠军?想不想让那些嘲笑你、看不起你的人,全都把话给我咽回去?想不想让你自己,成为全营的骄傲,让你父亲为你竖起大拇指?” 这一连串的发问,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陈小草心中那点微弱的、不甘的火苗。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脑海里浮现出父母送她来当兵时那布满皱纹的脸。 不!她不想当拖油瓶!她不想灰溜溜地被送回去!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我想!” 她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这两个字。声音不大,甚至还带著哭腔,却掷地有声。 从那天起,陈小草像是变了一个人。 或者说,她身体里某个沉睡的开关,被苏棠彻底打开了。 …… 第203章 脱胎换骨的陈小草 苏棠並没有教她什么精妙的格斗技巧,也没有让她去学那些复杂的战术手语。 她很清楚,临阵磨枪,尤其是在陈小草这种零基础上,去学那些里胡哨的东西,不仅没用,反而会让她更加混乱和不自信。 苏棠只让她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两件事上。 第一,增强体能。 第二,她与生俱来的天赋——植物辨识。 小草爆发出了一股连她自己都感到害怕的惊人毅力。 凌晨四点。天还没亮。 整个营地都沉浸在死一般的寂静里,寒风卷著哨声,呜呜地刮过空旷的训练场。 当宿舍里乔琳、赵燕等人还在温暖的被窝里酣睡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跑道上。 陈小草的身上,背著一个塞满了石头的、重达十公斤的背包,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场上,一圈,又一圈地奔跑著。 “呼……哈……呼……” 寒风像刀子一样野蛮地灌进喉咙,每一下都火辣辣地疼,肺部像是要炸开。双腿灌了铅一样沉重,每抬起一步,都像是在跟地心引力做殊死搏斗。 好几次,她都累得几乎要瘫倒在地,眼前阵阵发黑。 可每到这个时候,苏棠的话就会在她耳边响起:“呼吸,陈小草,用我教你的三步一吸、三步一呼的方法。不要用嘴,用鼻子。对,就是这样,把节奏稳住,你可以的。” 陈小草脑子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去听,去模仿。 “嗒、嗒、嗒,吸;嗒、嗒、嗒,呼……” 她死死咬住牙,强迫自己混乱的呼吸去跟上那个节奏。 很痛苦,感觉五臟六腑都在移位。 可神奇的是,当她真的坚持下来后,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竟然真的减轻了一丝。肺部的灼痛感,也被一种温热的气流所取代。 於是,陈小草咬著牙,一次又一次地从极限的边缘,把自己拉了回来。 十公里,风雨无阻。 当太阳升起,其他学员睡眼惺忪地走向训练场时,她已经完成了当天的加练,浑身湿得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苏棠递给她一个军用水壶,和一块还带著温度的玉米饼子。 “吃完,休息十分钟,然后去参加常规训练。” 她只是默默地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啃著,把所有的感激和决心,都咽进了肚子里。 白天常规训练结束后,当別人都冲向食堂或者回宿舍休息时,陈小草又把自己泡在了靶场。 她把每天配额的子弹,一颗不剩地全部打光。 枪的后坐力震得她肩膀生疼,虎口被磨得发红,起了血泡,血泡磨破了,就用布条简单缠一下,继续练。 她不求能像苏棠那样打出一百环的逆天成绩,她只求,自己不要在关键时刻,连枪都握不稳,成为那个需要被保护的累赘。 “砰!” “砰!” “砰!” 靶场上,她的枪声执拗而坚定。 她的执著,很快就成了训练营里的一道“奇景”。 一开始,有些不看好她的人,会在路过时,抱著胳膊在一旁看笑话。 “哟,这不是咱们的拖油瓶吗?还真以为自己七天就能练成神枪手了?” “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白费力气。” 可渐渐地,他们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们震惊地发现,陈小草的成绩,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提升。 从一开始的脱靶、三环、四环,到后来的稳定在六环、七环,再到偶尔能打出八环甚至九环。 短短一周时间,她的枪法,从一个险些被淘汰的吊车尾,硬生生挤进了中上游的水平! 这一下,整个训练营都注意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女孩。 那些曾经嘲笑过她的人,再路过靶场时,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眼神里带著一丝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 她们的这一切,自然也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 靶场不远处,江言正做著射击训练,他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苏棠和陈小草。 他能看到,那个叫苏安的女孩,每天都在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训练著那个看起来最弱的队友。 “疯了吧,”江言的室友孟实在旁边一边做著伏地挺身,一边好奇地问,“这苏安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练,身体不要了?太天真了吧。” 江言江言放下枪,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却没有回答,深邃的眼眸里闪过越发浓厚的好奇。 而到了晚上,当所有人都疲惫地躺在床上时,陈小草的“特训”才刚刚进入核心环节。 在宿舍最里面的角落,苏棠点亮了一盏小小的煤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她摊开一张自己用铅笔画的图纸,上面是各种各样植物的形態。 “这个,叫狼毒,根茎叶都有剧毒,误食半小时內就会毙命。但它的汁液,少量涂抹,可以造成皮肤溃烂的假象。记住它的叶子形状,三片一组。” “这个,叫马桑果,长得和桑葚很像,但它的果实里含有马桑毒素,会引起神经系统中毒,產生幻觉,甚至癲癇。区別在於,它的果柄更长,顏色偏紫红,而不是黑紫。” “还有这个,鬼笔菌,外號『见手青』,有强烈的致幻作用。但如果把它和另一种叫『锁喉草』的植物混合捣碎,產生的气体,可以在短时间內麻痹一个成年男人。” 苏棠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陈小草的耳朵里。 她没有照本宣科,而是將每一种植物的特性、用途、偽装性,甚至是与其他植物配合能產生的效果,都讲解得一清二楚。 这些知识,完全超出了这个时代任何一本植物图鑑的范畴。 陈小草听得入了迷,她从小在山里长大,自以为认识百草,可现在才知道,自己那点知识,在苏棠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像一块乾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著这些闻所未闻的知识,然后用她那惊人的记忆力,將每一株植物的形態、气味、特性,都牢牢刻在脑子里。 考核的前一夜。 宿舍里静悄悄的。 经过一周多的魔鬼训练,陈小草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 她瘦了,也黑了,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怯懦和自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坚韧和自信。 苏棠嘱咐陈小草,“记住,你不需要去跟任何人拼枪法,也不需要去跟任何人拼格斗,你要做的,只有三件事。” “第一,跟紧我。” “第二,相信你的鼻子和眼睛。” “第三,把你脑子里记下的那些草草,全都用上。” “他们都以为,我是我们这组的王牌。” 苏棠看著陈小草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但她们都错了。” “明天,你才是。” 第204章 最大诱饵,红色旗帜 考核当天,天刚蒙蒙亮。 冰冷的晨雾笼罩著整个山脚下的训练场,空气中瀰漫著一股肃杀和紧张的气息。 所有通过了前几轮筛选的学员,不到一百人,分列成数个方阵都站得笔直,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他们穿著统一的作训服,背著装有单兵乾粮、水壶和急救包的战术背包,手里紧紧攥著冰冷的56式半自动步枪,枪里装填的是特製的顏料弹。 经过两个多月的淘汰,他们早已不是当初那群咋咋呼呼的新兵蛋子,每个人都清楚,今天的考核,將是训练营开营以来,最残酷、最血腥的一场。 总教官雷宽,如同一座铁塔,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让所有接触到他视线的人,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今天,是你们的考核,是决定你们当中一部分人去留的最后机会。” 雷宽的声音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规则很简单。”他指了指身后那片连绵起伏、云雾繚绕的广袤山林,“从现在开始,这片山,就是你们的考场。从现在开始,你们有八个小时的时间。” “你们的目標,是旗帜。” 一名教官端上来一个木盘,上面放著三种顏色的旗帜。 “考场內,我们一共投放了三种顏色的旗帜。绿色旗帜,四十面,找到一面,计10分。黄色旗帜,十面,找到一面,计20分。” 人群里响起一阵极力压抑的骚动,有人开始在心里飞快地盘算。四百分的绿旗,两百分的黄旗,总共六百分,分摊到近五十个队伍里,竞爭压力不算小。 雷宽似乎很满意这种反应,他顿了顿,抬起粗壮的手臂,,抬手指向远处最高那座山峰的顶端。 “看到那里了吗?” 眾人顺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云雾繚绕的山巔之上。 “山顶,有唯一的一面红色旗帜,计50分!” 话音刚落,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五十分! 这一个数字,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这意味著什么?这意味著只要能拿到那面红色旗帜,几乎就等於提前锁定了一个安全的晋级名额!甚至,有极大的可能衝击前三!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远处那座被云雾遮挡的山巔,眼神里瞬间燃起了名为“野心”的火焰。 苏棠静静地站在队伍里,看著眾人狂热的反应,清澈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瞭然。 把最大的蛋糕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吸引所有人去抢,这套路,也太老了点。 这红色旗帜,根本就不是什么奖励,而是一个巨大的诱饵,一个阳谋。 它会把绝大多数队伍都吸引到同一条最艰难的登山路径上。 在那条路上,大家会耗尽体力,互相牵制,为了爭抢那唯一的“胜利果实”而提前火拼,死伤惨重。 而真正的得分点,根本不在於“找”,而在於“抢”。 “安静!”雷宽一声低喝,骚动立刻平息。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別高兴得太早。规则还没说完。” 眾人心中一紧,立刻屏住了呼吸。 “考核期间,你们手中的枪,装填的是特製顏料弹。一旦被击中头部、胸口等要害部位,立刻视为『阵亡』。阵亡者,必须在第一时间捏碎隨身携带的信號棒,原地等待教官,退出比赛。” 如果说刚才的规则是点燃了野心,那这一条,就是给这盆火浇上了一勺油。这意味著,不光要找旗,还要时刻防备著別人的黑枪。 “最重要的一条,”雷宽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阵亡者身上携带的所有旗帜,將全部归击杀者所有!如果一个小队两人全部阵亡,则该小队直接淘汰!” “轰——!” 全场譁然! 刚才还燃烧著野心的火焰,瞬间被一股冰冷的恐惧和猜忌所取代! 这哪里是找旗子?这分明就是一场赤裸裸的“猎杀游戏”! 寻找旗帜固然重要,但猎杀其他队伍,抢夺他们的成果,显然是一条更高效的捷径!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被血淋淋地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许多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其他队伍,眼神里已经带上了警惕和审视。刚刚还可能合作的盟友,转眼间就成了潜在的猎物。 苏棠站在队伍中,静静地听著,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 而她身边的陈小草,经过苏棠多日的训练,也显得镇定了许多,但紧紧握著枪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显示出她內心仍然有些紧张。 苏棠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陈小草冰凉的手背。 陈小草身子一颤,下意识地转过头,对上了苏棠那双平静如深潭的眼眸。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恐惧,只有一种让人心安的镇定,陈小草狂跳的心,莫名地就安稳了一丝。 “最终排名,以小队总分计算。排名末位的十个小队,共二十人,直接淘汰!如果提前有十个小队被全员歼灭,考核也將提前结束!” 雷宽宣布完最后一条规则,整个集合场彻底炸开了锅。 “我的天,这不就是让我们自相残杀吗?” “太狠了!这不光是比枪法和体力,更是比谁更阴,谁更会藏!” “必须得抢山顶那面红旗!五十分啊!拿到手,就算被人干掉,只要队友能跑出去,我们队也安全了!” 大部分人的想法都出奇地一致,那就是直奔山顶。在他们看来,谁先抢到那面红色旗帜,谁就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 乔琳的眼睛亮得嚇人,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杜金山,嘴角扬起志在必得的微笑。在她看来,凭她和杜金山的实力,那面红色旗帜,简直就是为他们这种强强组合量身定做的规则。 白薇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江言,她自信,论速度和攀岩能力,没人比她更强,这面红旗,她拿定了。 她又冷冷地看了眼苏安的背影,攥紧了拳头,她一定要在这场考核里,用最碾压的方式击败苏安,让江言亲眼看看,谁才是最强的女兵,谁才配做他的队友。 而赵燕,她的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根本没去想什么红旗黄旗,她非常忌惮苏安上次在靶场给她放的狠话,她不准备坐以待毙,她要先下手为强。 这个规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只要一进山,她就和孙二妞、周智慧、张曼四个人死死咬住苏安那个小队,在其他人还在满山遍野找旗子的时候,她就先把苏安和陈小草这两个眼中钉给解决掉! 这样一来,她不仅能出一口恶气,还能少两个竞爭对手,简直是一箭双鵰。 等著吧,只要让她留到格斗考核,她一定把苏安和陈小草打得满地找牙! 就在眾人心思各异,盘算著自己的小九九时,几拨人悄然开始了行动。 最先发生变化的,是赵燕的小团体。 一直站在赵燕身后的张曼,忽然轻轻碰了碰身边的周智慧,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周智慧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张曼这才推了推眼镜,迈步走到了赵燕的面前。 “赵燕。”张曼的语气很平静,却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疏离。“这次考核,我和智慧打算单独行动。” 第205章 考核开始,全营公敌 此言一出,周围几个竖著耳朵听的人都愣住了。 谁都看得出来,张曼和周智慧之前一直跟在赵燕屁股后面,鞍前马后的,怎么在这最关键的节骨眼上,突然就要散伙了? 憨厚的孙二妞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脑子直,想不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觉得自己的朋友被背叛了,急得一把拉住张曼的胳膊,嗓门都大了几分:“张曼,你这是干啥?疯了吗?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有难一起当,有福一起享啊!燕子待我们不薄啊!” 赵燕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但她没有发作。她盯著张曼,足足看了三秒,就在孙二妞以为她要动手的时候,赵燕忽然笑了。 “行啊。”她笑得格外“大度”,甚至还拍了拍张曼的肩膀,“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们有自己的想法,我能理解,我不怪你们。” 她嘴上说著不怪,可心里早就冷笑连连,一股火烧得她五臟六腑都疼。 怪不得?我能不怪吗! 不就是看我上次在靶场被苏安那个小贱人当眾下了面子,觉得我失势了,压不住她了,就想赶紧找个新大腿抱吗?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墙头草! 行,你们走,我倒要看看,离了我赵燕,你们两个能在这场猎杀游戏里活多久! 张曼似乎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也或许是听出来了但根本不在乎,她点了点头,拉著还想说什么的周智慧,乾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看著她们离去的背影,孙二妞气得直跺脚:“燕子,她们……她们也太不是东西了!亏我们以前还……” “行了,二妞。”赵燕打断她,脸上恢復了那副桀驁不驯的神情,“道不同不相为谋,强扭的瓜不甜。没了她们,我们俩照样干!我还嫌她们碍手碍脚呢!” 孙二妞看著赵燕故作坚强的样子,心里又气又心疼,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咱们俩干!” 她们这边的变故,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白薇的目光闪了闪,一个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形。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林浩,低声说了句“等我一下”,便径直朝著赵燕走了过去。 “赵燕。”白薇站定,下巴微扬,带著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 赵燕刚被背叛,心情正差到极点,抬眼皮瞥了她一下,没好气地问:“干什么?来看我笑话的?” 她跟白薇一向不对付,白薇瞧不上她的“野路子”,她也看不惯白薇那副自命不凡的“大小姐”派头。 “我没那么无聊。想不想合作?”白薇开门见山。 “合作?”赵燕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跟你?白薇,你没发烧吧?” “我没工夫跟你废话。”白薇压低了声音,眼神冷冽,“苏安,她必须是第一个出局的。你恨她,我也看她不顺眼。苏安那个人,邪门得很。她那个队友虽然是个废物,但谁知道她又憋著什么坏水。我们两队合力,先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她们,把她们淘汰出局,然后再去爭红旗。不然,留著她,始终是个祸害。等她们淘汰了,我们再各凭本事,怎么样?” 赵燕愣住了。 她不得不承认,白薇这个提议,精准地戳中了她的心窝。 没错,她现在最想干掉的人,就是苏安!那个让她当眾出丑,还敢威胁她的苏安! 凭她和孙二妞两个人,想在茫茫山林里找到苏安並且干掉她,难度不小,万一苏安那邪门的枪法再发威,说不定她们还会吃亏。 但如果加上白薇和林浩,四个对两个,那就是碾压! 只是……跟白薇这个眼高於顶的女人合作?赵燕心里一百个不情愿,那感觉就像吞了苍蝇一样噁心。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那个……白薇姐,赵燕姐……”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了一脸满眼都是求生欲又带著一丝討好的李月。 自从被乔琳当眾拋弃后,李月就成了全营的笑话,跟她组队的刘大富又是个成绩垫底的,她心里清楚,自己这个小队,百分之百会是第一批被淘汰的。她不甘心! “我……我刚才不小心听见你们说要对付苏安……”李月紧张地搓著手,鼓起全部勇气说道,“我……我可以帮你们!我什么都能干。” 白薇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赵燕则瞥了她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想拿她们当枪使,去对付乔琳。 “你?”赵燕嗤笑一声,“你连乔琳都斗不过,能帮我们什么?当拖油瓶吗?” 李月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但强烈的求生欲望和对乔琳的怨恨,最终还是压倒了那点可怜的羞耻心。 她咬著牙,眼里迸射出怨毒的光芒:“我斗不过乔燕,是因为杜金山护著她!但这次考核,除了苏安,我最想让她滚蛋的就是乔琳!只要你们答应,在解决了苏安之后,帮我对付乔琳和杜金山,我……我就把我所有知道的,关於乔琳的弱点,全都告诉你们!只要在接下来的考核里能让乔琳出局!我可以在前面给你们当诱饵,当炮灰,干什么都行!” 这番话,说得又狠又绝,让赵燕和白薇都有些动容。 赵燕心里的小算盘飞快地转动起来。 眼下自己势单力薄,能多拉一个盟友,多一个炮灰总是好的。况且,乔琳那个大小姐,她也早就想收拾了。 李月的投诚,简直是雪中送炭。 她和白薇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动。 “好。”赵燕率先开口,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我们答应你。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个队,就是同盟了。” 一个由六个人组成的,以仇恨和利益为纽带的“同盟”,在考核开始前的最后几分钟,悄然成立。 不远处,江言的目光也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苏棠身上。 当他看到白薇和赵燕凑到一起,又看到李月加入时,他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瞭然。 “嘖嘖,这下可热闹了。”他身边的孟实也看到了这一幕,幸灾乐祸地说道,“这苏安成了全营公敌了啊。江言,你说她还能撑多久?” 江言没有回答,只是看著苏棠那平静的侧脸,她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只是低头在跟陈小草说著什么,神態轻鬆,仿佛不是在等待一场残酷的考核,而是在准备一次轻鬆的郊游。他总觉得,这个苏安,不会那么简单。 “嘟——!”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天际! “考核开始!注意,考核开始十分钟后才允许交火!”雷宽洪亮的声音响彻山谷。 话音未落,近百名学员,像开了闸的潮水。 很大部分人包括乔琳和杜金山瞬间朝著通往山顶的那条最明显的大路狂奔而去。 尘土飞扬,喊杀声震天,每个人都想抢占先机,冲向那面代表著胜利的红色旗帜。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而狂热。 还有一小部分人,在短暂的犹豫后,选择了其他的上山小路,四散开来。 苏棠一把拉住还有些发愣的陈小草,猛地一转身,走向了一个与大部队完全相反的方向——那是一条通往沼泽密林、人跡罕至的崎嶇小路。 “苏安……我们……我们不去山上吗?”陈小草被拉得一个趔趄,紧张地问。 被苏棠拉著跑的陈小草,在剧烈的顛簸和紧张中,清晰地听到了苏棠在她耳边说的话。 那声音里,带著一丝轻鬆和戏謔,仿佛即將开始的不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猎杀,而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游戏开始了。他们去打工,我们去收租。” 第206章 小草化身旗子雷达 “苏……苏安……”陈小草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拽得一个趔趄,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向那尘土飞扬、喊杀声震天的大部队,“我们……我们不去山上吗?” 苏棠没有回头,她的脚步又快又稳,拉著陈小草很快就脱离了混乱的中心,一头扎进了那片看起来就阴森潮湿的密林。 她的眼角余光瞥见,远处白薇和赵燕组成的小队在短暂的交流后,已经將目光锁定在了她们身上。 想抓我?还嫩了点。 …… 另一边,白薇带著林浩、赵燕和孙二妞,四人呈战斗队形,迅速追到了密林边缘。 “人呢?”赵燕看著眼前一模一样的树木和灌木,眉头紧锁。 刚才她明明亲眼看著苏安拉著那个废物一头扎进来的,怎么一转眼就没了踪影?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不可能,她们速度没那么快!”白薇脸色冰冷,她自詡追踪高手,此刻却感觉自己被戏耍了,“她们肯定就在附近,想跟我们玩捉迷藏!分开找!林浩,你左我右,赵燕,你和孙二妞检查灌木丛!” 四人立刻散开,在林子边缘搜索了许久,却连一根属於苏安她们的头髮丝都没找到。那两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只留下一片寂静的、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森林。 “妈的!”赵燕气得一脚踹在树上,“邪门!那个苏安真是邪门得很!她是不是会遁地术啊?” 白薇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她看著密林深处,心中的烦躁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交织升腾。 …… 直到周围的喧囂声被层层叠叠的树木彻底隔绝,苏棠才在一棵巨大的白樺树后停下脚步。 冰凉的晨雾带著植物腐烂的潮湿气息,瞬间包裹了两人。 陈小草大口喘著气,紧张地握著手里的56式半自动步枪,枪身冰冷,可她的手心里却全是汗。 她环顾四周,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光线昏暗,地上是厚厚的落叶,一脚踩下去就没了小半截,不知深浅,看起来危险重重。 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苏安,我们……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她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这里……这里看起来好危险,而且……而且离山顶那么远,我们肯定抢不到红旗了。” “谁说我们要去抢红旗了?”苏棠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块乾粮,掰了一半递给陈小草,“补充体力,待会儿有得忙。” 陈小草愣愣地接过,食物驱散了些许寒意,也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鬆了一些。 苏棠自己也咬了一小口,才慢悠悠地开口, “你觉得,雷宽教官把那面红旗放在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山顶上,是为了什么?” “为了……为了让我们去抢啊?”陈小草不假思索地回答。 “是,也不是。”苏棠摇了摇头,“他是为了让绝大多数人,都去抢。那面红旗,根本不是奖励,它是诱饵。” “诱饵?”陈小草咀嚼著这个词。 “对。”苏棠耐心地解释道,“你想想,近五十个队伍,一百个人,都朝著同一个目標衝过去,会发生什么?” 陈小草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刚才那混乱的场面。她张了张嘴,有些不確定地说道:“会……会打起来?” “不是会打起来,是一定会打起来。” “那条上山的路就那么宽,为了爭抢位置,体力好和体力差的会拉开距离,但目標一致,迟早会碰上。为了那唯一的五十分,他们会提前火拼,互相消耗,彼此戒备。等他们筋疲力尽地爬到山顶,可能还没看到红旗的影子,就已经先死伤惨重了。” 听著苏棠冷静的分析,陈小草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苏棠她伸手指了指他们现在所处的这片沼泽密林:“所有人都往山上挤,你觉得,还有谁会来这种看起来就又脏又危险的地方?” 陈小草恍然大悟,眼睛瞬间就亮了,“所以我们现在在山脚下找旗子是相对安全的。” “不错,有点悟性。”苏棠讚许地点了点头,但隨即又补充道,“不过,我们的目標可不仅仅是找旗子。” 陈小草:“啊?” “好了,別发呆了。等会你就知道了。”苏棠看向陈小草,目光灼灼。 “现在,该轮到你场了。小草,忘了枪法,忘了格斗,从现在开始,这片林子,就是你的主场。用你的眼睛和鼻子,告诉我,这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被苏棠这么一提醒,陈小草像是被点醒了一样,瞬间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属於她的本能被唤醒了。她不再去看那些令人心慌的阴影和泥沼,而是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周围的植物上。 她闭上眼睛,鼻翼轻轻翕动,仔细分辨著空气中混杂的气味。 几秒钟后,她猛地睁开眼,指向左前方一处不起眼的灌木丛。 “苏安,那边!” 陈小草的声音里带著一丝被压抑的兴奋。 “那片灌木丛是『鬼针草』,我……我闻到它果实被碾碎后特有的青涩味道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內心的激动。 这是苏安第一次將主动权完全交给她,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热了起来,既怕辜负了这份信任,又渴望能证明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將苏安教给她的观察方法用上。 “而且,你看灌木丛的边缘,”她压低声音,指著几片叶子上不自然的摺痕,“有被身体蹭过的痕跡,很新,说明不久前,有至少一个人从那里经过,而且走得很急,都没顾得上拨开草丛。” 苏棠看著她,心里不由得讚嘆。 太敏锐了。 这种对环境细致入微的观察力,根本不是常规训练能教出来的,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天赋! 当初选择她,果然没看错。 “做得很好。”苏棠轻声夸奖了一句,没有吝嗇她的肯定,“过去看看。” 得到苏棠的肯定,陈小草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那是一种被认可后从心底里透出来的光。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挺直了有些瘦弱的脊背。 两人放轻脚步,如同两只灵巧的狸猫,悄无声息地靠近那片灌木丛。 拨开半人高的鬼针草,后面的景象让陈小草倒吸一口凉气。 一棵半大的松树下,赫然插著一面孤零零的绿色旗子! 第207章 我们去把锅都端走 旗子在阴暗的林间隨风微微摆动,像是在对她们招手。 “真……真的有!”陈小草捂住嘴,差点惊呼出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山上那些人为了抢一面旗子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她们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一面! 这感觉,太不真实了! 苏棠没有她那么激动,走上前,拔起那面旗子,入手是帆布粗糙的质感。十分到手。 她把旗子递给陈小草:“你找到的,你拿著。” 陈小草受宠若惊,双手有些哆嗦地接过旗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像是抱著什么绝世珍宝。她低著头,眼圈有点红,声音带著浓浓的鼻音:“苏安……谢谢你……” 她谢的不是这面旗子,而是这份信任。是苏安让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不是一个只会拖后腿的废物。 “这是你应得的。”苏棠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是队友,你的功劳,就是我的功劳。好了,收好旗子,我们工作才刚刚开始。” “嗯!”陈小草重重地抹了把脸,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陈小草的信心像是被点燃的火苗,越烧越旺。她彻底进入了状態,將自己完全沉浸在这片熟悉的山林里。 “苏安,这边!”没走多远,她又停下了脚步,闭上眼睛,鼻翼轻轻翕动,像一只搜寻气味的小警犬,“我闻到『七叶一枝』的味道了,这种植物的根茎有药用价值,但它只生长在阴凉潮湿、腐殖质特別厚的地方。跟著这个味道走,附近肯定有水源!” 苏棠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放旗子的教官很有可能会因为需要补充水分而在这附近经过,大概率会在这附近留下旗子。 她们顺著那股淡淡的草药味,果然在百米开外找到了一条潺潺的小溪。 “你看!”陈小草指著溪边一块被青苔覆盖的大石头,石头底下有几道非常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塞进去过。 苏棠走过去,伸手探入石缝,指尖触及一片冰凉的帆布。 又一面绿旗! “小草,你简直是我们的福星!”苏棠笑著將第二面旗子也塞给她。 陈小草的脸颊泛起兴奋的红晕,她感觉自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些让她对草草的痴迷,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最强大的武器! 她不再需要苏棠提醒,主动开始在前面带路。 “苏安,那边的土是翻动过的,顏色比周围的深,肯定是有人挖过坑!” “苏安,这片『龙葵』的叶子上有破洞,不是虫咬的,是弹孔!有顏料弹的痕跡,这里刚刚发生过战斗!” 一路上,陈小草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宝藏探测器,不断地发现著各种蛛丝马跡。而苏棠,则跟在她身后,负责警戒和判断。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不到一个小时,陈小草怀里已经抱了四面绿旗。 四十分!这个成绩,恐怕已经能排进中上游。 苏棠找了个隱蔽的树丛坐下休息,补充体力。 远处的山顶方向,枪声从考核开始时的密集、狂乱,渐渐变得稀疏、零落,间或还夹杂著几声愤怒不甘的吼叫。 “听到了吗?”苏棠递给她一块压缩饼乾,“第一波最激烈的火拼已经过去了。现在,是精疲力尽的胜利者打扫战场,和侥倖存活的失败者互相舔舐伤口的时间。” 苏棠掰了一小块饼乾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著,继续分析给她听:“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跟他们抢骨头,而是等他们把肉都抢完了,我们去把锅都端走。” “端锅?”陈小草似懂非懂。 “对。”苏棠笑了笑,“现在山上的队伍,要么是打贏了但弹药、体力消耗巨大的,要么是打输了躲起来不敢露头的。他们身上,可都揣著辛辛苦苦抢来的旗子。这些,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標。” 陈小草的眼睛越睁越大,她终於明白了苏棠的计划。 她们不是在捡漏,她们……是在等著打劫!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爭吵声从不远处传来。 苏棠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著陈小草蹲下,躲进了一棵空心大树里,那树洞很隱蔽,外面被藤蔓遮挡著,只露出一道缝隙观察。 只见两个男兵一前一后地跑了过来,不过此刻他们俩的样子都狼狈不堪,脸上身上都沾著泥土和顏料,显然是经歷了一场恶战。 而苏棠在看清来人时,也微微挑了挑眉。 还真是巧了。 这两个男兵,正是之前在靶场自由组队时,那几个嘲笑她和陈小草是“废物组合”的人。 一个叫王雷,一个叫李刚,成绩中等,但特別喜欢抱团和欺负弱小。 “都怪你!非要去抢赵燕那面黄旗!现在好了吧?被赵燕她们给阴了,差点就交代在那了!”王雷气急败坏地抱怨道。 李刚扶著树,大口喘著气,脸色也很难看:“我怎么知道她们会跟白薇联手!六个人打我们两个,能跑出来就不错了!” “乔琳姐和杜金山呢?他们不是往那个方向去了吗?怎么没来帮我们?” “呵,帮我们?”王雷冷笑一声,“你还指望她?就她那契约精神,不给咱们放暗枪就不错了,哪还记得我们结了盟?” 他们的对话,透露出巨大的信息量。 赵燕和白薇结盟了,而且是六个人的大队伍。 乔琳和杜金山似乎也和眼前这两个男兵结了盟,但是见到赵燕六人来势汹汹,撇下同盟就跑了。 山上的局势,比苏棠想像的还要混乱。 “不行,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们身上只有一面绿旗子,再被碰到就死定了!”王雷惊慌地四下张望。 “躲?能躲到哪去?”李刚一脸绝望。 突然,王雷的目光定格在了她们藏身之处的棵空心大树上。 “那里!我们可以躲到那个树洞里去!”王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拉著李刚就要过去。 苏棠的心微微一沉。 陈小草也紧张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枪,看向苏棠,眼神里全是询问。 打,还是不打? 第208章 送上门的绿旗 她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用最简洁的语言和战术手语,快速下达了指令。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即將走进来的王雷,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 然后,她又指了指陈小草,再指了指跟在王雷身后的李刚。 意思很明確。 一人一个。 她负责先进来的王雷,陈小草负责跟在后面的李刚。 陈小草的呼吸一滯,她要……开枪? 她长这么大,除了在靶场上打过靶,还从来没有对一个活生生的人举起过枪,哪怕里面装的只是顏料弹。 她的手心又开始冒汗了。 苏棠看出了她的紧张,伸出手指,在她的枪身上轻轻敲了敲,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眼神无比坚定地看著她。 別用眼睛看,用你的本能去瞄准。 相信自己。 这无声的鼓励,像一股暖流,瞬间注入了陈小草冰冷僵硬的身体。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一次,她的眼神里,少了几分怯懦,多了几分决绝。 树洞外。 “妈的,这藤蔓真碍事!” 王雷骂骂咧咧地扯开藤蔓,率先弯腰钻了进来。 光线昏暗的树洞里,突然闯入一个高大的身影,让本就狭小的空间更显逼仄。 就是现在! 苏棠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在王雷弯著腰,视线还停留在脚下,完全没有適应洞內光线的一瞬间,她动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半点的迟疑。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在密闭的空间里炸开。 一颗蓝色的顏料弹,精准无比地从苏棠的枪口喷射而出,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王雷的胸口上。 “噗嗤!” 顏料炸开,像一朵妖艷的蓝色朵,在他灰色的作训服上迅速晕染开来。 “操!” 王雷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胸口一痛,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衝击力撞得向后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懵了。 他低头看著自己胸口那一大片刺眼的蓝色,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中……中弹了? 我被淘汰了? 怎么可能?!这里面怎么会有人?! 跟在他身后的李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嚇了一大跳。他下意识地举起枪,想要衝进来,嘴里还大喊著:“王雷!怎么回事?谁?!” 可他刚一探头,还没看清洞里的情况,就对上了一双惊慌失措,却又异常明亮的眼睛。 是陈小草! 在苏棠开枪的同一时间,陈小草也几乎是凭藉著本能,扣动了扳机。 她甚至紧张到闭上了眼睛。 “砰!” 又是一声枪响。 子弹擦著李刚的头皮飞了过去,打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溅起一片木屑。 脱靶了! 陈小草的心猛地一沉,完了! 李刚又惊又怒,他看清了洞里只有苏安和陈小草两个女兵,其中一个还嚇得闭著眼睛开枪,顿时怒火中烧。 “他妈的,是你们两个废物!” 在他看来,这两个人就是送上门的分数! 他狞笑一声,举起枪就对准了嚇得脸色惨白的陈小草。 然而,他忽略了另一个人。 就在李刚举枪的那一瞬间,苏棠动了。 她根本没有去看已经被她“击毙”的王雷,而是一个箭步上前,在李刚扣动扳机之前,一脚狠狠地踹在了他的手腕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节错位声。 “啊——!” 李刚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手中的步枪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他抱著自己剧痛的手腕,疼得满头大汗,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这个苏安……她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他甚至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动的。 苏棠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一脚將地上的步枪踢远,然后枪口稳稳地对准了李刚的脑门。 “砰!” 这一次,正中眉心。 李刚的额头上,多了一点刺眼的蓝色。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得像寒冬腊月里的冰碴子的女孩。 这……这还是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苏安吗? 这分明就是一个……一个杀神! 整个过程,从王雷进洞,到李刚被淘汰,前后不过十秒钟。 快得让人窒息。 陈小草呆呆地看著眼前发生的一切,看著苏棠乾净利落的动作,看著她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心臟狂跳不止。 太……太强了! 苏安她……也太强了! 直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王雷和李刚粗重的喘息声和痛苦的呻吟声,陈小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们……贏了? 她们两个,竟然真的把两个男兵给淘汰了!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激动,瞬间席捲了她的全身。 “妈的!你们两个贱人!居然敢阴我们!” 短暂的震惊过后,王雷率先反应了过来。他捂著胸口,从地上挣扎著爬起来,一张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眼睛里喷著火,死死地瞪著苏棠和陈小草。 “你们他妈的找死!” 被两个他眼中的“废物”给淘汰了,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李刚也抱著手腕,疼得齜牙咧嘴,满眼怨毒地吼道:“苏安!你个臭娘们!老子非弄死你不可!” 按照规则,身上中了顏料弹,就意味著“阵亡”,必须立刻退出考核。 可这两人显然不打算遵守规矩,反而叫囂著要报復。 第209章 又得了一面黄旗 苏棠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慢条斯理地將手里的枪给陈小草,然后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才抬起眼帘,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 那眼神,带著一种在看垃圾般的蔑视。 “哦?”她轻轻挑了挑眉,“弄死我?就凭你们两个?”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了两人最敏感的神经。 “你他妈什么意思!”王雷被她那轻蔑的態度彻底激怒了,“你以为你偷袭成功了就很了不起吗?要不是我们没防备,就凭你们两个废物,也想贏我们?” “废物?” 苏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向前一步,逼近王雷,那双清澈的眸子直直地看著他,眼神里的冰冷和嘲弄,让王雷的心莫名一跳。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苏棠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现在,谁才是那个躺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的废物?” “你!”王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气得浑身发抖。半天憋出一句:“你……你那是偷袭!有本事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真刀真枪?”苏棠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不屑,“就你?也配?”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王雷胸口那片刺眼的蓝色顏料,慢悠悠地说道:“这里,是胸口。要害部位。如果在真正的战场上,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然后,她又转向李刚,指了指他额头上的那一点蓝色。 “还有你,眉心。一枪毙命。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苏棠收回手,环视著两人狼狈不堪的样子,语气平淡,却又带著一种让人不寒而慄的冷酷。 “连敌人的踪跡都发现不了,毫无警惕心地就往一个陌生的、密闭的空间里钻。被淘汰了,不想著反思自己的愚蠢,反而只会像个泼妇一样在这里叫骂。” “告诉我,你们这种货色,不是废物,是什么?” 一番话,像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王雷和李刚的脸上。 他们被说得面红耳赤,羞愤交加,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苏棠说的,全都是事实。 是他们自己太轻敌,太大意了。 是他们自己,把到手的机会,变成了埋葬自己的坟墓。 “好了,”苏棠懒得再跟他们废话,直接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把你们的旗子,交出来。” 王雷和李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甘和屈辱。 让他们把辛辛苦苦抢来的旗子,交给这两个他们最看不起的“废物”,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李刚咬著牙,梗著脖子说道:“我们……我们没有旗子!” “没有?”苏棠的眉梢轻轻一挑,她也不生气,只是好整以暇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发出“咔咔”的声响。 她看向李刚那只被她踹脱臼的手,慢悠悠地说道:“看来,你这只手,是不想要了?” 李刚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说一个“不”字,眼前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孩,会毫不犹豫地废掉他的另一只手。 这个女人,是个疯子!是个魔鬼!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王雷也嚇破了胆,他可不想跟李刚一样。他哆哆嗦嗦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面皱巴巴的绿色旗子。 “给……给你……” 苏棠伸手接过,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塞进了身旁陈小草的手里。 陈小草下意识地接住,旗子粗糙的帆布质感,让她瞬间回过神来。 她看著手里的战利品,又看了看面前那两个垂头丧气,再也不敢叫囂的男兵,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苏棠那纤细却又无比可靠的背影上。 她的心里,像是有一颗种子,在这一刻,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原来,强大,是这么一件……令人著迷的事情。 “滚吧。”苏棠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直到他们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捏碎信號弹在原地等待教官的清点时,陈小草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靠在了冰冷的树干上。 她看著苏棠,眼睛亮得惊人,声音里带著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崇拜和激动。 “苏安……你……你也太厉害了吧!” 苏棠看著陈小草那张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的小脸,和那双亮晶晶的、写满了崇拜的眼睛,心里不由得一软。 这孩子,本质不坏,就是太怯懦,太自卑了。 “不是我厉害,”苏棠摇了摇头,將陈小草扶起来,语气平静地说道,“是我们厉害。” “我们?”陈小草愣住了。 “对,我们。”苏棠的目光落在陈小草还紧紧握著的步枪上,“刚才,如果不是你那一枪虽然脱靶,但成功吸引了李刚的注意力,为我创造了机会,我不可能那么轻鬆地解决掉他。” 陈小草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苏棠:“可……可是我打偏了……” “战场上,瞬息万变。有时候,一个无心之举,也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苏棠耐心地解释道,“你那一枪,虽然没打中人,但它成功地让敌人暴露了位置,並且把他的仇恨值拉到了你身上。这就为我创造了最佳的攻击时机和路线。” 苏棠顿了顿,看著陈小草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说道:“小草,你要记住,我们是一个团队。团队里,没有谁是废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作用。你的任务,不是要成为我,而是要成为最好的你自己。” 成为……最好的我自己? 陈小草咀嚼著这句话,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拖油瓶,是累赘。她拼命地想要追上苏棠的脚步,想要变得和她一样强。 可她现在才明白,她永远也成不了苏安。 但她可以成为那个,在苏棠需要的时候,能够为她吸引火力、创造机会的陈小草。 “我……”陈小草张了张嘴,眼圈有点红,“我明白了。” “嗯。”苏棠欣慰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这颗种子,算是彻底种下了。 她將那面绿旗从陈小草手里拿过来,加上之前找到的四面,一共是五面绿旗,五十分。 这个成绩,在考核刚开始三个多小时的现在,绝对算是名列前茅了。 但苏棠的目標,可不止於此。 她掰了一块饼乾递给陈小草,自己也拿了一块,补充著体力。 两人继续深入密林。 有了这次成功的经验,陈小草的信心更足了,她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雷达,不断地为苏棠指引著方向。 在陈小草的精准指引下,她们很快又发现了一支落单的小队。 他们的偽装能力很强,知道利用灌木和叶子把全身都埋在地上,要不是陈小草对植物特別敏感,普通人靠眼神根本发现不了。 陈小草找到了一种会散发出甜腻气味、能吸引大量飞虫的植物。 她將植物汁液涂抹在几块石头上,扔到了那支队伍藏身的灌木丛附近。 很快,那两个倒霉蛋就被成群的蚊虫骚扰得苦不堪言,为了躲避飞虫,他们不得不暴露了位置。 结果不言而喻。 “砰!砰!” 两声枪响过后,苏棠和陈小草的战利品里,又多了一面黄色的旗子。 二十加五十分,她们现在已经有七十分了!这个成绩,足以让她们稳稳地排进前三! 陈小草抱著怀里的一黄五绿六面旗子,激动得小脸通红。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从林子深处传来,还伴隨著树枝被折断的咔嚓声。 苏棠眼神一凛,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著陈小草迅速隱蔽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之后。 只见一个浑身沾满泥浆的身影,踉踉蹌蹌地从灌木丛里冲了出来,她跑得太急,一脚踩空,狠狠地摔倒在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是王小丫! 第210章 她不是在逃跑,她是在打猎 王小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那片浓密的灌木丛里衝出来的。 她身上的作训服被尖锐的树枝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泥浆和草屑糊了满脸,头髮乱得像个鸟窝。 那张总是带著几分怯懦的小脸上,此刻掛满了惊恐,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脸颊上,全是一道道被树枝刮出的血痕。 “苏安!陈小草!” 她像是看到了救星,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声,脚下一软,整个人就因为脱力而朝著苏棠的方向直直扑了过来。 苏棠眼神一凛,在她摔倒之前,一步上前,手臂一伸,稳稳地扶住了她。 入手处,是王小丫不受控制的颤抖。 “怎么回事?站稳了,慢慢说。”苏棠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能让人瞬间镇定下来的力量。她扶著王小丫,让她靠在一棵大树上,避免她因为脱力而滑倒。 陈小草也嚇坏了,她从没见过王小丫这副模样,连忙从背包里拧开水壶递过去:“小丫,你……你这是咋了?快喝口水!刘兰娣呢?她人呢?” “兰娣……兰娣她……” 一听到刘兰娣的名字,王小丫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猛地抓住了苏棠的胳膊。 “苏安,兰娣她……她为了让我跑,自己……自己把人引开了!她们人太多了……六个人!是白薇和赵燕她们……她们她们伏击我们!” 王小丫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话说得顛三倒四,但在场的两人还是立刻抓住了最关键的信息。 包围。人太多。 苏棠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原本因为收穫颇丰而带著一丝轻鬆的氛围,顷刻间荡然无存。 六个人。 果然是她们。 “別急,”苏棠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双清澈的眸子已经冷得像冰,“把水喝了,喘口气,从头到尾,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这股冷静的力量,似乎也感染了王小丫,她接过水壶,狠狠地灌了两大口,冰凉的液体顺著喉咙滑下,让她剧烈跳动的心臟稍微平復了一些,她努力地吸了好几口气,才断断续续地將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原来,她和刘兰娣一组,靠著刘兰娣猎户的经验和她自己灵敏的嗅觉,配合得相当不错,找到了一面黄旗和一面绿旗,总共三十分,这个成绩让两个人都很高兴,觉得这次肯定不会被淘汰了。 两人正准备找个隱蔽的地方,啃两口乾粮休息一下,却没想到,一头撞进了白薇和赵燕早就布好的包围圈里。 “她们……她们好像早就知道我们在哪儿,就埋伏在一个山坳的两边,专门在那儿等著我们……”王小丫的声音里充满了后怕。 “我们刚一露头,都还没看清楚人,顏料弹就跟下雨一样从两边打了过来!” 王小丫的描述,让苏棠和陈小草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惊险的画面。 狭窄的山坳,居高临下的敌人,毫无防备的两人。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不平等的猎杀。 “对方足足有六个人!”王小丫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除了白薇和赵燕,还有她们的队友林浩和孙二妞,我……我还看到了李月!就是以前总跟在乔琳屁股后头的那个!她也跟了白薇!还有她的队友,那个叫刘大富的男兵,也都在!” “她们一见面就二话不说直接开火,六桿枪对著我们两个,火力太猛了,打得我们俩在石头后头根本抬不起头。我和兰娣根本冲不出去,很快就被她们压制著,逼到了山坳最里面的一个死角,连个能躲的地方都没有了。” 陈小草听得心都揪紧了,她完全可以想像,当时那两人有多么无助和绝望。 就在王小丫以为她们俩今天肯定要被淘汰,要灰溜溜地离开训练营的时候,一直沉默地观察著对方火力点的刘兰娣,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兰娣她……她突然把她身上所有的旗子,都塞给了我。”王小丫地从自己怀里,掏出了那两面被汗水浸湿的旗子,一面黄色,一面绿色,那是她和刘兰娣一上午的全部战利品,是她们留在训练营的希望。 “她让我拿著旗子赶紧跑,別回头。” “我说要走一起走,可她不肯,她第一次对我吼,眼睛都红了,说我们两个不能都折在这里,必须得有一个人把旗子带出去!” “然后……然后她就……”王小丫似乎不忍心说出接下来的话。 苏棠替她说了出来,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然后她就主动暴露了自己,把那六个人的火力,全都吸引到了她自己身上,给你创造了逃跑的机会,对不对?” 王小丫紧紧咬著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眼泪终於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倔强地忍著,没让它掉下来。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画面。 一向沉默寡言,甚至有些內向的刘兰娣,在那一刻,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小豹子。 她端著枪,猛地从藏身的石头后面冲了出去,看也不看王小丫一眼,一边朝著敌人最密集的方向疯狂扫射,压制对方的火力,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嘶吼: “王小丫!快跑!去找苏安——!” 那六个人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这个突然衝出来的“活靶子”吸引了过去。 “抓住她!別让她跑了!” “旗子在她身上!” 枪声、叫骂声、树枝被顏料弹打断的噼啪声响成一片,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著刘兰娣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王小丫,就是趁著那短短十几秒,由同伴用身体创造出来的混乱,强忍著回头去看一眼的衝动,从相反的方向,拼了命地逃了出来。 “兰娣她……她肯定已经被淘汰了……”王小丫的声音沙哑,充满了自责,“都怪我,我太没用了,我就是个拖油瓶……如果不是为了我,她根本不用……” 刘兰娣可能已经被“淘汰”了。 这个念头,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王小丫和陈小草的心头。 陈小草的眼圈也红了,她紧紧咬著嘴唇,又是愤怒又是后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整个过程,苏棠都静静地听著,一言不发。 但她周身的气压,却越来越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仿佛有风暴在酝酿。 她心里很清楚。 考核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会成为眾矢之的。所以她才选择和体能最弱但有特殊才能的陈小草一组,並且没有跟王小丫她们会合,就是怕目標太大,被人一锅端。 分开行动,反而更安全。 现在看来,赵燕和白薇那伙人,应该是满山遍野地找她和陈小草,结果扑了个空。找不到正主,就把滔天的怒火,撒在了实力相对较弱的王小丫和刘兰娣的身上。 这是迁怒,也是一种示威。 “苏安……我们……我们快走吧……”王小丫终於从巨大的悲伤和自责中回过神来,她拉著苏棠的衣袖,惊慌地四下张望,“她们人多,…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熬到考核结束就行了……” 陈小草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小声附和:“对,苏安,我们现在有七十分了,再加上小丫带过来的三十分,就有一百分了!这个分数肯定能进前三了!我们没必要去冒险……” “躲?” 苏棠终於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一股彻骨的寒意。 “小丫,你听我说,刘兰娣不会有事的。” 王小丫和陈小草都愣愣地抬起头,不解地看著她。 “怎么可能……她们有六个人……”王小丫不敢相信,在她看来,刘兰娣衝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必死的结局了。 苏棠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自信的弧度,她看著刘兰娣消失的方向: “我再说一遍,刘兰娣不会有事的,因为,她不是在逃跑,她是在打猎。” 第211章 真正的丛林智慧 陈小草和王小丫都愣住了。 打猎? 一个人,怎么去“打猎”六个人? “你们忘了刘兰娣是什么出身了?”苏棠提醒道,“她是在山里长大的猎户女儿,这片山林,对她来说,不是考核场,是她的家。” 苏棠的分析解开了王小丫和陈小草心头的迷雾。 她们猛然想起,刘兰娣平时虽然沉默寡言,但每次进行野外训练,她的表现都异常出色。 她能轻易地分辨出各种植物,她能通过一截被踩断的树枝,判断出野兽的踪跡,她甚至能闻著风里的水汽,预测傍晚会不会下雨。 在这片山林里,她才是真正的王者! “可……可是她们有六个人啊!”陈小草还是不敢相信,声音里带著颤音,“六桿枪,兰娣她……她怎么可能……” “没错,就是因为有六个人,她才必须这么做。”苏安的思路清晰,“她很清楚,凭她一个人,枪法再好,也不可能在山坳那种鬼地方,正面打贏六个人。硬拼,就是死路一条,你们两个都得被淘汰。” “所以,她必须把你们分开。” “而她自己,则会利用对地形的熟悉,跟那六个人……慢慢周旋。” “她是在用自己做诱饵,为我们创造反击的机会。” 听完苏棠的分析,王小丫和陈小草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这背后竟然还有这么深的一层算计。 原来,那个平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刘兰娣,竟然有如此冷静的头脑和过人的胆识! “那……那兰娣她现在肯定很危险!她在等著我们去救她!”王小丫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蹭”地一下站起来,心中的担忧被一股昂扬的战意所取代,“苏安,我们快去找她吧!” “別急。”苏安示意她冷静,她看著王小丫,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王小丫抽了抽鼻子,指著自己的鼻子,带著浓重的鼻音说:“我……我闻著味儿找过来的。你和陈小草身上,有一种很特別的……味道,跟別人不一样。我就是顺著这股很淡很淡的味道,一路找过来的。” “好。”苏安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还记得她们追击的方向吗?她们身上是什么味儿?” 王小丫用力地点头:“记得!我虽然不敢回头看,但我一直用鼻子闻著她们身上的味儿!赵燕白薇身上的肥皂味味儿,还有李月……她身上的汗味最重!我就是靠著这些味儿,才没跟她们撞上。” 她灵敏的嗅觉,在这一刻,成了最精准的追踪器。 “很好。”苏安站起身,“带路。” 半个小时后。 在王小丫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松树林。 空气中,还残留著淡淡的硝烟味和顏料的化学气味,混杂著泥土的腥气,让人很不舒服。 “就是这里!”王小丫指著前面一棵巨大的古松,“我闻到…刘大富身上的菸草味!很浓,他肯定在这里待了不短的时间!” 苏安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立刻放轻脚步,呈一个標准的三角战斗队形,借著树干和灌木的掩护,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大树底下,战况比她们想像的还要激烈。 地面上满是凌乱的脚印,深浅不一,方向杂乱。 几棵半人高的灌木被硬生生踩断,断口还很新鲜,树干上,赫然留著好几个蓝色的顏料弹印。 而在树干的另一侧,一滩刺眼的蓝色顏料旁边,静静地躺著一枚已经捏碎的红色信號弹。 这是刘大富的“阵亡”信號。 他被淘汰了。 “兰娣乾的!一定是兰娣乾的!”王小丫激动地小声喊道。 陈小草没有说话,她快步上前,蹲下身,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公安,仔细地检查著地上的痕跡,她的表情从惊讶,慢慢变成了敬佩。 “苏安,你看这里。” 她指著一处被踩断的植物根茎。 “这种植物叫『牛筋草』,根系非常发达,平时咱们用脚都很难踩断。但你看这个断口,非常整齐,边缘光滑,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比如咱们配发的那种削木头用的小刀,提前割断了大部分,只留了最外面一层皮连著。” 她又指向另一边的一片泥地。 “还有这里,脚印很深,说明当时两个人的对抗非常激烈。这个脚印小一点,鞋印也浅,是兰娣的。她在这里有个明显的后撤步,但很快就稳住了身形。然后……你看,” 她指著旁边一个又大又深的脚印,脚印的前端泥土翻起,形成一个狼狈的扑倒姿势, “这个脚印的主人,也就是刘大富,他在这里被狠狠地绊倒了,是脸朝下摔的。” 陈小草站起身,环顾四周,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侦察兵,做出了最终的判断。 “我明白了。兰娣是故意把刘大富引到这里的。她利用这棵大树做掩护,在刘大富追过来之前,就用小刀在地上割断了牛筋草的根,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绊马索。” “刘大富追得太急,一心只想抓住兰娣抢旗子,根本没注意到脚下。被绊倒的一瞬间,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都扑了出去,那个时候,他就是个活靶子。兰娣就从树后闪身出来,对著他的后背,一枪解决了战斗。” 在六个人的围攻下,不仅成功脱身,还冷静地设下陷阱,反杀一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勇猛了,这是真正的丛林战斗智慧! 確认刘兰娣可能还活著,而且还如此强悍,王小丫和陈小草对她的敬佩,瞬间达到了顶点。 苏棠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讚许。 刘兰娣,果然没让她失望。 “好。” 苏棠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从背包里拿出剩下的压缩饼乾和一点肉乾,塞给王小丫和陈小草。 “补充体力,我们有场硬仗要打。” “现在,攻守易形了。” “她们的狩猎结束了。” 她拉开枪栓,检查了一下弹夹,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轮到我们了。” 第212章 白薇的野心 松林里,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枚属於刘大富的红色信號弹,在空中炸开的短暂光亮已经彻底熄灭,但那刺眼的红色,仿佛烙印在了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空气中,硝烟、泥土和顏料混合的古怪气味钻进鼻腔,让人胸口发闷。 六人联盟,浩浩荡荡地出发,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一场围猎,结果连对手的衣角都没摸到,自己这边反倒先折损了一员大將。 耻辱。 巨大的耻辱感,像一块湿透了的絮,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都……都怪那个刘兰娣!跑得比兔子还快!”李月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她喘著粗气,一屁股坐在满是松针的地上,也顾不上脏不脏了。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手上全是泥点子,汗水把她的头髮浸得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上,整个人狼狈不堪,声音里带著哭腔和压抑不住的愤怒。 追了这么久,累得像条狗,结果呢?什么都没捞著! 孙二妞站在赵燕身边,瓮声瓮气地附和: “就是,跟个泥鰍一样,滑不溜丟的,钻来钻去的,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有些发虚。 她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赵燕,大气都不敢出。 赵燕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著,紧紧攥著手里的步枪,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脑子里,像是放电影一样,反覆播放著一个画面——不是刘兰娣逃跑的背影,而是苏安那张脸。 那张在靶场上,平静地看著她,平静地说出她作弊事实的脸。 那张脸,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里。每次一想起来,就疼得她发疯。 她赵燕,从小到大都是大姐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不能再浪费时间去追那个刘兰娣了!”赵燕终於开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王小丫,对,就是王小丫那个胆小鬼!她跑不远,肯定是去找苏安和陈小草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她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我们现在就追上去!顺著她们留下的痕跡,这次,一定!把她们三个一锅端了!” 这是她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发號施令,然后所有人听从。 她的目標从始至终都很明確——苏安! 分数、名次,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了,这个仇,她今天必须报!不亲眼看著苏安被淘汰出局,她咽不下这口气! “对!燕姐说得对!咱们追!”孙二妞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大声响应。 李月也挣扎著从地上爬起来,虽然累得不行,但一想到能把苏安她们干掉,也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总比在这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强。 然而,一直靠在树上沉默不语的林浩,眉头却锁得更紧了。他看了一眼信心满满的赵燕,又看了一眼另一边同样沉默的白薇,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是被白薇的实力吸引过来的,可眼下的情况,已经完全偏离了他预想的轨道。这不像是去拿分,倒像是去寻仇。 白薇没有说话。 她靠在一棵高大的松树上,正用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拭著枪身上的泥点,仿佛刚才那场失败的追击和刘大富的淘汰,对她没有造成丝毫影响。 她正在脑海里快速復盘。 是她轻敌了。她承认。 她以为刘兰娣和王小丫那种成绩中下游的队伍,被六个人围堵,肯定会嚇得腿软,束手就擒。 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两个看似柔弱的小丫头,在绝境中爆发出的求生欲和速度,竟然如此惊人。尤其是那个刘兰娣,简直就是个天生的丛林猎手。 就在赵燕以为所有人都默认了她的计划,准备带人出发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不同意。” 三个字,像三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说话的,正是白薇。 她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地看著眾人。 赵燕转过头看向白薇:“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同意。”白薇迎上赵燕的视线,不闪不避,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不能再这么盲目地追下去了。” “你什么意思?”赵燕往前踏了一步,逼近白薇,一股火药味瞬间在两人之间瀰漫开来。 白薇却仿佛没看见她眼中的怒火,继续条理分明地分析道: “赵燕,你先冷静点想一想。第一,这片林子这么大,王小丫已经跑了至少十几分钟,就算我们是专业的侦察兵,要在这种环境下追踪一个人,也要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等我们找到她们,天都快黑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赵燕,继续说出更残酷的现实。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凭什么认为,苏安会坐在原地,等著我们找上门去?她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们这么五个人大张旗鼓地追过去,目標这么大,搞不好就是一头扎进了她早就布好的陷阱里。” 白薇的声音微微提高,带著一丝嘲讽的意味:“刘大富是怎么被淘汰的,你忘了吗?” “你!” 白薇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赵燕的脸上。 她当然没忘! 刘大富就是因为追得太急,才会被刘兰娣那个平时根本不起眼的猎户女儿给阴了! 她们人多势眾,却被对方一个诱饵牵著鼻子走,最后连人都没抓住,自己这边还减员了。 这事儿说出去都是个笑话! 可是,就这么放过苏安?她不甘心!一想到苏安那张脸,她就恨得牙痒痒! “那你说怎么办?”赵燕强行压下心头的火气,几乎是咬著后槽牙问道,“难道就这么算了?白薇,你別忘了,我们当初结盟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先干掉苏安!” 白薇看著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怜悯,隨即纠正道:“赵燕,你搞错了。我的目標,是得到最高的分数,是拿这次考核的第一名。” “除掉苏安,只是达成这个目標的其中一个步骤,但不是唯一,更不是全部。” 白薇的野心,在这一刻,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第213章 內訌,敌人窝里斗 对她而言,击败苏安,从来不是最终目的。 苏安只是她通往冠军之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她要做的,是用无可爭议的最高分,把那个在射击场上抢走她所有风头的苏安,狠狠地踩在脚下。 她要向所有人,尤其是教官证明,她白薇,才是这个训练营里最强的女兵! “你!”赵燕被她这句话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好一个“拿第一”! 说得好像她赵燕就是个只知道打打杀杀、没有脑子的莽夫一样。 赵燕怒极反笑,发出一声嗤笑:“分数?第一?白薇,你给我搞搞清楚,我跟你的目標从来就不一样。” “我告诉你!这场考核,我不是为了拿什么狗屁第一!我就是要弄死苏安!不看著她被淘汰,我晚上睡不著觉!” “只要能弄死她,別说第一了,就算我自己最后也被淘汰,老娘都不在乎!” 孙二妞和李月都听傻了。她们没想到赵燕对苏安的恨意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林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离这两个疯狂的女人远了一点。 赵燕的话斩钉截铁,带著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这下,连白薇都愣住了。 她没想到,赵燕对苏安的恨意,竟然已经到了这种不管不顾的疯魔地步。 这已经不是竞爭了,这是私仇。 白薇没有理会赵燕的怒气,她站直身体,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们现在的情况很被动。我们浪费了太多时间,损失了一个人,却连一面旗子都没拿到。” “现在我和林浩身上只有一面黄旗和三面绿旗。而你们身上的旗子只会比我少。赵燕你和孙二妞,你们最多只有一面黄旗。而李月,你和刘大富一组恐怕一面旗子都没有吧?” “考核时间已经过去一大半了。如果我们继续把精力浪费在追踪苏安这种不確定的事情上,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你们,连苏安的面都没见到,就因为积分垫底被淘汰了。” 她的话,让孙二妞和李月的脸色都变了。 孙二妞和李月不同於赵燕復仇心切,相对於击败苏安,她们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能通过这次考核的。 看到眾人的动摇,白薇知道火候到了,她转向李月,“李月,我知道你跟乔琳不对付。你猜,现在这个时间点,乔琳和杜金山那队,最有可能在哪里?” 李月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一亮:“山顶!红旗!” 乔琳那个好高騖远的大小姐,还有那个同样野心勃勃的杜金山,肯定会第一时间去抢夺那面价值五十分的红旗。 白薇点了点头:“没错。山顶是必爭之地。现在,估计已经有好几队人在那里火拼过了。我们现在过去,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就算抢不到红旗,把那些残兵败將解决了,他们手里的旗子,不就都是我们的了吗?” 她刻意加重了“他们手里”这几个字。 李月的呼吸都急促了。 一想到可以把乔琳那个背叛自己的女人踩在脚下,抢走她辛辛苦苦得来的旗子,她心里就涌起一股报復的快感。 “白薇说得对!”李月第一个站队,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我们去山顶!就算碰不到苏安,能把乔琳淘汰了也行!她手里的分数肯定不少!” 白薇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林浩。 林浩毫不犹豫点了点头,他目的一向很清晰,就是为了得到更多分数:“我同意。去山顶,胜算更大。” 现在,五个人里,白薇、李月、林浩默认已经形成了一派。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赵燕和她身旁的孙二妞身上。 赵燕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没想到,白薇三言两语,就瓦解了她的提议,並且把其他人都拉到了她那边。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孤立了。 孙二妞看看赵燕,又看看白薇,急得抓耳挠腮,小声对赵燕说:“燕姐,那……那咱们怎么办啊?” 赵燕的拳头在身侧攥得咯吱作响。 她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 孙二妞察觉到了赵燕的窘迫,她往前站了一步,挡在赵燕身前,闷声闷气地说道:“燕姐去哪,我就去哪。我听燕姐的。” 这是她最朴素的义气。 白薇看著她们,没有再劝,只是淡淡地拋出了最后一句话,却比任何劝说都更有分量。 “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在此分道扬鑣。” “赵燕,我祝你好运,希望你能在我们淘汰掉所有对手之前,找到你的苏安。”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这林子里,可不止我们和苏安两支队伍。两个人行动,目標小,但也意味著……更危险。” “一旦被其他满编队伍盯上,你们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她转身,对著李月和林浩一挥手:“我们走。” 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想衝上去,和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大吵一架,甚至打一架。 但是不能。 白薇说的是事实。 她和孙二妞两个人,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山林里,没了人数优势,別说击败苏安了,就她们两个半桶水的枪法,可能隨时可能被更强大的队伍撕成碎片。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但她不能连累孙二妞。 孙二妞是真心实意跟著她的,她不能把这份信任当成赌气的筹码。 “燕姐……”孙二妞有些不安地拉了拉她的衣角。 赵燕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著冰碴,冻得她五臟六腑都疼。 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等一下。” 白薇停下脚步,转过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赵燕迎著她的目光,所有的愤怒、不甘和挣扎,最终都化为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好。” “我们……去山顶。” 白薇嘴角一勾,“明智的选择。” 一行五人,重新集结,朝著山顶的方向进发。 队伍的裂痕,似乎被暂时弥合了。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走在队伍最后的赵燕,看著前面白薇高挑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刺骨的寒芒。 …… 丛林里的光线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苏棠领著三人小队,不紧不慢地在林间穿行。她的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结实的地面或石头上,避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跟在她身后的王小丫和陈小草,也在努力模仿著她的动作,儘可能地让自己融入这片寂静的山林。 走了约莫一刻钟,一直紧绷著神经、像只小警犬一样用鼻子在空气中嗅来嗅去的王小丫,脚步忽然顿了一下。 她的小鼻子用力地抽动了两下,原本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白的脸蛋,瞬间变得更加严肃。 她快走两步,凑到苏棠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苏安……前面……有味儿。” 第214章 瞄准镜后的对视 “什么味儿?”苏棠的脚步没有停,声音平稳得像是在询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这份镇定,让旁边神经紧绷的王小丫稍微放鬆了一点点。 她闭上眼睛,像一只努力分辨气味的小动物,小巧的鼻子在空气中细细地抽动了两下。 山林里潮湿的泥土味、腐烂树叶的腥味、还有松针清冽的香味,都被她一一过滤掉。 终於,她捕捉到了那缕不属於这片山林的、突兀的味道。 “是人的味儿。”王小丫睁开眼,语气非常確定,“两种,都很淡,……是那种洗衣服用的胰子味儿,就是咱们部队发的那种,有点发涩的碱味儿。” 这个年代物资不算丰富,部队发的胰子味道单一且有辨识度,几乎人人都一样。 这种味道,对於普通人来说,只要拉开几米距离,很快就会消散在山林复杂的环境里。 但王小丫的鼻子,却能从这相同的味道里,分辨出更细微的差別。 她顿了顿,补充道:“他们应该在那里待了不短的时间了,味儿都融进风里了,一阵一阵的。而且……他们好像没怎么动弹,味儿就固定在前面那个方向。” 苏棠的脚步终於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向王小丫所指的方向。 那里是一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缓坡,长满了半人高的灌木和杂草,乱糟糟的,正好能没过人半蹲的身体。 再往上,则是一片由巨大岩石组成的乱石堆,灰褐色的岩石犬牙交错,形成无数天然的掩体和射击孔。 苏棠心里立刻有了判断,这是个不错的埋伏地点。 居高临下,视野开阔,能將她们现在所处的这条小路看得一清二楚。 植被和岩石提供了绝佳的隱藏条件,別说两个人,就算藏著一个班,只要不动,都很难被发现。 陈小草一听有人,立刻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枪。 “是……是白薇她们追上来了吗?”陈小草的一想到那六桿枪对著她们扫射的场景,她就忍不住紧张。 苏棠没有回答,她的脑子在飞速运转。 白薇和赵燕那伙人,刚刚经歷了追击失败和减员,士气和判断力都处於低谷,不太可能这么快就重整旗鼓,並且耐著性子在这里设下这么冷静的埋伏。 对方很小心,把自己藏得很好,甚至连位置都基本没动过,就是为了避免发出任何声音,或者留下任何痕跡。 换做任何一支普通的队伍,恐怕都会毫无防备地一头撞进去。 可惜,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的队伍里,有一个“人形军犬”王小丫。 “他们在等我们。”苏棠淡淡地说道。 “那……那我们怎么办?绕过去吗?”王小丫紧张地问,她下意识地拉了拉我的衣角,“我们从小路旁边绕过去,她们应该发现不了。” 王小丫的反应很正常,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绕过去?不。”苏棠看著那片看似平静的乱石堆,“送上门的旗子,哪有不要的道理?” “走,我们过去。” “啊?”王小丫和陈小草都傻眼了。 明知道前面有埋伏,还要主动走过去?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苏棠转向陈小草,轻声交代了几句,陈小草点了点头:“明白。” 然后苏棠便一马当先,朝著那片乱石堆,大步走了过去。 …… 与此同时,乱石堆的上方。 一处被灌木丛完美遮挡的石缝里,两个穿著作训服的女兵正一动不动地潜伏著。 正是之前和赵燕分道扬鑣的张曼和周智慧。 “来了来了!”周智慧压低声音,嘴角是压不住的高兴,“我就说她们肯定会走这条路,这儿是去山顶的必经之路,她们想往上走,就非得从咱们眼皮子底下过。” 她透过准星和照门,已经清楚地看到三道身影出现在了视野的尽头,正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来。 “奇怪……她们怎么三个人?”张曼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王小丫怎么会跟苏安混到一起了?” “管她呢。”周智慧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估计是刘兰娣被淘汰了,她就跑去找苏安抱大腿了唄。凑到一起更好,省得我们一个一个去找了,正好一锅端。” 周智慧越想越兴奋,忍不住又叨叨起来:“张曼,还是你聪明!跟赵燕那个没脑子的莽夫分开就对了,就知道追著苏安寻仇,现在好了,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白捡的分数。” 张曼没有说话,她不像周智慧那么乐观。 她只是將枪口死死地锁定在走在最前面的苏棠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看著瞄准镜里那个不紧不慢,甚至显得有些悠閒的身影,她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太平静了。 苏安这个人,从头到尾都透著一股邪门的平静。射击考核时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她们就像是来郊游的,而不是在进行一场隨时可能被淘汰的残酷考核。 张曼的视线,从苏棠的脸,慢慢下移到她的脚步上。 她发现了一个让她脊背发凉的细节。 苏安走路的步幅,几乎完全一致,像用尺子量过一样。 而且,她总是在一棵树的阴影移动到另一棵树的阴影里,中间暴露在阳光下的时间,绝对不超过半秒,这半秒足以让狙击手丟失目標。 难道她是在利用视觉死角,进行战术移动?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躥上张曼的心头:她……她们被发现了? 不可能! 张曼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选择的这个位置,是了半个小时勘察过的最佳伏击点。这里是视野的制高点,灌木丛杂,何况她偽装得极好,怎么会被发现。 一定是自己太紧张,想多了。 对,苏安的枪法是好,但她终究只是个新兵,哪懂什么战术移动。可能就是巧合,她走路习惯好而已。 再说了,她身后的陈小草和王小丫,那两个笨蛋,一个走路差点被树根绊倒,一个还好奇地去拨弄路边的野,这副样子,怎么可能是发现了埋伏? 肯定是自己多心了。 “注意!”张曼压下心头那丝挥之不去的不安,开始下达攻击指令,声音冰冷而果断,“周智慧,你负责后面那两个,陈小草和王小丫,一枪一个,速战速决。苏安交给我。” “没问题!”周智慧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已经把瞄准镜套在了王小丫的头上,“放心吧,等她们一进五十米,我保证让她们俩瞬间开!” 张曼没再说话,她死死地盯著苏棠,食指,已经轻轻地搭在了冰冷的扳机上。 一百米…… 九十米…… 八十米…… 七十米…… 越来越近了! 周智慧激动得心臟怦怦直跳,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六十米…… 五十八米…… “3…… 2……”张曼在心里默念,食指开始缓缓用力。 她已经预见到,下一秒,子弹就会呼啸而出,苏安的身上將会绽开一朵蓝色的顏料。 然而,就在她即將扣下扳机的前一秒。 零点一秒都不到的瞬间。 视野里,那个一直走在最前面的苏安,突然停下了脚步。 没有丝毫预兆,就那么突兀地停在了原地。 然后,她抬起头,那双平静的眸子,仿佛穿过了五十米的距离,穿过了层层叠叠的灌木和岩石,穿过了冰冷的瞄准镜,准確无误地,对上了张曼藏在镜片后,那双因为震惊而猛然缩紧的瞳孔。 那一刻,张曼感觉连呼吸都停滯了。 第215章 动我枪的,是你吧?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子弹呼啸著,几乎是擦著苏棠的鬢角飞了过去,打在后面的一棵树干上,蓝色的顏料四溅。 “张曼你疯了!还没到距离!你开什么枪!” 潜伏在灌木丛堆里的周智慧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嚇了一跳,她根本没料到一向冷静的张曼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忍不住愤怒地低吼道。 但张曼已经听不见了。 她只知道,自己暴露了。 在她孤注一掷开枪的瞬间,她就彻底暴露了她们的伏击点。 “小草!”苏棠声音响起。 只见她迅速从作训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著的小石包,手腕猛地发力,看准了此刻正从她们身后吹向乱石堆的山风,用尽全身的力气,將那个石包狠狠地砸向张曼两人身前约莫五米处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啪!” 布包应声而裂,一蓬灰白色的、极其细密的粉末,瞬间被风捲起,如同一团突如其来的浓雾,朝著张曼和周智慧潜伏的乱石堆,铺天盖地地笼罩过去! “什么玩意儿?!”周智慧被这变故搞得一愣。 她还没想明白对方扔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股带著一丝丝怪异甜香的粉末就已经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地吸了一口。 “咳……咳咳!”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一股强烈的刺激感瞬间从喉咙窜起,直窜肺叶,紧接著,就像有人拿著一把羽毛在她气管里疯狂地扫动,一股难以抑制的痒意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但这仅仅是开始。 不到两秒钟,她裸露在外的脖子、脸颊、手背,凡是接触到粉末的地方,都开始传来一阵阵如同被无数蚂蚁啃噬的奇痒! “啊!好痒!好痒!” 周智慧再也顾不上偽装,理智瞬间被这恐怖的痒意淹没。她丟下步枪,双手疯狂地在脸上、脖子上抓挠起来。 她的眼睛被粉末刺激得睁不开,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整个人在灌木丛里打滚挣扎成了一个在敌人枪口下疯狂扭动的活靶子。 张曼看得惊骇欲绝,她反应极快,在粉末飘来的第一时间就用袖子死死捂住了口鼻,同时闭紧了眼睛,这才没有像周智慧一样吸入大量粉末。 可即便如此,她脸上和手背上沾到的一点粉末,也让她痒得快要发疯。 “周智慧!不要乱动!趴下!” 但已经晚了。 在周智慧忍不住乱动彻底暴露在灌木丛中的瞬间,苏棠的枪口,就已经稳稳地锁定了她所在的灌木丛。 “砰!” 又是一声枪响。 这一次,一颗蓝色的顏料弹,精准地在周智慧的胸口炸开。 顏料炸开,染蓝了她的作训服,也宣告了她的“阵亡”。 张曼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看著失去战斗力的周智慧,又看了看远处那个持枪而立、身影沉静如水的苏安,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跑! 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被淘汰的周智慧,张曼做出了最果断的决定。 她猛地矮身,像一只受惊的狸猫,转身就朝著乱石堆的后方,利用复杂的地形,疯狂地逃窜! “想跑?” 苏棠没有立刻去追,而是冷静地下达指令:“小草,从右边林子穿过去,注意利用植物隱蔽!王小丫,跟紧我,注意听动静!” “是!” 两个女孩齐声应道,立刻分头行动。 张曼的脑子確实好使,她没有选择一味地直线逃跑,而是充分利用了山地的复杂环境。 她时而钻进茂密的灌木丛,时而手脚並用地攀上陡峭的岩壁,行进路线毫无规律,总能在苏棠即將锁定她的时候,找到新的掩体。 “砰!” 苏棠抓住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果断开了一枪。 但子弹只打在了张曼刚刚离开的一块石头上,溅起一片石屑和尘土。 张曼像一条滑不溜丟的泥鰍,她甚至不惜用手臂被荆棘划得鲜血淋漓的代价,强行穿过一片最难走的路,只为爭取那零点几秒的逃生时间。 苏棠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张曼,比她想的还要难缠。 她的路线看似杂乱,但大方向始终没有变过,一直朝著东北方向。 那里有什么? 苏棠脑中飞速闪过地图,东北方向……再往前翻过一道山樑,就是山顶,是那面价值五十分的红色旗帜所在地。 她想利用山顶混战的人群,彻底摆脱自己的追杀。 好一个张曼! 苏棠停下了脚步,抬手做了一个停止追击的手势。 “苏安,怎么不追了?我感觉她就快没力气了!”王小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不解地问道。 “不能再追了。”苏棠摇了摇头,“前面就是山顶区域,现在那边肯定打成了一锅粥。我们三个人冒然衝进去,只会成为別人的靶子。” 为了一个张曼,把自己置於险地,不划算。 陈小草也从侧面包抄了回来,她有些懊恼地说:“对不起,苏安,我刚才有机会打中她的,但是我犹豫了……” 苏棠看著张曼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这个女人,够狠,够果断,也够聪明。 这次让她跑了,下次再见面,一定会更麻烦。 不过,来日方长。 “走,我们回去,看看我们的战利品。”苏棠转身,朝著伏击点的方向走去。 当她们回到乱石堆时,周智慧还躺在地上,身上的痒意已经退去了一些,但整个人像是从汗水里捞出来一样,头髮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脸上、脖子上全是被自己挠出的一道道红血痕,看起来狼狈不堪。 看到苏安三人回来,她挣扎著想爬起来。 “別动。”苏棠的声音很轻,但周智慧却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了原地。 “旗子呢?交出来吧。” 周智慧咬著牙,眼神躲闪:“旗子……旗子都在张曼身上,我这里没有。” “是吗?”苏棠笑了笑,那笑容让周智慧感觉有点头皮发麻。 苏棠没有再说话,只是对陈小草递了个眼色。 陈小草立刻会意,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了那个包著粉末的布包递给了苏棠。 苏棠好整以暇地看著周智慧:“这刺毛球的粉末,劲儿好像是挺大的。我刚才下手好像轻了点,你要不要再来点?……” 周智慧听到这话,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退光了。 她回想起刚才那种生不如死的奇痒,再来一次?那还不如一枪打死她。 “不!不要!”周智慧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她连忙从自己作训服的內袋里,掏出三面叠得整整齐齐的绿色旗子,双手奉上,“旗子在这里!都在这里!求求你了苏安姑奶奶,放过我吧!” 苏棠满意地接过旗子,扔给王小丫:“收好。” 周智慧如蒙大赦,一刻也不敢多留,爬起来转身就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女人。 苏棠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道催命符,让周智慧刚刚迈出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 她僵硬地转过身,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几乎快哭了:“姑奶奶,你……你还想怎么样?旗子都给你了,你说话要算话啊!” 苏棠目光只是落在周智慧脸上,她忽然笑了,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上次50米步枪靶考核,我的那把枪,准星被人动过手脚。” 周智慧的心猛地一咯噔,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苏棠向前走了一步,逼近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此刻却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是你乾的吧,周智慧?” 周智慧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第216章 红旗爭夺,手刃好姐妹 苏棠向前走了一步,逼近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此刻却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是你乾的吧,周智慧?”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周智慧的脑海里炸响! 周智慧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她……她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她和张曼做得天衣无缝,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除了她们两个,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她是怎么发现的?就算发现了,她又是怎么確定是她们干的? 一连串的疑问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她脑子里疯狂乱窜,啃噬著她最后的侥倖。 看著她那副活见鬼的表情,苏棠心中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 周智慧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著,她拼命想挤出一个镇定的笑容,但嘴角却怎么也扬不起来,最后只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声音乾涩地辩解:“苏安……你……你別开玩笑……什么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本能去否认。她不敢承认,一旦承认,在这个纪律严明的训练营里,破坏战友武器,这罪名她担不起。 苏棠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好整以暇地看著对方拙劣的表演,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轻鬆, “別紧张,我没有证据,就是诈你一下。” 周智慧闻言,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丝希望,刚想顺著台阶往下爬。 苏棠的下一句话,却將她彻底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不过现在,有了。” 她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周智慧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 “用坏枪打一百环,感觉……也挺不错的。”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以后別再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了。想贏我,就堂堂正正地来。” 说完,她不再看这个已经彻底被击溃心防的女人,转身对陈小草和王小丫一挥手。 “我们走。” 陈小草和王小丫立刻跟了上去,直到走出很远,她们还能感觉到身后周智慧那道充满诧异与哀怨的目光。 王小丫紧紧跟在苏棠身后,小脸因为激动和崇拜涨得通红。 她偷偷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苏棠,那背影依旧纤细,脚步轻盈,看起来是个需要人保护的文弱姑娘。 可王小丫现在再看,只觉得这背影像座山一样,沉稳可靠,充满了让人安心的力量。 “苏安姐……”走了一段路,陈小草终於忍不住开口,她的声音里还带著一丝不解,“她……她那么坏,在你的枪上动手脚,这要是真的打仗,就是想害死你!为什么不报告给教官?只要我们说了,她肯定要被开除的!” 苏棠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平静而深邃。 “小草,有时候,让敌人活在对你的恐惧里,让敌人活在想要战胜我却永远做不到的绝望里,那才是对敌人最狠的惩罚。” 一句话,让陈小草和王小丫都愣住了,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她们这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总是带著温和笑意的苏安姐,骨子里到底藏著怎样的锋芒。 “好了,別想了。”苏棠的语气又恢復了平淡,“我们是来拿第一的,不是来跟蠢货浪费时间的。听……”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山顶的方向。 “砰!砰砰!” 隱约的枪声,顺著山风传了过来,虽然断断续续,但密集程度远超之前的零星交火。 “看来,抢红旗的大戏,已经开场了,走,咱们找个好位置,看戏去。” …… 与此同时,山顶。 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碎石与灌木丛构成的阵地上,到处都是新鲜的弹坑和飞溅的蓝色顏料。 乔琳和杜金山小队確实强悍,他们俩的配合堪称完美。杜金山枪法稳健,负责精准压制,而乔琳则凭藉著一股狠劲和灵活的身法,专门负责突击。就在刚才,他们联手端掉了两支同样想来抢旗的小队,缴获了两面绿旗。 此刻,山顶上除了他们,似乎已经没有了別的活人。 那面鲜艷的红色旗帜,就插在山顶最高处的一块巨石上,在呼啸的山风中猎猎作响,散发著致命的诱惑。 “杜金山!清场了。你掩护我!我去拿旗!”乔琳的呼吸因为剧烈奔跑和兴奋而变得急促,她的眼睛里闪烁著志在必得的炽热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拿下第一名,接受所有人艷羡目光的场景。 只要拿到这面旗子,五十分!她们就能瞬间遥遥领先!第一名,非她们莫属! “小心点!这里太开阔了!”杜金山端著枪,警惕地扫视著四周的岩石和灌木,丰富的经验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太平静了,平静得有些反常。 但胜利的渴望已经冲昏了乔琳的头脑,她根本听不进杜金山的劝告。 “怕什么!人都被我们打跑了!再等下去,別人就摸上来了!” 她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然后猫著腰,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块巨石。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越来越近了!她甚至能看清旗杆上粗糙的木刺! 她的指尖向前伸去,距离那根旗杆只剩下不到二十厘米! 胜利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这一刻! “砰!砰!砰!砰!砰!砰!” 仿佛是约定好了一般,山顶侧后方、左翼、右翼,至少三个方向,同时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 五条火舌,从不同的掩体后喷吐而出,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交叉火力网,瞬间將乔杜二人所在的区域完全覆盖! 子弹如同狂风暴雨,带著尖锐的呼啸声,噼里啪啦地打在他们身边的岩石和土地上,溅起一蓬蓬尘土和蓝色的顏料点。 一颗子弹几乎是贴著乔琳的头皮飞过去,那气流让她汗毛倒竖! “臥倒!有埋伏!”杜金山目眥欲裂,第一时间吼道,同时一个战术翻滚,飞身扑向旁边的一处石缝。 乔琳被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性打击彻底打蒙了。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子弹擦过耳边时那尖锐的呼啸声。她想动,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只能惊慌失措地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怎么会这样? 么可能会有埋伏?她们明明已经很小心了!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摸上来的? “乔琳!你这个贱人!没想到吧!” 一声充满怨毒和快意的嘶吼,从侧后方的一个灌木丛里传来。 乔琳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了那张她永生难忘的脸。 是李月! 此刻的李月,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討好和跟屁虫模样。她的脸上沾满了泥土,眼神里燃烧著復仇的火焰,手中的步枪,正稳稳地指著因为惊慌而彻底暴露在她枪口下的乔琳。 “是你……”乔琳的嘴唇哆嗦著,满脸的难以置信。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被她像垃圾一样拋弃的前队友,这个她眼里的废物、拖油瓶,竟然会在这里等著她。 “对,是我!”李月咬牙切齿地说道,一想到自己被拋弃后,只能跟刘大富那个废物一组,受尽了白眼和嘲讽,她心中的恨意就如同火山般喷发, “你当初为了巴结强者,毫不犹豫地把我踢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 第217章 分赃不均了 李月:“你以为你跟了杜金山就能拿第一?你做梦!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是来淘汰你的!我要让你亲眼看著,你梦寐以求的红旗是怎么从你眼前飞走的!我要让你尝尝被人背叛、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 “不……李月,你听我解释,我们是好姐妹啊,我当时也是没办法……”乔琳彻底慌了,她想求饶,想辩解,试图唤醒那点可怜的旧情。 但李月已经不想再听她任何一句废话。 “闭嘴!姐妹?”李月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里带著泪,“我把你当姐妹,你把我当垫脚石!现在跟我谈姐妹?晚了!” 积攒了许久的屈辱、愤怒和怨恨,在这一刻尽数匯聚到了她的食指上。 她看著瞄准镜里,乔琳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的漂亮脸蛋,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报復快感。 再见了,我的“好姐妹”。 “砰!” 一声枪响。 一朵蓝色的顏料,在乔琳的胸口精准地绽放开来。 乔琳身体猛地一震,她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著自己作训服上那片刺眼的蓝色,脸上充满了屈辱、不甘和悔恨。 她就这么……被淘汰了? 被她最看不起的李月,给淘汰了? 在她即將拿到红旗的前一秒? 巨大的耻辱感瞬间淹没了她,她不甘地嘶吼一声,重重地晕倒过去。 “乔琳!”另一边,被火力压製得抬不起头的杜金山发出一声怒吼。 “哈哈哈哈!我报仇了!”李月看著乔琳“阵亡”,发出了畅快淋漓的大笑,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笑出来。 李月沉浸在復仇的快感中,甚至懒得转移阵地。 “砰!” 又是一声枪响,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李月的笑声戛然而止,她低下头,看著自己胸口同样绽开的蓝色顏料,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是一种心愿得偿的扭曲快意。 够了。 能亲手淘汰你,能让你也尝到功亏一簣的滋味,这次考核,值了。 电光火石之间,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 乔琳被李月淘汰。而李月也被杜金山含怒出手淘汰。 “杜金山!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枪,交出旗子!”赵燕的声音从一块巨石后传来,带著一丝得意。 “就凭你们?”杜金山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弹药。 他虽然体型胖乎乎的,但实力是实打实的。作为男兵中枪法的佼佼者,无论是枪法还是战术,都远超其他士兵。 他迅速判断出,对方虽然有四个人,但枪声主要来自三个方向,而且其中两道枪声明显有些慌乱,显然是新手。 真正的威胁,只有两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被动防守,猛地从掩体后窜出,一边进行著不规则的战术规避,一边朝著火力最弱的孙二妞方向发起了反衝锋! “他过来了!燕姐!”孙二妞被杜金山那股不要命的气势嚇了一跳,手里的枪都有些抖。 “稳住!给我打!”赵燕急得大喊。 但杜金山的动作太快了,孙二妞和赵燕的子弹全都打在了他身后的空地上。 眼看杜金山就要衝到近前,她们两个绝对不是对手!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从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刁钻角度响起。 正在高速移动中的杜金山,身体猛地一僵,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大腿上,一朵蓝色的顏料正在迅速扩大。 他中枪了,但万幸的是没有击中要害。 他惊愕地回头,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只见在山顶另一侧的一处岩石阴影里,白薇正缓缓地收起枪。 她一直在等。 等杜金山主动出击,等他將后背完全暴露在自己的枪口之下。 好阴险。 杜金山心中暗骂一句,但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赵燕和孙二妞已经抓住了这个机会,一左一右包抄了上来。 “砰!砰!” 两发顏料弹,几乎同时命中了杜金山的胸口和后背。 这位在男兵中实力名列前茅的强者,带著满腔的不甘和憋屈,被三个女兵联手“击毙”。 战斗结束。 山顶上,重新恢復了寂静,只剩下呼啸的山风。 赵燕和孙二妞兴奋地从掩体后跑出来,看著“阵亡”的乔琳和杜金山和那面近在咫尺的红旗,脸上满是胜利的喜悦。 “贏了!燕姐!我们贏了!”孙二妞激动地喊道。 白薇和林浩也走了过来。 四人小队,大获全胜。 他们不仅拿下了乔琳和杜金山这两个强敌,更重要的是,战利品! “干得漂亮!”赵燕哈哈大笑,走过去一把將红旗从石头上拔了下来,在手里得意地挥舞著,“五十分!到手了!” 孙二妞迫不及待地跑过去,从乔琳和杜金山的背包里,搜出了一大把旗子。 “发財了!燕姐!你看!” 一面黄旗,四面绿旗! 加上他们之前自己身上的,这一下,他们的总分数恐怕已经衝到全营第一了! 白薇和林浩走了过来,开始清点战利品。 赵燕看著那堆旗子,眼睛都在放光。 但她没有忘记,这次能贏,白薇的偷袭居功至伟。 可一想到要和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分战利品,她心里就一阵不爽。 白薇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开口道:“按照之前的约定,战利品,我们平分。乔琳和杜金山这一队,共缴获红旗一面,五十分;黄旗一面,二十分;绿旗四面,四十分。总计一百一十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赵燕和孙二妞,提出了一个看似公允的方案:“这样吧,为了好计算,这面红旗和黄旗归我和林浩,总计七十分。这四面绿旗归你们,四十分。等我们找到新的旗子再补给你们。怎么样?” 林浩点了点头:“我没意见。”他只想儘快拿到足够的分数通过考核。 孙二妞看看赵燕,没说话,她听燕姐的。 赵燕的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 好一个白薇。 好一个“再补给你们”。 一张嘴就要拿走七十分? 剩下一点汤汤水水打发叫子呢?!! 当她是傻子吗?! 第218章 演都不演啦 赵燕冷笑一声:“白薇,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啊。噼里啪啦一通算,你们俩拿七十分,我们俩拿四十分,还说什么以后补给我们。你当我们是农村来的,不识数,好糊弄是吧?” 白薇眉头一皱,她最討厌的就是赵燕这种一点就炸,不讲道理的莽撞劲儿,她耐著性子,用一种几乎是教导的语气说道: “赵燕,你动动脑子行不行?刚才如果不是我抓住机会,一枪打中了杜金山的腿,让他慢了下来,我们现在谁淘汰谁还不一定。从战术贡献上说,我拿大头,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赵燕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她往前走了一步,手里的红旗被她捏得咯吱作响,“要不是我和二妞在前面顶著,把杜金山那个胖子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你有机会在背后舒舒服服地放冷枪?你管这叫战术贡献?我呸!这叫捡便宜,懂吗!” “你……”白薇被她粗俗的话气得脸色一白,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火气,“我不想跟你做这种无谓的口舌之爭。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应该儘快离开这里。战利品先这么分,等考核结束,按人头重新计算总分,保证不会亏待你们。” 她这番话,听起来大度又理智,但那高高在上的姿態,那仿佛施捨般的“不会亏待你们”,却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地捅在了赵燕本就敏感的神经上。 “不行!”赵燕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旁边的林浩一看情况不对,赶紧上来打圆场:“哎,好了好了,都是一个队的盟友,別为了几面旗子伤了和气。我看要不这样,红旗是大家一起打下来的,谁也別独吞。咱们先放一起,等考核结束了,再按总分算,怎么样?和气生財,和气生財嘛!” “不行!”这一次,是赵燕和白薇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吼了出来。 喊完之后,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的嫌恶和不信任几乎要溢出来。 到了这个地步,谁也不相信谁了。所谓的联盟,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孙二妞一直闷著头没说话,此刻终於忍不住了,她一把將搜刮来的旗子死死抱在怀里,像一头护崽的母熊,瞪著白薇: “燕姐说的对!凭啥你们拿大头?刚才要不是我们顶在前面,你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这些旗子,我们至少要分一半!” 白薇轻蔑地瞥了孙二妞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路边聒噪的土狗。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白薇居高临下地瞥了孙二妞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冷笑:“一个跟班的,只需要听主子的话就行了。闭上你的嘴,滚到一边去!”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孙二妞的脸上。 孙二妞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嘴唇哆嗦著,羞辱和愤怒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他妈说谁呢!”赵燕彻底炸了!她一把將孙二妞拉到自己身后,手里的旗杆猛地指向白薇的鼻子,状若疯虎,“白薇!你再给老娘说一遍!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儿教训我的人!” “先不说分旗子这事儿!白薇,我问你,咱们之前说好的,我们帮你抢红旗,你帮我对付苏安!现在旗子到手了,你是不是该履行承诺了?” 白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用一种看无理取闹的孩子般的眼神看著赵燕,语气里带著一丝不耐:“赵燕,我们之前的计划是,先抢旗,再去找苏安。现在分数是有了,但我们的人也少了两个。你觉得我们现在去找苏安,胜算有多大?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了,话也更重了:“除了你那点可笑的私人恩怨,能不能装点战略和理智?我们是一个团队,所有行动都应该以团队利益最大化为前提……” “私人恩怨?” “团队利益?” 这两个词,彻底把赵燕心里的那根弦给崩断了。 她怒极反笑,笑得肩膀都在发抖:“好一个团队利益!白薇,你少他妈的给我戴高帽子!你所谓的团队利益,不就是你自己的利益吗?你想拿第一,你想出风头!所以你就利用我,让我给你当枪使,帮你打头阵当炮灰。现在强敌没了,旗子到手了,你就想把我一脚踹开是不是?” “我告诉你,没门!今天,你要么跟我去找苏安,要么,这旗子谁也別想要!”赵燕的態度蛮横到了极点,她把话说死了,没有留任何余地。 白薇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看著眼前这个状若疯狗的女人,眼里的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殆尽。 “赵燕,我警告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白薇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如果非要胡搅蛮缠,那就別怪我不念盟友情分了。別忘了,你和孙二妞两个人,不是我和林浩的对手。”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林浩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下意识握紧手中的枪,站到了白薇身边,立场不言而喻。 孙二妞也赶紧跑到赵燕身边,也握紧了枪。 山顶之上,刚刚还並肩作战的四个人,转瞬间就分成了两个阵营,剑拔弩张,杀气腾腾。 空气仿佛凝固了。 山风吹过,捲起地上的沙土,迷了人的眼。 所有人都以为一场火拼即將爆发。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赵燕脸上的怒火,竟然一点一点地……平息了下去。 她脸上的肌肉鬆弛下来,紧绷的身体也放鬆了,甚至还扯著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呵……呵呵……”她乾笑了两声,像是自嘲,又像是妥协,“行,白薇,你厉害。我斗不过你。” 她一边说,一边缓缓地走向白薇,脸上的笑容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真诚,像是真的想通了。 “你说的对,我们是盟友,不应该为了一面旗子伤了和气,闹到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地步,那不是让苏安看笑话吗?” 她的语气软了下来,仿佛刚才那个要拼命的疯子不是她一样。 孙二妞和林浩都愣住了,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薇看著她突然的转变,心中也闪过一丝警惕。她不相信赵燕这种人会这么轻易服软。 但赵燕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她放下了一些戒心。 赵燕走到了她面前,將那面鲜红的旗帜,连带著其他孙二妞抱著的几面黄旗绿旗,一股脑地递了过来。 “旗子……你想要,给你就是了。”赵燕低著头,声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充满了挫败感,“你说得对,你是对的,你比我聪明,听你的。” 第219章 你的第一,我收了 白薇看著她递过来的那一大把旗子,尤其是那面象徵著五十分的红旗,呼吸都忍不住急促了一分。 她太想贏了。 太想拿到这次考核的第一名了。 这面红旗,对她至关重要。 赵燕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態度也足够卑微。 白薇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微鬆动了一点。 她心里冷笑一声。 蠢货就是蠢货,稍微嚇唬一下,就怂了。 看来,是自己高估她了,还以为多有骨气呢? 赵燕的妥协,虽然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毕竟,形势比人强,她和孙二妞两个人,確实不是自己和林浩的对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能想通,最好。” 白薇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伸手,朝著那面红旗抓了过去。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说辞,安抚一下赵燕这个蠢货,让她继续为自己卖命。 旁边的林浩和孙二妞也都愣住了,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孙二妞,她急得不行,拉著赵燕的胳膊,一个劲儿地小声喊: “燕姐,你干啥呀!不能给她!这是我们拼了命才抢来的!” “闭嘴!”赵燕头一次对孙二妞用了这么严厉的语气,她甚至没有回头看她,“我说过了,听白薇的!” 孙二妞被吼得一哆嗦,委屈地站在原地,不敢再说话了。 看到这一幕,白薇嘴角的轻蔑更深了。 她伸出手,指尖几乎已经碰到了那面鲜艷的红旗。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异变陡生! 那个一直低著头、看起来已经彻底放弃抵抗的赵燕,猛地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里,哪里还有半分的挫败和妥协?那里面燃烧著的,是如同实质般的、疯狂的火焰!是同归於尽的决绝! “白薇!你去死吧!” 赵燕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她递出旗子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但目標却不是白薇的手,而是白薇那张因为错愕而微微张开的嘴! 她竟然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朝白薇的脸上一拳打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谁能想到,前一秒还温顺如绵羊的赵燕,下一秒会变成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你疯了!” 白薇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想躲,可两人距离太近了,赵燕的拳头带著一股寧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狠劲,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的鼻樑上! “砰”的一声闷响,伴隨著骨头错位的轻微脆响! 白薇只觉得眼前一黑,鼻血和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手里拿著的枪也摔了。 在出拳的同时,她声嘶力竭地对著身后的孙二妞喊出了她真正的计划: “二妞!快跑!带著旗子往山下跑!別管我!我来牵制她!” 孙二妞瞬间明白了! 燕姐不是投降!燕姐是在用自己给她创造机会! 她抱著怀里那一大把旗子,看都没敢再看赵燕一眼,转身就朝著山下,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疯狂地跑去! “想跑?!” 白薇被一拳打得七荤八素,但她反应极快,在倒地的瞬间就明白了赵燕的意图。她顾不上满脸的血,指著孙二妞逃跑的方向,对旁边已经看傻了的林浩尖叫道: “林浩!去追她!把旗子抢回来!快去!” 林浩端起枪就追了下去。 而这边,赵燕已经如同疯虎下山,整个人扑在了白薇的身上,拳头像雨点一样,不管不顾地朝著白薇的脸上、身上招呼! “我让你算计我!我让你骂我姐妹!我让你装!” 赵燕彻底疯了,她放弃了任何格斗技巧,用的就是最原始、最解恨的打法,左右开弓。 白薇虽然也接受过格斗训练,但哪里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泼妇打法,一时间竟被完全压制住,只能护住要害,发出阵阵痛呼。 “赵燕!你这个疯子!你给我停下!” “停下?老娘今天就算被淘汰,也不让你好过!” 两个女人,在山顶上,像野兽一样撕打成一团,作训服被扯破,脸上、脖子上很快就布满了抓痕和血跡。 另一边,孙二妞拼了命地在山林里狂奔。 风在耳边呼啸,树枝刮在脸上生疼,肺部像火烧一样,但她不敢停。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得越远越好!不能让燕姐白白牺牲! 她跑出了几百米,眼看就要钻进一片更茂密的林子。 突然!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从一个遥远而刁钻的角度传来。 孙二妞感觉后背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一股巨大的力量让她向前扑倒在地。 她挣扎著回头,看到自己后心位置的作训服上,一朵刺眼的蓝色顏料,正在迅速地扩大。 淘汰了…… 她失败了。 孙二妞趴在地上,看著怀里那面被她死死护住的红旗,眼泪不爭气地流了下来。 追著她的林浩听到枪声,又看见孙二妞中弹倒地,嚇得魂飞魄散! 还有人!??山顶附近有埋伏!? 他想也不想,猛地一个前扑,躲进了一块岩石后面,连头都不敢露。 …… 山顶上。 正被赵燕死死压在身下撕打的白薇,听到枪声,知道孙二妞肯定是被击中了,她精神猛地一振! 一股巨大的喜悦和力量涌了上来! 贏了! 旗子还是她的! “赵燕!你听到了吗?”白薇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你的跟班被淘汰了!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捅进了赵燕的心里。 二妞……被淘汰了? 赵燕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迟滯。 就是这一瞬间! 白薇抓住了机会! 她猛地一个挺腰,用尽全身力气,將身上的赵燕掀翻在地,然后迅速翻身,反过来將赵燕死死地压在身下! 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起来啊!你不是很能打吗?”白薇骑在赵燕身上,居高临下地看著她。 她一把抓起旁边自己的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赵燕的胸口。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条狗一样。”白薇喘著粗气羞辱道,“你以为就凭你,也能跟我斗?我告诉你,在这个训练营,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而你,赵燕,还有你那个废物跟班,只配当我们的垫脚石!” “去死吧!废物!” “砰!” 蓝色的顏料弹,在赵燕的胸口轰然炸开。 赵燕身体一震,看著胸前那片刺眼的蓝色,眼睛里充满了不甘。 白薇站起身,虽然浑身剧痛,脸肿得像猪头,但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贏了! 她忍不住笑起来,笑声在山顶迴荡,充满了得意与囂张。 第一名,是她的了! 离山顶一百米外的一处灌木丛后。 王小丫看著山顶上那出狗咬狗的闹剧,小脸气得通红:“太过分了!那个白薇太坏了!她们明明是一伙的!赵燕……她好可怜。” “可怜?” 苏棠放下了手中的步枪,枪口还冒著一丝若有若无的青烟。 她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弱肉强食,规则如此,没什么可怜的。” 说完,她再次举起步枪,透过瞄准镜,那双冷静的眼眸里倒映出的,是山顶上那个得意狂笑的身影。 “猎物嘛……总要养肥了再杀……” 第220章 你在找什么? 枪声,是从一个极为遥远且刁钻的角度传来的。 那一声“砰”的脆响,在空旷的山林里迴荡,紧追在孙二妞身后的林浩,在听到枪声的瞬间,嚇得魂都快飞了! 他亲眼看见,那个抱著一大堆旗子、正拼了命往山下狂奔的孙二妞,后背猛地一震,像个断了线的木偶,一头栽倒在地。 还有人?! 这个念头如同晴天霹雳,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他几乎是凭藉著本能,想也不想,猛地一个前扑,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后面。 心臟在胸腔里“咚咚咚”地狂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他死死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耳朵竖得像兔子一样,警惕地聆听著周围的一切动静。 是谁? 是谁开的枪? 是哪一队的人?他们什么时候摸到这儿来的?为什么他一点察觉都没有?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子里疯狂打转,搅得他心乱如麻,手心里的汗把枪托都浸得又湿又滑。 难道是乔琳或者杜金山的同伙来报仇了? 不可能,林浩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们早就被白薇和赵燕联手端掉了。 那是其他摸上山顶的队伍? 不管是谁,这个开枪的人都太可怕了。。 林浩回想起刚才那一枪,冷汗就顺著鬢角往下流。刚才那一枪,距离至少在两百米开外,而且是在山林这种视线受阻的环境下,精准地命中了一个正在高速移动的目標。 这是什么枪法? 这他妈是神枪手啊! 他原本的计划,是跟在孙二妞后面,等她跑得筋疲力尽、彻底没力气了,再衝上去坐收渔利。 可现在……一想到自己刚才就跟在孙二妞后面,完全暴露在那个神枪手的枪口之下,林浩就感觉一阵后怕,双腿到现在都还是软的。 只要对方的枪口稍微偏一点,或者他躲得稍微慢一点,那现在趴在地上的,就是他林浩了! 这种神出鬼没的枪法,整个训练营里,除了那个在新兵射击考核里用坏枪打出一百环的变態苏安,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难道是苏安?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浩就嚇出了一身冷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燕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苏安她们小队只有两个人,而且实力最弱的陈小草还是个拖油瓶吗?她们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摸到山顶附近?还神不知鬼不觉地设下了埋伏?这不合常理! 林浩拼命地摇著头,想把这个让他恐惧的猜测从脑子里甩出去。 他寧愿相信,这是另一支隱藏了实力的强队,比如江言他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趴在冰冷的石头后面,一动不动,像一块石头,又像一只嚇破了胆的土拨鼠。 山林里,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动静。 远处山顶上,白薇和赵燕那两个疯女人撕打叫骂的声音,顺著风断断续续地传来,但在这片区域,却死一般的寂静。 预想中的第二声枪响,迟迟没有出现。 那个神秘的狙击手,在淘汰了孙二妞之后,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林浩在岩石后面等了足足有五分钟,等到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肌肉都开始发酸,双腿也有些发麻了,周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林浩心里的恐惧,在时间的流逝中,开始慢慢地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 走了? 他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对方只是一个人,恰好路过,看到了正在逃跑的孙二妞,就顺手打掉了一个目標。 打完之后,怕暴露位置,就立刻转移了? 这个想法,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迅速生根发芽。 林浩的胆子,一点点大了起来。 他趴在地上,悄悄地,极其缓慢地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从岩石缝隙里观察著四周。 风还是那样吹,树叶还是那样响,一切看起来都和刚才没什么两样。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不远处,那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等待教官到来的孙二妞。 她怀里……紧紧抱著的那一大堆绿绿的旗子。 尤其是那面被她死死护在胸口的,鲜艷如火的红色旗帜。 五十分! 还有乔琳和杜金山他们爆出来的黄旗和绿旗……加起来,起码有一百多分! 林浩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他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只要能拿到那些旗子,別说白薇那边打成什么样,他一个人,就足以稳拿这次考核的第一名! 第一名…… 这个词,像是有魔力一样,让林浩的心跳再次加速,但这一次,不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他想到了考核结束后,总教官雷宽当著全营的面,宣布他林浩是总分第一名。 他想到了所有人投向他的,那种羡慕、嫉妒、敬佩的目光,他想到了自己的档案上,会记下这浓墨重彩的一笔! 富贵险中求! 老话说的没错!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恐惧被贪婪迅速压倒。 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將心一横。干了! 他猫下腰,將身体的重心压到最低,端著手里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像一头终於下定决心捕食的猎豹,一点一点地,朝著孙二妞的方向摸了过去。 他的动作很轻,脚步很慢,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儘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 每走一步,他都会停下来,仔细地观察四周。 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鸟儿的鸣叫声……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他心里的最后一丝警惕,也在这份看似正常的平静中,渐渐放下了。 看来是真的走了。 林浩心中窃喜,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几分。 五十米。 四十米。 三十米。 他距离那个坐在地上、满脸不甘等待“收尸”的身影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能看清孙二妞那张沾满泥土和泪水的朴实脸庞,和她怀里那面红旗边缘粗糙的针脚。 林浩的心里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狂喜。 胜利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他心里盘算著,只要拿到旗子,他看都不看山顶一眼,立刻调头,往山下最茂密的林子里钻,找个地方躲到考核结束。 到时候,谁也別想找到他!第一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就在他距离孙二妞只剩下不到二十米,脸上已经忍不住露出胜利的微笑,甚至连伸出手去拿旗子的动作都在脑子里预演了一遍时。 一阵微风吹过,拂动了他前方地面上的一丛灌木。 一个不清脆稚嫩的声音,毫无徵兆地,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你在找什么?” 轰! 这五个字,像是一道炸雷,在林浩的耳边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僵在原地,他浑身上下的汗毛,在一瞬间根根倒竖…… 第221章 清点战利品,二百八十分! 林浩想也不想,身体的本能快过了大脑的思考,猛地扭身回头,同时就地一个翻滚,试图拉开距离並寻找掩体。 他猛地回过头。 一张清秀而陌生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是陈小草! 那个一直跟在苏安屁股后面,看起来怯生生,没什么存在感的农村女兵! 此刻,在他身后不到五米的地方,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兵,正用她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地对准了他的后心。 怎么可能?! 她……她是什么时候摸到身后的?他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林浩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念头。 他翻滚的动作没有停,求生的本能驱使著他,想要反击。 可就在他刚刚举起枪,试图瞄准陈小草时。 侧面的灌木丛里,又一个身影站了起来。 是王小丫! 她手里的步枪,同样也已经牢牢地锁定了他。 完了。 被包围了。 林浩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著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兵,一个可怕的,让他不敢相信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疯狂滋生。 他猛地抬头,看向刚才枪声传来的那个方向。 一棵巨大的松树后面,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地走了出来。 她的脚步很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清澈的眼睛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正淡淡地看著他。 是苏安! 真的是她! “你……你们……”林浩脸色惨白如纸,再也没有了半分血色。 他想不明白。 他真的想不明白! 她们是怎么做到的?三个人,悄无声息地就完成了对自己的合围。自己明明已经那么小心了,为什么连一丝一毫的察觉都没有? 苏棠看著林浩那张震惊的脸,內心毫无波澜。 从他离开岩石,动了贪念的那一刻起,他的结局就已经註定了。 她不想再跟他浪费任何时间了。 她转过头,对著已经將林浩所有退路都封死的陈小草和王小丫,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不要有任何犹豫。解决他。” 陈小草和王小丫的眼神同时一凝,不再有半分的迟疑。 “砰!” “砰!”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两朵刺眼的蓝色顏料,在林浩的胸口和额头上,轰然炸开。 解决了林浩,苏棠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向坐在地上的孙二妞,准备去收缴那份丰厚的战利品。 陈小草和王小丫也立刻跟了上去,脸上带著一丝完成任务后的兴奋。 这是她们第一次通过完美的战术配合,兵不血刃地解决一个敌人,这种感觉,比单纯的射击打靶要刺激得多。 然而,就在苏棠弯下腰,准备从孙二妞怀里接过那一堆绿绿的旗帜时。 “嗶——!!!” 一声尖锐、悠长的哨声,猛地响彻了整片山林! 考核,结束了。 苏棠的动作,顿在了半空中。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山顶的方向。 在那里,白薇的身影还站在山巔之上。虽然浑身狼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但她终究是活到了最后。 苏棠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可惜。 终究,还是让她逃过了一劫。 也罢。 她收回目光,没有再理会。 哨声响起,意味著“阵亡”的士兵可以重新活动了。 趴在地上的孙二妞,和刚刚被淘汰的林浩,都一脸茫然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们还没从刚才那电光火石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尤其是林浩,脸上满是呆滯和不敢置信。他输了,输得莫名其妙,输得彻头彻尾,连自己是怎么输的都还没想明白。他看向苏安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苏棠走到孙二妞面前,弯下腰。 孙二妞下意识地把怀里的旗子抱得更紧了,警惕地看著她。 苏棠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將孙二妞怀里那一大把旗子,连同那面最显眼的红旗,毫不客气地,一把拿了过来。 “你还给我!”孙二妞急了,伸手就想去抢。 苏棠拿过旗子,甚至还很“好心”地,帮孙二妞拍了拍作训服上的灰尘。 “別坐地上了,土多。” 她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极其自然地,顺手將对方背包里剩下的一面黄旗也一併搜颳了出来。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孙二妞所有的反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做完这一切,她又转身走向还处在呆滯中的林浩,同样乾脆利落地从他包里搜出了一面黄旗和三面绿旗子。 苏棠拿著那一大捆沉甸甸的旗子,当著两人的面,开始清点。 苏安数了下。 从林浩和孙二妞身上一共收穫了: “红旗,一面,五十分。” “黄旗,三面,六十分。” “绿旗,七面,七十分。” 她每说一句,孙二妞和林浩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一共是一百八十分。” 苏棠数完,又掂了掂自己队伍之前获得的一百分,两捆旗子合在一起,摞起来厚厚的一叠。 “再加上我们自己的一百分,总计……二百八十分!” 二百八十分! 当这个数字从苏棠嘴里清晰地吐出来时,孙二妞和林浩,看到苏棠手里那一大捆沉甸甸的、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旗帜时,两人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呆滯,变成了极致的震惊。 尤其是孙二妞,她想起了赵燕为了让她带著旗子逃跑,不惜以身犯险、状若疯虎地扑向白薇的场景。 燕姐用被淘汰的代价,给她换来的机会…… 她的牺牲……她的决绝…… 到头来,都成了別人的嫁衣。 孙二妞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巨大的委屈和不甘涌上心头,眼泪再次不爭气地掉了下来。 苏棠掂了掂手里分量十足的旗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转过身,看著表情各异的两人,嘴角终於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笑容,在落日的余暉下,显得格外灿烂,也格外刺眼。 她將那面鲜红的旗帜,在林浩和孙二妞面前,轻轻晃了晃。 “你们的第一,我收了哦。” --- 作者有话说: 收了!必须收了!二百八十分的战绩,回到集合点会是什么样的腥风血雨?白薇看到苏安手里的红旗,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第222章 山顶集合,几家欢喜几家愁 考核结束的哨声,瞬间切断了山林里所有紧绷的神经和瀰漫的硝烟。 夕阳的余暉將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山顶的风带著一丝战斗过后的凉意。 按照规定,所有学员,无论“存活”还是“阵亡”,都必须在山顶的开阔地集合,等待总教官雷宽宣布最终的成绩和淘汰名单。 苏棠、陈小草和王小丫三人,不紧不慢地將那一大捆沉甸甸的旗子全都塞进一个背包里,这才朝著山顶走去。 此刻的山顶之上,已经自动划分成了两个涇渭分明的世界。 一边,是那些成功活到最后的倖存者。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虽然个个身上都掛了彩,灰头土脸,作训服也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顏色,但那股子发自肺腑的兴奋劲儿,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他们高声谈论著自己惊心动魄的猎杀与反杀过程,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自己战绩的骄傲。 而另一边,则是那些被淘汰的学员。他们垂头丧气地坐在指定的“阵亡区”,身上那刺眼的蓝色顏料弹痕跡,像一个个耻辱的烙印。 他们一言不发,只是用一种不甘的眼神,羡慕地看著著那些在为胜利而欢呼的幸运儿。 苏棠她们三人没有去凑任何一边的热闹,而是找了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不动声色地观察著眼前这幅眾生相。 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体格壮硕的男兵,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他一手叉腰,另一只手得意地拍著自己的背包,唾沫横飞地炫耀著: “看见没?老子这次是豁出去了!就在那片乱石岗,我一个人,干翻了一整队!他们两个人,想包抄我?做梦!我一个滑铲过去,砰砰两枪,先放倒两个,最后一个嚇得屁滚尿流,被我追了三百多米,一枪托给撂倒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三面绿色的旗子,像举著军功章一样高高扬起:“三面!整整三十分!这次考核,咱们队就算进不了前三,前五也稳稳的!” 他旁边的人立刻投来惊嘆和羡慕的目光,纷纷恭维著。 “厉害啊,张哥!三十分!这成绩顶呱呱了!我听说这次考核难度特別大,好多队都被一锅端了,连根毛都没捞著!” “可不是嘛!我拼死拼活,也就抢到一面绿旗,还差点被人给反杀了。张哥你这三十分,绝对是高分了!” “我听说白薇她们把红旗都拿下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除了红旗,张哥你这三十分,估计就是全场最高的个人战绩了!” 另一个角落,一个女兵唉声嘆气地说自己一面旗子都没有,只求最后淘汰的十个队伍都是那种双方都被淘汰的,这样她或许还能靠著活到最后而倖免於难。 苏棠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淡淡掠过,听到“三十分”就被吹捧成这样,她心里有点想笑。 三十分?很多吗? 她默默地掂了掂自己背包里那沉甸甸的一大捆旗子,决定继续当个安静的观眾。 王小丫在一旁听墙角听得是热血沸沸,激动得小脸通红。她使劲拽了拽苏棠的衣角,压低了声音,那语气兴奋得像是中了五百万的彩票: “安姐,安姐你听见没!他们才得了三十分,就高兴成那个熊样!你……你可是有二百八十分啊!我的天哪,二百八十分!这要是拿出来……岂不是能把他们所有人都嚇死?” 她到现在心臟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她刚才跟著苏棠清点战利品的时候,心臟就一直没能平復下来。 刚才跟著苏棠清点战利品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当“二百八十分”这个数字从苏棠嘴里清晰地吐出来时,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嗡”的一下,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太疯狂了!这旗子都加起来也不过是六百多分,苏安和陈小草这一个队伍就占了快一半! 陈小草也差不多,她紧紧攥著衣角,手心里全是汗,脸颊也因为过度兴奋而泛著红晕。 她到现在都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像踩在上。从一个谁都看不起、隨时可能被淘汰的拖油瓶,到现在手握足以碾压全场的巨额分数,成为大概率的前三名……这一切的转变,快得让她感觉不真实。 她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跟对了人。 “安安姐,咱们……咱们真的拿了第一了?”她小声地问,语气里带著一丝不確定。 苏棠看著两个小丫头激动又紧张的样子,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终於漾开一抹极淡的笑意,她伸出手,像安抚小动物一样,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脑袋:“別急,等教官宣布结果。不是第一也起码拿个前三,跑不了的。” 就在这时,“阵亡区”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著,是一声尖锐到几乎要刺破人耳膜的嘶吼。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声音,是乔琳的。 苏棠循声望去。 只见在淘汰区,刚刚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的乔琳,正抓著她曾经的盟友杜金山的衣领。 她那张一向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此刻因为愤怒而扭曲。 她一睁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阵亡区”,第一反应就是去找红旗。 “旗子呢?!”她急切地摇晃著杜金山,“红旗!我们拿到红旗了吗?!快告诉我!” 杜金山被她摇晃得头晕眼,一张胖脸憋屈得涨成了猪肝色。 他一想到自己最后是怎么被白薇那个女人从背后偷袭,又被赵燕和孙二妞那两个疯婆子联手包夹淘汰的,就觉得窝囊透顶。 他好歹也是男兵里数一数二的强者,竟然就这么憋屈地出局了。 他一把打开乔琳的手,別过头:“红旗……被白薇她们抢走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乔琳不可置信地尖叫起来。 这一下,成功地將整个山顶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第223章 乔琳大型社死现场 倖存者的幸灾乐祸,淘汰者的同病相怜,还有更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眼神,一瞬间全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那一道道目光在乔琳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但此刻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乔琳还不死心,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抓著杜金山的衣领: “那……那我们其他的旗子呢?红旗没了就没了!我们不是还从別人身上抢了一面黄旗和四面绿旗吗?加起来也有六十分!六十分!足够我们挤进前三了!旗子呢?!” 杜金山听到这话,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他本来就因为被淘汰而窝著一肚子火,现在被乔琳这么质问,更是又气又觉得丟人。 他甚至不敢去看乔琳那双喷火的眼睛,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也……也没了……都被她们抢走了……” “什么?!” 乔琳彻底懵了,她呆呆地看著杜金山,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没了? 都没了? 怎么会都没了? 几秒钟后,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从心底直衝天灵盖! “废物!” 乔琳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杜金山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山顶上显得格外刺耳,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杜金山!你就是个废物!我让你跟我组队,是让你保护我的!结果呢?你连几面旗子都守不住!你有什么用!我真是瞎了眼!窝囊废!” 杜金山被这一巴掌彻底打懵了,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心。 他为了帮她抢那面红旗,跟人拼命,被人在背后捅刀子,最后像条死狗一样被淘汰,结果换来的就是一句“窝囊废”? 他也火了,捂著脸衝著乔琳吼了回去:“我窝囊废?乔琳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要不是为了帮你抢那面破旗子,我至於被那么多人围攻吗?我告诉你,老子有射击考核第一名的豁免权!就算一分没有,我也不会被淘汰!我犯得著去拼命吗?我是为了谁啊!” “豁免权?”乔琳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豁免权算什么!我要的是前三!是风风光光的第一!不是你那个没用的豁免权!我真是瞎了眼才会选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连几个女人都打不过!” 就在两人狗咬狗,当眾撕破脸的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阵亡区”的另一头,缓缓地站了起来。 是李月。 她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上。 她走到乔琳面前,看著这个前一刻还高高在上、此刻却像个泼妇一样撒泼的“好姐妹”,脸上露出了一丝快意的、又带著点悲凉的笑容。 “乔琳,你骂他窝囊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山顶的吵闹声,奇蹟般地安静了下来。 李月顿了顿,目光扫过杜金山那张涨成了猪肝色的脸,然后又重新落回乔琳的身上, “你说,杜金山有豁免权,是强者,跟著他才有前途。你说,我这个吊车尾,只会拖累你。你为了这个所谓的强者,可以毫不犹豫地拋弃我这个好朋友,现在,你却又嫌弃人家是窝囊废?” 李月往前走了一步,逼视著牙关紧咬、脸色惨白的乔琳,她伸出手指,指著乔琳作训服上那朵刺眼的蓝色顏料,声音里带著冰冷的嘲讽: “更可笑的是,你费尽心机巴结的强者没能保护你,你却被我这个你口中的『吊车尾』亲手淘汰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抱怨別人是废物呢?” “你……”乔琳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由红转白。 杜金山也愣住了,他看著李月,又看看乔琳,瞬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自己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一块可以利用、可以隨时丟弃的踏脚石。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对著乔琳啐了一口:“她说的没错!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活该!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你组队!” 李月的话,杜金山的补刀,像两把最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精准地扎在乔琳最痛的地方,把她最后一丝顏面也剥得乾乾净净。 周围的士兵们再也忍不住,窃窃私语声匯成了嗡嗡的声浪。 “嘖嘖,真是恶有恶报啊,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整天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样子,以为自己是哪个大领导的千金呢。” “就是,她以前还跟我说和李月是好闺蜜呢,当时已经说好了和李月组队了,结果人家杜金山来邀请她,她拋弃李月的时候多果断啊,转头就去巴结杜金山,谁跟她交朋友真的倒了大霉了。” “我刚听李月说了,她急功近利自己想去摘旗子,结果被人家李月一枪给崩了!这叫啥?这就叫现世报!” “哈哈哈,最搞笑的是,她费尽心机想抢的红旗,最后还不是让別人给端了?竹篮打水一场空,里子面子全丟光了,真是活该!” 这些议论声不大,却像无数根针,密集地扎在乔琳的身上。 她环顾四周,看到的只有嘲笑、鄙夷和幸灾乐祸的眼神。 她彻底社死了。 王小丫在不远处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小声嘀咕:“活该!真是活该!谁让她之前那么欺负咱们,把人李月逼急了,兔子也咬人呢!安姐,你看她那样子,真解气!” 苏棠静静地看著这一幕,眼神里没有同情,也没有嘲讽,只有一片洞悉一切的淡然。 任何看似弱小的力量,在被逼到绝境时,都可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乔琳的失败,从她选择利益、拋弃队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註定了。 就在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在崩溃的乔琳和这场闹剧上时,人群外围又是一阵骚动。 原本喧闹的山顶,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一点一点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朝著同一个方向望去。 一个身影,在一眾的注视下,缓缓地走上了山顶,身旁还跟著他的队友孟实。 他的作训服上,除了几处无伤大雅的尘土,竟然乾乾净净,与周围那些仿佛在泥地里打过滚的学员形成了天壤之別。 他神情冷峻,步履从容,仿佛不是刚经歷了一场八小时的残酷廝杀。 是江言。 他的出现,瞬间就夺走了所有的光彩,连乔琳的哭声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是江言……他竟然也活下来了!” “废话,江言怎么可能被淘汰?你看他那样子,跟没事人一样,我比较好奇,他拿了多少分?” “肯定不少!他可是咱们男兵里的第一!枪法格斗样样顶尖,谁敢惹他?” “不知道他和那个女枪神苏安比,谁更厉害……” 就在眾人敬畏地注视著江言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从倖存者角落里冲了出来,跌跌撞撞地朝著江言小跑过去。 那人跑得有些急,姿势也有些怪异,最奇怪的是,他的脑袋上,还用一件脱下来的作训服外套紧紧地包裹著,只露出两只眼睛,像个逃难的难民。 “江言!” 那人跑到江言面前,喊了一声,声音因为肿胀而有些含糊不清。 江言停下脚步,看著眼前这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士兵,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搜索了一下记忆,確定自己不认识这么一號人物。 他冷淡地开口,声音里带著一丝疏离: “你是?” ---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这个蒙头的小士兵是何方神圣~ 第224章 全营最高分? 江言:“你是?” 这两个字,像一盆冷水,当头浇到白薇头上。 他居然没有认出自己。 那个把自己裹得像个逃难灾民的士兵,举起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蒙在头上的外套一角。 “是我,白薇。” 她的声音因为脸颊和嘴唇的肿胀,显得有些含糊不清,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精明和野心,却丝毫未减。 她试图扯出一个自认为得体的微笑,却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她“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显得有些滑稽。 “脸上……不小心被树枝颳了一下,有点难看,就先遮一下。”白薇含糊地解释著。 眼神却迫切地想从他那张冷峻的脸上看到一丝关切的表情。 然而什么都没有。 江言的目光只是在她脸上那几道清晰的、明显是指甲划出的伤痕上停留了一秒,感到有些意外,眼底闪过一丝瞭然,心里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身边的孟实则没那么多顾忌:“这哪是刮的,这分明是被人挠的吧?” 白薇被孟实这么一揭穿,脸上有些掛不住。 加上江言的反应竟然如此冷淡,白薇心头刺痛,一股屈辱感涌了上来。 但她告诉自己,没关係,等会儿,等所有人都知道她白薇拿下了红旗,拿下了总分第一,江言自然会用另一种眼光看她。 实力的证明,比任何言语都管用。 想到这里,白薇挺直了腰杆,主动切入主题,语气里带著一种刻意营造的轻鬆感:“江言,你们队这次成绩怎么样?收穫应该不小吧?” 江言看了她一眼,吐出五个字:“还行,八面绿旗。” 八面绿旗! 八十分! 这个数字一出来,周围竖著耳朵偷听的倖存者们,瞬间爆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我的天!八十分!江言他们队拿了八十分!” “太牛了!我累死累活,差点被人淘汰,也就抢到一面绿旗,人家不声不响就搞了八十分!” “不愧是男兵第一啊,这实力没得说!八十分,这肯定是目前全场最高分了!” “看来这次考核的第一,非江言队莫属了!” 听著周围传来的阵阵惊嘆和理所当然的结论,白薇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了,那份肿胀带来的滑稽感,似乎都被这份笑容里蕴含的巨大优越感给冲淡了。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八十分,確实不错。”白薇讚许地点了点头,那语气,像一个领导在表彰下属,“不过,这次的第一,恐怕要被我们队拿下了。” 这句话,她说得不大声,但足以让周围一圈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瞬间,所有的议论声都停了,几十道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白薇的身上,充满了震惊和怀疑。 比江言的八十分还高?这怎么可能? 白薇非常享受成为全场焦点的感觉,她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这次考核,情况確实复杂。我们队一开始就遇到了最强的对手,乔琳和杜金山。”她的话,立刻勾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尤其是那些被乔琳和杜金山淘汰的人,更是竖起了耳朵。 淘汰区那边,刚刚社死的乔琳和一脸窝囊的杜金山,也下意识地看了过来。 “杜金山有豁免权,乔琳又一心想抢红旗,他们俩联手,確实是个大麻烦。不过嘛……”白薇故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目光扫过全场,看到所有人都被自己吸引,才慢悠悠地说道:“战术,有时候比蛮力更重要。我制定了一个计划,让赵燕她们从正面佯攻,吸引杜金山的火力,而我,则带著林浩从侧面迂迴,直接切断了乔琳的退路。” 她绘声绘色地讲述著,完全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运筹帷幄的指挥官。 “最后的结果,想必大家也知道了。乔琳被淘汰,杜金山也被我们联手解决。他们辛辛苦苦抢来的旗子,自然也就成了我们的战利品。” 人群中发出一阵恍然大悟的“哦”声,看向白薇的眼神,已经从单纯的惊讶,变成了敬佩。 “厉害啊!原来乔琳他们是白薇干掉的!” “我就说嘛,能解决杜金山那种猛人,肯定不是一般人!白薇这脑子可以啊!有勇有谋!” 白薇听著这些恭维,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她继续说道:“当然,解决掉乔琳之后,我们內部也出了一点小小的分歧。”她轻描淡写地提到了赵燕,“赵燕同志嘛,大家也知道,性子比较直,有点衝动,在战利品分配和后续行动上,跟我產生了一点不同的意见。” “那后来呢?”有人忍不住追问。 “后来?”白薇笑了,“一个团队,只能有一个声音。为了大局,为了最终的胜利,我只能做出最正確的决定。最终,我『处理』了这个不稳定的因素,保证了团队的统一指挥。” 她嘴上说著“处理”,那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寒。 他们自动脑补出了一场白薇为了团队荣誉,大义灭亲、果断淘汰掉不听话队友的戏码。 一时间,白薇在眾人心中的形象,瞬间从“有勇有谋”拔高到了“杀伐果断、具备领袖气质”的高度。 “我的天,连自己同盟都淘汰,这也太狠了!” “这才是干大事的人!优柔寡断成不了事!我支持白薇!” 江言静静地听著,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听到后半截,他已经失去了耐心。 白薇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她已经彻底沉浸在了自己编织的英雄剧本里。 她做了一个总结性的发言:“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结果是好的。我们不仅解决了所有威胁,最终也成功夺下了山顶那面至关重要的红旗!” 红旗! 当“红旗”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时,整个山顶彻底炸了! “什么?!她们拿到红旗了?!” “五十分啊!一面红旗就五十分!再加上从乔琳他们身上缴获的……我的天,这得多少分啊!” “难怪她说第一是她们的!这加起来,怕不是要一百好几十分了!” 羡慕、嫉妒、敬佩、难以置信……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人群中发酵。 所有人看向白薇的眼神,都变了。 那是在看一个已经內定了冠军的胜利者! “白薇同志,恭喜啊!这次的第一,你们是实至名归!” “太厉害了!等考核结束,你可得跟我们讲讲到底是怎么拿到红旗的!” 面对雪片般飞来的恭贺,白薇矜持地摆了摆手:“大家过奖了,都是团队合作的结果。旗子现在都在我的队友林浩那里保管著,他负责断后,应该马上就到了。等教官来了,清点一下就知道了。” 她嘴上谦虚著,心里却已经乐开了。 第一名! 她仿佛已经看到总教官雷宽当著全营的面,宣布她白薇带领的队伍,以碾压性的分数夺得本次考核总冠军的场景了。 然而,就在白薇享受著万眾瞩目,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的时候。 人群的外围,突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让一让,让一让……” 第225章 队友马上到 “让一让,让一让……” 拥挤的人群,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分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三个女兵,从山顶最不起眼的那个角落里,穿过人群,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苏安。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步履从容,身上那件作训服,除了下摆沾了点可以忽略不计的灰尘,竟然乾净得不像话。在这群仿佛刚从泥地里打过滚、身上还带著血跡和顏料的学员中,她显得格格不入。 她身后的陈小草和王小丫,也同样乾乾净净,只是两人脸上都带著一丝掩饰不住的关切和急色,紧紧跟在苏安身后。 “嘿,那不是苏安她们吗?” “她们怎么回事?怎么跟没参加考核一样,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作训服比咱们出发前还乾净!” “看她们两手空空,估计是找了个地方躲了八个小时吧,带著陈小草这拖油瓶,两个女的,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指望她们拿分?” “嘘,你小声点!忘了人家是枪神了?虽然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但可別惹她。这种人,说不定躲在哪个角落里专门打黑枪呢。” 倖存者区域里,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白薇正享受著眾人的吹捧,听见骚动,也看了过去。 当她看到苏安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和乾净整洁的衣服时,心里的那丝若有若无的不安,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优越感。 她心里冷笑一声。 缩头乌龟,难怪找了半个山也没找到她们。 肯定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靠著侥倖活到最后,企图矇混过关。 也好。 等会儿清点成绩,在所有人的面前,她要亲眼看看,当自己拿出那面红旗时,苏安这张故作镇定的脸,还能不能绷得住。 白薇心里正这么盘算著,却看到苏安三人並没有走向集合的空地,而是径直走向了山顶边缘,通往山下的那条小路。 在那里,一瘸一拐走上来的刘兰娣,正一脸惨白地扶著一块石头,大口大口地喘著气。 她的胳膊和膝盖上,都有大片的擦伤,鲜血混著泥土,看起来有些狼狈。 “兰娣姐!”王小丫第一个冲了过去,“你怎么样?伤到哪了?疼不疼?” 刘兰娣看到她们,先是愣了一下,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虚弱:“我没事,就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的时候被石头绊了一下,擦破了点皮。你们……你们都没事吧?我把他们引开了,他们没追上你们吧?” 苏安也走了过去,蹲下身,不由分说地抓住刘兰娣的脚踝,轻轻抬了起来,仔细检查著她的伤势。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她的动作很专业,也很轻柔,先是查看了一下骨头,確认没有骨折,才放下心。 “没有伤到筋骨,都是皮外伤,回去休养几天就好了。”苏安带著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我们没事,你做得很好。” 这一幕,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有些发愣。 而白薇的瞳孔,却在看到刘兰娣的那一刻,猛地一缩。 刘兰娣。 她被自己和赵燕她们六个人围剿,受了伤,本以为即使不被她们淘汰,也肯定会被別的队伍淘汰,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能还好好的活著,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此刻,她看著陆陆续续从山下来往山顶的人群,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林浩呢? 她让林浩去追杀孙二妞,追的应该不远,按理说早就该回来了。孙二妞那种货色,根本不可能从林浩手里逃掉。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见到人? 就在白薇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的时候,一个冰冷、威严的声音,通过一个铁皮扩音喇叭,响彻了整个山顶。 “考核结束!全体集合!现在开始清点成绩!” 总教官雷宽,带著几个手持记录本的记录员,走到了场地中央。 “各队派代表,按顺序上报!” 来了! 白薇深吸一口气,將心头所有的不安都强行压了下去。现在,是属於她的高光时刻,绝不能被任何无关紧要的事情影响。 她要抢在所有人前面,先將第一名的荣誉,彻底钉死!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破烂的衣服,昂首挺胸,第一个朝著雷宽走了过去。 “报告总教官!倖存学员白薇,前来匯报成绩!” 雷宽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特別是她那张有些滑稽的脸上,但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公事公办地抬了抬下巴:“说。” 白薇挺直了胸膛,目光扫过全场,尤其是在苏安那张平静的脸上刻意多停留了一秒,这才朗声说道:“报告教官!我们小队,在本次考核中,歷经苦战,成功拿下了山顶的红色旗帜!” “除此之外,我们还缴获了杜金山小队的全部战利品,並淘汰了其他零散队伍,经过初步计算,我们小队此次考核的总分,大约在一百八十分左右!” 一百八十分! 如果说刚才的红旗是震惊,那这个数字,就是一枚重磅炸弹,在人群中彻底炸开! “一百八十分?!真的假的?江言他们队也才八十分啊!” “这分数……是江言的两倍了啊!太恐怖了!” “冠军!这绝对是冠军!没有任何悬念了!” “白薇同志太厉害了!不仅有勇有谋,还这么杀伐果断,这次的第一,实至名归!” 一时间,所有的羡慕和恭维,如潮水般向白薇涌来。 感受著那一道道或敬佩或嫉妒的目光,白薇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 她转向雷宽,语气虽然谦虚,但嘴角那怎么也压不住的笑意却出卖了她: “报告教官,我们队获得的旗帜,都由我的队友林浩同志负责保管,他负责断后,应该马上就到了。等他上来,就可以上交清点了。” 第226章 报成绩! 雷宽面无表情地看向白薇,“在规则面前,没有『大约』,也没有『应该』。我只认旗子。你的队友没到,旗子没到,那就退到一边,不要妨碍其他学员登记成绩。” 白薇没想到会被雷宽这样一驳,脸上有些掛不住,她急忙辩解,“教官!我说的都是真的,红旗真的在我们手里,林浩他马上……” “我不想听任何解释。”雷宽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军队只看结果。现在,退后!” 雷宽教官的话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让白薇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能感觉到,周围那些刚刚还充满敬佩和羡慕的目光,此刻都带上了一丝怀疑。 她的脸颊火辣辣地烫,攥紧了拳头。 该死的林浩,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强忍著羞辱,退到了一旁,但心里却在安慰自己:没关係,这只是暂时的。林浩马上就到,等他带著那一百八十分的旗帜出现,所有的质疑都会烟消云散。 到时候,她白薇,依然是全场最耀眼的冠军。 周围的学员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啊?白薇的队友还没来?” “不会是吹牛的吧?一百八十分,听著就玄乎。” “应该不能吧,白薇和林浩可都是咱们营里排名前五的强者,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估计是路上耽搁了。” 一个和白薇关係不错的女兵凑过来小声安慰道: “白薇姐,你別急,林浩大哥那么厉害,肯定马上就到了。教官也是按规矩办事,你別往心里去。” 白薇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眼神频频往山下的小路瞥。 雷宽不再理会她,对著手持记录本的女教官张若冰点了点头:“开始登记。有旗帜的队伍,派代表上前来。” 话音刚落,刘兰娣就在王小丫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报告教官!我们小队,刘兰娣、王小丫,前来登记成绩!”王小丫的声音清脆响亮。 她从背包里掏出了一面黄旗和一面绿旗,交给了张若冰。 张若冰接过旗子,高声唱票:“刘兰娣、王小丫小队。绿旗一面,计十分。黄旗一面,计二十分。总计,三十分!” 三十分! 这个数字一出来,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可以啊!三十分!我听说好多队都被人一锅端了,一分没有呢!她们两个女兵能拿到三十分,真不简单!” “是啊,这次考核这么难,能拿到三十分,估计进前十都稳了,甚至可能冲一下前五!” 听到周围的议论,王小丫激动得小脸通红,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刘兰娣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里也透著一丝自豪。 紧接著,江言和孟实也走了上去。 孟实立刻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把绿色的旗子,递了过去。 张若冰接过,一面一面地清点, “江言、孟实小队。绿旗一面,十分……两面,二十分……三面,三十分……” “……五面,五十分……七面,七十分……八面!绿旗八面!总计,八十分!” 八十分! 这个分数像一块巨石砸入湖中,激起了千层浪! “我的天!八十分!江言他们队真的拿了八十分!江言果然没吹牛。” “太牛了!不愧是咱们男兵第一!这实力简直没话说!” “这肯定是目前全场最高分了吧?除了白薇说的那个还没影的一百八,谁还能比他高?” 所有人都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著江言,而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回原地,对他来说,这八十分已经有些失了水准了。 登记在继续,陆续又有几个小队上前,但成绩大多在十分到二十分之间,甚至还有好几个是零分,垂头丧气地退了下去。 渐渐地,倖存者区域里,还没登记的队伍越来越少。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苏安、陈小草她们两人身上。 “哈,看啊,轮到枪神了。不知道她带著那个拖油瓶,在山里躲了八个小时,有没有捡到一两面旗子啊?” “躲在草丛里专门打黑枪,怎么也有个十分吧?” 这些话引来了一阵鬨笑,有不少人投来看好戏的目光。 “我看悬,她们身上乾乾净净的,一点打斗的痕跡都没有,八成是找了个山洞睡大觉,能活下来都是运气了。” “带著陈小草那个吊车尾,苏安自己再厉害也白搭啊,这叫一神带一坑,神都得被坑死!” 白薇看著苏安被群嘲,更是打心底里感到一阵快意。 她故意扬高了声音,对著苏安的方向喊道:“苏安同志,到你了,快去登记吧。別让我们大家等急了啊,我们都很好奇,你这位打破了全营记录的枪神,到底能拿多少分呢?” 她特意在“枪神”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其中暗藏的意味不言而喻。 全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苏安的身上。 苏棠仿佛没有听到周围所有的閒言碎语和白薇的挑衅,她只是转过头,看著身边紧张得手心冒汗的陈小草,將她身上的背包,取了下来,轻轻地塞到了陈小草的手中。 “安……安姐?”陈小草愣住了,下意识地想要推回去。 “去吧。我们队的分数,大部分功劳都是你的。要不是你的天赋,我们也找不到这么多旗子。” 苏棠看著陈小草那双写满不安的眼睛,又补充道:“小草,抬起头,挺起胸膛。你可是我们队的王牌。去,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的厉害。” 安姐说……我是王牌?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陈小草的心底猛地涌上眼眶。 她咬著嘴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知道,安姐这是在给她挣脸,是在把高光时刻让给她,让她亲手洗刷掉过去所有的懦弱和耻辱。 陈小草接过那个沉甸甸的背包,抱在怀里,那份重量,仿佛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在苏棠鼓励的目光中,在全场好奇看好戏的注视下,走向了场地中央的登记台。 她的脚步,一开始还有些虚浮,但越走越稳。 她的背脊,也一点一点地挺得笔直。 当她最终站到女教官张若冰面前时,她那张清秀的脸上,已经褪去了所有的胆怯,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报告教官!倖存学员,陈小草,代表苏安小队,前来登记成绩!” 白薇抱著胳膊,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让陈小草登记? 苏安是黔驴技穷,知道自己分数拿不出手,所以乾脆破罐子破摔了吗? 第227章 你的背包是无底洞吗 张若冰看了陈小草一眼,公事公办地说道:“把旗子拿出来吧。” 陈小草点点头,將怀里的背包放在桌子上,拉开了拉链。 然后,在全场好奇的目光中,她伸出手,从里面掏出了第一把旗子。 是……绿色的。 张若冰开始清点,她的声音在山顶迴荡。 “绿旗,一面,计十分。” “哦?还真有分啊。”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 “绿旗,两面,计二十分。” “可以啊,比好些男兵都强了。” “绿旗,三面,计三十分!” 当报到三十分时,全场譁然! “三十分!跟刘兰娣她们队一样了!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天啊,苏安带著一个拖油瓶,居然能拿到三十分?!” 白薇的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陈小草没有停,继续从包里往外掏。 又是绿旗! “绿旗,五面,计五十分!” “绿旗,八面!总计八十分!” 当“八十分”这个数字从张若冰嘴里喊出来时,整个山顶瞬间安静,隨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 “八十……八十分!跟江言队一样了!” “我的天!她们竟然追平了男兵第一的成绩?苏安带著一个拖油瓶,这怎么可能?!” “难道苏安那个枪神真的那么厉害?在山里大杀四方了?” 江言那一向淡然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清晰的波动,他的目光从陈小草身上,缓缓移到了远处气定神閒的苏棠身上。 白薇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八十分?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但她还是强行安慰自己,没关係,只是八十分而已,和我的一百八还差得远呢! 然而,下一秒,她的心就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陈小草,又从那个仿佛永远也掏不完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捆旗子。 这次,还是绿色的!看到陈小草从包里拿出旗子,眾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陈小草的包里怎么还有旗子!? 张若冰拿起旗子数了一遍。 “绿旗,七面,计七十分!苏安小队,目前总分……一百五十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轰——!” 人群彻底炸了! “一百五十分!超过江言了!她们超过江言了!” “我的妈呀!新的最高分诞生了!” “不会吧?陈小草能超过江言?!” 孟实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喃喃道:“江言,她们……她们超过我们了……” 白薇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们怎么可能超过江言? “还……还有吗?”一个学员颤抖著问。 可这还没完! 陈小草面无表情地,又从她那无底洞一样的背包里拿出了一面黄旗。 张若冰朗声道:“黄旗,一面!总分……一百七十分。” 一百七十分! 这个分数,已经像一座大山,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这个数字,只比白薇刚才夸下的海口,少十分!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转向了白薇。 白薇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看著陈小草的背包,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没了……肯定没了……不可能再有了……” 是的,不可能了!一百七十分已经是极限了!她们不可能再有旗子了! 然而,陈小草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 她抬起眼,隔著人群,静静地看了白薇一眼。 然后,她伸出手,从背包里,取出了包里剩余的所有黄旗! 张若冰也感到非常讶异,“黄旗三面,苏安小队,目前总分……二百三十分。” 二百三十分! 比白薇吹嘘的一百八十分,还多四十分! 山顶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一秒,两秒,三秒…… “哗——!!!!” 震耳欲聋的喧譁声,几乎要將整个山顶掀翻! “她们超过白薇了!” “二百三十分!这才是真正的全场最高分!” “冠军!冠军是苏安她们队!” 人们看著陈小草,像在看一个怪物。看著那个背包,像在看一个连通异次元的黑洞。 白薇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输了? 我吹嘘了一圈的成绩,被她们超了? 我的第一名,就这么没了? 不!我不信!我不相信! 就在她精神即將崩溃的时候,她看到,陈小草,又一次,將手伸进了那个黑洞洞的背包里。 白薇的瞳孔猛地一缩。 难道……难道还有?! 当眾人以为陈小草已经把黄旗和绿旗都拿完了,应该结束了。 但万万没想到当陈小草的手又塞进了背包。 这次,从背包里拿出来的,是一抹鲜艷的、刺眼的红色。 瞬间灼伤了所有人的眼睛! 是…… 是红旗!!! 那面象徵著五十分最高荣誉的,山顶唯一的红色旗帜! 它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陈小草的手中,在夕阳的余暉下,反射著胜利的光芒。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张著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的脸上,只剩下一种表情,呆若木鸡。 张若冰朗声喊道,“红旗,一面,计五十分……” “苏安小队,最终总成绩——二百八十分!”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二百八十分?! 这个数字,像一枚天外陨石,轰然砸碎了所有人的认知。 白薇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死死地咬著嘴唇,尝到了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她感觉自己像个小丑,刚才所有的炫耀和表演,都成了衬托对方的笑话:“不……不可能……” “报告总教官!我举报!她们作弊!” 第228章 当眾举报,自取其辱 “报告总教官,我举报!” 白薇的声音划破了山顶短暂的寧静。 她通红著双眼,整个人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她猛地伸出手指,指向登记台前的陈小草,又指向了远处那个从始至终都淡然得仿佛局外人一般的苏安。 “我举报苏安陈小草小队,在考核中严重作弊。陈小草手里的那面红旗,是假的,绝对是假的!” “哗——!” 如果说二百八十分是投入湖面的巨石,那“作弊”和“假旗”这两个词,就是引爆湖底的深水炸弹! 整个山顶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作弊?开什么玩笑,这种实战考核谁敢作弊?” “可是二百八十分也太夸张了,江言他们那么强也才八十分,她们的分数是人家的三倍还多,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合常理,她们就两个人,还带著陈小草那个拖油瓶,就算苏安是枪神,也不可能在八小时內拿到这么多分吧?谁知道她们是不是提前准备了道具?不然怎么解释啊?” “没错,白薇刚才不是亲口说,红旗是她们队拿下的吗?怎么一转眼就到了苏安手里?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滋长。 人们看向苏安三人的眼神,瞬间从震惊和敬畏,转变成了猜疑。 毕竟,二百八十分这个成绩,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它已经超出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认知范畴。 相比於相信奇蹟,人们往往更愿意相信其中有诈。 总教官雷宽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眉头也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向白薇: “白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举报作弊是严重指控,你要有证据!” 雷宽的声音冰冷刺骨,带著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白薇被他看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紧了紧拳头,但一想到自己被夺走的第一和当眾出丑的耻辱,一股更强烈的恨意就涌了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沉声道, “报告教官,我有证据。我的证据,就是所有参加了山顶混战的同志们,教官,您可以亲自问他们。”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我们所有人在山顶,为了爭夺那面红旗,打得你死我活,伤的伤,淘汰的淘汰。可苏安小队呢?她们从头到尾,连个影子都没出现过。” 她环视全场,用一种冷静而沉痛的语气说道:“一个全程躲藏,不敢参与正面战斗的小队,怎么可能拿到象徵著最高荣誉的红旗?这面旗子,不是她们自己偽造的,就是她们用某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得来的。” “她们的行为,是对我们所有浴血奋战的学员的侮辱,更是对这次考核公平性的践踏!” “教官,我请求您,严查此事!绝不能让这种投机取巧的小人,窃取了本该属於强者的荣誉!” 白薇的话,逻辑清晰,掷地有声,极具煽动性。 雷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锐利的目光扫向淘汰区:“杜金山!” 被点到名的杜金山一个激灵,站了出来。 他捂著自己隱隱作痛的胸口,那是被围攻时留下的伤,他看了一眼苏安的方向,眼神复杂,虽然她很看不惯白薇,但还是实话实说: “报告教官,白薇说的没错。我们在山顶打得天昏地暗,確实没见过苏安她们小队的人。” 雷宽又看向另一个人:“乔琳!” 乔琳早就按捺不住了。 她一直看不起苏安和陈小草的农村出身,现在看到她们竟敢踩在自己头上,她巴不得苏安倒霉。 而且她被李月淘汰,顏面尽失,此刻看到一个比她更风光的人可能要跌落神坛,心里竟升起一丝病態的快感。 此刻有机会落井下石,她立刻站了出来附和道: “是的教官,我们能作证。她们根本没上山顶,我真想不通,就凭她们两个,怎么配拿红旗?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有了这么多“人证”,现场的舆论风向几乎是一边倒地偏向了白薇。 那些刚刚还在为苏安队欢呼的学员,此刻都闭上了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著她们。 “我就说嘛,肯定有问题!” “原来是躲起来了,最后不知道从哪儿弄了面假旗子来充数,想得也太美了!” “真是丟人现眼,亏我刚才还佩服她呢,呸!” 一时间,苏安小队仿佛成了眾矢之的。 “我们没有!”陈小草被这突如其来的污衊和铺天盖地的指责刺激得小脸煞白,她急得眼圈都红了,抓著背包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她想大声反驳,可是在这嘈杂的声浪中,她的声音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们没有作弊!这面旗子是真的!这些旗子是我们……” “你们什么?”白薇打断了陈小草。 白薇见眾人都被她所说服,心中窃喜,她看著陈小草,脸上露出了稳操胜券的微笑,“陈小草,我劝你现在主动承认,教官或许还能看在你实话实说的份上,从轻发落。要是执迷不悟,等教官查出来,后果就很严重了。”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陈小草心上。 陈小草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求助似的看向苏棠。 从始至终,苏棠都只是静静地看著白薇表演,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不起丝毫波澜 直到此刻,接收到陈小草求助的目光,她才缓缓地,从队伍的最后,走了出来。 她没有看气焰囂张的白薇,也没有理会周围的指指点点,而是径直走到了总教官雷宽的面前,身姿挺拔如松。 “报告教官。”她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瞬间让周围的嘈杂声都小了下去。 “对於白薇同志和其他同志,对我没有参与山顶混战的指控,我没有异议。” 什么?! 全场譁然。白薇的眼睛瞬间亮了,她以为苏安这是要认罪了! 第229章 就凭你,也配拿红旗? 雷宽看著眼前这个女兵,眼神里闪过一丝探究。 从射击考核的一百环,到选择陈小草这个“拖油瓶”,再到此刻二百八十分的惊天成绩和被当眾举报,这个叫苏安的女兵,身上充满了太多的谜团。 苏棠话锋一转:“但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白薇同志。” “说。”雷宽言简意賅,准许了苏棠的请求。 苏棠点了点头,这才將目光转向了白薇。 那目光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委屈,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却看得白薇心里莫名一毛。 “白薇同志,”苏棠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山顶,“你举报我作弊,主要基於三个论点。第一,我们没上山顶;第二,红旗是假的;第三,我们的分数高得不合常理。对吗?” 苏棠的逻辑异常清晰,直接將白薇煽动性的话语拆解成了三个核心。 白薇维持著表面的镇定,冷声道:“没错,有问题吗?” “当然有。”苏棠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第一,考核规则,只说击杀敌人可夺取其所有旗帜,並未规定红旗必须在山顶易主。你在规则之外,私设规则,这是你的主观臆断。” “第二,你说红旗是假的,请问,证据呢?你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这面旗子是假的吗?没有证据的指控,在军队里,叫污衊。” “我……”白薇语塞。她当然没有证据,她的一切指控,都建立在“她们不可能这么厉害”的主观臆断之上。 周围的学员们也愣住了。 对啊,苏安问的这两个问题,都问到了点子上。谁说红旗不能在山顶下面被抢?谁能证明这旗子就是假的? 风向,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至於第三点……”苏棠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白薇的脸上,“我们的分数,为何不能这么高?或许,只是因为你的队伍,太弱了呢?” “你……!”白薇被这句轻描淡写的“太弱了”刺激得心口一窒,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她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强行压下怒火,保持著理智。 “苏安,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红旗就在山顶,你们没去,怎么拿到?全场的人都能证明你们没出现过!至於证据,这还用证据吗?你们的成绩就是最大的疑点。二百八十分,你们怎么可能拿到二百八十分?这本身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又把话题拉回了原点,试图用成绩这个最扎眼的事实来煽动大家的情绪。 苏棠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锐利,她不再和白薇进行无止境的滚刀肉,而是直至要害, “白薇同志,你口口声声说,红旗是你们队的战利品。那么……你的队友呢?” “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更准確地说,你的红旗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这最后三个问题,如三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白薇的心上! 是啊!林浩呢?! 从考核结束到现在,就算他负责断后,也早就该上山了!为什么迟迟不见人影? 一股强烈的不安,如同毒蛇般瞬间缠住了白薇的心臟,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净净。 她强作镇定,带著一股自我安慰的意味,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紧绷: “赵燕小队的孙二妞带著我们队缴获的所有的旗子还有红旗逃跑了……林浩负责去追击的孙二妞了,林浩他……他一定会把旗子都安全送回来的……” 这话一出,眾人立刻发现,淘汰区里的赵燕脸色铁青,而她身边的孙二妞,確实也不见踪影。 雷宽锐利的目光立刻投向淘汰区的赵燕:“赵燕,怎么回事?你队友呢?” 赵燕本来就一肚子火,看到苏安这个死对头大出风头本就不爽,但跟白薇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比起来,苏安都显得可爱多了。 此刻被点名,她冷笑一声,从淘汰区里站了出来,抱著胳膊,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著白薇。 “报告教官,白薇说得没错,我確实让孙二妞带著我们所有的旗子先走,其中就包括从乔琳他们手里抢来的红旗。” 听到这里,白薇的脸色稍缓,觉得赵燕还算识相。 可赵燕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把淬毒的刀子,狠狠捅进了她的心窝。 “不过嘛……”赵燕拖长了语调,讥讽地笑道,“苏安说她弱倒是说得没毛病,毕竟白薇同志被我一拳打得鼻樑开,狼狈得像条狗。就她这副德行,也好意思说红旗是她们队的战利品?她配吗?” “赵燕!你胡说八道什么!”白薇再也维持不住冷静,厉声喝道。 “我胡说?”赵燕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白薇,你个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东西!利用我当炮灰,抢了功劳就翻脸不认人,现在还想污衊別人作弊来给你自己找回场子?你那张脸皮,是防弹的吗,这么厚!” 两人当眾撕破脸,让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苏棠看著这齣狗咬狗的好戏,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她不再理会濒临崩溃的白薇,而是再次转向雷宽,不卑不亢地说道:“报告教官,我们小队的所有旗帜,都摆在这里。是真是假,一验便知。至於这些旗帜的来歷,我想,很快就会有『人证』,能为我们证明清白。” 她口中的“人证”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雷宽深深地看了苏棠一眼,这个女兵的沉著冷静,已经超出了一个新兵该有的范畴。 他不再犹豫,对著身边的女教官张若冰一摆手:“张教官,验旗!” “是!” 张若冰立刻上前,从陈小草手中,接过了那面引发了轩然大波的红色旗帜。 所有人的呼吸,在这一刻都屏住了。 白薇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地攥著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嘴里不停地念叨著:“假的,一定是假的,千万要是假的……” 张若冰是製作旗帜的负责人之一,旗帜的材质、染料、甚至是边角的缝线方式,她都了如指掌。 她將红旗展开,仔细查看了布料的纹理和顏色,又用手指捻了捻旗帜的边角,最后,甚至將旗子凑到鼻尖闻了闻那独有的油墨味道。 …… 第230章 林浩:別问了,我脸疼 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一分钟。 这一分钟,对於山顶上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白薇目不转睛地盯著张若冰的手,心臟狂跳。 假的……肯定是假的……她在心里不断默念著,这几乎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执念。 一定是她们从哪里搞来的道具,想矇混过关,只要教官宣布旗子是假的,那苏安不仅会身败名裂,还会因为作弊被赶出训练营,到时候,第一名还是我的…… 终於,在白薇几乎要窒息的目光中,张若冰抬起头,对著雷宽,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声音洪亮地报告: “报告总教官!旗帜核验完毕!材质为军用特供防刮尼龙布,染料为66年第三批次特製顏料,边角採用双线锁边加固,编號清晰,印章无误!可以確认,这面红旗,是真的。” 白薇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眼前瞬间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了两步。 真……真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 如果这面旗子是真的,那……那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岂不都成了笑话?自己信誓旦旦的举报,岂不就成了污衊? 周围的学员们,此刻已经彻底懵了。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周遭爆发出海啸般的议论声。 “我的天!旗子是真的!那二百八十分的成绩,也是真的?!” “这……这怎么可能啊!苏安就带著陈小草两个人,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刚才白薇不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吗?还拉了乔琳和杜金山作证,说苏安她们根本没上山顶,结果呢?脸都被打肿了吧!” “嘖嘖,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自己吹牛拿了第一,结果被人家反手一个二百八十分拍在脸上,现在举报人家作弊,结果旗子还是真的……这脸丟得,我看著都替她臊得慌。” 一道道目光,像针一样,从四面八方刺向白薇,那些目光里充满了嘲弄和幸灾乐祸。 乔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拼死拼活都没摸到的红旗,怎么就到了那个她最看不起的农村兵手里?这让她感觉比自己被淘汰还要难受。 就连一直对苏安抱有偏见的赵燕,此刻看向苏安的眼神里,也充满了不解。 她一方面恨不得苏安倒霉,但另一方面,看到白薇这个卑鄙小人吃瘪,她又觉得无比痛快。 她想不通,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带著一个拖油瓶拿到两百多分的成绩的,而孙二妞带走的红旗又为什么会在苏安和陈小草身上。 难道……孙二妞並不是被林浩击毙? 白薇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脑子里那些可怕的念头,不可能!就算旗子是真的,也一定是她们偷的,是她们捡的! 林浩!对,还有林浩!他马上就来了,他能证明一切!他能证明红旗是我们队的! 就在全场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和猜测之中时。 一个负责在接应淘汰学员的教官,气喘吁吁地跑上了山顶。 他跑到雷宽面前,敬了个礼,大声报告:“报告总教官!最后一批学员,已经全部带到!” 来了! 白薇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 她立马拨开人群就朝那条小路小跑过去。 林浩,他来了,他们队的旗子,终於带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跟隨著她,投向了那条通往山下的小路。 大家都在等待,等待那个能揭晓最终谜底的人出现。 很快,几个狼狈的身影,出现在了眾人的视线里。 走在最前面的,是几个大家不认识的男兵,他们身上都沾著蓝色顏料,垂头丧气,显然是在最后的清扫阶段被淘汰的。 白薇的目光越过他们,急切地向后寻找著。 然后,她看到了。 两个熟悉的身影,在两名教官的押送下缓缓地走了上来。 走在前面的那个,是孙二妞。 跟在她身后的,正是她心心念念、视为最后救星的林浩。 “林浩。”白薇喊了一声,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终於在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刻,彻底放了下来。 太好了!他终於来了! 巨大的狂喜冲昏了她的头脑,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林浩和孙二妞的身上代表著“阵亡”的蓝色顏料。 她三步並作两步衝到林浩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道:“林浩,你总算来了!快!快告诉教官!告诉所有人!我们的旗子呢?那面红旗!还有我们从杜金山他们身上缴获的那些旗子!是不是都在你那儿?快拿出来!” 像一个即將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洗刷刚刚遭受的奇耻大辱。 然而,她预想中,林浩拿出大把旗帜,震惊全场的画面,並没有出现。 被她抓住胳膊的林浩,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张一向带著几分傲气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颓败和羞愧。 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白薇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顺著林浩躲闪的目光,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只见全场几百號人,都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著她。 那眼神里,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幸灾乐祸。 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们都这么看著我? 白薇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的大脑终於从狂喜中冷静下来,目光缓缓下移,终於落在了林浩的作训服上。 那胸前、背后、大腿上,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蓝色顏料。 阵亡…… 林浩他……被淘汰了? 怎么可能?! 林浩的实力她很清楚,在新兵里绝对是顶尖的,他怎么可能会被淘汰?! 白薇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敢置信地,又看向了林浩身边的孙二妞。 孙二妞的身上,同样沾满了蓝色顏料。 一个可怕到让她无法接受的猜测,疯狂地涌上心头。 “旗……旗子呢?”白薇抓著林浩胳膊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第231章 冠军復盘,二百八十分的秘密 林浩的目光,躲闪著,根本不敢与她那双充满期盼和压力的眼睛对视。 这死一般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具杀伤力。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学员们投来的目光,从最初的嘲弄和幸灾乐祸,渐渐变成了一种看好戏的玩味。 “怎么回事啊?林浩怎么不说话?” “你看他身上的顏料,还有孙二妞身上的,都『阵亡』了啊!阵亡了的人,身上哪还有旗子?” “我的天,不会吧?白薇吹了半天牛,说她的队员去追回旗子了,结果队员被人给端了?” “这……这不就闹了个天大的笑话吗?” 这些议论声听在白薇的耳朵中,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耻感从脚底直衝天灵盖。 不可能。 林浩的实力那么强,怎么可能被淘汰?孙二妞一个女兵,跑得再快又能跑到哪里去?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林浩!”白薇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吗?!旗子,我们的旗子到底在哪里?!” 她用力地摇晃著林浩的胳膊,像是要將答案从他紧闭的嘴里摇出来。 林浩被她摇得一个踉蹌,脸上满是屈辱和痛苦。他猛地甩开白薇的手,低吼道:“你別问了!” 这一声低吼,让白薇瞬间僵在了原地。 “肃静!” 就在这时,总教官雷宽冰冷的声音响彻山顶,瞬间压下了一切嘈杂。 他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扫过白薇,又落在了低著头的林浩和孙二妞身上。 “林浩,孙二妞。”雷宽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出列。” 两人不敢有丝毫怠慢,迈著僵硬的步伐,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站到了登记台旁边,也站到了所有人的视线焦点之下。 “把你被淘汰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一遍。”雷宽的语气不容置疑。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林浩身上。 这一次,是总教官的命令,他无从逃避。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林浩的头垂得更低了,双手在身侧死死地攥成了拳头。 让他当著全营几百號人的面,亲口承认自己被两个女兵,其中一个还是全营公认的“拖油瓶”给淘汰了,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林浩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山顶上的气氛,变得愈发诡异。 雷宽的耐心显然是有限的,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林浩,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林浩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知道,自己再也躲不过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抬起头,越过呆若木鸡的白薇,看向了场地中央的雷宽,眼神复杂,最终还是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了那句足以將白薇打入万丈深渊的话: “报告教官……” “她……没有撒谎。” “我们……被淘汰了。” “红旗,还有我们身上所有的旗子……全都被苏安小队,缴获了。” 说完这句话,林浩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而白薇,在听到“全都被苏安小队缴获了”这句话时,身体剧烈地晃了晃。 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边是无数人压抑不住的倒吸凉气声,和隨之而来的、毫不掩饰的鬨笑声。 “噗……哈哈哈!原来是真的啊!” “笑死我了,搞了半天,人家是凭实力抢的,她还在这儿跟个疯狗一样咬人家作弊!” “这脸打的,啪啪响啊!我隔著这么远都觉得疼!” “小丑,真正的小丑竟是她自己!” 那些议论声,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密集地扎在白薇的身上,扎进她的耳朵里,扎进她的心里。 但是,白薇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她抱著最后一丝希望问林浩,“林浩……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被她们收买了?还是被她们威胁了?旗子……怎么可能到她们手里?” 林浩也自嘲地笑了一声,他看著白薇喋喋不休不愿接受现实的眼神里,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失望。 “白薇……別再自欺欺人了。” “我们,输了。” 这四个字,像最终的审判,彻底击碎了白薇所有的幻想。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面如死灰。 她精心策划的一切,她引以为傲的战绩,她当眾许下的第一名的豪言壮语,在这一刻,全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雷宽没有再看一眼地上失魂落魄的白薇,而是把目光投向苏安:“苏安,出列!匯报你小队的行进路线和作战过程。” 苏安:“是!” 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振! 二百八十分! 所有人都非常好奇,这个神话般的数字,到底是怎么诞生的?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瞪大了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报告总教官,考核开始后,我们小队並没有跟隨大部队行动。”苏棠从容出列,声音清晰冷静,在寂静的山顶上迴荡。 “我们判断,山顶的红旗虽然分值最高,但同时也是最大的诱饵,会吸引绝大多数队伍前往,过早爆发混战,得不偿失。”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江言的眼中闪过一丝讚许。他当时也看出了红旗是诱饵,所以他的队伍也选择了避开山顶,但他们最多也只拿到了八十分,跟苏安的两百八十分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我们选择了与主力部队相反的方向,进入了西侧那片植被最茂密、地形最复杂的区域。”苏棠继续说道。 “西侧?”一个男兵忍不住小声嘀咕,“那不是出了名的『贫瘠区』吗?考核前教官发的地图上都標註了,那边地形复杂,视野差,旗子最少,我们队进去转了半个钟头,一根毛都没捞著就出来了。” “是啊,她们去那种地方能找到什么?” 质疑声再次响起。 雷宽抬了抬手,制止了议论,他看著苏棠,问道:“公认的贫瘠区,你们如何找到那么多面旗帜?” 第232章 教科书式降维打击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苏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侧过身,將她身后一直有些紧张的陈小草拉到了自己身前。 在全场几百道目光的注视下,苏棠的手轻轻拍了拍陈小草的肩膀,“报告教官,因为她,是我们的『旗帜雷达』。” 旗帜雷达? 这是什么玩意儿? 眾人面面相覷,脸上写满了茫然和不解。 陈小草被这么多人盯著,小脸涨得通红,紧张地攥著衣角。 “抬头。”苏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告诉他们,你是怎么做的。” 那声音里,带著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陈小草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对上了总教官雷宽那双威严的眼睛。 她紧张得心臟砰砰直跳,但一想到苏安姐对她的信任和鼓励,一想到她们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和荣耀,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就从心底涌了上来。 “报……报告教官,我……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对山里的草树木比对人熟。教官们藏旗子的时候,虽然很小心,但还是会留下一些一般人注意不到的痕跡。” 陈小草顿了顿,思路越来越清晰。 “比如,我们找到的第一面旗子,藏在一片鬼针草丛里。鬼针草的叶子被踩断后,会散发出一股很特別的、带著点苦涩的青草味,比平时要浓。我闻到了那股味道,就知道不久前有人在那片草丛里待过很长时间。”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嘆声。 “闻味道?我的天,这鼻子是属狗的吗?” “鬼针草……那玩意儿除了扎裤腿还有味道?我怎么从来没闻到过!” 陈小草听到这些议论,非但没有更紧张,反而因为自己擅长的领域被认可而挺直了些许腰杆。 “第二面和第三面旗子,藏在一处灌木丛的石缝里。那里的灌木枝条有几根不自然的断口,断口很新,不是被野兽蹭断的,更像是被人用手掰断的。而且藏旗子的那块石头周围,有很轻微的泥土翻新痕跡,顏色比旁边的土要深一点点。” 陈小草越说越流畅,越说越自信,她仿佛又回到了那片熟悉的山林,成为了真正的丛林之王。 “还有第四面绿旗,我闻到空气里有『七叶一枝』的味道,这种植物喜欢潮湿阴凉的环境,通常长在水源附近。我和苏安判断放旗子的教官可能会在水源地休整,於是我们顺著气味找到了一条小溪。果然,我们在溪边一块被青苔覆盖的大石头下,发现了新鲜的划痕,旗子就藏在里面。” 山顶之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听傻了。 味道?不自然的断口?泥土的顏色?根据植物的生长习性找到水源? 这些……正常人谁会注意到这些东西啊?! 人群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和议论。 “我的娘……原来人家是凭这个啊!怪不得她们敢去西边那片『贫瘠区』,对她来说,那里根本就是个藏宝库!” “太神了吧!我们队也在西山转悠过,眼睛都快看瞎了也没找到一面旗子,人家光靠鼻子和眼睛就找到了四面?” “我收回之前的话,这哪里是拖油瓶,这分明是开了天眼的宝贝啊!有她在,找旗子不跟玩儿似的?苏安的眼光也太毒了!” 那些曾经嘲笑过陈小草“拖油瓶”、“爱哭鬼”的学员,此刻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终於明白,苏安为什么会选择陈小草了。 听著周围山呼海啸般的讚嘆,陈小草的脸颊泛起激动的红晕,眼眶微微发热。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肯定和羡慕,她下意识地看向苏棠,看到的,是对方那双含著笑意和鼓励的眼睛,一股巨大的自豪感,瞬间填满了她的胸膛。 人群中的王小丫和刘兰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恍然大悟。 王小丫喃喃自语:“原来……原来苏安姐每天晚上拉著小草在宿舍里看那些植物图谱,背那些草药名字,不是闹著玩,是在为这次考核磨炼秘密武器啊!” 赵燕则是一脸的震惊和复杂,她看著那个曾经被她不屑一顾,现在却在眾人面前侃侃而谈、仿佛在发光的陈小草,內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一直以为陈小草是个累赘,却没想到,她才是苏安小队真正的秘密武器。 她现在才知道,苏安不是愚蠢,也不是傲慢,她从一开始就看透了考核的本质,自己追求的所谓“强大”,在人家这种真正的丛林智慧面前,显得那么可笑和肤浅。 自己……错得何其离谱!一股深深的羞愧和挫败感涌上心头。 苏棠看著陈小草在眾人面前绽放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弧度。 雷宽的眼中,也第一次对陈小草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这个女兵,看似怯懦,却拥有著最顶级的侦察兵天赋,这种对环境的敏锐感知力,是无数次训练都换不来的。 而苏安,那个总能创造奇蹟的女兵,她的识人之明和布局之深,更是让他感到心惊。他点了点头,示意苏棠继续。 苏棠继续讲述,“报告教官,利用陈小草的『雷达』,我们前期顺利收集到四面绿旗。之后,我们遭遇了王雷和李刚小队。” 淘汰区里,王雷和李刚的头瞬间埋得更低了。 过程说得轻描淡写,但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其中蕴含著多么精准的战术判断和执行力。 苏棠的描述不再言简意賅,而是带上了几分战术復盘的意味: “他们两人体力占优,但性格衝动,轻敌冒进。我判断他们会选择直线追击,於是提前在他们必经之路上选择了一棵空心大树作为伏击点。利用他们进入视野盲区的瞬间,我和小草前后夹击,实施『瓮中捉鱉』,最终將他们淘汰,並缴获他们身上的一面绿旗。然后我们又用类似的战术从另外两名队员身上缴获一面黄旗。” 这番话让眾人倒吸一口凉气。 过程说得轻描淡写,但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其中蕴含著多么精准的心理预判和战术执行力。 这已经不是单纯靠陈小草的异能了,而是苏安本人可怕的战斗素养,她利用地形、心理、声音,將敌人玩弄於股掌之间。 这已经不是新兵的水平了,这简直是教科书般的伏击战术! “再之后,我们遇到了王小丫。”苏棠的目光转向了队伍里的王小丫和刘兰娣,“我们得知了刘兰娣被六人围攻的情报。但是在追踪刘兰娣的过程中,被张曼和周智慧伏击。” 人群中的周智慧听到自己的名字,脸色瞬间煞白,不自觉地挠了挠手臂。 苏棠接著详细拆解了对张曼、周智慧的“反伏击”战:“她们的伏击点选得很好,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但她们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太自信了。” 第234章 枪神再现,那一枪的风情 苏棠的目光淡淡扫过周智慧,“我预判到了那片乱石堆是伏击的绝佳地点,所以提前做了准备。在她们开枪暴露位置的瞬间,我没有还击,而是扔出了一枚『特製烟雾弹』。” “那是什么?”有学员好奇地问。 “是我用山里几种常见的植物,比如蕁麻、漆树的汁液,混合研磨成的粉末。”苏棠解释道,“无毒,但粉末沾到皮肤上,会立刻引发剧烈且难以忍受的瘙痒,並刺激呼吸道。周智慧瞬间丧失战斗力,为了抓挠而彻底暴露,被我们轻鬆淘汰。张曼见势不妙,果断撤离。我们从周智慧身上,缴获了三面绿旗。” 嘶——! 全场响起一片吸气声,许多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也感觉到了那种奇痒。 用植物做武器?这个苏安的手段,简直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 至此,那些认为苏安小队只靠陈小草和运气的人,彻底闭上了嘴。 从利用陈小草的自然天赋,到她自己无懈可击的战术布局,再到匪夷所思的植物武器…… 这条通往二百八十分的冠军之路,每一步,都充满了智慧和碾压性的实力。 她们的二百八十分,没有一分是侥倖!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號。 就算加上这些旗子,她们的总分也才一百分。距离二百八十分,还差著整整一百八十分! 那面红旗,还有剩下的那些旗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就在所有人再次陷入疑惑时,苏棠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那个刚刚被带上山顶、满脸屈辱的林浩身上。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至於剩下的,包括那面红旗在內的一百八十分……” 苏棠的声音顿了顿,清晰地传遍山顶每一个角落。 “我想,这个故事,应该由白薇同志的『英雄』队友,林浩同志,来为大家继续讲述,才更为合適。” 雷宽的目光,终於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像个罪人一样低著头的林浩身上。 “林浩。”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到!”林浩的身体猛地一挺。 “你追击孙二妞,直至被淘汰的全部过程,由你,亲自復盘。” 雷宽的命令,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將林浩最后一点尊严,也剥得乾乾净净。 让他,当著所有人的面,亲口重述自己被三个女兵碾压的屈辱经歷。 林浩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身体因为巨大的屈辱而微微颤抖。 他抬起头,看到了白薇那双空洞的眼睛,看到了全营战友们那充满玩味和好奇的目光,更看到了那个站在场地中央,神色淡然的苏安。 他知道,自己躲不掉了。 “报告教官……”林浩的声音沙哑乾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我追上孙二妞后,正准备开枪……就在那时,我听到了枪声。” 他的眼神里,浮现出一丝至今仍未消散的恐惧。 “那枪声,是从一个我根本无法想像的距离传来的。我甚至连枪手的位置都判断不出来,子弹……子弹就精准地命中了正在高速奔跑的孙二妞。” “一枪,就一枪。孙二妞应声倒地。” “哗——!” 人群彻底炸了! 超远距离,用的还不是狙击枪,是新兵营最普通的制式步枪!精准命中高速移动靶?! 这是新兵能做到的事情吗?这他妈是神枪手啊!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集中在了苏棠身上。那个曾经用坏枪打出一百环,被封为“枪神”的女人! 原来,那不是意外,是她真正的实力! 林浩的脸色更加苍白,他继续用那如同梦囈般的声音,讲述著那段让他永生难忘的噩梦。 “我当时……被嚇破了胆,立刻找地方隱蔽。但是,没用……一切都没用……” “就在我以为枪手已经离开,准备上前拿旗子的时候,她们出现了。” “陈小草,从我身后的草丛里钻了出来。王小丫,从我侧面的土坡上滑了下来。她们……她们就像两个凭空冒出来一样,无声无息地,就完成了对我的合围。” “她们的战术配合天衣无缝,一个吸引我的正面火力,一个绕到我的射击死角。我……我连开一枪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她们……淘汰了。” 一个顶尖的男兵,被两个女兵,用最完美的战术协同给耍得团团转,最后被乾净利落地解决掉。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山顶上,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 林浩的復盘,像一部惊心动魄的电影,將所有人都带入到了那个绝望的瞬间。 他们仿佛能看到,那个如同鬼魅般的枪手,那两个配合默契的猎手,和那个陷入天罗地网,最终被无情淘汰的猎物。 太强了。 强到让人窒息。 强到让人……不寒而慄。 “我的老天……这他妈还是人吗?枪法、战术、布局、连人心都算计得死死的……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之前那个炫耀三十分的张哥,此刻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的表情只剩下呆滯。 赵燕的脸色无比复杂,她看著苏安,那个她一直视为对手的女人,此刻她才明白,自己和苏安的差距,根本不是实力,而是维度。苏安玩的,是她连看都看不懂的战爭艺术。 一直沉默聆听的江言,眼中再次流露出混杂著震惊与钦佩的复杂神色。他终於意识到,苏棠的可怕之处不仅在於那神乎其神的枪法,更在於她那洞悉全局、將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上的恐怖布局能力。 而跌坐在地的白薇,在听到这句话时,猛地抬起头,眼神彻底涣散。 苏棠的每一次阐述,都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她的脸上。她精心策划的夺旗之战,她在苏棠“端走一锅”的降维打击面前,显得如此幼稚可笑。 “肃静!” 雷宽威严的声音打断了所有的议论。 他走到场地中央,目光如电,扫过全场。 “本次考核,所有成绩,真实有效!” 他顿了顿,山顶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风似乎都停了。 “我宣布,本次考核最终排名第一的队伍是——”雷宽的目光,定格在苏棠身上,声音前所未有地洪亮,“苏安小队!总分,二百八十分!” 话音落下,全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隨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无论服不服,这个神话般的成绩,足以贏得所有人的尊重! 陈小草和王小丫激动地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雷宽抬手,压下声浪,继续宣布:“鑑於苏安小队在本次考核中,展现出卓越的战术素养、顶尖的个人能力和完美的团队协作,我决定,將给予冠军队伍一项史无前例的特殊奖励!” 特殊奖励?!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连那些被淘汰的学员都忘了沮丧,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就连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女教官张若冰,在听到这个决定时,瞳孔也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显然,连她都对这个奖励的內容感到意外。 “奖励內容是——” 第235章 神仙奖励馋哭全营 “奖励內容是——” 雷宽故意拉长了声音,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缓缓扫过全场,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山顶之上,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那些刚刚被淘汰、垂头丧气的学员,也都忘了沮丧,伸长了脖子,眼中满是好奇与探究。 史无前例的特殊奖励! 这六个字的分量太重了。 在“活阎王”雷宽的嘴里说出来,更显得弥足珍贵。 会是什么? 豁免权?还是提前晋级的特权?又或者……是一支真正的好枪? 无数的猜测在人们的脑海中翻腾,每一个都足以让人热血沸腾。 就连跌坐在地的白薇,此刻也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心臟不爭气地加速跳动,她既希望这个奖励平平无奇,又忍不住去想,如果站在那里的是自己,该有多好。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陈小草和王小丫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两人紧紧挨在一起,小脸因为激动和期待而涨得通红。 苏棠是唯一一个真正平静的人。 她对奖励本身並没有太大的兴趣,任何物质或特权,都比不上她空间里那些跨越时代的东西。她更在意的,是雷宽此举背后的意图。 他如此大张旗鼓,究竟是为了什么? 终於,在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之后,雷宽那洪亮如钟的声音,再次响彻山顶。 “奖励內容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他顿了顿,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罕见的戏謔的弧度,“奖励苏安陈小草小队,猪肉十斤!” “啥?” “啥玩意儿?” “猪肉?我没听错吧?” 雷宽的话音刚落,全场先是陷入了一秒钟的死寂,隨即,像是往滚烫的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噗……哈哈哈哈!猪肉?奖励十斤猪肉?这是什么神仙奖励啊!”一个男兵率先没忍住,笑得捶大腿。 ““史无前例的奖励居然是猪肉,这是要给她们改善伙食吗?活阎王也太会玩了吧!” 不少人因为这个出乎意料之外的奖励,笑得前仰后合,原本紧张肃穆的气氛,瞬间被一种荒诞的喜感所取代。 陈小草和王小丫也懵了,她们想像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会是这个。 “苏……苏安姐,教官说的是……十斤肉吗?”王小丫眨巴著眼睛,不確定地问道。 然而,笑了没几声,许多人脸上的笑容就渐渐凝固了。 十斤猪肉? 那可不是一小块肉啊! 在这个年代,对於普通家庭来说,一年到头都难得见一次荤腥。许多人参军前,连饭都吃不饱,更別提吃肉了。 十斤肥瘦相间的猪肉! 那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油光鋥亮、香气扑鼻的红烧肉!意味著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的东坡肘子!意味著能让人香掉舌头的猪油拌饭! 那不仅仅是肉,那是能让人从骨子里感到满足和幸福的能量,是这个贫瘠年代里最奢侈的享受! “咕咚……” 不知是谁,第一个没忍住,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声音,像一个信號,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十……十斤啊……”一个男兵喃喃自语,眼睛都直了,“咱们食堂过年的时候,一个班才能分到一斤肉呢!” “苏安她们俩个人……分十斤肉?天哪,这得吃多久?天天吃,顿顿吃,能吃好几天吧?” “別说了,別说了……我口水都要流到脚后跟了……” 学员们,此刻一个个都红了眼,看向苏棠三人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嫉妒和羡慕。 那是一种比看到別人拿了好枪、得了特权,更加赤裸裸、更加原始的嫉妒。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苏棠两个人围著桌子,大口吃著烤肉,满嘴流油的场景。 而他们,只能在一旁啃著乾巴巴的窝窝头,闻著那霸道的肉香味,馋得抓心挠肝。 这哪里是奖励? 这分明是酷刑啊!是对他们这些失败者,最残忍的折磨! “馋哭了,我真的要馋哭了……” “我现在最后悔的,不是被淘汰,而是没有跟苏安搞好关係,说不定还能蹭一口肉汤喝……” 就连江言,在最初的错愕之后,看著周围男兵们那一个个像是饿狼见了肉的眼神,也不由得失笑。他摇了摇头,心中对雷宽的手段,又多了一层认知。 这个总教官,太懂得如何拿捏人心了。 就在这时,苏棠向前一步,对著雷宽敬了个礼,“报告总教官,我们只有一个问题。” 雷宽挑了挑眉:“说。” “这十斤猪肉,我们什么时候能领?”苏棠一脸认真地问道。 “噗——” 刚刚才从嫉妒中缓过神来的眾人,再次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 这个苏安,还真是个妙人。 雷宽看著她那双清澈见底,却又仿佛藏著星辰大海的眼睛,脸上的线条似乎也柔和了一丝。 “隨时可以去后勤处领。”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炊事班可以帮你们处理,至於怎么吃,你们自己决定。” “谢谢教官!”陈小草喊道,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喜悦。 雷宽抬手,压下了再次鼎沸的声浪。 “安静!” 他环视全场,声音重新变得冰冷而威严。 “刚才说的,只是第一部分奖励。” 还有? 所有人的心,又一次被提了起来。 十斤猪肉已经足以让全营疯狂了,那第二部分奖励,又该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第二部分奖励,”雷宽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苏棠的身上,“苏安小队,自即刻起,获得为期五天的『自由训练权』!” “在此期间,你们无需参加营地任何集体训练、集体劳动和集体会议。你们的训练內容、作息时间,完全由你们自主安排!” “营区內所有训练设施,对你们无限制开放!包括但不限於,枪械库、格斗场、障碍场!只要你们有精力,二十四小时泡在里面都没人管。” 雷宽每说一句,人群的呼吸就粗重一分。当他说完最后一句时,全场的嫉妒几乎达到了顶点。 然而,这还没完。 雷宽看著所有人那副快要嫉妒疯了的模样,再次拋出一个重磅炸弹。 第236章 这就是下场 “並且,这五天內,你们的伙食,將由炊事班单独提供,標准……参照干部灶!” 轰——! 如果说,刚才“十斤猪肉”的奖励,是在人群中点燃了一把火。 那么,这“自由训练权”和“干部灶伙食”,就像是往这把火上,直接浇了一整桶的航空煤油! 整个山顶,彻底沸腾了! “天哪!干部灶!我听炊事班的兄弟说,干部灶顿顿有肉有白面馒头,还有鸡蛋!”一个男兵的声音都变调了,他死死地盯著苏棠,那眼神,恨不得自己变成苏棠身上的掛件。 “五天!整整五天啊!她们可以五天不用跟我们一起啃窝窝头喝菜汤了!” “伙食算什么,最要命的是那整整五天的自由训练权好吧!这才是真正的宝贝!”另一个看起来比较精明的男兵一拍大腿,脸上满是懊悔和艷羡,“不用出早操,不用开大会,不用被教官吼!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想练枪就练一天枪!这日子,是咱们能想的吗?这不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吗!” “人比人,气死人啊!我酸了,我真的酸了!我的心就像泡在醋缸里,又酸又涩!” “重点是枪械库!无限制开放!我的娘,我们平时摸枪的时间都是按分钟算的,她们能进去无限额子弹打五天?那得打多少发子弹啊!” “別说了,再说我就要疯了!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羡慕! 疯狂的羡慕! 如果说,刚才对“十斤猪肉”的羡慕,还带著几分调侃和对口腹之慾的渴望。 那么此刻,所有学员心中涌起的,就是对这种“特权”最纯粹的嫉妒! 在预备营这种纪律严明、时间被精確到秒、个人意志被无限压缩的环境里,“自由”这两个字,本身就是最顶级的奢侈品! 更何况,这自由还附带著最优越的训练资源和后勤保障! 这意味著,苏棠小队可以在接下来的五天里,毫无顾忌地强化自己的优势,弥补自己的短板! 人群中的白薇脸色复杂到了极点。 她怔怔地看著那个站在场地中央,接受所有人瞩目的苏安。 自由训练权……枪械库……干部灶…… 这些东西,她也想要,做梦都想。她为了爭第一,不惜用尽手段,甚至不惜背叛盟友,可到头来,却只换来了一场空。 而苏安,她从一开始就没把所谓的“第一”放在眼里,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一切。 这些,本该是属於她的! 凭什么是苏安的!凭什么! 周围每一个羡慕的声音,每一道投向苏安的敬佩目光,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她的心上,烙得她体无完肤。 苏棠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嫉妒的,敬佩的探究的…… 但是她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 她知道,雷宽此举,是在告诉所有人,预备营,只看实力,不看背景。只要你够强,就能得到一切。 她抬起头,迎向雷宽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再次敬礼:“谢谢教官!!” 雷宽眼中闪过一丝讚许,点了点头。 “好了!第一名的奖励宣布完毕!” 奖赏完毕,雷宽的脸色瞬间转冷,那股让所有人如坠冰窟的寒意再次笼罩了整个山顶。 他的目光,直直地射向跌坐在地,失魂落魄的白薇。 “学员白薇!” 一声暴喝,让白薇的身体猛地一颤,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上了雷宽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到……”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出列!”雷宽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白薇挣扎了几下,双腿软得像麵条,根本使不上力。 最后,还是她身边的女兵,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不忍心,伸手將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白薇,”雷宽的声音在寂静的山顶上迴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白薇的心上,“无实证恶意举报战友,是为诬陷。” “身为士兵,不想著如何提升自己,却將心思在內斗与攻訐之上,训练营里,绝不准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所以必须严惩!” 雷宽每说一个字,白薇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她已经摇摇欲坠,仿佛隨时都会昏过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能感觉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幸灾乐祸。 就连刚刚扶了她一把的女兵,也悄悄地挪动脚步,离她远了一些。 然而,雷宽的眼神没有丝毫动容,他冰冷地宣布了最终的判决: “现对学员白薇,做出如下处罚!” “第一,公开检討三千字!” “第二,罚你一人,负责全营所有公共厕所一周的清洁工作!!” “即刻执行!” 刷——! 全场死寂。 如果说公开检討只是丟人,那么罚她一个人去刷全营几百號人用的厕所,而且是整整一周…… 这已经不是惩罚了。 这是诛心! 是对她这个天之骄女,最彻底、最残忍的尊严践踏! “噗……”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紧接著,压抑的鬨笑声,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哈哈哈!刷厕所!这个罚得好!太解气了!” “让她平时那么高傲,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这下好了,要去跟茅坑打交道了!” “一周啊!我的天,咱们营的厕所……那味道,嘖嘖,我光是想想都要吐了!” 那些议论声,嘲笑声,像无数把刀子,一刀一刀,凌迟著白薇最后的骄傲。 “不……不要……”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雷宽没有再看她一眼,而是转向所有学员,“现在,宣布本次考核的最终结果!” 他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扫过所有人,頷首向教官张若冰示意。 张若冰得到雷宽的指示后,向前一步,宣布道: “根据考核成绩及综合表现,本次考核,末位淘汰二十人,名单如下……” 第237章 第二场考核淘汰名单公布 山顶的风,似乎都停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刚刚还沉浸在对苏安的神仙奖励的羡慕嫉妒,和对白薇的悲惨下场的幸灾乐祸中,此刻,所有情绪都被一股冰冷的恐惧所取代。 轮到他们了。 冠军只有一个,失败者却有很多。 本来考核前,全营还剩下九十名学员,其中女兵十七人,男兵七十三人。 而这次考核的规则是,末位淘汰十个队伍,也就是二十个人。 將近四分之一的淘汰率! 谁会是那不幸的二十人? 张若冰锐利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每一个被她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樑,却又忍不住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根据考核成绩及综合表现,本次考核,末位淘汰十人,名单如下……” 她停顿了一下,这短暂的沉默,却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感到窒息。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听得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从桌上拿起那本记录著所有人命运的记事本,缓缓展开。 这个动作,在眾人眼里,仿佛是阎王爷在翻开他的生死簿。 “第一队,王雷,李刚。” 张若冰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人群中,王雷和李刚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就是那两个在树洞前被苏安和陈小草轻鬆解决的男兵。 他们还抱著一丝侥倖,可现实,给了他们最沉重的一击。 张若冰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念道: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第二队,张河,孙立……” “第三队,钱进,赵宝……” …… 一连念了七个队伍,十四个名字。 被念到名字的学员,一个个面如死灰,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而那些没被念到的,则暗暗鬆了一口气,手心里全是冷汗。 每念一个名字,倖存者的圈子就仿佛缩小了一圈,压在剩下人心头的石头,也越来越重。 还剩下三个队伍,六个名额。 许多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女兵的队伍。 特別是赵燕和孙二妞。 她们在山顶火拼中,虽然最终惨败,但毕竟参与了最激烈的战斗,应该不至於垫底吧? 赵燕的脸色很平静,但那紧紧攥著的拳头,暴露了她內心的不甘和煎熬。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她精心策划的围剿,她不惜牺牲自己换来的机会,最终,都成了苏安的垫脚石,为她人做了嫁衣。 她不恨苏安。 战场之上,各凭本事,输了就是输了。 她恨的是白薇的背信弃义,更恨的是自己……终究还是差了一口气。 孙二妞紧紧挨著赵燕,她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淘汰,她只担心赵燕。 “第八队……”张若冰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李月,刘大富。” 人群中,那个一直跟在乔琳屁股后,囂张跋扈的女孩李月,身体猛地一颤。 她身边的刘大富,那个被刘兰娣用牛筋草陷阱淘汰的憨厚男兵,则是长嘆了一口气,认命般地低下了头。 李月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复杂地看向了不远处的乔琳。 她报了仇,亲手用子弹射中了那个背叛自己的“好姐妹”,让她在最志得意满的时刻跌落云端。 可她自己,也走到了尽头。 这值得吗? 她不知道。 但她看著乔琳那张因嫉妒和屈辱而扭曲的脸,又觉得,或许是值得的。 至少,她没有像条狗一样,被拋弃后还摇尾乞怜。她用自己的方式,进行了反击。 还剩最后两个队伍,四个名额!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还没被念到名字的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臟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雷宽的目光,终於落在了赵燕的身上。 赵燕的心,猛地一沉。 来了。 “第九队,”张若冰的声音,像最终的审判,“赵燕,孙二妞。” 这个结果,虽然在很多人的预料之中,但当它真正被宣布时,还是引起了许多人注意。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紧接著是压抑不住的议论。 “我的天……苏安的预言成真了!”一个男兵压低声音,满脸不可思议,“她真的没撑到近身格斗考核!” “太神了吧?苏安简直是神算子!打靶的时候赵燕还放狠话,苏安当时就说她走不到那一步!这……这也太准了!” “以后谁还敢惹苏安啊,这不光是实力强,简直是能未卜先知啊!” 学员们看向苏安的眼神,已经从敬佩,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敬畏。 “燕子姐……”孙二妞终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一把抓住赵燕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是我把旗子弄丟了……” 她觉得,是自己辜负了赵燕用一切换来的机会。 “傻丫头,哭什么。”赵燕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她抬起头,迎著所有人的目光,胸膛挺得笔直。 “我赵燕,输得起!” 她没有看苏安,也没有看白薇,只是看著远方的天空,仿佛要將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都吞回肚子里。 苏安静静地看著这一幕,心里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 这就是训练营的法则,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赵燕是个不错的对手,可惜,她太执著於眼前的胜负,太在乎所谓的面子和意气之爭,格局小了。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淘汰名额了。 所有倖存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那些成绩不上不下的队伍,更是紧张得手脚冰凉,冷汗浸湿了后背。 “最后一个名额……”一个男兵紧张地吞了口唾沫,“会是谁啊?” 张若冰的目光,在人群中缓缓移动,最后,定格在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角落。 “第十队,乔琳,杜金山。” 什么?! 这个名字一出,全场哑然! 如果说赵燕被淘汰还在情理之中,那么杜金山和乔琳被淘汰,简直是本次考核最大的冷门! 杜金山是谁? 男兵里实力稳居前三的顶尖强者!考核开始前,他是冠军的最有力爭夺者之一! 乔琳,也是女兵里的佼佼者! 他们两个强强联合,怎么可能被淘汰?! “不……不可能……”乔琳的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第238章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她刚刚还在心里疯狂嘲笑著李月的狼狈出局,庆幸自己终於摆脱了这个没用的上铺,不然以后指不定还要被怎么暗中使坏。 可这才过了几秒钟?报应就来了? 怎么会是自己? 杜金山也彻底懵了,他硕大的身躯僵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衝上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一乾二净。 周围那些倖存者投来的目光更多的是一种看笑话般的幸灾乐祸。 他,杜金山,靶位考核第三名竟然沦落到了末位淘汰?! 就在这时,张若冰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是,学员杜金山,因在双人协作射击考核中,获得全营第三名,按照规则,拥有一项『末位淘汰豁免权』。豁免权生效,淘汰名额顺延至下一队。” 豁免权?! 人群再次炸开了锅! “我想起来了!射击考核的时候是说过!前三名有特殊奖励!” “我的天,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这都能绝地翻盘?” “这么说……他们不用走了?” 乔琳先是一愣,隨即,那张惨白的脸瞬间涌上狂喜的潮红:“豁免权……我有豁免权!哈哈哈哈!我不用走!我不用被淘汰!”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那样子小人得志的嘴脸,让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下意识地离她远了一些。 杜金山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但紧接著,一股比刚才更加强烈的羞耻感涌了上来。 他感觉全场的目光都像巴掌一样,火辣辣地抽在他脸上。 靠著豁免权留下,这比直接宣布他淘汰还要让他难堪! 他后悔了,他现在真的后悔了,为什么要选乔琳这个自私自利、目光短浅,除了会拖后腿和尖叫之外一无是处的女人当队友! 如果不是她非要去抢那面红旗,如果不是她愚蠢地暴露在火力之下,他们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张若冰对他们的丑態视若无睹,继续用那毫无波动的声音宣布道: “第十队,张猛,何小娟。” 被点到名字的,是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兵和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女兵。 男兵张猛的身体猛地一震,隨即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颓然地垂下了头,嘴里喃喃著:“完了……全完了……” 而他身边的女兵何小娟,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至此,十个队伍,二十名学员,尘埃落定。 全营九十人,一日之间,只剩下了七十人。 其中,女兵从十七人锐减到十二人,男兵从七十三人减少到五十八人。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悲伤和庆幸交织的复杂味道。 雷宽看著那些被淘汰的学员,声音冰冷地宣布:“给你们半个小时,回去收拾好你们的个人物品,到操场集合,会有卡车送你们离开。” “至於剩下的人……” 他的目光扫过苏安、江言、孟实等倖存者,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別高兴得太早,对你们来说,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 被淘汰的学员们,在教官的催促下,一个个失魂落魄地走向宿舍。 赵燕挺直了背,一步一步走得坚定,仿佛她不是被淘汰,而是要去接受嘉奖。 只是,在与苏安擦肩而过时,她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苏安也停下了脚步,两人静静地对视著。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个曾经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女人身上。 有好戏看了! 不少人心里都冒出同样的想法,以为赵燕会在临走前,再放几句狠话。 然而,赵燕的举动,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她没有立刻看苏安,而是先將目光投向了苏安身边,那个因为紧张而下意识攥紧了苏安衣角的陈小草。 那个她曾经为了得第一,在越野跑时故意撞倒过的女孩。 那个她曾经不止一次,在宿舍里、在训练场上,当眾嘲讽是“拖油瓶”、“吊车尾”的女孩。 在陈小草紧张不安的注视下,赵燕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四周。 “陈小草。” 陈小草身体一抖,下意识地往苏安身后缩了缩。 “之前越野的时候,是我故意撞的你。还有,我说你是没用的吊车尾……是我不对。”赵燕的脸有些发烫,但还是坚持说了下去,“我为我之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向你道歉。对不起。” 陈小草彻底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看不起自己的赵燕,会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跟自己道歉。一时间,她张著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道完歉,赵燕才终於转向苏安。 此时的她,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火四溅,也没有失败后的怨恨,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有不甘,有挫败,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发自內心的敬畏。 是在考核復盘中,听完苏安那教科书般的战术后,被彻底折服的敬畏。 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和苏安的差距,根本不在枪法和体力上,而是在格局上。 她看著苏安,这个从一开始就被她视为弱者,却最终以碾压之姿態夺走一切的女孩,喉咙有些发乾。 最终,她只是对著苏安,郑重地点了点头。 “苏安,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顿了顿,她自嘲地笑了笑,补充道:“你之前说的话,我现在……有点明白了。是我把『义气』那两个字,想得太窄了。” 真正的义气,不是拉帮结派,而是像孙二妞那样为朋友两肋插刀。 像苏安对陈小草那样,是发现她的闪光点,是成全,是引领她走向更强的自己。 苏棠看著眼前这个终於褪去一身戾气,显露出几分坦荡的赵燕,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讚许。 “路还长。”她平静地回了三个字。 赵燕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再没有多说一个字,转身,昂首挺胸地匯入了离开的人群。 那背影,依旧骄傲,却不再咄咄逼人。 苏安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才收回目光。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陈小草和王小丫,两个女孩正满眼崇拜地看著她。 “苏安姐,你好厉害啊!”王小丫压低声音,激动地说,“那个赵燕,平时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现在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陈小草也用力地点头,看著苏安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她知道,如果没有苏安,自己可能第一轮考核就被淘汰了,更不可能像今天这样,昂首挺胸地站在这里,接受胜利者的荣光,甚至……还等来了赵燕的道歉。 苏安笑了笑,拍了拍两个女孩的肩膀。“走吧,回宿舍,我们去领那十斤猪肉,今晚加餐!” “肉!” 一听到这个字,陈小草和王小丫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千瓦的灯泡,暂时忘却了离別的伤感和对赵燕的复杂情绪,满脑子只剩下滋滋冒油的红烧肉。 “走走走!领肉去!” 看著两个女孩雀跃的背影,苏安的嘴角也勾起一抹轻鬆的笑意。 然而,当她抬起头,看向营地的方向时,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深思。 五天自由训练权…… 无限制开放的枪械库…… 参照干部標准的独立小灶…… 雷宽,你拋出这么大的诱饵,不惜把我推到全营所有人的对立面,让我成为眾矢之的。 你到底想从我身上,看到些什么呢? 或者说,你想逼我,让你看到些什么呢? 第239章 车间里的风暴 山顶的喧囂与离別,终將被食堂里热腾腾的饭菜香气所冲淡。 一顿加了足足两斤猪肉燉出来的红烧肉,让苏安、陈小草两人的饭盒成了全营最令人垂涎的风景线。 那浓郁的肉香,霸道地钻进每一个飢肠轆轆的学员鼻子里,馋得他们只能狠狠扒拉著碗里寡淡的白菜,眼里的羡慕嫉妒几乎要凝成实质。 而接下来的五天“自由训练权”,更是將这种羡慕嫉妒推向了顶峰。 当其他学员的起床哨在凌晨五点准时划破夜空时,苏安她们宿舍的门窗依旧紧闭。 当其他学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被逼著完成十公里武装越野时,苏安、陈小草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慢悠悠地去干部小灶,享受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鸡蛋和小米粥。 当其他学员在泥潭里进行残酷的格斗训练,被摔得鼻青脸肿、满身泥浆时,苏安她们可以自由安排时间,甚至能去营区那个小小的图书室,借阅旧书。 这种天差地別的待遇,让许多人眼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休息的间隙,几个男兵聚在一起,酸溜溜地议论著。 “妈的,真是不公平!凭什么她们就能歇著,咱们就得在这儿喝西北风?” “谁让人家是第一呢?二百八十分,想都不敢想。” “第一又怎么样?考核是考核,训练是训练!你看她这几天在干嘛?不去练枪,不去练体能,天天往图书室跑,现在可好,直接钻进枪械维修车间了,她以为她是谁?枪匠吗?” 说话的,正是男兵中的精英,高鎧。 他入伍前是市公安局的技术警察,尤其擅长枪械鑑定和维修,一手拆装枪械的绝活,连枪械维修车间的孙老头都对他另眼相看。 这次雷宽总教官还特批,让他在训练之余,去车间给孙老头当帮手,在所有人看来,高鎧等於提前就被雷宽赏识,前途无量。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靶位考核,苏安那惊世骇俗的一百环,在高鎧看来,运气成分远大於实力。一个准星被动过的枪,还能打出一百环?这不符合物理规律,更像是一场譁眾取宠的表演。 现在,这个靠“运气”上位的女兵,不好好巩固她那脆弱的体能,反而跑到他最擅长的领域里班门弄斧? 这在高鎧看来,简直是对他专业的一种侮辱。 一个叫王晋的男兵凑了过来,他也是警察出身,跟高鎧关係最好,闻言立刻附和道:“鎧哥说得对!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个苏安,枪法是好,可那都是巧劲。真正的战斗,靠的是体能、格斗、战术的综合实力。她现在倒好,把最根本的东西丟了,跑去摆弄那些破铜烂铁,这不是捡了芝麻丟了西瓜吗?” 而这些信息,也被一个正在角落里默默刷著厕所的人,敏锐地捕捉到了。 白薇握著刷子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刺鼻的消毒水味熏得她阵阵作呕,可比起身体上的折磨,心里的屈辱和怨毒更让她发疯。 凭什么?凭什么苏安那个贱人可以享受冠军的荣光,睡到自然醒,吃香的喝辣的,而自己却要在这里刷全营的厕所! 她不甘心! 她知道,现在硬碰硬,自己绝对不是苏安的对手。雷宽的处罚让她成了全营的笑话,没有人会再相信她。 但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既然明著不行,那就来暗的。 当她看到几个男兵一边议论著苏安,一边提著水桶过来打水时,一个计划瞬间在心头形成。 她装作不经意地直起腰,揉了揉酸痛的后背,脸上挤出一丝疲惫又无奈的苦笑,恰好迎上高鎧的目光。 “高鎧。”她主动打了声招呼,声音有些沙哑。 高鎧对这个被罚的女兵没什么好感,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准备打完水就走。 “高鎧,你们……是不是对苏安有什么误会?”白薇看似犹豫地开了口。 高鎧皱了皱眉,停下动作:“什么意思?” 白薇嘆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惋惜:“我刚才听见大家在议论她……其实你们不能怪她。她可能就是农村来的,眼界窄,没见过营里这么多好枪,一时觉得新奇,钻进去不出来也正常。” 这话表面上是在替苏安解释,实际上却是在给苏安贴上“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的標籤,精准地踩在了高鎧这种技术精英的痛点上。 白薇敏锐地捕捉到他神色的变化,继续恰到好处地“添柴”: “说实话,我挺为她可惜的。她枪法天赋那么好,要是能把心思都用在正经训练上,將来肯定前途无量。” 她话锋一转,看向高鎧,语气里带著一丝不忿:“但更让我不舒服的,是她一个女兵,总是在枪械这种代表著绝对力量的领域出风头。在高鎧你这样的专家面前,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这番话,彻底引爆了高鎧心中的那份专业傲慢和性別偏见。 他本就觉得在枪械考核上输给一个女兵心有不忿,现在听白薇这么一“分析”,更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 一个靠运气拿了第一的农村丫头,不好好巩固基础,反而跑到他最擅长的领域里瞎鼓捣?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高鎧冷哼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男女有別,各司其职。女人在军队里,就应该待在卫生、通讯、文艺这些“適合”她们的岗位上,而不是和男人来爭夺代表著绝对力量的“战场”” “就是,考核拿了第一就飘了,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我看她早晚要被淘汰!”王晋也跟著起鬨。 白薇看著他们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阴谋得逞的冷笑,迅速隱去。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苏安,你等著。我动不了你,有的是人想动你。 高鎧越想越气,把水桶重重往地上一放,溅起一片水。 “不行,我得去看看,她到底在里面搞什么名堂!別把车间里那些宝贝疙瘩给弄坏了!” 说完,他擦了擦手,提著水桶,大步流星地就朝著枪械维修车间的方向走去。 第240章 枪械天才?来碰一碰 此时,枪械维修车间內。 一股浓重的枪油混合著金属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里是整个营地的心臟,也是武器的“医院”。墙上掛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从榔头、銼刀到精密的卡尺、量规,应有尽有。 工作檯上则摆放著被拆解得七零八落的枪枝零件,每一个都浸润著黑亮的油光。 一个头髮白,穿著一身油污工作服,脸上沟壑纵横的老头,正叼著一根没点燃的“大前门”烟,皱著眉头,小心翼翼地用一块极细的砂纸,打磨著一个撞针。 他就是营里唯一的枪械师,孙大海,大家都叫他孙老头。 孙老头脾气臭,性格孤僻,视这些枪如命根子。从抗美援朝的战场上下来,九死一生,是这手修枪的本事让他活到了现在。在他眼里,枪是有生命的,是他的战友。 所以,他最烦两种人。一种是不爱惜枪的,另一种,就是不懂装懂的。 可今天,他的地盘上,却破天荒地出现了一个他眼里的“外人”。 苏安穿著乾净的作训服,站姿笔挺,与周围油腻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並没有去碰那些被拆开的枪,而是站在一个陈列架前。架子上放著几把营里不常用的,甚至是有故障的旧枪,上面掛著“教学用具”的牌子。 她手里拿著的,是一把56式半自动步枪的准星。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著,手指在准星的缺口上轻轻摩挲,仿佛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宝。 孙老头从刚才开始,眼角的余光就没离开过她。 这个女兵,是拿著雷宽总教官的特批条子来的,说是要来“学习枪械知识”。 学习? 孙老头心里冷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懂个屁的枪械! 枪,是男人的东西!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给这些小丫头片子当玩具的! 要不是看在雷宽的面子上,他早就把人给轰出去了。 “喂!”孙老头终於忍不住了,粗声粗气地开口,“你看那玩意儿能看出来?別乱动!那都是报废的玩意儿,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苏安闻声,转过头,清澈的眸子看向孙老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孙师傅,这把56半的膛线磨损很严重,是训练过度了吗?”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孙老头愣了一下。 这丫头,眼还挺尖。 那把枪確实是训练弹打多了,膛线都快磨平了,所以才被淘汰下来当教具。 他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知道还问?小女娃家家的,不好好去训练场上跑圈,跑这儿来闻油味,有什么意思?赶紧走赶紧走,別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苏安没动,反而將目光落在了孙老头正在打磨的那个撞针上。 “这个撞针,尖端磨损不均,而且材质本身有杂质,就算您打磨好了,击发超过五百次,还是有断裂的风险。” 孙老头打磨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死死地盯著苏安。 这丫头……怎么知道的? 这个撞针的问题,是他刚刚才发现的。这批次的撞针是新换的,但材质確实有问题,他已经修坏了好几个了,正琢磨著要不要跟上面打报告。 她就这么隔著一米多远,看了一眼,就全说对了?连“五百次”这个坎都说出来了? 蒙的!肯定是蒙的!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孙老头老脸一红,有些恼羞成怒,“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是苏联专家的工艺!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苏安没再说话。 她知道,跟这种老顽固,说再多也没用。得让他亲眼看到。 她將目光重新投向了枪架。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高飞几人囂张的笑声。 “孙师傅!我们来给您帮忙了!” 人未到,声先至。高鎧带著王晋和另外几个男兵,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一进门,高鎧的目光就锁定了站在那里的苏安,他先是一愣,隨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正愁没机会“指点指点”这位冠军呢,她自己倒送上门来了。 “这不是我们的大冠军苏安同志吗?”高鎧的语气阴阳怪气,“怎么著?靶场和训练场已经满足不了你了,跑到我们这男人的地盘来体验生活了?” 王晋立刻在一旁帮腔:“鎧哥,话不能这么说。说不定苏安同志是来学习的呢。毕竟枪打得再准,不懂得保养,那也是白搭。是吧,苏安同志?” 两人一唱一和,言语间的轻蔑和嘲讽毫不掩饰。 孙老头皱著眉,没说话。他虽然也不待见苏安,但更烦別人在他的地盘上吵吵嚷嚷。 苏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专注地研究著手里的准星,仿佛他们是空气。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让高鎧感到愤怒。 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上。 “孙师傅,”高鎧转头看向孙老头,声音大了一点,“您这儿可是重地,怎么能让外人隨便进来呢?这不合规矩吧?万一碰坏了什么零件,那可是要影响部队战斗力的!” 孙老头把砂纸往桌上一拍,不耐烦地吼道:“她有雷总教官的条子!你有意见,找雷总教官提去!在我这儿嚷嚷什么!” 苏安终於缓缓地转过身。 她將手里的准星放回原处,然后拿起旁边一把被拆得只剩下枪管和机匣的64式手枪,淡淡地开口: “这里是枪械维修车间,我在这里研究枪械,有什么问题吗?” 她平静的语气,就像一滴水滴进了滚烫的油锅。 高鎧被噎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直入主题。 他走到苏安身边,居高临下地看著她,眼神里带著一丝傲慢的审视:“苏安同志,你懂什么叫研究吗?你知道这把枪有多少个零件吗?你知道它的击发原理吗?你知道它的膛线缠距是多少吗?” 这是一个很刁钻的问题。 高鎧就是要让她有些自知之明,离开他的地盘。 王晋等人都抱著胳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孙老头也停下了手里的活,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他也想看看,这个被雷宽看重的,又在考核中屡次获得第一名的女兵,到底有几斤几两。 苏安缓缓抬起头,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淡然道:“……” 第241章 盲拆?关公门前耍大刀 苏棠缓缓抬起头,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78个零件,枪管迴转式闭锁,双动击发,膛线缠距240毫米。” 她吐字清晰,语速平稳,一连串精准无比的数据,就像是从教科书里復刻出来的一样,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高鎧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榔头敲了一下。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知道?! 这些数据,尤其是“240毫米”这个膛线缠距,是64式手枪最冷门的参数之一,连他都是在一次枪械维修手册的犄角旮旯里才看到的。这个女兵,她怎么可能张口就来? 王晋和另外几个男兵也愣住了,脸上的嘲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显得格外滑稽。 他们也知道这些数据,但那是死记硬背下来的,考试前要背好几天,考完就忘。绝不可能像苏安这样,跟报自家门牌號一样轻鬆自然。 就连一直板著脸的孙老头,孙老头浑浊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诧异。 这些知识,就算是在警校的专业课本里,也只是寥寥几笔带过,她是从哪儿知道的? “蒙的,肯定是蒙的!”王晋在一旁小声嘀咕。 高鎧也觉得是这样。他定了定神,冷笑道:“行,理论背得不错。看来在图书室没少下功夫。但枪械这东西,光靠背书可不行。得靠手上的功夫。” 他眼神一厉,提高了音量,確保车间里每个人都能听到。 “敢不敢跟我比一比?就比这个!” 他伸出手指,重重地指向工作檯上那一堆被拆解开的54式手枪零件。 “盲眼拆装54式手枪!谁用时短,谁就贏!你要是输了,以后就別再踏进这个车间一步,老老实实回你的训练场去!怎么样,敢不敢?!” 这一下,连孙老头的脸色都变了。 盲眼拆装!这可是枪械维修兵的看家本领!高鎧的这项绝活,整个营区都是出了名的,最快记录是28秒,单论手速,连孙老头自己都自愧不如。 他用这个来挑战一个新兵,还是个女兵,这简直就是欺负人! “高鎧!你胡闹什么!”孙老头忍不住,把手里的砂纸往桌上一拍,喝道。 “孙师傅,我没胡闹!”高鎧梗著脖子,大声说道,他感觉自己占尽了道理,“我这是为了维护咱们车间的规矩!也是为了让她明白,专业领域,不是靠著点小聪明和运气就能涉足的!实力,才是一切!” 他死死地盯著苏安,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优越感。 在他看来,苏安绝对不敢应战。 只要她退缩,他今天的目的就达到了,就能把这个碍眼的女人彻底赶出这里。 王晋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啊,苏安同志,不敢就算了,没人会笑话你的。毕竟这是技术活,不是跑圈。” 另一个男兵李翔云也阴阳怪气地笑道:“是啊是啊,毕竟男女有別嘛,女同志手笨一点,反应慢一点,我们都理解的。” 车间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苏棠身上,等著她的反应。 在眾人或挑衅或看好戏的注视下,苏棠终於放下了手里的准星。 面对这近乎无赖的挑衅,苏棠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波澜。 她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那堆散乱的零件,然后又看了一眼高鎧,清澈的眼眸里,甚至带上了一丝……玩味。 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用拆装枪械来为难她? 这简直就像是在鲁班面前耍斧头,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她前世在“利剑”特战队,光是世界各国主流与非主流的枪械,就拆解组装过不下五百种。 从古董级的毛瑟,到22世纪的电磁脉衝步枪,她都了如指掌,闭著眼睛都能画出內部结构图。 这把小小的54式,在她眼里,结构简单得就像小孩子的积木玩具。 她原本不想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但看著高飞那张写满了“你不行”的脸,和其他人那副看好戏的表情,她忽然改变了主意。 有时候,苍蝇一直在耳边嗡嗡叫,確实很烦人。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巴掌拍死它。它才知道,什么叫疼。 “可以。”苏安点了点头,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让整个车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高飞都愣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没想到苏安竟然真的敢答应。 “不过,”苏安话锋一转,清冷的目光扫过一脸错愕的高鎧,又落在他身后的王晋等人脸上,“光这样,赌注太小了,没意思。” 高鎧被她这一下整不会了,下意识地问:“那你还想怎么样?” 苏棠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指向墙角一台被厚厚帆布盖著的大傢伙。 “如果我贏了,你,还有他们,”她点了点王晋几人,“以后在营区里见到我,要立正站好,敬个礼,然后喊一声『苏老师』。另外,那台c616a车床,我要借用三天。” 话音一落,全场譁然。 这个条件,不可谓不狠! 喊“苏老师”?这简直是要让他们当眾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女人,以后见了面都得夹著尾巴做人! 高鎧是为了羞辱苏安,而苏安,这是要直接把他和他兄弟们的脸皮,一起钉在耻辱柱上! c616a车床?! 孙老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是他的宝贝!整个营区就这么一台高精度车床,平时他自己都捨不得用,专门用来加工一些最精密的枪械零件。这个女娃子,她居然张口就要借用?她会用吗?她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吗? 高鎧更是觉得荒谬绝伦,“苏安,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车床!不是你家厨房的擀麵杖!你还想用它?你会开机吗你?” 王晋也附和道:“不行了,笑死我了,她还想让咱们叫她老师?她以为她是谁啊?教我们怎么绣吗?” 苏棠不理会他们的嘲笑,只是看著高鎧,淡淡地问道:“敢,还是不敢?” 那平静的眼神,仿佛带著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让眾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高鎧从苏棠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的紧张和怯懦,只有一片让他心悸的沉静。 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好!”他咬著牙说道,“你要是输了呢?” “我输了,”苏棠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我去跟雷教官申请,我这五天的『自由训练权』,包括干部灶和枪械库的使用权,全部归你。” “你……”高鎧看著苏棠,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那可是全营独一份的奖励!是无数人眼红到滴血的特权!她就这么风轻云淡地拿出来当赌注? 第242章 外行看热闹,內行看门道 “怎么?不敢?”苏安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谁不敢!赌就赌!” 巨大的诱惑和被轻视的愤怒,让高鎧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猛地一拍桌子,衝著周围吼道:“孙师傅!还有大家!你们都做个见证!今天,我非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高鎧猛地扯过一张工作檯,將两把保养得油光鋥亮的54式手枪和两个黑布眼罩拍在上面。 “孙师傅!麻烦您当裁判,给我们掐表!” 孙老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著苏安那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脸,最终只是嘆了口气,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擦得鋥亮的老旧秒表。 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控制了。 但他心里,也破天荒地生出了一丝期待。 这个女娃子,到底是真有通天的本事,还是在吹一个弥天大牛? “我先来!”高鎧一把抓起一个眼罩戴上,动作乾净利落,他要用绝对的实力碾压对方,“让你输个明明白白!”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双手虚放在手枪上方的空气中,感受著那熟悉的轮廓,隨即对孙老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孙老头看了一眼秒表,沉声喊道: “开始!” 孙老头话音落下的瞬间,高鎧的双手动了! 只见他的手指翻飞,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卸弹匣、后拉套筒、分解枪管、復进簧……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和对机械的掌控感。 “哗啦——咔!” 金属零件碰撞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响,听在高鎧的耳朵里,是胜利的凯歌。听在王晋和李翔云等人耳中,更是让他们热血沸腾的战鼓。 王晋和李翔云几乎是扯著嗓子在喊。 “鎧哥加油!” “鎧哥威武!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技术!” “让那娘们看看咱们爷们的厉害!” 高鎧的嘴角已经忍不住向上扬起。 他能感觉到,今天自己的状態前所未有的好。每一个动作都快到了极致,每一个零件的触感都清晰无比。 不到十五秒,一把完整的手枪就被分解成了七个部分,整齐地摆放在工作檯的帆布上。 他没有丝毫停顿,那双被眼罩蒙住的眼睛仿佛能透视一般,双手如同长了眼睛,精准无比地抓取桌面上的零件,开始了迅猛的组装。 装枪管、上套筒、装復进簧…… 他的动作比分解时更快,更猛,带著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强大自信。 “咔噠!” 隨著最后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高鎧完成了所有动作,一把將组装好的手枪高高举起,枪口朝天。 “停!” 孙老头几乎是同时按下了秒表。 高鎧一把扯下眼罩,汗水顺著他通红的脸颊流下,但他脸上的得意和骄傲,却像是要溢出来一样,刺眼得厉害。 他看向孙老头,用一种近乎炫耀的语气,大声问道:“孙师傅,多少秒?!” 孙老头看著秒表上的数字,眼神里闪过一丝讚许和复杂,他沉声报了出来: “二十七秒……五。” 新纪录! 比他自己保持的二十八秒的记录,快了整整零点五秒! “好!”王晋第一个跳起来欢呼,“鎧哥牛逼!二十七秒五!破纪录了!” “哈哈哈,我就说嘛!鎧哥出马,一个顶俩!这下看她还怎么比!” “哈哈哈,这下看她还怎么比!” 周围的男兵们也爆发出一阵喝彩和鬨笑声。这个成绩,对於一个新兵蛋子,不,就算是对於全营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高鎧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胸中的得意和骄傲几乎要溢出来。他抱著胳膊,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態看著苏安,下巴微扬。 “苏安同志,到你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施捨般的宽容,“別紧张,慢慢来,都是同志,我们不会笑话你的。三分钟之內能装好,就算你厉害了。” 苏棠没有理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她只是拿起另一个乾净的黑布眼罩,平静地戴上。 黑暗降临,周围所有的喧囂、嘲讽、起鬨声,瞬间被隔绝在外。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张冰冷的工作檯,和那把同样冰冷的54式手枪。 她的双手,轻轻地抚上了枪身。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如同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早已融为一体。 这把54式,结构简单,皮实可靠,就像一个最忠诚的老兵。 她对它的熟悉,已经深入骨髓。 “可以开始了。”她轻声说。 孙老头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了秒表。 “开始!” 然而,苏安並没有像所有人预料的那样,立刻动手。 她不急不忙,甚至可以说是慢条斯理。 她的指尖,从枪管开始,一寸一寸地,极其轻柔地滑过枪身的每一处连接、每一个稜角、每一颗铆钉。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专注得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一个最顶尖的外科医生,在手术前检查自己的手术刀。 这一下,周围的人都看愣了。 “搞什么鬼?她这是干嘛呢?” “我看就是怕了!不敢动手,在这儿装神弄鬼拖延时间呢!” “输定了,输定了!这还用比吗?她连动手的胆子都没有!”王晋抱著胳膊,一脸的鄙夷,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所有人都听见。 高鎧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充满了轻蔑。 看吧,我就知道。 女人就是女人,到了关键时候,就只会搞这些里胡哨的,上不了台面。 然而,只有孙老头,盯著苏安的手,他脸上的表情,正在从不耐烦,慢慢变得凝重,再到惊疑。 外行看热闹,內行看门道。 別人只看到苏安慢,但他却看到了一些让他心惊肉跳的东西! …… 第243章 让你见识下差距! 外行看热闹,內行看门道。 別人只看到苏安慢,但他却看到了一些让他心惊肉跳的东西! 这个女娃检查零件的手法……太专业了! 不,这已经不是专业了,这是一种浸淫此道几十年才能养成的本能! 她的指尖不是在乱摸,她是在用指尖的触感,去感受每一个零件之间的公差,去检查枪身有没有细微的变形,去判断內部机件的光洁度和磨损程度! 这是顶级钳工才有的本事!是靠手吃饭的老师傅的看家绝活!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孙老头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才多大?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娃,她从哪儿学的这手功夫?! 就在孙老头心神巨震的瞬间,苏安的手,动了。 如果说,高鎧的动作是狂风暴雨,是行云流水的武术表演,充满了力量和喧囂的美感。 那么苏棠的动作,就是绝对的寂静,是一台在无尘环境里运行的最精密的手术仪器。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每一个动作的角度、力道、时机,都精准到了令人髮指的极致。 刚才还慢条斯理的她,现在展现出的,是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令人窒息的速度与精准! “咔。” 一声轻响,弹匣被卸了下来,被她的左手稳稳地放在桌面上,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晃动。 “噠。” 又是一声轻响,套筒被卸下。 那把结构坚固的手枪,仿佛自己活了过来,不是被暴力拆解,而是主动在她的指尖温顺地分解、舒展。 没有高鎧那种夸张的“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只有零件被轻柔而准確地放置在桌面上的、微小到几乎听不见的细碎声音。 卸弹匣、分解套筒、取出枪管、拆下復进簧…… 快! 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快! 一种安静到诡异的快! 围观人群的议论声、嘲笑声,不知不觉地,全都停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著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不可思议地看著眼前这如同幻觉般的一幕。 高鎧脸上那志在必得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僵住了。 王晋和李翔云等人脸上幸灾乐祸的嘲讽,也变成了见了鬼一般的愕然。 而孙老头,他叼在嘴角的那个“大前门”烟屁股,“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溅起一小撮灰尘。他浑浊的双眼瞪得滚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连呼吸都忘了。 苏棠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经过了超级计算机千百万次的计算,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分解完成,她没有任何停顿,立刻开始组装。 那速度,比分解时更快! 零件在她的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自动归位。 “咔、咔、咔……” 细微而连贯的声响,像一台精密仪器的运作声。 当高鎧还在为自己那充满力量感的行云流水而自得时,苏棠已经用一种近乎恐怖的效率,完成了组装。 “咔噠!” 最后一声轻响。 苏棠的手,停了下来。 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安静得可怕。 她缓缓摘下眼罩,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在眾人呆若木鸡的目光中,平静地看向了孙老头。 孙老头像是被电流击中了一样,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按下了秒表。 整个枪械维修车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了孙老头和他手里的那块秒表上。 高鎧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盯著孙老头手里的秒表,心臟狂跳,一个荒谬而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 “孙……孙师傅……多……多少?” 孙老头举起秒表,那只修理过上万把枪枝、稳如磐石的手,此刻却抖得厉害。 他看著上面的数字,惊讶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孙师傅?”高鎧的心沉了下去。 孙老头抬起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著苏安,然后又低下头,他张了张嘴,用一种梦囈般的声音,念了出来: “十……十七秒……”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两记千斤重锤,狠狠砸在车间里每一个人的心臟上。 十七秒。 不是二十七秒。 是十七秒! “什么?”王晋第一个尖叫出声,那声音尖利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十七秒?孙师傅,您、您是不是看错了?!” “不可能!”另一个男兵也跟著喊道,“绝对不可能!高鎧哥破纪录才二十七秒五,她怎么可能比高鎧哥快十秒!这不合常理!” 空气仿佛凝固了。 高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石雕。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从通红变成死灰。 他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十七秒? 怎么会是十七秒? 他拼了命,超常发挥,才將將打破了自己保持的二十八秒的记录。他以为那已经是人类的极限,是这个营区里不可逾越的丰碑。 可现在,这个女人,这个他从头到尾都看不起的,瘦得像根豆芽菜的女兵,居然……只用了十七秒? 快了整整十秒! 这不是超越,这是碾压! 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观,在这一刻,被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砸得粉碎。 他引以为傲的天赋,他十几年如一日的苦练,他赖以生存的骄傲和自信,在“十七秒”这个数字面前,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秒表!”高鎧像猛地转头,对著孙老头,声音嘶哑地吼道,“是你的秒表坏了!对!一定是秒表坏了!孙老头,你那块破表用了多少年了?早就该换了!”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野兽,开始口不择言。 孙老头被他吼得一愣,隨即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一拍桌子,吹鬍子瞪眼地骂了回去: “放你娘的屁!我这块『海鸥』表是当年从苏联专家手里贏回来的!陪著我从战场上下来,比你小子的年纪都大!走时比天文台都准!你说它坏了?!” 老头子气得浑身发抖,指著高鎧的鼻子骂道:“输不起就说输不起!往傢伙什上泼脏水,你算什么爷们!” 第244章 赌约,还记得吗? “我……”高鎧被他骂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才意识到他竟然对自己的老师失了態。 苏棠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了高鎧刚刚组装好的那把54式手枪上。 然后,她伸出两根纤细白皙的手指,食指与中指併拢,轻轻地,在那把枪的套筒后方,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咔噠。” 一声极其微弱,几乎微不可闻的金属错位声响起。 那声音太小了,小到王晋和李翔云他们根本没听清,只觉得苏安这个动作莫名其妙,故弄玄虚。 但高鎧的瞳孔,却猛地一缩。 別人不懂,他懂。 那是零件之间受力不均,被外力引导后,回归“不正確”位置的声音! 苏棠收回手,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却像一把最锋利的解剖刀,一刀一刀地,剖开他最后的尊严。 “你为了追求那零点几秒的速度,在套筒復进的时候,用力过猛了。” “这导致復进簧导杆尾部的卡榫,和枪管节套后方的凹槽,產生了零点三毫米的错位。” 高鎧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在组装的最后阶段,他听著周围的欢呼,为了抢那零点几秒的时间,他確实是用暴力地將套筒装了上去。 当时他確实感觉到了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阻滯感。 但胜利的渴望,让他像一个红了眼的赌徒,忽略掉了。 他以为,只要组装完成,只要能举起枪,他就贏了。 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发现! 苏棠没有停,她清冷的目光,像x光一样,直视著高鎧已经毫无血色的脸: “这个误差很小,不影响你完成组装动作,甚至不影响你拉动套筒,空仓掛机。”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做了一个拉套筒的动作,姿势標准得像是教科书。 “但是……” “只要装上实弹,击发第一发子弹,套筒后座的瞬间,就会因为这个零点三毫米的错位,发生极其严重的卡壳。” “如果那天,你运气不好,或者说,这批弹药的底火装药量稍微大了一点点……” 苏棠顿了顿,看著高鎧那张已经彻底失去血色的脸,轻轻吐出了最后几个字, “它会炸膛。” 炸膛! 王晋等人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卡榫,什么节套,他们完全不懂,但是,“炸膛”这两个字,他们懂! 对於一个士兵,对於一个枪械维修兵来说,这意味著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 孙老头脸上的愤怒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骇然。 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拿起高鎧组装好的那把枪,戴上老镜,凑到灯光下,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 车间里,只剩下孙老头粗重的呼吸声。 高鎧的心,隨著孙老头的每一个动作,一点一点地沉入无底的深渊。 他知道,苏安说的是真的。 可他心里还抱著一丝幻想,万一呢?万一是她诈我呢?万一那个阻滯感只是我的错觉呢? 她甚至都没有碰一下我的枪,只是隔著那么远看了一眼,敲了一下,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全知道? 这……这他妈的还是人吗?! “他娘的……” 半晌,孙老头放下手枪,摘下老镜,嘴里无意识地吐出两个字。 他抬起头,看著苏安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这女娃……不,这位同志,她真的是个天才吗? 他转过身,看著面如死灰的高鎧,声音乾涩地宣布了最终的审判结果: “她说得……一个字都不错。” “你的这把枪,就是个样子货。上了战场,它不是杀敌的武器,是杀你自己的催命符!” 孙老头的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高鎧的灵魂上。 完了。 全完了。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他不仅输了速度,更输了技术,输了作为一个枪械维修兵最根本的“里子”和尊严。 安不仅比他快了整整十秒,甚至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指出了他那个足以在战场上要了他自己小命的致命错误。 这是何等的讽刺! 他,全营最顶尖的枪械维修兵,竟然组装出了一把会杀死自己的枪! 而戳穿这一切的,是他从头到尾都看不起的,一个他以为是“瓶”的女兵! 高鎧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他目光涣散,瞳孔里映不出任何东西,嘴里只是下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王晋和李翔云等人,此刻也终於明白了过来,他们看著苏安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不屑,化为一种深深的敬畏。 他们终於意识到,自己招惹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苏安没有再看失魂落魄的高鎧一眼。 对她来说,这场闹剧已经结束了。 她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了墙角那台被厚厚帆布盖著的大傢伙上。 那台c616a车床。 她抬起脚步,朝著孙老头走了过去,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孙师傅,按照赌约,这台车床,我能借用三天吧?” 孙老头回过神来。 他看著苏安,张了张嘴,之前那股子臭脾气和孤僻劲儿,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笑呵呵地招呼著,“能,当然能!別说三天,你想用多久就用多久。苏妹子,你……你真的会用这玩意儿?” 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个女娃不仅懂枪,懂到了这种神乎其技的地步,居然还懂车床?那可是个精细的技术活,厂里最牛的八级钳工,都得把这车床当祖宗供著。 苏安没有直接回答。 她只是走到车床前,伸出手,轻轻掀开了那层厚厚的帆布。 “哗啦——” 帆布滑落,露出了车床那闪烁著冰冷金属光泽的厚重机身,和上面那一排排复杂的转盘、手柄、刻度尺。 她伸出手,指尖在那冰冷的导轨上轻轻滑过。 然后,她转过头,看向还在发呆的高鎧,以及他身后那群噤若寒蝉的跟班。 “你们。” 高鎧等人浑身一颤,像一群受惊的鵪鶉,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苏安的目光从他们脸上逐一扫过,淡淡地开口。 “赌约,还记得吗?” 第245章 全都得叫我一声苏老师 “赌约,还记得吗?” 赌约…… 是啊,还有赌约。 高鎧想起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你要是能贏,我高鎧!还有我这帮兄弟!以后见了你,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你一声『苏老师』!” 每一个字,都像是他自己甩出去的耳光,如今加倍地、狠狠地扇了回来。 叫她……苏老师? 让他高鎧,堂堂枪械维修专业的尖子,全营公认的天才,去对著一个比自己还小,瘦得跟豆芽菜一样的女兵,叫“老师”?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寧愿现在地上有条缝,让他钻进去,也比站在这里承受这种公开的处刑要好。 他不动,他身后的王晋和李翔云等人更是不敢动。 他们一个个脸色煞白,低著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襠里。他们现在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王晋偷偷抬眼,瞄了一眼高鎧,只见他拳头攥得死死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一副寧死不屈的样子。 王晋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鎧哥这脾气,怕是要硬扛到底了。可现在这情况,怎么扛?人家不光贏了,还给你指出了能要你命的错,这是救了你一命啊!你再不认帐,那传出去,就不光是输不起,连人品都有问题了! 想到这里,王晋硬著头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往前凑了半步,对著苏安点头哈腰。 “苏……苏安同志,您看,这……这都是个误会,我们就是开个玩笑……”他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苏安的目光甚至没有移动,依旧落在高鎧的脸上,她只是淡淡地打断了王晋的话。 “玩笑?”她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拿一个军人的荣誉当玩笑?还是说,你们认为,军人说出的话,都可以不算数?” 一句话,直接把这件事从个人恩怨,上升到了“军人荣誉”的高度。 王晋的笑脸瞬间僵在了脸上,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他不敢说话了。 这顶帽子太大了,他戴不起。 整个车间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孙老头,把手里的那把“样子货”54式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 “砰!” 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嚇了一个激灵。 孙老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涨得通红,不是气的,是臊的!他觉得,作为高鎧的师傅,今天这人,丟到姥姥家了! 他指著高鎧的鼻子,破口大骂: “高鎧!你个小王八犊子!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装死吗!” “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就得认!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一样,你算什么带把儿的!” “人家苏安同志不光贏了你,还指出了你的毛病,那是救了你的狗命!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服,今天这枪要是真炸了膛,你这只手就没了!你这辈子都別想再摸枪了!” “赌约是你们自己提的!现在想赖帐?我们部队里,不养说话当放屁的孬种!你要是不认,现在就给老子滚出这个车间,以后別说你是我孙大海带出来的兵!” 孙老头一番话骂得又急又快,唾沫星子喷了高鎧一脸。 高鎧被骂得狗血淋头,整个人都懵了。 孙师傅……连孙师傅都…… 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在孙老头这番毫不留情的痛骂中,彻底崩塌了。 如果再不认帐,那他连作为一个军人最后的“信义”和“骨气”都丟了。 高鎧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里面所有的不甘和愤怒全都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看著苏安,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苏……老师。” 这三个字一出口,高鎧像是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骨头,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垮了,肩膀无力地垂了下来。 苏安的目光,平静地从他身上移开,落在了他身后的王晋、李翔云等人身上。 她的目光不带任何压迫感,但王晋等人却感觉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住了胸口,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脸憋得通红。 “苏……苏老师……”王晋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几乎是九十度鞠躬,声音都带著哭腔。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苏老师……” “苏老师……” 一声声“苏老师”,此起彼伏地在车间里响起。 有的人低著头,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 有的人涨红了脸,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还有的人,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发自內心的敬畏。 这一刻,高鎧和他带来的这群人,在枪械维修车间里,当著所有人的面,向一个他们最看不起的女兵,低下了他们高傲的头颅。 苏安听著这一声声“苏老师”,心里没什么波澜。 她要的不是这种口头上的臣服。 她要的,是清静。是一劳永逸地解决掉所有潜在的麻烦。 今天把高鎧这根最硬的骨头敲断了,以后,应该就没人再敢来烦她了。 苏棠重新把目光投向那台c616a车床。 这是一台老旧的臥式车床,绿色的油漆已经有些斑驳,但导轨、卡盘、刀架这些关键部位,却被保养得油光鋥亮,看得出孙老头对它的爱护。 苏安伸出手,指尖在那冰冷的铸铁导轨上轻轻滑过。 她的心里,闪过一丝怀念。 这台c616a虽然老旧,精度也比不上后世的数控工具机,但对她来说,足够了。 她的目光在车床复杂的结构上扫过,脑中已经开始飞速构建立体模型。 主轴箱、进给箱、溜板箱、刀架、尾座……每一个部件的结构,每一个齿轮的传动比,都清晰地呈现在她的脑海里。 然后,她转过头,看向还在发呆的高鎧,以及他身后那群噤若寒蝉的跟班。 “你们,可以走了。”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高鎧等人浑身一颤,如蒙大赦。 高鎧一言不发,走到孙老头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沙哑:“师傅,我给您丟人了。” 说完,他再也不看任何人,转身,踉踉蹌蹌地走出了车间。 王晋和李翔云等人见状,也忙不迭地跟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对著苏安和孙老头,又鞠了两个躬,这才屁滚尿流地逃离了现场。 整个车间,瞬间清净了。 只剩下苏安和孙老头两个人,还有那台静静矗立著的c616a车床。 孙老头看著那群落荒而逃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又转过头,一脸期待又好奇地看著苏安。 “苏妹子,您要用车床,是……是想修什么零件吗?您说,我给您找!这车间里,只要是营里有的枪,就没有我这儿找不到的零件!” “不是修。”苏安摇了摇头,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车床上,“我要自己做几个零件。” …… 第246章 改进武器,她是枪械设计大师 “自己做?” 孙老头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下意识地追问:“做什么零件?” 苏安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一台工具柜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游標卡尺、千分尺、角度规等一系列精密的测量工具。 她一边检查著工具的精度,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孙师傅,车间里有45號钢的圆棒吗?直径三十毫米左右的。另外,还有没有铬鉬钢的边角料?最好是锻打过的。” 孙老头彻底懵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45號钢?铬鉬钢? 作为一个和枪械、钢铁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兵,他太清楚这两种材料意味著什么了。 45號钢是优质碳素结构钢,硬度、强度都很好,是製造各种机器零件的常用材料。这不奇怪。 可……铬鉬钢? 那可是合金钢啊!是用来製造枪管、枪机、撞针这些高强度、耐磨损、耐衝击的核心部件的特种钢材!这玩意儿金贵得很,平时都是按克来领的! 她要这两种材料……她到底要造什么?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孙老头的脑海:“你……你难道是要……” 苏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地接过了他的话:“没错,我要给54式手枪,重新设计和製造一个新的撞针。” “什么?!” 孙老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重新设计和製造撞针?! 开什么玩笑! 54式手枪是仿製苏联老大哥的tt-33手枪,那是经过战火考验的成熟设计!里面的每一个零件,大到套筒枪管,小到一根弹簧一个销钉,那都是经过无数次计算和实验才最终定型的! 她说要重新设计?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娃子,她说要改进一款制式武器的设计? 这……这不是狂妄,这是疯了! 孙老头急了,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忙摆手道: “苏妹子,使不得,使不得啊!这撞针可不是闹著玩的!它的长度、锥度、硬度,那都是有严格標准的!稍微有点差池,要么就是击发无力,要么……要么就可能造成意外击发,那是要出人命的!” 苏安看著他焦急的样子,並没有不耐烦,反而耐心地解释道: “孙师傅,您说的没错。但现有的54式撞针,设计上存在一个先天性的缺陷。” “什么缺陷?”孙老头下意识地问。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它的尾部,为了配合击锤的弧面,设计成了一个平面。这导致击锤每次撞击的力量,都集中在一个很小的面积上,应力过於集中。平时训练还好,一旦高强度使用,这个部位就非常容易產生金属疲劳,导致断裂。” 苏安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满是油污的桌面上,画出了撞针尾部的截面图,和击锤的受力分析图。 “所以,我要把它改成一个带有微小弧度的凹面,让它和击锤的接触面更大,从而分散衝击力。另外,我会用铬鉬钢来製造,並且通过渗碳和淬火处理,让它的表面硬度极高,而內部依然保持足够的韧性。” “这样一来,新撞针的使用寿命,至少是原装撞针的十倍以上。而且,由於受力更均匀,每次击发的力度会更稳定,还能略微提高射击的精度。” 孙老头听得呆住了。 他愣愣地看著桌面上那个简陋却无比精准的受力分析图,看著苏安画出的那个带著“微小弧度凹面”的新设计…… 他的脑子有这么一瞬间宕机了。 他修了一辈子的枪,拆装过的54式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当然知道撞针断裂是54式手枪最常见的故障之一!营里每年报废的撞针都有一大堆! 可他一直以为,那是材料问题,是使用寿命到了! 他从来……从来没有想过,这居然是设计上的缺陷! 而眼前这个女娃,她不仅看出了问题,甚至还给出了一个从原理上听起来……堪称完美无缺的解决方案! 分散衝击力…… 提高表面硬度,保持內部韧性…… 这……这已经不是一个维修兵的范畴了,这他妈的是顶级的武器设计师啊! 孙老头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涨得通红,不是气的,是激动! “材料!有!都有!” 他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转身就往库房跑。 “45號钢,铬鉬钢,都有!都是从兵工厂申请来的好料!你等著,我这就去给你拿!” 看著孙老头火急火燎的背影,苏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总算是解释清楚了。 跟这些老一辈的技术专家沟通,就得用他们听得懂的语言,用实打实的技术,才能贏得他们的信任。 很快,孙老头就抱著几根用油纸仔细包裹著的金属棒跑了回来,一脸献宝似的递给苏安:“苏妹子,你看看,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库里翻!” 苏安接过材料,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听了听金属发出的清脆迴响,点了点头。 是好料。 她不再浪费时间,走到那台c616a车床前,熟练地打开了电源总开关。 “嗡——” 沉睡的钢铁巨兽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甦醒了过来。 苏安將钢棒装夹在三爪卡盘上,用百分表仔细地找正,確保跳动误差在0.01毫米以內。这一手行云流水的操作,看得孙老头眼皮又是一跳。 太稳了! 这丫头的手,比他这个玩了一辈子车床的老傢伙还要稳! 苏安神情专注,手上的动作快而稳,车刀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粗车,精车,切槽,钻孔…… 不到十分钟,一个撞针的雏形,就已经在她的手中诞生。 她停下车床,取下还有些温热的零件,递给孙老头。 孙老头颤抖著手接过来,拿到灯下,戴上老镜,仔仔细细地端详著。 完美的圆柱度,精准的台阶尺寸,光洁的表面……这……这简直是一件艺术品! “天才……真是个天才啊……”孙老头看著手里的半成品,又看看眼前这个神情淡然的女娃,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喃喃自语。 他正准备说点什么,表达一下自己滔滔江水般的敬仰之情。 就在这时—— 车间那扇破旧的木门却被人“砰”的一声猛地推开。 陈小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苏安!苏安!教官……教官让紧急集合!” “怎么了?”苏安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的工具,迎了上去。 “教……教官……雷教官他……他让所有人紧急集合!”陈小草扶著膝盖,大口喘著气,“广播里喊的!让所有训练暂停!所有人!立刻!到大操场集合!” 紧急集合? 苏安和孙老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 这个时间点,不早不晚,既不是训练时间,也不是饭点,不是拉练,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搞全营范围的紧急集合? “他……他还说……”陈小草缓过一口气,焦急地补充道,“白薇她们……她们都在说,说是有大人物要来!好像是……好像是別的训练营的人要来了!” 別的训练营? 苏安的目光微微一凝。 “走,去看看。” 她没有丝毫犹豫,將手里的半成品和图纸仔细地收好,对孙老头说道:“孙师傅,东西我先放您这,等我回来再继续。” “哎,好,好!你快去吧,別耽误了正事!”孙老头连连点头,宝贝似的把那个撞针雏形捧在手里,心里却跟猫抓一样。 这刚看到点名堂,怎么就停了呢? …… 第247章 营地间的生死存亡战 营地的操场上,此刻已经站满了闻讯赶来的学员。 黄土地上尘土飞扬,所有人都和苏棠一样,一脸莫名其妙。 大家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嗡嗡地议论著。 “搞什么啊?突然让集合,我还以为要地震了呢!”一个男兵小声问旁边的同伴。 “不知道啊,难道又要搞什么突然袭击的考核?我这心臟可受不了了。” “不像,你看台上那几个教官,脸都绷得跟铁板似的,嚇人得很。” 苏棠和陈小草一前一后地走进队伍时,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这两天,全营的人都在泥里水里苦哈哈地训练,汗都快把衣服浸透了。 就只有苏棠和陈小草两个人,因为那个“自由训练权”,不是去图书室就是泡在枪械车间,跟来训练营度假似的。 尤其是那些刚刚在枪械车间里,亲眼见识过苏棠那神乎其技的本事的几个男兵,此刻看她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不屑和轻视,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高鎧站在队伍的最前排,他特意站得离苏棠远远的。 他低著头,眼睛盯著自己的鞋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他不敢去看苏棠,一看到那个纤细的身影,他就想起刚刚那场堪称公开处刑的赌局,想起那句让他顏面扫地的“苏老师”。脸颊上,仿佛还残留著火辣辣的痛感。 白薇则站在女兵队伍里,远远地投来一道奇怪的视线。 她心里纳闷极了,搞不懂刚刚车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转眼的功夫,连高鎧那帮眼高於顶的男兵,看苏安的眼神都变了?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白薇心里琢磨著,一种莫名的烦躁感涌了上来。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而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总教官雷宽,板著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龙行虎步地走上了主席台。 他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原本嘈杂的操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连呼吸都放轻了。 原本还嗡嗡作响的操场,瞬间鸦雀无声。 “今天,把大家紧急集合起来,是要宣布一个重要的命令!” 雷宽的声音洪亮如钟,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刚刚接到军区总部的命令,从明天开始,我们三號营地將与兄弟单位——二號营地,进行一场为期三天的联合军事演习!” 联合演习?!还有別的营地? “哗——” 人群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譁然声! “什么?还有別的营地?我一直以为就我们一个!” “二號营地是什么?在哪儿?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跟兄弟单位搞演习?这是要干嘛?比个高低吗?” 雷宽冷冷地看著底下骚动的人群,没有制止。 他等那股最初的震惊劲儿过去了一点,才再次开口,而这一次,他的话比刚才那句“联合演习”更具爆炸性。 “都给我听清楚了!”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交流比赛!这是军区总部对所有营地成立以来训练成果的一次检验!” 雷宽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忘了告诉你们,从你们入营开始,每隔三个月,就註定要进行营地间的对抗。这是铁律。” “我们三號营和二號营,必须决出一个胜负。而胜利的一方,將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至於失败的一方……”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严厉,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一个人的脸。 “军区总部为了整合资源,优胜劣汰,失败的营地,將……就地解散!所有人,打回原部队与原单位!听明白了吗?!” 所有人都被这番话背后的残酷现实给惊呆了。 营地原地解散? 这已经不是输贏的问题了,这是关係到整个营地生死存亡,关係到他们每个人前途命运的大事!一旦被打回原单位,就意味著他们是失败者,是淘汰品,这个污点將伴隨他们整个军旅生涯! 就在眾人心神剧震之际,操场入口处,传来一阵巨大的引擎轰鸣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数辆崭新的“解放”牌军用卡车,卷著滚滚黄龙,气势汹汹地驶了进来。那绿色的车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透著一股新锐之气。 卡车稳稳停下,后车厢的挡板“哐当”一声打开。 一个个身穿与自家三號营截然不同款式的作训服的士兵,从车上鱼贯而出。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从两米多高的车厢上跳下来,落地几乎没有声音,身上带著一股凌厉的肃杀之气。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我的妈呀……你看他们那身衣服!”一个男兵忍不住低声惊呼。 那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迷彩作战服,不是自家三號营这种单调的草绿色,而是由深绿、浅绿、褐色和黑色斑块组成,一看就特別適合在山林里隱蔽。 更让他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是,那些人身上,竟然还穿著一件件小马甲一样的东西,上面掛著弹匣、水壶、手榴弹……所有东西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再看自己,弹匣袋和手榴弹袋歪歪扭扭地掛在武装带上,跑起来叮噹乱响,跟人家一比,简直就是一群武装民兵。 “还有他们的枪!你们看他们的枪!”高鎧连忙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二號营士兵手中的步枪上。 那枪的整体轮廓和他们手里的56式、81式很像,但明显不是同一种型號。枪身更短,更紧凑,很多人枪上还装著一个黑乎乎的圆筒,一看就不是凡品。 和自家三號营这些一脸青涩的学员不同,这帮人,一看就是见过血的。 这就是二號营? 气场……太强了! 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在所有三號营学员的心中蔓延开来。 一名身材高大、气势凌人的少校军官从头车跳下,他就是二號营地的总教官韩峰。 他与雷宽简单地敬了个礼,目光却轻蔑地扫过整个三號营的学员方阵,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 第248章 装备碾压?这还怎么打? 两方人马,隔著几十米的黄土操场,遥遥相望。 空气里,全是火药味,两股气势碰撞在一起,迸发出的无形火。 雷宽走下主席台,带著张若冰等几名教官,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他脸上掛著公式化的笑容,但那笑容比他平日里发火还要冷。 “欢迎欢迎!欢迎韩教官带著二號营的同志们,来我们三號营指导工作啊!” 被称作韩教官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的中年男人。 他国字脸,皮肤黝黑,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嘴角总是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他就是二號营的总教官,韩峰。 韩峰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和雷宽用力地握了握,手上的力道大得惊人。 “雷教官客气了,指导谈不上。军区让咱们兄弟单位之间,多走动走动,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嘛。” 两人嘴上客套话说得滴水不漏,但眼神的交锋却像是在半空中劈砍。 鬆开手后,韩峰像是完全没看到雷宽那已经阴沉下来的脸色,直接提高了音量,那洪亮的声音,確保在场的三號营所有学员,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雷教官,你们营的兵,精神面貌不错嘛!一个个站得笔直,有股子劲儿!” 他嘴上说著“不错”,可那轻飘飘的语气,和那几乎要溢出眼眶的轻视,却像一根根针,扎在每个三號营学员的心上。 紧接著,他话锋一转,指了指自己身后那些装备精良、气势凌人的士兵,炫耀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这次来呢,主要是上头的命令,搞个友好交流,检验一下大家这三个月的训练成果。我们二號营呢,条件比你们这边稍微好一点,这些年也一直在琢磨怎么提高单兵作战效率。” 他顿了顿,似乎很享受三號营学员们那混杂著羡慕嫉妒的目光。 “你们也看到了,我们队员身上的这些装备,从这身林地作战服,到这个单兵携行具,再到他们手里的步枪,都是我们营里的几个技术尖子,根据西北地区的实战环境,自己动手设计、改装过的。” “虽然比不上国外那些好东西,但比起制式的装备,用起来还算是顺手。” 自己动手……设计、改装? 这几个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三號营的队伍里轰然炸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二號营士兵身上的装备,以及他们脸上那种理所当然的骄傲。 这已经不是装备好不好的问题了! 这是赤裸裸地在炫耀他们的技术实力! 人家不仅有钱有装备,还有技术,有人才! 高鎧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盯著对方士兵身上那件由好几个口袋和绑带组成的“小马甲”,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那根孤零零的武装带,上面就掛著两个弹匣袋。 他刚刚还在为自己那点枪械知识沾沾自喜,甚至因此看不起苏安,可现在跟人家一比,他那点东西,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感,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面对韩峰这近乎指著鼻子骂“你们不行”的挑衅,雷宽的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但他没有反驳。 技不如人,装备不如人,说什么都是苍白的。任何一句辩解,都会显得更像一个笑话。 苏棠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些里胡哨的战术背心和头盔上,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二號营士兵手上的枪。 “哦?枪机盖加了橡胶材质的防尘密封条?”苏棠心里默默盘算,“西北风沙大,这个小改动不起眼,但能让故障率至少降低百分之三十……” “还有他们的弹匣,弧度比咱们的81式大,供弹口边缘还做了倒角处理……这是为了供弹更流畅,减少卡壳。看来他们吃过这方面的亏。有点东西。” 这些,都还只是开胃小菜。 最让苏棠瞳孔微微一缩的,是对方枪管下掛著的那个黑乎乎的圆筒。 那绝对不是消音器。 以这个时代的材料和技术,根本造不出能承受步枪膛压的实用型消音器。 那是一个……枪掛式榴弹发射器。 虽然结构简陋,看起来像是土法製造,但它確实是榴弹发射器。 这意味著,对方拥有了常规步兵班组所不具备的面杀伤能力。 三號营的学员们还在玩点对点的射击,人家已经开始玩“范围攻击”了。 这不是装备的差距。 这是战术思想上的代差。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在她心头浮现。 这次演习,恐怕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难打得多。 这根本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 韩峰又说了几句诸如“希望大家点到为止”、“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之类的场面话,便带著他的人,在三號营教官的引导下,浩浩荡荡地往临时营房休整去了。 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踏在黄土地上,却像是踩在每一个三號营学员的心上。 雷宽阴沉著脸,转过身,面对著自己手下这群鸦雀无声、士气低落的兵。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解散!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怎么打!” 人群轰然散开。 但和以往解散时的喧闹不同。 每个人脸上都带著屈辱和不安,三三两两地往回走,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阴云笼罩在整个三號营的上空。 “完了……这还怎么比啊?” “人家的枪都比咱们的好,身上穿的也比咱们专业,跟咱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我刚才听见了,教官说,输的营地要就地解散……那我们不是死定了?” “解散了去哪儿?打回原部队?那这脸可丟到姥姥家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绝望的议论声,像是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陈小草紧紧跟在苏安身边, “苏安,我们……我们怎么办啊?他们那么厉害,装备那么好……这怎么比啊?” 她的话,问出了所有三號营学员的心声。 苏安停下脚步,她的眼睛,还望著二號营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 她没有立刻回答陈小草的问题。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学员们压抑的呼吸声和窃窃私语。 就在陈小草以为苏安也束手无策的时候,苏安忽然转过身,一言不发,朝著来时的路,大步走去。 她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暉下,被拉得很长。 那纤细的身影,在周围垂头丧气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透著一股无法言说的坚定。 “苏安,你去哪儿啊?”陈小草愣住了,下意识地喊道。 苏安的脚步没有停,只是远远地丟过来一句话。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碎了周围的沉闷与绝望。 “去枪械车间。” 陈小草更懵了,追著问:“回去干嘛?” 这一次,苏安的声音带著一丝冰冷的锋芒, “把刚才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第249章 国士无双,屈才了 当苏棠和陈小草推开枪械维修车间那扇破旧的木门时,一股浓烈的枪油味混合著铁锈味扑面而来。 孙老头正坐在他的小马扎上,一口一口地抽著旱菸,烟雾繚绕,把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熏得有些模糊。 地上,扔了一地的烟屁股。 显然,刚才操场上发生的一切,他也知道了。 听到门响,孙老头抬起头,看到是苏棠,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苏妹子,你……你怎么回来了?”他把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声音沙哑地问。 “孙师傅,我回来继续用一下车床。”苏棠平静地说道,仿佛刚才操场上那足以压垮所有人信心的场面,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还……还弄那个撞针?”孙老头愣住了,“你咋不去早点休息,明天可是要和二號营比赛了。” 苏棠“嗯”了一声,便走到那台c616a车床前,拿起之前加工了一半的撞针雏形,用卡尺仔细地测量著尺寸。 她的动作依旧那么稳,那么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囂和绝望,都与她隔绝。 “孙师傅,”苏棠头也不抬地问,“淬火用的油池在哪?还有回火用的电炉。” 孙老头看著她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又急又气,最后化作一声长嘆。 “得,你这女娃子,犟得很。”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菸灰,“跟我来吧。” 他领著苏棠来到车间角落,那里有一个半人高的铁皮柜,打开后,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那是一台小型的箱式电阻炉,也就是回火用的电炉。旁边地上,则是一个装著黑乎乎机油的铁桶。 “油在这,炉子在那。你要怎么弄,自己弄吧。”孙老头没好气地说道,又坐回他的小马扎上,吧嗒吧嗒地抽起了闷烟。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苏棠也不再多言,她戴上厚厚的劳保手套,用铁钳夹住那个小小的撞针雏形,打开了电炉。 她將零件放进炉膛,设定好温度,然后便静静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车间里,只剩下电炉发出的轻微嗡鸣和孙老头抽菸的吧嗒声。 当炉膛內的零件被烧得透亮,呈现出一种樱桃般的红色时,苏棠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就是现在! 她猛地拉开炉门,用铁钳精准地夹住那个通红的零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闪电般地將其浸入了旁边的油池中。 “滋啦——!” 一声刺耳的尖啸,伴隨著一股浓烈的白烟冲天而起。 淬火! 这是为了让钢材获得极高的硬度! 孙老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嚇了一跳,烟杆都差点掉在地上。他猛地回头,盯著苏棠的动作。 苏棠没有停,她將淬火后的零件从油中取出,此时的撞针已经变成了漆黑色。她没有直接进行下一步,而是用一块砂纸,仔细地打磨著撞针的头部,直到露出发亮的金属本色。 孙老头瞳孔一缩。 內行!这绝对是內行! 这是为了在接下来的回火中,能通过观察金属顏色的变化,来精准判断回火的温度和时间! 果然,苏棠再次將零件放入电炉,这一次,她没有关上炉门,眼睛像鹰一样盯著那个被打磨光亮的金属表面。 淡黄色……深黄色……褐色……紫色…… 最后,当那抹亮色变成一种均匀而深邃的蓝色时,苏棠再次出手,將零件取出,扔在石板上,让它在空气中自然冷却。 低温回火! 孙老头彻底坐不住了,他扔掉烟杆,几步冲了过来,死死地盯著那枚已经冷却下来的撞针。 经过淬火和回火,这枚小小的撞针仿佛脱胎换骨,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金属光泽,带著一种致命的冷硬质感。 “这……这就行了?”孙老头声音有些发乾。 “还没。” 苏棠拿起撞针,回到车床前,换上最细的羊毛拋光轮,开始对撞针进行最后的精细打磨。 她打磨的不是別处,正是她重新设计的,那个带有微小弧度的凹面尾部,以及负责击打底火的针尖。 在她的操作下,那两个部位很快变得光可鑑人,像镜子一样。 孙老头凑过去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修了一辈子枪,从没见过哪个零件能被加工得如此……完美! 那已经不是工业品了,那是一件艺术品! “妹子……你这……” “孙师傅,找一把枪试试吧。”苏棠將成品递给他。 孙老头颤抖著手接过,那枚小小的撞针在他布满老茧的掌心,显得格外精致。他快步走到工作檯,拿起一把拆解开的54式手枪,熟练地將这枚新撞针安装了进去。 组装完毕。 他拉动套筒,上膛。 “咔噠。” 声音清脆,顺滑无比。 他没有装实弹,而是找来一颗使用过的空弹壳,装入弹匣,再次上膛。 他深吸一口气,对准墙角的沙箱,扣动了扳机。 “啪!” 一声无比清脆、无比短促的击发声响起。 这声音,和普通54手枪那种略带沉闷的击发声完全不同! 孙老头浑身一震,连忙退下弹壳。 他把那颗空弹壳拿到灯下,戴上老镜,仔仔细细地一看—— 只见弹壳底火的正中心,有一个不大不小,不深不浅,圆润而规整的凹坑! 完美的击发痕跡! 他修了一辈子枪,经手过成千上万的枪枝,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击发痕跡! 这意味著,每一次击发的力量,都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均匀地作用在了最有效的位置! 这意味著,更高的可靠性!更小的故障率!甚至……更高的精度! 孙老头拿著那颗小小的弹壳,双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抬起头,看著眼前这个神情淡然的女娃,眼眶竟然瞬间红了,声音里带著一股难以置信的激动和敬畏。 “你这是国士无双!国士无双啊!” “苏妹子!你这种本事,待在这种小地方是屈才了!你应该去京城的军工厂!去国家最顶级的武器研究所!你知不知道你这手艺意味著什么?这能让咱们国家的轻武器水平,往前迈一大步啊!” 面对孙老头近乎失態的激动,苏棠的反应却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她从孙老头手里拿回那枚完美的撞针,对著灯光看了看,然后,打断了孙老头的激动, “孙师傅,国家大事太远了,我就想做把趁手的武器。” 苏棠將那枚撞针小心翼翼地收好,转身对还愣在一旁的陈小草说:“走吧,事情做完了,该回去了。” 第250章 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 夜,已经深了。 当苏棠和陈小草走出枪械车间时,一轮冷月掛在天上。 陈小草跟在苏棠身后,心情也跟著好了起来,小声地问:“苏安,你为什么大晚上的还要做这个零件?” 苏棠没有回头:“我就是想试试能不能做成功。” 两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营地里静悄悄的。 路过水房的时候,里面却传来一阵喧譁和放肆的笑声,打破了夜的寧静。 “怎么回事?”陈小草有些害怕地拉了拉苏棠的衣角。 苏棠眉头微蹙,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操你娘的!你他妈说谁是废物?”一个压抑著怒火的声音传来,是高鎧。 紧接著,是一个更加囂张,带著浓浓口音的嘲讽声。 “说谁谁心里清楚唄!咋地,不服气?不服气你咬我啊?就你们三號营这帮软脚虾,连手里的烧火棍都玩不明白,不是废物是啥?” “哈哈哈哈!”一阵哄堂大笑。 苏棠的眼神一凝。 是二號营的人。 她拉著陈小草,悄无声息地走到水房的窗边,从窗户的缝隙往里看去。 只见水房里,七八个穿著二號营迷彩服的士兵,正围著三四个三號营的男兵,其中为首的,正是高鎧和王晋。 而挑衅的那个二號营士兵,长得尖嘴猴腮,个子不高,笑起来的样子让人格外不舒服。 “马猴,別跟他们废话。”另一个身材高壮的二號营士兵拍了拍那猴脸男的肩膀,他显然是这群人的头儿,他抱著胳膊,居高临下地看著高鎧,嘴角掛著轻蔑的笑,“听说,你就是三號营玩枪最厉害的『专家』?” 高鎧脸色涨红,死死地瞪著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那高壮男笑道,“就是想请教请教,你们三號营的『专家』,知不知道怎么保养枪啊?你看我们这枪,刚从靶场下来,有点脏,要不……你帮我们擦擦?” 说著,他竟然真的把自己那把加了各种改装件的新式步枪,扔到了高鎧面前的洗衣台上。 “哐当”一声,砸得水四溅。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让一个营地的枪械高手,去给另一个营地的人擦枪! “你他妈欺人太甚!”高鎧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攥紧了拳头就要衝上去。 “怎么?想动手?”那个叫马猴的立刻挡在了前面,把指关节捏得嘎嘣作响,“来啊!老子让你一只手,就怕你没这个胆!” 高鎧身后的王晋等人,虽然也气得浑身发抖,但看著对方那七八个身强力壮、一脸不善的士兵,却没一个人敢真的上前。 苏棠在窗外静静地看著。 她的心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 她看出来了,这不是偶然的衝突。 这是二號营有预谋的心理战。 他们要在演习开始前,就从精神上,彻底摧垮三號营的意志。让他们未战先怯。 好狠的手段。 水房里,对峙还在继续。 高鎧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但他终究没有衝上去。 他知道,他一动手,就落入了对方的圈套。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自己,还会给整个三號营抹黑。 他只能忍。 那高壮男看到高鎧认怂了,脸上的嘲讽更浓了。 他走上前,拿起高鎧放在洗衣台上的搪瓷脸盆,舀了满满一盆冷水。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走到高鎧面前,慢悠悠地,將一整盆冷水,从高鎧的头顶,浇了下去。 “哗啦——!” 冰冷的井水,瞬间將高鎧浇了个透心凉。 水珠顺著他的头髮、脸颊、脖子,不断地往下淌。 “脑子不清醒,就给你清醒清醒。”高壮男把空盆隨手一扔,发出刺耳的声响。 “记住,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 二號营的士兵们爆发出震天的狂笑声。 高鎧站在原地,浑身湿透,水珠和泪水混在一起,顺著脸颊滑落。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 他死死地咬著牙,牙齦都咬出了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身后的王晋等人,全都低下了头,不敢看他,更不敢看那群囂张的二號营士兵。 整个水房,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二號营那刺耳的笑声。 “走了走了,跟这帮废物浪费什么时间。” 那高壮男似乎也觉得无趣了,摆了摆手,带著他的人,大摇大摆地向外走去。 经过高鎧身边时,那个叫马猴的,还故意伸脚,在高鎧的腿上绊了一下。 高鎧本就浑身无力,被他这么一绊,踉蹌著摔倒在地。 他放在洗衣台边上的一块“海鸥”牌肥皂,也“啪嗒”一声,掉在满是污水的地上。 笑声更大了。 二號营的人,就像一群得胜的公鸡,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水房,消失在夜色中。 水房里,只剩下高鎧和他那几个同样失魂落魄的同伴。 高鎧趴在冰冷的地上,双肩剧烈地颤抖著,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呜咽声,从他喉咙里传出来。 一个大男人,哭了。 窗外,陈小草气得不行,小声跟苏棠说道:“苏安,这二號营的,也太欺负人了!” 苏棠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別出声。 等二號营的人走远了,她才带著陈小草,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推门走进了水房。 王晋等人看到苏棠,脸上又是尷尬又是羞愧,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棠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一秒。 她径直走到趴在地上、肩膀还在不断耸动的高鎧面前。 她蹲下身,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从满是污水的地面上,捡起了那块沾满泥污的“海鸥”牌肥皂。 她没有擦,就那么拿著,然后,轻轻地塞进了高鎧因攥紧而颤抖的手里。 高鎧的哭声一滯,猛地抬起头,满是泪水和屈辱的眼睛,对上了苏棠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那双眼睛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平静得让他心慌。 苏棠的声音很轻,“你的手,是用来修枪的,不是用来发抖的。” 高鎧的身体僵住了,颤抖竟然奇蹟般地停止了。 苏棠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不想……让他们把这盆水,加倍喝回去?” 第251章 人物外有人天外有天 高鎧把手里的肥皂捏得快要碎了。 这块沾满了他脸面和尊严的污泥的肥皂,此刻在他掌心,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 苏安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定是来看他笑话的! 是了,自己白天刚在枪械车间,在她面前输得一败涂地,连最引以为傲的专业都被碾压成了粉末。 晚上,就又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被二號营的人踩在脚下肆意羞辱。 她心里一定乐开了!一定觉得痛快极了! 高鎧极致的屈辱,在这一刻,尽数转化为了对准她的滔天怒火。 这是一种懦弱的转移,他不敢对那七八个强壮的二號营士兵发作,却敢对自己唯一能发作的人咆哮。 “滚!” 高鎧猛地一甩手,將那块肥皂狠狠地扔了出去,砸在对面的墙上,又“啪”的一声掉进污水里。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我不用你假好心!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罢了!” 他挣扎著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被泥泞污水浸透的的作训服紧紧贴在身上,狼狈到了极点。 “你满意了?看到我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你心里是不是很痛快?是不是觉得特別解气?”他指著自己的脸,衝著苏棠咆哮,唾沫星子横飞,“我告诉你,苏安,就算我再不济,也轮不到你……” “笑话你?” 苏棠平静地打断了他,声音比刚才那盆井水还要冷。 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潭,映照出他所有的丑態和色厉內荏。 她缓缓地走过去,再一次弯下腰,从墙角的污水里,又將那块肥皂捡了起来。 她没有再递给高鎧,而是自己拿著,用指尖轻轻摩挲著肥皂上沾染的沙砾,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 这个诡异的举动,让高鎧的咆哮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愕然地看著她。 王晋和其他几个男兵,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水房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然后,苏棠抬起眼,看著高鎧,声音比刚才那盆井水还要冷, “高鎧,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要不是她临时起意,想多找几个懂枪的帮工,来完成她那个大胆的计划,她也懒得跟高鎧这帮自尊心比天高、本事比纸薄的浑球再沾上半点关係。 “一条被人踩在脚下,连叫都不敢叫一声的狗,有什么值得我笑的?” “你现在这个样子,连让我笑的资格都没有。” “你!”高鎧气得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一口气堵在胸口,眼前阵阵发黑,差点没直接昏过去。 这两句话,比刚才那一整盆冷水,比二號营所有人的嘲笑加起来,还要伤人!还要诛心! 苏棠不与他爭辩,只是冷冷地反问:“枪不行,就去改。人不行,就去练。” 她向前逼近一步,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的偽装和懦弱。 “趴在地上哭,除了能让敌人笑得更大声,还有什么用?”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想报仇,今晚十二点,枪械车间找我。” “不想,就继续在这里哭。” “二號营那帮人,还真没骂错你。” 话音落下,苏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水房门口,只留下高鎧和一眾失魂落魄的男兵。 废物! 废物! 这个词,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高鎧的心上。 高鎧在王晋等人的搀扶下,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但他脑中反覆迴响著苏棠那冰冷的话语,以及二號营士兵囂张的嘲笑。 他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著天板,屈辱、愤怒、不甘、绝望……种种情绪像毒蛇一样啃噬著他的內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墙上的掛钟,时针缓缓指向了十二点。 高鎧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咬著牙,双眼布满血丝,那张被羞辱过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疯狂的决绝。 他独自一人,在深夜走向了灯火通明的枪械车间。 当他推开门时,正看到苏棠和孙老头站在工作檯前。 看到高鎧进来,孙老头脸色不善,正要开口呵斥。 苏棠却头也没抬,直接將一把换了新撞针的54式手枪扔给高鎧,冷声道: “开一枪试试。” 高鎧下意识地接住手枪,入手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激灵。 他將信將疑地走到车间角落的沙箱前,拉动套筒,上膛,对准沙箱中心,扣动扳机。 “啪!” 一声前所未有清脆、干练、毫无杂音的击发声,让他浑身猛地一震! 作为枪械专家,只这一声,他就听出了不同! 他退下弹壳,借著灯光,他看清了弹壳底火上那个痕跡——一个位置居中、深度標准、边缘光滑、完美圆润的击发凹坑! 完美! 这是教科书级別的完美击发! 高鎧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拿著那枚温热的弹壳,百思不得其解。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54式手枪,他闭著眼睛都能拆装,熟悉得就像自己的左右手。这枪有什么毛病,他比谁都清楚。击发力度偏重,撞针磨损快,打出来的弹坑十有八九都带点毛边或者深度不均。 可手里这个……这个简直像是从兵工厂最精密的母机上刚做出来的艺术品!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邪,疯了一样冲回工作檯,一把抢过那把手枪,“咔嚓咔嚓”几下就將其大卸八块,零件散了一桌。 他拿起放大镜,凑到眼前,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检查。 套筒,没问题。 枪管,没问题。 復进簧,还是原来的。 所有零件都是原装的,除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定格在了那枚小小的,闪烁著幽蓝色金属光泽的撞针上。 高鎧的呼吸瞬间停滯了。 他颤抖著手,用镊子夹起那枚撞针,凑到灯下。 “这……这是……”他喉咙乾涩,发出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孙老头一直冷眼旁观,见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终於忍不住哼了一声,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 “怎么?傻了?看不懂了?”老头子抱著胳膊,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小子,能力不错,就是太骄傲了,不知道人物外有人天外有天。” 第252章 我的枪,是用来杀人 高鎧像是没听见孙老头的嘲讽,他的全部心神都被这枚小小的撞针吸引了。 那幽蓝色的金属光泽,那完美无瑕的弧形凹面,仿佛带著一种致命的魔力。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著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不对……这材质……是铬鉬钢!而且经过了渗碳淬火和低温回火……这硬度和韧性……” “还有这个尾部,不是平的,是弧形凹面!天啊……这个设计……这个设计……” 他越说,声音越是激动,最后几乎变成了惊呼,猛地抬头看向孙老头,双眼通红。“孙师傅!这是您做的?您……您把撞针给改了?” “我?”孙老头像看白痴一样看著他,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 “我要是有这本事,咱们国家的轻武器早就赶英超美了!我早就高升到京城研究所里头当专家了!还用得著待在这鸟不拉屎的三號营里修一辈子枪?” 高鎧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不是孙老头…… 那还能是谁? 整个枪械车间,除了孙老头,除了他自己,还有谁懂这些?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站在c616a车床边,安静地用纱擦拭著一个零件的纤细身影上。 苏安。 不可能! 这个念头第一时间在他脑海里疯狂肆虐。 一个女兵,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小几岁的女兵,怎么可能…… 可那枚堪称艺术品的撞针,那一声完美的击发,那匪夷所思的设计理念,无一不在告诉高鎧一个让他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信的恐怖事实。 孙老头看著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又是解气又是复杂,嘆了口气。 “是苏安同志。” “从设计图纸,到挑选材料,再到用车床加工、淬火、回火、打磨……全都是她一个人弄的。我就在旁边看著,连下手都不知道该往哪下。” “她说,这叫『应力分散设计』,能把击锤的衝击力均匀传导,不仅能让击发更稳定,还能把撞针的寿命提高至少十倍。” 高鎧的整个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碎成了粉末。 应力分散…… 提高十倍寿命…… 这些他只在最顶尖的国外军工论文里才见过的名词,现在,被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小,娇滴滴的女兵,用一台老掉牙的60年代车床,轻而易举地实现了。 白天,她用十七秒的盲拆速度,碾压了他引以为傲的技能。 晚上,她用一个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全新设计,顛覆了他整个专业认知。 他引以为傲的“枪械专家”头衔,在苏安面前,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他想起了白天自己对她的嘲讽,想起了自己输掉赌约时的不甘,想起了晚上在水房里对她的咆哮…… 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真的羞耻…… 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看著苏安的背影,那不再是一个女兵,那仿佛是一座他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山。 他终於明白了。 苏安在水房里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在羞辱他,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在她的眼里,自己真的……连让她笑的资格都没有。 良久,高鎧一步一步,走到苏安面前。 他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头几乎埋到了胸口。 “苏……老师。我为今天对你的所作所为道歉。” 这句话她说得无比艰难,却又无比真诚。 苏棠终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转过身,將一块擦得鋥亮的枪机递给他,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二號营的步枪是改装过的,枪管更长,加了膛线补偿器,有效射程和精度都比我们的56半高出一截。演习的时候,我们会被他们压著打。” 高鎧下意识接过枪机,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一个激灵,他愣愣地听著,脑子还没完全转过来。 苏棠没理会他的呆滯,拿起桌上一张画满草图的纸,铺在工作檯上。 “我没有时间把所有枪都改成这样,但我们可以集中资源,改造一把步枪。” “更换撞针,提高击发稳定性。重新打磨扳机组件,让击发更顺滑。最重要的是,我要在枪口加装一个我自己设计的制退器,最大限度减少枪口上跳,提高速射精度。” 她的手指在图纸上轻轻划过,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著自信的光芒。 “我一个人,通宵也做不完。” 话音刚落,一旁的孙老头第一个跳了起来。 “胡闹!苏妹子,我知道你本事大!但这不是开玩笑!现在都几点了?离天亮就剩几个钟头!你还要改一把步枪?还要搞什么制退器?这根本是天方夜谭!而且这事要是让雷教官知道了,你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刚刚才被彻底折服的高鎧,也被这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惊得回过神来。 他张了张嘴,声音乾涩:“苏老师……孙师傅说得对。小修小补或许还行,但这么大的改动……时间上根本来不及。而且,就算我们改好了,二號营那边是整体装备优势,我们这一把步枪,恐怕……”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这只是杯水车薪,毫无意义。 面对两人的质疑,苏棠没有反驳,反而平静地问高鎧:“你在水房,看清他们那款枪了?” 高鎧一愣,隨即脸上火辣辣的,那段屈辱的记忆被再次勾起。 他咬著牙,点了点头:“看清了。是在56式衝锋鎗的基础上改的,但改动很大。他们加长了枪管,换了护木,而且……而且枪管下面还掛著一个……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榴弹发射器。” 这还怎么打? 人家步枪都能当炮用了! “没错。” 苏棠拿起铅笔,在另一张白纸上迅速勾勒起来,几分钟后,一桿新式步枪的结构草图就出现在纸上,其精准程度让高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威力大,射程远,火力猛,这是它的优点。” 苏棠指著图纸。 “但缺点同样致命。为了追求威力和多功能,它牺牲了可靠性。结构越复杂,故障率越高。那种榴弹发射器,对枪管和机匣的强度是巨大的考验,打不了几发就得保养。而且,后坐力一定非常惊人,连发精度绝对是短板。” 幽暗的灯光下,苏棠把放在桌面的两张图纸並在一起吗,轻声道: “但是,他们的枪,是用来嚇唬人的。而我的枪,是用来杀人的。” 第253章 高鎧彻底拜服 孙老头和高鎧凑过去,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只看到了对方的强大,而苏棠,只看了几眼,就把对方的底裤都扒乾净了,还迅速想出了应对方法! 苏安看向两人,“我们的目標,不是全面超越,而是在特定性能上,形成『不对称优势』。” “我们不需要比他们炮管粗,我们只需要比他们打得准,比他们故障少。” “在真正的战场上,能稳定打响、指哪打哪的枪,就是最好的枪!要是能让咱们营过半数的人都能人手一把,按照我们营的实力,就绝对不会落入下风了。” 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两人心中的迷雾! 对啊!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 孙老头激动得满脸通红,猛地一拍大腿:“干了!他娘的,干了!我这把老骨头就陪你疯一次!” 高鎧也彻底没了脾气,他看著苏棠的眼神,已经从敬畏变成了狂热。 他郑重地立正,挺直了胸膛:“苏老师,您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需要我做什么,您儘管吩咐!只要贏了,咱三號营就能把今天丟的脸,全他娘的捡回来!” 苏棠看著眼前两个重燃斗志的男人,嘴角终於微不可查地扬了一下。 她要的,就是这股气。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哀兵必胜,但哀兵不能只有悲哀,还得有愤怒和希望。 “好。”苏棠点头,转身从工作檯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崭新的绘图纸,铺在灯下。 她拿起铅笔,手腕轻动,那支普通的中华绘图铅笔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 无数精准的线条在纸上飞速延伸、交错、勾勒,一个复杂而精巧的机械结构,在短短几分钟內,便跃然纸上。 高鎧和孙老头好奇地凑过去,只看了一眼,就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枪口制退器?”高鎧的声音都在发颤。 作为枪械专家,他当然认得这是什么。但图纸上的这个东西,和他见过的所有制退器都完全不一样! 它不是简单的一两个气室,而是由三个大小、角度各不相同的气室组成,內部还有著复杂的导流斜面和排气孔。整个结构精妙得如同瑞士钟錶的內部构造,充满了令人头晕目眩的工业美感。 高鎧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图纸,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三个独立气室……不对称的排气设计……这……这是为了抵消垂直方向和水平方向的双重后坐力?我的天……这个导流斜面的角度,是为了让火药燃气相互衝击,二次做功?这……这怎么可能?这种设计……我只在最新的国外理论期刊上见过概念!根本没有实物!” 苏棠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解释道:“理论上,这个多室制退器,配合重做的扳机组和击发机构,可以將56半的枪口上跳降低百分之七十以上,实现快速、高精度的连续点射。在一百米距离上,枪手甚至可以把十发子弹全部打进一个苹果里。” “嘶——” 高鎧和孙老头再次被震得头皮发麻。 把56半当狙击枪打?还能速射?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如果真能做到,那他们三號营的火力精准度將直接提升一个档次!在远距离对射中,二號营那些看似威猛的改装枪,將会变成活靶子! 孙老头激动得鬍子都在抖,但他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工匠,激动过后,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 “苏妹子……不,苏老师!”他看著图纸,满脸愁容,“这个设计是好,是神仙设计!可……可这玩意儿,咱们做不出来啊!” 他指著图纸上一个精密的拐角:“您看这个地方,这个內腔的导流面,需要极高的加工精度,咱们这台老掉牙的c616a车床,精度根本不够!还有这些细小的排气孔,钻头稍微偏一点,整个零件就废了!” 高鎧也从狂热中冷静下来,他看著图纸,脸上充满了无力感。 “孙师傅说得对……苏老师,这个设计太超前了,加工难度是魔鬼级別的。別说一个晚上,就算给我一个月,用所里最好的设备,我……我都没把握能做出来。这……这根本不是我们现有条件能完成的任务。” 一个绝妙的希望摆在面前,却又被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挡住,这种感觉,比从一开始就绝望还要折磨人。 车间里的气氛,瞬间从火热跌至冰点。 与此同时,夜深人静,三號营的宿舍区一片死寂。 黑暗中,无数双眼睛睁著,毫无睡意。 高鎧被二號营士兵按在地上羞辱的画面,像烙铁一样烫在几个三號营士兵的心上。 “睡不著……一闭上眼,就是高鎧被浇水的样子……” “还有马猴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真想给他两拳。” “別说了,明天还不知道怎么被人家虐呢。人家装备比我们好,人比我们横,这演习怎么打?” “打个屁!就是走个过场,然后等著营地解散,灰溜溜回老部队吧……” 绝望和屈辱的气氛,像一张湿冷的被,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与这片死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远处枪械维修车间里,那唯一亮著的灯火,和隱约传来的机器轰鸣声。 车间內,面对两人的绝望,苏棠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只是平静地看著他们,问了一个问题:“你们相信我吗?” 孙老头和高鎧都是一愣。 相信? 他们怎么可能不信! 一个能用十七秒盲拆组装手枪,一个能设计出“应力分散撞针”的妖孽,她说的话,就是真理! 高鎧几乎是脱口而出:“苏老师,我信你!我只是……只是觉得这太难了……” 孙老头也重重点头:“苏老师,我这条老命都陪你疯了,哪有不信的道理!你说咋办,就咋办!” “好。” 苏棠拿起那张堪称艺术品的图纸,走到墙角一个堆满废旧钢材的铁箱子前。 她从里面翻找起来,很快,她拿起一根锈跡斑斑、看起来像是废弃炮管的钢管,用小锤敲了敲。 “叮——” 一声清脆悠长的迴响。 “就用它。”苏棠说道。 高鎧和孙老头都傻眼了。 “苏老师,这……这是造54式加农炮剩下的废料吧?这是高碳钢,硬度是够,但太脆了,根本不適合做制退器这种需要承受巨大衝击力的零件啊!”高鎧急忙说道。 “我知道。”苏棠淡淡道,“所以,我们需要改变它的性能。只要车间里有淬火油池和回火用的电炉。” 孙老头下意识点头:“有,都有……” 苏棠:“我们没有高精度的车床,那就用最笨的办法,先加工出大致的形状,再用手工打磨和修正。我们没有合適的材料,那就用热处理技术,硬生生把一块废铁变成我们需要的特种钢。” 第254章 这该死的心动感觉 高鎧的声音带著一丝难以置信,“苏老师……您的意思是……对这块高碳钢进行『二次退火』和『正火』处理,降低它的脆性,增加韧性?” 这又是教科书里才会出现的顶级热处理技术!对温度和时间的控制要求极其苛刻,稍有不慎,整块材料就会彻底报废。 “不止。”苏棠的目光落在那台老旧的c616a车床上,“这台车床的精度不够,但它的主轴稳。我们可以自己做一把膛线刀,用手工的方式,一点点把內腔的导流面给刮出来。” 疯了! 彻底疯了! 孙老头和高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撼。 自己做刀具!手工刮削內腔!这已经不是维修工的范畴了,这是顶级钳工大师才敢想的事! “时间不等人。”苏棠没有给他们太多震惊的时间,“现在开始分工。孙师傅,你负责材料的切割和热处理。高鎧,你去把营里最好的那几把56半全部拆解,把扳机组和击发机都给我拿过来,我们要重新打磨,把击发行程缩短到极限。我,负责做刀具和加工制退器主体。” “是!” 这一次,两人再没有任何质疑,齐声应道,眼中燃烧著前所未有的火焰。 枪械车间,这台沉寂了多年的战爭机器,在这一刻,伴隨著刺耳的切割声,正式开始全速运转! 孙老头使出浑身解数,用砂轮切割机硬生生从那根废弃炮管上切下一段毛坯,火星四溅,映得他满是皱纹的脸庞通红。 高鎧也一改往日的骄傲,像个最听话的学生,飞快地跑出去,不到十分钟,就抱著一大堆步枪零件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然后一头扎在工作檯前,用最精细的油石,按照苏棠的要求,小心翼翼地打磨著每一个细小的零件。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而苏棠,则站在了那台嗡嗡作响的c616a车床前。 她没有立刻开始加工,而是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著冰冷的车床。 闭上眼,感受著它的震动,倾听著它的声音,仿佛在与一个多年的老友交流。 高鎧偶尔抬头看一眼,瞬间就被吸引了。 他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操作车床。 苏棠的动作,没有一丝烟火气。 她的身体隨著车床的节奏微微起伏,双手稳定得如同焊在操作杆上。 进刀、切削、退刀,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充满了韵律感,没有丝毫的冗余。 飞溅的铁屑在她身边划出银色的弧线,却没有一星半点能沾到她的身上。 高鎧彻底看痴了。 他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杂念,像个最虔诚的学徒,只要一有空,就跑到苏棠身边,眼睛里闪烁著求知的狂热,不断地追问。 “苏老师,您刚才进刀的角度为什么有一个微小的上扬?” “为了补偿刀具在切削力下的自然下沉,这样切出来的平面才是绝对的平面。” 每一个问题,苏棠都言简意賅地回答,而每一个答案,都让高鎧有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这些都是书本上绝对学不到的,最顶级的实战经验! 他恨不得拿个小本本把苏棠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间里的气氛紧张而狂热。 就在这时,第一个难题出现了。 “哎呀!坏了!” 负责热处理的孙老头一声惊呼,急得满头大汗。 只见他从淬火油池里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钢坯,脸上满是懊恼:“我……我又没控制好温度,这块料淬火裂了!废了!” 这已经是他们失败的第二块材料了。那根废炮管本就不长,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 高鎧的心也沉了下去。 孙老头是经验最丰富的老师傅了,连他都连续失败,这“二次退火”的难度,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大。 苏棠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废掉的钢坯,又看了看旁边简陋的煤炉和温度计,立刻明白了问题所在。 “孙师傅,我们的设备太简陋,光看温度计是不准的。”她拿起火钳,將最后一块钢坯夹起,放进熊熊燃烧的煤炉中,“別看表,看火。” “看火?”孙老头一愣。 “对。”苏棠的眼睛紧紧盯著炉火中的钢坯,那双总是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此刻映著跳动的火焰,专注得惊人。 高鎧看向苏棠的眼神变了。 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乾净利落,五官精致,额前几缕被汗水打湿的髮丝贴在有些黝黑的皮肤上,非但不显狼狈,反而透著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 这一刻,这个人群中平平无奇,有些瘦弱的女生,周身仿佛笼罩著一层光。 那是绝对自信和极致专业带来的光芒,耀眼到让他无法移开视线,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等它从暗红色,变成樱桃红,再到亮樱桃红……”苏棠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就在它即將转为橘黄色的那一瞬间,拿出来。” 孙老头和高鎧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 在苏棠的指挥下,孙老头精准地在钢坯顏色转变的临界点,將其夹出,迅速浸入油池。 “刺啦——” 一阵青烟冒起,这一次,再没有听到那令人心碎的开裂声! 成功了! 孙老头激动得差点把手里的火钳扔了。 看火识温!这可是传说中老一辈顶级铁匠才有的“火眼金睛”的本事! “苏老师,我老孙修了一辈子枪,今天才算开了眼!以后,您就是我师傅!” 从“苏妹子”到“苏老师”,再到“师傅”,这称呼的转变,代表著这位老枪械师,已经从內心深处,被苏棠那神鬼莫测的技术彻底折服。 就在车间內气氛一片火热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一个压低了声音的呵斥。 “什么人在里面?大半夜的鼓捣什么呢!” 三人心中一紧,坏了!是巡逻的哨兵! 第255章 私改武器暴露了! 孙老头反应最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一个箭步就衝到了车间那扇厚重的铁门后。 他没有完全打开,而是小心翼翼地拉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的缝隙,昏暗的灯光从缝里漏出去,照亮了外面一张年轻又警惕的脸。 “谁在里面?大半夜不睡觉,叮叮噹噹搞什么名堂!” 年轻哨兵的声音不大,但在这死寂的夜里,却像锤子一样敲在孙老头心上,他手里紧了紧那把56式衝锋鎗,枪口不自觉地微微抬起。 孙老头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却瞬间堆满了不耐烦和火气,把眼一瞪,活像一只被吵醒了午觉的看门狗,压著嗓子就骂了回去: “嚷嚷什么!没看见门上雷教官批的条子吗?执行紧急维修任务!你小子眼睛长裤襠里了?” 那年轻哨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火气骂得一愣,手里的枪也放低了些。 他確实看到了门上贴著一张纸,但夜色深沉,哪里看得清写的什么。 可车间里传出的声音太奇怪了,又是砂轮切割的刺耳声,又是车床的嗡嗡声,甚至还有一股子金属烧红了的焦糊味。 “紧急维修?这都快天亮了,修什么这么急?我怎么没收到通知?”哨兵没有完全被唬住,反而更加怀疑地探了探头,想往门缝里看。 高鎧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私自改造武器,这要是被发现了,別说留在部队,直接上军事法庭都有可能! 他下意识地看向苏棠,却见她只是平静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站在原地,那双清澈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冷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仿佛外面那个隨时可能闯进来的哨兵,根本不存在一样。 这份镇定,让高鎧狂跳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丝。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孙老头见状,知道寻常的恐嚇怕是过不去了。 他眼珠子一转,乾脆把门又拉开了一点,指著自己的鼻子,骂得更凶了: “你小子新来的吧?不认识我老头子?明天就要跟二號营那帮兔崽子干仗了,我们的枪出了问题,雷教官急得火烧眉毛,特批我们连夜抢修!怎么,你想让咱们三號营的弟兄们明天拿著烧火棍上场?耽误了演习,把你小子直接送去后山养猪你信不信!滚蛋!” “演习”和“雷教官”这两个词,终於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尤其是“让弟兄们拿著烧火棍上场”这句话,直接戳中了哨兵的软肋。 他再看孙老头那张布满褶子、又黑又臭的脸,確实是营里出了名的老资格,脾气臭得连雷教官都让他三分。 可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车间里面,除了孙老头和另一个男兵的影子,还有一个纤细的身影。 是个女兵? 哨兵的警惕心再次提到了顶点。 “孙师傅,我不是不信您。”哨兵的態度强硬了起来,他重新握紧了枪,“但是按照规定,我必须进去检查一下。这也是我的职责。” 说著,他竟真的要往里挤! 孙老头的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他用身体死死顶住门,脸都憋红了。 “你……你敢!这是军事机密!雷教官特批的!” “那就请把批条拿给我看!”哨兵寸步不让。 高鎧已经紧张得冒冷汗了。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苏棠的声音响了起来,清清冷冷,却异常清晰。 “让他进来。” 孙老头和高鎧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著她。 让她进来?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苏棠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自己走了过来,从孙老头身后站到门边。 她身上还穿著沾了油污的工作服,脸上也有些灰,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这位同志,辛苦了。”她对著门外的哨兵点点头,语气平静,“我们是在执行雷教官的紧急命令,为明天演习用的枪械做击发稳定性的强化测试。事关重大,你要检查,可以。但是,你得登记,签保密协议。如果明天演习,因为你的检查而导致我方枪械性能泄露,或者改装进度延误,这个责任,你来负。” 一番话,不疾不徐,条理清晰,还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哨兵被她镇住了。 什么叫击发稳定性强化测试?听都听不懂。 还要签保密协议?还要负责任? 他一个大头兵,哪负得起这个责任! 苏棠看著他犹豫的样子,继续说道:“你要查的批条,是雷教官亲笔手令,现在就在我们工作檯上。你要看,也可以。不过,手令上写明了,此事为三號营最高机密,除我们三人外,任何人不得与闻。你看了,就等於加入了这个项目,从现在到演习结束,你不能离开这个车间半步,也要跟我们一起承担所有后果。”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年轻的脸上。 “你想好了吗?” 哨兵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下他彻底懵了。 进,就要被困在这里,还要承担天大的责任。 不进,好像又有点玩忽职守。 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再看苏棠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只觉得压力山大。 “我……我……”他结巴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那……那你们快点!別耽误了明天的大事!” 说完,像是逃跑一样,扛著枪,头也不回地快步消失在了夜色中。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 “砰。” 孙老头猛地关上门,用门栓死死顶住,然后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靠在冰冷的铁门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浸湿了。 “他奶奶的……太险了……”老头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臟还在胸腔里“怦怦”狂跳,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 高鎧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的军旅生涯就要以最不光彩的方式画上句號了。 他看向苏棠,眼神里除了崇拜,更多了一丝敬畏。 太可怕了。 这个女人,她不光技术可怕,这份心智和胆魄,更是可怕到了极点! “苏……苏老师……”高鎧的声音带著劫后余生的颤抖,“您刚才说的是真的?我们……我们真的有雷教官的批条?” 苏棠摇了摇头,走到工作檯边,拿起一块乾净的纱擦了擦手上的油污。 “没有。” 两个字,让刚刚缓过神来的高鎧和孙老头,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没有批条?那刚才……那刚才不全是在诈唬? 万一那小子真衝进来了…… 高鎧不敢想下去了,他挣扎著站起来,走到苏棠面前,终於问出了憋了一晚上的问题。 “苏老师,我……我不明白。我们做的事情,是为了三號营,是为了打贏演习。这么大的功劳,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报告给雷教官?只要他批准了,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干,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提心弔胆……” 孙老头也连连点头,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苏棠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转过身,看著面前两个一脸困惑的男人。 “报告?”她反问,“然后呢?” 第256章 这丑玩意儿真能行?! “然后?”高鎧一愣。 “然后雷教官是不是要向军区指挥部报告?”苏棠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指挥部是不是要开会研究?是不是要请所谓的『专家』来论证我这张在他们看来异想天开的图纸?一套流程走下来,你觉得需要多久?” 高鎧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在警队的时候,可太清楚这套流程了,顺利的话半个月,不顺利的话,几个月都有可能。 “等他们论证出个子丑寅卯,我们的三號营,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 苏棠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得两人浑身一激灵。 “而且,”苏棠的目光落在工作檯上那张精妙绝伦的图纸上,眼神里带著一丝洞悉一切的淡然,“这个设计,你觉得,以一些老专家、老权威的眼光,能论证出什么结果?他们只会觉得这是胡闹,是天方夜谭,是痴人说梦。最后最好的结果,就是把图纸锁进档案柜,贴上『待验证』的標籤,然后石沉大海。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苏棠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在只有机器余温的车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在赌我们三个人的前途,赌三號营的存亡。赌贏了,功劳是大家的,是雷教官领导有方。” “赌输了呢?如果我报告了,这是雷教官批准的项目,一旦在演习里出了岔子,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炸膛事故,这个责任谁来背?还是雷教官。你觉得你能在短时间內说服雷宽去冒这个险吗?” “但我们自己干,就不一样了。” “我们自己干,成了,就把一把能打胜仗的枪,一个天大的功劳,直接拍在桌子上,送到他面前,这比浪费口水去说服他要省时省力多了。败了,也只是我们三个人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懂了吗?” 这苏安!胆子太大了! 高鎧彻底呆住了。 孙老头也愣在原地,嘴巴半张著,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看起来比他孙女还小的女兵。 他想的,只是怎么把枪修好,怎么不被处分。 高鎧想的,是怎么保住自己“枪械专家”的名头,怎么保住自己的大好前途。 而苏棠想的,却是整个三號营的存亡,是雷教官的仕途,是这件事背后所有的风险和博弈! 这哪里是一个兵! 这魄力,这格局!这分明是一个运筹帷幄的智囊,决胜千里的军师啊。 高鎧的整个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顛覆。 他看著苏棠的背影,那不再是一个女兵,那仿佛是一座他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山。 良久。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里充满了苦涩和敬畏。 “苏老师……我明白了。” 这一刻,他心中再无一丝一毫的杂念,什么天才,什么前途,什么屈辱,全都被他拋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绝对的信服和追隨的狂热。 这惊心动魄的小插曲,像一剂强心针,让车间里原本因疲惫而有些鬆懈的气氛,再次燃烧起来,变得更加沉重,也更加急迫。 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们加快了速度,在黎明前最黑暗,也是最死寂的时刻,与时间疯狂赛跑。 没有人再说话,车间里只剩下机器的轰鸣,金属的碰撞,和三个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终於,在天边泛起第一丝鱼肚白,远处营房的灯光都显得黯淡下去的时候,伴隨著苏棠手中焊枪喷出的最后一道刺眼的白色火熄灭,第一个外观丑陋、焊缝粗糙的制退器原型,终於完工了。 它被放在一张铺满油污的工作檯上,静静地躺著。 那根本不像图纸上画的那么精美,至连“粗糙”都算是美化了。它更像一个从废铁堆里扒出来的、用各种边角料胡乱拼凑起来的铁疙瘩。 通体被焊枪烧得漆黑,上面还沾著冷却后的焊渣。焊缝歪歪扭扭,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上面,毫不起眼。 高鎧看著这个凝聚了他们一晚上心血,承载了整个三號营翻盘希望的“铁疙瘩”,心里却怎么也燃不起激动的情绪。 一夜未眠带来的疲惫感和此刻巨大的失落感交织在一起,像潮水一样將他淹没。 这玩意儿……真的能行吗? 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白天看到的,二號营那根加长枪管上,一体成型、线条流畅、闪著金属冷光的制退器。 两相对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个是出自正规军工厂的工艺品,而他们的这个……就像是乡下铁匠铺里,学徒工隨手丟弃的失败品。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因为一夜未眠而嘶哑乾涩:“苏……苏老师,这……这个……它看起来,甚至没有二號营那根枪管粗壮……”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確定,他怕自己的话会打击到苏棠,但他更怕,他们赌上一切换来的,只是一个笑话。 一个会让二號营那帮人笑掉大牙的笑话。 孙老头也凑过来,扶著自己快要断掉的老腰,眯起昏的老眼仔仔细细地打量著那个铁疙瘩,半晌,才咂了咂嘴,有些犹豫地说:“是……是糙了点……不过,咱们条件有限,但就了几个小时就做成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作为一名老工匠,他比谁都清楚,这种粗劣的焊接,內部必然存在大量的气泡和应力集中点,別说承受子弹出膛时巨大的衝击力,可能打不了两枪,自己就先炸了。 …… 第257章 演习突变,即刻开战 车间里的气氛,从刚才的火热,瞬间跌至冰点。 希望在眼前燃起,又被一盆冷水无情浇灭,这种感觉,比从一开始就绝望还要折磨人。 苏棠仿佛完全没听出他们语气里的动摇,她拿起那个还带著焊接余温的丑陋制退器,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高鎧和孙老头心臟骤停的动作。 她隨手拿起旁边一把用来砸铁料的、沉重的八角铁锤,手臂后摆,对著那个凝聚了他们全部心血的“铁疙瘩”,就用尽全力,狠狠地砸了下去! 疯了! 这是高鎧和孙老头脑海里闪过的唯一念头! 完了! 一晚上的心血!三號营最后的希望!就这么没了! “不要!”高鎧下意识地喊出声,伸出手想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当——!” 一声清脆响亮、带著悠长回音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车间里骤然炸响! 高鎧和孙老头嚇得魂都快飞了,两个人同时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去看那零件四分五裂的惨状。 “苏老师!您干什么!” 他们以为苏棠是因为失望而亲手毁掉了这个失败品。 然而,预想中的碎裂声並没有传来。 整个车间,除了那一声巨响的回音,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高鎧和孙老头僵硬地、一点一点地睁开眼睛。 当他们定睛看去时,却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瞪得像铜铃! 只见那把沉重的铁锤被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高高弹起,而工作檯上的那个黑乎乎的“铁疙瘩”,在被如此恐怖的重击之后,竟然……竟然连一丝划痕都没有留下! 被锤子砸中的地方,甚至连那道丑陋的焊缝,都完好无损! 苏棠隨手扔下锤子,又拿起那个丑陋却坚不可摧的制退器,吹了吹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样子不重要,管用就行。” 可当他们定睛看去时,却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把铁锤被高高弹起,而工作檯上的那个“铁疙瘩”,在被如此重击之后,竟然……竟然连一丝划痕都没有留下! 被锤子砸中的地方,甚至连那道丑陋的焊缝,都完好无损! 苏棠扔下锤子,拿起那个丑陋的制退器, “样子不重要,管用就行。” 她转过身,看向已经彻底石化的高鎧,目光锐利如刀。 “还愣著干什么?” “把枪拿过来,我要安上去。” 她没有过多解释,行动是最好的证明。 她走到那堆被拆解的零件前,拿起经过精心打磨、行程缩短到极限的扳机组,又拿起那根闪著幽蓝色光芒、凝聚了顶尖热处理技术的撞针,开始组装。 她的手指纤细而稳定,在一堆冰冷粗糙的零件中穿梭。 清脆的机件咬合声,在寂静的车间里格外清晰。 “咔噠。” 扳机组安装到位。 “咔噠。” 枪机復位。 最后,她將那个丑陋的“铁疙瘩”对准枪口的螺纹,缓缓旋紧。 当最后一道螺纹也完全咬合后,一把全新的,或者说,一把外形变得有些不伦不类的56半,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枪身还是那把老旧的56半,但枪口那个黑乎乎的铁疙瘩,虽然得有些突兀,但不仔细看,没有人会注意到。 苏棠拿起枪,熟练地向后拉了一下枪栓,隨即鬆开。 “哗啦——哐!” 枪机在机匣內飞速运动后,发出一声无比清脆、响亮的金属碰撞声,乾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凝滯。 仅仅是这一个声音,就让高鎧和孙老头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內行!这是绝对的內行才能调校出的顺滑感! 苏棠將这把承载著他们全部心血的步枪,递到了两人面前。 高鎧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看著眼前这把造型古怪的枪,又看了看苏棠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成了!真的成了! “嗶——嗶嗶——嗶——!!!” 远处,一阵尖锐、急促、仿佛要撕裂人耳膜的紧急集合哨声,划破了黎明的寧静,猛地响彻了整个营区! 整个营地瞬间从死寂中惊醒,无数个宿舍里几乎在同一时间亮起了昏黄的灯,伴隨著杂乱的脚步声、穿衣服的窸窣声和压低了声音的咒骂声,整个营区像一锅被瞬间烧开的沸水。 “怎么回事?是起床哨吗?这他娘的才几点!” “不对!你听这声音,这是最高等级的战斗警哨!” 枪械维修车间里,苏棠、高鎧和孙老头三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一夜未眠的疲惫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冲得无影无踪。 高鎧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演习……这么早?” 苏棠的反应最快,她没有浪费时间在猜测上,而是果断地將那把刚刚组装好的、承载著他们全部心血的改装56半,连同那张画著制退器的图纸,迅速塞进一个装满破布和废旧零件的铁箱子底层,然后用一堆油腻腻的杂物盖得严严实实。 “不管是什么,先把东西藏好。”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动作却快如闪电,“孙师傅,高鎧,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关於这把枪,一个字都不能提。” 高鎧和孙老头被她这份临危不乱的镇定所感染,也立刻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开始清理工作檯上的痕跡。 三人刚把一切恢復原状,雷宽总教官那如同洪钟般、夹杂著怒火的吼声就已经在外面响起:“所有学员!全体都有!操场紧急集合!三十秒!谁他妈最后一个到,今天就给老子滚回原部队!” 三人对视一眼,不敢再有丝毫耽搁,立刻衝出车间,匯入奔向操场的人流中。 清晨的寒风凛冽如刀,刮在每个学员的脸上。 整个三號营七十名学员和二號营七十名学员一共一百四十人,衣衫整齐地在操场上站成一个方阵,许多人脸上还带著没睡醒的迷茫和被强行叫醒的睏倦。 雷宽站在队伍前方,脸色铁青得像是能滴出水来。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压抑。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嘰嘰喳喳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操场上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眾人忐忑不安的呼吸声。 “稍息!”雷宽的声音沙哑而沉重。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训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像是在等待什么。 第258章 三號营,解散吧 雷宽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地宣布道: “所有人听令!刚刚接到上级通知,原定的联合军演计划有变!军区总部特派员已亲临我部,本次演习规则將由总部直接宣布!演习,即刻开始!” 什么?! 此言一出,全场譁然! 即刻开始?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这算什么?突击检查吗? 所有人都懵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就在眾人愈发不解之时,一阵沉闷而独特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从天际边传来。 “嗡——嗡嗡——”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只见一架涂著军绿色迷彩的直-5军用直升机,像一只巨大的铁蜻蜓,撕开晨雾,带著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出现在营地的上空。 螺旋桨捲起的巨大气流,吹得地上的沙石漫天飞舞,打在人脸上生疼。学员们不得不眯起眼睛,用手挡住脸,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直升机?! 这玩意儿可不是他们这种预备营能见到的稀罕物!这至少是军区总部的级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直升机稳稳地降落在操场旁边的空地上。舱门打开,一名穿著笔挺的六五式军装,肩扛著两槓三星上校军衔的中年军官,从机舱里走了下来。 他约莫五十岁上下,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刚毅,整个人看起来不怒自威。 他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一股久经沙场、手握权柄的气场便扑面而来,让在场所有血气方刚的年轻士兵,都感到一种发自內心的敬畏和压抑。 雷宽和二號营的总教官韩峰,几乎是小跑著迎了上去,在那名上校面前“啪”地一下立正敬礼,声音洪亮。 “报告首长!猎人预备营三號营总教官雷宽,向您报到!” “报告首长!二號营总教官韩峰,向您报到!” 那名上校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回了个礼,隨即迈开步子,径直走到了所有学员的面前。 他的目光如刀,缓缓扫过两个营队的所有人。被他看到的人,都感觉像是被一头猛虎盯上,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连呼吸都放轻了。 “同志们好。”上校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郑弘毅,京城军区作战部副部长。此次联合军演,由我全权负责。” 京城军区!作战部副部长! 这几个字眼,像一颗颗重磅炸弹,在学员们的心里炸开了。 天哪!这到底是什么级別的演习?竟然把京城的大领导都惊动了! 郑弘毅没有理会眾人的震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地图,直接切入主题。 “现在,由我宣布新的演习规则。”郑弘毅展开地图,指著上面,“演习区域,是我们脚下这片方圆五十公里的山地。演习时间,三天两夜。” “演习採用积分制。地图上,有a、b、c、d、e,五个战略据点,以及你们各自的大本营。占领任何一个据点,每小时为你们的阵营增加10分。『击杀』一名敌军士兵,得5分。『击杀』对方指挥官或班长,得50分。” “演习胜负判定有两种方式。第一,三天后,积分高者获胜。” “当然,还有一个更简单直接的获胜方式。”郑弘毅的指挥棒重重地敲在了地图上两个大本营的位置,“摧毁对方大本营的指挥中心,直接判定胜利!演习立刻结束!” 规则简单粗暴,充满了血腥味。 所有人都听得心头髮紧。 他顿了顿,补充道:“演习期间,所有学员被命中要害,视为『阵亡』,立刻退出战场。所有教官,包括我和雷宽、韩峰同志,不得以任何形式参与、干预演习进程。” “双方人数,各七十人。所有步兵、侦察兵、机枪手、通信员,均由你们自行安排。现在,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推选指挥官以及五名班长。十分钟后,整理装备演习,正式开始!” 郑弘毅说完,便將战场,彻底留给了这两支即將进行生死对决的队伍。 整个操场,死一般的寂静。 自行推选指挥官?占领据点?击杀得分?摧毁大本营? 让学员当指挥官?这根本就是一场微缩版的真实战爭!有人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人,希望別人能站出来,可对上的,却是同样躲闪的眼神。 三號营的学员们面面相覷,脸上写满了茫然和不安。 他们大多是技术兵或者刺头兵,协同作战的经验几乎为零,虽然教官们在平时也会教授战略课,但也仅仅止於纸上谈兵,现在突然要他们自己选个头儿,去打一场这么复杂的仗,所有人都慌了神。 就在三號营眾人惶惶不安之时,二號营的总教官韩峰,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 他先是向郑弘毅敬了个礼,隨即用一种炫耀的语气,大声说道: “报告郑副部长!我们二號营坚决服从总部的命令!我们营自成立以来,就一直以实战化標准进行训练,所有学员都具备独立指挥班排作战的能力!我们已经推选出了指挥官,隨时可以投入战斗!” 说完,他转过头,用一种极度轻蔑的眼神扫了一眼三號营, “至於三號营嘛……呵呵,我个人建议,演习可以提前结束了。” 韩峰指著自己身后那群装备精良、气势逼人的二號营士兵,高声道: “郑副部长您看,我们二號营,全员换装了我们自己研发的『潜龙一型』多功能步枪,加装了榴弹发射器,有效射程比56半高出两百米!” 他每说一句,三號营学员们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至於咱们营的指挥官,”二號营的七十名士兵“唰”地一下,齐齐將目光投向了他们队伍中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桀驁的年轻士兵,正是昨天在水房里,带头羞辱高鎧,一盆水浇在高鎧头上的那个二號营刺头。 他叫袁豹,外號“豹子”,是二號营公认的兵王,无论是格斗、射击还是战术指挥,都远超同辈。 韩峰教官看著自己手下的兵如此团结一心,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上前一步,故意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对著郑弘毅的背影朗声说道: “报告郑副部长!我们二號营,根本不需要选!我们的兵,平时就是按照战斗班组来训练的,我们的指挥官,就是我们所有人心服口服的兵王,袁豹同志!” 说著,他转过头,轻蔑地瞥了一眼还在交头接耳、乱作一团的三號营,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不像某些营地,一群乌合之眾,临时抱佛脚,恐怕连个能站出来说句话的人都没有吧?” 二號营那边,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得意笑声。 昨天那个伸脚把高鎧绊倒的刺头男兵,马猴,更是对著三號营这边大喊: “听见没有,废物们!这还打个屁啊!爷爷们劝你们一句,现在就地解散,还能体面点滚蛋!不然等演习开始,爷爷们一发榴弹过去,你们就得哭爹喊娘!” “哈哈哈哈!”二號营的队伍里爆发出哄堂大笑。 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 三號营的七十个士兵,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每个人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人家说的,是事实。 雷宽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人群中,苏棠静静地站著,看著眼前这齣闹剧,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极淡的冷光。 第259章 指挥官之爭! 那个被选为指挥官叫袁豹的,更是囂张地站了出来,他环视了一圈垂头丧气的三號营学员,目光最后落在了人群中的高鎧身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哟,这不是咱们的枪械专家吗?”他阴阳怪气地喊道,“高鎧同志,你们营选出谁当指挥官了啊?可千万別是你啊,我怕你指挥著指挥著,手下的兵枪都炸膛了,那可就闹笑话了!” “哈哈哈哈!”二號营那边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哄堂大笑,狠狠扎在三號营每个人的心上。 高鎧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变得惨白。 他死死地攥著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嫩肉里,身体因为极度的屈辱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昨天在水房被浇了一身冷水,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捡肥皂的画面,还灼烧著他的神经。今天,这道血淋淋的伤疤,又被袁豹当著所有人的面,当著军区大领导的面,再次残忍地揭开,撒上了一把盐。 “你!”他身边的几个男兵气得眼都红了,血气上涌,抬脚就要衝上去理论。 却被雷宽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都给我闭嘴!还嫌不够丟人吗!”雷宽低吼道。 那几个衝动的男兵,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最终还是屈辱地退了回去。 站在队伍前方的郑弘毅副部长皱了皱眉,对二號营总教官韩峰这种近乎挑衅的炫耀行为有些不悦,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军人,就是要激发血性。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战场上见真章,比什么都实在。 “韩峰同志,”郑弘毅淡淡地开口,“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在这看著。” 说完,他转向两个营的一百四十名士兵,声音陡然拔高。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后,我只要一个结果!胜利者,获得所有资源!失败者,营地解散,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现在,给你们十分钟,组织班长和指挥官!计时开始!” 失败者,营地解散! 这七个字,像八座大山,轰然压在了三號营七十名学员的心头。 解散,意味著他们这几个月的苦都白吃了,意味著他们將被打上“失败者”的烙印,像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地滚回原部队。 恐惧和慌乱,像瘟疫一样在三號营的队伍里蔓延。 “怎么办?指挥官谁来当?” “完了完了……对面有榴弹发射器,射程比我们远两百米,这仗还怎么打?根本就是单方面屠杀!” “指挥官?谁会指挥啊?我的特长是信號兵,就会摆弄电台,让我去指挥衝锋,不是开玩笑吗?” “我……我不行,我……我格斗还行,可这是打仗,要指挥,要动脑子的!我脑子不好使……” 人群中,窃窃私语声匯成一片嗡嗡的嘈杂,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茫然和抗拒。没有人敢站出来,甚至没有人敢和身边人的目光对视,生怕被推上那个必输无疑的火坑。 苏棠静静地站在人群中,看著眼前这乱作一团的景象,脑子飞快地转起来。 二號营,兵强马壮,装备精良,士气高涨。 三號营,人心涣散,装备落后,士气跌至冰点。 这仗,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常规打法,必输无疑。唯一的胜机,在於“奇”。而出奇,首先就需要一个敢於出奇、並且能让所有人信服的指挥官。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我来!”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乔琳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她昂著头,脸上带著一丝与生俱来的骄傲。“我父亲是师级参谋,我从小就看各种战术理论,战略课的成绩,我是全营名列前茅。这场仗,我来指挥!” 她的话掷地有声,但队伍里却是一片死寂。 片刻后,杜金山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哟,乔大小姐?你指挥?上次考核你把队友当炮灰,这事儿大家可都记著呢。让你指挥,我们怕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是,纸上谈兵谁不会啊,真上了战场,你行吗?” “我可不想被你当炮灰。” 苏棠心底轻轻摇头。乔琳,理论知识丰富,但脱离实际,更致命的是,她缺乏人心。上次考核的自私行为,已经让她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 乔琳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她急忙辩解:“那次是意外!这次不一样!我们可以利用地形优势,採用『梯次防御、重点突破』的战术,將兵力分为三组,一组……” 她还没说完,一个老兵油子就打断了她:“行了行了乔大小姐,別掉书袋了。你说的这些,我们教官都讲过。可对面有榴弹,一发过来,你什么『梯次防御』都得变梯次上天!你告诉我们,榴弹怎么防?” 乔琳被这一个简单粗暴的问题问得一噎,嘴唇翕动了几下,那些复杂的战术名词全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气鼓鼓地退了下去。 人群瞬间又安静了下来,只能大眼瞪小眼。 过了半晌,一直沉默的白薇也站了出来。当选指挥官是重拾威信的最好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音也儘量放得恳切:“大家!现在不是內訌的时候!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我承认上次考核我有失误,但我愿意承担责任!只要大家信我一次,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疏离和不信任。那些曾经天天跟在她身边的女兵,此刻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上次恶意举报苏安,最后被罚扫全营厕所的丑闻,已经让她的威信一落千丈。 白薇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一股无名火和委屈涌上心头,让她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到了极点。 就在场面再次陷入僵局时,一个身材瘦高,戴著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兵,推了推眼镜,迟疑地站了出来。 第260章 票选指挥,人心难测 他叫许高规,是营里公认的理论高材生,每次战略课考试都名列前茅,但他性格內向,平时从不显山露水。 “我……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许高规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根据地图,我们大本营的地形易守难攻,我们可以放弃所有据点,全员收缩防守,拖延时间。只要能拖满三天两夜,就算积分输了,但我们没有被全歼,没有被摧毁大本营,上面也不能算我们彻底失败……” 他的方案听起来很稳妥,甚至让一些绝望的学员眼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但这份希望很快就被打碎了。 “拖?怎么拖?人家有榴弹!对著咱们阵地轰,咱们就成活靶子了!” “就是!只防守不进攻,等著被人家慢慢磨死吗?那也太窝囊了!我寧可衝出去拼了,也不想这么憋屈地死!” 许高规的脸也白了,他是个理论派,被人一反驳,顿时没了主意,吶吶地退了回去。 一时间,整个三號营,就像一艘即將沉没的破船,所有人都乱作一团,却找不到一个能站出来掌舵的人。 “吵什么吵!都他妈別吵了!”一个脾气火爆的男兵忍无可忍地吼道,“我提议,票选吧!这样最公平!谁票多谁上,是死是活,咱们都认了!” “对!票选!” 这个提议像一根救命稻草,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至少,这能打破僵局。 “那候选人都有谁?” “江言!必须是江言!”江言那队友孟实立刻喊道,“江言哥各项成绩都是顶尖,又是咱们男兵里公认的头儿,他当指挥官,我第一个服!” “没错!选江言!” 江言,三號营综合实力最强的男兵,长相英俊,性格沉稳,在男兵和女兵中都有极高的人气。他的名字一被提出,立刻获得了大片附和声。 就在眾人以为大局已定时,一个细弱但异常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我推荐苏安!” 一个细弱但坚定的声音响起,是陈小草,她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迎著所有人的目光喊了出来。 王小丫也立刻附和:“对!我也推荐苏安!上次考核,要不是苏安,我们早就被淘汰了!她的枪法,她的脑子,比谁都厉害!” “苏安?” 这个名字,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死水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许多人立刻想起了上次考核,那个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以一人之力逆转战局,用一把破枪打出满环,最后以神乎其技的枪法终结比赛的瘦弱女兵。 “对啊!苏安枪法那么神,她指挥肯定也行!” “我同意!上次她带著小草,两个人就把王雷他们干掉了,脑子肯定好使!” 一时间,支持苏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虽然不如支持江言的声势浩大,却也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乔琳和白薇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苏安?凭什么?她不就是枪法准一些吗?战略成绩上可是平平无奇! “好了!”雷宽抬手看了一眼手錶,打断了眾人的议论,“没时间了!现在,所有候选人出列!乔琳,白薇,许高规,江言,还有苏安!你们五个,站到前面来!” 五个人站成一排。 在近百道目光的注视下,显得格外醒目。 “规则很简单!”雷宽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像冰冷的钢铁,“投票的人,站到你支持的候选人身后去!给你们一分钟时间!开始!” 话音刚落,人群开始骚动。 寒风卷著操场上的尘土,刮在每个人的脸上,余下的六十多道目光,全都聚焦在了队伍前方那孤零零站成一排的五个候选人身上。 白薇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 她知道,这是她翻盘的一次绝好机会。 乔琳信誉尽毁不足为惧,许高规更是个没胆的软蛋。 唯一的对手,只有江言和……苏安。 江言確实很强,但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一个女兵,尤其是一个美丽与实力並存的女指挥官,往往更能激起男兵的保护欲和表现欲。 至於苏安……一个靠枪法出名的乡下丫头,懂什么是指挥? 白薇的目光,第一时间就精准地锁定了人群中的高鎧,以及他身边那七八个明显以他为首、气质彪悍的警队兄弟。 这是整个三號营里,除了江言团伙外,最硬的一股力量,况且她还跟高鎧建立过统一的战线。 只要爭取到他们…… 她衝著高鎧的方向,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最动人、最恳切的笑容,眼波流转,嘴唇微动, “高鎧,过来。” 她无比確信,高鎧会做出“正確”的选择。 她相信,高鎧恨苏安,那份恨意,足以让他毫不犹豫地站到苏安的对立面。 而自己,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然而,让她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高鎧他仿佛没有接收到她那充满暗示的信號,根本没有看她,而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他身后的七八个兄弟沉声道:“兄弟们,跟我走!” 说完,他迈开了脚步。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他的军靴踩在操场的碎石上,发出“咔、咔、咔”的声响,每一步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白薇的心臟上。 他走得那么稳,那么坚定,目標明確——径直走向了苏安的方向。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隨著他的脚步移动。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三號营的窃窃私语声停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什么情况? 高鎧……要去支持苏安? 那个昨天还被他指著鼻子骂的女人? 然后,在全场震惊的目光中,他站定在苏安身后,身姿挺拔如松。 他身后的那七八个兄弟,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困惑和茫然。 “鎧哥,这……”有人忍不住想问。 但看到高鎧那不容置疑的背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们想不通,但他们选择相信。 他们对视一眼,不再犹豫,迈开脚步,整整齐齐地跟了过去,排在了高鎧的身后,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小方阵。 “哗——”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白薇彻底懵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高鎧? 他怎么会去支持苏安? 他疯了吗! 第261章 这班长谁来当? 昨天,他不还恨不得把苏安生吞活剥了吗? 就过了一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连他也…… 一股巨大的、无法言喻的羞辱感和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將白薇淹没,她脸上精心维持的恳切笑容寸寸龟裂,最后僵在嘴角。 她看著高鎧那恭敬肃立的背影,再看看自己身后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淒凉景象,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精心打扮后准备登台,却发现台下空无一人的小丑。 人群的流动,在这短暂的停滯后,再次开始了。 高鎧的举动像一个信號,让原本犹豫不决的人,也开始做出了选择。 王小丫、陈小草和刘兰娣,从一开始就毫不犹豫地衝到了苏安身后,像三只忠诚的小鸡护著自己的鸡妈妈。 而大部分的女兵,则在短暂的羞涩和犹豫后,三三两两地走向了江言的身后。 江言在她们心中,高大、英俊、实力强劲,就像是电影画报里的英雄。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能为他投上一票,似乎能获得某种安全感。 但营里,终究是男兵占了绝大多数。 他们的选择,更加现实,也更加残酷。 “唉,还是选江言吧,毕竟是男同志,带兵打仗,有股劲儿。”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老兵嘆了口气,拉著自己班里的几个同伴,走向了江言的队伍。 “苏安枪法是厉害,但那是单兵作战。指挥整个营,是另一码事,江言经验更丰富,脑子也活。” “没错,你看她平时战略课成绩也不突出,让她指挥,我心里没底。高鎧他们不知道抽什么风。” “这可是关係到咱们会不会被解散滚蛋的大事,不能拿来赌啊!输了,咱们的脸就丟光了!” 男兵们窃窃私语著,在短暂的权衡后,绝大部分人都像是潮水一般,涌向了江言的身后。 很快,江言的身后就排起了长长的一列,人头攒动,声势浩大,与另外几个候选人身后稀稀拉拉的人群,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苏棠静静地站著,对身后的动静恍若未闻。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幅眾生相。 白薇的不甘,乔琳的怨念,许高规的退缩,以及那些走向江言的士兵脸上或理智或盲从的表情。 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 也是最简单的东西。 在绝对的利益和生存压力面前,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最稳妥、看起来贏面最大的那条路。 这很正常。 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指挥官的位置,必然会成为二號营那帮人的首要攻击目標。 江言,性格沉稳,顾全大局,在男兵里威信也高。 他来当这个指挥官,再合適不过了。 她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体温,有陈小草紧张的呼吸,有王小丫愤愤不平的嘀咕,也有高鎧那如同山岳般沉稳的气息。 这就够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最终,一分钟时间到。 结果已经一目了然。 雷宽冷著脸走了过来,目光从五个候选人身后的队伍上一一扫过。 “乔琳,”他停在乔琳面前,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两票。” 乔琳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身后只站著一个平时跟她关係不错的女兵,还有一个男兵。 雷宽的脚步没有停顿,直接从白薇面前走了过去,嘴里吐出两个字。 “白薇,三票。” 白薇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写满了难堪,她的身后只冷冷清清地站著三个被她拉拢的男兵,与她一开始预测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许高规。” “五票。” 许高规推了推眼镜,对著身后那几个支持他“固守战术”的士兵苦笑著点了点头,算是感谢,然后默默退到了一边。 雷宽径直走向苏安。 他看著苏安身后那將近二十人的队伍。 高鎧和他那七八个警队出身的兄弟,一个个如松柏般挺立,眼神锐利,自成一股悍勇之气。 陈小草、王小丫她们虽然看起来弱小,但眼神里满是豁出去的坚定。 这股力量,人数不多,却异常凝聚,透著一股说不出的精气神。 雷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讶异。 “苏安。” 他沉声道。 “十九票。” 这个数字也让江言那边许多人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十九票。 这个结果,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意味著,有將近三分之一的人,没有选择公认实力最强、威望最高的江言。 最后,雷宽站到了江言面前。 江言的身后,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几乎囊括了三號营剩下的所有人。 “时间到!”雷宽抬手看表,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江言,三十六票!当选三號营本次演习总指挥官!” “哗——” 江言身后的队伍爆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欢呼。 而二號营那边,袁豹更是夸张地鼓起了掌。 “恭喜恭喜啊!一群废物里,总算选出了一个废物头子!” “哈哈,这下好了,可以准备集体打包滚蛋了!” 刺耳的嘲讽,像刀子一样扎在三號营每个人的心上。 刚刚才因为选出指挥官而升起的一点点士气,瞬间又被浇灭了大半。 江言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愤怒,也没有因为当选而露出丝毫喜悦。 他只是平静地从队伍里走了出来,站到所有人面前。 他深邃的目光扫过鸦雀无声的战友们,扫过对面囂张跋扈的二號营,最后落在了雷宽和郑副部长的脸上。 那张英俊而沉稳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一种山岳崩於前而色不变的镇定。 他挺直了脊樑,仿佛从这一刻起,三號营七十条人命的重量,以及整个营地的荣辱,都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指挥官选出来了!”雷宽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这凝重的气氛,“按照规定,全营七十人,分为五个班,每班十四人!除了总指挥兼任一名班长,还需要四名班长!” 雷宽的目光转向江言,声音陡然拔高。 “现在,由总指挥江言,任命你的班长!” 这是新任指挥官的第一个权力。 也是他重整士气,凝聚人心的第一步。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江言身上。 刚刚因为落选而黯淡下去的白薇、乔琳等人,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当不上指挥官,当个班长,也是权力的象徵。 而那些投票给江言的男兵们,也都挺直了胸膛,眼神热切地看著他,期待著自己的名字能从他嘴里被念出来。 整个三號营,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第262章 战术大论战! 江言的目光在落选的四人脸上一一扫过。 江言心中轻嘆一声。他知道,现在不是计较个人得失的时候。这七十个人,必须拧成一股绳,,不然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洪亮的声音再次响彻在有些萧瑟的操场上。 “现在,我任命本次演习的另外四名班长!”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白薇和乔琳更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眼中重新燃起灼热的火焰。当不了指挥官,当一个手握十几號人马的班长,同样是权力的体现,是证明自己的机会! “白薇!”江言第一个念出了她的名字。 白薇的眼睛瞬间亮了,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乔琳!” 乔琳也长舒一口气,脸上恢復了一贯的骄傲。 “许高规!” 戴眼镜的文弱书生猛地一抬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还有……”江言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那道纤细却笔直的身影上,“苏安!” “以上四人,分別担任一、二、三、四班班长!我兼任五班班长!” 这个任命,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却又在情理之外。用落选者当班长,確实能最大程度地安抚人心,避免內部分裂。 “现在,各班长出列,挑选你们的班组成员!每班十四人,自由组合,给你们五分钟!”雷宽冷硬的声音催促道。 现场立刻乱了起来。 江言身后的那三十多个“主力部队”自然是跟著他,组成了实力最强的五班。 而剩下的学员,则成了其他四位班长爭抢的对象。 “都来我一班!我父亲是师级参谋,我从小耳濡目染,保证跟著我,能打胜仗!”乔琳立刻发挥她的优势,试图用家世背景来吸引那些还在犹豫的人。 白薇也不甘示弱,她用一种恳切又充满魅力的语气对眾人说:“大家相信我,我会把每个战友的性命放在第一位!我们二班,绝对会成为这次演习的佼佼者!请给我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许高规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是结结巴巴地对几个平时关係不错的技术兵说:“那个……我们……我们一起吧?主打一个稳妥……” 最奇怪的,是四班。 安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棵扎根在操场上的小白杨。 高鎧却带著他那七八个警队出身的兄弟,毫不犹豫地,整齐划一地走到了苏安的身后,自动归入四班序列。 “鎧哥,我们真跟她?”一个兄弟凑到高鎧耳边,压低了声音,满脸的困惑。 高鎧没有回头,只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闭嘴,跟著。以后你们就知道了,这是我们三號营唯一的活路。” 高鎧这群人的加入,瞬间让苏安的四班成了仅次於江言五班的第二大“武装团伙”。 王小丫、陈小草和刘兰娣自然是第一时间跑了过去,紧紧地站在苏安身边,像是三只找到了主心骨的小鸡。 很快,五分钟时间到,人员分配完毕。 一班,以乔琳为首,聚集了一群同样眼高於顶、迷信理论的学员。 二班,在白薇的刻意拉拢下,收拢了几个实力尚可但心思活络的男兵,和一些想在她身上赌一把的学员。 三班,许高规的队伍,则几乎全是技术兵和体能较弱的学员,看起来就像个“老弱病残收容所”。 四班,苏安的队伍,成分最是奇特。一半是高鎧带来的精兵悍將,另一半则是陈小草、王小丫这样的“弱女子”,看起来极度不协调。 五班,江言的亲卫队,综合实力最强,毋庸置疑。 “所有班长,到我这里来!部署作战计划!”江言在地上展开一张巨大的军事地图,表情严肃。 五位班长立刻围了上去。 “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江言的手指在地图上迅速划过,“许高规之前的想法有可取之处,我们的优势在於防守。大本营背靠悬崖,只有一个主要入口,易守难攻。我的计划是,集中所有兵力,在大本营外围构建三道防线,打阵地战,拖时间。” 说到这里,他加重了语气:“但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纯粹的防守等於等死。要在拖延的过程中,我会寻找適当的机会发动奇袭,你们怎么看?” 这个计划,攻守兼备,主打一个“稳”字,立刻得到了许高规的赞同。 苏安也暗暗点了点头。江言能当上指挥官,確实有两把刷子,至少脑子是清醒的。他所说的奇袭部分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这场仗硬打是送死,必须得出奇制胜。 “指挥官,我有建议!”乔琳第一个跳了出来,她根本没听进去江言后半段的话,手指重重地戳在地图中央的c点高地上,“c点是所有据点的中心,也是这片区域的制高点!兵法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拿下c点,就能俯瞰大半个战场,掌握绝对的主动权!我们应该集中优势兵力,不惜一切代价拿下c点!” “我也觉得不能一味防守!”白薇立刻附和,她要抢夺的是主攻的功劳,一味地防守怎么凸显她的能力? 她眼神灼灼地看著江言,声音里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指挥官,二號营虽然装备好,但他们肯定会因此骄傲轻敌!我们应该趁他们立足未稳,主动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愿意带领二班,担任主攻,为全营撕开一道口子!” 她的话说得慷慨激昂,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乔琳一看白薇要抢风头,也急了:“没错!我也申请带一班从侧翼佯攻,配合白薇同志的主攻!我们可以形成钳形攻势,一举拿下a点和b点!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两人一唱一和,把一场凶险的突击战说得像是探囊取物。 她们身后的班组成员,也被这股“革命热情”感染,一个个摩拳擦掌,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立功受奖的场面。 江言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心里何尝不想主动出击,打出三號营的威风? 可是,装备的巨大差距是血淋淋的现实。对方的步枪射程比他们远两百米,还有榴弹! 主动衝出去,跟衝上敌人机枪口的活靶子有什么区別? “你们这是让大家去送死!”许高规终於忍不住了,他扶了扶眼镜,脸涨得通红,“我们的枪打不到他们,他们能打到我们!怎么冲?用身体去堵枪眼吗?还有榴弹!一发榴弹下来,一个班就没了!你们说的钳形攻势,怎么攻?” 白薇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畏首畏尾,怎么可能胜利?我们就是要打出气势,用我们的意志压垮他们!” 江言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感觉跟这两个女人简直没法沟通。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苏安,想听听她的意见。 …… 第263章 出其不意打游击才是活路 苏安却只是静静地看著地图,仿佛一个局外人。 她彻夜未眠,此刻太阳穴正一抽一抽地疼,饶是出发前趁人不注意喝了一口灵泉水,精神上的疲惫感依旧难以完全消除。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將地图上的每一个山丘、每一条沟壑都刻进脑子里,同时也在分析著二號营可能的进攻路线和战术选择。 白薇和乔琳的计划,在她看来,愚蠢得可笑。 送死,都送不出半点价值。 江言的计划虽然稳妥,但太被动了,胜算不会超过三成。拖下去,最终还是会被装备优势碾压。 唯一的胜机,在於不对称作战。 在於…… 她看著地图上,那个被所有人忽略的,標註著“乱石坡”的区域。 就在乔琳和白薇还在为谁主攻、谁佯攻而爭得面红耳赤,江言头疼欲裂,几乎要拍板强行执行自己方案的时候。 “咳。” 一声极轻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咳嗽声响起。 然而,就是这声轻咳,却像有某种魔力,瞬间让嘈杂的爭论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声音的来源——苏安。 苏安缓缓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扫过眾人,最后落在了地图上。 “你们说完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吵得面红耳赤的眾人头上。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江言眉头一松,看向她:“苏安同志,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很简单。”苏安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圈,將所有人都看重的a、b、c三个据点,全都排除在外。 “唯一的活路,就是放弃正面战场,跟他们打『不对称』的战爭。放弃据点,除了坚守大本营的全员化整为零,进入这片沼泽地,跟他们打游击。” 她的手指,重重地点了点地图上的一片沼泽。 “这里,就是我们的战场。以班为单位,甚至以三到四人为战斗小组,进入这片沼泽地。利用复杂的环境隱蔽自己,跟他们打游击、打埋伏、打冷枪。二號营的榴弹发射器在这里就是废物,他们的长枪管步枪在丛林和沼泽里只会碍事,他们精良的装备反而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我们的目標,不是占领据点,而是杀伤他们的有生力量。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他们人多,我们就跟他们耗;他们装备好,我们就让他们用不上。”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著苏安。 几秒钟后,乔琳第一个爆发了,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出了声,故意用让身后的组员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苏安!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沼泽地!地图上明明白白写著『危险』两个字!那里是死亡禁区!进去就是给蚊子和毒蛇当点心!你是想让我们所有人,还没见到敌人,就先死在泥潭里吗?” “我父亲是师级参谋,他从小就教我,沼泽和绝壁,是兵家大忌,是绝地!你连最基本的军事常识都没有,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 白薇也立马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附和道: “苏安同志,我知道你想为三號营出一份力,但也不能异想天开啊!我们是去打仗,不是去野外探险!你这种想法,太不负责任了,是拿我们七十个战友的命在开玩笑!” 她的话极具煽动性,立刻引来了身后一些组员大片附和。 “就是啊!进沼泽?那不是找死吗?” “二號营的人还没打过来,我们自己先陷进去了,那才叫丟人!” “这女同志枪法是好,但这指挥打仗,完全是瞎搞嘛!” 人群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要將苏安那纤细的身影淹没。 高鎧和他身后的兄弟们个个攥紧了拳头,脸色铁青,要不是苏安之前有过交代,他们早就衝上去跟这帮人理论了。 江言的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 苏安的计划,確实太过匪夷所思,甚至可以说是疯狂。 但他没有立刻否决,而是沉声问道:“理由。为什么是沼泽?” 苏安迎著所有质疑的目光,平静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理由有三。” “第一,二號营的优势是什么?是他们改装过的步枪,射程比我们远两百米。是他们的榴弹发射器,可以进行区域火力覆盖。在开阔地和山地,我们衝锋,就是活靶子。但在沼泽地,这两个优势,都会被无限削弱。” “而我们,可以利用复杂的地形,跟他们打近战,打贴身战,把他们拖进我们最擅长的战斗节奏里。” “第二,我们为什么要放弃据点?因为据点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跟他们抢据点,就是用我们的短处去碰他们的长处。但如果我们放弃据点,化整为零,他们就找不到我们的主力。” “他们人再多,装备再好,进了沼泽,就像一头大象掉进了水田,有力也使不出。我们可以不断骚扰、偷袭,让他们疲於奔命,让他们的人数优势变成累赘。” 说到这里,她目光扫过乔琳和白薇,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意: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以为二號营的人是傻子吗?他们会想不到你们要去抢c点高地?像乔琳同志这种『兵法云』,人家二號营的教官和指挥官,难道没读过兵书?” “我敢断定,此刻的c点高地,以及通往高地的路上,早就布满了他们的陷阱和伏兵,就等著你们一头撞进去!” 乔琳被苏安当眾驳了面子,让她又羞又怒,指著苏安的鼻子尖叫道:“你……你胡说!你这是在动摇军心!我……” “够了!”江言一声低喝,打断了她的歇斯底里。 第264章 这南墙,就让他们去撞吧! 江言此时的內心掀起了惊涛骇浪,苏安的分析確实条条在理,她的战术思维,已经完全超出了新兵甚至普通军官的范畴。那种化繁为简,直击要害的洞察力,那种敢於打破一切常规,將整个战场当做棋盘来布局的大魄力…… 江言內心深处甚至產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新兵,而是一位身经百战、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沙场宿將。 可是…… 他看了一眼身后那些躁动不安,一个个眼睛里都燃烧著復仇的火焰士兵。 苏安的计划虽好,但太过超前,太过冒险。让他们放弃正面硬刚,去钻又脏又臭的沼泽地打游击?这在他们听来,跟认输有什么区別? 人心,已经乱了。 白薇看出了江言的动摇,她眼珠一转,立刻用一种大义凛然的口吻说道: “指挥官!就算c点是陷阱又怎么样?我们三號营的人,难道都是孬种吗?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就是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打出我们的气势,打出我们的血性!总好过像某些人一样,还没开打,就想著钻泥潭当缩头乌龟!” “没错!我们不怕死!我们就要跟他们硬碰硬!” “干他娘的!怕个球!” “寧可站著死,不能跪著生!钻泥潭算怎么回事?传出去我们三號营的脸还要不要了!” “就是!跟他们硬碰硬!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她的话再次点燃了大部分男兵的热血,他们本就憋著一股被二號营羞辱的恶气,此刻只想著用最直接的方式发泄出来。白薇的话,完美地迎合了他们最原始的衝动。 一时间,群情激愤。 江言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他明白了,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战术的对错,而是人心的向背。 如果他强行採纳苏安的计划,恐怕还没等出发,整个队伍就要先內訌散伙了。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这样吧。”江言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但依旧沉稳,“既然意见无法统一,我们就分兵。” 他抬起手,指向地图上的大本营:“我亲自带领五班,固守大本营,作为总预备队和防守核心。这是我们的根,绝对不容有失!” 接著,他的手指移向许高规:“许高规的三班,技术兵多,负责协助我,以及构筑防御工事,布置陷阱等后勤工作。”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白薇和乔琳亢奋到发红的脸上。 “至於主动出击……”江言的声音冷了下来,“由一班和二班,组成联合突击队,由白薇和乔琳共同指挥。你们的目標,是前往c点高地方向,进行武装侦察。” 他一字一顿,加重了语气:“我再重复一遍,是侦察!不是强攻!你们的任务是探明敌情,通信员及时向大本营发送前线消息,一旦遭遇不可抵抗的敌人,必须立刻撤退,保存有生力量!听明白了吗?!” 这番话,看似是折中,实则是给了白薇和乔琳想要的权力。 白薇和乔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抑制的得意与野心。 武装侦察?说得好听。等到了战场上,那就是她们说了算!到时候拿下了c点高地,这份天大的功劳,落谁家就不必多言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洪亮,充满了自信。 江言最后看向苏安:“苏安同志,你的四班,作为机动预备队,在大本营侧翼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 “是。”苏安的回答平静无波,仿佛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江言心中轻嘆一声,他知道,这个决定,可能会付出血的代价。但他別无选择。有时候,不撞南墙,有些人是不会回头的。 作战部署完毕,雷宽和郑副部长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冷冷地宣布:“演习,正式开始!” “嘟——!” 尖锐的哨声划破天际。 隨著一声令下,整个三號营立刻行动起来。 白薇和乔琳意气风发,各自集结了自己班的十四名队员。 “一班的,都跟我来!让那帮缩头乌龟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战士!”乔琳大声喊道。 “二班的弟兄们!拿出你们的血性!胜利属於我们!拿下c点,我们就是三號营的英雄!”白薇更是直接许下承诺,將自己手下的十四名队员的热情彻底点燃。 近三十人的队伍,士气高昂,浩浩荡荡地朝著c点高地的方向冲了出去。 看著他们那气势汹汹的背影,三號营剩下的人,神色各异。有人羡慕,有人担忧,也有人觉得热血沸腾。 高鎧再也忍不住了,他三步並作两步衝到苏安身边,急得满头大汗: “苏老师!就这么让她们去送死?江言他……他怎么能下这种命令!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四班的弟兄,现在就跟您走,我们自己去沼泽!” 王小丫、陈小草和刘兰娣也围了过来,脸上写满了焦急。 “是啊苏安,她们会害死大家的!这……这不是胡闹吗!”王小丫急的不行。 苏安的目光,平静地望著那支队伍消失在山林里,淡淡地开口。 “战爭,不是靠人多,也不是靠谁的嗓门大。” 她转过头,看著焦急的眾人,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让他们去撞墙吧。这堵墙,必须有人去撞。墙撞破了,流血了,疼了,他们才知道,哪条是活路。” 她的话,让高鎧等人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不仅仅是一次愚蠢的军事行动,更是一场必须用鲜血来上的,唤醒全营的残酷课程。 …… 与此同时,在距离三號营大本营五公里外的c点高地前沿,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 二號营指挥官袁豹,正举著望远镜,嘴角掛著一丝残忍的笑。 “头儿,鱼儿上鉤了!她们居然派出了两个班,三十个人!”一个观察兵兴奋地低声匯报。 “嘿,一群蠢猪。”袁豹放下望远镜,啐了一口。 “还真以为咱们会跟他们在高地上打阵地战?真把兵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片寂静的阵地,声音里充满了猫捉老鼠的戏謔。 “告诉兄弟们,把榴弹都给老子准备好!等他们再往前走三百米,完全进入那片开阔地,就给他们来个开门红!第一轮齐射,老子要他们至少倒下一半!” “是!”通讯兵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立刻传达了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