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恶毒女配她千娇百媚》 快穿之恶毒女配她千娇百媚 第1节 《快穿之恶毒女配她千娇百媚》作者:施施爱吃糖 简介: 心机恶女+微万人迷+逆袭打脸+男主全洁+小世界he主世界be 姜玉姝本是一名魔修,惨死后绑定系统前往小世界掠夺天道气运。 她心机深沉,自私自利,却善于伪装,将一个个世界男主吊成翘嘴,甘愿被她利用。 小世界一:世子爷的恶毒表妹 穿成重生文里男主的恶毒表妹,呵...蠢货重生之后依旧是蠢货。 小世界二:种田文里的恶毒妹妹 姐姐是种田文女主,流落民间的郡主? 不好意思,从此刻起,我才是郡主。而你...才是那个农女。 小世界三:末世文女主的倒霉室友 室友是拯救世人的“末世圣女”,作为被她祸害的倒霉蛋,当是成全她的理想,用她的血肉研究出血清啦! 小世界四:男主的白月光小师妹 放荡不羁的正道大师兄总是和魔道中人称兄道弟,那么、‘单纯’的小师妹只好以自己‘特殊’方法让他回归正道了! 小世界五:救赎文里的恶毒继姐 作为造成男主童年阴影的恶毒姐姐,是选择洗心革面用爱温暖男主?还是、让他匍匐在脚下,做一只听话的小狼? 第1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1 楔子: “咳咳!” 鲜血从唇角溢出,姜玉姝纵然满心不甘,却还是身子一软,瘫倒在冰冷的石台上。 又失败了吗? 这已是她第九次结婴失败。 她仰头望向头顶苍穹,眼神空洞,感受着生命力在体内一点点流失。 “嗬...” 她喉间发出微弱的喘息。 她这一生,何其可笑? 年少时,她因资质低下,被家族视为废物,像货物一般送予他人用做炉鼎。 后来,她偶得魔修功法,以血为引,以杀证道,辛辛苦苦修炼了百来年,可到最后还是无法结婴。 她不甘...不甘啊! 如今,她就要化作一堆枯骨,可那些欺她、辱她、践踏她的人依旧逍遥自在! 【嘟嘟嘟——】 “检测到强烈怨念,是否绑定‘808气运掠夺系统’?” 一道冰冷机械的电子音突兀地在识海中响起。 姜玉姝原本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燃起一抹疯狂的光亮。 “是!是!是!“ 已经无法开口的她在心底疯狂呐喊。 哪怕要永堕无间,哪怕要化身域外天魔,她也要拖着那些仇人一起下地狱! “系统绑定中...10%......30%......50%......80%......100%,绑定成功!” 刹那间,她濒临溃散的灵魂被拽进了一片纯白的虚空之中。 姜玉姝心中惊疑不定,低声轻唤:“系统,你还在吗?” 那道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在她识海中响起:“在的,宿主。” “说吧,你的目的?” 这世上就没有白拿的好处,这诡异的东西救她,必定有所图谋... “三千小世界,每个世界都有天道宠儿。”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带着蛊惑,“让他们爱上你,或者...” 那声音短暂停顿,一字一顿道:“取、而、代、之。“ 姜玉姝藏住眼底深处的幽暗,娇俏一笑,“好啊。” —————— 姜玉姝只觉眼前一暗,再次睁眼便身处一间古色古香的房屋之内。 她还未来得及打量周围环境,系统的声音便在脑海中响起:“正在传输剧情...” 伴随“叮!”的一声脆响,小世界背景传输完毕,系统又一次隐匿起来。 随即,庞大的信息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本世界的天道之女沈安宜,前世满门尽灭,不得善终。 而原主姜玉姝则是心机深沉、冒领女主救命之恩的恶毒女配。 前世沈安宜嫁入镇国公府后,就遭到原主屡次陷害,被夺取管家之权,幽禁在梧桐院中。 今生她凭借前世记忆抢占先机,揭穿姜玉姝真面目,更是夺得原主表哥——镇国公世子萧景衍的青睐。 他不仅为她保下沈家,更是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姜玉姝? 她不过是天道之女重生路上,第一个被碾碎的垫脚石! “呵...” 姜玉姝低笑一声,她倒要看看,这一世,究竟是谁踩着谁上位! 她如今不过是个刚失去双亲的孤女,想要与骠骑大将军的孙女抗衡...唯有借势而为... 镇国公府的老夫人,便是她最大的倚仗。毕竟...当年若非原主母亲以身服毒,替老夫人稳固主母之位,又怎会落得自幼体弱,未及四十便香消玉殒的下场? 老夫人这些年高居庙堂,享尽荣华,可午夜梦回时,又岂能忘记——她今日一品诰命的尊荣,可是她的小女儿用血肉帮她铺就而成的。 姜玉姝思绪骤然被屋外传来的嘈杂声音打断,一道带着惊惶的嗓音自屋外传来。 “放肆!我家小姐还在歇息,你们岂能擅闯?” 青栀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神色惶恐,但仍固执地张开手臂抵住房门,倔强地拦在前面。 “滚开!下贱胚子,也敢拦主子的路!“ 跟在华青霜身后、穿着栗色粗布短打的婆子猛地抬脚,狠狠将青栀踹翻在地。 要知道,眼前这位华夫人可是一手掌管姜府大小事务的主儿,跟着她,以后不愁吃香喝辣。 华青霜见状,嘴角得意地撇了撇,很是满意这些婆子们的识趣。 她绣鞋掠过门槛,转身时还不忘朝一旁倒地的青栀啐道:“小贱婢,等会儿我就发卖了你!“ 姜玉姝半靠在床榻上,看着气势汹汹闯入的一群人,目光最终落在领头的妇人身上,“大伯母,何故带如此多婆子闯入我的闺房?” 华青霜脸上肥肉颤动,堆起假笑,“玉姝啊——”那刻意拉长的尾音听得直令人作呕,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你爹娘走得突然,这府里处处都是伤心地。伯母心疼你,特意把西郊最好的别院空出来,你收拾一下细软,今日便去别院静养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捻着蚕丝手帕假意抹着眼角,可若细看,那眼角分明一滴眼泪也无。 姜玉姝眼帘低垂,掩去眼中讽意,“若我...不愿去呢?” 华青霜一听这话,脸上笑意收敛,瞬间冷了神色,肥厚的手掌“啪”的一声重重落在桌案上。 “来人!大小姐悲伤成疾,将她送去西郊别院静养!“ 几名粗使婆子立刻便要上前。青栀见事态不对,急忙扑身上前阻拦,嘴里嚷道:“你们不能这样做!这院子是老爷夫人的,你们凭什么赶小姐走?” 可她一个十五岁的小丫鬟,哪里挡得住这些做惯粗活的婆子。 推搡间,不知被谁一把掀飞出去,额头撞到不远处桌角,瞬时洇开丝丝鲜血。 “住手!“姜玉姝霍然掀被下床,目光沉沉地望向悠然坐着的华青霜,“我去便是。“ “小姐不可!”青栀踉跄着撑起身子,悲愤哭喊:“他们这分明是要鸠占鹊巢,要霸占老爷的家产啊!“ 华青霜脸色一沉,声音陡然尖利,“贱婢,瞎说什么!” 她起身,肥硕的身子几步挪到姜玉姝跟前,肥厚的手掌一把握住少女纤细的手腕,声音陡然转柔:“玉姝还小...” 她脸上再次堆起那虚伪的假笑,“伯母这是心疼你,刚失了双亲,这偌大的府邸百余口人,那些个刁奴哪是那么好管束的?” 她那隐在肥肉里、几乎只剩两条细缝的绿豆小眼,死死盯在姜玉姝脸上,逼问道:”玉姝,你说呢?” 原主母亲身子骨弱,华夫人代管姜府多年,丫鬟婆子的身契都攥在她手上。如今形势比人强,只得忍耐。 姜玉姝顺从地垂下眼眸,掩去眼底寒意,“伯母说的是。”她温顺地笑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容我收拾几件衣物再出发。” 华青霜环视一圈,眯着眼打量着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首饰。那支用东珠镶嵌的碎玉钗,萱儿当年可是为了它,找她哭闹过好几回呢。 可恨她那死鬼丈夫不争气,这府里的东西都是小叔的,让她和萱儿平白受了这么多年委屈。如今小叔两口子都去了,剩下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还不是任她拿捏。 “嗯,既然是养病,那这些个金银首饰就别带了吧。”她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贪婪。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青栀纤细的身子因华青霜这无耻言语气得微微颤抖。 华青霜眼神骤然阴鸷,就要发作,却被姜玉姝抢先一步温声截断:“青栀年纪小不懂事,还望伯母宽宏大量。” 少女苍白的脸上,唇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不如就让她随我去别院伺候,省得在您跟前碍眼。” 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的,华青霜也懒得同一个小丫鬟计较,不耐烦地挥挥手:“罢了。” 快穿之恶毒女配她千娇百媚 第2节 侧头对一旁伺候的婆子冷声吩咐:“张妈妈留下看着,别让她们...” 她别有深意的眼神扫过不远处梳妆台上的贵重首饰,“累着了。” 待到华夫人等人脚步声远去,青栀不大的小脸上已糊满泪痕,委屈地朝姜玉姝哽咽:“小姐...”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姜玉姝温声打断。 “没事的,青栀,去收拾东西吧。” 姜玉姝侧首望向窗外渐浓的暮色,按脚程,镇国公府的人,最迟今日傍晚必到府门!府门前的长街...便是她今日的战场! 青栀攥着包袱的手指节发白,粗布包袱里只装着几件旧衣。 张婆子像嗅到腥味的鬣狗似的寸步不离跟在身后,那双倒三角眼毒蛇般不住地在她们身上扫视。 姜府门口,停着一辆简陋的马车,车夫已然等候多时。 张婆子倨傲地指着那辆破旧马车,沉着脸催促:“小姐,请吧!” 青栀望着那辆平日里下人出府采买才坐的马车,眼眶倏地红了。 姜玉姝低垂着头,脚步虚浮踉跄,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可那双藏在碎发下的耳朵,却敏锐的捕捉到了门外长街传来的一丝异响。 “踏、踏、踏——”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自街道口传来。 姜玉姝身体适时地开始瑟缩起来,像只受惊的小鹿,头垂得更低了,下巴几乎抵到胸口,脚步却“顺从”地被张婆子推搡着走向那辆马车。 低垂的眼睫下,眸中寒光乍现;‘来了,时机...到了!’ 第2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2 姜府门前,十名玄甲侍卫齐刷刷勒马,铁蹄骤止,铁甲在暮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寒光。 为首的统领利落地翻身下马,抱拳朝守门小厮朗声问道:“敢问姜家玉姝小姐可在?“ 守门的两位小厮面面相觑,眼神游移,不由自主瞟向一旁正被张婆子推搡着脚步踉跄前行的主仆二人。 张婆子一听,脸“唰”地一白,枯爪般的手猛地探出,钳住姜玉姝胳膊用力拽:“快上车!“ 车夫听到动静也忙过来帮忙,两人合力生拉硬拽着姜玉姝主仆二人就往那辆破旧马车上塞。 青栀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挣开束缚,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大人,姜玉姝正是我家小姐,官爷救命——!“ “放肆!“ 那统领闻言勃然变脸,怒喝一声,身躯如离弦之箭般朝马车方向疾射而来,玄色铠甲在空中带起一阵劲风。 众人都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张婆子和车夫就像两只破麻袋一样,被那统领当胸一脚狠狠踹飞出去,“砰”的一声砸落在地。 “咳咳...”张婆子手捂住胸口,从口中吐出一口浊血,连滚带爬的朝姜府里跑去。 俞勇并未阻止两人逃跑,他此行的目的只是奉命接人而已,没必要多管闲事。 暮色西沉,残阳为少女素白的衣裙镀上一层霞光。 被逐出家门的娇小姐立于阶前,晚风吹散她鬓角碎发。饶是她此刻身处落魄之境,仍持守着世家小姐该有的端庄仪态。 姜玉姝微微屈膝,向俞勇行了一礼,轻声道:“姜家玉姝,多谢统领大哥相救。” 俞勇抱拳躬身,朗声回应:“姜小姐客气,我等奉镇国公府之命前来接您入京。” “诸位远道而来,实在辛苦。”姜玉姝抬眼看了看泛红的天际,柔声提议,“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请诸位大哥先在城中歇息一晚,明日再启程可好?” “姜小姐说的是。” 俞勇自是没有意见。诸位兄弟赶了十几日路,也确实该好好休息一番。再别说还得多带上带一位娇小姐,也属实不方便赶夜路。 姜玉姝见俞勇同意,侧身看向青栀,轻声吩咐:“青栀,带几位官爷去聚香居歇脚。” “小姐!华夫人赶我们出府时,别说银子,连首饰都一样不许带...” 她怯怯地低头,偷瞥了俞勇几人一眼,声音越说越小,“我们...哪还有银钱带他们去住客栈啊?” 姜玉姝闻言一怔,白玉般的脸颊上浮现出一团窘迫的红晕。 她低头凝视着腕间的紫玉镯,指尖在玉面上摩挲片刻,终是轻咬朱唇,将玉镯褪下。 “青栀,你拿去当了。” “小姐!”青栀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颤声唤道,“这可是老爷送您的及笄礼啊!你怎么能当掉?” “住口!”姜玉姝皱眉,厉声呵斥,却在看到青栀通红的双眼时神色一软。 她从袖间取出一方素帕,俯身轻轻蘸去她脸上的泪痕,温言安抚:“好青栀,没事的。” 俞勇站在一旁,默然的看向眼前这对主仆,眼底掠过一抹复杂。 若是他哪次任务发生意外,那个总吵吵着要他带糖葫芦回去的小丫头,是否也会落得如眼前的姜小姐一个下场,连居住之所都被恶人给罢占? “姜小姐,”俞勇略清了清嗓子,声音不自觉放柔了几分,“住店的花销您不必操心,我们镇国公府自有差补。” 他几番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询问道:“恕小人愚钝,您既被人强占家产,又为何不去报官?” 不等姜玉姝开口,青栀就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抢声道:大人您有所不知,青州知府大人是华夫人的亲爹,而县太爷又正是知府大人的门生。” 她咬了咬唇,眼中露出为难之色,“我们.......” 俞勇沉下脸来:“你的意思是,他们是要官官相护了。” “请官爷明鉴,奴婢不敢妄议。”青栀屈膝下礼,嗓音微微发颤。 俞勇抬眸望向姜玉姝,沉声提醒:老夫人这些年一直都记挂着五小姐,小小姐可借国公府的威视去收拾这些无耻之人。” 他瞥了眼站在府门口不断朝这边张望的小厮,又道,“小小姐若不嫌弃,今晚可同我们一道歇在客栈,明日在下陪您去一趟衙门。我倒要看看那县官敢不敢不把镇国公府放在眼里。” 姜玉姝垂下眼帘,掩住眼中思绪,朝俞勇郑重福身一礼,“多谢大人仗义相助。” “小小姐客气,请。”俞勇转身做了一个’先走‘的手势。 姜玉姝微微颔首,与青栀先行一步向外街行去,俞勇等人驾马跟在主仆二人身后,一行人声势浩荡的朝客栈出发。 姜玉姝眸光幽深,心中思忖;她故意引青栀说出那番言语,有借俞勇的手解决姜府琐事之意,但更多的却是为试探一番镇国公府的态度。 这些个在皇城扎根百年的世家,哪有那么多的亲情可记挂? 想必老夫人派人接她前去入京,定不只是为解相思之情,牵挂之意,定是对她还有其他图谋。 只是,入京之前,她要先解决些不长眼之人。 她虽不是原主,对姜府也无留恋,就连那些家产对她来说也只是一些无用的死物。 但属于她的东西,别人却休想拿走。就算是一根针,她也要让那些人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翌日,青州县衙。 阳光透过晨雾散在县衙牌匾上。堂上高悬着“公正严明”匾额,门外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已将大门围满。 县官戚思齐随意地接过师爷递上的状纸,慢条斯理地扫视着纸张的墨字,目光在掠过‘华青霜’三字时骤然顿下。 他看着状纸上的内容,脸色越来越沉,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状告他的师妹。 戚思齐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喝:“姜玉姝,你可知诬告可是重罪,按律当杖刑五十?” 堂下少女一袭素青襦裙,脊背挺得笔直,“大人明鉴,民女状纸上写均为事实,大人可派人前去查证。” “放肆!”戚思齐厉呵一声,指尖颤抖地指向姜玉姝,“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不要不知好歹,现在撤诉还来得及。” “民女状纸所诉皆句句属实,为何要撤诉?”姜玉姝目光如炬,直视上座,字字清晰。 “冥顽不灵。”戚思齐恼羞成怒,厉声咆哮,“来人,给我先杖她二十大板!” “住手!”俞勇眼见此景,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自人群中跨出。 戚思齐一拍惊堂木,看向俞勇呵问:“何人敢擅闯公堂?你们,还不快把他给我拿下。” 俞勇面沉如水,目光如刀逼视上方的县官,“京城折冲都尉俞勇,奉镇国公府之命督办此案!” 说着,他高举黑金令牌。金漆“镇国”二字在阳光照射下格外刺目。 戚思齐定睛望着那枚代表着镇国公府的令牌,不由眼前发黑。 他额角冷汗涔涔,握着惊堂木的手不住颤抖。一瞬间,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圈椅里。 他勉强定了定神,声音干涩地对堂下道:“被告妇人华氏,姜府小女状告你强占家产一事,你可有话说?” “冤枉啊,大人!”华青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珠钗乱晃,尖声哭嚎,“姜府自小叔在世就是妾身在打理,何来强占一说?” 戚思齐硬着头皮继续问道:“原告状告你在她及笄后,仍不愿归还家产,更撵她出府的事,可属实?” “我、我...” 华青霜强作镇定心神,眼珠一转狡辩道:“我只是心疼侄女年幼代为打理,没、没有不还的意思。” “哦?”俞勇抱臂而立,语带讥诮,“那将未出阁的侄女赶去西郊,还不让其携带银钱、首饰,也是你口中的‘代为打理’?” 华青霜面如土色,支支吾吾,语无伦次:“这、这是...” “瞧她这副心虚模样,哼!一看就是作了亏心事!”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嗤笑。 “好个黑心肝的,居然霸占人家孤女家产,不得好死!”另一人愤然附和。 “打死她!打死她!”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顿时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此起彼伏的怒喝声接踵而来。“打死这个毒妇!”、“为姜小姐讨个公道!”、“打死她!” 转瞬间,肃静的堂上嘈杂异常。 “咚!”戚思齐扬手重重一拍惊堂木,压下喧哗。他闭了闭眼,咬牙宣判:“被告华氏,侵占姜家小女家产属实,限三日内归还。杖一百!” 话音落下,人群顿时炸开一片叫好声。 戚思齐偏过头不敢看堂下挨打的妇人,华青霜可是他老师的亲生女儿... 他这一判,恐怕此生都无望晋升了。可不这么判,他怕是连头顶的乌纱帽都要保不住了。 第3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3 青州,姜府。 快穿之恶毒女配她千娇百媚 第3节 西院厢房内,药气弥漫。华青霜面色惨白,呼吸微弱,奄奄一息地瘫卧在床榻上。 “砰——” 房门被两位身穿粗布麻衣的婆子一脚踹开。 逆光中,姜玉姝缓步而入,停在床榻前三步处,垂眸俯视着床上之人。 “大伯母,不过两日光景,你我就已境地互换。”她声音轻柔,却字字如刀,扎进了华青霜的心窝。 华青霜艰难地抬了抬眼皮,微弱喘气:“钥匙、账册、地契…你全都拿回去了,还想怎样?” 姜玉姝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眼底却无半分笑意,朱唇轻启:“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来人,‘请’大伯母一家,即刻出府!” “且慢!”话音未落,姜抿元已疾步冲入房中,额角沁着细汗。 他狠狠地瞪了华青霜一眼,随即转向姜玉姝,脸上瞬间堆起讨好的笑容:“小姝啊——这毒妇背着我做出这等恶事,实在是罪无可恕!我、我这就休了她。” 说罢,他转身抓过案上笔墨,就在那不知何时铺开的宣纸上书写,动作又快又急,仿佛生怕慢了一步。 “姜抿元,你敢?”华青霜闻言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撑起半个身子,目眦欲裂,“你别忘了,我父亲可是知府大人。” 姜抿元闻言先是一慌,随即想到昨日刚从好友那儿打听来的消息,心头一定。 呵,死肥婆,还想拿她那知府爹来压他? 她那贪官爹,如今怕是都自身都难保了,哪还有空理会她这个嫁出多年的女儿。 姜抿元挺直腰板,大义凛然地指着华青霜的鼻子斥道:“毒妇,休要再提你父。纵使知府大人今日在此,我也定要休了你。我姜家容不得你这等心肠歹毒之人。” “你、你...”华青霜胸口剧烈起伏,气的发不出声音。 姜玉姝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冷眼瞧着眼前这出狗咬狗的闹剧。 她下颌微扬,眸光淡淡扫向侍立身后的仆从:“还愣着做什么?还要我教你们如何'请'人出府不成?” 四个粗壮婆子低头互视一眼,立刻分作两拨。两人径直走向床榻,毫不客气地一左一右架起瘫软的华青霜;另两人则从身后攥住姜抿元的胳膊,不由分说便往外拖拽。 “小姝,小姝!我可是你亲大伯啊——” 姜抿元被拽得踉跄,奋力扭过头凄声嘶喊,“我可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怎么能将我赶出府去啊?!” “哈哈哈——”被架着的华青霜仰头发出一阵癫狂大笑,散乱的发丝黏在她汗湿的脸上,衣襟凌乱,状若疯魔。 她双目猩红,眼睛死死盯着姜抿元,尖声叫道:“姜抿元,你这卑劣的虚伪小人,你以为把脏水全泼到我身上,她就会放过你吗?我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你当真是毫不知情吗?” “你个毒妇,你给我闭嘴,贱人,你......” 立在姜玉姝身侧的青栀见状,强压下唇角的笑意,朝婆子们厉声喝道:"还不快把他们的嘴给堵上,污言秽语的,小心污了小姐的耳。" "是是是。"拉拽着两人的婆子们慌忙应声,不知从哪里掏出几块破布条,狠狠地塞进了两人的口中。 青栀见此满意地笑笑,这才转过身看向姜玉姝:"小姐!真好,我们终于把华夫人他们赶出府了。" “嗯。”姜玉姝淡淡应声,脸上却不见喜怒。 "小姐,这府邸...终于是物归原主了。"青栀轻声说道,眼中的欣喜几乎都要溢出。 姜玉姝微微颔首,缓步踱至窗前,目光掠过庭院中一草一木,心中暗叹:这才只是她迈出的第一步而已,未来的路...还很长...... 翌日清晨,青州城外。 春日半隐在云层之中,只羞涩地露出半边侧脸。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城门,车轮碾过黄土路面留下两道浅浅齿痕。 看似朴素的马车内,却铺着云纹锦垫,小几上摆放着几盘精致的茶点。 姜玉姝斜倚在软枕上,纤指翻动着《牡丹亭》书页。 这话本是青栀特意准备给她解闷的,听说颇受当下闺阁小姐喜爱。 讲的是一名落魄书生与官家小姐相爱,却遭遇小姐家人的重重阻拦;小姐为情郎以绝食相逼,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凄美爱情故事。 在姜玉姝看来,书页上情意缠绵的词句分外可笑。什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过是那些个穷酸落榜书生,杜撰出来想要诓骗深闺小姐的伎俩。 马车一晃就是半月,在今日午时终于抵达京城。 车轮缓缓停下,透过帘幔缝隙望去,朱红色的府邸之上,“镇国公府”四个大字气势磅礴,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姜玉姝在青栀的搀扶下缓步下车,连日舟车劳顿,让她本就纤细的身形更显单薄。 抬眸时,一张小脸苍白惹怜,眼尾处一颗并不起眼的朱砂小痣,在不经意间为她增添了几分惑人韵味。 “表小姐一路辛苦了。”等候在门口的秦嬷嬷笑着迎上前,“老夫人在松鹤院盼着您呢,都催过我三回了。” 姜玉姝闻言连忙欠身行礼:“是玉姝不懂事,让外祖母久等了。” 她嗓音轻柔,似一缕清风拂过心头,将人心中的燥热之意尽数散去。 秦嬷嬷眼中的笑意不由真切了几分,领着主仆二人往府门内走去。 松鹤院内。 雕花檀木的主座上,老夫人穿着一袭绛紫色华服,衣摆处是用金线绣着的松鹤暗纹,满头珠翠点缀在银丝之间,尽显世家主母的雍容华贵。 “姝儿给外祖母请安!”姜玉姝屈膝行礼,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乖巧。 “好孩子,快起来。”老夫人微微倾身,枯瘦的手指在空中虚扶了一把。看着眼前与小女儿相似的眉眼,不禁恍惚一瞬。 她定了定神,布满皱纹的手轻轻覆上姜玉姝的手背,“姝儿,往后这镇国公府就是你的家,安心住着便是。” 说着,她又长叹一声,有些浑浊的眼里透出点点悲意:“静璇那孩子…走得太急,连你的亲事都没来得及定下。” 她轻轻拍了拍姜玉姝的手背,温声道:“待你表哥不日回京,正好让他带你见识京城风光。”她眼角笑纹舒展,眸底却快速掠过一抹精光。 镇国公府如今圣眷正浓,与其联姻高门贵女惹天子猜忌,倒不如让景衍娶了姝丫头,既能全了当年小女儿为她牺牲的情分,又能避开朝堂风波。 “祖母~”姜玉姝娇声轻唤,羞怯地垂下眸子。 难怪前世沈安宜能被原主屡次陷害成功,想来这老夫人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 也是,当今天子年事渐高,变得愈发多疑起来。 前世两家联姻,想必龙椅上的那位是日夜不能寐吧! 沈家掌管着北境二十万大军,萧家又掌控东境十万大军兼领京城两千精卫,谁又会相信两家联姻是因为真爱,而不是在密谋给这大庸换个新主人? 松鹤院的厢房里,少女轻言软语地讲述着青州旧事。 当说到父母病逝时,她眼尾泛出些许薄红,捏着帕子的指尖微微发白,声音里带着几不可察的轻颤。 却在老夫人面露疼惜之色时,扬起脸绽开明媚笑容。那笑容粗看明媚,细瞧又带着一丝强撑的脆弱。 少女声音轻灵,为这沉闷的府邸增添了几分鲜活色彩。 老夫人含笑听着,目光透过少女生动的眉眼,仿佛看见三十年前那个伏在自己膝头撒娇的小女儿。 不知不觉间,西斜的日影透过窗口照进屋内。老夫人脸上的倦意浓重,以右手支撑着额头,忍不住眯眼假寐。 一旁侍奉的秦嬷嬷见状立刻上前,轻声劝道:“主子,该歇着了。” 姜玉姝闻言急忙起身:“是玉姝不懂事,只顾着说话,累着外祖母了。” 言罢,她上前两步,和秦嬷嬷一同搀扶老夫人进内室歇息。 她仔细替老夫人掖好被褥,这才柔声道:“外祖母好生安歇,明日玉姝再来陪您说话。” 刚退出内室,等候在外的夏兰上前两步,屈膝行礼:“表小姐,奴婢为您引路。” 夏兰引着姜玉姝,穿过几道朱红长廊,抵达一处幽静的院落。 这处院子虽不似主院那般华丽,却别有一番雅致。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蜿蜒向前,两侧玉兰树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墙角处孤生的一株红梅,正斜探出瘦弱的枝丫,在暮风中颤巍巍绽放。 “表小姐您瞧,”老夫人院里的大丫鬟夏兰推开房门,转身笑道:“老夫人特意命人从青州为您寻来的垂丝海棠,连纱幔都换成了青州特有的软烟罗。” “祖母这般疼我......”少女指尖抚过幔帘,眼底漾开恰到好处的惊喜,“待外祖母醒了,烦请夏兰姐姐帮我转告一声,就说玉姝十分感念外祖母的垂怜。” “表小姐放心,夏兰一定帮您带到。”夏兰恭敬地欠身行礼,笑着应了下来。 屋外,夏兰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屋内,少女面上温婉笑意缓缓褪去。 她斜倚着窗棂,任暮风吹散鬓角碎发。 再过三日,萧景衍便该办完差事回府了。铜镜中映出她若有所思的面容。 第4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4 这日,阳光明媚,庭院里的杏花开得正盛,如烟似霞。 “青栀,再取个竹篮来。” 姜玉姝踮起脚尖,指尖轻轻拂过一枝低垂的杏花,“外祖母近日多有咳嗽,我采些花瓣做成杏花膏给她送去。” “是,小姐。”青栀含笑应声,提着裙摆快步离去。 待小丫头挽着竹篮回来时,恰见一阵春风拂过,白色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在姜玉姝的发间。 小丫头一时不由有些看痴了,嘴里喃喃:“小姐,您莫不是话本子里写的花仙子下凡吧!” “好青栀,就你嘴贫、净打趣我。”姜玉姝狡黠一笑,指尖轻点在青栀额间,“便罚你.....一个人采满这两篮杏花。” 说罢,她将手中花篮塞进青栀的怀中,提起裙裾翩然跑开,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飘散在空气中。 姜玉姝绕到不远处的树下,轻盈地坐上昨日新扎的秋千,足尖轻轻一点,秋千便悠悠地晃动起来。 时间流逝,树影渐移,一道沉稳地脚步声由远渐近。 这个时辰,想来是萧景衍回府了。毕竟这一处,可是她精心挑选的好地方。不论他是要去书房还是回院子都会从这里路过。 姜玉姝的眸中划过一抹暗光,双脚猛地用力一蹬,秋千瞬间高高荡起,绳索与树枝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哎,小姐,危——”青栀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眼前突然发生的变故,惊的愣怔在原地。 只听,空中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秋千的麻绳在最高处突然断裂。 “啊——”姜玉姝惊呼一声,身子从秋千上倒飞出去,如断线纸鸢在半空中翻飞,精准地朝迎面而来的那道玄色身影跌去。 萧景衍本能地伸手接住,少女温软的身子猛地撞入怀中,带着一股独属于杏花的甜香。 她双眸紧闭,长睫上还挂着泪珠,手指正死死地攥住他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快穿之恶毒女配她千娇百媚 第4节 阳光恰好落在她眼角那颗朱砂痣上,平日里不甚起眼的小痣此刻艳如泣血,在苍白的面容上平添几分妖冶,衬得她愈发楚楚可怜。 “放、开。”萧景衍剑眉微蹙,声音冷冽如冰。 "多、多谢世子..." 姜玉姝怯生生地松开手,踉跄着脚步后退时却‘不慎’踩到裙摆飘带,身子一歪,身子不受控制地跌进了男人怀里。 朱唇在他露出的肌肤上印上一吻,留下一抹带着旖旎的温热。 “唔...”少女眼角含泪,发出一声吃痛的呜咽。 萧景衍身子一僵,全身的肌肉骤然紧绷,扶在她腰间的五指微微用力。待回过神来,他又猛地松开手指,后退一步,与身前的少女拉开距离。 他视线不经意掠过少女眼尾的红色小痣,眼底划过一抹暗芒,藏在宽袖下的手指不自觉地蜷曲。 “以后,小心些!” 萧景衍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只余清冽的雪松香在空中还未消散。 姜玉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 清雅院内,姜玉姝斜倚在小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话本书页,思绪渐渐飘远。 她脑海中反复回忆着昨日与萧景衍相处的每个瞬间,如同抽丝剥茧般寻找着那一丝微妙的不对劲。 究竟是哪里呢? 他接住她时,那一瞬间的凝滞与失神,究竟是因为什么? 姜玉姝的手不自觉地抚上眼角,目光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旁边的铜镜—— 找到了! 一束阳光恰好穿过窗棂,斜斜映在少女的侧脸上。眼尾那颗平日里不起眼的朱砂小痣,此刻在强光下竟如同一朵骤然盛放的蔷薇,妖冶、艳丽、张扬...... 所以...是它么?这颗小痣,竟让萧景衍在那一刻晃了神? “小姐,今日暑气重,快来喝碗我炖的雪梨羹,解解暑。”青栀端着一个白玉汤盅走进来,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玉姝神情懒散,闻言抬腕轻掀盅盖。只见几颗饱满的红枣浮荡在清透的羹汤中,色泽诱人,甜香扑面。 “嗯,不错。”她漫不经心地赞道。 “那当然,这可是我花了两个时辰亲手守着炖的呢。”青栀一边得意地邀功,一边用手帕擦拭额角的汗珠,“哎呀,可热死我了。小姐,你是不知道,那小厨房里点着十几个炉火......” 姜玉姝轻轻合上盅盖,出声打断了青栀喋喋不休的话语:“辛苦青栀了,你在这里先歇着,我将这雪梨羹给萧世子送过去。” “啊...”青栀不满地瘪瘪嘴,小声嘀咕,“世子爷那边什么没有,哪会缺我们这一碗雪梨羹...” “这是心意。”姜玉姝回头瞥了她一眼,端起置在案几上的白玉汤盅,“昨日萧世子才救了你家小姐一命,如今吃你点东西就舍不得了?好了,我先去了。” 姜玉姝端着汤盅,停步在书房门口,对着守门的侍卫柔声开口:“烦请侍卫大哥进去帮我通传一声。” 那侍卫微微颔首,转身步入屋内,片刻后又返回躬身点头:“表小姐,请。” 书房内,墨香与冷冽的雪松气息交织。 萧景衍端坐书案后,手握书卷,玄色常服更衬得他面容清俊,气质凛然。 姜玉姝款步而入,将手中的汤盅轻轻放在矮几上,朝萧景衍敛衽一礼:“昨日,多谢萧世子相救。” “不过是举手之劳。”萧景衍并未抬眼,目光仍停留在书卷上,语气疏离。 姜玉姝低垂眉眼,长睫微颤,声音轻得仿若一碰即碎:"实不相瞒,玉姝此来......一为叩谢世子救命之恩,二为......" 她忽的抬眸,潋滟眸中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决,一字一句道:“求世子助我,查明谋害我父亲的真正凶手。"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道:“父亲是因追查私盐案才遭人毒手。我知道这案子世子也在暗中调查,求您允我一同查案,让我......" 萧景衍轻轻合上手中书卷,抬眸望向她,目光幽深如潭:“十年前,你可曾去过青牛山?" "青牛山......"姜玉姝蹙起秀眉,纤指轻按太阳穴,努力在原主模糊的记忆中搜寻。 半晌后,她迷茫地摇了摇头,嗓音带着几分困惑:“时日太久,我记不清了。" 萧景衍眸光幽深,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轻叩,语气低沉:“那你可还记得,是否在山洞里救过一个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少年?” 山洞...血...... 一段尘封的记忆浮上心头,原主五岁那年,曾追着一只雪兔子跑进山洞,见到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 难道那昏迷不醒的少年......是萧景衍? 姜玉姝心中惊疑不定,试探性地开口:“五岁那年,我确实误入过一个山洞,还让随行的仆从将一个昏迷不醒的大哥哥送去了医馆。只是......” “是我。”萧景衍打断她的话,目光沉沉,视线地落在她眼尾的那颗朱砂痣上。 “啊...?什么是你?”姜玉姝漂亮的眸子里满是不解和困惑。 “你让仆从送去医馆的那个人,是我。”萧景衍站起身,玄色衣袂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度,“好了,你回去吧。你父亲的案子牵连甚广,有进展我会告诉你的。” “哦,好、好...”姜玉姝怔怔地应着,依言退出书房,款步踱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姜玉姝都在心中思忖;结合萧景衍的话与原主的记忆来看,自己救命恩人的身份不容有误,为何...系统给的剧情里,却是姜玉姝冒领了沈安宜的救命之恩? 姜玉姝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系统给的世界线剧情会和她了解的事实不一样? 半个月后,松鹤院的厅阁内,檀香自青玉香炉中袅袅升起,氤氲出一室的安宁。 萧景衍玄色衣袍掠过雕花门槛,抬眼便见屋内的祖孙二人亲密地依偎在榻椅上,言笑晏晏、相谈甚欢。 老夫人慢悠悠搁下手中茶盏,斜眼扫过自家孙儿:“哟,今日倒是知道来请安了?” 萧景衍广袖垂落,躬身施礼,语气恭谨:“孙儿实乃公务繁忙,若是怠慢了祖母,还请祖母责罚。” 他的声音清冽如常,目光却不着痕迹地从少女身上掠过。 老夫人侧首看向姜玉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温和笑道:“姝儿,你先回院里去,我同你表哥说说话。” 姜玉姝闻言,温顺地从榻上起身,屈膝行礼:“是,姝儿告退。” 待姜玉姝的衣角彻底消失在门外,老夫人这才抬眸看向萧景衍,眸光深沉:“衍儿,你可知,我将她接来镇国公府是何用意?” 萧景衍垂手而立,指尖在袖中微微收拢:“请祖母明示。” “你自幼聪慧,又何必同祖母在这装傻扮愣。” “咳咳咳——”老夫人忽然咳嗽起来,秦嬷嬷连忙递上帕子。待稍稍平复后,她一手抚着胸口,苍老的声音陡然压低: “长平侯夫人、尚书夫人今年又递了新帖子,都意与你结姻亲。她们背后一个是东宫,一个站队三皇子那边......” 萧景衍迈步靠近案前,抬手为祖母斟了杯热茶,敛眸沉声:“我们镇国公府一直以来都保持着中立态度,从不站队,祖母又何必自寻烦恼?” “如今朝中局势诡谲,我不想你参合进任何一党,但也不能在明面上让他们下不来台......” 老夫人轻抿了口热茶,指尖拨弄着腕间檀木佛珠,沉默了半响后,才幽幽开口: “姝儿是你小姑的唯一的血脉,一未定亲二未出阁,也不方便在我们镇国公府长住。她一介孤女又无背景,你娶了她,我也好有理由搪塞两位夫人。” “你若实在不喜欢,婚后为她随意安置一处院子便可,也算让她有了个栖身之所,你意下如何?” 萧景衍敛眸,沉默地站着,不语,仿若是在无声的抗议。 “你小姑幼时待你如何?姝儿可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你想让她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心吗?” 见萧景衍又是沉默,老夫人忽然站起身,在秦嬷嬷的搀扶下走到窗前。 院中梧桐叶沙沙作响,她佝偻的背影立在窗下,阳光照在她泛着银光的发丝上,浑身透出一股岁月逝去的寂寥。 她苍老的声音混着梧桐叶落下的沙沙声,随风传入萧景衍的耳中。 “年末你就二十了,该是时候为镇国公府开枝散叶了,你父王在这个年纪早已经有了你,你......” “罢了,该说的祖母已经都同你说了,不管你意下如何,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待秋末姝儿的及笄礼一过,祖母便为你们和八字、启庚帖。” “是。”萧景衍垂眸应下,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这些时日,都是她在府里陪我解闷,你既已忙完公事,便也带她出去走走,在婚前多培养培养感情,祖母希望你们......” 看着疏离冷淡的孙子,老夫人长长地轻叹一声,朝他摆了摆手:“我累了,你且回去吧。秦嬷嬷,扶我去里屋小憩。” 侍立在身侧的秦嬷嬷闻言立即上前,躬身搀扶下老夫人慢慢走向屏风后的里屋。 外厢房里寂静一片,独留萧景衍一人呆站。他抬眸瞥了眼窗外的梧桐树景,随即沉默地退出了屋子。 第5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5 这日清晨,朝雾初散,阳光穿过云隙洒落在庭院的屋檐上。 姜玉姝用过早膳,同往日那般前去松鹤院给老夫人请安,却在路过庭院之时,撞见一抹意料之外的身影。 萧景衍负手立于玉兰树下,素日里惯穿的玄色劲装换作一袭月白云纹锦袍,墨发半束,仅用一支羊脂白玉簪绾着,衬得他整个人愈发清贵出尘。 姜玉姝不禁一怔,脚步霎时顿住。饶是她已见惯了这人的样貌,此刻仍不禁为之晃神。 ——不愧是本世界天道偏爱的气运之子,这般姿容,比及谪仙临凡也不逊色。 姜玉姝款步上前,在离他三尺处停下,屈膝行礼:“玉姝见过萧世子。” 萧景衍微微颔首,掩在袖下的手指无意识地蜷起:“今日得空,可愿随我去南安寺走走?” 姜玉姝长睫低垂,声音轻柔:“世子相邀,玉姝本不该推辞,只是今日还未去向祖母请安……” “无妨,”萧景衍出声止住了她的话头,“正是祖母的意思,说是寺里今春的晚樱开得正好。” 姜玉姝眸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莞尔,浅笑道:“原是如此。那容我回去换身衣裳,不知世子打算何时启程?” “巳时三刻,我在前院的垂花廊下等你。” “玉姝记下了。” 萧景衍略一颔首,旋即转身朝另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离开。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姜玉姝这才转身,迈步朝自己居住的院落走去。 半个时辰后,一辆青帷马车从镇国公府缓缓驶出,碾过门前的青石板路,摇晃着朝京郊驶去。 当马车转过鼓楼拐角驶入京城主街时,熙攘的市井之声顿时漫入车厢。 快穿之恶毒女配她千娇百媚 第5节 姜玉姝抬手挑开身侧的茜纱帘,满街喧嚣灯火霎时映入眼中。 青栀凑过来,挨着她的肩头,轻声叹道:“小姐,您瞧这京城的花朝节,可真热闹啊!” “是极好,”少女目光掠过街边捏糖人的老翁,声音忽而轻了,带着一丝追忆,“只是在青州,过花朝节却更兴游花船……” “小姐,青州的事已经过去了,”青栀眨巴着圆圆的杏眼,软声安慰道,“您要向前看,老爷和夫人可都在天上看着您呢!” 她忽地将唇凑到姜玉姝的耳畔,压低声音:“奴婢听说这南安寺又称为姻缘寺,您与世子爷一同前去,说不定那寺庙娘娘一显灵,就叫您成了那未来的世子妃……” “青栀!”姜玉姝耳尖蓦地染上绯色,佯怒着伸手去拧她的脸颊。 恰在此时,车外传来一声低沉的轻咳。 三丈开外,萧景衍握着缰绳的手指倏地收紧,一抹薄红悄然蔓上耳后。 他目不斜视,继续策马前行,月白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在马车内嬉闹的主仆二人还不知,车厢外那位内力深厚的世子爷,早已将她们的对话尽数听了去。 南安寺后山。 春日下的樱花林,粉白交错,层层叠叠,绵延成一片连着天际的粉色花海。 微风吹过,带下树丫上的樱瓣纷飞,连空气中都飘浮着清甜的香气。 姜玉姝仰首望着眼前美景,不觉间屏住呼吸,眼里满是惊艳。 一片落樱随风旋落,掠过她微扬的面颊。她下意识伸手去接,那花瓣却如调皮的蝴蝶一般,绕过她葱白的指尖,向下飞舞,最终停留在她素白的裙裾上。 萧景衍静立在她身侧稍后,一袭月白锦袍衬得他身姿如松,清冷出尘。 少女赏的是满山落樱如画,他赏的则是那画中之人。 “这满山落樱,确是美不胜收。” 少女忽而回首,似水般的眸中亮晶晶的,盛满了纯粹的欢喜,可见她是极喜欢这里的景致。 萧景衍视线落在她沾了花瓣的发间,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嗯,尚可。” 他语气平淡,心中所思的却是:少女含笑的眉眼,竟比那满山樱花更灼人眼目。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自小径跑来,俯首在萧景衍耳边低语几句。 萧景衍转眸看向姜玉姝,语气温和:“寺中了空大师相邀,你在此处继续赏花,我去去便回。” “好。”姜玉姝浅笑着应声。 花海静谧,偶有微风拂过枝丫发出簌簌声响,姜玉姝独自沿着青石小径赏景。 看来此行,赏花不过只是个幌子,实则是萧景衍要去密会某些不便露面的人。 ———— 萧景衍自后山林中离开,踏过青石台阶,穿过曲折的回廊,步入寺院深处一间僻静的禅房。 一汩清越的笛声自紧闭的禅房内流淌而出—— “吱呀——”禅房木门发出一声轻响。 萧景衍推门而入,抬眼便见禅房内,一名面容清俊、气质脱尘的年轻僧人倚窗而立,扬手吹笛。 “顾云卿。”萧景衍喉头发紧,目光直直地看向那名年轻僧人。 那灰袍僧人闻声,放下唇边笛子,转身双手合十行礼:“阿弥陀佛,施主认错了,小僧空明。” “云卿,”萧景衍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攥住对方手腕,“川岭之战非你之过,那三千将士的命也不该算在你……” “施主,”空明出声打断,指尖轻轻拨动佛珠,“小僧已经放下了,还望施主也能早日放下。” 空明行至桌前,抬手执起茶壶,为萧景衍斟上一盏清茶:“施主红尘未了,执念难消。到此是果,遇我是因。” 言罢,他走向禅房角落的经柜,取出一个紫檀签筒,双手捧至萧景衍面前:“既来之,何不求上一签?或可窥见一线天机。” 萧景衍凝视空明片刻,终是伸手接过签筒。 他闭目凝神,手腕轻晃,竹签在签筒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啪——”一支竹签应声落地。 空明俯身拾起,签尾“第二十六签”几个小字映入眼帘。 他扬手摊开一卷泛黄的签文,指尖抚过纸页,找到对应条目后,轻声念出: 「一点痴念刻骨深,不渡轮回驻红尘。 莫道前尘皆虚幻,眼前即是梦中人。」 萧景衍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签纸边缘,抬眸问道:“此签何解?” 空明垂眸,双手合十,道:“舍来世轮回,换今生重逢。如今缘分已至,莫让浮云遮眼,错过梦中之人。” “眼前人即是梦中人......”萧景衍一边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一边踱步朝后山的樱花林走去。 ———— 南安寺的前院香烟缭绕,来此求签拜佛的香客络绎不绝,阶侧有小和尚摆摊兜售福结,檐下更有老和尚持签簿讲解着签文。 不远处,一株千年银杏虬枝盘曲,枝头缀满了层层叠叠的红色竹简和丝绦,正是南安寺最有名的“姻缘树”。 姜玉姝混在院前熙攘的人群中,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她故作未觉,款步行至银杏树下售卖竹简的竹案前,拿起一块空白的竹简,略一沉吟,执笔蘸墨轻轻书写: 「青州姜氏女玉姝,虔心敬告佛祖,愿以余生为契,换与萧郎景衍,春折花,夏听雨,秋赏月,冬观雪,岁岁年年,长伴君侧。」 姜玉姝提腕收笔,垂眸看向竹简上未干的墨字,双颊不知何时已爬上两抹薄红 她匆匆将笔退还给摊主,手忙脚乱地为其系上红绸,踮起脚尖将竹简往最高处的一根枝丫上挂。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从她身后探出,轻而易举地将她的竹简取了去。 “我帮你......”萧景衍的声音突然哽住,瞳孔骤然收缩。 竹简上的墨字在他眼中扭曲变形、不断放大,最后化作一幅模糊的画面。 “不、姝儿,不要......” 萧景衍喉间溢出破碎的低语,接着身形一晃,整个人竟直直地向后仰倒。 姜玉姝慌忙伸手去扶,却被沉重下坠的力道带得身形不稳,脚步踉跄着向前扑去。 "当心。" 空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旁,伸手稳稳地托住了萧景衍的后背。 他粗粗查探一番,并指如剑,轻点萧景衍身上几处窍穴。 “呃...”萧景衍闷哼一声,睫毛轻颤几下,缓缓睁开双眼。 "施主可是看到了什么?"空明垂首,轻声问道。 萧景衍抬手按揉着发胀的额头,嗓音沙哑:"一些...零碎的画面,醒了...便记不住了。" 他忽地转头看向姜玉姝的眼尾,目光专注:"眼前人即是梦中人。" 空明微微颔首,双手合十行礼:“前尘已了,小僧该离开了。” 萧景衍抬眸看向空明,哑声道:“你,还回来吗?”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话音未落,空明已转身离去,身影混在熙攘的人群中,渐行渐远。 姜玉姝怔愣在原地,听着两人如哑谜般的对话,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困惑。 萧景衍轻轻牵起她的手,行至银杏树下的竹案前,取过那支她用过的毫笔,在那枚竹简的背面写下:「衍愿与姝共连理」。 他忽地将少女揽入怀中,薄唇贴近她耳畔低语:“我的心意同你一样。” 风轻轻掠过树梢,那枚承载着两人心意的竹简,同树上其他的祈愿牌相互轻叩,发出细碎的声响。 第6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6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京安街道上早已是人声鼎沸,火树银花映得夜空恍如白昼。 姜玉姝仰起绝美小脸,一双惑人的眸中含着醋意,拽着萧景衍的袖角轻声抱怨:“这一路不是张家小姐崴了脚朝你怀里扑,就是李家姑娘‘不小心’丢了帕子在你跟前,都怪你生得一副俊美皮囊!” 萧景衍正要开口,忽见姜玉姝眼睛一亮,顺着她视线望去,原是街角老槐树下,一位粗布银钗的妇人正摆弄着满架彩绘面具。 姜玉姝拽着他的手腕疾步穿过人群。街边火灯摇曳,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拉得纤长。 她举起个灰狼面具往脸上一扣,仰头时露出半张瓷白小脸:“好不好看?” “好看。”他低声回道,只是说的是面具还是面具下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那你帮我戴上。”少女娇声道,而后踮起脚尖,闭着眼将面具往他手里塞。 温软呼吸拂过掌心,萧景衍呼吸一滞。修长手指绕到她脑后系带时,竟罕见地打了两次结才系稳。 姜玉姝戴好面具晃了晃,明亮的眼睛顿时黯淡下来。 她摘下脸上面具,沮丧道:“太大了!”转而将面具往萧景衍脸上比划,眼底狡黠一闪而过:“这面具你戴正合适!快蹲下,让我给你系上。” 萧景衍看着她快要翘到天上去的嘴角,无奈屈膝。 粗糙的灰狼面具将他俊美的眉眼遮住,一旁的摊主大娘见此忍不住偷笑出声 ——这通身贵气的公子哥,此刻倒像被小娘子拿捏住的憨狼。 “真好看!这样就不会有小姐往你怀里扑了。”姜玉姝点了点头称赞道。 转头她又扎进面具堆里挑拣:马面嫌丑,蝶面嫌怪,挑来拣去总不满意。 萧景衍眼神掠过角落的小狐狸面具,觉得正适合眼前之人,她可不就是一只小笨狐狸。 姜玉姝忽觉脸上一凉,原是萧景衍已将个火红的狐狸面具扣在她脸上。 “唔?”看少女那愣住的模样,活脱脱就像只被揪住后颈的小狐狸。 萧景衍眼底漾开笑意,她可不就是只整日打着小算盘,偏生又藏不住尾巴的笨狐狸? 快穿之恶毒女配她千娇百媚 第6节 灯火如昼的长街上,两道身影并肩而行。男子右手轻揽,将少女护在怀中。 少女戴着狐狸面具,只露出精致的下半张脸,朱色的唇正咬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姜玉姝突然转头,将糖葫芦举到萧景衍嘴边:“这糖葫芦真甜,景哥哥,给你吃。” 晶莹的糖衣在灯火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衬得举着糖葫芦的那只手愈发莹白如雪。 萧景衍垂眸,目光先落在她沾着一点糖渍的指节上,又对上她盛满笑意、亮如星辰的眸子。 他微微俯身,就着她的手,咬下最那颗裹满糖衣的山楂。唇瓣似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指尖,带来一阵令人脸红、心悸的酥麻。 姜玉姝指尖一颤,差点将那串糖葫芦掉落。她飞快收回手,有绯色从耳尖蔓延至双颊。 萧景衍咀嚼着糖衣碎裂的山楂,目光落在她羞涩的侧脸上,甜中带酸的滋味竟与此刻心境微妙重合。 “嗯,很甜。”他低声道,嗓音比平日哑了三分。 ———— 阁楼之上,沈安宜一袭大红劲装,倚在雕花围栏边,手中白瓷杯盏盛着琥珀色的清酒。 “二表哥,京城的繁华街灯,比不得边关的狼烟好看。”她晃着酒杯轻嗤一笑。 “安宜,京城比不得边关壮丽,但自有一番烟火。” 谢昭无奈一笑。他这位自小在边关长大的表妹,性格却像男儿一般。 她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视线扫过楼下熙攘人群,忽的定格在某人身上——月白锦袍的男子正揽着个娇小身影穿过人海。 沈安宜只觉胸口一窒,耳边喧嚣霎时散去,只余那道月白身影隐在灯火阑珊处,让她移不开眼。 纵使灰狼面具遮住他的容貌,可只一道模糊的轮廓,都让她心尖发颤。 这种悸动,只有她五年前在青州救那个少年时有过。 一定是他!这种感觉不会错! 这边的姜玉姝似是若有所觉,顺着那股炙热的视线望去,正对上一双灼热的眼眸。 ——那红衣女子眼睛死死盯着萧景衍,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痴念。 本世界天道之女,沈安宜,你终于是出现了。 姜玉姝眼波流转间,朝阁楼上投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身子一软,整个人跌入萧景衍怀中。 “怎么了,姝儿?”萧景衍双臂一展,稳稳接住她娇软的身躯,眉头微蹙。 她仰起小脸,眼中噙着盈盈水光:“景哥哥,我...我脚踝好像扭到了。”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萧景衍闻言,手臂一收,将她整个人横抱起。姜玉姝顺势将脸颊贴在他胸膛上,状似无意地偏头,温软的唇瓣擦过萧景衍的侧脸,落下一个若有似无的吻。 这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让萧景衍脚步一顿,眸色骤然加深。他不动声色地收紧臂弯,将怀中人儿搂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这温香软玉揉进骨血里。 ———— 那边,沈安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骤然一痛。难道她第一次心动就要这样无疾而终了吗? “呵...”她突然低笑出声,眼底寒芒乍现。 将军府的女儿,从来不懂什么叫知难而退!既然心动,那便战!既然想要,那便夺! 沈安宜猛地拽住身旁蓝衣公子衣袖,指向萧景衍所在位置:“那二人是谁?” 谢昭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懒懒开口:“那姑娘瞧着面生,认不出是哪家小姐。那男子...”他话还未说完,便惊骇地瞪大双眼。 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又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之后,这才像失了魂一般,艰难挤出几个字:“好像是...镇、镇国公世子,萧景衍。” 沈安宜才不管她这个表哥在想什么,知道那人是谁之后,她便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 夜色如墨,萧景衍抱着姜玉姝跃下马车。少女依偎在他怀中,在镇国公府下人们惊愕的眼神中,一路回到姜玉姝所住的清雅居。 萧景衍将怀中人小心地放在床榻上,这才转头对青栀吩咐:“去请府医。” 姜玉姝指尖拉住萧景衍袖角,轻声劝道:“景哥哥,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她掀起素白裙摆,一截莹白纤细的小腿在烛光下泛着柔光,脚踝处只余淡淡红痕:“你看,真的无碍了。” 萧景衍屈膝蹲下,指尖在伤处轻按两下。常年习武的指腹能辨出这只是皮肉小伤,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可还疼?” 少女摇了摇头,接着又拽住他的衣袖。萧景衍疑惑抬眸,便见姜玉姝将不知从哪里取出的双鱼环佩递给他:“南安寺小和尚说...这玉佩能保平安。” 烛台的红烛,“啪”地炸开一朵花火,映得少女眸底的期待熠熠生辉。 明知这不过是市井常见的骗人把戏,萧景衍却还是郑重接过。冷玉入手的瞬间,似乎还残留着少女掌心的温度。 “我收下了。”他将玉佩系在腰间束带上,抬头认真叮嘱:“等会儿...我让人送瓶玉容膏来,你让丫鬟给你抹上。” “好。”少女仰起脸来应下,眼尾弯成月牙状。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里仿若坠了星河,潋滟间只映着他一人身影。 萧景衍终是俯身,薄唇在她眉心落下轻吻。那温度如蜻蜓点水,却在姜玉姝额间烙下灼人印记。 姜玉姝怔怔望着那抹玄色衣袂自门槛消失,不禁回想起今日看到的那抹红色身影。 沈安宜回来了,这位受天道眷顾的将门嫡女,属于她们之间的较量马上就要开始。 姜玉姝指尖抚过尚带余温的眉心,忽地轻笑出声。不知她这只蝼蚁,能否撼动这方天道之女。 第7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7 沈安宜已回到京城。此时,沈北大败狄戎的消息已然传回皇宫,再过不久,沈老将军就该班师回朝了。 这一日,京安街道人潮涌动,百姓们自发站立在街道两侧,仰头朝城门方向探望。 沿着大军将行的路线,街旁茶楼酒肆早已高朋满座,两侧屋檐下方也挤满了看热闹的孩童。 摆摊小贩们卖力吆喝,想趁此良机多赚一笔。 宝阁斋二楼雅间内,姜玉姝暗自庆幸提前两日订下了这靠窗位置,否则今日便无如此好的视野。她轻抿一口手中清茶,目光掠过窗户投向下方喧嚣的人群。 忽然,人群中不知是谁喊道:“沈北军到城门口了!大家快些把中间的道路让出来!” 这一声如石子投入湖面,激起层层涟漪。人群瞬时骚动起来,两侧百姓纷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城门方向张望。 阁楼上,不少姑娘手持鲜花、绣帕,只待归来的将士们路过长街时,抛向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小将军。 不多时,整齐的马蹄声自前方传来。一行将士身披玄甲,腰悬长剑,胯下高头战马,从道路中央缓缓驶过,**沈**字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为首之人两鬓斑白,浑身肃杀之气,正是沈安宜的祖父,大庸国掌管二十万大军的骠骑大将军——沈泓武。 街道两侧满是百姓们的欢呼声。阁楼上的姑娘们看准时机,向那骑着大马的俊俏将军郎抛下备好的鲜花、绣帕。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皇宫方向行去,只等见过当今天子后,论功行赏。 待沈北军的身影消失不见,街道恢复往日模样,姜玉姝便带着青栀打道回府。 刚到门口,恰好撞见从皇宫驶来的马车。 车帘掀开,一个脸抹铅粉、身着蓝色太监服的宫人踩着小太监的后背落地。 门口的侍童见状,急忙进府通报。 不多时,老夫人在秦嬷嬷的搀扶下缓步走出。趁此时机,姜玉姝领着青栀立即混入人群。 那宫人高举手中明黄圣旨,尖声喊道:“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北军大败北戎,今已班师回朝。着于今日酉时在宫内设庆功宴席,特邀镇国公府老夫人携世子赴席,共庆盛举。” “臣妇谢主隆恩!”老夫人领着镇国公府一众仆人下跪接旨。 起身之后,老夫人与传旨太监又寒暄了几句。 这时,秦嬷嬷身后的夏兰上前几步,将一个钱袋子悄悄塞给了那传旨太监。 太监得了赏赐,笑着和老夫人告辞,领着其他几个小太监重新踏上马车,朝皇宫方向驶去。 姜玉姝随老夫人去到松鹤院,陪她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午时才回自己院子。 她倚在院里小榻上,白皙指尖握着一册话本子。 这般悠闲的日子,倒有几分书中所载“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不过姜玉姝心知,今日过后,这份惬意怕是要消失了。 今日一早,萧景衍便被召进宫,想来原世界天子赐婚的剧情马上就要开始。 萧景衍直到未时才回府,看望过姜玉姝的伤势后,又去了书房。 当今朝堂格局似在不经意间变动,萧景衍逐渐变得忙碌起来。欲保全偌大的镇国公府,不在这场变动中化为虚无,谋划自是必不可少。 ———— 酉时三刻,琉璃金瓦半隐暮色之中。太和殿外鎏金宫灯齐明,将汉白玉阶映得宛若白昼。 九龙御座之上,明德帝萧元极身着明黄常服,未戴冕旒。虽已年过半百,帝王威仪依旧不减半分。 他左侧端坐着太子生母、当今皇后李氏,一身金凤云袍,雍容华贵; 右侧正为明德帝斟酒的,则是三皇子生母万贵妃,她身着玫色牡丹宫装,一举一动间尽显妩媚惑人。 沈泓武携其孙女沈安宜端坐宴席右侧首位,对面正是当朝太子萧君佑。其余人等则按官职品阶依次落座。 沈安宜自入席那刻起,目光便再未从萧景衍身上挪开。 五年前那个满身血污仍不掩风华的少年,如今已长成清冷矜贵的模样。 今日,他一袭墨色锦袍,如寒玉生辉,淡漠疏离。 “果真是他...”沈安宜指尖微颤,眼底情愫翻涌。 当年青州之行,她为他引开蛮夷贼子,待再返回山洞时,洞内却只余一块沾着血迹的玉佩。 ——而今,她就在眼前,他却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 萧景衍自十几岁起,便厌烦出席此类宴席。那些落在他身上痴缠的目光,直令人犯呕。 殿中,乐师奏响丝竹曲,舞姬身着轻纱舞衣,旋转间衣袂纷飞。两侧官员推杯换盏,笑语喧阗。 酒过三巡,沈泓武突地起身,抱拳一礼:“陛下,沈家庇佑大庸边关三十余载,满门忠烈,如今只剩安宜一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正满含期待望着他的沈安宜,“这孩子自小在边关长大,如今已有十六,此番回京——” “遇得良缘,恳请陛下赐婚。” 快穿之恶毒女配她千娇百媚 第7节 明德帝闻言,饶有兴味地放下酒盏:“哦?不知沈姑娘心仪哪位公子?” 沈安宜霍然起身,目光掠过众人,直直落在那道清冷的身影上。 “臣女心仪镇国公世子,萧景衍。” 宴会霎时一静。 须知萧景衍可是整个上京城贵女们心中的如意郎君。她此番开口,幸而不是在贵女齐聚的赏花宴,否则定会惹起众怒。 萧景衍执杯的手微微一顿,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晃,映出他骤然冷下的眉眼。 “景衍。”明德帝指腹摩挲着左手玉扳指,声音不辨喜怒,“沈姑娘一片痴心,你意下如何?” 萧景衍起身行礼,声音清冷如碎玉:“承蒙沈姑娘厚爱,但臣无意于此。” 沈安宜闻言眼眶泛红,却仍昂首固执道:“臣女此生,非萧世子不嫁!” 沈泓武长叹一声,为了这唯一的孙女,他也只得强求了。 只见他单膝跪地,目光炯炯:“请陛下念在沈北军多年戍边之功,成全安宜一片痴心!” 话音刚落,殿中空气骤然凝滞。 几位老臣暗自交换眼色,谁都听得出这话里的分量。 明德帝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朗声笑道:“沈爱卿何必如此?朕岂会怠待功臣?” 他目光扫过面色苍白的萧景衍,眼底暗芒一闪而逝—— “传朕口谕:镇国公世子萧景衍,风华俊逸;沈大将军嫡孙女沈安宜,英姿飒爽。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着择吉日完婚,以彰功臣,以结良缘!” 萧景衍身形微晃,指节攥得发白。他下意识望向祖母,却见老太君微不可察地摇头。 “臣...”他喉结滚动,每一个字都似从齿间碾出,“领旨...谢恩。” 起身时,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任谁都看得出他对此事的抗拒。 沈安宜跟着跪下谢恩,声音清脆响亮,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 听着同僚们的恭贺声,镇国公府一家人心中不虞,却只能强颜欢笑应下。 当夜,这桩婚事便迅速传遍整个京城,引得京中众多贵女心碎一地。 第8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8 一大早,晨雾还未散尽,青栀便提着裙角,慌慌张张地跑进院子。 她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气喘吁吁地对正悠闲用着早膳的姜玉姝说道:“小姐,不好了,皇上给世子爷和将军府的小姐赐婚了!” 萧景衍抬脚刚迈进院子,就将这话听了个正着,眉眼倏地一沉,让人辨不出他此刻心情。 一股寒意自身后袭来,青栀猛地转头,发现正被她腹诽的主子就站在身后。 她呼吸一滞,冷汗瞬间浸透里衣,汗珠自额角滑落,她却不敢抬手去擦,连忙垂下头,不敢去看世子爷的脸色。 姜玉姝见此,低声吩咐:“青栀,去小厨房帮我炖壶杏仁甜汤。” “是,小姐!” 青栀轻呼一口气,如蒙大赦,福身时腿脚仍在打颤。她立刻垂着头退出院子,自始至终都没敢抬眼去看世子爷的神色。 屋内如今只剩姜玉姝与萧景衍两人,空气霎时寂静下来,只余银筷碰到碗碟的轻微碰撞声。 萧景衍长袖一拂,掀袍坐下。 他望向对面垂首装作无视他的姜玉姝,半晌才艰难开口:“姝儿,皇命难违,但你要相信,我心底只有你一人。” 姜玉姝纤长的羽睫轻颤,避开萧景衍迫人的视线,“玉姝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攀世子爷,往后定当注意,与您保持分寸。” 萧景衍闻言呼吸一滞。明明此刻保持距离,才是对两人当下最好的安排。 可听着她疏离冷淡的称呼,胸口却像被千斤巨石压住一般,只觉窒息。 他眼底倏地翻起暗潮,都怪那该死的沈安宜。明明他们才互通心意没多久,他答应过此生要与她共结连理的。 如今因沈老将军逼迫,他们... “姝儿,你等我,当初南安寺的誓言不会变。” 他的目光带着眷恋与不舍,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姜玉姝,这才起身离开。 转身之际,萧景衍眸中的柔情尽数散去,逐渐变得狠厉起来。 看着萧景衍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姜玉姝暗自思索:昨日陛下赐婚,想来再过不久老夫人便该找她了。 “小姐,松鹤院的夏兰姑娘求见。”春桃轻声进来禀报。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姜玉姝低声吩咐:“请她进来。” 春桃应声退下,不一会儿便领着夏兰到了。 夏兰恭敬行了一礼,开口道:“表小姐,老夫人让您膳后去她院子一趟。” 姜玉姝放下手中银筷,笑着起身回道:“知道了,劳烦夏兰姑娘跑这一趟。” 话毕,她朝屋外唤道:“春桃,送夏兰姑娘出院子。” 待脚步声远去,屋内再次只剩姜玉姝一人,她唇边的笑意渐渐淡去。 她望着窗外那株开得正盛的垂丝海棠,指尖无意识轻叩桌面。 老夫人这次唤她过去,怕是要敲打她了。 昨日圣上既已为萧景衍与将军府赐婚,无论用意为何,她都不适合在两人成亲之前与萧景衍走得太近。 姜玉姝吩咐下人撤去残羹,理了理衣衫,领着刚回来的青栀朝松鹤院而去。 松鹤院内,老夫人正执瓷勺用着燕窝粥。 见姜玉姝到了,她放下瓷勺,挥手示意她坐下。一旁侍候的丫鬟立即上前在她跟前添了副碗筷。 老夫人抬起那双虽然浑浊却不失锐利的眼睛,看向姜玉姝淡淡开口:“姝儿,昨日陛下给景衍赐了婚。” “祖母知道你此时与景衍感情正好,要拆开你们这对有情人,祖母也不忍...” 她话尾化作一声叹息,接着道:“但终究是天子大过天,皇命难违。” 窗外的日光忽然被云层遮住,屋内也跟着暗了几分。 老夫人瞥向身后的秦嬷嬷,侍立一旁的秦嬷嬷立即会意,上前一步,捧上烫金的牡丹纹请帖。 “祖母给你两个选择——”老夫人缓缓道,“七日后长公主府的赏花宴,你以镇国公府表小姐的身份出席,看中哪家公子,祖母给你做主议亲。” 她顿了顿,目光沉沉,“或是,等景衍大婚之后,再以侧妃之礼迎你过门。” 姜玉姝贝齿轻咬下唇,泪光在眼眶流转,终是颤声回道:“请祖母...容姝儿思量两日。” 老夫人看着眼前神似女儿的眉眼,眼底闪过一丝不忍,长叹一声:“嗯,去吧!” 姜玉姝缓缓起身,屈膝朝老夫人行礼:“玉姝告退!”声音轻得仿佛一缕烟飘过。 转身之际,她眼底的悲意迅速褪去。对于早已料到的事实,她心中早有其他应对之策。 毕竟,一帆风顺的感情难以刻骨铭心,唯有经历风雨磨难,它才能牢固,才能...为她所用。 --- 皇宫御花园。 萧景衍正陪着明德帝在凉亭下棋。身后两名宫人挥着孔雀羽扇,为执棋厮杀的两人送去阵阵凉风。 明德帝在棋盘上落下一颗墨玉黑子。萧景衍指间一顿,羊脂白子悬在棋盘上方数息,最终退回青玉棋盒内。 “臣输了。”他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明德帝摩挲着手中的黑子,“你的心不静。”言罢,他抬眸,锐利的视线对上萧景衍:“景衍,你可是在怨皇叔?” 萧景衍立即离席跪拜,玄色官袍在青石地上铺开:“臣,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怨。你心底终究还是怨我。”明德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萧景衍依旧保持着跪姿,玄色衣袍上的金丝纹路在日光下忽明忽暗,他始终沉默不语。 凉亭内忽地静得骇人,身后宫娥屏住呼吸,努力降低存在感,生怕惹怒这位掌控生死的帝王。 明德帝看着这个自幼聪慧的侄儿,恍惚间又瞧见当年那个执拗站在雨里挥舞木剑的孩童。 他起身,右手重重落在棋盘上,带落一地黑白棋子。 他双手负在身后,踱到亭边,回首望向跪着的萧景衍,语气带着恼怒:“你可知沈泓武那老匹夫,如今越发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此次大败狄戎,他竟当众驳斥朕的封赏!” 他踱至萧景衍跟前,右手落在他肩头:“二十万沈北军只认他沈泓武,叫朕如何心安?” 明德帝俯身,视线直直对上萧景衍:“景衍啊,你自幼聪慧。” 说着,亲手将萧景衍扶起,沉声道:“待你娶了沈安宜,取得那老匹夫的信任,便可从内部帮朕瓦解沈家对沈北军的掌控。 朕知你不喜沈安宜那等粗鄙女子,你放心,待你完成任务,朕特许你同她和离。” 萧景衍忽地撩起衣袍,再次跪地,闷声道:“臣斗胆,请陛下准许臣将...与沈安宜的婚期延至两年后。” “糊涂!”明德帝怒拍棋案,“你早日同沈安宜成亲,才能获得那老匹夫的信任!你...” 待他看清萧景衍眼中那股执拗的光,终是颓然摆手:“罢了...就依你。” 第9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9 姜玉姝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便径直前去庭院,静候有缘人。 不料有缘人没等到,先等来了不速之客。 沈安宜一袭绯樱色织金锦裙,衣襟处绣着大朵牡丹,在阳光下耀眼夺目。 她下颌微抬,眼角眉梢皆是矜傲。即使府中下人禀告过世子爷不在府内,她却仍是不愿离开,甚至于自顾自地逛起了镇国公府。 “花朝节那日,依在萧景衍怀中那个戴狐狸面具的人便是你吧!” 快穿之恶毒女配她千娇百媚 第8节 沈安宜目光如刀,从姜玉姝未施粉黛却依然清丽如画的脸庞,到一身素雅却更显袅娜的身姿,眼底掠过一丝嫉恨。 姜玉姝以指掩唇,眼尾微挑,眸中漾着三分讥诮七分玩味:“呀,原来那日在楼上偷看我们的,是沈小姐啊!” “你,”沈安宜眼底怒色一闪而过,袖中双拳紧握。“圣上已为我与世子赐婚,你最好识相些,离他远点!” “可世子说过只爱我一个。”姜玉姝眼波潋滟,柔声似水,“即使与你成亲,也依旧会——” 沈安宜右指倏地抬起,“你,”她胸口剧烈起伏,绣着牡丹纹的衣襟处随之颤动,“贱人,不要脸!” 说着,她便朝姜玉姝逐步靠近,想要教训她一番。 就在此时,姜玉姝的视线却越过沈安宜,正见一抹玄色身影朝这边行来。 她黑眸微闪,唇角讥讽笑意尽数散去,在沈安宜抬手的瞬间,惊呼一声,脚下踉跄不稳身体向后倒去。 萧景衍自皇宫回府,刚行至府内庭院,便听得一声惊呼,他抬眸望去,眼前场景令他瞳孔骤缩。 只见姜玉姝重重跌倒在砖石地上,露出的手心渗出点点血丝。 “姝儿!”他急步上前将人扶起,看着她手心狰狞的伤口,心中一痛。 他眼底怒意翻涌,咬牙切齿道:“沈安宜,镇国公府还轮不到你来此撒野!” 沈安宜被这怒斥惊得呆愣住;待她回过神来,立即上前解释道:“景哥哥,我...” 话音未落,就被萧景衍厉声打断:“谁允许你这样叫我?这里不欢迎你!” “墨白,送客!” 他将姜玉姝横抱起,不再理会沈安宜,径直朝清雅居行去,玄色衣袍与素色罗裙交织在一起。 沈安宜将这刺眼的一幕尽收眼底,愤怒让她胸口不断起伏,攥紧的手心渗出丝丝鲜血。 “萧景衍,你给我停下!我可是圣上钦定的世子妃。”她声音陡然拔高,“你就要为了这么个小贱人赶我走?” 萧景衍眼中憎恶之色一闪而过,再次呵道:“墨白,送客!” 说罢,他便抱着姜玉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两人身影消失在庭廊尽头,沈安宜一甩袖子,咬牙切齿道:“姜玉姝,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正按主子吩咐客气驱赶她的墨白,带着丫鬟气冲冲地离开了镇国公府。 与此同时,被沈安宜放下狠话的当事人,正被萧景衍一路抱在怀里,此刻已经回到了清雅居。 萧景衍俯身将姜玉姝轻放在软榻上,看着她掌心仍在渗血的伤口,心中一痛。他正欲再撩开其裙摆查看膝盖,手却被姜玉姝一把拽住。 萧景衍手臂一僵,疑惑转头看向姜玉姝:“姝儿?” 姜玉姝却偏过头,露出一小截纤细脖颈:“未来世子妃方才警告于我,我合该与世子爷保持些距离,请府医来看便是。” 萧景衍闻言瞳孔骤缩,眼底涌出痛色:“婚约并非我之意,再说,我...” “我不想听。”姜玉姝唇角溢出苦涩,双手猛地捂住耳朵。 萧景衍想要上前,却因她退后半步的举动怔住。 “罢了。”萧景衍眸光一暗,喉结微动,终是将未尽之语咽下,“既然你不愿听,今日便到此为止。” 话落,萧景衍长袖一挥,径直起身离开清雅居。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姜玉姝的院子,却在回廊转角处顿住。 “砰!”萧景衍右手猛地砸在石柱上,惊飞一群正在檐下歇脚的雀鸟。 鲜血顺着骨节蜿蜒而下,他怔怔望着指节上蜿蜒的暗红,忽而低笑出声。 ———— 翌日清晨,镇国公府主厅内,老夫人手中银筷轻叩青瓷碟盘,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目光在席间流连,最终落在萧景衍身上:“景衍,五日后的春日宴,你带着玉姝一同前去,顺便...”她语气顿了顿,“替你妹妹挑选个合适的夫婿。” 萧景衍银筷稍滞,抬眸看向对面的少女。 少女低垂眉眼,似是害羞一般,手中的汤勺不断搅拌着碗里的白玉丸子。 “孙儿知晓。”他声音清冽如常,目光却不经意掠过少女发间,那轻轻晃动的碎玉步摇,正是他当初差人送去的。 廊外竹影摇曳,萧景衍突然攥住姜玉姝的手腕,又在看到她微蹙的眉头时,骤然松开。 “你要择婿?我怎么不知道?”他声音冷硬,似是淬了一层寒冰。 姜玉姝长睫轻颤,垂眸躲避他凌厉视线:“前几日,祖母同我商议的。” 萧景衍修长的手指猛然收紧,骨节泛白,愤愤道:“好、你...好得很!” 萧景衍愤愤甩袖离开,却在转身的刹那,眸底暗沉一片,有骇浪在其中涌动。 转眼间,五日已过,来到春日宴这天。 阳光透过晨雾散在镇国公府院内长廊上,为错落的石阶铺上一层碎金。 姜玉姝今日特意盛装打扮一番,穿着一身烟紫云锦裙,发间簪着一支碎玉流苏。 她静静立于廊下,似与周围朦胧晨景融为一体。 如画中仙,似梦中人。 这一幕,被缓步而来的萧景衍尽收眼底。他脚步微顿,眼底掠过一丝惊艳,待想起她这般精心打扮是为别人而为,不由又猛地攥紧掌心。 萧景衍心底戾气翻涌,他故作无视眼前少女,径直穿过长廊,沉着脸跃上门口马车。 姜玉姝见此眼眸微黯,抿唇不语,默默跟在其身后,在青栀搀扶下上了后面的马车。 马车内,沉香袅袅升起,萧景衍不自觉想起花朝节那日,两人便是乘坐的一辆马车。少女依偎在他怀里,甜甜地喊他“景哥哥”,那场景恍若就在昨日。 他手指无意识抚过腰间双鱼环佩,眸色越发暗沉。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在一座华丽的府邸门口停下。 春日宴,是长公主设下的春日赏花宴席,说是赏花,更多的却是给京城世家子女提供相看的机会。 宴席设在庭院内,长公主还未到,众人便四处赏景,并未入席。 四周世家贵女三两成群聚在一处,姜玉姝本就不是京城人士,又是初到京城,自是没有一两个好友可以作伴。 湖畔清风吹拂,姜玉姝独自立于水榭边,烟紫云锦裙上,银线绣就的仙雀纹在春日暖阳下流转出若隐若现的光华。 “快瞧那位紫衣姑娘,这气度,不知是哪家的贵女?” “咦?瞧着倒是眼生得很。” “嘘!”圆脸杏衫的少女以团扇遮住嘴唇,低声道:“听闻镇国公府近日收留了一位表小姐,想必就是这位了。” “原是如此啊!刚瞧是与世子一同赴宴的。” 众人闻言恍然明悟,又忍不住朝湖畔多打量了几眼。 少女似是察觉到众人目光,微微侧头,露出一段莹白似玉的脖颈。发间垂下的碎玉流苏因她动作而微微晃动,在她俏丽的脸颊旁落下细碎光影。 “当真是...”先前说话的姑娘一时语塞,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身旁人轻声接道,眼中难掩惊艳。 细碎的私语随着春风传来,姜玉姝垂眸,手指不经意间抚上裙裾上的羊脂玉坠。 春风抚过湖畔,荡起水面层层涟漪。 对岸有几名锦衣公子频频投来目光,其中着绛紫斓衫的年轻公子甚至举起酒杯遥遥致意。 姜玉姝下意识攥紧手中团扇,忽觉一道凌厉视线落在背上。 萧景衍轻倚着红木廊柱,指尖摩挲着青瓷酒盏。他今日难得穿了一身绛色月华锦衣,腰间玉带上挂着的依旧是那枚熟悉的双鱼环佩。 两人四目相对的刹那,他突然将酒倒入池中,惊得一池锦鲤四散而逃。 第10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10 “长公主到——”内侍尖细的吆喝声响起。 众人依例在宴席就座,男子坐左侧,女子坐于右侧。 姜玉姝在末尾角落随意坐下,紫色烟罗裙裾散落在青石地上。 抬眸间,正撞上坐在对面席位的萧景衍幽深的目光。她指尖一颤,急忙低头拈起一块芙蓉糕,假装未曾瞧见。 “竟是萧世子!”邻席贵女以团扇掩唇,悄悄低语,“这是世子第一回参加春日宴吧?” “听说世子与将军府沈小姐定了婚事。” “沈安宜?那等蛮女,怎配得上世子天人之姿......”黄衣女子掩嘴轻嗤。 耳侧传来少女们的小声低语,姜玉姝去拿糕点的手微微一顿,转为执杯轻抿盏中果酒。 —————— 那边,沈安宜视线越过众人,落在那道清冷如霜的身影上。她指尖不自觉地抚上心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前世的噬心之痛。 她于昨夜梦中忆起前世种种。前世便是这场春日宴,让她沦为满京城的笑柄。 那时她也如今生这般,为萧景衍献出一片痴心,可他却对此视若无睹。 她苦苦哀求祖父,才换来两人一纸婚约;可他却避她如蛇蝎。还记得大婚之夜,他连合卺酒都不愿与她同饮。 沈家获罪,她求助无门时,他冰冷的眸子至今还令她心颤。 遥想前世,她不过二十年华,便已油尽灯枯。而弥留之际,陪伴她的只有院子里满地的梧桐落叶。 今生,她一定要护住沈家军、护住祖父,更要揭穿姜玉姝的真面目,让萧景衍悔恨终身。 “啪嗒——” 手中的芙蓉酥在手心碎成粉末,簌簌落地的碎屑像极了她前世那颗凋零破碎的真心。 “小姐,可是点心不合口味?”丫鬟疑惑的询问声让她回过神来。 沈安宜缓缓松开攥紧的手心,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无妨,只是想起...故人罢了。” 阳光穿过她颤动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莫测的阴影。 —————— 快穿之恶毒女配她千娇百媚 第9节 长公主一袭朱红蹙金宫装,鬓间的九凤衔珠钗随她步履轻轻摇曳,在日光映照下发出璀璨光晕。约莫三十余岁的年纪,通身透着天家贵女的雍容之态。 只见她微微侧首,启唇低唤:“含露。” 侍立在她身后的绿衣宫女上前半步,低眉俯身朝她点了点头。 不多时,四名宫人小心翼翼地抬上一张紫檀雕花长案,置于宴席中央。 案中一盆牡丹正娇艳绽放,但见那牡丹通体如雪,花瓣晶莹剔透似白玉琉璃,金色花蕊点缀其间。阳光映照下,整株花竟似笼着一层朦胧光晕。 “嘶——” 席间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之声。世家公子、贵女们低声私语,眼中难掩惊艳之色。 长公主眼尾含笑,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这‘琉璃雪魄’是本宫精心培育的品种,今日便请诸位才子佳人以此牡丹为题,各展才情。” 长公主话音落下,不久便有一名身着鹅黄云纹纱裙的少女盈盈起身,朝长公主屈膝下礼:“长公主高雅洁致,方能培育出这般绝世名花。灵曦不才,愿为此献上拙诗一首。” 得到长公主首肯,少女脚步微移,绕着那株‘琉璃雪魄’缓缓踱步,纤纤玉指虚抚花瓣,闭目轻嗅。 但见她忽而睁眼,指尖轻拂垂落的青丝,莲步轻移间,清悦的声音自唇畔溢出:“花阴如墨刻,瓣隙漏光斑。偶有游蝶驻,踩翻碎玉盘。” “妙极!”席间一位锦衣公子击掌赞叹,“以墨刻喻花阴,碎玉比光斑,秋小姐果真是文采斐然!” “当真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他身侧贵公子摇扇附和,“这般灵动的诗句,也只有秋小姐才做得出来。” 赞叹声中,秋灵曦立于案前,落落大方,鹅黄裙裾随风轻扬,衬得她越发婉约动人。 席间众女神色各异——有目露敬佩者,微笑示意;有目露嫉妒者,绞紧了手中罗帕;有目露不忿者,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痕迹。 长公主满意颔首,凤眸含笑:“灵曦当真不负这‘京城第一贵女’的美名。” 少女羞涩淡笑,落座时,眸光不经意掠过萧景衍所在方向,却见那人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酒盏,连眼皮都未掀一下。 她指尖微颤,方才还光彩熠熠的眸子倏地黯淡下来。 “秋姐姐这诗当真妙绝!”同席的粉衣少女一把挽住秋灵曦袖下玉腕,她杏眼微挑,语带骄矜道,“这‘碎玉盘’的比喻,怕是要让那些贵女们琢磨几个时辰也做不出来。” “清瑶!”秋灵曦娇声轻斥,玉指点了点少女眉间,眼底却含着掩不住的宠溺。 “好姐姐,这次魁首定然又是你啦!”粉衣少女娇声笑道,面色却在瞥见不远处的某道绯色身影后倏地冷了下来。 秋姐姐才情横溢,萧世子风光霁月,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偏偏有那不要脸的蛮人要横插一脚。 秦清瑶下颌微抬,视线望向沈安宜所在位置,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听闻将军府沈小姐惊才绝艳,不若也为长公主的‘琉璃雪魄’题诗一首?” 那声音清亮得足以让满座宾客都听得分明。 席间霎时一静。 京城谁人不知,将军府沈安宜自小便在边关,前不久才归京,于诗词音律一窍不通。 一道道或玩味或讥讽的目光,落到席间那道穿绯衣的女子身上。 沈安宜藏在衣袖下的手指轻握,目光微暗。前世便也是这般,秦清瑶在席间向她公然发难,面对长公主的宴请,她不得不应。 前世,她将求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未婚夫——萧景衍,可男人却只自顾饮酒,对她视若无睹。 她磕磕巴巴做出一首啼笑皆非的诗词,此后沦为满京城世家子弟的笑谈。 她低眸掩住眼底思绪,轻声道:“小女子不才,愿为长公主的‘琉璃雪魄’献丑。” 沈安宜起身朝长公主屈膝行礼,清悦的嗓音响起:“重瓣千层垒雪峰,低枝欲堕露华浓。蕊宫仙子抛鲛绡,散作人间富贵容。” “当——” 萧景衍手中的青玉盏突然磕在案上。他凤眸微眯,眼底翻涌着暗芒。这诗,竟与他半刻前心中所想分毫不差! 伴随她话落,席间寂静一瞬。秋灵曦脸色唰的一白,“蕊宫仙子”之喻分明比她的“碎玉盘”更胜三分! 待众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席间骤然响起一片热烈喝彩声。 “真没想到沈小姐长在边关,竟能作出这般惊艳绝伦的诗句。”一位身着青衫的年轻公子难掩惊诧,连连击掌赞叹。 “妙极!这‘蕊宫仙子抛鲛绡’的意象,当真是神来之笔。”另一位华服公子摇头晃脑地品评着,手中杯盏滑落在地竟也浑然不觉。 席末突然传来一声低语:“依在下拙见,沈小姐这首...似乎比方才秋小姐的更为精妙。” 此言一出,满座顿时陷入微妙的静默,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那道鹅黄身影。 秋灵曦面上依旧噙着温和浅笑,宛若未闻周围窃窃私语声,只是案几下,她手中上好的苏绣锦帕早已扭曲变形。 “秋姐姐...”秦清瑶担忧地望向身侧秋灵曦,内心自责不已。她本意是给沈安宜难堪,不想却让她借此大出风头。 “无妨的。”秋灵曦脸上强撑笑意,将扯坏的绣帕悄悄塞回袖中。她轻拍少女手背,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是姐姐才学不够,怨不得旁人。” 姜玉姝低垂睫羽,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眸底晦暗不明。 她唇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世界线里惊艳全场的沈安宜,竟是靠剽窃萧景衍前世所作诗词? 这便是所谓的天道之女? 即使重生一世,凭她这脑子,究竟是如何斗过原主的? 她眸光幽深,藏住眼底思绪。前世今生,变动之处似乎在于萧景衍...的心意... 所以,真正的天道宠儿,其实只有萧景衍一人?小世界会随着他的心意,生出不同的结局? 第11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11 沈安宜绯色裙裾拂过青砖,款款归座,神情不骄不躁,淡漠地从萧景衍席前走过。 然而,姜玉姝却敏锐地捕捉到她偷睨萧景衍的眼神。 重生后的她,似乎...懂得伪装了一些! 但...也不过如此! 蠢货即使重生一次,也还是蠢货。 “此次诗会魁首...”长公主染着丹寇的指尖轻点案桌,“当属将军府沈姑娘。” 长公主话音方落,秦清瑶一双水润的杏眸中,立时燃起熊熊怒火。 她霍然起身,先行一礼,才道:“素闻沈小姐舞艺超群,清瑶想请教一二。” 秦清瑶这是要当众下战帖了? 众人不由露出看好戏的表情。一位是将军府的嫡小姐,一位是尚书府的嫡小姐,无论谁赢谁输,都足够精彩。 长公主指尖轻叩案几,饶有兴味地颔首:“准!” 席间那株“琉璃雪魄”被宫人悄然撤下。 不过片刻,秦清瑶离席归来。她已换下华裳,着一袭烟霞色鲛绡舞衣。千百片孔雀尾翎以银丝缀于轻纱之上,莲步轻移时,翎羽轻颤,流转出璀璨光晕。腰间银线勾勒的缠枝祥纹,宛若凝结了月华的溪流,在衣料间蜿蜒流淌。 乐师轻拨琴弦,一串清越的泛音泠然荡开。 烟霞色舞衣随之旋开,少女素手轻扬,腰肢似柳枝一折。广袖翻飞间,孔雀翎羽流光溢彩,晕染出虹霓般的光泽。 她身姿翩跹,时而如蝶穿花,掠过芳菲;时而似游龙戏水,隐入烟波;时而像月宫仙子,凌空踏云欲飞升。 “妙!当真是飞燕再世!”舞未及半,席间已有公子按捺不住,抚掌高声喝彩。 乐声戛然而止,秦清瑶最后一个旋身稳稳站定,舞姿如画。 席间先是一寂,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她额间沁着细汗,高高扬起下颌,宛若一只骄傲的小孔雀回到席间。 “秋姐姐,我的霓裳舞是不是很美?” 秦清瑶一双杏眼里亮晶晶的,满是兴奋。 秋灵曦用绣帕为她擦去额角细汗,宠溺笑道:“宛若仙子下凡,美轮美奂。” “哼!我定要压那沈安宜一筹。” 恰在此时,殿中骤然响起激越的鼓声! 只见沈安宜身着一袭绛红胡装,腰间束带上银铃叮当,随她步伐清脆作响。 足尖倏然点地,借力旋身而起,整个人轻盈跃起至半空!手中长剑迎着激昂鼓点凌空飞舞,道道寒光交错成网。 鼓声渐疾,剑影愈密。席间众人屏息凝神,目光尽数被那剑光吸引。 恍然间,竟如置身塞外边关——眼前是大漠孤烟,耳畔是金戈铁马铮鸣。 直至最后一个鼓点落下,她身形陡然一定,剑尖微颤,堪堪挑起一片飞落的花瓣。 一时间,满座寂然。唯有微风拂过,撩动她腰间银铃,荡开几缕细碎余音。 片刻之后,才有人怔怔鼓掌:“此舞妙绝,让人宛若身临其境!” 当即有人附声:“沈小姐往日低调,经此一宴,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怕是要易主了。” 秦清瑶听着众人议论,纤细的身躯微颤,那双总是盛着星子的杏眸此刻水雾氤氲。 她五岁师从宫廷首席舞师,这支《霓裳羽衣舞》更是苦练十年,竟败给了那个边关长大的蛮女! 秋灵曦见她已然失态,急忙起身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朝长公主告罪:“长公主见谅,清瑶她身子有些不适,我带她先下去休息。” 长公主目光掠过两人,挥手示意:“去吧。” 沈安宜看着狼狈退场的二人,只觉心中痛快,前世便是她们在春日宴屡次为难她。 她目光幽暗,想起前世姜玉姝舞艺平平,此刻正是她报仇的好时机,她要让姜玉姝如她前世一般沦为满京城的笑料。 思及此,沈安宜眼波流转,掠过一丝寒芒。 她收剑执礼,刻意放柔了嗓音开口:“长公主,不知臣女可否再请一人献艺,为此宴再添三分颜色?” 今年的春日宴倒是比往年精彩,长公主指尖轻叩案几,凤眸中兴致更浓:“准。” “还请镇国公府姜小姐,为此宴献舞一曲。”沈安宜虽语气谦和,眼底深处却藏着刺骨冷意。 “咔嚓——” 萧景衍手中力道不觉加重,玉盏应声而裂,琥珀色的酒液缓缓漫出,浸湿了袖口。 他目光锁住宴席中央那抹绯色身影——这女人,竟把战火引向无辜的姝儿! 角落里的姜玉姝闻言,捏着点心的指尖一顿,未曾想沈安宜会突然向她发难。 快穿之恶毒女配她千娇百媚 第10节 原主只是个五品御史之女,虽也习舞,又如何比得上世家精心培养的贵女? 有秦清瑶的霓裳羽衣舞珠玉在前,沈安宜的剑舞压场在后,此时登台,无异于萤火与皓月争辉,自取其辱罢了。 是了,对觉醒前世记忆的沈安宜来说,自己这个前世仇人,今生夺她所爱的人,合该当众受辱。 可惜,如今坐在这里的,并非原主,而是她姜、玉、姝。 姜玉姝款款起身,跟随公主府的侍女进了内室。 再出现时,她身着一袭素白舞衣,墨色氤氲其上,衣袖间银丝镶绣的姜纹在日光下若隐若现。 似将一幅未干的水墨丹青披在身上,衬的她容颜姝丽无双,宛若自画中走出的谪仙。 几名宫人抬上丈余长的素白屏布,又在两侧置上盛满墨汁的玉桶。 席间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铮——” 琴弦轻响,但见席中素衣少女皓腕轻抬,三尺水袖破风挥出,在雪白画布上落下第一笔墨痕,墨痕在素白画布上缓缓晕开。 随着乐声渐起,姜玉姝身姿翩翩。旋转时带起墨色飞溅,弯腰时在绢布上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 她以舞步为笔,以水袖为毫,在铺展的白绢上挥毫泼墨。 乐至高潮处,她的舞姿愈发灵动,墨色在绢上恣意晕染,巍峨山峦、浩渺江河之形渐次显露。 待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姜玉姝广袖一收,盈盈下拜。 众人这才看清,那白布上赫然呈现一幅气势恢宏的《山河社稷图》!笔墨酣畅淋漓,气韵浑然天成,不仅不似舞者所为,更宛如名家手笔。 “愿我大庸山河永固,社稷长安!”姜玉姝俯身下拜,声音清冷如玉。 萧景衍看向殿中那道身影,目光炽热。待瞥见周围人痴醉的眼神时,他手中新换的酒盏再次在掌心碎裂。 “啪!啪!啪!” 三声清脆的掌声自高座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长公主染着丹蔻的十指交错,唇边噙着雍容浅笑。 “妙哉!”太傅之子白怀安霍然起身,凝视画作,目露痴迷:“姜小姐以舞入画,以袖为毫,这般将六艺融会贯通的才情,令在下叹服!” 席间顿时哗然。 兵部尚书之子击案而叹:“原当沈姑娘的剑舞已是人间绝响,岂料这泼墨山河更胜一筹!” 长公主倾身向前,眸中难掩赞赏:“这幅《山河社稷图》气韵生动,笔意天成,本宫甚是喜爱。姜小姐可愿割爱?” “得公主青睐,是臣女的荣幸。”姜玉姝盈身下拜,温软的嗓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 萧景衍的目光凝在画卷一角,那里隐约可见一行飞白小字,与他字迹有八分形似。 他抬眸再看殿中那道倩影,心中甜涩交加,恍若饮下一盏掺了蜜的苦茶。 长公主指尖轻叩檀木案几,凤眸含笑扫过满座青年才俊:“姜小姐这般才貌双全,不知可有意中人?本宫今日高兴,倒想当一回媒人。” 姜玉姝立于下首,耳尖微红,纤细手指无意识摩挲腰间玉佩:“臣女...臣女与诸位公子相识尚浅...” 她羽睫轻颤,声音渐低如蚊呐,恰似那春风拂过荷尖,带着少女独有的娇羞。 “罢了,待你觅得良缘,本宫再为你赐婚。”长公主莞尔。 “臣女多谢殿下恩典。”姜玉姝伏身谢礼。 春日宴后,姜玉姝表演的墨舞绝技在京城引起一时轰动。 茶楼雅座间,文人墨客将那“素衣染墨、挥袖成画”的场景描绘得神乎其技。 沈安宜的《塞外剑舞》本也算得上惊艳,寒光乍现时曾引得满座屏息。偏生那幅《山河社稷图》一出,立时夺尽风光。 无人知晓,春日宴那晚,将军府深闺内,破碎一地的青花官窑瓷。 第12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12 庸历二十八年,六月,本该是烈日灼人时节,青州却迎来史无前例的洪灾。 连续十五日的大雨冲塌堤坝,洪水淹没村庄,地里的庄稼在水里泡了十来天,东倒西歪地伏在泥泞里,有些甚至已经露出根须。 朝廷急令镇国公世子萧景衍出任巡按御史,负责青州灾后赈济、重建事宜。 镇国公府外,马车已备好,骏马不耐地踏着蹄子,似在催促启程。 萧景衍从松鹤院拜别老夫人后,步履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径直来到清雅居。 院内洒扫的丫鬟远远瞧见那道挺拔身影,慌忙搁下扫帚,提起裙角匆匆进屋禀报:“小姐,世子爷在院外求见。” 此时距离春日宴过去两月有余,这段时间两人甚少相见,其原因是姜玉姝自己故意为之。 姜玉姝正斜倚在窗边小榻上,闻言指尖微顿,合拢手中半摊开的话本,敛目沉思,萧景衍今日求见,定有缘由。 窗外烈日当空,微风拂过窗边几盆晶莹冰块,带来阵阵凉意。 姜玉姝抬眸,视线扫过正在融化的冰块,猛地想起——六月,青州洪灾。 原世界线中,此时萧景衍已与沈安宜再次成婚。婚后的沈安宜利用前世记忆,破解原主陷害手段,揭穿原主真面目,让萧景衍对原主彻底厌弃。 而因姜玉姝的到来,萧景衍并未选择与沈安宜成亲,沈安宜自然也未如原世界线般,提前告知萧景衍青州六月会发生洪灾之事。 “让他进来吧。” 门扉轻响,玄色衣袍掠过门槛带来一阵劲风,熟悉的雪松香气随着他的身影一同涌入。 青栀悄然退下,雕花门扇无声合拢,将一室静谧留给二人。 素衣少女慵懒地斜倚在窗边小榻,手中半册摊开的话本耷拉着,窗花格漏下的碎金阳光在她眉眼间游移,为那精致绝美的轮廓镀上一层朦胧光晕。 她浑身散发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息,像极了冬日檐下沐浴暖阳的雪团猫儿,透着一股矜贵的倦意。 萧景衍目光缱绻地描摹着这幅画面,喉结微动:“姝儿,我此去青州,少则两月,多则半年。” 想起春日宴那日落在少女身上的众多爱慕目光,他眉头微蹙,开口道:“那些世家公子虽未娶妻,但家里少不了三两个通房丫鬟,你断不要被他们骗了去。” “青州...”姜玉姝低声喃喃,转而抬眸望向萧景衍,“转眼离家已有四月余,倒是有些想家了,不知表哥可否带我同行?” “不行。”萧景衍斩钉截铁地拒绝。 看到姜玉姝眸中光彩瞬间暗淡,他放柔了声线,带着几分低哄:“青州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流民暴乱不止,待以后我再带你回去看看。” “表哥放心去吧,祖母有我照看着。”姜玉姝垂下眼睫,声音轻软。 “嗯。”萧景衍闷声应道,目光却牢牢锁在她低垂的侧脸上。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出声,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意:“你...以前...都是唤我景哥哥!” “当初以为会嫁于你,可现在不一样了,”姜玉姝抬眼,眸光清澈却带着疏离,“你已经有了未婚妻子,我怎还能越界。” 萧景衍猛地一步上前,一把将姜玉姝娇软的身躯揽入怀中,埋首在她颈间,深吸了一口她发间的幽香,“我已求得陛下同意,婚事推到两年之后,届时我便能同她解除婚约。” 他稍稍退开些许,低头,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少女漂亮的桃花眼:“姝儿,你相信我,我萧景衍的妻子此生只会是你,也唯有是你。” 姜玉姝眼眶倏地泛红,眸中迅速氤氲起一层薄薄水雾,带着细微的泣音:“嗯,我相信你,就算输了亦无悔!” 少女殊色面容,挺翘的鼻尖微红,下方朱色唇瓣饱满诱人。 萧景衍眸色瞬间幽暗,呼吸一窒,终是俯身吻上了那张微启的朱唇。 起初,只是一个试探的、带着些许凉意的碰触,如同春雪落在娇嫩花瓣上,带着小心翼翼。 姜玉姝纤长的羽睫颤了颤,手中话本无声滑落在地,她下意识想后仰躲避,背脊却被一双修长有力的臂膀紧紧禁锢,无处可逃,亦...或本就不想逃。 他温热的鼻息拂过她面颊,带着清冽的雪松气息,将她整个人牢牢笼住。 那微凉的唇瓣很快变得滚烫起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加深了这个吻。 不再是浅尝辄止的轻触,而是对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某种占有欲,长驱直入地撬开了她的贝齿。 “唔——”姜玉姝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仿佛受惊的小兽。 她原本虚抵在他胸前的手,不知何时已改为紧紧攥住他玄色衣袍的前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溺水之人牢牢抓住唯一的浮木。 萧景衍的薄唇带着几分生涩,却又无比热烈。舌尖追逐缠绕着那羞涩躲在贝齿后面的小舌,在她口中攻城掠地。 感受到身下娇躯微微颤抖时,他宽厚的手掌抚上少女后颈,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细腻的肌肤,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战栗。 另一只手紧紧锢在她纤细的腰肢,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碎,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阳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缝隙,在地上投下两道抵死纠缠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雪松与幽香交织的气息。 寂静的屋内,只剩下彼此急促而紊乱的呼吸声、唇齿间暧昧的水渍声,以及两颗疯狂颤动、几欲破膛而出的心跳轰鸣声。 直到姜玉姝感到一股窒息般的眩晕,小手无力地推搡着他的胸膛,他才意犹未尽地稍稍退开些许,额头轻抵她眉间。 两人鼻尖相碰,气息交融,近得都能看清彼此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情愫。 少女急促地喘息着,漂亮的桃花眼里氤氲着一层迷蒙水雾,眼尾泛红,那模样,就似传说中靠吸食人精气为食的精怪。 他指尖带着灼热的温度,怜惜地摩挲着少女那微微张开、被蹂躏得娇艳欲滴的唇瓣,眸中翻涌着幽深骇浪和浓烈的欲望。 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气息,落在她敏感的耳畔:“姝儿...我的姝儿...” 他将少女牢牢拥入怀里,仿佛要嵌入骨血,复又低下头,在她挂着泪珠的眼睫上落下一吻,吻去那将落未落的水珠,带着深深的爱怜与眷恋。 “姝儿,等我回来。”他最后深深凝视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底,这才毅然转身。 第13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13 望着萧景衍消失在院门的背影,姜玉姝的指腹无意识抚上自己艳丽的唇瓣,眸光逐渐幽深。 青州之行,必须尽快着手了。 根据世界剧情线记载,此次青州水患过后,紧跟着便会爆发一场大疫。 她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这场瘟疫若利用得当,便能彻底让萧景衍对她死心塌地,助她除掉沈安宜。 屋内熏香袅袅,姜玉姝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铜镜映出镜中人眉目精致,唯有那唇,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艳得突兀。 姜玉姝心中气恼,秀眉微蹙——这般模样,叫她如何出门? 快穿之恶毒女配她千娇百媚 第11节 “青栀,进来。”她扬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恼意。 青栀应声推门而入,目光触及小姐红肿的唇瓣,心中偷笑,脸上却极力绷着——世子爷果然还是对她家小姐念念不忘。 小丫头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姜玉姝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她从妆匣中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去成衣铺,买几身合你我二人身形的男装,连同饰物。” “小姐,买男装做什么?”青栀疑惑地看着她,接着眼睛突然瞪大,一脸兴奋:“小姐,您该不会是想趁着世子爷不在府里,带我去逛青楼吧?” 姜玉姝额角隐隐抽动,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且去置办,自有用处。” ———— 翌日,清晨的日光带着几分清冷,洒在略显陈旧的街巷上。一身男装打扮的主仆二人步履从容地来到一家药铺。 铺子位于侧街,店面不大,看着有些年头,上方悬挂的匾额漆色已然斑驳。 里面空空荡荡,不见一个客人。掌柜在柜台后支着胳膊,眯着眼睛,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姜玉姝上前两步,屈起两指在柜面上叩了叩,发出两声闷响。 掌柜这才惊醒,他约莫三十余岁,蓄着两簇略显稀疏的小胡子。 他揉了揉惺忪睡眼,抬头看向姜玉姝,眼睛忽的一亮,脸上瞬间堆起殷勤笑容:“哟,小公子要买些什么?不是我吹,我这宝芝堂开在这儿百来年了,您要的我这儿都有,包您满意!” “上等参茸,你这儿有多少?” 掌柜眼珠一转,两指交叉,在胸前比了个手势道:“十斤!都是顶好的货色!” “我全要了。”姜玉姝从袖中取出五张一百两的银票,随意放在柜台上,“另外,再帮我采办一批急需药材。” 她报出几味治疗时疫常用的药材名称,“有多少要多少,钱不是问题。” 掌柜眼神偷瞥着银票,右手颤巍巍地伸过去,一把攥住,对着光眯眼仔细辨认一番,确认无误后,忙不迭地塞进怀里。 他弓着腰谄笑道:“小公子,您放心,三天后您来我铺里取,保管给您办得妥妥帖帖!” “就是...这后续的银钱...”他搓着手指,意有所指地讪笑着。 “你放心,”姜玉姝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带着世家公子的矜傲,“银钱本公子自不会短了你的,你尽管把事办好便是。” ———— 三日后,京郊官道。 一辆看似朴素的青帷马车跟在数辆载满货物的车马后面,缓缓前行,车轮碾过黄土,扬起细密的尘烟。 道旁两侧树林丛荫,一派生机,远处山峦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青虎镖局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青栀放下车帘,侧过身子望向倚在车榻上的姜玉姝,疑惑问道:“公子,咱们带这么多药材去青州干嘛?” “自有用处,你不必多问。”姜玉姝眼皮都未抬,只淡淡回应。 “哦~我知道了!”青栀猛地一拍手,脸上露出狡黠笑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公子你一定是担忧萧少爷!对不对?公子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她挺直腰板,一脸“我已将你看透”的表情。 姜玉姝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也懒得解释。 ———— 一晃十天过去,马车在镖局的护送下,抵达冀州。此地离青州仅有半日路程。 夜色渐浓时分,众人在城内一家略显陈旧但还算干净的客栈歇脚。 客栈大堂点着几盏油灯,光线昏黄,勉强照亮几张油腻的方桌。空气里混杂着汗味、劣质酒气和饭菜的味道。 戴勇和众兄弟围坐在大堂桌旁喝酒。雇主出手大方,此行他们晚间都能住在客栈,连酒肉钱也一并全包。 掌柜擦着柜台,目光扫过门外停着的几辆大车,随口问道:“兄弟,你们拉这么多货是要去哪儿啊?” 戴勇灌了一大口酒,用袖子一抹嘴,笑道:“青州。” “青州?!”掌柜一听,脸色骤变,急忙放下抹布,劝道:“兄弟,赶紧跟你家雇主说道说道,这青州去不得啊!” “先不说从济城过去的一路上流寇多,那青州里头如今正闹瘟疫,凶得很呐!听说连朝廷派来赈灾的御史大人都病倒了!” “这...”戴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握着陶碗的手停在半空,眉头深锁,面色骤然凝重。 他旁边一个腰挎大刀的壮汉将酒碗重重顿在桌上,粗声道:“勇哥,你去跟雇主说说吧。流寇不打紧,兄弟们跑镖这些年,刀口舔血,生死由命!可这瘟疫...” 他声音沉了下来,环视了一圈桌上其他兄弟,“沾上了,有死无生啊!” 戴勇迎着众兄弟望过来的、带着忧虑和询问的眼神,沉重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我去跟雇主说说。” “叩叩!”戴勇走到二楼天字房门口,略一犹豫,抬手轻敲两下房门。 “谁?”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出。 “青虎镖局的戴勇。” 姜玉姝起身开门。 门外,戴勇微躬着身,脸上带着明显的局促不安。 只看他这副神情,姜玉姝心中便已明了,此地离青州近,瘟疫的事情想必镖局的人已经听说了。 “何事?”姜玉姝倚着门框,目光平静。 “刚从掌柜的那里听说...青州如今瘟疫横行,”戴勇搓着手,艰难地开口,“兄弟们虽说都是习武之人,身子骨硬朗,可这瘟疫...真不是靠拳脚功夫能抵挡的啊。” “青州,我非去不可。”姜玉姝语气斩钉截铁,目光锐利地扫过戴勇,不容置疑地道:“你们若不愿去,现在便可离开,雇银照付,分文不少。若愿继续走这一遭...”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我付五十倍雇银!” “五十倍?!”戴勇呼吸猛地一促,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戴勇脸上肌肉抽动,显出剧烈的挣扎,几个呼吸间,眼中闪过决绝,狠狠一跺脚:“行!富贵险中求!我戴勇豁出去,陪您走这一遭!但我那些兄弟...我得去问问他们的意思。” “嗯。”姜玉姝淡淡应了一声,随手关上了房门。 门扉隔绝了外面的光影,她脸上并无波澜。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戴勇若不肯,在冀州重新招募人手便是,无非多费些时日。 戴勇看着房门,深吸一口气,转身快步下楼。 他回到桌前坐下,抓起陶碗仰头灌下剩下的酒,看向众兄弟:“雇主说了,青州非去不可!不愿去的,现在结钱走人,分文不少。愿意去的,”他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顿道,“雇银翻五十倍!” “五十倍!”桌边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可...可那青州到处都是瘟疫啊...”有人小声嘀咕。 “可这雇主给的雇金本来就高,再翻五十倍,”另一个声音响起,“光这一趟的报酬,就抵得上兄弟们过上半辈子了!” 那腰挎大刀的壮汉猛地站起身,大手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勇哥,我去!咱们跑镖的,脑袋本就在裤腰带上拴着!老子体魄强健,不惧那劳什子瘟疫!” 其他人见状,眼中的挣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也有人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连连摇头。 最终,三分之一的人选择不去,打道回京;包括戴勇在内的三分之二的人,选择了留下赌一把。 第14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14 晨雾未散时,车队已碾着露水启程。官道上起初还能看到零星农舍,路旁的田野也偶有农人劳作的身影。 渐渐地,人烟愈发稀少,两侧的山峦开始合拢,官道上便只剩姜玉姝一行人。 行至一处荒无人烟、两面环山的地段时。 戴勇突然勒紧缰绳,抬手示意,大喊出声:“停!” 众人闻令立刻绷紧神经,迅速背靠马车与货物,成圆形靠拢,警惕地环视四周。 戴勇策马靠近马车,俯身贴近车窗,沉声提醒道:“姜公子,此处地势险恶,恐有埋伏,您在车内务必小心。” “嗯。”姜玉姝清冷的声音自车内传出。 车内的青栀吓得脸色发白,双手紧攥衣角,瑟瑟发抖地往姜玉姝身边靠。 “杀——!”一声嘶吼骤然打破死寂。 数十个面目狰狞、衣衫褴褛的悍匪,嚎叫着挥舞刀枪棍棒,从两侧山坡的枯木丛后扑下,瞬间将车队围住。 兵刃交击声、厮杀吼叫、受伤闷哼声交织,空气中弥漫起血腥味。 货物被撞得砰砰作响,拉车的马匹受惊嘶鸣,马蹄慌乱地刨着地面,场面一片混乱。 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疤的山贼头目,目光凶狠地扫视战场,觑准了被众人护在中心的马车。 他暴喝一声,几棍扫开拦路的镖师,瞅准空档,冲到车前,将染血的棍棒扬起,“砰”地一声砸在车辕上,震得车厢颤动。 他狞笑着,伸出粗壮的手臂,一把抓住车帘,狠狠向外一扯!“嘶啦——!”车帘应声撕裂!日光与血腥味涌入车厢。 青栀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与山贼头目暴戾的视线撞个正着!吓得失声惊叫。 然而,山贼头目的狞笑只维持了一瞬。 就在帘子被掀开的刹那,一道素白身影自车厢内跃起!山贼头目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劲风扑面,他甚至还未看清,一只脚已狠狠踹中他胸膛。 “噗——!”一声沉闷的骨裂声响起。 山贼头目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惊骇,整个人猛地向后倒飞出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他手中的棍棒脱手飞出砸落在地,而他本人则重重撞在后方几个同伙身上,带倒一片。 这变故,令整个战场为之一滞。 姜玉姝轻盈落地。她身姿挺拔,立于马车旁,衣袂微扬,脸上毫无波澜,沉静的眸底掠过一丝寒芒。 “姜公子!”戴勇目睹此景,不由面露惊愕,高呼出声。 姜玉姝未多言,只朝他微一颔首。她身形一晃,空手夺过一名山匪手中长剑,剑光一闪,便已加入战局。 她的动作迅疾无比,没有花哨招式,长剑招招直指要害,所过之处,山贼纷纷倒地。 长剑在她手中,如灵蛇般游走,动作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只留下一道道残影和飞溅的血珠。 山匪们瞳孔骤缩,喉间挤出破碎的惊叫:"这、这是——" 看向那道白色身影,山匪们眼中只剩下惊骇,不知是谁先丢了刀,嘶声哭嚎着"快逃",数十悍匪竟如黄鼠一般四下窜逃。 余下的未来得及逃命的山匪在姜玉姝的剑与镖师的刀下尽数化作孤魂。待再无一匪站立,众人才喘着粗气停下动作。 姜玉姝素衣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场血腥杀戮与她无关。唯有剑尖处,一滴粘稠的鲜血缓缓滴落,在地面溅起一朵刺目的血花。 快穿之恶毒女配她千娇百媚 第12节 她微垂眸,目光平静地看着那滴血落下。 戴勇张着嘴,看着血滴落地,又看向姜玉姝平静的脸,震撼彻底取代了先前的担忧。 “戴镖头,”她转向戴勇,声音清冷依旧,“收拾一下,尽快启程。这趟镖,耽搁不得。” 阳光重新洒满山道,血腥味在风中弥漫。风卷过山坳,呜呜作响,似在哀鸣。 道路上,一部分人在路中席地而坐,包扎、上药,其余人等则在整理货物。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心悸。 ———— 夕阳西斜,青州城楼上,守城的士兵远远望见一队人马,面蒙白巾押送着五车货物,朝青州城门驶来。 城门前站着两行同样面蒙白巾的侍卫,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上前一步,出声道:“青州城管控,你们何事需要进城?” 姜玉姝掀开青布车帘,玄色靴履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声响。 她行至守城头目三步之外,抱拳一礼道:“我是萧御史家人,特来运送药材。” 那头目闻言眼睛一亮,脸上扬起和善笑容,语气也热切了几分:“物资交给我们即可,我派人送去县衙。你们就不必进城了,青州城管控期间,只许进不许出。” 姜玉姝转身行至戴勇身前,自云纹袖中抽出一叠银票,票面"五百两"朱印在夕照下格外醒目。 “将货物交给他们,你们便直接返程吧!” 她声音清冷如霜,在场之人除了青栀以外,怕都以为她是京城哪家的世家子弟。 戴勇双手接过,鞠躬抱拳,郑重道:“多谢姜公子!日后若需护送,还请再找我们青虎镖局。” “青栀,此刻返京还来得及。” 姜玉姝倏然转身,惊得身后作侍童打扮的青栀踉跄半步。 青栀攥着衣带的指节发白。自那日官道上亲眼目睹"小姐"执剑斩杀山匪时,她便知眼前这人绝不是她家那个只会绣花弹琴的姜家大小姐。 她不知自家小姐是何时被换了芯子的,现在也不想知道。 青栀低垂着头,声音细若蚊呐:“我...随您一并进城。” 姜玉姝目光锐利地锁住青栀,沉声道:“你要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青栀身体微颤,连忙用力点头应道:“奴、奴婢明白...” 姜玉姝看着她瑟缩的身影,眸色渐暗,若她真敢向萧景衍透露什么,自己绝不会手下留情。 姜玉姝复又转身对侍卫头目说道:“我与侍从还需进城去寻萧御史,劳烦大哥为我们开一道城门。” “既然如此...”侍卫头目略一沉吟,朝身边一人吩咐道:“元毅,你带一队人押送物资去县衙,顺便将这位姜公子一并带去。” 沉重的城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一条缝隙。马车摇晃着驶上青石砖路面,甫一入城,一股混杂着草药、腐物和消毒石灰的浓烈气味便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道路两旁多了许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他们或蜷缩在墙角,或茫然呆坐路边,眼神空洞。 街边搭着几个临时草棚,棚内热气蒸腾,先是传来稀粥的寡淡香味;渐渐地,转过一个街角,空气中便弥漫开浓郁苦涩的草药味。 第15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15 青州县衙。 昏暗的厢房内,青铜烛台托举着红烛,在夜幕笼罩下微微摇曳,烛芯上方袅袅升起一缕青烟。 青幔床榻内,萧景衍那双曾映着星辰的眸子紧闭,浓密的长睫无力地低垂着,在苍白如玉的面颊上投下两道暗色阴影。 淡如樱粉的唇瓣此刻苍白一片,显出几道细碎裂痕。素白寝衣松垮半敞,露出一段线条分明的锁骨,伴随着清浅的呼吸微微起伏。 姜玉姝垂首榻前,望着面色苍白、气息奄奄的萧景衍,心绪纷乱如麻。 她这只小蝴蝶扇动着翅膀,将世界线带偏了原本的轨迹。 青州这场劫难,本该成为萧景衍丰光伟绩中的一笔,此刻,却将他困于生死边缘。 小厨房里,小丫鬟手中蒲扇飞快挥舞,小灶内炭火灼灼燃烧,火光映出她额角坠着的点点汗珠。 紫砂药罐在火焰的炙烤下咕嘟作响,罐盖被翻腾的热气顶得微微震颤,浓郁的药香自缝隙弥散而出。 “笃、笃。”雕花门扉传来两声轻叩。 “进来。” 青栀推门而入,垂首立在不远处,目光踌躇。 她双手捧着红木托盘,指尖微微发紧。白玉瓷碗里盛着色泽深浓如墨的药汁,正向上氤氲着水雾。 她屏着呼吸,轻声唤道:“小姐,药熬好了。” 姜玉姝循声抬眸,视线在药碗上略一停留,淡淡道:“放桌上吧。” 青栀轻手轻脚地踏入内室,将药碗搁在红木案几上,随即垂手侍立一旁,等候姜玉姝的吩咐。 对于眼前这位变得诡谲莫测的小姐,她不敢有丝毫反抗之心。 曾经那个有些跳脱的小丫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姜玉姝并未抬眸,待那细微的声响落下,直接开口道:“夜深了,你下去歇息吧。” “是。”青栀应声退下,直到雕花门扉掩上,这才长舒一口气。 时间悄然流逝,药碗上的水雾渐渐散去。 姜玉姝这才俯身,一手轻托起萧景衍的后颈,将他消瘦的身躯依靠在自己臂弯上。 手中白玉瓷碗微倾,浓黑的药汁顺着他紧闭的唇线蜿蜒而下,落在他苍白的颈窝,宛如一道醒目的墨痕。 少女垂下眼睑,屏息轻含一口苦涩的药汁,缓缓朝昏睡的身影凑近。 唇瓣相贴之际,药汁缓缓渡入他口中。待碗中药汁见底,姜玉姝又用绢帕为他拭去颈间残留的药渍。 烛光映照下,那道昏睡的身影,显出几分病弱之态。 确认他今晚应当不会苏醒后,姜玉姝为他掖好锦被,起身离开了厢房。 ———— 午时,屋外烈阳当空。 日光透过菱形窗格,在榻前洒下一片斑驳光影。 萧景衍意识昏沉间,口中尝到一抹苦涩,似有柔软之物轻抵唇齿。 他缓缓掀开沉重的眼睑,目光涣散无神,恍惚中嗅到一缕熟悉的幽香,似心中那人发间常染的沉水香。 他恍惚着,以为自己仍置身梦中,舌尖无意识地轻触那抹温软,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喟叹。 他下意识地,用尽残存气力抬起虚软的手,试探地触到一段纤细温软的腰肢。 掌心真实无比的温热触感,骤然撕开他混沌的意识,萧景衍的目光猛地聚焦——这...不是梦! 腰间突然袭来的大手让姜玉姝的身体猛地一僵,本能地想要撑起身后退,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倏地拽倒,禁锢在那人清瘦却并不单薄的胸膛上。 一月未见的思念在这一刻尽数爆发,苦涩的药香在唇齿间辗转缠绵。 待汹涌的潮汐逐渐平复,萧景衍微微喘息着松开些许,却仍将人圈在怀中。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姜玉姝微红的眼尾,声音带着几分刚清醒的沙哑:“姝儿,你...怎么会在青州?” 姜玉姝脸颊伏在萧景衍胸口,纤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微微松散的衣襟,感受着他胸膛剧烈起伏的震动。 她将发烫的脸颊更深地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地传出:“听闻青州发了大疫,我...担心你。” 萧景衍听闻此言,眉心骤然紧蹙。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愠怒,抬起微颤的手,心疼地在她散乱的发间揉了揉,指尖顺着青丝滑至她后颈,略带暗哑地轻斥:“胡闹!” 他抬起少女的脸庞,深邃的眸子望向她潋滟的双眸,沉声叮嘱:“外面疫症严重,你安心待在屋里,不要乱跑。” 姜玉姝贝齿轻咬下唇,睁着湿润的双眸,犹豫开口:“我带了五车药材过来,景哥哥,我有治疗瘟疫的方子。” 似是怕萧景衍不信,她立即补充道:“你就是喝了我方子熬的药才醒的。” 她语带矜傲,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小兽。 萧景衍心下惊疑:姝儿是从何处得来如此多的药材,还知道治疗瘟疫的方子? 但她既然不说,他便不想多问。 他的姝儿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同他解释。他会无条件信任、包容她,甚至于...帮她善后。 想到药材,他眼神倏地暗沉。他明明于二十日前便传信于京城,可救济的药材和治病的御医却是迟迟不到。 不知京城那边出了何变故,若不是姝儿来得及时,他怕当真是会死在这场瘟疫里。 他忽地将脸埋入少女颈窝,温热的鼻息拂过她敏感的肌肤,良久才闷闷地喟叹一声:“姝儿...” 尾音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沙哑,又似裹着化不开的柔情。 他微微侧首,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颈侧,声音低得几近呢喃:“你当真是我的福星。” 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散落的青丝,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后颈那块柔软的肌肤。 他闭了闭眼,长睫在她锁骨处投下细碎的阴影:“两次了...” 喉结滚动间,嗓音愈发暗哑,“每次我命悬一线时,都是你...” 话未说完,他突然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 他的姝儿,怎的如此动人,让他忍不住想要将她系在身上,时时刻刻都不分离。 第16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16 “笃、笃。” 雕花门扉传来两声轻叩,不轻不重,恰好能惊动屋内人,却又不显冒失。 萧景衍慵懒地倚在床头,闻声略抬眼帘:“何事?” “主子,有京城来的传信。”门外,墨白恭敬的声音传来。 快穿之恶毒女配她千娇百媚 第13节 萧景衍眸色微凝,先抬手拉下帷幔遮挡床榻,这才不疾不徐地理了理微敞的衣襟,起身踱步至门前。 吱呀一声,雕花门扉被他拉开一条缝隙。 门外,墨白垂首侍立,双手稳稳捧着一只羽毛略显凌乱的信鸽,鸽子的左脚上系着一个细长的竹简。 萧景衍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信鸽,指尖灵巧地解下竹简,手臂一扬,将信鸽放飞。他从竹筒中倒出一张卷起的信纸,缓缓展开。 待看清纸上的墨迹,他原本平静的眸光倏然一暗,似有寒星湮灭,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周身气息瞬间沉凝。 “退下吧。”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墨白躬身行礼,悄无声息地退入廊下阴影中。 萧景衍握着信纸,沉默地退回屋内,反手将雕花门扉轻轻掩上,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几乎在他关门的瞬间,帷幔被一只纤纤玉手从内侧猛地撩开。 姜玉姝赤着脚跳下床榻,步履轻盈,像一只灵巧的猫儿般几步窜到他面前,脸上漾着娇俏的笑容,伸手便要去夺他手中的信纸:“我也要看,嘻嘻~” “你呀~”萧景衍眼中的沉郁瞬间被无奈与宠溺取代,微微摇头,并未闪躲,任由她将信纸抽走。 他抬手用指节亲昵地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尖。 姜玉姝得意地扬起小脸,展开信纸,垂眸看去。 然而,她面上那明媚的笑容,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随着目光在字句间的移动一点点淡去,最终化为一片沉重的凝滞。 看完信纸,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猛地转身,像寻求庇护的幼兽般扑进萧景衍怀里。 她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他劲瘦的腰肢,将小脸深深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闷闷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景哥哥,其实...我骗了你。” 萧景衍身体微顿,随即回抱住她娇小柔软的身躯,右手抬起,带着安抚的意味,一下下温柔地轻抚着她如墨的青丝,声音低沉而温和:“没关系,我不怪你。”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定。 “其实…”姜玉姝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细若蚊呐,带着犹豫和一丝惶恐,“那瘟疫的药方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偷听到的。” 她微微仰起头,一双水润的眸子里满是不安和担忧,紧紧盯着萧景衍的眼睛,仿佛在确认他的反应。 “那日,我应长公主相邀,在公主府见到沈安宜一个人鬼鬼祟祟朝后院而去,我便好奇地偷偷跟上去,看见她进了一间偏僻的厢房,里面传来一个男声。 沈安宜喊他‘殿下’,然后说她可以预知未来,还说青州这次大灾后会生瘟疫,需以上等参茸入药方可治愈...” 姜玉姝语速加快,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萧景衍的衣襟:“我听后实在忧心于你,便急忙购置了许多上等参茸还有其他治疗疫症的药物,找镖局护送,过来寻你。” “景哥哥,”她再次将脸埋回他胸口,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和试探,“你说那男人会不会是三皇子?所以他才屡次办好差事,像是...像是提前知道什么似的?” “嗯,”萧景衍眸色深邃,指尖缠绕着她一缕青丝,唇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我的姝儿真是聪慧。” 姜玉姝仿佛受到了鼓舞,从他怀中稍稍退开一点距离,无辜的眸子眨了眨,略带不忍和犹豫:“景哥哥,我有一计可助太子殿下,破解困局!” “哦?”萧景衍剑眉微挑,好整以暇地垂眸看她,“姝儿说说看。” “只要我们在京城散布流言,说沈安宜她可预知未来,是天女转世,得天女者得天下...” 姜玉姝越说声音越低,眼神也微微闪烁,小心地觑着萧景衍的神色,“这样...这样陛下必定心生忌惮,就不会让她嫁给你了。” 她的眼神将她那点隐秘的小心思暴露无疑。 “姝儿,”萧景衍低笑出声,手臂收拢,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当真比我还聪慧。” “景哥哥...”姜玉姝在他怀里微微扭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怯生生的不确定,“你...不会觉得我这法子太过...太过恶毒吗?毕竟...” 她顿了顿,艰难地继续道,“这样做...会给沈姑娘带来巨大的麻烦。” 她仰起脸,一双涟漪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纯粹的不安与担忧,似在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而那掌管她命运的判官,便是眼前的萧景衍! “不会,姝儿的法子甚好。”萧景衍轻笑一声。 “待我们回了京城,”他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我与她解除了婚事,便可以风光迎娶你了。” 姜玉姝闻言,脸颊瞬间漫上两团胭脂色。她嘤咛一声,将滚烫的脸颊埋进萧景衍怀里,双臂环住他精瘦有力的腰肢。 无人看见,她藏在萧景衍怀里的眸中,正漾着一抹冰冷、得逞的笑意。 她已经布好了棋局,就看当事人要如何破解了? 真是期待呢!不知天道之女...究竟会给出怎样的答卷。 ———— 翌日,鸡鸣破晓时分,青州城内已是一片忙碌景象。 街巷间,一个个临时搭建的草棚内,牛皮纸包着的药材整齐码放在长桌上,城中百姓们井然有序地排着长队,粗糙的手掌接过药包紧紧抱入怀里。 怀中四四方方小小的一包,便是无数人对生的希望。 衙役们面蒙白巾,提着陶制药壶穿行在小巷之间,黑褐色的药汁在壶中晃漾,偶尔从壶口溅出几滴,落在青石板地上,留下深褐色的痕迹。 他们弯腰钻进低矮的茅屋,为那些起身都困难的病人喂下救命的药汤。 晨雾渐渐稀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落在排队百姓的肩头,一派生机逐渐焕发。 黑暗终将散去,黎明的曙光已经照进青州。 第17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17 十月初旬,早秋的微风带着微微凉意,掠过几片泛黄的枯叶飘落在青州府衙门口的石狮子上。 踏雪宝马难耐地掀起前蹄;身后坠着一辆楠木制成的马车,数十名玄甲护卫高跨在马背,气势慑人。 萧景衍玄色劲装的下摆被秋风掀起,露出腰间悬着的双鱼环佩。他身侧跟着一名穿着素白罗裙的少女,正是姜玉姝。 见门口处没有那道熟悉身影,萧景衍不由微蹙眉头,轻声问道:“怎的不见你那丫鬟青栀?” 姜玉姝轻晃了晃他修长的手臂,仰起小脸娇笑道:“这里本就是她的家,此次回来我便放她归家了。” 她踮起脚尖,素白罗裙的飘带缠上他的墨色衣袂,在他耳畔低语:“我们回去都准备要成亲了,也得放小丫头去过她的日子,总不能一辈子拘着她吧。” “你啊,”萧景衍无奈地摇头,屈指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就是太心善了。” “何不等到回到京城,有其他丫鬟伺候了,再让她走。”萧景衍没好气地道。 “嘻嘻~”姜玉姝得意地扬起下巴,伸出纤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所以这一路,就要麻烦世子爷伺候我啦。” 萧景衍眼底漾开宠溺的笑意,顺势握住她作乱的小手,包裹在掌心:“甘之如饴。” “走吧!我的小姐。”他低沉应道,牵着她向马车走去。 马车摇晃着碾过青石地面,迎着晨光一路朝城外驶去。 经过一个月的疫后重建事宜,青州城重新恢复了往日繁华。街道两侧的店铺重新开张,茶肆酒楼喧嚣声不绝。 早已收到消息的百姓们自发地簇拥在道路两旁,手中捧着沾满晨露的秋菊或桂花。 “恭送萧大人!” “萧大人,一路顺风,我们永远都会记得您。” “萧大人,记得以后回青州看看。” 一位妇人蹲下身,轻轻拉着稚童的手,满怀敬意地指着路中央的马车道:“那个车厢里坐着的萧大人救了我们,你以后要好好念书,做一个像萧大人一样的好官。” 马车内,姜玉姝透过车帘缝隙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眸中泛起细碎星光。 “看什么这般出神?”他低沉的嗓音混着温热吐息拂过耳际,双臂自后环来,将人嵌进怀中。 姜玉姝侧过头,调笑道:“看我们的萧大人多得民心。” 车外,百姓的欢送、祝福之声,与清脆的马铃声交织在一起,在秋日的晨光中渐行渐远。 ———— 十月中旬,京城的秋意已浓。马车辘辘驶过京安街道,一片金黄的银杏叶随风飘落,正好落在路过的马车顶盖上。 老槐树下,几个垂髫童子手拉着手,绕着树干蹦跳转圈。 清脆的童谣声裹着秋风飘进马车: “朱门高——琉璃窗——”小丫头扎着红头绳,奶声奶气地起头。 男童们立即接上:“天女娘娘下凡来——” “左眼观星斗——” 一个缺门牙的孩子蹦得最高,“右眼断兴亡!” 小胖墩手指越过头顶指着树上栖脚的鸟儿:“枝头喜鹊喳喳叫——” “娶得仙女——” 所有孩子突然齐声喊道:“坐龙庭!” 闻听此歌谣,姜玉姝掀着窗帘的手顿时一颤,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萧景衍:“你做的?” 萧景衍凝视着她眼中的惊诧,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抬手揉了揉她小脑袋,含笑点头,“喜欢吗?” 姜玉姝眼中迸发出璀璨光点,揽过萧景衍的脖子,在他侧脸轻触印上一吻,声音雀跃:“喜欢。” 马车缓缓停在镇国公府门口。 萧景衍利落地翻身下车,转身向车内伸出手。姜玉姝扶着他的手,轻盈地跳下马车。 两人一同迈入朱漆大门,穿过九曲回廊,松鹤院的梧桐叶簌簌落在姜玉姝肩头。 她忽然驻足,银线绣鞋在青砖上碾过半片落叶。 身侧的萧景衍立刻察觉,宽厚的手掌覆上她微凉的手背,轻轻捏了捏,低声道:“别怕,一切有我。” “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背脊。 小佛堂的檀香尚未散尽。老夫人跪坐在蒲团上捻动着紫檀念珠。 秦嬷嬷步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惊得她手中念珠掉落,发出一声脆响。 老夫人听闻是心中牵挂之人回来,立即在秦嬷嬷的搀扶下起身,迈着急切的步伐朝厅阁走去。 快到门口之时,她又故意放慢了脚步,收拢起脸上急切之色,恢复成往日那个沉着冷静的主母形象。 她在秦嬷嬷搀扶下坐于小榻上,目光如炬,缓缓扫过两人,最终沉沉落到姜玉姝身上,“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留书一封便没影儿了,”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说去泸州游玩,怎的却是和景衍一道回来的?” 快穿之恶毒女配她千娇百媚 第14节 姜玉姝闻言,眼眶瞬间便红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仰着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抽咽道:“对不起,祖母,是我怕您担忧,又实在忧心表哥,私自出府寻他去了。” 萧景衍见状,毫不犹豫地撩袍,紧挨着姜玉姝一同跪下,沉声道:“千错万错都是景衍一人之过,请祖母不要怪罪姝儿。” “你,”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布满皱纹的手指在空中微颤,指向他们,“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秦嬷嬷适时上前,轻抚老夫人后背为她顺气,“世子,小姐,你们不在府里这几个月,老夫人日夜忧心你们的安危,尤其是青州瘟疫的消息传来,老夫人更是夜夜从噩梦中惊醒。” 她顿了顿,看着跪地的两人,语重心长地道:“老夫人本是不信佛的人,这几个月却天天待在小佛堂礼佛,捻散了不知多少串佛珠,就为你们两个求平安啊。” “是景衍让祖母忧心了,请祖母责罚。”萧景衍深深叩首。 “是姝儿让祖母忧心了,请祖母责罚。”姜玉姝也哽咽着俯下身。 “你们……”老夫人看着眼前跪得笔直的一双璧人,胸中郁气化作一声长叹,“安全回来就好。” “罢了,”老夫人疲惫地摆摆手,“你们一路劳顿,先下去休息吧!” “明日再来陪陪祖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缓。 姜玉姝、萧景衍两人同声应下,又恭敬地朝老夫人行了一礼。萧景衍这才小心地扶起姜玉姝,相伴着离开。 “老夫人,您看这世子、小姐……”秦嬷嬷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忧心忡忡地低语,“两人这般情形,该如何是好?” 老夫人靠在软枕上,阖上眼,轻叹道:“随他们去吧。” 暮色西沉,清雅居内。 姜玉姝独自推开雕花门扉,空荡的闺阁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海棠香。 身边少了青栀那丫头,一时间竟也有些不习惯。 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轻轻落在菱格纹路的窗棂上。 记忆忽而涌至离开青州的前夜。屏风外,小丫头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子几乎要融进夜色里。 “奴、奴婢想留在青州...” 青栀头埋得胸前,声音细若蚊呐,混着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传来。 姜玉姝当时正倚在榻上,手中翻着一本医书。这个世界的药草与修真界的大不相同,她正为下一个世界做准备。 闻言,她抬眸轻瞥一眼地上瑟缩的身影,并未为难于她,只是将书页轻轻合拢,淡淡道:“准了。” 当夜的青州城,一名十几岁的少女无故失踪,没有人发现,亦没有人报案... 是以,第二日,她独自与萧景衍返回京城。 姜玉姝缓步至妆台前,卸下头上发钗,朝外扬声唤道:“春桃,备水沐浴。” 她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第18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18 天色未明,寒气侵骨。 五更啰声刚过,萧景衍穿着一身玄色兽纹朝服,迎着深秋的寒风,步履沉稳地坐上府门等候已久的马车,直驱皇宫。 金銮殿上,看着众臣对三皇子所言的频频颔首、连声附和,萧景衍眸光微沉,这才深切知晓他离去的这几月,三皇子一派到底在朝廷中有多得势。 早朝散罢,萧景衍随着众臣人流朝殿外而行。 就在这时,一名蓝衣小太监快步趋近,躬身低语道:“萧世子有礼了,陛下有请。” 萧景衍颔首示意,跟着小太监一路来到勤政殿。明德帝一身明黄龙袍未退,正凝神悬笔批改奏折。 听到声响,他抬首展颜道:“景衍来了,坐。” 萧景衍依言行礼,恭谨坐下。 明德帝放下朱笔,目光落在萧景衍身上,缓缓道:“青州的差事,你办的很好。” “臣惶恐,多谢陛下夸奖,是臣分内之事。”萧景衍微微欠身回应。 “京城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童谣你怎么看?”明德帝端起茶盏,状似不经意地问。 “臣昨日方抵京城,对此童谣实不知情,竟让陛下如此费心?”萧景衍面露困惑,谨慎作答。 “哼,朱门高,琉璃窗,天女娘娘下凡来,左眼观星斗,右眼断兴亡,枝头喜鹊喳喳叫,娶得仙女、坐龙庭。”明德帝一字一顿念出,面露不愉。 萧景衍垂眸,故作沉思片刻,才抬头肃然道:“依臣愚见,空穴不来风。但传言未必是真...若那沈安宜真是天女下凡,必有不同之处,陛下何不请相国寺的玄寂大师于祭天大典时,探一番真伪。” “嗯...”明德帝指节轻叩御案,“若那沈家丫头真是天女下凡,你当如何?” 萧景衍闻言,即刻起身离座,撩袍端端正正跪伏于地,语气无比诚恳道:“臣绝无二心,为安社稷、全君臣之义,便请陛下即刻收回赐婚旨意!” “哈哈哈,景衍,你真是朕的好侄儿,皇叔没白疼你!”明德帝朗声大笑,显然极为满意,复又问道:“依你看,这沈家丫头朕该赐婚于太子还是三皇子?” 萧景衍抬起头,目光坦荡,沉声道:“臣斗胆直言,陛下春秋正盛,龙精虎猛。” “哈哈,好,还是景衍懂朕,不像那几个小子!”明德帝笑声更畅,眼中精光闪烁。 毕竟他还正值壮年,并不想当被架空的太上皇,只他那几个儿子怕是等不及了,尤其是...老三。 ———— 大庸二十八年十一月初二,明德帝于相国寺举办祭天仪式,邀京中五品以上官员携带家眷参加,祈求来年大庸更加繁荣昌盛。 姜玉姝静立于老夫人身边。广场上乌压压的密密麻麻都是人,众官员穿着朝服,夫人小姐们穿着华丽盛重的礼服。一排排玄甲侍卫持戟肃穆站立,将四周围住。 众人屏息凝神,肃穆伫立,目光齐齐望向高台上那道明黄身影。 高台上站着一位年过百岁依旧精神矍铄的高僧,身穿金白双色交叠的袈裟,双手合十立于胸前。 “祭天仪式,开始!”身着紫色太监服的总管太监一甩拂尘,气沉丹田,高声宣喝。 明德帝一身明黄龙袍,头悬珠冕,神色庄重地高举三株高香,稳稳插入半人高的青铜神兽香炉中。 明德帝上完首炷香后,便在高台上的龙椅上安然落座。 下方人群依品秩依次上台敬香。待众皇亲国戚上完香后,很快便轮到将军府的人。只见沈泓武携着沈安宜迈步迎阶而上。 沈安宜今日一身暗红色礼服,少了平日的张扬明艳,眉目间显得庄重肃穆许多。 先是沈老将军恭敬将香插在青铜香炉里,然后便轮到沈安宜上前一步,准备插香。 台下的众人和台上的明德帝都不由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落在那道暗红身影上。毕竟京城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天女,不知是真是假。 姜玉姝隐在人群中,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眼神幽深如潭。 恰在此时,一丝日光穿透云层,如金柱般直直落在沈安宜身上。 顿时,一束耀眼的金色光芒从她身上蓦然溢开,一只流光溢彩的金色凤凰在她头顶清唳一声,盘旋一圈,随即隐入她身体消失不见。 此等神迹显现,众人纷纷倒抽一口凉气。高台上的明德帝更是猛地腾地一下站起来,目光先是死死盯住半空,待金凤消失,复又惊疑不定地落在沈安宜身上。 此刻,沈安宜只觉浑身被冷汗浸湿,双腿抑制不住地打颤,心中惊涛骇浪:明明前世这场祭天大典没有神迹显现,今生为何会如此? 台下众人再也按捺不住,相互侧头,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纷纷。 “快看,金凤显灵了!” “天哪!传言是真的,沈家丫头真的是天女转世!” “此乃神迹,天佑我大庸啊!” 不知是谁先激动地大喊一声“金凤显灵,天佑大庸”,众人顿时如梦初醒,纷纷虔诚跪下,双手伏地叩首,嘴里齐声高呼“金凤显灵,天佑大庸”。 姜玉姝也随众流,姿态恭顺地跪下叩拜。 高台上,明德帝强压下心中震动,朝身边太监略一点头示意。那太监立即会意,高呼道:“金凤显灵,天佑大庸!” 顿了片刻,待呼声渐歇,方继续宣喝道:“祭天仪式,继续。” ———— 那日过后,金凤显灵、天女转世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顷刻间传遍京城,流言愈演愈烈。 三日后,醉仙楼。 "听说那金凤飞进了沈小姐心口..."说书人惊堂木一拍,茶客们脖子伸得老长。 二楼雅间里,姜姝羽轻抿一口手中清茶,双眸含笑,哪有那么多正巧,‘金凤显灵’不过是她量身定做为沈安宜布下的陷阱。 如此成果不枉费她实地探察地形,又连续几夜观测星象,才布置出如此神迹。 下方大厅,众人开始私下窃窃议论,有人推测萧景衍是不是当今陛下的私生子,所以得天女相助。也有人言之凿凿地说是镇国公府手握大军,与将军府意图谋反,自立为王。 一时间,京中百姓人心惶惶,朝堂中各方势力暗流汹涌。 ———— 这日,金銮殿,早朝。 御史大夫手持玉笏,出班躬身,声音洪亮地上奏道:“陛下,如今金凤显灵,天女传言沸沸扬扬,还请陛下圣心独断,早日平息流言,以安人心。” 此言一落,众人纷纷将视线聚焦于前方那道挺拔的玄色身影。 明德帝威严地扫视众人一圈,最终目光沉沉落在萧景衍身上。 “众爱卿有何良策?” 丞相大人跨步迈出,俯身行礼,朗声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江山社稷,请陛下即刻撤回萧世子与沈小姐的婚事。” “臣等附议!请陛下撤回萧世子与沈小姐的婚事!”数名大臣紧随其后,齐声附和。 “嗯。”明德帝目光扫过群臣,“那便依你们所言,撤回两人婚事。” 这时,礼部尚书出列,手持笏板,恭敬谏言道:“太子殿下贵为储君,身份尊贵,与天女相配。还请陛下顺应天意民心,为太子与沈小姐赐婚,如此便足以安人心。” 此言一出,立马有几名大臣躬身应和:“臣附议!” 那边,兵部尚书不甘示弱,跨步上前,声音洪亮地反对道:“陛下,不可啊!太子虽为储君,然政绩平平。 三皇子殿下天资聪颖,同为您之龙子,平反贼,灭科场舞弊,政绩卓然,更得民心。应当顺应天意,为三皇子与沈小姐赐婚!” 珠冕玉旒轻晃,遮住明德帝骤然暗沉的脸,无人看清他眼中翻涌的寒意。 他声音听不出喜怒,点名道:“萧世子,此事关乎社稷,你怎么看?” 萧景衍出列,行至殿中,身姿如松,声音沉稳清晰,一字一句道:“臣愚见,天女既降凡尘,自当侍奉真龙。 应当恭请沈小姐入宫为妃。如此,不仅可以正视听、平息舆论,更能彰显陛下天命所归,亦可免众殿下因天女而兄弟阋墙、反目成仇。” 快穿之恶毒女配她千娇百媚 第15节 “这...”此语一出,众大臣面面相觑,一时间语塞,竟说不出反对意见。 角落里的沈老将军脸色瞬间黑如锅底,胸膛起伏,拳头紧握,却硬生生说不出什么有理的话来反驳。 “呵,”明德帝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打破了沉寂,“既然众爱卿皆无反对,便依萧世子所言。” “陛下圣明!”群臣如释重负,齐声高呼。 当日午后,便有两道圣旨火速送到将军府沈安宜手中。第一道宣读解除沈安宜与萧景衍的婚事,第二道则宣告:下月初八,大吉,封沈安宜为璇妃,入宫伴驾。 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刚落,沈安宜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力气瞬间被抽空,脚一软,整个人险些瘫倒。 幸而一边的婢女眼疾手快,慌忙用力搀扶住,才未御前失仪。她面无血色,嘴唇颤抖,几乎听不清后面太监补充的“谢恩”二字。 第19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19 庸历十二月初一,朔风掠过太和殿的九重檐角,盛开的腊梅与龙涎香糅合成一缕独特的宫闱气息,萦绕于太和殿的上方。 太和殿广场的高台上,一道明黄身影端然而立。身着华丽宫装的妇人,银白发髻间簪着数支流光溢彩的鲛珠金凤钗。 她面容和蔼,眉宇间却蕴着几丝皇家独有的威严——正是当朝太后,皇帝生母,薄氏。 她身侧端坐着的正是当今陛下明德帝,今日身着一袭明黄常服,一头斑白的发丝用玉冠高束着。 两人下方左侧坐着太子、众皇子及官员;右侧则是以皇后为首的众命妇、小姐们。 姜玉姝身侧坐着的正巧是春日宴那日,见过的秋灵曦与秦清瑶姐妹二人。她们瞧见姜玉姝,朝她友好地颔首微笑,鬓边的海棠发钗在阳光下绽开艳丽色彩。 有低语从侧边传来。 “秋姐姐,您瞧沈安宜那脸色。”秦清瑶半搂着秋灵曦的胳膊,侧身凑近秋灵曦耳畔,幸灾乐祸地低笑。 “你啊。”秋灵曦侧头瞥了她一眼,语气略带宠溺地责备道。 “秋姐姐,您瞧,”秦清瑶又悄悄扯了扯秋灵曦的衣袖,朝对面努努嘴,“萧世子的视线一直往这边看呢?” 秋灵曦闻言,下意识侧头望去,恰好撞见萧景衍朝这边投来的视线,她脸颊微红,慌忙羞涩地低下头去。 “秋姐姐,我就说嘛,”秦清瑶得意地晃着脑袋,声音压得更低,“姐姐花容月貌,才情横溢,世间哪个男子不喜欢?那沈安宜过两日便要入宫为妃了,嘻嘻~” “清瑶!”秋灵曦蹙起秀眉,低声呵斥,“慎言。” “好嘛,好嘛,我不说她了,”秦清瑶撇撇嘴,依旧忍不住小声嘀咕,“谁叫她当初那么嚣张的,现在惨了吧,陛下可是有五十多岁了...” “清瑶!小心祸从口出!”秋灵曦神色一凛,语气加重。 说罢,她直接捏起一块糕点,抬手塞进少女喋喋不休的小嘴里。 那边,萧景衍正凝眸望着远处的姜玉姝,执杯欲饮。 不想一名宫娥步履匆忙从身后路过,不慎撞了他手肘一下。顿时,杯中酒液全数泼洒在他胸口衣襟上,洇湿一片。 那小宫娥吓得面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告饶:“世子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萧景衍垂眸扫了一眼衣襟,面色沉静,淡声道:“无妨,起来吧。” 见萧景衍没有怪罪,小宫娥战战兢兢起身,低声提议:“世子,奴婢带您下去换件衣裳吧?” 萧景衍微微颔首,起身随那宫娥离开了宴席。 两人刚走不久,不远处的沈安宜便神色闪烁,借着人群遮掩,悄悄离席。 姜玉姝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这便是天道之女的应对之策吗?她心中冷嗤一声;呵,她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果然不久后,萧景衍便神色如常地回来了。 紧接着,一名宫人躬身趋近三皇子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便见三皇子眼神微变,旋即也状似无意地起身离席。 约莫两刻钟后,一名身着蓝衣的中年太监缓步趋近御前高台下,弓着腰,对着侍立在皇帝身侧的大太监低声禀报几句。 那大太监先是眉梢一挑,露出微讶之色,随即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恭维笑容,利落地转身,向皇帝和太后深深一躬,朗声禀道: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大喜!方才御花园当值的宫人来报,说是太后娘娘福泽深厚,感召天地。 就在这寿宴吉时,西苑那株百年不遇的‘紫府仙妹’牡丹,竟在初冬十二月里突然绽开了一对并蒂奇花!花大如盘,色若紫霞,香气馥郁,实乃百年未有的祥瑞吉兆! 司苑监的奴才们不敢怠慢,特来禀报,恭请陛下、太后娘娘及各位贵人移步一观,共沐祥瑞!” 明德帝闻言,龙颜大悦,转首看向太后,朗声笑道:“母后,此乃天降祥瑞,贺母后千秋!当真是大喜!” 太后也展露出欣喜的笑容,轻轻拍了拍皇帝的手背:“皇帝说的是。哀家活了这把年纪,也未曾见过此等奇景。众卿家,便随哀家和皇帝一同去瞧瞧这初冬盛放的并蒂牡丹吧。” “恭贺太后娘娘!此乃天佑大庸,天降福泽!”席间众人立刻齐刷刷起身,躬身行礼,异口同声恭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好奇。 毕竟这冬日里牡丹盛开可是奇景,更何况是百年难遇的并蒂‘紫府仙殊’。 皇后含笑上前,亲自搀扶起太后起身,众人按品级次序,浩浩荡荡地跟随着帝后和太后,在报信太监的引领下,离开太和殿广场,向御花园西苑的方向迤逦行去。 姜玉姝随着人流缓步移动,目光扫过前方萧景衍那道挺拔的背影,心中一片了然。 这场盛大的“祥瑞”巡游,目的地等待众人的绝非什么国色天香的奇花,而是一出撼动朝野局势的丑闻。 队伍行进至西苑一处较为僻静的轩院附近,领路的太监放慢脚步,侧过身指着前方一处花圃刚要开口:“陛下、太后娘娘请看,就在那...” 然而,他的话还未落地,一声满是情欲男子的粗喘伴随着女子的娇声呻吟,自那轩院紧闭的门窗内隐约传出! 这声音在此刻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极其刺耳,瞬间撕裂了宫宴里一派和谐的假象。 霎时间!所有人的脚步仿佛被钉在地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惊疑不定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声音的来源。 那栋本该空置的轩院,此刻却是门窗紧闭,有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细碎动静传出。 明德帝的脸色阴沉如铁。太后亦是眉头紧锁,捻着佛珠的手骤然收紧。皇后的眼中倏地闪过一丝锐利的冷芒。太子和几位皇子的表情也是变得异常微妙。 官员命妇们面面相觑,纷纷以袖掩口或垂首敛目。小姐们则吓得花容失色,惊惶地攥紧手中帕子。 领路的太监脸色惨白如纸,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浑身抖如塞糠:“陛...陛下...太后娘娘...奴才...奴才...罪该万死...” 皇后适时开口主持大局,朝身后侍卫们呵斥:“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门撞开,看是何人竟敢在母后的寿宴上做出如此秽事!” 此言一出,跟在帝后身边的侍卫们立即反应过来,数名精锐侍卫上前,抬脚狠狠踹向那扇紧闭的门扉—— “砰!”一声巨响,门扉洞开! 门内春光乍泄!不堪入目! 只见三皇子赤着精壮上身,腰间挂着一件绯红的牡丹绣纹肚兜,正将发髻散乱、满面潮红的沈安宜死死压在身下,室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情欲与甜腻熏香混合的气味。 明德帝德面上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额角青筋暴起。太后脸上布满惊怒与难以置信,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背过气去。 万贵妃唰的一下面色全无,染着蔻丹的十指紧紧捂住朱唇,踉跄着后退两步,在身后婢女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 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见状也是骇然失色,但他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猛地将两扇门扉用力拉拢闭合,厉声呵斥:“关上!快关上!” 门扉“哐当”一声合上,彻底隔绝了帝后身后的众人,或惊愕、或窥探、或幸灾乐祸的视线。 皇后强压住眼底一抹冰冷的快意,立即侧身,语带关切地对太后和皇帝道:“母后,陛下,此等污秽之事,万不可侮了您们的圣眼。还请带诸人移驾回太和殿稍歇,这边交给臣妾处置便是。” 身后的众人大多只来得及瞥见门内一片狼藉的衣角和模糊人影,便被客气地“请”离了此处。 众人跟在太后与皇帝身后,神色各异地重新回到太和殿。 殿内,本该喜庆的寿宴上此刻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诡异氛围。 宴席表面上仍是一派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的喜庆。但暗地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偷摸交换眼神、暗自揣测着那轩馆内衣衫不整的男女主角究竟是谁? 姜玉姝方才静立在人群中,清晰地捕捉到了明德帝眸中一瞬即逝的冰冷杀意,和皇后嘴角那一丝虽然极力压抑,却仍泄露出来的、幸灾乐祸的弧度。 更看到了太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光芒,以及萧景衍双晦暗不明的眸色里,毫无意外的神色。 她微微垂眸,羽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心中无声沉吟:沈安宜,如今这般处境,你该...殊死一搏了吧! 第20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20 皇宫,勤政殿。 殿内灯火通明,巨大的蟠龙金柱在烛火映照下投下森然的暗影。 此刻,宴席已散,殿内只余帝后、沈安宜、沈老将军、三皇子与其生母万贵妃。 空旷的殿堂更显得人影孤小,每一次呼吸都清晰可闻。 皇后微微垂首,恭敬地禀报道:“陛下,沈小姐与三皇子均坚称是被人陷害,意识不清才做出如此逾越之事。” 明德帝眼皮微抬,目光锐利地扫向三皇子:“哦——文轩,你来说说,是何人陷害于你?” 三皇子萧文轩慌忙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回父皇,儿臣实不知晓。当时儿臣喝多了,便随意寻了间空厢房歇息,不想一进去便意识不清了。” 他脑中灵光乍现,猛地抬起头,急声辩解道:“熏香!父皇,一定是那熏香!当时儿臣闻到一股甜腻的熏香,紧接着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站在一旁的沈安宜闻言身躯几不可察地一颤,眼底迅速划过一抹慌乱,指尖死死攥紧了裙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这一抹慌乱自然没逃过在场众人的眼,万贵妃当即柳眉倒竖,厉声喝问道:“沈安宜!是不是你!是你这贱人害了我的轩儿!” “我...我..没有!”沈安宜被这声厉喝惊得浑身一抖,连忙慌乱地摇头摆手,眼神躲闪,那心虚的模样任谁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时,皇后适时地轻咳一声,语气平缓开口道:“陛下,那小宫女已经交代了。她供认是沈小姐吩咐的,让她打湿萧世子的衣襟,再领人去那间厢房。只是不知为何,最后去的却是三皇子殿下。” “好你个沈安宜!”万贵妃立刻转向皇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扯着皇帝的龙袍下摆,声泪俱下地哭嚎道:“我的轩儿定是冤枉的!陛下明鉴啊!” 她边哭边指着沈安宜控诉:“谁人不知这沈安宜当初扬言非萧世子不嫁!她定是不甘心入宫为妃,想要与萧世子生米煮成熟饭,却阴差阳错害了我的儿啊!” 明德帝猛地一拍龙案,“砰”的一声巨响震彻大殿,怒喝道:“沈安宜!如今证据确凿,你该当何罪?!”他威严的目光却沉沉地落在了沈老将军的身上。 明德帝话音刚落,沈老将军便“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脊背瞬间佝偻下去,艰涩地开口求情道:“陛下息怒!安宜...安宜年纪小,不懂事,求陛下...求陛下饶她一命...” 他颤抖着手,极其缓慢地从胸口摸出那枚象征着沈家军权的虎符,双手高举过头顶,声音带着绝望的恳求:“臣...臣愿意上交沈北军虎符,只求陛下...饶她一命。” “爷爷!”沈安宜看到那枚泛着幽冷光泽的虎符,顿时泪如雨下,失声惊呼。 明德帝看到那枚朝思暮想的虎符,瞳孔深处猛地一缩,呼吸不由自主地一促,但他面上却极力维持着不动声色,声音冰冷地宣判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送她去华安寺,落发为尼吧。” “谢...谢陛下开恩...”沈老将军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力气,重重地以头触地,拜谢道。 “你领着她回去吧,明日便送她去华安寺。” “是...老臣遵旨。”沈老将军艰难地撑起身子,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快穿之恶毒女配她千娇百媚 第16节 待两人相互搀扶着,踉跄的身影在殿门外浓重的夜色中消失不见后,明德帝这才将冰冷的目光转向三皇子, “萧文轩!纵使你被算计,但在太后寿宴之上行此秽乱宫闱之举,是为不忠、不孝、不义!即刻起,褫夺你身上所有职衔,滚回你的皇子府,禁闭半年,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是...父皇...”萧文轩脸色惨白,颓然地躬身应道。 ———— 深夜,将军府。 偌大的府邸笼罩在死寂的黑暗中,只有零星几点灯火,如同垂死的巨兽睁着无力的眼睛。白日里的风波仿佛抽干了这里的生机,只剩下无边的寂寥。 “爷爷!我不要去当尼姑!我不要剃光头!”沈安宜冲进书房,扑到沈老将军面前,抓着他的衣袖哭喊道。 “你做出如此祸事!陛下旨意已下,岂容你不去!” 沈老将军猛地甩开她的手,背过身去,声音疲惫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收拾东西,明日一早,便走!” “你难道忘记父亲是怎么死的吗?”沈安宜不甘心地嘶喊。 “闭嘴!”沈老将军猛地转身,眼中血丝密布,扬起的手掌终究没有落下,只是无力地挥了挥,“出去!” 沈安宜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闺房。发疯般冲到梳妆台前,将上面那些胭脂水粉、珠钗首饰统统扫落在地!瓷瓶碎裂的刺耳声响成一片。 发泄过后,她才无力地瘫坐在冰冷的榻上,掩面哭泣,肩膀一抽一抽的地耸动着。 她身边不远处的的红袖见状,眼中划过一抹暗色。 她小心地避过毯上散落一地的碎瓷片,躬身凑到沈安宜跟前,怯懦地低声讨好道:“小姐,奴婢这儿有一法子,能让您不受这出家之苦...” “你说!”沈安宜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眼中带着一丝急切。 红袖瞥了眼房中其他丫鬟,沉默不语。 沈安宜立即会意,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目光掠过其他侍候的丫鬟,大声怒斥:“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 见房间再无其他之人,红袖这才出声:“既然小姐已失身于三皇子殿下,您又是天女命格...何不干脆助三皇子登基?” 红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些许蛊惑,“届时,您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沈安宜闻言眼睛骤然一亮,随即又犹豫地蹙起眉头:“可是...三皇子如今已被陛下厌弃...” “只要您求老将军出手...”红袖声音急促,而后又渐渐慢了下来,右手做了一个抹脖子动作,“咱们可以...” 沈安宜盯着婢女的动作,眼神中犹豫之色逐渐被野心取代,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好!” 那婢女看着沈安宜眼中燃起的火焰,嘴角勾起一抹极其隐蔽的冷笑。 主子早已安排好一切,就等你这条大鱼上钩呢! 红袖回到自己睡觉的通铺,黑暗中,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一根样式朴素的旧银簪。 在心中无声地喃喃:姐姐,我马上就可以为你报仇了。 第21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21 深夜,华安寺后院。 屋外竹林被风刮得“呼呼”作响,禅房内,摇曳的烛光将一道影子投在泛黄的墙壁上,拉得修长。 沈安宜光滑的头顶在烛火映照下透出一抹亮光,她娇小的身躯裹在宽大的灰袍里,手中拿着一卷破旧的经书,眼中满是焦躁,不时烦躁地将经书扔在床榻边缘。 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条缝,又迅速地合上。三皇子萧文轩裹着黑色斗篷,带着一身冬夜的寒气进来。 他一把扯下头上兜帽,居高临下地瞪视她,从齿缝间挤出低吼:“你约我来干嘛!你可把我害惨了,你知不知道!父皇如今将我幽禁在皇子府,半年都不得参与朝政!” 沈安宜美眉微蹙,眼含不甘,愤愤道:“自然是为了你我的未来商议对策!你别忘了,我可是天女!可以预知未来!” 她刻意加重了“天女”二字,美眸轻瞥,暗含不屑道:“你那查舞弊、平藩之功,若不是我提前告知你,你如何能得到陛下的青睐?” 萧文轩被她提及的过往功绩刺得心头一缩,藏住眼底暗色,沉声道:“那又如何?我如今被幽禁在府邸,就算知道未来之事,也无机会去办!” “所以,你不能坐以待毙!”沈安宜急切地俯下身,双手用力抓住萧文轩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你要夺权,夺回属于你的一切!我沈安宜,是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长伴青灯古佛的。” 萧文轩被她抓得倒抽一口冷气,皱眉便想甩开她,却又被她接下来的话定在原地。 “你听我说。”沈安宜凑近他耳边,灼热的气息喷在他颈侧,眼中闪烁着阴鸷的暗光,“明年二月,陛下会染上寒疾,卧病半月,着太子监国。 而彼时会有东夷来犯,边境战事焦灼!萧景衍会因他父王受伤而请旨前去支援。届时...” 她眼中迸发出疯狂的火花,一字一句道:“京中防守空落...便是你逼宫,登上那万人之上位的最佳时机!” 萧文轩瞳孔骤然紧缩,呼吸猛地一窒,心脏如鼓,但他强自按捺心神,眼神锐利地望向沈安宜:“逼宫?你说得轻巧,我手下只有三千玄甲兵,宫里御林军两千,太子府兵亦有一千,我们如何能成事?” “御林军统领苏勇,”沈安宜神态自若,胸有成竹,漫不经心的瞥向他,“他曾在我爷爷麾下效力过,我爷爷对他有救命之恩。 届时,我会请爷爷出面,劝说他与我们里应外合,有他在宫内大开宫门,你便能不费吹灰之力,自宫外长驱直入。” 萧文轩心中天人交战,巨大的诱惑与风险摆在眼前。进一步便是至高无上的皇位,退一步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沉默着,指关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指间翠玉扳指,眼神在烛光下明灭不定,宛如深渊。 沈安宜紧盯着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捕捉到他眼底那丝动摇后,立刻逼近一步,抛出自己最后的条件,声音狠绝如冰:“你还要答应我!事成之后,必须封我为后!并且...” 她眼中陡然迸发出刻骨蚀心的恨意,一字一顿:“...灭了镇国公府!” “什么?!”萧文轩惊得霍然起身,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镇国公府!那可是守卫着我大庸边境的柱石,灭了他们?这岂不等于自毁长城,逼他们反吗?!那大庸的边境怎么办?!” 沈安宜嗤笑一声,脸上浮现出爱意与恨意扭曲交织的神情,猛地一甩衣袖:“你怕什么?我沈家的沈北军战无不胜,他们如何能反?别忘了…” 她再次强调,目光如淬毒的钩子死死锁住萧文轩,“我可是天女转世,知晓未来,我说能成,就一定能成,这是你唯一翻身的机会!” 她侧过身去,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不然你就等着太子上位,一辈子做个任人拿捏的王爷。” 突然,她倏地转头,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哦~对了,你怕是连王爷都做不成,毕竟...你屡次三番陷害太子,他上位后第一个除掉的恐怕就是你。” 萧文轩盯着沈安宜眼中那近乎癫狂的自信,又想起自己如今被囚禁、前途尽毁的绝境,一股破釜沉舟的狠戾如毒藤般疯狂滋长,渐渐绞杀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猛吸了一口带着禅香的冷气,胸膛剧烈起伏,眼神最终沉淀为一股嗜血的决绝。 他缓缓站起身,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沉重,伸出手臂将沈安宜用力揽入怀中,声音暗哑:“好,便按你说的办!” 油灯的火苗仿佛也被这惊天的密谋所震慑,猛地向上蹿跳了一下。 窗外的风,似乎呜咽得更加凄厉了。 ———— 庸历二十九年一月十五,夜。 寒风裹挟着大雪,为琉璃瓦砌成的巍峨宫阙覆上一层雪白。寂静的皇宫如同一只暗夜蛰伏的巨兽,一不小心就会将人吞没,只余皑皑白骨。 一朵绚丽的烟花在半空中骤然绽放,晕开绚丽的色彩,昭示着今夜的不平凡。 星星点点的火团将皇宫东西南北四处宫门包围,萧文轩身穿银色铠甲跨坐在黑色铁骑上,身后数千玄甲士兵高举着弯月大刀,静候号令。 他烦躁地朝右侧轻瞥一眼,压低声音喝问:“怎么还不开宫门?” 沈安宜跨坐在铁骑上,身穿绯红大氅,艳丽小脸半隐在雪白狐裘里,闻言轻巧地拢了拢狐裘,娇声笑道:“殿下,别着急,时辰还没到呢!” 萧文轩不耐地皱紧剑眉,身下的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紧绷的神经,焦躁地连连刨起了蹄子。 一更的锣声刚过,朱红色的沉重宫门缓慢打开,御林军统领苏勇面色铁青地带着一队人立于门后,眼神复杂地扫过门外叛军。 事已成定局,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躬身恭敬道:“恭迎三皇子殿下。” “嗯。”萧文轩沉声应道,紧绷的下颌线略松,转头看向身侧绯衣少女,“不愧是天女,不费一兵一卒便可破这宫门。” 他猛地高举手中长剑,在寒风中发出锐利的破空声,放声嘶吼:“清君侧、救陛下,给我杀!” 顿时,三千玄甲卫如同决堤的洪流,发出震天咆哮,从西侧宫门涌入。 喊杀声瞬间撕裂了雪夜的宁静,火把的光影在宫墙上狂乱地跳动,映照出刀光剑影厮杀的狰狞倒影。 事发突然,御林军虽浴血抵抗,但人数差距悬殊,加上有叛徒从内部大开宫门,一时间阵脚大乱,被叛军打得节节后退,直逼皇帝寝宫——紫宸殿。 第22章 世子爷的心机表妹22 紫宸殿。 雕花檀木的门扉紧闭,殿内灯火通明,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明德帝端坐于龙榻之上,脊背如松,面色铁青,一双眸子深若寒潭,不见波澜,唯有袖中紧攥的指节隐隐泛白,泄露出一丝杀机。 皇后侍立一旁,素手绞着丝帕,指节因用力而发青,脸色惨白如纸,眸中惊惧翻涌,身体微微颤抖。 万贵妃瘫软在角落,如凋零的牡丹,华丽的宫服铺散在地面,竖耳凝神地听着殿外动静。惊惧之下,眼底暗藏一丝隐秘的期待。 若是她的轩儿能逼宫成功,她便是大庸朝最尊贵的太后,再也不必被皇后李氏压在头上。 殿外,萧文轩一身银色铠甲泛着冷光,手中长剑滴答滴落着粘稠的鲜血。他昂首立于阵前,下颌微抬,面容因压抑不住的狂喜而扭曲,眼底野心灼灼。 他离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只差一步了。 他身侧,沈安宜将自己紧紧裹在厚重的狐裘里,面色在火把映照下显出几分妖异的苍白,眼底深处燃烧着疯狂。 她身边跟着的,正是那个为她献计的红袖,此刻她低眉顺眼,微微垂首侍立一旁,嘴角似乎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轰——!” 一声巨响,檀木门扉被一剑破开!萧文轩踏着木屑迈入内殿,对着龙榻方向躬身行礼,声音刻意拔高:“父皇!儿臣救驾来迟!” 而后,他猛地抬头,淬毒般的目光直刺皇后,厉声喝道:“皇后勾结奸佞,意图谋害父皇!儿臣不得已兵谏护主!” “你...萧文轩,你个乱臣贼子!”皇后李氏右手成指悬在半空中,身躯因愤怒猛然一晃,发间金丝鸾凤钗因她动作而剧烈震颤着。 她脸上褪尽血色,那双惯常含威的凤眸此刻赤红如血,死死钉在萧文轩脸上,似要将他那副虚伪的皮囊洞穿。 “轩儿!”万贵妃美眸一亮,喜悦之色溢于言表,急步上前立于萧文轩身侧,华服拖曳,如胜利者般扬起下颌,轻蔑的视线落在皇后身上。 萧文轩只是淡淡点头示意,目光如钩牢牢锁定在龙榻上那个威严的身影上。 “父皇,您受惊了。”萧文轩挺直腰背,将染血的长剑锵然拄于地面,声音恭敬,眼底的得意却几乎要溢出来,“逆贼已清,请父皇安心!” “逆贼?”明德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般的威压,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他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如炬,“朕看,最大的逆贼,此刻正站在朕的面前,身披甲胄,手持利刃!” 萧文轩脸色骤然剧变:“父皇何出此言?儿臣...” “住口!”明德帝猛地一拍龙案,震得案上茶壶杯盏应声跳起!“萧文轩!你以为你勾结沈氏,私调禁兵,逼宫篡位,朕就全然不知吗?”明德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