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从炼炁士捲成仙帝》 1、卷【求收藏、求追读、求月票、推荐票。(??????)???】 天地之间,万物並育而不相害,道並行而不相悖,然世之眾人,如逐鹿於莽原,竞相奔竞,疲於奔命,谓之“卷”。 … 龙虎山,天门峰奇险,赤壁丹崖。 山巔之上,张景行盘膝打坐,隨著呼吸吐纳默念金光咒口诀,体內之炁自然而然的按照特定的行进路线运转周天。 他体表涌现著一层宛若流水般的金色光辉,扶摇直上,似在与夕阳的余暉爭锋。 【金光咒熟练度+1】 【金光咒熟练度+1】 … 良久,张景行缓缓吐了口气,沟通识海中飘浮的一本古朴书卷。 此为“道书”,翻开后,其上写著密密麻麻的篆字。 【身份:炼炁士】 【性:8.0】 【命:8.0】 【功法:金光咒(大成128/5000)】 【身份进阶:人仙】 【进阶条件:1、一项功法达至化境。2、性命突破30。】 【今日任务:修炼金光咒6个时辰(当前已修炼4个时辰)】 【未完成惩罚:雷击10秒。】 “还有四个小时,晚上再炼吧。” 张景行胎穿至此,十岁拜师龙虎,如今在天师府修行已有七个年头了。 原本生活还算瀟洒,每天劈劈柴挑挑水,跟师兄弟们吹吹牛逼,不要太舒服。 天师府氛围很好,师兄弟们说话又好听,他很喜欢这里。 但自从一年前识海中浮现道书,他的人类幸福指数一落千丈,再次化身牛马。 说实话,这个金手指他不是很想要,希望它哪儿凉快哪儿呆著去。 每天都会刷新修炼任务,动輒十几个小时的修炼时间,逼著他卷。 虽然这是一人之下的世界,异人的实力就是本钱。 可他堂堂天师府“张”姓弟子,哪个宵小之徒敢上龙虎山伤他? 本来穿越之前就是九九六的牛马,卷得怀疑人生,来到这个世界的他只想舒舒服服的躺平。 奈何。 虽无鸿鵠之志,道书却要扶他上九霄。 短短一年不到的光景,硬是让他把金光咒从仅仅的熟练卷至大成。 期间他也试图反抗过,可那雷击的滋味...... 张景行浑身一颤,那从骨髓蔓延至全身的酸爽,只要想起来他身体都止不住的发软。 那感觉,他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师兄,修炼结束了?” 这时,一个身穿蓝色道袍的小道士出现在对面的山头上,十五岁左右的样子,身形矮小,圆头大耳,仰头望向独峰上的身影。 飘散的思绪迴转,张景行看向来人,笑道:“原来是怀义啊,有事儿?” 林怀义道:“师父说让你过去找他。” 张景行頷首起身,抬步便向前迈去。 他前方,是万丈悬崖,这一脚踩下去哪怕是异人也会尸骨无存,这一幕著实惊得林怀义心头一紧。 然而就在张景行这一脚快要踩空之际,一条金光大道陡然出现在他脚下,化成一道拱桥,延伸至另一端山头之上。 看著漫步到自己身旁的人,林怀义惊心落定之余,眉头不易察觉的一挑。 自己这位师兄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了。 向来瀟洒隨性,对修炼之事从来不上心,能偷懒就偷懒,师父没少督促,可就是不改。 但最近这一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勤奋起来。 然而就这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金光咒的造诣竟精进至此! 这般天赋,属实令他羡慕。 怪不得再怎么散漫,师父也不会过多责罚。 “怀义,盯著我看作甚?”张景行道。 “额......我是看师兄这金光咒啊,如臂使指,以炁化形信手拈来,怕是已经赶上门中前辈了吧。”林怀义正色道。 张景行含著笑搂住林怀义的肩膀,悄声道:“嘿嘿,你也差不离儿吧?” 听到这话,林怀义身体微僵,但隨后便很好的藏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挠了挠头,憨笑道:“师兄莫要打趣,我那点儿微末的本事,大伙儿都清楚。” “微末?”张景行轻笑一声,饶有意味道:“怀义啊,对山外面的人,藏没错,哪怕他对你很诚。” “可对自家兄弟也藏,活的不累吗?” 林怀义表面不动声色,內心却是惊疑不定。 他自认为自己隱藏的很好,平时呼吸脚步都十分匹配他所表现出来的修为。 连师父都不曾察觉,景行师兄为何如此篤定自己藏拙了? 林怀义想不通个中缘由,也没应这句话,而是催促道:“师兄咱快走吧,別让师父等急了。” “哎走走走。”对方既然不想说,张景行也没再追问。 林怀义幼时因太过张扬闯下祸端导致全家惨死,从那以后便再也不想引起他人注意,只想当个小透明。 这无可厚非。 没有坏心眼儿,就是不想受到关注。 对於这个日后会成为三十六贼的师弟,张景行能拉自然会拉一把,但要是拉不了的话,他也不会勉强自己。 本心所至,隨性使然。 天师府,正殿。 碧瓦飞檐古朴庄重,祖师神像威严矗立。 当代天师张静清居坐在殿堂中,虬髯苍劲,剑眉朗目,不怒时也带著三分威仪。 “师父,唤弟子来何事啊?” 张景行阔步走进大殿,停在中央。 张静清扫量了一番,仪態饱满,神完炁足,只是一身懒散气,虽脊樑挺直,却总给人一种想要找个地方躺平的感觉。 “你近来很勤快啊,转性了?” “这不是谨听师父教诲嘛。”张景行信口道。 “哼!”张静清冷哼道:“你要是早听我的,修为能落下那么多?一天天散漫成性,就知道跟之维他们打鸟网鱼,廝混胡闹!。” “哎,欢乐时光总是短暂……”张景行为以前瀟洒生活的逝去感到唏嘘,但看到张静清逐渐危险的眼神,立马掉转口锋。 “呃,享乐是迷障,我曾经迷失了自己,好在我现在回归本质了。” 听到这话张静清脸色才多云转晴:“千金难买一回头,现在也不晚,来,让我看看你这一年的长进,运足你的金光攻向我。” “这……不好吧师父。”张景行搓了搓手,“当弟子的岂能跟师父动手?” 张静清淡淡一笑:“怎么?你还怕伤了我不成?不许留手!” “那...好吧。”话音未落,张景行周身陡然金光大作,宛若实质般化作一柄数米巨剑,熠熠生辉,锋芒毕露,朝张静清头顶直直劈去。 先前推脱时倒是一副尊师重道的样子,可这动手的架势根本不见半点留情,纯下死手。 好小子! 张静清瞳孔放光,略感惊讶。 他知道张景行这一年来修为有所精进,但没想到竟有这等进步。 这金光的凝实程度与化形本事,同辈中仅次於张之维那混不吝的孽障了。 短短一年光景便精进至此,这般天赋若是早些勤修苦练,成就怕是不可估量。 一念至此,张静清便更加恨铁不成钢起来。 早知道他就应该使雷霆手段將这颗不好好成长的树苗掰正。 一道金光於张静清周身映起,並没有化形成任何模样,只是薄薄一层笼罩在了头顶。 噹—— 伴隨一声金铁交鸣,金液四溅,力量传导下张静清座下的石板顷刻碎裂,只是巨剑却並没能破开那看似薄薄一层的金光。 张景行见状甩了甩膀子,再次抡起金光巨剑欲要劈下,却听张静清厉喝道: “孽障,你是要拆了这大殿吗!” 金光巨剑陡然在半空来了个急剎,好似被下了定身咒。 本想多劈几下过过癮的张景行訕訕的將其收回,口中嘟囔道:“让我全力出手,我全力出手了您又不高兴......” “嗯?”张静清横起剑眉。 张景行乾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咳咳,师父您找我来究竟何事啊?” 张静清感觉自己早晚会被这孽障气出个好歹,他揉了揉突起的太阳穴道:“山下贩茶的李老板家中生了一些祸端,你去看看,把怀义也带上。” 龙虎山弟子时常下山行善,或是治病救人,或是驱邪除祟,山下百姓有个什么难处,也总爱往山上跑。 有钱的人家会奉上几块银元酬谢,贫苦些的也会提篮鸡蛋或是新摘的时令菜蔬。 如今这军阀割据的乱世,生活在龙虎山脚下倒也得了一方安寧。 张景行应了一声,拍了拍胸脯道:“事儿交给我办,您放心。” “那师父您要没別的事儿,弟子就告退了。” 张静清摆了摆手,静静看著其离去的背影。 这次的委託是他故意安排给张景行的,算是一场受传雷法前的考验。 天师府的高功都有资格继承雷法,前提是要姓“张”,不管原本就姓,还是冒姓。 后者的含金量反而更高些,因为外姓人只有有资格继承天师之位的,才会被赐“张”姓。 张景行自然是有继承雷法资格的,只不过修行雷法需要金光咒达到一定境界,或者换句话说,金光咒的修行就是在给雷法打地基。 原本他散漫成性,一天吊儿郎当,金光咒的修行一塌糊涂,地基虚浮的不行,自然是无法修行雷法的。 而如今却有了这个基础。 只是其心性存在一些问题。 隨性散漫,心无方圆。 虽然修行上勤奋了,可这本性却並未更改多少。 张静清想要看看其这般心性,在大是大非前,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若是其本性在大是大非前可以做出正確的选择,倒也不算大问题,反倒会成为难得的优点。 就怕心有墮念,內心偏离正道,那传其雷法怕是会为祸一方。 ...... 2、巫覡 龙虎镇,李家大院。 李老板本名李富贵,家中世代贩茶,在这一亩三分地也算有名的富商。 平时经常接济乡里,倒也得了个善名。 其为人不仅乐善好施,且十分专情,正常这家大业大的都会娶个十房八房姨太太,而李老板却只有一妻一女。 老来得女,虽然这个年代重男轻女的很严重,可李老板依旧对自己的妻女疼爱有加。 此时,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站在大门前,看到张景行与林怀义过来后立即迎了上去。 “哎呦,山上的道爷,你们总算来了,快救救我家老爷吧。” “李老板出什么事儿了?”张景行问。 管家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一边引路一边急道:“我家老爷近来身体每况愈下,吃了许多补药都不见好,三天前更是直接晕倒在了柜上,到今天都没醒,大夫请了不少,可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夫人没办法只得劳烦道爷们了。” 张景行微微頷首:“先看看人吧。” 两人隨著管家进入內院来到了正房,推门进入后就见一身著锦绣旗袍的女子正伏在床榻边上掩面哭泣,玲瓏的身材隨著哭声抖动。 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李夫人了。 李夫人身旁站著个面白如纸的男人,眼角狭长,嘴唇极薄,满脸阴鷙气息,正轻轻抚著李夫人的后背,见到有人进来才把手挪开。 “夫人,山上的道爷来了。” 伏床哭泣的李夫人听到动静赶紧起身,背对眾人抹了抹眼泪,这才转过身来,挤出一抹笑容道:“王管家,快给两位小道爷看茶。” 这会儿张景行才看清李夫人的相貌。 三十左右岁的模样,生得一张雪白小巧的瓜子脸,此刻正掛著未乾的泪痕,鼻尖微红,更衬得肌肤如瓷,面色温婉中带著憔悴,只叫人心生垂怜。 李老板倒是好艷福,怪不得独宠一人。 “不必了,先看看李老板吧。” “那劳烦小道爷了。” 张景行移步到床边儿,都不消仔细探查,一眼便看出李老板体內有一团阴气縈绕,那气息与一旁阴鷙男子身上的十分相似。 没有犹豫,他一掌按在李老板身上,掌前金光映起。 金光咒乃世间一切阴祟的克星,在这阳刚之气旺盛无比的金光下,李老板体內的阴气顿时如雪遇骄阳般融化殆尽。 张景行收回手掌,对李夫人道:“好了,只不过阴气入体,醒来后给他餵些流食,再静养些时日就没事了。” “谢谢,谢谢小道爷,老爷是我们家的顶樑柱,他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们家就垮了,您是救了我们全家啊。”李夫人雨带梨的道谢,作势就要跪下磕头。 张景行赶忙上前將其扶住,顿时一股软玉温香冲入鼻翼,香,甜,好似小熊软。 林怀义不禁感慨道:“李夫人和李老板感情真好啊。” 李夫人虽然很香,可张景行並没有曹老板的癖好,更何况还在其夫目前。 他將其扶起后眼睛飘向了一旁的阴鷙男。 “李夫人,不知道这位是?” 李夫人用衣袖擦了擦泪水:“他是我表哥,来看我的,这些日多亏了表哥帮衬,要不然我孤儿寡母的早就没了主意。” 表哥么… 阴鷙男在张景行的注视下,回应了一个略有些僵硬的笑容,隨后眼神躲闪,不敢与其对视。 “我观这位表哥身上也有阴气縈绕,让贫道也给其看看吧。”张景行说著便踏步上前,根本不像与人商量的態度。 阴鷙男见状脸色更加惨白,连连后退,摆手拒绝道:“不必了,我身体好的很。” “看看吧,又不收你钱。” 屋內空间有限,阴鷙男退无可退被张景行一把握住手腕,下一秒,他突然卸下偽装,色厉內荏的吼叫道:“我说不必了,你他妈听不懂!?” 话落间,阴鷙男扬手一拳轰出,裹挟著阵阵破空声,这般力道,完全不像一个普通人。 啪! 阴鷙男的拳头被张景行另一只手握住,伴隨一阵骨骼折断的“咔吧”声,其整条手臂瞬间瘫软了下去。 刺耳的尖啸在屋內迴荡,此刻的阴鷙男已完全变了模样,瞳孔如血般深红,面目狰狞,周身肉眼可见的黑炁繚绕。 “表哥?这…”李夫人捂著嘴巴,不敢置信的看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嚇得身体发软,一屁股跌倒在地。 “巫覡?”张景行听师父讲过这一派,男为覡,女为巫,能通鬼神。 细致的他左耳听右耳冒了,总的来说就是请鬼神精灵附体来战斗的异人。 八奇技之一的拘灵遣將,就归属这一派,只不过不是请了,而是强制性的敕令。 “臭道士,別他妈多管閒事!”阴鷙男突然爆发,不顾手臂折断强行挣脱束缚,犹如饿虎扑食般疯狂的朝床榻上的李老板扑去。 看样子是要不顾一切取其性命。 然而这时,一道金绳甩出径直套上了阴鷙男的脖颈,强行將他前冲的势头扯住。 但就算如此,他依旧拼命的往前冲,丝毫不顾脖颈上勒出的血痕以及传出的“咔咔”声。 直到……他整个脖颈呈九十度向后弯折。 张景行皱起眉头,收回金光所化的绳子,阴鷙男的尸体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半点声息。 这还是他第一次杀人,並没有什么噁心不適的感觉,李老板乐善好施是出了名的大好人,对方害好人自然就是恶人。 惩恶扬善他只觉得爽快。 只是他很疑惑,对方为了取李老板性命居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图什么? 他目光看向一旁嚇得瘫倒在地上的李夫人。 难道是为了这个女人? 可命都没了,女人又有什么用? 这般想著,屋內异变再起, 就见阴鷙男的尸体中,突然涌出一团浓郁的黑雾,里头发出阵阵鬼啸之音,直奔床榻上的李老板衝去。 见此情形,张景行面色一冷。 还真是铁了心的要取李老板性命啊。 他隨手一扬,金光化作一柄三尺青锋,裹挟一道金色流光,后发先至瞬息贯穿进黑雾之中。 顿时一声悽厉的惨叫从黑雾中传出,紧接著整团黑雾快速消融,眨眼间荡然无存。 接著金光长剑掉转方向又直直插向阴鷙男胸口,见其没有反应这才娓娓消散。 林怀义反应过来后快步来到床榻前,护住李老板,紧紧盯著阴鷙男的尸体。 他的面色也有些苍白,本以为是一次简单的驱邪除祟,没成想闹的这么大。 “师兄,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邪祟已除,任务完成了啊……嘖,你腿別抖啊,有点出息。” 张景行无奈的摇了摇头,纵使以后是三十六贼,领悟了八奇技,可如今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心性终究太脆弱了些。 他来到李夫人身边將其扶起,道:“李夫人,李老板身上的问题看来就是这个表哥搞得鬼,至於原因我不清楚,不过现在製造问题的人已经解决了,没事了。” “表哥…我…这怎么…呜呜……”李夫人语无伦次,说著说著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身体软软的靠在张景行身上。 见其模样张景行也是心生怜悯,他看向一旁的管家,道:“王管家,你过来扶你家夫人吧。” “誒誒,好。”王管家小跑过来,扶住李夫人,並將一个荷包递给张景行,“小道爷,这是夫人提前准备好的酬谢。” 张景行接过荷包掂了掂,哗啦啦直响,少说也有十几块大洋,以这个时代的购买力,算是一笔巨款了,普通人家一个月的收入都达不到这个数。 李夫人这会儿也缓过来不少,她对张景行行了一礼道:“这次麻烦两位小道爷了,等我家老爷醒过来一定登山拜谢,捐赠香火。” “王管家,叫人抬老爷换个房间,把表哥…清理一下送官,我去送送两位小道爷。” 李家大门前,李夫人再次对张景行二人表示感谢,並目送两人离开。 拐过一个弯,张景行突然停下脚步。 一旁的林怀义疑惑问道:“怎么了师兄?” 张景行目光望向李家大院的方向,缓缓道:“怀义啊,这事儿有蹊蹺啊。” “嗯?什么蹊蹺,邪祟除了,事情不是结束了吗。”林怀义不明所以。 张景行道:“事情可以说结束,也可以说没结束,李家请我们救治李老板,我们清了李老板身上的阴气算是完成了任务,可这阴气从何而来的呢?” 林怀义挠了挠头道:“不是那个表哥搞得鬼吗?他是异人,师父讲过,巫覡一派。” 张景行摇了摇头:“我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后来发现不对劲,表哥为什么要这么做?贪图李夫人美色?图谋李老板家產?都有理,可为此命都不要就有些不合理了。” “而且怀义你有没有发现,那个王管家的表现也太过冷静了些,纵使生活在龙虎山脚下,得见过异人的手段,可面对异人间的战斗时,也冷静的不符合常理。” “不过我猜的也未必是真,万一人家就是跟赵子龙一样浑身是胆呢也说不一定。” 林怀义凝眉回想之前屋內的种种,当李夫人表哥褪下偽装时,连他都有些惊慌,可那王管家好像並没有多害怕的样子。 这確实有些不太正常,一个管家不可能比他胆子还大吧,再说,赵子龙也是异人啊…… “那师兄你的意思是……” “怀义你还记不记得,师父讲巫覡时,说没说过巫覡可以让阴灵附身影响他人?”张景行问道。 他左耳听右耳冒並未记住太多,可林怀义虽说爱藏,但修行,学习的比谁都下功夫。 “说过!我確定!”被这么一问,林怀义也反应过味儿来,不免细思极恐。 “那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张景行看向林怀义,露出一抹微笑:“一,反正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钱货两清,其它事装作不知道,回山上復命,拿钱瀟洒。” “二,多耗费一些精力,浪费自己修行的时间,把这个无关本身的事儿调查清楚。” “师弟,你说我们怎么选?” …… 3、我想 月黑风高,李家大院。 两道黑影爬上屋顶,脚步轻巧的踩在瓦片上没发出丁点声音,正是张景行林怀义两师兄弟。 显然,他们选择了后者。 “师兄,我们为何要偷偷摸摸的,师父不是说不让偷鸡摸狗吗,咱直接当面对质不行吗,我现在有点怀疑是不是你猜错了。” “怀义你是不是傻,当面对质?那人家死不承认你怎么办?揍他?万一揍错了呢?”张景行没好气道。 “呃…”林怀义嘴角抽了抽,“师兄,我现在还是搞不明白,你不是最不喜麻烦的吗,为何这次一反常態?又不是確定的事,万一闹出了乌龙岂不是瞎耽误功夫?这不像你啊。” 张景行目光深邃,缓缓道:“我们是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拿著银钱瀟洒,可若是李老板真的因我们的不负责而被人害死,那便沾了这因果。” “虽然这世界没有因果论,不会对我们的修行造成什么影响,可每当夜里回想起此事时,难免会抽自己一巴掌,自骂一句我真该死啊。” “有些事,虽无关本身,却也不可不做。” “愧对本心,终成梦魘。” 张景行仰头望月,高深莫测。 这姿態给林怀义整得一愣一愣的,“师兄啊,你有时不著调,有时说话还怪有道理的,我真看不透你啊。” 咚! 张景行一个爆栗敲在林怀义头上,“说谁不著调呢,哪有师弟这么说师兄的。” 林怀义撇著嘴揉著脑壳,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著,“也没少听你说之维师兄坏话…” 张景行淡然一笑,“其实说那么多总结起来也就两个字,『我想』而已。” 我想…… 林怀义在心底反覆咀嚼著这两个字。 有时他也想一股脑的把自己的事情全盘说给师兄弟们,可每当话到嘴边,总是又咽了回去。 想就做,这说著简单,可实际却太难了。 如此,他倒是有些钦佩起景行师兄来。 “嘘,有动静儿了。” 两人望向下方院落,就见王管家鬼鬼祟祟的从外院走来,径直钻入了李夫人的房间。 一个管家,大晚上的不睡觉,偷溜进夫人房间里,这是也不想让夫人睡觉啊。 这对么? 两人对视一眼,隨后轻手轻脚来到李夫人屋顶,张景行指尖生出一缕金光,缓慢掀开瓦片探入屋內,形成一只小喇叭。 接著另一端形成两个听筒,张景行自己一个,递给林怀义一个。 后者对其竖了个大拇指,表示师兄还是你会玩啊。 屋头里先是传来一阵吃嘴子的声音,听得林怀义面红耳赤,而后就听到李夫人说: “好啦好啦,一会儿有的是时间陪你,先说说现在该怎么办?表哥都死了。” 王管家语气阴沉道:“哼,那登徒子,胆敢覬覦你,他该死!就算那臭道士不杀他,事后我也会宰了他,抽骨炼魂!” 说著,他缓缓吐了口气,又道:“本以为能让龙虎山的道士作见证,把杀害老傢伙的锅甩给那登徒子,然后让我们顺理成章的接掌李家,没料到那年纪轻轻的臭道士倒是有几把刷子,早知道就不该去请他们。” 李夫人摇了摇头道:“不行的,你不了解我们这个地方,要是老爷到死我们都没去请龙虎山的道爷,肯定会遭人怀疑的。” “真他妈麻烦,一个老傢伙而已,在外面我想杀就杀,来到这还得看他妈的那群臭道士的脸色!” “哎呀,你消消火消消火,我们再想其它办法,总能搞死那个老傢伙的。” 听著屋內两人的对话,林怀义不由张大了嘴巴,妻子联合外人残害自己的丈夫,这直接刷新了他的三观。 “没想到李夫人如此美貌,竟这般蛇蝎心肠,当时她哭的那么可怜,我还以为他们夫妻感情很好。” “哼哼,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要说演技,李夫人甩了王管家不知道几条街,王管家要是能学会三成,我们也不会在这了。” 张景行心中冷笑,他猜的没错,王管家果然有问题,此人才是那名巫覡! 表哥只是被操控的倒霉蛋而已。 这时,更劲爆的消息从屋內传来。 “要是我们生的是个儿子就好了,哪怕老爷死的有蹊蹺,那些叔伯也找不到藉口来爭夺我们家的家业。” “那我们趁现在再造一个?” “哎呀討厌~” 李夫人口中的“我们”,显然不是她跟李老板,而是跟眼前这个王管家。 老来得女,女儿还不是自己的,这比武大郎都惨。 屋顶上,林怀义脸色阴沉,眼中的怒火都要往出喷了,李老板的善名连他都知晓,对待妻女也是百般疼爱,他为李老板感到不公! 他抬头看向张景行,却见其一脸平静,他脸色憋的通红道:“师兄,这你忍得住?” “呵,怀义啊,淡定,世间不公多了去了,比这狗血的事情数不胜数。”张景行冷笑,“不过忍?谁说忍了?干他娘的!” 两人也不走门了,直接踩塌屋顶。 轰—— 瓦片破碎,哗啦啦洒落。 正在床上行苟且之事的男女见屋顶坍塌,两道身影从中落下,整个人都傻了,看清来人后更是大惊失色。 “是你们……”王管家怯生生道:“那个,我和夫人只是一时衝动……” 林怀义踏步上前,指著王管家怒斥:“你这个衣冠禽兽,別演了,我们全都听见了!” 他现在真想上前把这衣冠禽兽绳之以法,可那样会暴露他藏了多年的本事,不过好在有师兄在,也轮不到他出手。 见事情败露,王管家索性不装了。 他脸上怯懦顿消,神色变得十分阴鷙,直接开骂:“拿著钱滚回山上去不好吗,非得掺和別人家的事?你们这群臭道士还真是閒啊!” 好事被搅和了,在李家的谋划也可能会功亏一簣,他现在火气很大。 不过一打二未必有胜算,硬拼显然不明智,还是得想其它法子。 张景行信步上前,徐徐道:“盛世山中藏,乱世救苍生,我师父说了,修道之人心中要有大义,你淫人妻子,谋人家业,只要是道门中人都有义务替天行道。” “再说,拿人钱財,替人消灾,我想那十几块大洋也不是你的吧?李老板既然给钱了,我们自然要帮他除了祸患。” 看著张景行逐渐向自己走来,一副要动手的架势,王管家连忙摆手道: “等等等等,这里是李家,你们这属於私闯民宅,闯宅杀人,这要闹到镇公所去,你们也会吃不了兜著走!” ...... 4、性命 “你淫人妻子,谋人家业,到镇公所吃不了兜著走的是你吧。”林怀义怒目圆睁。 听到这话,王管家一个鷂子翻身从床榻跃下,整理著自己凌乱的衣衫,屋內灯火摇曳,映照出他脸上的讥誚之色。 “口说无凭,你们有什么证据?我还说是你们想对我家夫人慾行不轨之事呢,我是来施救的呢,可別忘了,这屋顶可是你们踩踏的。” “你!”林怀义指著王管家气的发抖,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顏无耻之人! 真想爆发金光炁刃劈了这个傢伙! 见其语塞,王管家觉得自己找到了漏洞,更加有恃无恐,“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否则我和夫人去镇公所一告……哼哼!” 闻言,林怀义气急的直挠大耳朵。 他憋了满肚子道理,偏生被这泼皮无耻之人堵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肩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张景行缓步上前,道袍无风自动,他唇角缓缓扬起,露出个让王管家脊背发凉的微笑。 “王管家,你要证据是吧,好,那我告诉你,我说的话就是证据。” “嘁!你说是就是?”王管家不屑一顾。 “对,我说是就是。” 张景行的声音如浸了冰的泉水,“王管家,动动你那小脑袋瓜儿想想这是哪儿?在这一亩三分地,龙虎山的道爷只要说你恶,你就没有善的可能。” “看看百姓信你还是信我,小管家。” “师兄没毛病!”林怀义兴奋的挥舞拳头,他体会到了嘴替的快感,身心舒爽无比,像是三伏天灌下整碗冰镇酸梅汤。 张景行抬手压了压,示意基操勿六,隨后又道:“王管家,你再想想,咱们的李夫人为何不帮你说话?” “因为她,也很清楚这个事实。” 这一字一句犹如重锤,砸得王管家面色青白交加,他侧头看向李夫人,见其一副放弃挣扎的模样,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他清楚,对面那臭道士说得怕都是真的,真要对峙公堂,没人会怀疑龙虎山道爷的话,而来听他这个小小的管家的。 身份的悬殊与此地龙虎山的威望,双方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 王管家思绪急转想不出破局之法,只得破罐子破摔。 他手一扬,一团浓如墨汁的黑雾骤然在屋內炸开,其间隱约传来悽厉的鬼啸。 隨后他身形鬼魅一闪来到窗边,撞碎窗欞从窗口翻出。 他逃了,放弃了在李家的谋划,也放弃了美艷动人的李夫人。 李夫人望著那破碎的窗户,淒凉的轻笑一声。 她保养得宜的白嫩手指死死攥紧锦被,指节发白,曾经的海誓山盟,那些月下私语时的柔情蜜意,终究抵不过生死关头的一己之私。 张景行道袍一展,掌心泛起淡淡金光,轻描淡写地拍散袭来的黑雾。 那是一个幽魂,但具体是男是女,是人是兽,他就分不清了,没得太快。 “怀义,看著这个女人,为兄去去就回。” 留下一句话,张景行也顺著窗户翻出,直追王管家而去。 王管家听到动静回头看去,暗骂一声狗皮膏药,他周身黑烟翻涌,仿佛小钻风附体,一溜烟儿的遁向远处,速度相当之快。 別看他之前一口一个臭道士的叫著,可真要对上份儿,他没胆量跟他口中的臭道士较量。 就从先前金光化形的手段来看,他就知道,自己绝不是那年轻道士的对手。 逃跑是唯一的生路。 见其窜的飞快,张景行不著慌不著忙的从怀中掏出两张黄符,符上以硃砂绘製著北斗星的符號,书写著六丁六甲篆文。 此乃神行符,又叫甲马符。 天师府作为符籙三宗之一,修行的可不止有金光咒和雷法,符籙也是一重要手段。 张景行指尖轻弹,將两张甲马贴在腿上,口中轻念缩地法咒:“一步百步,其地自缩,逢山山平,逢水水涸,逢树树折,逢地地缩。” 咒语刚落,符纸上的硃砂突然亮起微光。 甲马上身,日行千里只不过是普通人的標准,修为越高之人速度越快。 张景行足尖一点,整个人轻飘飘跃上屋顶,他脚下乘风,一步数十米,乍看上去给人一种腾云驾雾,凌空踏行之感。 且复杂的地形根本不能成为阻碍,房屋之间仿佛架起了桥樑,真正应了那句“逢山山平,逢地地缩”的咒语真意。 王管家不经意回头一瞥,瞳孔骤然紧缩,惊的浑身冒出冷汗。 双方的距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怕是不消十秒,他就会被追上。 “臭道士,真他妈缠人啊!” 王管家咬牙切齿,戾上心头,他纵身一跃,落在一处巷子中,同时袖袍一抖,数道黑雾如毒蛇般窜出,顺著附近几户人家的窗缝门隙钻了进去。 龙虎山的臭道士欺人太甚,今日就算难以脱身,他也不能让对方好过。 就这停顿的片刻,张景行便已追到了近前。 “王管家,怎么不跑了?” 此刻王管家戾色尽显,略有些佝僂的腰背突然挺直,面容扭曲间竟像是换了个人,皱纹舒展,眼神阴鷙,连声音都变得沙哑低沉。 他啐了口吐沫,厉声道:“老子姓风!风天生,凉山大覡,小道爷,你確定要为了一个普通人与我凉山一脉结死仇?” 风天生? 张景行眸光微动,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三十六贼之一,领悟了拘灵遣將的那个傢伙,名叫风天养。 同为凉山覡,名字又如此相近,不得不让他產生联想。 见其若有所思,风天生心说有戏。 他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要不这样,等我取得了李家家產分你一半如何?你不需要做任何事,只需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可以获得你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財。” “或者你想要李夫人也可以,我帮你安排。” 巷子里阴风阵阵,风天生眯眯著眼,露出猥琐的笑容,“相信我,她…很润。” 之前在李家大院时他就注意到,李夫人有意无意的往这位小道爷身上贴。 他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抵抗得了那小浪蹄子的骚劲儿。 指不定现在那小浪蹄子在这位小道爷脑海里有多惨呢。 “不得不说。”张景行轻轻摇头,月光在他清俊的面容上镀了一层银辉,“你是我见过最烂的人,把別人的妻子送人,亏你想的出。” 闻言,风天生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这么说,你是非要与我为敌不可了?” “敌?你也配?”张景行淡然一笑。 別说这个风天生,就算是领悟了拘灵遣將的风天养在这,在他手中也走不出几个回合。 巫覡说到底就是旁门左道。 不说性命双修吧,“命”的修为都不到家,还驱使阴灵入体污染自己的“性”,实乃小道中的小道。 纵使八奇技之一的“拘灵遣將”能够无条件的敕令强大的灵,也依旧如此。 八奇技固然玄妙,却始终停留在“技”的层面上。 若让张景行从金光咒和八奇技中做出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金光咒追求的可並不是隨意化形的护体金光,它实质上是通过进入一种“正”的状態,来提升自己整个的性命修为,修炼的重点是更完美地进入这种状態,打磨自身性命。 只不过碰巧搭配一些仪轨咒语,能够產生一些可以利用的金光罢了。 按游戏的角度来说,性命就是数值,基础数值高了,一记普通的平a都可以做到秒杀。 而八奇技只能算是技能,即便技能效果再强大,可若是没有数值作为支撑,也造不成多少伤害。 所以张景行不会本末倒置的去追求什么里胡哨的奇淫巧技。 卷他也要卷在性命上。 成为数值怪。 ...... 5、虫豸 感受到张景行那轻蔑的目光,风天生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衝脑门。 他鼻孔喷出两道灼热的气息,眼眸眯起闪烁著危险的光芒。 他真是受够这个臭道士了,一个牛鼻子狂个什么劲儿啊,难道你们龙虎山的张是囂张的张? “知道么,你让我很生气,既然你非要为了一个普通人与我为敌,那...你就去死吧!” 话音未落,两侧房屋的窗户突然破碎,数道身影从中窜了出来,男女老少皆有,周身黑雾繚绕,瞳孔猩红,动作迅捷,显然是被阴灵附体操控了。 巫覡有两个专精,一种是只追求一两个强大的“灵”,彼此磨合,发挥出更契合的力量。 另一种是追求数量,只求多不求精,只要是灵就收,不管阴灵还是精灵。 风天生显然属於后者。 他躲在人群后,阴惻惻的笑著,那笑声像是夜梟啼鸣,在寂静的巷道上格外刺耳。 “小道爷,且得收著点力,你龙虎镇百姓可扛不住你那金光,哦对了,提醒一下,只要宿主不死,体內的阴灵是不会出来的,你想除阴灵,那宿主也会跟著死亡。” “你师父不是告诉你修道之人要有大义吗,你可得贯彻你师父的教诲啊,万万不能伤了你龙虎镇的百姓啊,桀桀~” 不杀这些百姓,他们就会成为阻碍。 而杀这些百姓,则会让天师府数百年清誉毁於一旦,之前的大义凛然也是不攻自破。 以百姓要挟,风天生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看著被阴灵附身操控,双眼血红,口中不断发出含糊不清的“咯咯”声朝著自己逼近的男女老少,张景行忽地略带嘲弄的咧嘴一笑。 “你笑什么?”风天生眉头皱起。 张景行慢条斯理的挽著袖子,露出白皙且坚实有力的右臂,“我笑啊,你这人卑鄙是够卑鄙了,可惜......脑子不太灵光。” 风天生就像阴沟里腐烂的老鼠,浑身散发著令人作呕的恶臭、骯脏、卑劣,为口吃的无所不用其极,歇斯底里。 这样的虫豸,根本没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就在风天生还在琢磨这句话是单纯的嘲讽还是另有所指时。 张景行修长的手指已在空中划出数道金色轨跡,那些金线如同活物般缠绕上被附身的百姓,化作捆仙绳,任凭他们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隨后他一步跨出,地面仿佛缩短了般,令他眨眼间出现在满目惊乱的风天生面前,以最平淡的语气宣告其卑鄙且智商低下的事实,“我为什么要伤他们,直接干掉你不好吗?” “干掉我?真当我是软柿子?去死吧你!” 风天生色厉內荏的咆哮,双眼瞬间血红,周身黑雾暴涨,五指化作利爪,指甲泛著寒光犹如刀刃,带著刺耳的破空声直取张景行咽喉。 他的动作极其迅猛,带著凌厉的劲风。 然而下一秒,啪—— 一条白皙坚实的手臂在空中抡出残影,厚实的大手率先一步糊在了风天生的脸上。 巨大的力道使得他的脸部变形,骨骼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伴隨著血液牙齿横飞,其整个人仿佛被一柄千斤重锤击中,重重的砸倒在地上。 双方命的修为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纵使有灵体附身加持,风天生也扛不住一巴掌,这就是技与数值的差距。 “你不是软柿子,你是虫豸。” 张景行居高临下的俯视著风天生,缓缓抬起了自己的脚,仿佛要碾死一只蚂蚁。 “等…等等,求你放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作恶了…你是修道之人,你不能杀我!” 爬在地上的风天生面部扭曲,左眼珠子都爆出来了,满脸血污,悽惨至极。 他口齿漏风的说著求饶的话,嘴里不断喷出血沫,这一刻他是真的怕了,也终於明白了为什么天师府能成为世间玄门魁首。 张景行俯视著他,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垃圾。 “我当然能杀,我的道,我说了算。” 话落,在风天生惊恐的注视下,张景行一脚重重踏下,伴隨“咔嚓”一声,其头颅顿时如西瓜般爆裂开来,红白之物呈溅射状洒满一地。 张景行下手相当狠辣,没有半点留情,甚至一个全尸都没给风天生留下。 至於日后凉山巫覡或是风天养会不会来寻仇,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內。 不管是背景还是实力,凉山巫覡都跟他不在一个档次上。 隨著风天生死亡,一股阴冷的气息骤然从他尸身上炸开,那些盘踞在他与百姓体內的阴灵失去束缚,化作一道道扭曲的黑雾从他们七窍中钻出,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四散逃窜。 张景行自然不会放任这些阴灵逃走。 不管因何成为阴灵,助紂为虐就该灭。 他周身金光映起,化作数道飞剑爆射而出,仅瞬息之间便將这些阴灵全部一扫而空。 做完这一切,张景行收回捆在百姓身上的金光,提起风天生的尸体便向著李家大院走去。 至於那些被阴灵入体导致昏迷的百姓不需要他救治,短暂被阴气侵体,不消片刻就会醒来。 李家大院。 林怀义看著檀木雕床榻上斜倚著锦绣靠枕的李夫人,思绪再三终於忍不住问道: “李夫人,李老板对你那么好,你为何要联合外人害他?” 听到这问话,李夫人抬起眼皮,那双原本嫵媚的杏眼此刻布满血丝。 她嗤笑一声,“好?呵,什么叫好?每天被养在这四方院子里,看似锦衣玉食,实则与那笼中鸟又有何异?这也叫好吗?那换你如何?” “那…你也不能做那些…那些……”林怀义支支吾吾,脸憋的涨红,可有些词依旧说不出口。 “呵,你是想说我不该跟野男人廝混?不该做那些淫秽、不守妇道的噁心事?还是想说我是妓馆里那些不值钱的婊子?”李夫人淒凉一笑,自嘲道。 林怀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虽说不该,但他確实是这样想的…… “你以为我想做这些事吗,还不是怪你们这些负心的臭男人。”李夫人眼神幽怨的颳了林怀义一眼,仿佛他负了她的心。 林怀义不自觉的后退一步,不敢去对那双漂亮的眼睛,那眼神比师父生气时的更可怕。 景行师兄总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果然没错。 见其这般模样,李夫人轻笑著摇了摇头,也没再用那幽怨的眼神刮他。 说是龙虎山的道爷,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罢了。 她无需跟一个孩子解释什么,但有些话憋在心里,她不吐不快。 “李富贵在外表现的一副大善人的样子,疼妻爱女,看似专情,实际上背地里有多少姘头数都数不过来,但这其实不是让我最伤心的。” “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我不会说什么,是他自己非要给自己立个专情人设。” “最让我伤心的是,他居然说要在自己归天前,把所有家財捐出去!这我绝不能容忍!” “我十六岁跟他,伺候了他这么多年,临了落得一无所有?他享受完撒手不管走了,我和囡囡孤儿寡母怎么活?” 说到这,李夫人嘲弄的笑了一声,“呵,其实不就是我没给他生出儿子吗,他在报復我,自个行不行自个不知道?他那些姘头怎么没一个怀他的种儿的?呵,可笑!” “小道爷,你说,他混不混蛋,该不该死?” …… 6、师兄你啥时候学的雷法? “你说啊,你说他该不该死!?” 面对李夫人的追问,林怀义哑口无言,只觉得喉头髮紧。 烛火在他眼前跳动,將李夫人那张因怨愤而扭曲的俏脸映得忽明忽暗。 从李夫人的角度来看,李老板的所作所为確实令人心寒,哪怕你说捐一半留一半呢。 给妻女留条后路,余生不用奔波,也不至於发生这档子事儿吧。 可李老板背地里如何暂且不论,他做的善事却是实打实的,乐善好施总不该被奸人害死。 正当林怀义喉结滚动,不知该如何回应李夫人歇斯底里的追问时。 一道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说一千道一万,你不还是为了自己的私慾?李老板纵使有千般不是,也轮不到你们用这等下作手段吧。” “为自己开脱的藉口倒是不少,我就问你一句,李老板说死后裸捐家財,是在你有女儿之前,还是之后?” 张景行踏著月光走进屋內,隨手將风天生的无头尸体丟在地上,虽无头,但衣服还是那套,李夫人立即就认出来这是何人了,小脸顿时嚇得煞白。 同时那番话也令李夫人眼神闪烁不定。 她知道对方话中的含义,若是有女儿之前说的,那只能证明李富贵只是想做善事留善名,与生不生得出儿子没有任何关係。 若是有女儿之后说的,虽然可以证明李富贵是因为没有儿子才选择捐出所有家財。 但另一个重要的点是,她不忠在先。 毕竟女儿並不是李富贵的种,纵使说破大天去,她也没资格怨恨李富贵什么。 而最让李夫人难以反驳的是,她的女儿確实是在李富贵说出要捐出家財之前生的。 率先犯错的人,是她。 看著李夫人惨白的脸色,张景行心中便已瞭然。 他嘆了口气,轻缓道:“这要搁在以前,你是会浸猪笼的吧。”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时钟指针转动的滴答在迴响。 烛火摇曳间,李夫人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悽然的笑意,她缓缓闭上双眼,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事已至此,她不想再做任何挣扎了。 她只不过犯了所有女人都会犯的错误罢了,拋开事实不谈,难道李老板就没错吗? 如果社会再发展个几十年,或许认知扭曲的人们所同情的受害者会是李夫人。 但很可惜,这个时代虽然不至於將出轨的女人沉入湖底,却也容不得是非混淆。 真相就像一柄利剑,终究会刺破所有虚妄的偽装。 真相大白,始作俑者也得到制裁,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把李老板弄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 李老板听完事情始末后十分愤怒,他没有任何怀疑,龙虎山道爷的话在此地就是真言,更何况李夫人认命的样子也证实了事情的真实性。 “李老板,孩子是无罪的,可別殃及池鱼哦,若你不愿抚养,便给她寻户好人家,切记,是真正的好人家,懂吗?” 张景行伸手按压在李老板的肩膀上,语重心长。 李老板在话语中感受到了威胁的味道,他回想起王管家的惨状,额角渗出冷汗,忙不叠地点头如捣蒜。 “懂,我懂。” 瘫坐在一旁的李夫人抬起头,凌乱的髮丝间,她望向张景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苍白的唇瓣轻轻开合,无声地道了句:谢谢。 张景行微微頷首,拂袖转身时,偏院房中熟睡小女孩翻了个身,白嫩的小手攥著锦被,全然不知今夜的风波,家中的变故。 张景行这么做自然不是为了一个背叛谋害丈夫的女人。 无论如何,稚子何辜? 不该承受其父母造下的恶果。 沉甸甸的银元在布袋里叮噹作响,李老板的谢礼足有五十块大洋。 张景行繫紧布袋,带著林怀义踏出李府大门。 身后朱漆大门缓缓闭合,將一室的恩怨纠葛关在了里面,至於李夫人会落得什么下场,那便是李家的家务事了,外人便不好插手了。 夜色沉沉,街边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 张景行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趟下山收穫颇丰,不犒劳自己一番实在说不过去,顺便也得给山上那些清汤寡水修行的师兄弟们带些荤腥回去解解馋。 他利落地將大洋分成两份,递给林怀义一份。 “这…师兄,我啥也没干,不用给我。”林怀义摆手拒绝收这个钱。 “少废话,让你拿你就拿著,两个人下山,怎能一个人拿钱?”张景行不由分说的將大洋塞在林怀义手里,“走,咱哥俩儿找个酒楼,住一晚上,明儿早採买点东西再上山。” 林怀义默默看著手里的一袋大洋,脸上有些滚烫,像火烧一样。 他心里始终有根刺,师兄待他越好,他越觉得羞愧,心里那根刺扎的就越深。 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深深吸了口气,正准备跟师兄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时,却见走在前面的张景行突然一个急剎,整个人僵在原地,活像被雷劈了似的。 “师兄?” “臥槽,怀义,几点了!?”张景行猛地转身,脸色煞白。 这个年代钟錶已经普及了,可在山上清修的道士身上自然不会戴表。 林怀义被他这反应嚇了一跳,下意识抬头望天,月亮已经爬到了中天,他掐指一算道: “约莫亥时了,具体几点就不清楚了......师兄你这是?” 张景行双眼紧闭,嘴唇抿成一条线,浑身散发著生无可恋的气息。 亥时了啊! 那他今日还剩四个小时的修炼任务註定完不成了啊! 就算他现在立即席地修炼也不赶趟儿了啊! 可恶啊! 早知道就该多讹李老板一笔的,不!就算要再多钱也弥补不了他心灵上的创伤。 想到那雷击滋味,张景行不免浑身颤慄。 他拳头鬆了又紧,在原地来了几个深呼吸调整心態,做著心里建设。 事到如今,多想无益。 妈的,今天就放纵一回,他就不信那雷击能电死他。 “走!”张景行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师兄请你吃点好的。” 隨后两人找了家还在营业的酒楼。 酒楼里灯火通明,跑堂的伙计肩上搭著白毛巾,见两人进门连忙迎了上来。 “哎哟,两位小道爷光临小店,真叫小店蓬蓽生辉啊,二位小道爷打尖还是住店啊?” 张景行大马金刀地往堂中一坐,袖子一甩,“上房一间,雕鸡,八宝蛋,狮子头,十斤酱牛肉,一坛女儿红,再给我配几个小菜儿,麻溜儿的啊。” 伙计听得一愣一愣的,连忙记下,又忍不住多看了张景行几眼......这小道爷点起菜来怎么跟个土匪似的? 他不懂,也不敢问,只得麻溜儿去报菜。 上房5毛,雕鸡5毛,八宝蛋六个1毛,狮子头四个2毛,酱牛肉十斤4块,女儿红一坛五斤装1块,小菜儿拢共2毛,一共消费了6块大洋零5毛。 张景行毫不心疼,钱是王八蛋,就是用来的。 “额,师兄,牛肉?你认真的?万一让师父发现了怎么办?”林怀义嘬了嘬牙子,他感觉自己跟著景行师兄混有那么点危险啊。 “怕个卵,发现就认罚唄,要是没发现不血赚么。”张景行嘿然一笑。 正一教的道士虽然不像全真教那般多规矩,可在吃食上也讲究四不吃和忌五荤。 葱、蒜、韭、薤、芫荽视认为五荤,其气味刺鼻,不利於炼炁,容易冲神,诱发慾念,所以天师府內也忌食用这些食物。 牛、乌鱼、鸿雁、狗为四不吃,原因是认为牛耕地辛劳普济眾生,乌鱼崽有孝心,鸿雁对爱情忠诚,狗对主人忠心,这些动物的品德值得敬重,故不应食用。 张景行两世为人,自不会循规蹈矩的遵守这些有的没的。 一个东西你越不让吃,他还就越想。 不光是他,山上的师兄弟们很多都会下山偷吃,不说別人,就师兄弟中修为第一人的张之维都没少带他们偷摸儿开荤。 况且隨著时代发展,有些地方耕地都用拖拉机了,以后该改成不吃拖拉机。 酒足饭饱后,两人回到上房。 张景行往床上一躺,满足地拍了拍肚子,但很快,他的表情又凝重起来。 死刑犯最煎熬的不是枪毙那一刻,而是前往刑场的路上。 他现在感同身受。 … 夜晚子时。 “噼里啪啦”的雷电毫无徵兆的在房间中翻涌闪烁,伴隨而来的是压抑不住的闷哼。 同时还有一道疑惑不解的声音。 “咦?师兄,你什么时候学会雷法了?” …… 7、雷法 龙虎山,天师府。 张静清居坐大殿中央,虬髯苍劲的脸上掛著慈父般欣慰的笑容。 张景行这趟下山办的事让他很满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不仅做出了最为正確的选择,箇中细节也处理的恰到好处,孺子可教也。 “李府的事我都知晓了,你这次办的不错。” “全凭师父栽培。”张景行不大不小的拍了个彩虹屁。 张静清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哧溜了一口后说道:“嗯~知道我为什么要指定你办这件事吗?” “可能我比较优秀吧。”张景行认真思考后给出了答案。 “……” 张静清嘴角抽了抽,一句话让他脸上笑容尽散,刚夸两句就飘了,朽木不可雕也! 看著还在原地洋洋自满的张景行,他气儿不打一处来,屈指一弹,一颗金光压缩形成的炁弹爆射而出。 噹! 金光相撞的鸣响在大殿內迴荡,张景行身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面金光屏障,將那道炁弹稳稳接下。 他撇了撇嘴,满脸无辜道: “师父,你干嘛?” 见张景行这般轻描淡写接下了自己的金光,张静清心头一惊。 虽然这是他隨手一击,可也是出其不意的出手,竟被这孽徒这般轻易挡下,由此可见其真正的修为远不止表现出来的这些。 一年啊,就一年,这天赋…… 张静清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训斥道: “孽障,我跟你说过什么,做人做事要谦卑自牧,不矜不伐,別跟张之维学,我说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同样的天赋异稟,他可不想教出第二个狂而不自知的张之维。 这种狂不是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狂。 如果只是仗著修为横行霸道,目空一切,藐视一切,他有的是办法给这种性格掰回来。 这种狂是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眼中只有天空,看不到云层下方的存在,连俯视都不会施捨或是说意识不到施捨的狂。 就像翱翔九天的苍鹰,永远不会低头看一眼地上的螻蚁。 狂而不自知。 这很危险。 多少英雄豪杰栽在上面,纵使有强大的实力做支撑,也终究敌不过阴谋算计。 张景行本就隨性散漫,心无方圆,若是再加上一个狂而不自知,那就没救了。 张静清揉了揉额头,他的徒弟怎么净是这些让人操心的傢伙。 见师父心力憔悴的模样,张景行连忙道: “师父別上火,我肯定不会跟之维师兄一样,其实你的用意我早就猜到了,你是想传我雷法吧,之前的事算是一个考验。” “哼,算你还有点悟性。”张静清冷哼一声,“记住我说的话,做人做事要谦卑自牧不矜不伐。” “放心吧您內。” “……” 张静清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深深吸了口气,这口气深的仿佛要窒息一般,而后他缓缓吐出,沉声道:“现在我教你五雷正法,学会了赶紧给我滚去修炼,別再来烦我!” “得嘞。” 隨后张景行开始受传天师府绝技,上半部五雷正法,下半部只有继承了天师之位才可学。 五雷正法名为五雷,实为五炁。 人一降生,先天之炁存於体內,细辨之,可分为五行。 纯阳主火称心炁,阳中少阴主金称肺炁,纯阴主水称肾炁,阴中少阳主木称肝炁,调和阴阳主土称脾炁,五炁攒聚为一,所行之法便是五雷正法。 初入手时,阴阳五炁各有强弱,难以同时升腾,必以一方为尊。 未破身之人神完炁足,阳气足满,所以五炁当中必是心火领金肺之炁率先生发,这便是阳五雷,又名絳宫雷。 而破身之人元阳已漏,依照原本的法门入手,心肺阳气不得生发,故难以修得雷法。 但天师府得前辈先人改换思路,索性肾水领肝木之炁为尊,让阴气率先生发,等阳气重新补漏完毕再行炼化,这便是阴五雷,又名水脏雷。 张景行这辈子並未破身,自是心火领金肺之炁率先生发,修行絳宫雷。 絳宫雷之相清澈灵动,端庄光明,大开大闔,刚猛无儔,光彩夺目,乾燥灼热。 张景行盘膝坐在大殿中,按照法门生发体內五炁,忽地一缕雷光於他周身闪烁。 【功法:五雷正法(入门1/100)】 【五雷正法熟练度+1】 【五雷正法熟练度+1】 一旁拄著下巴靠坐在椅子上的张静清在看到张景行身上的雷光后猛地坐直身体,瞳孔骤缩眼中满是震惊。 “你这么快就能生发五炁了?” 殿內静得可怕,只有雷光发出的“滋滋”声在迴荡。 这才多久,几分钟?当初张之维那小子修炼五雷正法时也没这么快啊。 这是什么妖孽! “呃…师父,不然呢?”张景行睁开眼睛,不解的看了张静清一眼,“难道不应该这样吗?不就是心火领金肺之炁生发么,很难吗?” 张静清嘴角不易察觉的抽了抽。 不就是心火领金肺之炁生发么……瞧瞧这话说的,这叫人话? 心肺对应火申,心肺阳气可以看成是一只火炼的猴子,猴子上窜下跳正应心之相,这也是心猿一词的由来。 初生的猴子性情顽劣,大闹天宫不服管教,根本无法控制,只能耐心引领。 而想要引领这不安分的猴子按照自己的意愿行走在正路上谈何容易? 当年他初次修行五雷正法时可被这猴子折腾的够呛,哪如说的那般轻鬆。 “咳…倒是不难,为师只是没想到你这愚钝的徒儿能这么快而已,炼吧炼吧,切勿懈怠,为师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张静清说完也不理张景行回应,大步迈出大殿,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景行莫名其妙的看著其离开的背影,隨后沟通道书,查看自己的信息。 【身份:炼炁士】 【性:8.1】 【命:8.1】 【功法:金光咒(大成372/5000)五雷正法(入门3/100)】 【身份进阶:人仙】 【进阶条件:1、一项功法达至化境。2、性命突破30。】 【今日任务:修炼金光咒4个时辰(当前已修炼4个时辰)修炼五雷正法4个时辰(当前已修炼0个时辰)】 【未完成惩罚:雷击10秒。】 修了一晚上金光咒,熟练度涨了200多,性命也各自上涨了0.1。 张景行目光又移向今日任务,顿时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昨夜子时被雷击之后,他励精图治,一宿没睡把金光咒4个时辰肝完了,本想著今天放鬆放鬆,没成想雷法又给补上了。 他真他妈要卷吐了。 妈的,道书出来单挑! …… 8、张之维 张景行这次学聪明了,哪儿也不去,就在大殿中修行,先把五雷正法的修炼任务完成再说。 他盘膝而坐,掌心朝天。 打坐求的不是啥姿势,而是里面的清净,若在任何状態都能保持清净,那倒立都行,隨时隨地的都可以进入完美的修持状態。 “心火领金肺之炁生发…生发…生发……” 五雷正法熟练度+1 五雷正法熟练度+1 张景行逐渐入定,五雷正法的熟练度飞涨。 说到底,他的修为全凭自己努力,跟这只会雷击的狗屁道书又有何干呢? 成天拿雷击胁迫他,卑劣的傢伙。 他这半生,如履薄冰。 不知过了多久,噼里啪啦的灿白雷弧於张景行掌心翻腾跳跃,乾燥炙热,光彩夺目。 【功法:五雷正法(熟练1/500)】 【性命8.1→9.1】 五雷正法不仅突破到了熟练,还使得性命修为增长了1点,提升可谓相当之大。 五雷正法属於金光咒的进阶功法,是旨通过修炼人体內的五行之炁,最终將其攒聚为一。 提炼並融合体內五行之炁,不仅能提升功法威力,还对“命”有增幅作用。 同时心肺阳气就是一只火炼的猴子,上躥下跳不服管教,心火领金肺之炁生发的过程,也正是在降服控制自己的心猿,故而也会提升“性”的修为。 大殿內雷光渐熄,空气中还残留著淡淡的乾燥焦灼气息。 忽地,一阵清脆的掌声打破了寂静。 啪!啪!啪! 张景行循声望去,只见大殿门口斜倚著个身形高大的道士,道袍松垮,髮髻散乱如鸟窝,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洒脱之气。 正是天师府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张之维。 “我说师弟,你今儿个才受传雷法吧,这精进速度,实在令为兄惊嘆啊。” 张景行咧嘴一笑,隨手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嘿,之维师兄谬讚,隨便练练而已……喏,特意给你留的。” 油纸包在空中划出道弧线被张之维稳稳接下,他鼻子微动,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麻利地拆开油纸,里面码得是整整齐齐的酱牛肉,红亮的肉片上还泛著油光。 “哈哈,还是你小子惦记为兄,知道为兄就好这一口。” 张之维根本不像林怀义那般小心翼翼,不管还在大殿中就捏起一片牛肉就往嘴里送,吃得那叫一个痛快,毫无顾忌可言。 嚼了两口他还砸吧砸吧嘴道:“嘖嘖,这有肉没有酒,可惜了了。” “那没办法,酒那玩意儿味道太大,容易被师父闻到。”张景行摊了摊手。 他很喜欢张之维的一点就是其不死板,这位未来的一绝顶虽狂,却不盛气凌人,兄弟们之间相处的也是相当融洽。 记得自己之前修为低微,张之维照样带著他满山跑,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 当然,挨师父板子时也是一个都跑不掉。 张之维大口把剩下的酱牛肉暴风吸入,这才满足地拍了拍肚子,大喇喇地在张景行身旁盘腿坐下。 这副模样哪像个修道之人,倒像是市井里的閒散汉子。 “你和怀义下山做的事我听说了,死的那个是凉山一脉的巫覡,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们惩奸除恶做的是大好事,凉山巫覡真敢来找场子不需要你动手,为兄一巴掌一个全拍死。” 在张之维心里,张景行依旧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玩闹,修为不高,需要保护的师弟。 师弟惹麻烦了,当师兄的自然要为其出头。 “得嘞,有师兄挺我,我安心多了。”张景行笑著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张之维,“不过我谅他们没这个胆子来龙虎山找场子。” “也是。”张之维轻笑著点了点头。 不说凉山那小地方,就纵观整个异人界又有几家敢上龙虎山来找场子。 他们天师府可没武当那么好脾气,师父大寿之日被各门派砸场子还能忍著。 照他的脾气,各门派还想下山? 先问问贫道的雷法答不答应。 三丰真人一代宗师,百岁之年心平炁静不想动武理无可责,可他们师父年岁尚轻,可是一个动不动就爱打人的火爆脾气,且极其之护短。 谁要敢上山来欺负自家弟子,可不管有理没理,绝叫你没好果子吃。 “话说,师弟你最近是怎么了,成天躲起来修炼,打鸟比赛都找不到你人。” 打鸟比赛是山上解闷的小游戏。 规则很简单,站在指定的区域使用金光凝聚炁弹打鸟,规定时间內谁打的多就算谁贏。 別看规则简单,但考验的可不止是金光咒的修为,还有洞察力以及一些小小的心眼儿。 贏家的奖励也很朴素,或是败者给洗袜子,或是只能得到一句“算你厉害”。 “哎。”张景行嘆了口气,十分怀念那无拘无束的日子,他摇了摇头道:“师兄啊,我要说我每天不修炼够一定时间就会被雷击你信吗?” “雷击?”张之维摸著下巴沉吟片刻,脑海中浮现出师父那横眉竖眼的雷霆怒容,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他安慰似的拍了拍张景行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苦了你了。” “不过你也不用整天窝在一个地方修炼啊,我教你一个方法,可以边走边炼。” “边走边修炼?” “对,就像这样。” 张之维起身掀开道袍,扒了扒自己的裤子。 张景行还以为他有暴露癖,双手交叉摆出防御姿態,突然注意到他裤腰位置上,缠绕著一圈儿金绳。 “这是?” 张之维打了个响指,那金绳竟如活物般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一圈后又乖乖回到腰间束紧,充作腰带。 “就像这样,时刻凝练著金光,它可以是裤腰带,也可以是裤衩子。” “这样师父再检查你有没有修炼时,你大可以把裤子脱了给咱们的师父展示展示你冒著金光的裤衩儿,我保证他说不出话来,哈哈哈~” 张之维捧腹大笑,似乎脑补出了那样的画面。 他非常想看一看师父那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张景行额头冒出黑线,金光化形裤衩儿,亏你想得出。 不过不得不说,这对应付修炼时长来说,確实是个可行的方法。 张之维不愧是老一代卷王,就是有招儿。 只是这里头有一个难点...... “师兄,要一直维持著化形的金光,不容易吧?” “嗯...刚开始確实有点难,不过你可以先试著凝练小物件,比如戒指、手鐲之类的。” 张之维长长的抻了个懒腰,道:“啊~得了,你自个儿研究吧,我就是来看看你,给你吃颗定心丸,走了。” 走到门口,张之维突然回头,露出促狭的笑容,道:“对了,你要是真练成了金光裤衩记得叫兄弟们来看师父的表情啊,哈哈哈!” 说完,他大笑著扬长而去。 张景行望著殿外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莞尔一笑。 谁能想到未来一绝顶的天师,年轻时竟会是这般跳脱模样。 大殿再次陷入安静,张景行抬起左掌,金光如流水般倾泻而出,那光芒在他精准的操控下迅速收束凝聚,转眼间化作一枚金灿灿的指环套在食指上。 打眼一瞧,四个九纯的。 【金光咒熟练度+1】 哦吼,真的有用。 一直维持著化形的金光会分心耗神,但是对於金光的掌控力可以得到不小的磨炼。 张景行静心等候了片刻,发现这样熟练度涨幅速度並不快,远不及静坐进入“正”的状態梳理打磨性命涨得快。 不过倒是可以让他不用总钉在一个地方修炼了。 可以备不时之需凑修炼时长。 很好,很有用。 在这龙虎山上,果然没有白送的酱牛肉。 ...... 9、陆家寿宴请帖 次日清晨。 依旧是那个大殿,张景行再次被张静清叫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欞洒进大殿,张景行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昨夜用金光化形一整晚,现在还有些精神不济。 鏘—— 一道金光破空而来,他条件反射地抬手接住,定睛一看,是一张烫金请帖,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个“陆”字。 “师父这是?” “陆家老太爷八十大寿,宴请四方,你隨我去。”张静清道。 陆家乃异人界四家之一,威望极高,陆家老太爷大寿估计大半个圈儿內人都会到场贺寿。 只是张景行不解的是师父为何要带他去。 正常应该带张之维去的才对,然后一巴掌拍哭陆瑾,这才是正常的流程。 他一天修炼忙的觉都睡不好,哪儿有这閒功夫。 其实,张静清原本是打算带张之维去的。 张之维之所以狂而不自知,主要一个原因就是他从没败过,不止是同辈,比他年长的在他手中都没討到过便宜。 就比如唐门的高手李鼎,一手乌梢甲攻防兼备,可自由变换形態,比之金光咒也不遑多让。 两人交手时,张之维才13岁,而李鼎已经成年,且在江湖上小有名气。 可比试的结果完全出乎人的意料,李鼎根本没坚持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甚至连张之维身上的金光都没破开,输的那叫一个绝望。 屡战屡胜,狂气倍增。 一直在贏的人自然是不知天高地厚,山外有山。 这些年张静清没少带著张之维下山游歷,参加各种异人活动,想让他知道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青年才俊,你在龙虎山第一,在外面未必也是,人要有敬畏感,恭谦心,不要整天一副视天下英雄如土鸡瓦犬的样子。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切磋的对手能在他手中扛过一巴掌的都少之又少,这让张静清既感嘆又无奈。 而这次陆家来信中,陆老太爷把自己孙儿陆瑾都夸上天了。 说乖孙儿陆瑾,自小天赋卓绝,又拜入三一门下,尽得大盈仙人左若童真传,同龄人中未尝一败,字里行间透著掩不住的骄傲。 张静清一看便来了兴趣,他正愁没人能压一压张之维那个狂妄的劣徒呢。 若能让这劣徒吃个亏,让其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但昨日看了张景行修炼雷法的画面后,让他更改了这个念头。 他发现张景行身上也有点张之维那劣徒的趋势了,然而后者已经狂入膏肓了,前者狂的尚轻,不如趁早赶紧往回掰掰。 让张景行知道自己的天赋虽好,可也並不是天下无敌,世间天才如过江之卿。 当他心存敬畏之后,再以那妖孽般的天赋后来居上,然后用来打破张之维的不败之狂。 届时既能磨去张之维的狂气,又可避免张景行步其后尘。 一举两得,完美。 想到此处,张静清嘴角不由泛起笑意。 这计策当真妙极,有时他真觉得自己就是天生当老师的料。 感受到身旁异样的目光,他收了收笑容,正色道:“雷法入门只是起步,之后还有八十一难要走,心猿顽劣正是需要歷练的时候,怎么?不喜欢跟师父走动?” 看著张静清那胁迫的眼神,张景行哪敢说不喜欢,只得堆起笑脸点头应答。 “那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 龙虎山脚下,张静清与张景行两师徒轻装出行,只带了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银钱。 龙虎山在江西,陆家在江南,相隔了一千多里地,如今民国初期,交通不便,这一段路若是普通人,得走上几个月时间。 而天师府最不缺的就是赶路手段,不管是金光咒还是雷法,都可以作为赶路手段。 当然,最方便省力的,还是符籙。 张景行从怀中掏出几张甲马符,隨手就拍在了自己腿上,並將剩余的递给张静清。 “来师父,我自己画的。” 张静清斜睨一眼,没有去接,“我们这趟是游歷,要以普通人的姿態去经歷这一路上的红尘百態,用神行符还叫游歷?收起来。” “噢噢。” 张景行耸耸肩,訕訕的將甲马符收回。 然后他就见张静清扬手甩出两张符纸,隨著他剑指凌空虚画几下,符纸无风自动,在空中翻折变幻,转眼间化作两头纸驴。 那驴子通体雪白中透著薑黄,连鬃毛的纹理都纤毫毕现,足以假乱真。 “呃……师父。”张景行眨了眨眼,“你不说以普通人的姿態吗,那您这是在干啥?” 张静清一跃而起跨坐在纸驴上,淡淡道: “此去上千里,靠腿儿著得走到猴年马月去?纵使普通人出行也要骑驴架马,这两头纸驴与寻常驴子脚力相当,有问题?” “师父没毛病。”张景行竖起大拇指给其点了个赞,脚下一点也跃上纸驴。 当然没问题,如此正好,他也不想没苦硬吃腿儿著去江南,在驴背上还能修行修行雷法。 “景行啊,出门在外要懂得变通,莫要行迂腐之事。”张静清苦口婆心。 “是极是极,师父有大智慧。” “……” 张静清额角青筋微跳,袖中手掌几番开合,他真想一巴掌把这孽徒拍下驴去,但想了想还是收住了,只哼了一声便架驴远去。 张景行挠了挠头,也赶忙催驴跟上。 两人架著纸驴顺著官道一路往南,很快便脱离了龙虎山的地界。 民国初年的官道远不如后世那般宽敞规整,多数还是在明清官道的基础上沿用。 多为土路或碎石路,路面狭窄,宽度一般仅能容纳一辆马车或人力车通行,且年久失修,路况较差,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泥泞不堪。 不过这並不能影响纸驴赶路。 说是与普通驴子一样,实则要更实用的多,百公里只需一口炁,且不会累,不挑地形,这就远不是活驴能比得上的了。 嘚儿嘚儿驾驾的走著。 张静清突然停下纸驴,面色严肃,没头没尾的问道:“景行,可还记得修道之人当心存何物?” 张景行先是一怔,隨即神色也瞬间沉了下来点头道:“记得,要心存大义。” “去吧。” “是。” 张景行从纸驴上一跃而起,身形一闪便没入一旁的林子中,拨开丛林,眼前是一幅令人怒髮衝冠的画面。 就见官道岔路上,满是鲜血痕跡,两辆破旧的马车侧翻在血泊中,周遭散乱著五六具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尸体。 数个身穿灰蓝色统一服饰的人,正在几个大木箱子里不停翻找著什么,时不时抬起头望向另一边,露出残忍且猥琐的笑容。 “你们俩麻利点儿,弄完了咱们赶紧走,曹少帅还在城里等著咱们集合呢,要是让曹少帅等急了,別说下面的头,上面的头都保不住。” 那边,两个身著同样服饰的壮汉,正把一个女子按在地上,粗暴的行著不轨之事。 女子的哀嚎与婴孩的哭泣丝毫不能得到他们的怜悯,反而更加激发了他们的兽性,不断发出狂悖的大笑耸动。 这些人每个身后都背著一桿枪,他们不是土匪强盗,是军阀! 然而他们的所作所为,比土匪强盗更恶劣,更人神共愤。 张景行连让他们住手的话都不想废,隨手摄起两块石子,屈指一弹爆射而出,瞬息洞穿那两名正行不轨之事的丘八的脑袋。 从后脑勺进,从前额头出! 这两名丘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一命呜呼,额头上的血洞“库库”往外冒著脑白鲜血,摇摇晃晃的栽倒在地。 ...... 10、吃人 扑通! 两具喷涌著鲜血的尸体轰然倒地,女人呆滯了一瞬,隨后发出一声尖叫,双脚乱蹬將两具尸体踹开。 没了束缚的她立即爬向一旁的婴孩,沾满泥土的双手死死將孩子搂在怀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听到动静,另一边翻箱倒柜的丘八抬头看来,立即大骂一声解下背上的三八大盖,“咔嚓”一声齐齐拉动枪栓。 “操他娘的!谁干的!?” “那边,有个牛鼻子,是他!?” 为首的丘八头子用枪指著张景行,厉喝道:“那边的牛鼻子,是你他妈杀了我弟兄?” 为什么说他是丘八头子呢? 因为其他人拿的都是三八式步枪,只有他拿的是毛瑟手枪。 张景行像是找到了新目標,冷的发寒的眸子转移过去,杀气毫不掩饰。 “所作所为,天理难容,该杀!” “我尼玛...” 丘八头子刚想开口喝骂,就见眼前亮起一道金色。 下一秒,他只觉脖颈一凉,所有脏话都憋在喉管处,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嗬嗬”声,隨后脖颈像折断的黄瓜,往侧面一歪,伴隨鲜血喷溅“骨碌碌”的滚落在地上。 “我艹!” 其余丘八见状大惊失色,立即抬起枪来就欲朝张景行射击。 然而他们才刚刚把眼睛凑到枪前瞄准,就发现眼前根本不见了张景行的身影。 他们立即抬头寻找,却惊恐的发现,他们口中的牛鼻子不知如何出现在了他们当中。 接下来的画面狠辣至极。 张景行一巴掌拍出,一名丘八的脑袋瞬间如西瓜般碎裂,再一脚踹出,另一名丘八脊柱当场断裂,身体扭曲著飞出数十米。 一拳一脚尽显性命双修之威能。 不消片刻之间,在场的丘八全被他以雷霆手段杀死,无一人有机会扣响手中的枪。 对付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他不会有半点留手。 张景行立在血泊中,甩了甩染血的手掌。 隨后他在丘八们的尸体上搜颳了一番,来到那个女人面前。 此刻女人怀抱著婴孩,满脸血泪,却听不到哭泣的声音。 她身体轻轻地晃著,乾裂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仿佛在哼著哄孩子的歌谣,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望著远方,手掌本能地轻拍婴孩后背。 一家老少死绝,只剩孤儿寡母,在这混乱的时代想要安生的活下去......难。 『这狗操的世道!』 张景行心里骂了一句。 在龙虎山上还没觉得,下山没多久就遇到这档子事才让他意识到,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想要安稳的过日子有多难。 天师府的师父前辈们给予的生活环境太过安逸,以至於让他忘了在这个时期的歷史上,歪歪斜斜的只写了两个字——吃人! 张景行嘆了口气,蹲下身把搜刮来的银钱放在女人脚边,轻声道:“向西走,有座龙虎镇,去那里生活吧,能暂时保你平安。” 他不敢说能一直让其平安生活。 现在虽是军阀割据的乱世,可真正的战爭还未爆发,若真到了全面战爭的时候,他真不敢保证龙虎山还能独善其身。 之后张景行挖了个大坑,將女人惨死的家人安葬。 至於那些军阀,他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任由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里,等著野狗来撕咬,禿鷲来啄食。 这样的畜生,曝尸荒野都是便宜了他们。 重新回到另一边官道上,张景行跨上纸驴,道:“师父,都解决了,是一群作恶的丘八。” 张静清盘膝坐在纸驴背上,微微頷首,白眉下的眼睛透著严肃。 “景行,你处理事情的方式,为师很欣慰,但你动手时的表现,为师很不满意。” “师父,您加入黑社会了?” “孽障,净说胡话!” 张静清跳起来就是一个爆栗,张景行连金光都来不及开启就被敲落驴下。 张景行跌坐在地揉了揉脑袋,沉吟道:“我知道了,师父您是不是觉得我下手太残暴了。” 刚刚那些军阀,几乎一个全尸都没留下,不是脑袋爆碎,就是身体四分五裂,画面血腥的小孩子看了晚上都会做噩梦。 他们修道之人不该如此暴戾。 可是看到那些军阀的禽兽行为,他实在是压不住火气。 “你知道个屁!”张静清跃下纸驴对著张景行的脑袋又是一个爆栗,如此愚笨的弟子,真是气煞他也。 “对待那些猪狗不如的渣滓,手段再狠厉些也是应该,为师还觉得你手软呢!” 原来是保守派觉得激进派太保守了啊。 张景行点了点头,“那师父您是何意捏?” 张静清喝道:“狮子搏兔亦尽全力,刚刚你为什么只用拳脚?你的雷法呢,为什么不用?你的金光呢,为什么不拿来护体?” “虽说那些丘八的性命孱弱,可他们手中的火器威力可不小,江湖上不少豪杰都著了这东西的道儿,我没给你们讲过吗?” “是不是压根就没把那些丘八放在眼里?所以不屑於使用金光?” “我说过什么,在外面走动切忌自傲!切忌自傲!纵使你修为再深,也要保持敬畏之心!以免著了小道导致阴沟里翻船!” “你之维师兄就这毛病,你不能学他!” “呃…我没自傲啊。”张景行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小心翼翼道:“不是师父您说要以普通人的姿態游歷吗,使用法术还算普通吗?” 话还没说完,张景行立即运起金光护体。 也就在这下一瞬,一记重重的爆栗就砸了过来,幸好他提前撑起了金光,要不然这一下又得让他坐回到地上。 “孽障!我之前还说了要变通呢,只记后语不记前言?”张静清怒道:“还有,不准用金光挡我的惩戒,这会儿你怎么不以普通的姿態了?” “……”张景行撤下金光,弱弱道:“不是您说要变通嘛。” 说完,他赶忙上驴,嘚儿嘚儿地向前驾去。 “……” 张静清真是被这孽徒气笑了,他翻身上驴,周身金光映起化作一柄通天长棍,追著张景行就是连敲带打。 “哎哟…师父莫打莫打…我错了……” “不准用金光挡!” 两师徒他跑他追,渐行渐远。 … 夜深路寂,月上柳梢。 师徒俩驾著纸驴来到一座破庙前,此刻徒弟满脑门儿是包,模样十分悽惨。 “夜间不便赶路,就在这过夜吧。” 张静清飘然下驴,袖袍一挥,两头纸驴顿时簌簌作响,自动摺叠成符纸,被他收入怀中。 两人推门入庙,破败腐蚀的木质庙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夜梟的鸣叫。 庙內不大,年久失修破破烂烂,布满了蛛网灰尘,正中央立著一座模样狰狞的神像,漆皮老化脱落,看不出究竟是哪方神佛。 此时庙內已有住客,那是三个模样粗獷的汉子,身边摆放著弓箭柴刀,看样子像是猎户。 双方都不是很爱交流,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张景行扫了个乾净的区域,便跟师父席地而坐,两人也不生火,深秋入夜虽凉,但对他们的体魄来说无伤大雅。 一路上保持著金光指环,今日金光咒的修炼任务早已完成,张景行闭目静心,开始搬运胸中五炁修炼五雷正法。 见他这么用功,张静清欣慰的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进庙没多久,庙门再次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 书生见到庙里有人愣了愣,靦腆的朝著眾人笑了笑,便自己找个角落坐了下来,凑了凑乾草木条,掏出火石来一下一下的敲击点火。 咔嚓… 咔嚓… 火石敲击声,在寂静的庙宇中格外刺耳。 与此同时,“轰隆”一声巨响在庙在炸起,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 11、为虎作倀 张景行睁开双眼,目光望向点火的书生,微微蹙了蹙眉头,他扭头看向张静清,却见师父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庙外风雨交加,吹的庙门“吱嘎吱嘎”作响,庙內火石相撞,在深夜谱写出一首令人心臟直突突的美妙交响乐。 其中一个平头猎户似乎被这声音扰的有些烦了,忍不住出言道:“我说小兄弟,点不著就別点了行不,你不睡別人还睡呢。” 书生恍若未闻,青白的手指依旧机械地敲击著火石,火星溅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一双执拗的眼睛。 “嘖,说你呢!”平头猎户提高音量“腾”地站起。 “老二,坐下!”一旁年长一些的猎户拉了把平头猎户,隨后冲书生笑了笑,他脸上有著一条不知道是被什么动物抓出来的疤痕,一笑起来仿佛蜈蚣在扭动,很是嚇人。 书生害怕的缩了缩,却依旧打著火。 “小兄弟,不如你过来坐,我们这边儿火刚灭不久,还有些余温,下雨屋里潮,火不容易生的。”疤脸猎户长得哈人,说话却很温柔。 “不了,多谢大哥美意。” 书生说罢,又专注地敲打起火石来。 “嘿,什么人吶这是!” “老二,算了。” 这时,本就摇摇欲坠的庙门被猛地撞开,一对浑身湿透的中年夫妇踉蹌著跌入庙內。 他们神態慌张,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那中年男人身穿一件灰布衣,脚下踩著板儿鞋,一进门就慌乱四顾,看到满脑袋包的张景行先是愣了愣,隨后目光移动到猎户三兄弟身上后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 “太好了,好汉救命啊!” 他“扑通”一声跪下,双手作揖连连叩拜。 “兄弟什么情况,你慢慢说。”猎户老二道。 “俺娃…俺娃走丟了,大虫,林子里有大虫!大虫盯上了我们,我们跑,俺娃跑散了,他会不会被大虫吃掉……不!不会的,俺娃聪明…” 中年男人气喘吁吁,越说越急,说到大虫时眼里冒著恐惧,说到娃时,带著哭腔,眼中生出绝望又转瞬把绝望强行压下,像是生怕自己不吉利的想法会成真。 原来他们是准备去县城送儿子读书的,途径一处突感脊背发凉,扭头一看发现林子中有一条吊睛白额大虫虎视眈眈的盯著他们。 他们自是夺路而逃,不幸又突遭大雨,慌不择路下三人跑散了,最终中年男人只找到了自己媳妇儿。 虽然儿子还没找到,但后有虎追,他们也只能先躲进这座破庙里,正巧撞见了眾人。 “大虫?” 猎户三兄弟对视一眼,脸上都有著震惊。 大虫就是老虎,古代人把万物分为“蠃、鳞、毛、羽、昆”,老虎就是毛虫,而人是蠃虫。 猎户三兄弟作为山中討生活的老手,太明白这畜生的可怕了。 力能撕牛,迅捷如电,上可攀树,下能泅水,还十分聪明狡诈,就差插上翅膀飞起来了。 他们县上资歷最老的猎户,这辈子也仅仅打过一头较小的大虫罢了,这么多年了,那虎皮依旧放在家堂前,成天显摆。 “三位好汉,你们是猎户吧,求你们发发慈悲,救救俺家娃儿吧!” 中年男人对著猎户三兄弟一通磕头,每一下额头都直撞地面,“咚咚”作响。 他媳妇也跟著匍匐在地,散乱的髮髻沾满泥水。 “大哥,要不咱帮帮他吧。”猎户老二有些动容,他最见不得这些了。 猎户老大没理他,伸手去扶那汉子。 在触碰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常年打猎,身体壮的很,即便现在天气有些凉,也不至於如此才对。 “朋友,不是我们不想帮你,我们只是普通猎户,根本对付不了大虫,这样,等天亮了我带你回城里,找保卫团来帮忙。” “这这…这哪来得及啊,俺娃不晓得能不能坚持到天亮,三位好汉,求你们救救俺娃吧。”中年男人老泪纵横,抓著猎户老大的手连连哀求。 “大哥…” 猎户老二刚想说话,就被老大一个眼神懟了回去,猎户老三也赶忙拉著二哥不让其说话。 这时,一直敲火石的书生终於不再敲了,他呼的起身,上前两步,挥舞手臂大义凛然道: “他们不帮你,我帮你,圣人云,见义不为,无勇也!” “我虽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可也不会眼睁睁的看著蒙难之人求助而冷眼旁观,这是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 “今日我若冷眼旁观,他日祸临己身,將无人为我摇旗吶喊!” “我等同为华夏儿女,理应互相帮助,有多少力出多少力,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见死不救?纵使身死也该无愧於心!” 书生说得掷地有声,义愤填膺,满腔热血仿佛翻涌出来喷了猎户三兄弟一脸。 猎户老二脸上滚烫,一副热血上头的架势一把甩开老三的手,面对老大的阻拦他质问道: “大哥,难道我们还不如这文弱书生了?他都有胆,我们就是干这个的,怕个鬼?你要不去我自己去。” 猎户老大望著弟弟倔强的面容,又瞥了眼那神情亢奋的书生,终於长嘆一声,“罢了,老三抄傢伙,咱们陪这位大哥走一趟。” “多谢好汉!多谢恩公!你们的大恩大德俺一辈子都不忘。”中年夫妻俩连连拜谢,喜极而泣。 而正当猎户三兄弟要隨著他们离开破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劝你们还是坐下吧。” 这声音不大,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猎户老大顺著声音看向那说话的年青道士,不由问: “这位小道爷,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这事儿你们管不了,去了也只是给那条大虫添口食。”张景行淡淡道。 猎户老二感觉受了被轻视,不满道:“我们兄弟自幼打猎,纵使擒不下那猛虎,驱赶定是没有问题,不帮忙就別说风凉话了。” “嘖,听不懂好赖话?让你们別去消停待著得了。”张景行不懂同是兄弟,那老大看著挺精明,这老二怎么虎逼朝天的。 书生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满意张景行的態度,“出家之人,慈悲为怀,你们不帮忙也就算了,阻挡他人行善,不怕遭天谴吗?” 闻言,张景行嗤笑一声缓缓起身,平静的目光落在书生身上,无形的威压令其后退了几步。 “首先,老子不是出家之人,其次,你鬼话连篇忽悠他们就得了,还想pua我?我一眼就看穿你不是人!” 听到这话,猎户老大神色骤变,常年在山里搏杀练就的直觉让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小道爷,你这话的意思?” “字面意思。” 得到答覆,猎户老大一把拽住两个弟弟的衣领,连退数步远离书生,粗糙的大手已经抽出了腰间的柴刀,眼中满是警惕凌厉之色。 “大哥?”猎户老二发出疑问,却被老大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见自己大哥真生气了,虽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却也不敢吱声了。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看到中年夫妻与书生在这一刻变了面相,原本的焦急与担忧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 好似恶鬼一般! …… 12、山君 “大哥…这什么情况?” “闭嘴!” 此刻破庙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外界的风声呼啸,形似鬼哭狼嚎。 书生阴沉的盯著张景行,恶狠狠道:“没理你们就装作看不见不行吗?非要掺和一脚?” “师父,您瞧,他急了。”张景行看向张静清,手指著书生。 “鬼话被你戳破,自然急。” “那师父?” “开始你的表演。” “得嘞。”张景行眼中精光暴涨,一个箭步冲向书生。 那书生慌忙后退,却不料被一根横在地上的断木绊倒,“扑通”一声跌坐在积满灰尘的地上,青白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你…你要干什么!还要打人不成!?” “人不打,打鬼!” 张景行狞笑一声,大步上前一把扣住书生的天灵盖,“嘭”的一声將其重重按在地上,同时掌心处映起一抹淡淡的金光。 “啊!!!” 悽厉如鬼嚎般的惨叫顿时响彻破庙,书生从头部开始,整个身体仿佛被火焰灼烧的蜡烛般快速融化,不过转瞬之间,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的无影无踪。 区区鬼魂,金光正法下,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这一幕震惊了猎户三兄弟,他们呆若木鸡,老二手上的弓箭“噹啷”一声掉在地上。 “大…大哥,你看到了吗,刚刚那是鬼?” “我还没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书生应该是个倀鬼。” “倀鬼?” 猎户老大脸色凝重缓缓道:“老辈人说,成了精的老虎会奴役被吃掉之人的魂魄,这就是倀鬼,倀鬼不甘心只有自己被吃掉,所以会诱骗其他人给老虎吃,如果我们刚刚出去,怕是很难回来了。” 说罢,他感激的看向张景行,“多谢小道爷救命之恩。” 猎户老二恍然大悟,他看向那对中年夫妻,遗憾的摇了摇头。 “可惜,那老虎成精了的话我想他们儿子怕是已经遇害了,那老虎估计是没抓到他们,特意派倀鬼来想把他们再骗过去。” 此时,中年男人跪伏在张景行脚边,哀求道:“道爷神通广大,请救救俺娃吧。” 张景行神色不变道:“老汉儿,你娃已经死了,刚刚那个就是,你说你们要去县城读书,那你仔细想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在遇到老虎之后,你们又都做了什么?” 闻言,中年男人表情突然凝固,他浑浊的眼珠发直,口中呢喃著:“是啊,什么时候的事了,俺们做了什么,俺怎么想不起来了。” 他这副直勾勾、像是失了魂的鬼样子嚇得猎户三兄弟又退了几大步。 张景行却一脸淡然道:“我把你的故事重新讲一遍吧。” “你们去县城送儿子读书,途径一处突感脊背一凉,发现草丛中蹲著一条猛虎,你们夺路而逃又遭大雨跑散,最后你只找到了你媳妇……故事到这里,与你讲述的基本一致。” “但实际上,你们根本跑不过老虎,连跑散的机会都没有,你、你媳妇,包括你儿子,都葬身了虎口,被其奴役了灵魂,成为了倀鬼。” 闻言猎户三人眼睛瞪得溜圆,他们本以为只有书生是倀鬼,没想到这仨都是! 组团忽悠来了? 这刚刚要是跟他们出了去,怕是咋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此处,三人额头渗出冷汗,心里满是后怕。 中年男人怔怔的看了看张景行,喃喃道: “你说…俺死了?俺媳妇儿也死了,俺娃…也死了?不!不会的,俺娃聪明……” 是挺聪明的,还会pua。 张景行暗暗摇了摇头,这倀鬼虽说可怜,可也確实在行害人之举,留不得。 “走吧,我送你们一程。” 张景行掐起指决,口中念念有词:“太上敕令,超汝孤魂,凶秽消散,道气常臻……” 咒文落下,一缕微光笼罩在中年夫妻身上,他们的身躯仿佛被橡皮擦擦掉般渐渐淡化。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就见那中年男人神色突然变得狰狞,张开血盆大口咆哮著扑向张景行。 “你说谎,俺娃没死!!!” 轰咔—— 剎那间,一袭雷光闪烁,扑上来的中年男人连一缕青烟都没留下就已然魂飞魄散。 【五雷正法熟练度+1】 张景行目光移向中年女人,眸中雷光未散。 “你想怎么走?” 女人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浑浊的眼中流下两行血泪,弱弱的一动不敢动。 隨著身体越来越淡,最终消失不见。 超度三只鬼魂,功德+3。 至於怎么超度的,那你別管。 张景行拍拍手,重新坐回张静清身边。 “师父,搞定。” “嗯,景行,记住,行善当有始有终,除魔须斩草除根。”张静清半闔著眼,淡淡道。 “您老放心。”张景行拍著胸脯,“等天晴了我就去把那为祸一方的老虎擒了,虎鞭拿来给您下酒,补补身体。” “……” “孽障,胡言乱语!”张静清吹鬍子瞪眼一个爆栗敲在张景行头上。 “哎呦……师父,我这不是好心嘛。”张景行揉著脑袋直咧嘴。 “屁话,我这身体需要补?” “呃…是是,师父您这体格儿还说啥了,每天早晨都能一柱擎天。” “孽障!” 看著这对师徒闹作一团,猎户三兄弟面面相覷。 方才世外高人的形象,此刻碎得连渣都不剩。 不过这般打闹,倒让他们想起自家兄弟平日里的嬉笑怒骂,越是这般没大没小,情分反倒越深。 猎户老大整了整衣襟,带著两个弟弟上前深施一礼: “两位道爷,这次多谢了。” 张景行藉机脱离师父的攻击范围,负手而立道:“无妨,我辈修道之人,自当斩妖除魔。” “小道爷高义。”猎户老大从老三手中接过一只肥硕的狍子,那猎物皮毛油亮,少说也有二十斤重,“山里人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只狍子还望笑纳。” 张景行眼前一亮,狍子属鹿科,肉质鲜嫩多汁,是不可多得的野味。 如今还没有动物保护法出笼,这东西还在自然狩猎的范围內。 然而他刚想伸手去接,忽觉后颈一凉,一道目光如刀般扎在背上。 他抽了抽嘴角,訕訕的把手收回,“狍子就不要了,我不爱吃肉,吃多了上火。” “啊这…”猎户老大看了看张静清,又看了看一脸可惜表情的张景行,失笑道:“那好吧,我们就住在距此地不远的鸽城,两位道爷要是得空来鸽城,我等定当好生款待。” “好说好说。” … 隨著倀鬼被超度,滂沱大雨竟也渐渐停了。 乌云散去,一弯冷月重新掛上枝头。 张景行第一时间走出破庙,在这附近搜寻起来。倀鬼不可能离奴役他们的老虎太远,那畜生的窝肯定就在这附近。 果不其然,没出庙门多久,张景行就发现了那踩在泥坑中的偌大脚印。 顺著脚印一路寻找,他找到了一座山洞。 洞口藤蔓倒垂,散发著腥臭之气。 不出意外,那老虎就在里面。 张景行屈指一弹,一抹金光盪出,爆射进山洞中。 下一秒,伴隨阵阵劲风,一声摄人心魄的虎啸从山洞中传出。 一时间,周遭寂静如默,好似君王出驾,百官跪迎噤若寒蝉。 隨后张景行便看到了一只体型似牛的吊睛白额猛虎缓缓从山洞中迈出。 四肢粗壮有力,肌肉虬结,铜铃般吊起的双瞳闪烁著摄人的寒芒,额间有个“王”字,周身斑斕皮毛油亮,血盆大口獠牙狰狞,粗壮如钢鞭的尾巴轻摆,扫断藤蔓野草。 这哪是老虎两字可以形容。 合该称得一声山君! …… 13、鸽城 张景行也不免有些惊讶。 如此体型,完达山一號在其面前都只能叫小猫咪了,且那股凶煞之气,也绝非凡虎能有。 这老虎绝对吃过不少人,已经在往精灵的趋势上走了,已经初步得了炁。 “那就更不能留你了。” 若是勤修自持的动物得炁成精,那是天地一造化,不好隨意打杀,比如东北的仙家。 然而这猛虎走的显然不是正路,这若是一旦成了气候,那这一方怕是会成为新狮驼岭。 骷髏若岭,骸骨如林,人头髮翽成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人筋缠树上,干焦晃亮如银,真箇是尸山血海,果然腥臭难闻。 张景行掌心灿白雷霆闪动,乾燥炙热,刚猛无铸,他这只初生的猴子,自然得平了这未来的狮驼岭山君。 “吼——” 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山君发出一声怒啸,它身形骤然暴起,如闪电般迅疾,黄黑相间的庞大身躯化作一道残影,裹挟著腥风直扑张景行! 云从龙,风从虎。 这山君乍动,狂风卷袭,雄壮的身躯好似飞了起来,肌肉虬结的前肢舒张,利爪森然如弯刀,血盆大口怒张,獠牙森白如匕首,齿缝间还残留著未乾的血肉碎末。 腥风扑面,张景行微微皱了皱眉头。 倒不是惊骇於这孽畜的凶悍。 而是臭,太他妈臭了。 那虎口喷吐出的气息,混杂著腐肉、血腥与內臟的腥臊,简直像是掀开了一口积年未洗的腌臢粪缸,熏得他都要吐了出来。 作为山君,能不能讲点卫生啊喂! 林中陡然金光大作,比人头还大,力破千军的虎爪拍在其上发出“鏘啷”一声脆鸣。 张景行笼罩在金光下,纹丝未动。 老虎相比较人类在体魄上是有先天优势,可他没日没夜打熬的性命,完全在它之上。 “吼?”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山君铜铃般的虎目猛地瞪大,狰狞的虎脸上竟浮现出一抹人性化的错愕。 显然,它的智慧並不低。 但常年累月的印象不是那么容易改变,人类在它眼里,就是一盘行走的大餐,既好抓,肉又鲜嫩,比捕食那些会上躥下跳的东西省力多了。 看著眼前人类脸上那淡淡的笑容,山君感受到了一丝挑衅,而正当它准备让这个人类知道什么叫恐惧时,就见眼前的人类抬起了他那蚂蚁般的瘦弱的小破手掌。 嗤!给它看笑了,这是要给它挠痒痒吗。 然而下一秒—— 嘭! 山君只觉眼前一,隨即一股巨力袭上虎头,顿叫头晕脑痛,天旋地转,庞大的身躯轰然砸倒在地,压出一个深坑。 紧接著它便感觉身上一沉,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它的背上,再然后它就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壳儿遭受到了一阵猛烈的炮轰。 “嗷呜!!!” “孽畜,休要逞凶!” 张景行骑在山君背上,一手薅住其命运的后脖颈,另一只手攥紧偌大的拳头裹挟著金光一拳拳轰在虎头上,打的那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古有武松打虎,今有张景行爆揍虎头。 不知打了多少拳,身下的山君渐渐停止了挣扎,此刻再去看它的脑袋,已经烂的不成样子。 能够奴役人魂魄的凶兽,就这么被张景行用拳头硬生生锤死。 將数百公斤重的山君尸体扛在背上,张景行脚下一点,轻飘的向著破庙的方向走去。 破庙內。 猎户三兄弟看著张景行扛著一头体型硕大的斑斕猛虎回来,眼睛都直了。 猎户老大倒吸一口冷气:“小道爷好生勇武,真乃霸王降世,这齣去溜一圈儿就把这大虫打回来了,为百姓除了害。” 猎户老二瞪著大眼睛:“这大傢伙可比老刘头打那头大多了,跟爷爷和孙子一样,回头他再跟我显摆我可有得说了。” 猎户老三点点头,表示俺也一样。 张景行把山君尸体放下,庞大的身躯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 “师父,你確定不要虎鞭么,这可是好玩意儿……呃,当我没说。” 看到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张景行立马闭嘴。 而后他看向猎户三兄弟道:“那这老虎给你们吧,別浪费了。” “这这这,这哪儿好意思啊!” 猎户三兄弟受宠若惊。 然后爽快的收了下来。 开玩笑,这大傢伙要是扛回县城去,那他们就是整个县城最亮的仔。 媒婆得踏破门槛来介绍媳妇儿。 没人能对此say,no。 由於方向一致,张景行师徒隨著猎户三兄弟一同出发前往鸽城,期间经了解得知三兄弟名叫铁龙、铁虎、铁豹,家中还有一老爹和妹妹,母亲则在几年前病逝了。 鸽城是个不算大的小县城,处於山峦之间,麻雀虽小但五臟俱全,牌楼、酒厂、钱庄、邮政局等应有尽有,商业还算发达。 而且民风淳朴,环境优美,在猎户三兄弟话里行间中可以感受到他们对家乡的热爱。 “前面就到了,到家我把这畜生的肉处理一下,咱们尝尝鲜。”铁龙笑道。 由於山君体型太大,无法整个抬走,猎户兄弟只得先把虎皮扒了,儘量带些能带的肉上路。 其中虎鞭被特意留了下来。 前方不远,一座城门楼子渐渐显露出来。 他们脚步加快,越过城门进入城。 刚一进城,眾人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人在爭吵。 猎户三兄弟有些尷尬,刚才他们还说他们县民风淳朴,百姓相处融洽呢,这刚一进门就整这齣,这不纯打脸吗。 “那啥,我们过去瞧瞧,小矛盾总难免。” 张景行师徒没什么意见,他们此次下山一来是给陆家老太爷祝寿,二来就是游歷,游歷自然要看遍红尘百態。 一行人循著声音快步走了过去,就见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一处,群情激愤,嘈声怒骂。 “杀人凶手他,吊死他!吊死他!” “禽兽,丧尽天良,铁牛父女死的好惨啊!” “这种禽兽就该就地正法,杀了他!” “哎,铁龙三兄弟回来要是看到这一幕该有多心疼啊,苦了那仨孩子了…” 闻声,猎户三兄弟脸色剧变,发疯似的拨开围观人群,当看清地上草蓆覆盖的两具尸体时,三人哭喊著扑上去,眼中满是惊恐与愤怒。 “爹,小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谁!是谁!杨团长,是谁杀了我爹和小妹!”铁龙双眼通红,眼中血丝遍布,怒视著不远处的保卫团团长。 隨后他视线下移,落在了一个男子身上。 男子跪在地上,二十多岁,皮肤白净,上身穿的丝绸长褂,下身黑色西裤,有一种中西结合的混搭风格。 这种穿著显然不会是鸽城人,再加上他被捆绑著跪在地上,足以证明人就是他杀的。 “是你!我宰了你!” 铁龙怒冲而起,抄起柴刀直奔男子衝去,模样凶戾的欲要活剐了他。 ...... 14、强权之下无公理 杨团长上前一步,挡在铁龙面前,粗糙有力的手掌搭在其的肩膀上重重按了一下。 “铁龙,冷静,杀人偿命是天理,这个人在鸽城杀了人绝对跑不掉,你先容我审一审。” 铁龙双眼通红如血,额角青筋暴起,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他死死盯著那个杀人男子,仿佛要用目光將对方千刀万剐,但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杨秉钧作为鸽城保卫团的团长,为人公正廉明,嫉恶如仇,在此地的威信很高。 他相信杨团长不会包庇罪恶。 得到铁龙的应允,杨秉钧微微頷首,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转身走向跪在地上的男子。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为什么要杀他们两个人?” “我只是路过,谁知道那老头拦住我非要看我的枪,我不同意他就抢,结果枪走火不小心就打死了他,跟著那女的就过来打我,我叫她住手她不听,我就朝她开了一枪,我不是故意的。” 男子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好像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但他的声音中却不含半点做错事的样子。 “你骗人,你就是故意杀的,我都看到了,你別狡辩了!”人群中一个鸽城百姓怒声道。 闻声,男子也不辩解,跪在地上低著头,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杨秉钧道:“这么说,你承认两个人都是你杀的?” “我说了,这是个意外。” “杀两个人都是意外?”杨秉钧觉得审到这儿已经够了,他语气沉冷道: “问你叫什么你不说,从哪儿来你也不说,还废话连篇,既然你承认杀了人,我以保卫团团长的身份,判你这个无名氏死刑!” 说著,他目光转向铁龙,又道:“铁龙,你们三兄弟年纪尚轻,別让这个人的血污了你们的手......阿文,请红差,根据法例,明天一早,就將此人斩首!” 正义得到伸张,鸽城百姓纷纷叫好。 而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枪响压过了眾人的欢呼。 隨后人群被暴力推搡,向两侧踉蹌退开,硬生生让出一条通路。 一个身穿灰色中山装的男子大步走来,步伐沉稳有力。 他面容冷峻,眼神如刀,身后是大批手持三八大盖的军阀士兵,黑洞洞的枪口令鸽城的百姓心生胆寒。 两个保卫团的成员上前阻拦,却见中山装男子肩膀一顶撞飞一人,旋即右手如鹰隼般探出,五指成爪,猛地扣住另一人的手腕,一拧一折。 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这名团员的整条手臂瞬间扭曲变形,森白的断骨刺破皮肉,鲜血喷溅而出。 悽厉的惨叫声让所有人头皮发麻,本能地后退一步。 鹰爪拳? 张景行一眼就看出此人是个异人。 鹰爪拳是吸收鹰的形、意和击法的一种拳术,拳谚“沾衣號脉、分筋错骨、点穴闭气”,是极为阴狠的拳法。 全性中的金鉤子黄放就是出此一派。 中山装男子解决两人后,单膝跪地,对著被押的杀人男子恭敬道: “属下来迟,请少帅恕罪。” 说完,他站起身,冰冷的目光环视在场的鸽城百姓。 “他是曹瑛曹將军之子,他要是有半点磕碰,你们全城的人都得陪葬!”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曹瑛是谁世人皆知。 当世最大军阀之一曹錕的胞弟,手握重兵,凶名赫赫。 他们原本城中是有军队驻守的,但得知曹瑛大军要途径鸽城,早就跑没影了,如此鸽城才由保卫团来执法。 那杀人者的份量就不言而喻了。 此人要是死在鸽城,那以曹军的脾性作风,这座城將会变成死城。 中山装男子目光落在依旧把控著曹少帅的杨秉钧身上,眉头不由一皱。 “还不放人!” “这里不是你曹军的地方,你说放人就放人?”杨秉钧抽出一把刀架在曹少帅脖子上,“他杀了人,杀了人就要偿命,这是公理,你们要是敢抢人,我现在就將他就地正法。” 中山装男子面色冷冽,皮靴踏著青石板一步步逼近,直到杨秉钧把刀刃压在曹少帅喉管上才停下来。 他冷哼一声道:“公理?等明日我曹军接管了鸽城,我们就是理,我们就是法!” 这时,一直低垂著头的曹少帅突然抬起脸来,脸上竟掛著几分“诚恳”的悔意,“黄奇上校,別这样说话,不礼貌,我犯了法,理应受到处罚,你还是走吧。” 被称作黄奇的中山装男子神色不变,自家少帅什么吊样子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是一个五岁就杀人,八岁就敢纵火烧村的主,性格乖张暴戾,残忍嗜杀,从来不把人命当回事儿。 其父亲也是从小就教育他,你是我曹瑛的儿子,想杀谁就杀谁。 此番悔过显然不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而是还没玩儿够。 阻止少帅玩乐,后果很严重。 只是任由其玩下去,鸽城百姓死多少倒无所谓,一群命比纸薄的贱民。 可若是玩脱了,出了什么意外,他们的脑袋也保不住。 黄奇冷冷的看著杨秉钧,竖起一根手指,道:“一天,我只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一早我带兵进城,少帅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整座城的人,都得死。” 说罢,他对曹少帅躬了躬身,带著一眾丘八呼啦啦的离去。 曹军的铁蹄声还未完全消散,人群便如炸开的蜂窝般骚动起来。 方才还义愤填膺要处死杀人者的百姓此刻脸色煞白,眼神游移,全部掉转了口风。 “放...放人吧...” “是啊,他毕竟是曹瑛的儿子...” 毕竟被杀的不是他们的家人,可若不放人,明日屠城之祸就要落在自己头上。 一个富商打扮的胖子来到杨秉钧身旁,他先是衝著曹少帅报以一个諂媚的微笑,而后道: “杨团长,你看这事......不如我们认个错,再把少帅请到舍下好生招待?何必让全城百姓跟著遭殃呢?” “戴老板,他杀人,我们何错之有?”杨秉钧声音冷硬道:“今天死的要是你的家人,你还会说这种话吗?” 戴老板脸上的肥肉抖了抖,竟真的一本正经点头道:“呃,会啊,我会,要以大局为重嘛!” 杨秉钧喉头滚动,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他不再理会这个油滑的商人,转而面向惶惶不安的鸽城百姓。 他指著曹少帅,声如洪钟道:“我不管他是谁,他在我们这里杀了人,杀了人就该偿命,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大家不用怕,我已派人联繫了南方军,援兵不日就到,大家先回家去吧。” 突蒙祸难,鸽城百姓现在脑子里也是乱糟糟的,听了杨秉钧,沉默中带著压抑的退走了。 场中很快清冷下来,只剩下保卫团成员、猎户三兄弟和张景行师徒。 当然,还有这场祸事的始作俑者,咱们的曹少帅。 方才还佯装悔过的他此刻完全换了副面孔,他缓缓抬头,嘴角微勾,看似在笑,眼睛里却十分冰冷,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令人毛骨悚然。 “杨团长。”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里带著戏謔,“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呵呵,我赌你会亲手放我出去。” 杨秉钧没有答话,只挥了挥手让保卫团的人將其押了下去。 此刻他的心情也很乱,不知道自己的决策究竟是对还是错。 曹少帅自然该死,杀人偿命是天理。 可若是真杀了这个人渣,明日曹军铁蹄之下,鸽城必將血流成河。 这对无辜的他们来说,公平吗? 这时,一声惊恐的喊叫突然打破沉寂。 “团长,不好了,曹少帅他要自杀!” 闻声,杨秉钧心头一震,顾不得多想,立即带著眾人冲向牢房。 张景行和张静清也跟了上去。 隨后就看到曹少帅踩在凳子上,將自己的腰带系在房樑上打了个死结。 见眾人赶来,他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眼睛微眯看著眾人,从容地將脖子伸进绳圈。 接著脚下一蹬,上吊了。 ...... 15、做世间最硬的拳头 隨著凳子“咣当”倒地,曹少帅的身体瞬间悬空。 那条名贵的腰带深深勒进他的脖颈,紫红的舌头不受控制地吐出,整张脸胀成了猪肝色。 “嗬...嗬...” 浑浊的白沫不断从他嘴角溢出,顺著下巴滴落在华贵的衣襟上,可即便在窒息的痛苦中,他那张扭曲变形的脸上,依然掛著那抹神经质的癲邪笑容。 疯子! 这是个疯子! 保卫团眾人不约而同地在心底吶喊。 “快救他下来!不能让他死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保卫团的成员立即打开牢房衝进去將曹少帅抢救了下来。 被救下的曹少帅靠坐在墙边,口中吐著白沫,一双眼睛扫视著在场的人,满是戏謔。 “要杀我,又怕我死,你们这群人可真有意思啊,呵呵…” 满是嘲弄的笑令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至极。 曹少帅揉了揉有些发紫的脖颈,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我实话告诉你们,我杀那对父女根本没有別的原因,只是觉得好玩,那小姑娘长的很好看,我想她死的时候的模样应该会更好看,不过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她死的很丑,很脏,她尿了,哈哈哈~~” “畜生!去死!” 听到这番畜生发言,猎户三兄弟心中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且泼了一桶滚油。 他们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如同发狂的野兽般冲了上去,抡起砂锅大的拳头,如雨点般狠狠砸向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他们疯狂的对著曹少帅拳打脚踢,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宰了这畜生。 一旁保卫团成员见状立即上前,强行將三人拉开,死死的按在地上。 “铁龙,铁虎,铁豹,冷静,他不能死!想想城中的百姓,他死了全都要陪葬!” “呼呼呼哈哈哈~精彩,精彩啊!”曹少帅歪歪斜斜地靠在墙边,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脸上却洋溢著扭曲的愉悦,他拍著手,像个看戏的孩童般咯咯直笑。 他玩的很开心,非常开心。 即便做过很多类似的游戏,可这一次、这些人,是让他感觉最爽的。 想杀,敢杀,不能杀。 哈哈哈,有趣,有趣! “难道这世上就没有公理吗!”被压在地上的铁龙双眼血红死死的瞪著曹少帅,嘶声长啸。 亲人被残忍杀害的无力感,无法復仇的绝望感,几乎要將他吞噬。 这世上有公理吗? 张景行也不知道。 明明是个该千刀万剐的畜生,却因投了个好胎就能肆意践踏人命。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这世间好像从来就没有过公理,即便是有,那也只不过是强权选择了公理罢了。 公理古往今来似乎都建立在拳头之上。 谁的拳头硬,谁就掌握著公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张景行有个想法。 他想要做这世间最硬的拳头,然后把公理分发下去。 他知道这样想有些像是痴人说梦。 可他就是这般想的。 道祖不是说过吗,知其不可而为之,方为真人。 注视著一切,张景行微微侧头,语气幽然:“师父,这世道好人就活该让恶人欺凌吗?” 张静清负手而立,面色刚硬,一对剑眉微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表面平静的他內心已然掀起怒焰了。 “自是不该,不过与其说是恶人欺负好人,倒不如说是权势,只不过如今这世道掌握权势的恰好都是恶人罢了。” “那师父您觉得我们掌握的『权势』,有没有资格做这一把『恶人』?” “哦?景行,可有计策?” 张景行知道师父是问自己,如何能畜道毁灭曹少帅,且不连累鸽城百姓。 他微微頷首,缓缓道: “弟子愚钝,只有一个办法,杀!把此地的曹军都干掉,杀他个乾乾净净。” “你有这本事。”张静清眉头一挑。 “弟子自是没有,可师父您有啊。”张景行笑道。 “哼,你小子算计到我头上了?”张静清破天荒的没有训斥张景行的放肆。 看著眼前的弟子,他眼里只有欣慰。 这初生的心猿,虽无方圆,隨性不羈,但从一开始就嫉恶如仇,正义果敢。 只要碰到妖魔,哪怕被念紧箍咒,被压五指山,依旧会举起棍棒,將妖魔打杀一净。 这份嫉恶如仇的赤子之心,比任何清规戒律都要珍贵。 “景行,想怎么做就去做吧,为师这把就给你当一回打手。” “得嘞!” 张景行眼中雷光闪动,他大踏步上前,无视眾人一把薅住曹少帅的后颈將他提了起来。 “走,我送你回去。” “你不行,他关的我,送我也只要他送。”曹少帅指著杨秉钧。 “那可由不得你。” 张景行提著曹少帅就往外走去,像提只小鸡仔一般。 这个人会杀,但不能在城里杀。 如此突变,引得所有人纷纷侧目,就连猎户三兄弟都停止挣扎看了过来。 杨秉钧拦住张景行,他记得这个小道士和一旁的老道士是跟铁龙哥仨一同回来的。 “你想放了他?” “不然呢,你敢杀他吗?”张景行反问。 杨秉钧沉默。 现在曹少帅就算伸出脖子给他砍,他都未必敢砍下去。看似砍掉的是曹少帅一颗人头,实际上砍的是他们鸽城上上下下近千口子人。 张景行拍了拍杨秉钧僵硬的肩膀,“让开吧,这事儿我师父他老人家揽下了。” “……”张静清斜了张景行一眼,並未说什么。 杨秉钧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走,他看得出,这俩道士不是一般人。 “你们想怎么做?” “別问,对你和鸽城都好。”张景行道。 “鬆手,我说了,要放也只能他放。”曹少帅开始挣扎,他跟杨秉钧打了个赌局,要是被別人放了岂不是输了? 他什么时候输过? 张景行斜睨了他一眼,左手呈剑指闪电般接连点在他四肢关节处,方才还扑腾的恶少顿时瘫软如泥,只剩个脑袋还能转动。 曹少帅先是一愣,隨即面目逐渐狰狞,吼道:“本来只想杀你们一半人,今日过后,你们全城所有人都要死!都死!” 张景行根本不理会他的歇斯底里,对与张静清对视一眼后,脚下一点,飘然跃向远处,几个起跃便消失不见。 给杨秉钧等保卫团的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 16、张静清的五雷正法 曹军营地。 一顶又一顶帐篷好似雨后春笋般支在地上。 军阀士兵们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有的用油布擦拭著鋥亮的枪管,有的叼著菸捲天南海北地胡吹,脸上的轻轻愉悦与鸽城百姓的沉重形成鲜明的对比。 如今这个世道什么营生都不好做,加入军阀做个小兵欺负欺负老百姓倒成了美差。 此地的曹军只有三四百人,一个营的数量。 也不知这是先遣部队,还只是陪曹少帅郊游的护卫队。 “师父,我去了。” 张景行说罢,提著曹少帅从一侧林子中窜出,直奔曹军军营而去。 值守的士兵见到有人闯营立即抬起枪对准张景行,可当他们看到其手中的曹少帅时立即又把枪口下移了一些。 开玩笑,这营里不认识谁都行,不认识曹少帅那就纯纯找死了,万一枪走火伤了少帅,那有几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来者何人,放下少帅。” “把你们管事儿的叫来,就说我送人来了。” 值守的士兵不敢磨蹭,立即跑回营內。 没一会儿,上校高奇便带著大批士兵赶了过来,瞧见少帅的模样眉头一皱。 以他常年卸人关节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少帅的关节被人卸了去,只不过手法很巧妙,与他分筋错骨的方式截然不同。 这是个同类啊… “我记得你,不知是哪个山上的?” “废话就別说了,人还给你。”张景行扬手將曹少帅甩向高奇。 曹少帅被高奇接住,满目狰狞道:“杀了他,给我杀了他……不!留他一口气,剁了他的四肢,我要好好玩死他!” 话落,大批士兵將张景行团团围住,黑洞洞的枪口全部对准了他。 高奇嫻熟的將曹少帅脱臼的关节接上,隨后缓缓起身。 他盯著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年轻道士,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作为道士不好好在山上清修,下山来折腾什么劲儿啊,还行侠仗义?呵,时代变了,道长。” 面对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张景行神色不变,淡然一笑。 “盛世老君山中藏,乱世背剑救苍生,如今当属乱世,修道之人自该济世救人不是。” 说著,他指了指逐渐阴沉的天空。 “时代是会变,但天理不会。” “上校,你看,天怒了。” 轰隆—— 仿佛回应他的话,天际骤然炸开一声雷鸣,天空被翻滚的乌云吞噬,厚重的云仿佛一只大手压向大地,阵阵雷霆咆哮,好似苍天之怒。 眾人仰头望天,就见连绵不绝的雷霆在乌云中翻滚,好似一条条雷龙,隨时都要俯衝而下。 士兵们不明所以,可身为异人的高奇却知道这绝非寻常雷云。 他猛地扭头看向张景行,摆开鹰爪拳的架势,厉喝道: “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这是天罚。” 话音落下,轰咔一声炸响,一道刺目的白光撕裂苍穹。 碗口粗的雷霆如天剑般直劈而下落入人群之中,剎那间土石迸溅,数个军阀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作焦炭,空气中顿时瀰漫著皮肉烧焦的恶臭,被气浪掀飞的士兵在地上痛苦翻滚。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紧接著,第二道、第三道...无数雷霆接踵而至。 天际被灿雷染白,轰声滔滔不绝。 煌煌雷霆一道接著一道,自九天之上倾泻而下,恍若天罚雷劫一般,那磅礴威势,似要这天地间一切邪祟不净尽皆湮灭。 大地为之震颤,土石化作齏粉飞扬。 目之所及,整座军营完全被落雷覆盖,不断有军阀士兵被淹没在雷海中,装著炸药火炮的营帐也在雷霆下轰然炸得粉碎。 恐惧的哭喊声不绝於耳,面对这般天罚,军阀士兵们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只能抱头鼠窜。 有人甚至直接跪在地上大声述说著自己犯下的罪恶,承诺以后痛改前非,请求苍天饶过。 他们不是认识到自己错了,他们只是怕了。 煌煌天威丝毫不接受这些渣滓虚假的悔改,轰然落下將之劈成焦炭。 如果说整片区域有一处安全的地方,那就是张景行附近了。 这处好似暴风眼,不受雷罚摧残。 “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高奇望著漫天的雷罚,颤抖的用手指向张景行。 什么狗屁天怒神罚他不信,若这老天真分善恶,这天下哪还会大乱,早就国泰民安了。 “难道你是天师府的道士......不,不可能,就算是天师府的雷法也不可能有这般威能,那天师府岂不是无敌了!” 高奇知道圈儿內能控雷的门派只有天师府。 可天师府的五雷正法也不可能这般恐怖吧,若真是如此那军队岂不成了笑话,各个军阀之间的爭斗岂不是毫无意义。 你打来打去爭夺了天下,人家一出山直接给你灭了,玩吶? 其实张景行此刻內心也是惊涛骇浪,翻涌不止。 他想到了师父的雷法威力会很大,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恐怖。 这哪还是雷法了,分明是雷劫。 来之前制定的作战计划一个没用上,一个营的军阀啊,三四百人,师父全包圆了。 怪不得他在说作战计划的时候,师父的眼神有点怪,当时还没看明白,现在看来,那像是在鄙夷...... 天师之怒,著实骇人,看来以后得少惹师父生气了。 此时场中,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士兵,以及高奇和曹少帅。 曹少帅瘫坐在地,那张养尊处优的脸此刻惨白如纸,裤襠早已湿透,呆滯地望著仍在翻涌的雷云。 这无非就是一个被权势傍身的紈絝子弟罢了,遇到无法抗衡的力量,与路边的野狗不遑多让。 张景行觉得是时候结束了,他身形一闪瞬间来到高奇身边,朴实无华的一巴掌拍出。 高奇咬著牙满脸狰狞,提臂格挡的同时另一手成鹰爪状朝著张景行的脖颈抓去。 不管这雷罚是如何来的,只要干掉了眼前之人,一切都会明了。 然而他念头刚起,突感手臂上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猝不及防下顿时向地面栽倒,另一手形成的攻势也瞬间瓦解。 高奇反应倒也算快,立即变换招式,改为双手撑地,双脚上踹,来了个兔子蹬鹰。 但就在这时,他眼前乍现出一抹金光。 隨即他就感觉自己下身一麻,失去了知觉,大腿根凉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失。 紧接著,如潮水般的剧痛侵袭而来,令他忍不住嘶吼出声。 “啊!!!” 高奇扑通一声砸倒在地,他努力向身下望去,就见他原本双腿的位置已然空空如也,殷红的鲜血如喷泉般溅射而出。 “我的腿,我的腿!怎么回事儿!我的腿去哪了!?” 他疯狂摆头四处寻找,就见一双脚碾著碎石向他漫步而来。 视线往上,高奇看到了自己之前瞧不上的道士,蓝素道袍无风摆动,手中提著一柄金光璀璨的长剑,盪起一抹残影斩落。 “金光?果真是天师府...”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旋即一抹金光残影掠过脖颈,飘洒带起头颅一颗。 ...... 17、四家与性命 斩杀高奇后,张景行来到曹少帅面前。 此刻这位恶少已然没了昔日的意气风发,痴痴傻傻的愣在原地,一副屎拉在裤兜里的模样。 见头顶被阴影遮住,这才机械般的扭过头。 “这...是你的杰作?你是仙人?” 张景行根本懒得跟这渣渣废话,手中金剑挥然下落,斩掉其狗头。 隨后看都不看其尸体一眼,转身离去。 隨著他撤走,漫天雷霆再无所顾忌,轰隆隆倾泻而下,整座军营在雷罚的摧残下变为一片火海,將那些污秽的尸体尽数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两道身影出现在这里。 正是杨秉钧和保卫团的另一名成员阿文。 两人望著满地的狼藉,惊骇之色溢於言表。 “团长,这...什么情况?曹军遭天谴了?” “阿文,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走。” 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杨秉钧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天谴,而是之前那两名道士的手笔。 他猜的没错,对方真的不是普通人,是老天派来惩罚那些恶棍的神仙! 而作为此次天罚的始作俑者,此时正骑著纸驴嘚儿嘚儿朝著一个方向,渐行渐远。 ...... 江南陆家,异人界四大家族之一,在江湖上声名远扬,有著举足轻重的地位。 陆家与其余三家不同,没有本家传承功法。 族中子弟到了该修炼的年岁后,会按其资质与兴趣为其挑选合適的门派,学习各家所长,所学之法,不得外传。 陆家家风严谨,刚正不阿,虽行事强硬,但內心坚守道义,不与奸邪同流合污。 如此家规让陆家在异人界的威望甚高,凡是正道中人,大多会卖陆家面子。 此次陆家老太爷八十大寿,同时要藉此机会传家主之位给侄子陆宣,因此广撒请帖,遍请圈內好友一聚。 一时间,天下异人齐聚江南,热闹非凡。 因为这次是寿宴与家主之位交接仪式同时进行,所以场面空前盛大,陆家特此包了两条街来大摆流水席,宴请四方。 如今乱世当道,如此盛会实属难得。 在前往陆家的半路上,张静清把耳熟能详的各大门派势力如数讲给张景行,並提点他来到此处切勿要守规矩,不能隨著性子想怎样就怎样。 “当今四家除了陆家,便是王家、吕家以及高家,王家家传绝学『神涂』,与秘画门的『檄青『同为丹青之术,有神鬼莫测之能,为师早年见识过一回,真叫人大开眼界。” “王家神涂有两种能力,一种是阴阳纸,可在千里之外通讯,阳纸写下的字,会在阴纸上显示相同的內容,端是神奇。” 如今手机电话还没普及,如此能力在老一辈人眼中確实神秘莫测,在后世各种通讯手段发达的时代,此能力就有些鸡肋了。 “但这还不是最神奇的,另一种能力为师也勘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类似於神笔马良,能绘製出各种神奇效果,最令人拍案称绝的是,能让人进入画中世界,自成一界,实在匪夷所思。” 张景行道:“师父,我听这王家也没有战斗手段啊,如何能成为四家之一,手段再神奇,打不过人家不也白搭?” 张静清白了其一眼道:“江湖那是打打杀杀吗?江湖是人情世故。” “再说,谁道王家没有战斗手段,神涂能把人拖进画中世界,在人家自己的世界里,外人哪有取胜的可能?以后你要是对上了王家,可要千万小心別被拖进画中世界……” “不对,我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张静清眼睛一横道:“都是你,你小子少给我惹事。” ??? “……” 张景行嘴角抽了抽。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师父真下头。 张静清清了清嗓子:“再就是吕家,吕家人虽然少在外界行走,可手段是人尽皆知,家传如意劲当真如意,可在任何物体上透出劲力。” “吕家家风极严,族內奉行天赋与实力为尊,有天赋就有地位,新生代的吕氏双璧在未来有很大希望掌管吕家。” 说到这,张静清停顿了片刻,又开始適时敲打起了张景行:“景行,別以为自己天赋多好,吕氏双璧与你同辈,却早在江湖上闻名了,你要戒骄戒躁,卑以自牧。” 张景行隨意的点了点头,並未放在心上。 什么双璧二璧的,能破得了他金光再说。 “师父,吕家家传功法只有如意劲吗?” “没错,怎么?” “没事儿,师父您继续。” 张景行记忆中,吕家是有双绝的。 先天的明魂术,后天的如意劲。 可如师父所说,吕家只有如意劲,那就证明吕家確实是在甲申年之后才拥有的明魂术。 那这明魂术的来歷就有意思了。 先天…嘖嘖…… 张静清续道:“最后一个就是高家,高家位於东北,想必我不说你也应该能猜到,没错,就是出马仙儿,跟得炁有成的精灵达成世代的合作关係,必要时可请精灵上身。” 闻言,张景行想起了被他干掉的巫覡,不由问道:“师父,他们请精灵上身不会污染自己的性吗?” 一为性之根,炁乃命之本。 “性”指的是人的本性、心性、灵魂、元神、精神层面等,是超越具体形態的精神本体。 “命”指的是人的肉体、能量、以及生命存在的状態,是一切外在实体的表现。 请精灵上身不可能是肉身合体,上身的只能是灵魂、元神。 而让外在的“性”进入自己体內,那免不了会会对本身的“性”造成一定污染,导致不纯粹。 正一派有句箴言:正神不附体,附体非正神。 意思就是说凡是附在人身上说话行事的,都不是正神,而是邪魔外道或低级精怪。 正神附入你体內的只会是纯粹的力量,而不会以元神附体污染你的“性”,同时正神也怕你的垃圾“性”污染他的“性”。 你想让他附,正神还得给你来一句:爬远点,別挨边儿呢。 张景行是绝对不会让外在的“性”附体的,金光咒梳理打磨的就是性命中的漏洞,打磨还打磨不过来呢,岂能让外在的“性”污染自身。 “性”不纯粹如何走得更远? “这个问题问得好。”张静清咧嘴一笑:“这就是出马仙儿特別的地方了,不同於巫覡、神打等请的都是与自己不相干的鬼神,这些鬼神丝毫不在意会不会污染他们的性,粗暴附身。” “而出马仙儿请的则是各家供奉千百年的精灵,也叫家仙儿,这些家仙儿看待出马弟子,就像看自己的后辈一样,附体会温柔许多。” “与巫覡、神打请鬼神附身最不同的是,家仙儿不会使自己全部元神附体出马弟子,而是会按出马弟子本身『性』的强弱调节,绝不会让附体的『性』压过出马弟子的『性』。” “且常年受供奉的香火之力也让它们与寻常鬼神不同,不是正神似正神,与出马弟子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联繫,哪怕附体也不会污染其性。” “这与茅山请祖师爷上身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然,我说的是上清茅山,不是野茅山。” 张景行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出马仙儿里头的道道儿这么多呢,家仙儿虽说也是得了炁的精灵,但是它们有香火供奉,所以与寻常精灵大为不同。” “正是如此。” …… 18、大盈仙人 张静清与张景行越往陆家方向走越是热闹。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欢庆气氛扑面而来。 “不过虽同为四家,但要说如今与陆家走得最近的,还得是三一门。” “三一门为当世玄门大家,门派绝技逆生三重,旨在把自身逆炼回先天一炁的状態。” “人之降生,先天一炁具化四肢百骸为顺,其理念为顺应天理,却难逃一死,故想通过將自身逆炼回先天一炁的状態来追求那一线生机。” “正所谓,顺势堪避纪算祸,逆行方得会元功。” “不过逆生三重修炼破关过程非常凶险,稍有不慎轻则无法继续修行,重则残疾,当然,修行危险,所產生的效果也非常强悍。” “达到第一重后,就可以让自身的皮肉炁化,举手抬足都能有龙虎之力,达到第二重后,可以短暂的让內臟、骨骼和血液一定程度的炁化,受到损伤时运炁就能修补。” “据说达到第三重后,可以进行完美的炁化,拥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就羽化成仙了。” “三一门门长大盈仙人左若童,在此道专研极深,据说已经快要触摸到三重的门槛了,若论单打独斗,当世怕是无人能出其左右。” 张景行问:“师父您也不行吗?” 张静清笑道:“倒是没交过手。” 逆生三重確实玄妙非凡,但张景行不认为左若童能敌得过师父,那一手雷劫天罚,逆生二重怕是扛不住,三重嘛,估计才有得一拼。 不过师父倒也不谦虚嘛,语气蛮狂的,说好的谦卑自牧,不骄不躁呢? 张静清又道:“陆家下任家主陆宣的儿子陆瑾,就拜入了三一门下,天赋卓绝,据说同辈中未逢敌手,我们天师府与三一门同为玄门,关係不错,陆瑾与你同辈,遇到了可多交流交流。” “没问题,保证多交流。”张景行对逆生三重相当感兴趣,这功法仙味儿很足,最重要的,能永葆青春,长生不老。 他绝世的容顏,自然要葆下去。 “我是让你交流,不是让你干別的!” “啊,交流嘛,我懂。” “孽障,你懂什么了?” 张景行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三一门是咱的道友,关係挺近,师父您没机会跟左门长交手,又对逆生三重颇为感兴趣,想让弟子藉此机会会会他们家的逆生,陆瑾就是个不错的对象。” “这一来,您能了解逆生,二来,弟子也涨了见识,您就是这么想的吧,对不对,我猜对了吧,师父您怎么不说话,你说啊,对不对?” 张静清扯了扯嘴角,额头冒出黑线,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这混小子,聪明劲儿全用这上了。 “啊对对对……对个屁!” 张静清抬手欲敲张景行一个爆栗,就发现耳边突然嘈嚷起来。 抬头一看,原来是到了陆家大摆流水宴的地方。 十字街道上,锣鼓喧天,笙歌载舞,两侧长街舞狮的,舞龙的,耍牙变脸卖艺的,儺戏,歌舞,各种江湖把式,引得宾客纷纷叫好。 “哎哟,天师到了。” “晚辈见过天师。” “天师,多年未见,別来无恙啊,这次出门带的弟子怎么换了,那傻大个子呢?” 宾客席上,认得张静清人纷纷起身打招呼,张静清也是一一笑著回应。 龙虎山虽不比四家家大业大,但单就天师的声望,丝毫不比四家差,甚至犹有过之。 江湖虽说人情世故,但也奉实力为尊。 歷代天师都是江湖泰斗,武力值在异人界属於顶端之中的顶端,这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实际行动的表现。 早年间张静清下山游歷,没少除魔卫道,火爆脾气导致过他手的邪魔外道没有一个倖存。 主打一个只杀不渡。 那些年世道都安稳了许多,邪魔外道根本不敢露头,当时的全性代掌门都下令让门人安生些。 实力强横,行事又正派,再加上龙虎山千年的名望,天师自是受人尊敬。 这时,此次宴会的正主之一,一身大红唐装的陆宣快步迎了上来,拱了拱手道: “晚辈陆宣见过天师,天师大驾,真叫寒舍蓬蓽生辉啊,来来来,快里头请。” 以天师的咖位和陆家老太爷的交情,自不会安排在街道外的流水席上,定是要跟陆家老太爷与其他豪门大派的家主或掌门坐一桌。 而正当张静清和张景行两人要隨著陆宣进陆家大院时,一道静謐淡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三一左若童,见过天师。” 张景行回过头,就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白衣素袂,英姿颯爽,仙气飘飘的白髮青年。 白髮青年赤著双脚,一路走过来,脚上不沾染半点泥土灰尘,莹白如玉,一股縹緲绝尘的气质迎面而来,好似画中走出的仙人。 『这就是大盈仙人左若童么,好出尘的气息,而且……这也太年轻了。』 左若童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根本不像与师父张静清同一辈的人。 最重要的是其身上的气息,给人一种虚无縹緲的感觉,仿佛飘荡在天地间的炁,隨时都要乘风而去。 甚至若是不用眼睛去瞧,根本发现不了那里还站著个人。 张景行猜测这应该是因为修炼逆生的原因,將血肉之躯逆化为先天一炁,逆生的修为越高,身体便越发向著炁的层面转化。 左若童应该在二重后期,或是巔峰。 以目前的状態来看,若真到了三重,便真的可以聚则成形,散则成炁了。 只是那究竟算不算羽化,还有待考究。 见得左若童仙姿,张景行对逆生三重更加神往了。 逆生的构建与金光咒有著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对性命的打熬,只是逆生更为复杂。 虽说复杂的东西往往都不稳定,但不能否认其有著独特的优点。 二重便可以炁修復身体损伤,三重便可聚散隨心,縹緲自在。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它真的可以让人不老不死,炁会梳理肉身保持年轻状態,且达到三重之后炁在人就在。 至於以逆生修炼的难度,自己能不能达到三重,张景行丝毫不担心。 那只会逼人卷的狗道书,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左若童身后,还跟著一个白髮少年,大概十五岁左右的样子,一身红袍马褂,脸上稚气未消,不过五官倒是十分端正,气度不凡,跟左若童走在一起像兄弟一样。 只不过少年身上的炁就差了好几个档次。 不出意外,这长得人模狗样的少年,就是陆瑾了。 张静清笑道:“左老弟,別来无恙,多年未见,风采不减当年啊!” “不及天师。”左若童道:“瑾儿,还不过来拜见天师。” “是。”陆瑾跨前一步,微微躬身,拱手板板正正的行了一礼道:“晚辈三一门陆瑾,拜见天师。” ...... 19、大人物 “好好,信中你太爷都要把你夸上天了,今见果真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又是三一高徒,看来以后这陆家要交到你手上了。”张静清笑道。 “天师谬讚,太爷的话当不得当不得真的。” 陆瑾话虽说的谦虚,但脸上喜笑顏开的模样却暴露了他心底的喜悦。 说到底还是少年心性,脸上藏不住事儿。 毕竟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受到异人界泰斗,龙虎山天师夸讚的,他心里自是美滋滋的。 左若童拍了拍陆瑾的脑袋,笑道:“天师可別夸他了,这小子自入了我三一门,修行上是半点亏都没吃过,您要是再夸他,保不齐尾巴得翘到天上去。” 话虽这么说,可眼里的宠溺却不加掩饰。 显然左若童很满意自己这个弟子,陆瑾不仅品行端正,天赋悟性样样都出类拔萃,哪个掌门能不喜欢。 “景行,过来,见过左门长。”张静清道。 张景行立即上前,对左若童拱了拱手:“晚辈天师府张景行,拜见左门长。” 左若童扫量了一番,点了点头,道:“神完炁足,器宇轩昂,不愧是天师高徒。” 张静清摆摆手道:“孽徒一个,不值得左门长称讚。” “哪里哪里,瑾儿才不值得天师赞口。” 看著在原地商业互吹的两人,陆宣插话道:“两位,里面聊吧?” “好,左门长请。” “天师先请。” 正当张景行准备跟师父进入內院时,就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住。 撇过头去,就见陆瑾笑道:“张师兄,宴席还得一阵儿才开始呢,我带你逛逛?” 张景行看向张静清,见其点头,这才道: “也好。” 说是逛逛,实际上陆瑾十分有目的性的带著张景行在人群中左穿右穿。 最后拐进入了一座略显僻静的偏院。 正当张景行想问陆瑾要带他去哪时,突然听到一阵呼喝比斗的声音。 陆瑾狡黠一笑道:“跟在长辈们身边,听他们互相吹捧有什么意思,来,张师兄,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认识。” 说话间,他推开一座院门,院门內是一处好似演武场般的空地。 此时正有两人在场中比试。 一身披红褂,扎著俩冲天揪,腰间掛著个葫芦的黑髮少年,掌中攒著火焰。 隨著他游掌移动,火焰在他周身环绕,忽地一甩,化作一条火焰长龙直奔另一名少年而去。 另一名少年也不含糊,踮脚后撤一步旋即双掌连拍。 嘭!嘭!嘭! 伴隨数道炸响,就见那火焰长龙被肉眼不可见的炁劲劈中,当场爆开。 散落的火焰好似烟般在半空绽放。 “好!丰平这手控火之术出神入化,精彩啊精彩!” “赵鸣的劈空掌也不赖,稳准狠!” 周遭围观的少男少女纷纷鼓掌叫好,可在张景行看来,怎么有种小孩子打架的感觉。 那丰平他有印象,日后的三十六贼之一,来自火德宗。 火德宗的控火之术是以炁为燃料,號称炁不散,火不灭。 丰平的控火之术倒是嫻熟,但是太注重技巧了,里胡哨,丟了本质,不说性命双修,“命”的修行都是一塌糊涂。 若是让张景行来修行火德宗的功法,他只会去追求火的质量,而不是变化。 至於那名劈空掌...... 比赵胖子强点儿不多余的,只能这么说。 劈空掌练的再好,它也只能是劈空掌,成不了开天掌,属於百家艺中最常见的手段。 这时,陆瑾走上前去,朗声道:“诸位,停停手,我给你们介绍一位新朋友。” 见所有人都向他看来,他摊掌指向张景行,续道:“这位是来自天师府的张景行师兄,可是天师的高徒哦。” “天师高徒?” “姓张?天师候选人吗?” “哈哈,好好好,越来越热闹了,来来来,大伙儿啪嘰啪嘰,让天师府的张师兄给咱们演练演练。” “嘖,別起鬨別起鬨。”陆瑾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隨后开始给张景行一一介绍在场的朋友。 “刚刚比斗的是火德宗丰平,褚掌门的亲传弟子,一手控火之术无人能敌,另一个是我发小赵鸣,练的劈空掌,算是散人。” 丰平勾著嘴角对张景行扬了扬下巴,眼中战意高涨,天师府的道士他还没斗过呢,不知道本事硬不硬。 赵鸣则是靦腆的点了点头。 “那边,机云社廖天林,燕武堂刘德水,凉山覡风天养,无漏金刚刘放…” 陆瑾一一介绍左手边的人。 怕张景行记不住,他顿了一下后,才又开始介绍右边的朋友。 “东北出马一脉关石,出马仙儿张师兄知道吧,石今年立了堂口,已经是大仙儿了。” 关石是一个扎著两个小辫子的小胖丫,在陆瑾介绍完她之后,她对张景行红著脸蛋儿笑了笑,圆润的脸蛋儿上陷出两个酒窝。 “张师兄真是一表人才,模样长在我心坎儿上了,有空去东北,妹子定当好生招待。” 关石有著东北姑娘特有的“豪爽”,在她们这小圈子里被戏称虎妞。 而听到她这话,站在她身旁,模样衣著像是地主家傻儿子的小胖子小脸憋的通红道: “这…这…石,上次我爹和你师父不是说咱们两家要多亲近亲近嘛,你不能移情別恋啊。” “滚滚滚,扯什么犊子呢!谁跟你恋了。” 陆瑾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那憨胖子叫王蔼,是四家之一王家的大少爷。” 张景行暗道:年老时阴险毒辣的王家家主王蔼,少年时倒是憨的有趣,这性格的转变,难道是为情所伤? “我说胖子,你能不能少给王伯丟人,有点出息。”站在王蔼另一侧的,是一个模样冷冽的白髮刺头少年,五官俊俏,攒著股凶劲儿。 他身旁还站了一个比他高半头的青年,相貌与其十分相似,想来是亲哥俩儿。 他也不用陆瑾介绍,自己对著张景行一拱手道:“吕家吕慈,这我哥吕严,听说你是天师高徒,怎么样,下场比划比划?” 他这话刚说完,张景行还没说什么,场中的丰平便接茬道:“喂喂喂,我还在场上呢,就算要比划也是我先比划,然后才轮到你。” “嘁!那不如我先跟你比划比划?”吕慈一挑眉道。 “哼哼,那感情好,我倒想见识见识你吕少爷的本事够不够硬呢。”丰平不甘示弱。 大家都是年轻人,自是气盛。 修为高低先不论,没打之前谁也不服谁。 张景行静静的看著这一幕,今日在场的,日后都是异人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十佬就有好几位。 可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感觉自己跟这群人,格格不入。 …… 20、疯狗吕慈 张景行感觉自己跟在场的人格格不入。 他们的爭强好胜在他看来有些幼稚,相比较演武比斗,他更喜欢真刀真枪带来的刺激感。 比如对战巫覡和鹰爪拳的时候,无所顾忌想怎么出手就怎么出手,这样才痛快。 比斗切磋,好勇斗狠,实在无趣。 或许日后与在场的这些人起了真正的衝突,相互廝杀时,他才会提起兴趣吧。 不想浪费时间,张景行索性倚靠在门边,双目微闔,开始生发胸中五炁,修炼五雷正法。 【今日任务:修炼金光咒6个时辰(已完成)修炼五雷正法4个时辰(当前已修炼1个时辰)】 【五雷正法熟练度+1】 【五雷正法熟练度+1】 … 另一边,吕严对自己弟弟嘱咐道:“老弟,切磋可以,下手要有分寸。” “放心吧哥。”吕慈应答一声后走向场中。 吕慈打小就疯,易衝动,有点火星就著,人送外號“刺蝟”,家里连自己老爹的话都不听,可偏偏就对他哥吕严的话唯命是从。 两人被誉为吕氏双璧,吕严的天赋更是在吕慈之上,双方感情极好。 以至於在吕严被倭寇杀害之后,吕慈这只“刺蝟”逐渐变成了“疯狗”,逮谁咬谁,无人能遏制的住。 丰平盯著朝自己走来的吕慈,嘴角勾起,他早就想会一会这只刺蝟了,看看是其刺硬,还是他的火烈。 两人都是火爆脾气,能动手都儘量不吵吵那伙人,照面无言,手底下见真章。 丰平率先出手,双手连甩,数颗人头大的火球连珠般砸向吕慈。 炙热扑面,吕慈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这一手对付劈空掌还行,对付他?怕不是在搞笑。 就见他双掌伏地,一道紫色的炁墙陡然拔地而起,將火球尽数挡下。 同时,一道紫色炁劲十分突兀的从丰平脚下衝出,直奔他面门而去。 吕家如意劲,可以从接触到的任何媒介中生出炁劲,这个媒介包括但不限於地面、身体、钢丝、武器,乃至別人的异能招式。 丰平嚇了一跳,心惊之余立即翻身躲闪,可那紫色炁劲就像安装了追踪导航一般,拐了个弯儿又朝著他撞去。 “我去,还带这么玩的?” 看著被如意劲追的到处乱窜的丰平,吕慈嗤笑了一声:“丰平,不行了就知会一声,我就不追你了。” 丰平扯了扯嘴角,眼中闪过一抹倔强。 来之前师父告诫他,今日到场的都是各家天骄,要收敛火性切勿逞能。 师父的意思他明白,无非就是此次场合盛大,胡乱出头不仅会坏了陆家的面子,若是败了还会墮了火德宗的名声,得不偿失。 可他想说的是,难道他就不是天骄了吗? 他火德宗功法,也未尝不利! 丰平鼻翼间喷出火炁,两只手掌在胸前一攒,一团炙热的火焰便在掌心生出,这团火焰起先是红色,可隨著他双手搓动却越来越亮,越来越耀眼,最后竟变成了璀璨的金色! “金火!” “我去,丰平这小子行啊!” 在眾人一声声称讚中,丰平喝笑一声,扭转腰身之间,猛然將金火祭了出去。 在他掌中只是一团的金火,脱离他手之后迎风暴涨,炽烈难当,化作一只遮天大手迎上追袭而来的紫色炁劲。 轰! 金火与紫色炁劲相撞,爆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之前还能挡下火球的紫色炁劲此刻竟是在金火中爆裂消融,而金火大手也並非安然无恙,则是化作数条火焰匹练四散溢射。 吕慈侧身避开溢散而来的火焰匹练,心里对丰平的感官提升了一个档次,如此手段倒也配得上跟他交手。 不过单凭这手金火就想贏他,还是有些太过天真了些。 他不再留手,数道如意劲同时生发,上下左右全方位的朝著丰平的落脚点轰去,攻其旧火已去,新火为生之间隙。 这一下丰平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然而就在这个剎那,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丰平的身影诡异的融入进了周围溢散的金火中,仿佛整个人也化身了火焰一般。 数道如意劲砸落而下,却连他衣角都没摸著。 “我去,老丰还有这手!?” “这是什么手段!?” 周遭观战的人爆发出阵阵惊呼,就连张景行也睁开眼睛瞧了过去。 而就在眾人四处寻找丰平之际,就见他的身影竟从吕慈之前侧身避开的火焰匹练中浮现了出来,下半身还融在火焰中,沙包大的拳头便已抡了起来径直轰向吕慈的脑袋。 火德宗门人使用红色火焰达到一定程度后便可以升为金火,而一些资质更为优秀的弟子则会投“皈命符”入火,承袭火遁之法。 火遁法可布置火种,让施法者能够在两个火种之间以相当於瞬移的速度相互穿梭,这个距离可以是一个大院儿,也可以是千里之外。 感受到身后的异象,脑后的劲风,吕慈也是心中一惊,他完全没料到丰平居然还藏著这么一手神通。 不过想要击败他,这场中除了他老哥,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到! 霎时间,吕慈周身瀰漫出浓郁的紫色炁劲,紧接著身体陡然旋转。 紫色炁劲隨著他的旋转带动下,形成一团强大的龙捲炁流,不仅將周遭的火焰吹散,就连丰平也在一声惊呼中被这炁流卷撞的飞了出去。 “浑象流水转!” “扑通”一声,丰平砸倒在地,挥拳的手臂好似被无数风砂切割般通红一片。 他顾不得手臂上传来的刺痛,撑起身子惊讶的看著那一团高速旋转的龙捲炁流,至於吕慈的身影,则完全隱匿在其下看不见。 当龙捲炁流缓缓停止,吕慈身形显现。 就见他脚下地面,陷下去一个直径数米的圆形痕跡。 大院儿內陷入短暂的安静。 先是丰平的金火与火遁法,接著又是吕慈的如意劲浑象流水转,这一场比试的精彩程度让他们大呼过癮。 同时也让一些人產生了一丝小小的气馁。 大家都是半大小子,年轻气盛,自是不想比任何人差,但奈何现实中人与人就是有差距,且这个差距还不小。 人的名,树的影,吕氏双璧不愧是吕氏双璧,確实是当世天骄。 且不说吕慈,就连丰平所展现出来的手段,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匹及的,比如劈空掌那个。 吕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丰平身边。 他伸出手递给丰平,虽脸上依旧是酷酷冷冷的,但话语却柔和了许多,“你不错,手段很高明,最后要是我没来得及使出浑象流水转,败的就是我了,你这个朋友我吕慈交了。” “切。”丰平白了他一眼,但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被拉起来后,他拍了拍屁股道:“输了就是输了,你吕少本事够硬,我丰平不是对手,服了!兄弟们,我服了,你们谁不服谁来吧。” 说罢,他溜到一边儿坐下,揉著依旧酸胀红肿的手臂。 “嘖嘖,丰平这么秀都败了,我是不行,谁行谁上吧。”有人道。 “嘿,咱吕二少这回可是显眼了,可真有派头儿啊。”关石看著吕慈傲气的站在场中,不由撇了撇嘴。 “啊这...石...”王蔼弱弱道:“你不会又看上吕慈了吧,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你知道的,也就是我的手段在这里不便使,要不我比他有派头。” “滚滚滚,怎么哪儿都有你!上一边儿拉派头儿去!”关石不耐烦道。 场中,吕慈嘴角暗暗抽了抽,装作没听见。 王吕两家世代交好,他与王蔼自小便是朋友,交情不错。 只是这胖子成天跟个舔狗似的追在那虎妞屁股后头,他有时真想把这胖子脑壳儿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进水了。 吕慈也不理会旁人,目光落在倚靠在门边的张景行身上。 “张师兄,轮到你了。” “算了,我没什么兴趣。”张景行道。 “这么多人呢,不给面儿?”吕慈进一步紧逼,虽说丰平也给了他不小的惊喜,但他最开始的目標,就是张景行。 家里长辈总说龙虎山天师府多么多么厉害,玄门魁首,异人界泰山北斗云云,江湖上碰见了天师府的弟子要礼让三分。 他咋就那么不信呢,咋滴天师府弟子比別人多颗脑袋啊还是三头六臂? 今日有幸遇到天师弟子,还是张姓,他必须得较量较量,看看其是不是徒有虚名。 然而这时,他就见张景行淡笑著摇了摇头,转身向院门外走了去。 吕慈现在战意高涨,手热的紧,哪能让其就这么离开。 他疯意尽显,高声喝道:“张师兄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那就得罪了!” 话落,吕慈故意停顿了一秒,给予对方足够的反应的时间后,猛地打出一发如意劲轰向张景行后身。 如此疯狂的举动,令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疯狗,竟是要强行与张景行开战! ...... 21、让你疯,让你疯 眾人也是没想到吕慈突然发疯,人家避之不战都要走了,竟是直接出手,要强行將人留下。 这疯劲儿是又上来了啊这...... “老弟,停手!”吕严皱眉呵斥,但也已经来不及了。 就见那道如意劲以每小时八十迈的速度向前飞奔,眼瞅著就要撞到张景行身上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闪现而出,双臂交叉在身前,伴隨“嘭”的一声闷响,硬生生的挡下了这一发如意劲。 “陆瑾!” “陆少你没事吧?” 眾人惊呼,吕慈也是嚇了一跳,要知道他这一发如意劲虽然只用了三成力,可也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扛下的。 张景行回过头,就见开了逆生状態的陆瑾周身莹白,丝丝缕缕的白炁与他体表飘絮,双臂上略有撞击的痕跡,但隨著白炁掠过,逐渐消散。 “你这是何故?” 他金光已经印在体表了,这发如意劲就算轰在他身上,也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陆瑾会突然杀出来,替他挡下这一击。 陆瑾放下手臂,眼神凝重的盯著吕慈,极为认真道:“你是我邀请来的,就是我的客人,我自是不能让张师兄平白受伤。” 张景行看著一脸严肃的陆瑾,心底倒是对其生出了一些好感。 自小就这么“正”,有原则,重义气,怪得不会被称为“一生无暇”。 这种人,当敌人时会相当难缠,结下仇他一辈子都会盯著你不放。 但要是当朋友,將会非常可靠。 陆瑾握紧拳头盯著吕慈,开启逆生后身体莹白让他看上去多了一份飘洒之意。 “吕慈,你不是想打吗,別劳烦张师兄,我陪你打!” 见陆瑾没事,吕慈也放下心来。 他“嗤”了一声道:“假正经,你来就你来。” 四家虽然同气连枝,可吕慈自小就跟陆瑾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做事一板一眼,循规蹈矩,成天一副假模假式的正经模样,他顶看不上陆瑾这损出。 相比下,还是王胖子那傢伙有趣些。 “弟,差不多得了,今天什么日子,別在这胡闹!”这时,吕严皱眉开口道。 背后偷袭天师弟子,这要是传出去,天师未必会在意这点小事,可他吕家难免会遭外人嚼舌根。 虽然吕家根本不在意这些,但没必要。 “老哥,哪儿胡闹了,同辈之间切磋一下,这有什么。”吕慈道。 “好啊,现在连哥的话都不听了?”吕严佯装嘆息。 “呃…听听听。” 吕慈无奈,就要往场外走时,却听陆瑾突然开口道:“吕大哥,吕慈说的对,同辈之间切磋一下,无碍的。” 他也忍吕慈这疯狗许久了,做什么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分场合,疯的过分。 他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傢伙。 闻声,吕慈立即回头,勾起一抹笑道:“平时装的假正经,看来你也不是安分的主嘛。” 接著他又看向吕严道:“哥,你看到了,陆少爷邀请了,咱不能不给面子。” 吕严也是无奈,只好又嘱咐了一句:点到为止。 吕慈重新回到场中,对著陆瑾勾了勾手指。 而就在陆瑾要走进场时,一只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回头看去,正是张景行。 “还是我来吧。” 张景行说罢,也不管还在发愣的陆瑾,信步向场中走去。 比斗他是没什么兴趣,但还不至於挨打不还手,让別人为自己出头。 “来了来了,终於来了,天师弟子对吕家二璧,好戏开锣咯!” “这疯狗好像把道爷惹火了,这下有意思了。” “火不火的不说,怒气可加不了战斗力,还得手底下见真章。” 周遭各派各家子弟搓著手等待观看这场比斗,寿宴、家主之位交接仪式神马的,作为小辈儿的他们完全不关心,同辈之中比武较量,才是他们最喜欢干的事儿。 就像大人带著孩子去参加宴席,大人在意的是这里头的人情世故,而小孩子关心的只有桌子上的美食。 一个年龄段,一个思想。 长大后偶尔回想起年少时的某些言行举止,尷尬的能用脚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 场中陷入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著场上的两人,对於天师弟子,他们也是蛮好奇的。 张景行在场中站定,抬了抬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吕慈也不客气,抬手就是一发如意劲甩出,直奔张景行轰去。 张景行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根本看不出要躲避的意思,甚至打了个哈欠。 而就在那道大腿粗的紫色炁劲即將要撞到他身上的剎那,一袭金光陡然映起,紫色炁劲撞在其上发出“咚”的一声鸣响,隨后,在眾人的注视下,破碎溃散。 “我知道,这是金光咒!” “金光护体,据说这金光还可以化形,不知道真假。” “吕慈的如意劲强度不弱,我得用金火才能对抗,看来张道爷金光咒的修为不低啊。” 一击未果,且被这般轻易挡下,吕慈眼眸微眯,战意更高了。 “金光护体么,我倒要看看你这金光能扛下我几发如意劲!” 说罢,他双掌伏地,如意炁劲生发,五道炁劲毫无徵兆的从张景行周身的地面破土而出,劈头盖脸的朝著他砸去,连他脚下都有。 而就在这一刻,张景行动了。 身形快到模糊,如见缝插针般从数道如意劲中窜出,旋即眨眼间来到吕慈身前,朴实的一巴掌拍出,连身后的如意劲都来不及转弯追袭。 吕慈瞳孔一缩,立即架起双臂格挡。 砰! 却觉一股硕力袭来,整个人双腿弯曲,身形不受控制的贴地滑行倒退出去七八米之远。 然而还不等他站稳身形,却又感头顶一暗。 吕慈一咬牙,眼中生出狠厉之色。 周身再次瀰漫出浓郁的紫色炁劲,紧接著身形陡然旋转,在其带动下,再次形成一团强大的龙捲炁流。 “浑象流水转!” 吕慈很清楚,如此近的距离,被他的浑象流水转击中,那受到的伤害会是丰平的数倍不止。 可他纵使清楚,也依旧使出了这招。 只因他要贏,即便这只是普通切磋。 至於对方会受多重的伤,事后老哥会不会训斥自己,那都不在他现在的考虑范围。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贏! 然而就在这时,就在这个剎那之间。 吕慈在他浑象流水转的笼罩下,竟是看到了一抹异於紫色的金色光辉。 霎时间,上一秒还在高速旋转的龙捲炁流,下一秒就被这抹金光硬生生撕裂,就仿佛一颗水气球被刀劈开了一般,砰然迸碎! 吕慈从迸碎的龙捲炁流中跌落而出,刚想有所动作,就见一柄耀眼的金光长剑,抵在了自己的眉心上,锋芒刺骨! 寂静,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谁也没想到吕慈居然败的这么快,这么彻底! “你输了。” 云淡风轻的声音在场上响起,传入盯著眼前金剑,目光发怔的吕慈耳中。 可这轻淡的声音在他耳中是那么的刺耳,那么的充满轻视、不屑以及视他如草芥。 只一瞬间,吕慈脸色就变幻了八种模样。 最后定格在了血气翻涌的涨红上。 他厉喝一声,一手猛然握住金光长剑,任由鲜血流淌也不鬆开,旋即另一手快速打出一发如意劲,直轰金光长剑的主人。 “我艹,吕慈彻底疯狂了!” “金光化形,他败的不冤啊,吕二璧,收手吧,外面全是天师!” “老弟住手!张道长,手下留情啊!” 在一声声惊呼中,吕慈的垂败挣扎被瞬息打破,就像刚要对著学习资料发射,门却被妈妈打开了。 他打出的如意劲被裹挟著金光的拳头一拳轰碎,被他死死握住的金光长剑也在一阵变化中化为绳索將他紧紧缠住。 紧接著,令所有人毫无防备,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就见张景行抬起大脚,对著被金光绳索捆住的吕慈就是一顿扁踹。 一边踹,口中还一边骂道: “让你疯!让你疯!看看是你头铁,还是道爷我的四十一码的大脚更胜一筹!” ...... 22、揍的就是大人物 大院儿安静无比落针可闻,只有大脚亲吻肉体时发出的呻吟声,以及吕慈愤怒兼痛苦的咆哮声。 在场的人都看傻了,瞪著大眼珠,嘴巴大张,直愣愣的看著这一幕。 没人能想到之前还风度翩翩的天师弟子居然这么生性,把吕家少爷绑在地上一通凌辱。 那可是有著吕氏二璧之称的吕家少爷啊,刺蝟啊,疯批啊,现在居然跟路边一条似的被踹得在地上打滚。 这画面......堪称精彩! 短暂的寂静后,院儿內爆发一阵哄堂大笑。 “啊这...我看到了什么?谁在被踹?何人使的金光咒?” “哈哈哈,我去,吕少爷这辈子有了,这辈子阴影无法磨灭啊,哈哈哈!” “哈哈不行,虽然你吕少被扁踹很可怜,但我实在蚌埠住了,啊哈哈哈~~” 吕慈一直以来都是冷冷酷酷的,整天一副臭屁的模样,但奈何实力强劲,总之就是一副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能看到这吊毛成为败犬被摩擦,可是很多人期盼已久的场面。 场中唯一不愿笑吕慈的,怕只有身为哥哥的吕严了,就连陆瑾这小正经都忍不住上扬起了嘴角。 吕严一边往场上跑,一边开口道:“张道长手下留情...啊,脚下留情啊!我弟他输了,他认输了!” 闻声,张景行又朝吕慈脸上踩了两下,这才后退两步,撤回了金光。 人家哥都替弟求饶了,那就算了吧。 得脚不饶人不好。 毕竟他也不能真的把吕家的脸往土里踩......小踩两下还是可以的。 被解开束缚的吕慈不顾鼻青脸肿,满身脚印,嘶吼著跟疯了似的爬起,冲向张景行。 但隨后就被吕严按住,死死按住。 “让你別胡闹,你不听,这下舒服了吧......別动了你小子,怎么跟头牛似的,人家张道长已经手下留情了,要是用金剑,你现在还能站著吗?老实点,听话!” 吕慈双眼通红,死死的盯著张景行,但身体却逐渐停止了挣扎。 他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吕严的肩膀,“放开我吧哥,我没事了,不会跟他动手了。” 吕严看了自己老弟一眼,鬆开手不再按著他。 他知道自家老弟虽然间歇性发疯,但只要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吕慈越过吕严来到张景行面前。 他眯著双眼深深的打量起眼前这个人,似乎要將其长相拓印下来。 片刻,他道:“张景行张道爷是吧,我记住你了,今天这场子,我日后一定会找回来。” 张景行没说话,突然抬起脚。 这一举动惊的吕慈往后一缩,双手摆出防御姿態。 但隨后就看到张景行只是轻飘飘的拍了拍自己鞋子上的灰尘,他脸色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 张景行嘴角噙著笑道:“隨时奉陪,不过下次,你哥可救不了你了。”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大院儿。 陆瑾看著其离去的背影,心中暗道:看来张师兄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温润平和嘛,静时像一汪清泉,动起来又像一头狮子,天师弟子,真叫人看不透啊... 其他人看著鼻青脸肿,不服不忿朝人家背影耿耿脖儿的吕慈,依旧憋不住笑。 张景行今日在他们心里烙下了一个强悍的影子,日后每每想起来都会感嘆其强大的实力,英武的身姿,绝世的容顏。 或许所有站在顶峰的强者,年轻时都会有这么一段儿力压同代天骄的经歷。 天才? 那只是窥见我的门槛。 什么勾八大人物,咱平头老百姓揍的就是大人物。 ... 陆家寿宴上。 隨著陆家老太爷致辞感谢各位天南海北的朋友,並完成家主交接仪式后,宴席正式开始。 原本安静的宴席,顿时吵嚷起来。 各个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推杯换盏,开始累积自己在异人界的人脉。 当然,也有喝点逼酒纯爱吹牛逼的酒蒙子。 年轻一代桌儿上,没有了师父长辈的约束,各门派青年才俊也都是放飞了天性。 “喂,我说吕二少,你这是让谁揍了?怎么顶个猪头就来了,像什么话。” “快说说,让咱们知道知道谁有这个本事把你吕少揍成猪头。” “哈哈哈!!!” 吕慈瞪了一眼鬨笑的眾人,凶道: “谁想知道咱出去单练,看我不把你们的脑袋也打成猪头。” 被他瞪了一圈,倒是也没人接这话茬。 调侃两句可以,真要开练,他们可没这个本事跟疯名在外的吕慈放对。 吕慈冷哼了一声,眼睛飘向另一桌。 那里,张景行正对著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大快朵颐,一口酒一口肉吃得那叫一个痛快。 山上清苦,过年都吃不上这么好的饭菜。 要不是距离太远,他都想拿个塑胶袋学吃席的老太太把菜都打包回去了。 吕慈见他这吃相,鄙夷的撇了撇嘴。 “饿死鬼托生的,也没吃过好东西啊。” 人若是在一个领域不如別人,就总想在另一个领域找补回来。 吕慈现在就有点这种心態,作为吕家少爷从小锦衣玉食,自是不懂清修之人的苦楚。 见自家老弟独自喝著闷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个男人,吕严无奈的笑了笑,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吕慈道:“別不服气了,你知不知道,人家今天根本没出全力。” “哼,再来一次,他那把金剑,我有把握挡下。”吕慈冷哼一声,不服气道。 吕严摇头道:“根本不是剑不剑的问题,以他金光咒的修为来看,必然是天师府高功,而且是天师张姓弟子,那就说明他定然会雷法!” “雷法!”听到兄长这么说,吕慈也反应过味儿来,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雷法是什么东西即便是圈內小孩都知道。 那可是天师府赖以成名的绝技神通。 对方仅是以金光咒就轻易击败了他,那若是使上雷法…… 吕慈不愿再想下去,越想他心越堵得慌,对之前说要找回场子的大话愈加没有信心了。 他目光飘向不远处那依旧在大吃大喝,好像之前的一切只是一个微不足道过场的身影。 终於有点儿理解了家中长辈为何对天师府忌惮颇深了。 … 这场寿宴,除了吕慈,大傢伙儿都喝的很尽兴,直到掌灯老太爷回去休息,大傢伙儿便更没了拘束。 主桌上。 王家当代家主,王蔼的父亲王温,看著下方举杯碗拼酒的青年一辈,红著酒晕道: “陆兄,吕兄,左门长,天师,你们看那帮小傢伙多有意思。” 陆瑾的父亲陆宣瞥了一眼过去,见拼酒的正是自家儿子和吕家后辈,笑了笑,问道: “王兄,你这话里有话啊?” “嘿嘿,我提个建议,这么多高门大户难得凑一起,明天让他们给咱们演练演练如何?”王温说著又喝了一碗,打了个酒嗝儿。 “演练演练?这…”陆宣不太懂王温的意思,究竟只是演练演练,还是有其他目的。 王温外表看上去性情温润好说话,实则他很清楚这是一个手段狠辣的笑面虎,否则也不会在王家爭夺家主之位的混战中脱颖而出。 王家跟他陆家不同,內部並非是其乐融融的大家庭,各脉系爭权夺利严重。 他属於顺位继承,王温则更像是清君侧。 虽说对外四家同气连枝,但就他个人而言,不太想跟王家走得太近,表面过得去就行了。 见陆宣有些防备,王温眯著眼笑道:“嗐!都知道你陆家子弟各个人中龙凤,尤其是令公子陆瑾,那更是不得了,正好大伙儿都在,给瑾儿扬个名嘛……老吕,你说是吧!” 吕家向来跟王家穿一条裤子,双方家族內部的氛围也有些相似,都是强者掌握话语权,弱者只能去给家族赚钱,还得全部上交。 所以吕家家主吕諶自是帮忙说话:“我看行,正好也让我家那俩小子跟公子学学,让他们见识见识同龄人的手段,省的一天到晚不知道天高地厚。” 陆宣心中冷哼道:这俩老狐狸,说什么让小辈们演练演练,分明就是想看我家瑾儿出手。 他自然不想让陆瑾成为眾矢之的。 但今天这日子,他还不好拒绝。 故此,陆宣只得把问题甩向左若童。 “左门长,您看这……” 左若童是瑾儿的师父,他要是说不行,没人能有意见。 然而却听左若童云淡风轻道:“陆先生,我看没什么,小孩子游戏一下也蛮好。” 陆宣又转向张静清,“天师,您看呢?” 张静清:“嗯…听著还真有点意思。” 陆宣:“……” 合著就我自己一伙儿是吧, 这时,又听张静清突然道:“陆先生,左门长,借一步说话可好?” …… 23、三十六贼刘德水 三人来到僻静处。 张静清率先开口道:“不瞒二位说,我这次来,一为陆老贺寿,二来么,还真有点事,本来还不知怎么跟各位开口。” “这次我出门带了一个徒弟,让他也游歷游歷,打算在外面找个跟他同辈的俊杰替我收拾他一下,如今王先生提议让后生演练,在场年轻的好手不少,我觉得这倒是个机会。” 陆宣不解:“天师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唉。”张静清嘆了口道:“不瞒二位说,我这个徒弟,隨性散漫,心无方圆,可偏偏天赋、悟性都高的嚇人,教他的手段,只要他想练,很快便能融会贯通。” “不过这修行路上太顺不是什么好事,我担心这孽障变得骄狂,已经几番提点於他了,他嘴上倒是应答的快,不过吐沫星子总是乏力,得找个人好好敲打他一番才好。” “並且这事儿不能咱们这些长辈亲自动手,否则那不等於捧他了么,更得骄狂了。” 听到这番话,陆宣没什么反应。 左若童却是笑道:“哈哈,巧了!天师,您和我想一块儿去了。” “蠢徒陆瑾入我门以来没吃过半点亏,我也早有敲打敲打他的意思......当然了,这事儿还得陆先生您这个做爹的拿主意。” 一个龙虎山天师,一个三一门大盈仙人,在这俩人的目光匯聚下,陆宣岂还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否则他今天继任家主,明儿个就得被陆家老太爷拿拐棍儿抽。 他只得顺著这话往下嘮:“誒!您二位这一说,倒是这么个意思哈,我也觉得瑾儿这两年有些狂妄了,嗯,需要敲打敲打。” 张静清与左若童对视,两人嘴角同时扯起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明日,让他俩碰碰?” “碰碰!” “贏了的,就当助他扬名!” “输了的,让他知道海阔天高!” …… 次日,陆家演武场。 各家各派领头人齐坐一排,下方则是围了一圈儿各家各派的青年才俊。 此时演武场中,一个寸头少年双手连动,也不见他手里有东西,只听道道破空声出去,两侧的树桩子上就被打出碗口大的孔洞。 在眾人一阵欢呼喝彩中,寸头少年脸上掛著灿烂的微笑冲人群拱了拱手,退下了场。 这时,王家主王温笑道:“哎呀,各门派子弟都献了绝活儿,陆兄,你们本家是不是也该让大伙开开眼啊?” 陆宣咳了两声道:“瑾儿,演练一下让各位给你点拨点拨。” 陆瑾应了一声走下场,刚亮开架势准备演练一番就听自家老太爷嚷道:“誒?昨天不是说对打吗?对打呢?一个人是好,但他不热闹啊,对打对打,我要看对打,哈哈哈!” 对於自己叔父这性格,陆宣也是满脑门儿黑线:“叔父,您少说两句吧,我要知道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我昨天就不问你了。” “哈哈哈,看见年轻人这么朝气,我高兴嘛!”陆家老太爷大笑道。 陆瑾还不知道昨夜自己师父老爹在背后已经把自己卖了,疑惑问道: “誒?老太爷,听这意思,您还要找人给我搭把手?” “正是,小傢伙们,谁有兴趣?” 话音刚落,一道火红的身影从人群中窜出,定睛一看,正是丰平。 此时他手臂上的伤势已然痊癒,生性好凑热闹的他,只要有比斗,他必然得帮帮场子。 “火德宗!丰平,来帮衬帮衬!” 主座上坐著的一名光头络腮鬍的汉子见状立即站了起来,呵斥道:“丰平,你这畜生在这儿现什么眼,给我滚回去!” 此人正是丰平的师父,火德宗掌门储迎。 “师父你不是说遇到高人要虚心討教嘛。”丰平丝毫不在意的指著陆瑾道:“咱们这一辈谁不知道陆少爷就是高人,我这是听您的话呀。” “孽畜,我看你这是要造反!?”储迎怒道。 “誒誒,储兄冷静,冷静,孩子想玩玩,你干嘛呢。”王温起身將储迎按回到座位上。火德宗的本事不软,他倒是很想看双方的交锋。 丰平咧嘴一笑,也不理自家师父,扭头对陆瑾说道:“陆公子,咱就別客气了,昨日看你挡吕疯子的如意劲挡的轻鬆,我真心就是想跟您討教討教,您也甭跟我客气啊。” 陆瑾笑道:“好,我就喜欢丰兄弟这种爽快人。” 话音未落,陆瑾“腾”的一声,一个箭步就窜到了丰平跟前,一掌直接印在了他的胸膛上,直將他推出数米之远,被人扶住才勉强没摔倒。 说不客气,这一下是真没客气啊。 陆瑾实在人啊。 “丰兄弟,承让了。” “谁让你了,不是个儿,我真不是个儿。”丰平洒脱的摊了摊手道。 “丰平,你火德宗得放火呀!” “不放火你想贏陆少爷那不说笑呢吗!” “你昨天的手段呢,使啊!” 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纷纷起鬨。 面对人群的起鬨,丰平回头怒骂道:“谁放屁吶!陆家的好日子我跑人家放火?而且动完手我就知道了,放了火我也不灵,哈哈哈!” 若单论“命”的修为,吕慈都比不上修行逆生三重的陆瑾,不用火的情况下,丰平根本没有一战之力,一招击退还是陆瑾留手的情况下。 或者换句话说,今日在场的各家各派青年才俊,在“命”的修为上能赶得上陆瑾的,也就只有天师府的张景行了。 金光咒和逆生三重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以进入一种状態来梳理打熬自身的性命,只不过后者的构建模式要更复杂一些。 虽说复杂的东西註定没有简单的皮实,但所產生的效果却要更丰富些。 只能说各有各的优点。 这时,继丰平败退后,又一道比同龄人魁梧些的身影走出人群。 黑色马褂,眯著一双小眼睛,未到中年便开始发福的身体,正是燕武堂的刘德水。 也是日后的三十六贼之一。 他幼年时同陆瑾一同参与过三一门的入门考核,两人算是老早就认识了。 只不过陆瑾被收下了,他没有。 这在他心里一直是根刺。 刘德水不认为自己比任何人差,反而比任何人都努力,为什么收陆瑾不收他? 难道就因为陆瑾是世家子弟,而他只是一介草根吗? 他不忿,很不忿。 今日这个场合,他期盼许久,若是能在今日胜过陆瑾一招半式,那就证明是三一门左若童的眼光差,而不是他刘德水不如別人。 刘德水对座席上的前辈们拱了拱手,尤其在左若童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晚辈燕武堂,刘德水,献丑了。” 左若童记得这个孩子,是个好苗子,只不过不是他三一门的好苗子。 当时他写了一封推荐信给燕武堂,燕武堂的横练功夫更適合这孩子的根骨,和肯下苦功夫的韧性与劲头儿。 不过现在看来,这孩子对他意见颇深啊。 如此,倒是让他回想起了另一个孩子。 也是个好苗子,甚至是他三一的好苗子,只可惜,性子太过叛逆,走上了歧途。 也怪他,没因材施教,用错了方法。 …… 24、性命的提升 冲座席上的前辈们行完礼后,刘德水面向陆瑾,缓缓道:“陆少爷,还记得我吗?” 陆瑾昨日在偏房大院儿中就察觉到刘德水总会时不时的打量自己,不过他確实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对方了。 “刘兄,实在对不起,小弟我还真有点……” “忘了么,无妨。”刘德水推了推鼻樑上的蛤蟆镜,周身涌起浓郁的炁:“反正现在的刘德水跟当年那个无知的傻小子已经是两个人了。” “陆少爷,看招吧!” 话落,刘德水一个暴衝上前,宽大厚实,满是老茧的拳头拉出一抹残影抡出。 “嘭”的一声巨响,开了逆生状態的陆瑾感觉一股巨力袭身,好悬没接住。 嘭!嘭!嘭! 两人在场中你来我往,拳拳到肉,一时间竟是打的有来有回。 这近身肉搏战,可比火法和如意劲之间的较量看著过癮多了,席位上的掌门家主们都不由对这二人连连称讚。 场外的吕慈盯著这一幕,胸腔战意又上来了,昨日陆瑾轻易接下了他三成力的如意劲,就让他非常想跟其放开手干一场。 可惜…被那个人…… 艹,怎么又想到他了! 混蛋!滚!滚出我大脑儿!!! 晃了晃脑袋,將脑海中那个身影抹去,吕慈握紧拳头道:“这刘德水有两把刷子,但还不够陆瑾看。” 听到这话,一旁的吕严立即就明白了自家老弟要做什么,赶忙將其按住:“老弟,你可不能伸手,你和陆瑾上下不多余的,你们俩要是想分出胜负,点到为止可办不到,非见红不可。” 吕慈哼道:“那哥你倒是出手啊,让他们知道今天在场的,他陆瑾可拔不了尖儿!” 吕严摇了摇头道:“知道又能怎么样,今天是陆家的好日子,没必要,再说了,四家向来齐名並价,爭这个没有意义。” “我管那个,我现在正一肚子火没地儿撒呢,你不出手还不让我出手啊?”吕慈驴脾气又上来了,冷冷的盯著场上拼斗的二人。 吕严一把箍住吕慈的脖颈,依旧是之前的语调:“哟,咱老二脾气多大啊,平时连爹的话都不听,昨日不让你跟张道长动手非不,哎,我这个做哥的以后可不敢管了呢。” “鬆手鬆手,我不上了还不行么,我忍著,忍著!”吕慈天不怕地不怕,长这么大就没服过谁,可就是怕他哥整这齣儿。 或许也正因为两人关係如此亲密,当吕严死后,向来傲气的吕慈才会不惜去唐门下跪,也要加入透天窟窿大战给其报仇。 最后彻底变成一个无人能遏制的疯狗。 场中,刘德水逐渐落入下风,高强度战斗使他的气息不及先前那般稳了,而逆生状態的陆瑾则是越打越有精神,依旧炁平八稳。 逆生三重特点之一,就是禁造! 炁不散,力不竭! 在一记铁山靠无果,二指禪的点穴又被陆瑾扣住手腕后,刘德水终於是放弃了进攻。 他认可了陆瑾,確实比他更胜一筹。 如此,他的心结也算放下了。 见其停手,陆瑾道:“刘兄,一手铁山靠小弟自然不敢怠慢,但你这二指练的齐平,您觉著小弟敢不提防你点穴的手法吗?” 刘德水苦笑:“封不住你的经脉我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是我输了。” 刘德水虽没贏,但他的本事依旧得到了眾人的认可,甚至陆老太爷都破天荒的夸了一句。 他下场后,王温再次煽动道:“还有哪位想跟陆少爷討教的?还有没有?” 安静,除了低声窃语,没有一人站出来。 陆瑾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除了少数几个不愿下场的,在场的根本没有人是他一合之將。 陆家大少爷,三一门高徒,丰平说他是年轻一辈中拔尖儿的高人,不为过。 就连各派掌门、各家家主,也不由嫉妒陆家又出了一位日后能领导陆家的天之骄子。 见再无人上场,左若童侧头看向依旧静默不语的张静清,淡淡道:“天师,您是顾虑我三一门的手段,还是顾虑我三一门的人品?” 本来张静清是想让张景行和陆瑾比试的,可今日这场面不禁让他生出几分顾虑。 若是张景行那孽障贏了,陆家刚刚抬起的面子往哪儿搁?三一门的脸面往哪儿搁?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陆瑾是年轻一代拔尖儿的人物,未来陆家定然由他掌家。 然后呢,你天师府弟子跳出来了,噼里啪啦的將人击败,一通打脸,这合適吗? 张静清不得不承认,他之前有些欠考虑了。 而左若童就是看出了张静清的顾忌,这才用刚才那番话来激他一激。 事已至此,张静清吐了口气,缓缓开口: “张景行。” 话音落下,一直靠坐在树边儿修炼五雷正法的张景行站起身,抖了抖道袍上的树叶。 “在。” “陪陆公子给各位前辈演练演练,点到为止!” “得嘞!” 说罢,张景行在一双双兴奋、疑惑、审视的目光注视下,大步流星地向场中走去,宽大道袍隨风轻摆,飘洒隨意。 “嘖嘖嘖,他居然下场了,这下有意思了。” “哦?天师弟子么,你们谁见过他出手?” “別太期待了,天师弟子也不全都是高手,看那散漫的样子就知道他修行肯定不用功,要知道,同为玄门泰斗,三一门可不比天师府差。” 昨日见过张景行出手的青年才俊,此刻都站直了身体,目光炯炯的期待著接下来的战斗。 而那些不认识张景行的则大多不看好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懒散的气息隔著二里地都能闻到,这样的修行姿態连他们都不如,又怎能敌得过刚刚大展身手,气质不凡的陆瑾。 张景行確实没睡醒,或者说压根没睡,自从卷狗道书来了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不过这些天倒也不是没有收穫。 【功法:金光咒(大成372/5000)→(大成558/5000)】 【功法:五雷正法(熟练2/500)→(精通11/1000)】 【性:9.1→11.2】 【命:9.1→11.2】 由於並不是一直入定修炼,金光咒的熟练度只涨了小200,提升了0.1点性命修为。 五雷正法则从熟练进阶到了精通,提升了2点性命修为。 功法进阶分入门、熟练、精通、小成、大成,还有没有后续张景行暂时不清楚。 不过以他修炼金光咒的经验来看,功法除了入门到熟练阶段是提升1点性命修为外,其它每个跨阶都会给提升2点性命修为。 比如入门是1→2,熟练是2→4,精通是4→6,之所以有1,是因为普通人基础就是1。 然而隨著功法修炼阶段越来越高,性命修为提升不变,但所需的熟练度却是越来越多。 以至於性命修为提升的也是越来越难,进阶的也是越来越慢。 不过这也正常,任何功法都是入门简单,越往后修炼越难。 张景行对此並不感到焦虑,本来他也是志不在此,况且就以他目前的性命修为,已经足以碾压在场所有的“青年才俊”了。 他在场中站定,也不亮什么架势,就那么隨意的站在那里,慢条斯理的挽著袖子。 “陆兄,请吧。” 不同於其他人看热闹的心態,陆瑾此刻的神色相当谨慎,完全不同於前两场的淡定自若。 他可是见识过张景行的本事的,不认为自己可以轻鬆贏下这一场。 同时,他也不想张景行因为顾虑陆家的面子而对自己留手。 “张师兄,还请別留手。” 闻言,张景行停下挽袖子的动作。 他目光飘向陆瑾,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你確定?” ...... 25、陆少別哭啦 “你確定?” 张景行这句话使得现场安静了几秒,隨即爆发出纷纷议论。 虽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却给人感觉很囂张,非常囂张! 怎么滴?陆家大少要是不客气这一句,你还真能留手不成? 贏都够呛,还留手? 不同於某些青年才俊觉得张景行性格狂妄囂张,坐在主位上的掌门家主们却觉得这只是一句正正经经的询问。 虽然那小道士的外表看上去懒散,可细辨之下就可以看出,神完炁足,仪態饱满,显然基础打得极为扎实,又是天师特意带出来的高徒,想来修为定然不会低。 陆瑾郑重的点了点头道: “確定!” “好。” 张景行垂下手,让身体进入放鬆状態,方才欲要开启的金光也收了回去,就连食指上的金光指环都散了去。 倒不是他装逼,不屑使用金光。 而是为了更好的集中注意力。 他不比张之维,金光雷法双双大成乃至更高,可以隨隨便便,甚至收著力就能碾压陆瑾,晃其上丹。 晃其上丹看似简单,可对人丹田下手,一个不留神就是重手。 今日这个场面,他若真重伤了陆瑾,张静清绝对轻饶不了他,他可不想挨师父的雷法,那不比雷击惩罚好上多少。 况且他对陆瑾感官不错,也不想將其重伤。 所以他想做到晃其上丹且不使其重伤,必须得全神贯注,开金光会使他分神。 至於为什么要晃其上丹,因为他对逆生构建状態也蛮好奇的,顺便完成师父交代的“交流”。 风捲云舒,沉沙落叶。 场面十分安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注视著场中二人,生怕搞出动静打扰到他们。 演武场地內,陆瑾围绕著张景行一步步移动,寻其破绽。 但他从左绕到右,又从右绕到左,却发现对方虽然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一动未动,却像是全身都笼罩在金光中一般,毫无破绽可寻。 寻摸良久,陆瑾决定不再等了,开启逆生,选择最直接的方式,正面爆冲而去! 他皮肤莹白如玉,周身白炁縈绕,举手投足之间亦有龙虎之力。 衝到张景行身前扬起瓷玉般的手臂,裹挟著狂风呼啸,缕缕残影,一拳悍然轰出! 这一拳,明显要比对战刘德水时迅猛得多,加之衝锋带来的顺势,这一拳在场的青年才俊中能挡下来的不出一手之数。 然而下一秒。 “啪!”的一声脆响,陆瑾的拳头被一只仿若虎口般的大手牢牢钳住。 紧接著,还不等他挣脱,另一只大手掣电之间按向他的脑袋,拇指顶在他眉心正中,旋即一推,一晃! 张景行收手站定,陆瑾摇摇晃晃的与他错开身,瞳孔有白炁溢散,皮肤的莹白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原样。 隨著隨后一点白炁消散,逆生状態解除,陆瑾只觉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一会儿变得无穷大,一会儿又缩在他识海中。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踉蹌两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嗯,力道刚刚好。』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不止是青年一辈儿,就连座位上的老一辈儿也都震惊莫名的盯著这一幕。 胜败来得太快,快到让人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这就完了!?” “不知道哇,怎么回事儿,结束了吗?” 丰平张著大嘴:“刚才发生了啥?陆瑾怎么把逆生解开了?跟我打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刘德水推了推蛤蟆镜:“没看清,动作太快了。” 吕慈额头渗出冷汗:“哥,你看到了吧,陆瑾居然这样败了......” 吕严倒是一脸镇定:“嗯...败的不冤。” 陆瑾败的如此之快令人十分震惊,但他们更疑惑的是陆瑾究竟是怎么败的。 逆生三重的名头圈儿里无人不晓,主打的就是一个耐操,一招破了陆瑾的逆生將其击败,別说同辈中人,就连老一辈也未必做得到。 场中能看破陆瑾因何落败的没有几个,熟知逆生三重的左若童自是其一,他此刻眉头微蹙。 其二便是洞悉所有的张静清了。 他拍案而起,吹鬍子瞪眼怒喝道:“孽障,你这叫点到为止!?” 怒吼间,他欲要衝上去將孽徒斩於掌下。 张景行嘴角一抽,立即跪伏在地,心中腹誹:分明是你对逆生好奇让我去跟陆瑾交流一下的,现在又搁这演什么红脸儿…… 这时,左若童横臂將张静清拦下。 “天师,令高徒已经相当的手下留情了,您不是觉著我三一输不起吧?” “是啊是啊。”陆家老太爷眉开眼笑:“孩子贏了我们瑾儿,你就训孩子,你是觉得我陆家还是三一门吃不得亏啊?” “不过对你不爽还真有点儿,山上藏著这么个大宝贝儿今天才让我见识,你不够意思呀!” 张静清略显尷尬道:“惭愧的陆老。” 陆家老太爷顽童的性格,这会儿才想起来关心一下自己的孙子。 “哎呦,瑾儿啊,你没事吧?” 趴在地上的陆瑾翻身而起,恭敬抱拳:“我没事,张师兄没伤瑾儿。” “……” 陆老太爷,包括其他长辈,此刻看陆瑾的目光变得十分古怪,尤其是那些跟他同辈的人,已经忍不住变成大鹅。 “天师,您千万不要怪罪张师兄。” “太爷,爹爹,各位前辈,不用为瑾儿担心,我没事,真的,人外有人的道理我自然明白,张师兄远高於我,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我真的,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往心里去!” 就见陆瑾这般说著,眼泪仿却佛开闸放水般,止不住的哗哗直流。 那出水量,比《情深深雨濛濛》里依萍找他爸去借钱那天晚上的雨还大。 谁也没想到,陆瑾竟是被一巴掌,拍哭了! 然而就算如此,他依旧保持著风度礼仪讲著道理,说著不往心里去的话,这反差感,不禁让人啼笑皆非。 率先打破沉默,撕破陆瑾遮羞布的还是顽童性子的陆家老太爷。 他掐著腰毫无形象与架子的大笑道: “我的宝贝儿誒,都让人打哭了,还他娘的撑吶?哈哈哈!!!” “哈哈哈!!!” “哥,我不行了,这个假正经,他比我惨,他比我惨啊!哈哈哈!!!” “陆少爷可以,揍俩输一,咱不亏!” “陆少別哭啦,赶明儿姐给你报仇啊!” 陆老太爷起头,其他人再绷不住,哄堂大笑震的整个演武场都抖了三抖。 在一声声调侃中,陆瑾再也撑不住,甩著眼泪向演武场外跑去,晶莹的泪在空中飘洒。 他其实不想哭,可实在没憋住。 丟了陆家和三一门的脸,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一时难以承受,这才忍不住流出泪水。 今天这一遭,將会成为他一生的污点。 或许在未来某一个夜晚,陆瑾会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一巴掌。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让张景行別留手。 …… 26、掌心雷 陆家寿宴在一阵欢声笑语中完美收官。 在这连番闹剧中,寿宴和家主交接仪式在眾人的脑海中淡化了许多,反而一个身影,一个名字在眾人的脑海中逐渐清晰。 从此始起,每当人们回想起今天,脑海中都会浮现出张景行那穿著道袍的痞帅身影,以及被扁踹的吕慈,和被一巴掌拍哭的陆瑾。 … 夜晚,月朗星稀。 小树林儿中,张静清板著脸,对著跪伏在地上的张景行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 “让你点到为止,点到为止,你瞅瞅你做了什么!你给天师府的脸都丟尽了!” “呃!?师父,咱贏了也丟脸么……” “孽障!还敢顶嘴!” 张静清抬手欲敲,却听身后传来一阵踩踏树叶的窸窣声响。 扭头看去,就见仙姿飘飘的左若童领著畏畏缩缩的陆瑾漫步走来。 “天师,还训徒吶?陆老太爷说的没错,山上藏著这么这个活宝,今日才让我们看到,不厚道啊,您要是瞧他不上,不如让给我?” 左若童很欣赏张景行,可以说是非常欣赏。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证明他天赋好,能猜透逆生构建的本质,晃陆瑾上丹破其逆生状態证明他悟性高。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敢想!敢做! 逆生三重的宗旨就是逆天而行,博得一线生机,开闢一条无人走过的道! 循规蹈矩之人在这条道上走不远,眼会被天遮住,心会被地掩埋。 顺为凡,逆为仙,只有不拘一格,敢想敢做之人,才能伐逆而行,开闢新的大道! 逆生三重不比金光咒和雷法,有前人开闢道路,可以清晰的看到这条道路上的每一处磕碰。 逆生是一条肇道,每个人都在摸索著前行,包括左若童自己,所以他三一门才正需要张景行这种敢想敢做,不拘一格的人才。 “怎么样,天师,我这个提议您觉得如何?” “呵呵,左老弟说笑了。”张静清悠悠道。 虽然他总训斥张景行,可不代表他不喜欢这个徒弟,相反,他觉得张景行很有灵气,在未来或许可以继承天师之位。 他也正在把张景行往这方面培养,否则岂能浪费这么多心思。 见张静清委婉的拒绝,左若童也没再多说。 毕竟撬人弟子这事儿换谁都不会答应,他只是试探性的问问,万一张静清真的脑袋一热答应了,他也顺理成章將人收下。 左若童侧头看向一旁扭扭捏捏的陆瑾,“瑾儿,要问什么自己开口,別做小儿女姿態。” “唔,是,师父。”陆瑾喉咙蠕动一番,而后开口问道:“张师兄,你贏我並不难,可为什么是那种手法,是陆瑾的做派有些骄狂,让师兄不快了吗?” 说罢,他双眼直勾勾的盯著张景行,渴望著其说出答案。 “呵呵,陆老弟说笑了。”张景行有样学样的跟著张静清的语调来了一句。 但看到师父瞪起的大眼珠子,立即乾咳两声,话锋一转,正经道: “我与陆老弟无冤无仇,怎么会对你有意见呢,相反,昨日老弟替我出头,我对你颇有好感,咱哥们儿合得来!有空可以多多交流…” “说重点!”张静清喝道。 “呃...”张景行直言道:“我那么干其实与陆老弟无关,单纯就是针对逆生,结合你前两场的表现,我发现逆生和金光咒十分相像,只不过要复杂得多。” “火德宗,人家就是要放火,燕武堂的横练就是外练筋骨皮,內练一口炁。” “但金光咒不是,金光咒追求的可不是什么护体金光,它是通过进入一种“正”的状態来提升自己整个的性命修为。” “所以使用手段的时候,重点是更完美的进入“正”的状態,而不会是追求多耀眼的金光。” 张景行说著,抬起手掌指尖一转,一缕金光映起,化作丝丝缕缕的匹练环绕虚空。 似云,似火。 金光就好像言听计从的僕人般,隨著他的心念一游一动。 “通过长时间的这种状態的修持,性命的修为提升了,运用金光自然如臂使指。” “逆生三重我觉得也是如此,只不过你们搭建的那个状態比金光咒要复杂得多,所以它產生的效果也比金光咒更丰富。” “但复杂的东西往往没有简单的东西皮实,所以我就想,能不能用最直接的手法来破坏你用来维持逆生的那种状態。” “所以我选择晃你上丹,不开金光咒可不是小瞧你,对人丹田下手一个不留意就是重手,我必须全神贯注,根本没余力开金光。” 听完这番话,陆瑾才恍然大悟。 他没想到张景行居然看的这么深,这对修行的理解,他自嘆不如。 同时他心底也鬆快儿了不少,张师兄不开金光不是瞧不上自己,不快自己骄狂,而是没有余力了啊。 那是不是说明,双方的差距其实没有那么大? 嗯...…一定是这样的! 左若童瞥了一眼沉思中的陆瑾,缓缓道: “这下懂了?你只在意那一巴掌,可懂这背后的门道儿?张口切磋闭口领教,领教到了什么?只在乎输贏,我是让你去打架的?” 训斥完了弟子,左若童看向张景行,对这位后辈更加欣赏了。 那眼神,怕要不是天师在这里,他都要把张景行绑去三一门了。 “小道友,高!都让你说中了,你若是对逆生有兴趣,有空来三一门,我们可以秉烛论道,促膝长谈,我可给你讲讲我门逆生的原理。” 同为玄门,左若童称呼张景行为道友,合情合理,但却不是所有玄门中人都可以有幸受到他的邀请的。 受到大盈仙人邀请,本就对逆生感兴趣的张景行顿时眼前一亮。 他赶忙对其抱拳道:“一定一定,得下空閒,晚辈定当登门拜访左门长。” 左若童微笑頷首,又对张静清点了点头告辞后,便带著心情开朗了许多的陆瑾离去了。 经此一打岔,张静清也懒得再训张景行这孽徒,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张景行耸耸肩,也不回住的地方,此地风景正好,秋风凉爽,他索性原地盘膝坐下,开始金火领心肺之炁生发。 忽地摊开手,灿白雷霆於他掌心生出,乾燥炙热,发出阵阵刺耳的鸟鸣。 他扬手对准一棵大树,五指微张,掌中灿雷化作数道游雷激射而出。 轰咔! 伴隨一声震耳的轰鸣,那水桶粗的大树顿时被劈的爆裂开来,树枝树干散落一地! 【五雷正法熟练度+1】 “掌心雷的威力还凑合,但这也只是雷法最基础的应用。” 张景行看著自己掌心跳跃的雷弧,思绪开始发散,思考自己要如何开发自身的雷法。 记忆中,张楚嵐的“小白虫”就是对自身絳宫雷的开发。 这不要碧莲在暗中窥视別人的痴汉过程中,发现每个人的气味都有著微妙的差別。 慢慢的,他掌握了吞下別人的血液,在体內分辨这些差別的小技巧。 偷窥能偷窥出活儿,也算是本事。 用这些气味做记號,可以让“小白虫”自动攻击气味最浓的物体,也就是血液原本的主人,充分发挥了“雷”本身的速度优势。 同时还可以將“小白虫”反逼入自己体內刺激自己的经脉,可以让自己的速度和力量在一定时间內获得飞跃般的提升。 他还给这招儿起了个需要很多纸巾的名字。 迅雷。 ...... 27、一年 张景行不想去窥视別人,而且他认为张楚嵐的“小白虫”虽然可以完美发挥出“雷”本身的速度优势,但威力差了点。 跟掌心雷的威力般了般儿,上下不多余的。 他开著金光站那里,任由张楚嵐的小白虫连劈带撞,其都未必能破得开他的金光。 虽然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可跟挠痒痒似的又有什么意义。 打人都没力,还说自己是黑涩会? 不如著重威力,把专注点放在摧残敌人肉体上,一击就將敌人干翻! 至於用雷电刺激自己的经脉,妥妥的愚蠢行为,偶尔使用一次两次还可以,经常用的话必然会导致经脉受损。 这玩意儿跟超负荷使用身体差不多。 雷法反逼入体,在当时是可以获得高额的速度与力量增幅,但这种走捷径的方式无异於自断双腿,拋道途於不顾。 经脉於修行之人乃重中之重,这种自杀式的招式,对修行之人来说,比自杀伤害来的更大。 张楚嵐是很聪颖,但却不会修行。 这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师父教导的缘故吧。 年少母亡父离,跟著爷爷怀义东躲西藏,虽入修行早,但隨著爷爷与仇人同归於尽,便再没有人能,也没有人会教他了。 年少的自己只能自力更生,在无亲无故的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求活。 说到底,还是八奇技的锅。 说是取乱之术一点都不为过。 如果可以,张景行决定拉小怀义一把。 搞个狗屁的炁体源流,给自己一家包括自己都害了,雷法它难道不香吗? 思绪迴转,张景行已经有了思路。 他控制掌心的雷电先是凝聚成一团,隨后开始压缩,篮球大小的雷团被他压缩苹果大小。 但他並没有就此停下,依旧在持续压缩。 苹果,李子,大枣,直至压缩成樱桃大小的时候,张景行的脸色变得相当凝重,仿佛承受了莫大压力,手指都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原本就灿白的雷电,此刻耀眼夺目,根本难以直视,仿若太阳一般。 张景行感觉自己手中的不是雷团,而是一颗隨时都会爆炸的核弹。 而且原本没有重量的雷电,此时却让他感觉十分沉重,这种沉重不仅是物理层面的沉重,还是心理与炁的层面上的沉重。 虽然现在把这颗“樱桃”拋出去,威力也会很大,可这並不是他想要的。 “不过不能再压缩了,这个程度已经是我目前雷法修为的极限了,想要更进一步,除非再將雷法提升一个阶段。” 张景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了更危险的操作。 他竟然对压缩后的雷电进行化形。 若张静清知道了他这么危险的操作,定会將他脑壳儿敲开,看看里面究竟装没装东西。 然而,化形才刚开始,张景行突然瞳孔一缩,旋即猛地將手中扭曲的雷团丟拋出去,同时身形暴退。 扭曲雷团划出一道沉重的拋物线后,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旋即在掣电之间,一涨!一缩! 下一秒,轰—— 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彻云霄,大地震颤,耀目的雷光爆裂冲天,辐射千米,照的小树林儿亮如白昼,抖如筛糠! 这爆炸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雷光散去,就见扭曲雷团的落点位置,出现一个直径三米,深不见底的大坑。 “咕咚…” 见此一幕,张景行满脸后怕,狠狠咽了口吐沫,这玩意儿…好像有点危险啊,这要是在他手里炸了,那他不成猴子它爹,狒狒了… 不过,这玩意儿有如此威力,可见他的思路是正確的,之所以没控制住,只能说他修为还没到家,现阶段掌控不了这东西。 当一个东西被压缩到极致时,其蕴含的能量和產生的破坏力將会超乎想像。 一张纸,一杯水都是如此,更何况雷电? 张景行的想法就是把雷法压缩到极致,形成一根针,那当这根针打入敌人体內时,將会造成多么可怕的伤害? 但是现在看来,此举任重道远啊。 没再折腾,张景行盘膝而坐,就坐在大坑边儿上,开始生发胸中五炁,修炼五雷正法。 【五雷正法熟练度+10】 ...... 翌日清晨,薄雾弥蒙。 辞別了陆家老太爷后,张静清张景行师徒走上了返程的路上。 然后还没走出多远,张静清突然停了下来。 他偏头看向张景行,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你不用回山了。” 听到这话,张景行惊得一颤,连忙道:“啊?师父您不要我啦?” “哼!”张静清伸出一根手指,道:“一年,我给你一年时间,在外游歷,降服你自己的心猿,一年后返山,跟你之维师兄演练,我不要求你胜他,但最次也得是个平手!” “啊?!” 这番话更是一道晴天霹雳,劈的张景行愣在了原地。 让他跟张之维演练,还要求平手? 师父疯了吧! 他正儿八经修炼也就才一年时间,就让他跟卷了十八年的张之维打平手? 要是旁人也就算了,张之维是谁啊,那是天才中的妖孽,未来的一绝顶!天选之人! 说是位面之子都不为过。 那可是一人之下的“一人”啊! 还不要求胜,只平手就行,说的真轻巧啊。 他是有掛,可这掛纯纯大傻逼,需要他自己修行,而不是大喊“深蓝,加点!”就可以! 张景行无语,不是这活儿不应该是林怀义的吗,怎么安排他身上了? 不让一人之下的“之下”上,可他祸祸? 再说,林怀义都是三年,他为何就一年?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真把他当奔波儿灞整啊! 张景行脱口而出道:“师父你魔怔了?之维师兄什么修为你不知道啊,一年时间我上哪儿能赶上他去!您要是想教训他不如自己动手,而且还得儘快,再过两年,您估计都够点儿呛了!” 张静清一个爆栗敲在张景行脑壳儿上,怒道:“说师父魔怔!没大没小!你给我有点志气,一年时间对你来说足够了,张之维不过比你大一岁,你怕他个屁!” “不是,师父......” “少废话,就这么定了!”张静清横眉怒眼,瞳中泛有雷芒:“这一年你给我好好修行,別以为天高皇帝远我管不到你就给我懈怠,你要是达不到预期,我劈了你!” 轰隆—— 晴朗的天空毫无徵兆的阴沉下来,一道灿白雷霆於云层间闪烁,欲像直劈而下! 张景行菊一紧,哪儿还敢再讲究。 大手一挥,连连拍著胸脯,豪气万丈道: “师父您就瞧好吧,一年后,弟子定教那狂徒张之维重新做人!” ...... 28、心猿意马 三岔路口。 清风拂过,卷带起一缕尘灰落叶。 跟师父分道的张景行站在中央,看著前左右三条岔路,一时间陷入迷茫。 常年在山上清修,陆家是他出过最远的门儿,这师父突然让他自己去游歷,他还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没有什么天高任鸟飞的自由感,有的只是无头苍蝇的惝恍感。 思绪了片刻,张景行从怀中掏出一块大洋。 指尖把玩了一番后屈指弹起,任由其自由落地。 如果是人头面,他就走左边,字面,他就走右边,若是恰好立住了,他就走中间。 大洋在半空中快速翻转,划出一道优美的拋物线落在地上,旋转半周后“叮铃鐺啷”的躺平。 “人头么...” 张景行施施然拾起大洋,隨后径直朝著右边更宽敞,更规整的道路走去。 … 顺著大道一路前行,张景行看到了一座省城,隨著人流通过关卡后,他进入了城中。 刚一入街,嘈杂的市井烟火气便扑面而来。 民国时期的省城虽不比后世那般繁华,但街道上也是相当热闹的。 望眼望去,车水马龙。 有蹬自行车晃晃悠悠骑行的,也有拉著黄包车的苦力脚夫,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小轿车通行,车標上標註著显眼的洋文“studebaker”。 两侧街道也是人来人往,有穿著中山装的男女,穿著锦绣长袍的豪绅,民国风校服的学生,以及身穿西装的假洋鬼子和鬼佬。 耍把式的,卖艺的,街边小贩的吆喝声,在此交织著截然不同的气息,儘是眾生百態,人间烟火。 “葫芦,冰葫芦!!” “豆腐,滷水豆腐!!” “磨剪子嘞~戧~菜~刀~~~” “號外號外!重大新闻!东北王乘坐专列火车途径三洞桥时,突发爆炸,造成近百人伤亡,东北王重伤不治身亡!!!” 卖报小行家的吆喝声吸引了不少关注国家大事的男女,纷纷上前问报童买报,一时间將报童围的水泄不通。 就连张景行都不免侧头看了过去。 熟知歷史走向的他深知,这是倭寇一手策划的侵略暴力行动。 此事件一出,距离战爭全面爆发就不远了。 到时他龙虎山也定然无法置身事外,被捲入这场断绝一代人的残酷战爭中。 想到那些自打他入山门就带著自己玩耍,对待自己如同亲兄弟的师兄们大部分都会死在这场战爭中,张景行內心便焦躁起来。 一缕雷霆在他心府,也就是絳宫一闪而逝,周身忽地涌现出一股极为暴躁的气息。 这一情况引得周遭行人纷纷侧目,赶忙避让开,生怕这道士发疯打人。 见周遭行人的异动,张景行深深吸一口气,调整气息,平復心情。 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情况,自打修炼五雷正法以来,他心猿躁动的有些过头,愈加不安分起来,想要衝出絳宫,大闹天宫。 心猿不定,意马四驰。 雷炁刚烈而激发心火,导致金肺,木肝相战,易生嗔怒。 “难道是精进太快的缘故?” 五雷正法不同於金光咒。 金光咒你进步的再快都行,这是一个守“正”的过程,越快你的性命就越稳,前人铺了一条康庄大道,在这条大道上根本没有跌倒的可能,区別只是你走的快或慢。 这也是修行之人为何都想拜入名门的缘故,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啊。 然而五雷正法不一样,其並非单纯的驭雷之术,是以雷霆之能,炼五炁攒聚为一显化的先天一炁! 五炁对应五臟,受后天欲望、思虑等干扰。 所以五雷正法暗合“破妄”,要破贪念,嗔念,痴念等一切邪念! 破除虚妄,识破不实,达到內心的澄明或觉悟,最终战胜自己,破除心魔。 “雷”在正一中既是诛邪利器,也是心魔显化,呼应著“欲驾雷霆先承其震”的修行真諦。 所以雷法並不是闷头修炼就可以通天的。 需要歷经九九八十一难,去降服那由自身心猿所化的魔! 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指的就是心魔。 面对心魔,所有人都会天然的弱上一筹,只因那是自己內心最真实、最丑陋的集合体。 不过张景行並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心魔,如果不想修行也算心魔的话,那他的心魔应该也挺懒的,懒得生出才对。 师父临別前对他叮嘱过:“雷乃天地正气,亦藏杀伐之性,修者需以心为炉,炼雷如驯虎,躁时观雨,乱时听风,勿让雷性夺了本心!” 张景行觉得师父说的蛮有道理的,正合我之道。 既然心猿躁动,那他就施放心猿,让它想去哪儿去哪儿好了。 本心隨性嘛。 他想师父也应该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张景行嘴角勾起,觉得自己真是个修行小天才。 隨后他在路边摊位上买了十个肉包子,刚准备去找个施放心猿之地,就听到到不远处一阵喝彩声。 好奇心驱使他凑了过去,咬著包子挤进人群中。 就见人群围著的空地上,有一禿头老者,脑袋上繫著英雄结,正在表演川剧绝活,变脸。 也不见他手上有什么,就那么扬手在脸上一晃,一张黑脸的张飞便覆盖在了脸上,接著再一晃,便又成了一张蓝脸的竇尔墩。 老者一旁,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娃,配合著他换脸敲锣打鼓。 精彩纷呈的变脸,引得周遭人群喝彩连连。 张景行也是看的津津有味,虽然知道这只是唯手熟尔而已,但不妨碍其精彩有趣。 这在后世也算是非物质文化遗產了。 继承此绝活儿的后辈,所用的脸谱也不再是什么张飞竇尔墩之类的歷史人物,而是换成了海绵宝宝奥特曼...... 老辈人不敢说,也不敢问,只能心里安慰自己:能传下去就好,能传下去就好! 张景行一边看,一边吃,一边鼓掌,直拿此节目下饭了。 这时,许是有人看得兴起,一串满满的铜钱直接从场外丟了进去。 小女娃连忙將之捡起,对著打赏之人作揖道:“谢谢军爷打赏!军爷豪气!” 老者也是连连道谢。 张景行侧头看去,就见是几名穿著军装背著三八大盖的丘八。 看不出是军阀还是革命军。 不过从其能打赏的举动来看,应该不是恶兵痞。 打赏铜钱的那名丘八长著个大大的酒糟鼻,一身酒气。 他走出人群来到老者跟前,將胳膊搭在老者的肩膀上,笑道: “变得不错,不过这钱你也不能白拿,得给兄弟们交个底儿!” ...... 29、「变脸」 “钱你可以拿,但你得给兄弟们交个底,爷满意了,还有赏!” 酒糟鼻几乎將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老者身上,笑吟吟的让老者把变脸的绝招透个底。 老者自是不愿,每个绝活儿都是手艺人安身立命的本钱,就像魔术一样,大家都清楚是怎么变的了,也就失去了观赏性和价值。 况且绝活儿歷来遵循师徒制,讲究传內不传外,传男不传女,连收徒传艺都这么严苛,怎么可能隨便两句话就告诉旁人个中诀窍? 老者身形一矮一抽,极为巧妙的摆脱了酒糟鼻。 这一幕看的张景行眉头一挑,心道这老者也是个练家子啊......但眼中无光,这是为何? 修行之人,眼有精光,体內的炁常年按特定的路线运转,即便是不去刻意运功,炁也会本能的按著原本的路线运转。 所以是不是异人,很容易分辨。 当然,要是藏炁功夫高深的人,比如唐门的刺客,那就另当別论了。 老者笑声敦厚的对这些丘八抱了抱拳道: “各位军爷,技不外传,海不露底,千两黄金不卖道,十字街头送故交,高抬贵手。” 老者说著,左手呈掌搭在右臂臂腕,右手抬起竖了个大拇指。 “金盆打水银盆装,原谅,原谅。” 酒糟鼻一听,笑了,倒也没多为难,只是朝老者摊开手道:“既然这样,那把钱还回来吧。” 老者也是很识趣的將那串铜钱从小女娃手中拿过还了回去。 “军爷的钱,我怎么敢收呢,大路朝天,各位,后会有期了。” 然而就在老者认为风波过去,鬆了口气时。 就见酒糟鼻掂了掂手中的铜钱,忽地脸色一沉道:“我给你的是两串儿钱,怎么就还回来一串儿?老头,你连我的钱都敢黑?” 话音落下,周遭丘八立即帮腔作势,呵斥老者要钱不要命。 老者一听,笑意收敛,“各位,今儿个是成心拿我当猴耍啊?” 酒糟鼻拍了拍肩上的三八大盖,“老子明天就要去打仗了,今天就想看看你的底,怎么?不行?” 此话一出,老者还未说什么,一旁的小女娃便掐著腰,奶凶奶凶道: “要露底,除非你们是我师父的儿子!我师父的绝招传男不传女,传內不传外,连我都不传,你们算什么东西!” 丘八们一听,登时怒了。 他们明天就要上上战场了,能不能活著回来都难说,心中本就有火气,一个街边討口子的小女娃也敢如此跟他们对话,简直找死! “小兔崽子,没见过黑手是吧!” 酒糟鼻怒气冲冲的上前,比小女娃脑袋还大的手掌扬起,毫不手软的甩出一巴掌! 小女娃嚇得浑身一抖,下意识缩脖闭眼。 但就在这时,就见老者突然面色一冷,瘦弱的身形一躬,出现在小女娃和酒糟鼻当中,旋即好似倒在酒糟鼻怀中一般,一靠!一顶! 剎那间,酒糟鼻瞳孔瞪大,脸色剧变,脚下“噔噔噔”连连向后跌去,被同行丘八扶住这才避免了摔倒。 他扶著自己的胸口,大嘴张开,好似呼吸不上来,一口一口往胸腔吸气,脸色涨红,最后直到差点背过气儿去才长长吐呼出一口气。 其他人不明所以,以他们的视角只能看到那老者挡在了两人之间,酒糟鼻剎车不及径直撞了上去,隨后便跌倒回来。 “头儿,什么情况?” “这…这老头有古怪!”酒糟鼻抬起因窒息还在颤抖的手,“拿下,给我拿下!” 其余丘八见状立即解下背上长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老者与小女娃。 周遭围观群眾见闹了起来,立即向外扩散出去一个大圈,但却並没有离去。 看热闹这天性,老祖宗传下来的。 “各位军爷,无非是討个营生,何必呢?都不容易,要不算了?” 老者將小女娃挡的严严实实,目光在一条条三八大盖上扫来扫去,眼中有忌惮,却无惧怕。 “我算你大爷!”酒糟鼻愤怒的解下枪,顶住老者脑门道:“今天你要么把底给老子交了,要么老子把你和那小兔崽子都崩了!” 闻言,老者沉默了片刻。 隨后忽地一笑,缓缓道:“行,你不就是想要我的绝活么,好说,好说……” 然话音未落,他身形陡然一展,拍开酒糟鼻的枪口,扬手便甩出一道黑影。 那是一张无目无口的奇怪脸谱,被甩出后“啪”的一声糊在酒糟鼻的脸上,严丝合缝,就好像长上去的一般。 酒糟鼻眼前一黑,大惊失色,他想要叫兄弟们动手,却发现自己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甚至连呼吸都不能。 无边的恐惧蔓延全身,他“啪嗒”一声丟掉枪,双手拼命的在脸上胡乱的抓著,想要將糊在脸上的脸谱扯下去。 “头儿?” “什么情况,头儿,动不动手?” 其余丘八发出询问,然而酒糟鼻此刻根本无法回答他们,绝望、黑暗的窒息感,使他疯狂的撕扯著脸上的脸谱。 可这东西真就像长在了他脸上一般,任由他如何撕扯都无法摆脱。 隨后,所有人看到了震惊怵目的一幕。 只听“哧啦”一声,就见酒糟鼻从左脸颊开始,硬生生的將自己的脸皮撕扯了开来,血次呼啦的皮肉连著筋膜,爆凸的眼珠子,犹如被扒了皮的兔子。 “啊!!!” “我的妈呀!!!” 人群大乱奔逃,惊叫声此起彼伏。 其余丘八这才反应过来,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明白一定是那变脸老头搞的鬼。 他们立即抬起枪,对著老者就扣动了扳机。 枪声骤起,老者抱起小女娃身形暴退,左右腾挪,想要逃离此地。 然而他“命”的修为並不是很高,躲避子弹本就极为困难,更別提还带著个小女娃了。 没几下便被一枪打中小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鲜血咕咚咕咚的顺著血洞流淌。 如今火器逞凶,修行之人再没有了以往的分量,除了个別顶端上的高手,没人能无视火器。 最可怕的是一个普通人隨便捣鼓半天就能学会,成年人与小孩手中的杀伤力也都是一样。 士兵拿著火器成群结队出动,即便是箇中好手也得暂避锋芒。 更別提还有威力更大的火炮了。 这么多年没少有高手栽在这上面。 所以如今修行之人很少愿意去招惹当兵的。 老者怀中跌出的小女娃手脚並用从地上爬起,她虽眼含泪,可依旧张开双臂倔强的护在了老者身前。 “不准你们打我师父!” “小兔崽子,滚开!” 一名丘八抄起枪托径直砸向小女娃的脑袋。 然而这时,就见一缕金光掠过,这名丘八顿时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 剩余丘八大惊失色,立即寻找出手之人。 不止是他们,就连变脸老者都是一脸惊讶,四下寻摸之际,看到了一个浑身笼罩在浓鬱金光中的人影,看不清相貌,只得见一个金人儿。 …… 30、凶伶夏柳青 丘八们也是嚇了一跳,不明白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纷纷举枪射击。 然而射出的子弹却全被阻隔在金光外。 能射穿人骨的子弹竟是击不穿那看似薄雾的一层金光,这让一眾丘八大受震撼。 周围民眾也是直呼:神仙下凡! 金人儿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到丘八们跟前,撅了他们的三八大盖,一脚一个全部踹飞出去。 隨后在一眾吃瓜群眾震惊的注视下,抓起老者与小女娃消失在街道上。 “叫人!叫人!城里有妖人!” 一名丘八对著同伴大喊,也不知道他说的妖人是变脸老者还是张景行。 他从地上爬起来到自家老大跟前,见其悽惨的模样,惊惧难当。 就见此刻的酒糟鼻,进气儿多,出气儿少,脸上血肉模糊,没了脸皮,眼球牙齿裸露,活像一只被剥了皮的狗。 而他的脸皮,此时正被他死死攥著,上面还黑乎乎的糊著一层脸谱! 他想学变脸,这下倒真的变了。 … 一处偏僻的拐角。 张景行停了下来將老者和小女娃放下。 他出手只因看不惯,路见不平。 人家好好卖艺,那群丘八过来不依不饶非得让人露底,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身为异人,老者不为非作歹,只靠卖艺为生,都这么老实了,还欺负人家? 同为老实人,张景行必然得帮帮场子! 老者落地后也不顾腿上伤口,连忙对著张景行抱拳道:“多谢道爷出手相救,老朽姓康,行里人抬爱给了个百变的绰號,敢问这位道爷可是天师府的高功?” “天师府,张景行。” “张道爷!承蒙相助!”康师傅赶忙拉著小女娃跪了下来,“儿,快谢谢张道爷!” 丘八手中的火器確实厉害,今日若不是天师府道爷路见不平,他爷俩儿就交代了。 张景行將二人扶起,笑著揉了揉儿的小脑袋:“康师傅不必如此,看了你的绝活儿,出手帮衬一把权当赏钱了。” 儿也不怕生,仰头盯著张景行看,大眼睛好似蝴蝶般扑棱扑棱的眨著。 她从挎兜里掏出一块用半透明油纸包装的飴递给张景行,爽利的说道: “道爷,请你吃,你长得可真好看。” 说话间,她小手搓著衣角,脸颊泛红,有些怯生生的,似乎是怕张景行嫌弃自己脏。 张景行蹲下身,接过飴,拆开包装直接丟入口中,嗯…很甜,有著麦芽和糯米的香气。 见其吃了,儿展顏一笑,又从兜里掏出一块飴后跟著一起吃了起来。 张景行站起身,扭头看向一旁刚刚挖出腿上子弹,正在处理伤口的康师傅。 “丘八未必会善罢甘休,我送你们出城吧?” 师父说过,帮人帮到底,除恶要务尽。 康师傅也明白如此,而且以他现在的状態,还带著儿,很难摆脱官兵的追捕,所以他也没过多谦让,拜谢道: “那就有劳道爷了。” 隨后两人在张景行的掩护下来到了城门口。 却发现关卡禁严,一群士兵堵在那里,正在对出城的行人进行盘查。 “看来土路是出不去了,走水路吧道爷。”康师傅拧著眉头,心里怪自己之前太衝动了。 “好。”张景行微微頷首:“不过我今天刚进城,对这儿不熟悉,你带路吧。” 听到张景行刚进城,康师傅有些愧疚。 进城第一天就因他们陷入危机,他老脸实在有些掛不住,感谢的话都说不出口。 如此恩情只用嘴说谢,就是在侮辱对方。 只能以后找机会还对方这个恩情了。 三人很快便来到了码头。 省城的码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空气中瀰漫著咸腥的气息,一个个短褂敞领,袖口卷到手肘,露在外的胳膊上或多或少有著刺青的汉子正在紧锣密鼓的往船上搬运著一箱箱货物。 三人还未靠近,就看到一队官兵站在码头的桥上,正在与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交流。 双方似乎爆发了爭吵,隨后官兵便带著人气冲冲的离去,就在张景行几人藏身地路过。 “妈的,这群帮匪!就该突突了他们!” “嘿,他们可是財神爷,突突了他们,你去给长官搞军餉?” 官兵离开后,康师傅解释道:“码头一直由青帮掌管,双方应该是有利益关係,不过大家都是江湖人,应该不会难为我们。” 张景行点了点头。 青帮前身可追溯至清代的漕运水手行会,因海运兴起,漕运衰落,其成员逐渐转向码头、车站等水陆要地,成为控制底层劳工,垄断运输行业的黑帮势力。 如今这个乱世,青帮势力可谓空前强大。与政军警乃至国外势力都有勾结。 业务也是相当广泛,商业娱乐、控制运输、贩卖鸦片、走私、赌场、妓院几乎是黑的白的灰的都有涉猎。 民国时期有名的黄金荣,杜月笙等人,就是青帮头目之一。 最重要的,青帮內不乏异人,据说跟全性还有勾结,杜月笙不清楚,黄金荣则是个妥妥的异人,修的是少林一派的功夫。 官兵走远后,康师傅领著儿一瘸一拐的走向码头,张景行则是跟在后面。 码头管事站在桥上,冷冷的注视著三人。 “这位线儿上的爷,咱想赁条出道儿的划子。”康师傅堆起笑脸道。 码头管事扫视著康师傅,看到了他腿上的伤,心中已经瞭然,隨后目光又在儿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似乎在打量一件货物。 “那帮丘八捞的是你们吧?哪条线上的?” “跑江湖,梨园里吃开口饭的。”康师傅道。 “梨园?”听到这俩字,管事微怔,隨后態度缓和了些许道:“本来可以安排你们出河,但今天运货,没船给你们用,明天再来吧。” “这……”康师傅脸色发苦。 在城里多待一刻都是风险,他自己也就算了,儿还小,可不能有什么好歹。 而就在康师傅为难之际,一个让有些意外的声音传了过来。 “咦?老康头,你怎么在这?”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康师傅抬头一看,顿时喜上眉梢,“小夏!” 就见一个光头的青年从码头內大步走来,二十啷噹岁的样子,个头儿不高,但气势却十分精悍,还没走近就能感受到一股凶煞之气。 最奇特的是他的眼睛,漆黑无白,好似深渊一般没有半点光亮。 张景行眼眸微眯,一眼就认出了此为何人。 全性! 凶伶,夏柳青! …… 31、释放心猿Ⅰ “全性”是异人圈子里公认的邪魔外道,门派宗旨“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 本是由开派祖师杨朱提出的理念,意思是人人不损自身一毛,亦人人不取世间一毫。 然而后世门人只记得不损一毛,却忘了不取一毫,导致门人內心毫无道德约束,主张放纵本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滥杀无辜,无恶不作! 本心所向,隨性而为,与张景行倒是蛮像的,只不过他的“性”始终修著一个“正”字。 而全性中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只会由著“性”胡闹作恶! 全性创立千年,一共就经歷了两位被门人公认的正式掌门。 其一自然就是杨朱。 其二,则是有著黑衣宰相之称的道衍。 这位也是一个不受规则束缚的主。 喜欢乱中取胜,主张理念为“於太平时节倾覆天下”,一手策划了靖难之役。 带领当时的全性,辅佐新君,改换了天下共主! 在这样一个门派里,享有著“凶伶”名號,可以见得夏柳青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了。 管事的一见到夏柳青,立马换了个姿態,点头哈腰的陪著笑脸:“哎呦,夏爷,这位您朋友啊?瞧瞧这事儿闹得,老哥也是,早说您是夏爷朋友啊,一条船而已,一句话的事儿嘛!” 码头管事深知夏柳青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那可是连他们老大都会礼让三分的凶胚,他可是万万不敢得罪。 否则以对方那伙人的做派,隨手干掉他也就干掉了,不会產生一点波浪。 “怎么事儿?”夏柳青斜睨一眼。 “是这样,您朋友想要一条船出水。”码头管事没有多说,只点到对方的需要,至於为什么需要,对方自己不说,他没必要提,多说多错。 “嗯。”夏柳青鼻孔一哼哼:“去安排。” “是是。”码头管事转身快步离去,好像之前说没有船可用的话,不是他说的。 康师傅面生喜色,没想到在这儿能碰到老熟人,老熟人还能在青帮面前说得上话。 “小夏,你怎么在这儿?你入青帮了?” 两人同为梨园中人,自是相熟,梨园不是一个门派,而是一个类似於车友会的组织,只是这个组织里唱戏的,变脸的,什么车型都有。 夏柳青是倡优,演戏的,曾也是一位角儿。 儿似乎有些怕他,缩在康师傅身后。 夏柳青回道:“我来看两个朋友,刚上岸就看到你了,你这…什么情况,受伤了?” “哎。”康师傅嘆了口气道:“被城里的丘八缠上了,这不准备走水路离开吗。” 夏柳青点了点头,並没有说什么。 全性虽然什么都干,但也不会轻易去招惹当兵的,可以惹,但是没必要。 “这位是?”夏柳青看向一身道袍的张景行。 “誒对,我给你介绍。”康师傅道:“这位是天师府的张道爷,是他救了我跟儿。” 说著他又转向张景行,续道:“张道爷,这位是……呃,夏柳青。” “天师府?”夏柳青眼眸微眯,天师府可向来跟他全性不对付,没少跟他们使绊儿,上任代掌门就是死在天师府道士手上的。 张景行对夏柳青的敌意恍若未闻,淡然一笑道:“我知道,全性,凶伶嘛!” 全性第一深情嘛,一个老舔狗…… 不过这位“夏爷”,可比他记忆中,那位谁逮谁熊的老登有锋芒多了。 “听你的话音儿,你对全性意见不小?”夏柳青斜著漆黑无白的眼眸盯著张景行。 整个人一股子凶戾之气,锋芒毕露,与其年老时的慈眉善目,油润圆滑简直判若两人。 张景行淡然道:“嗯,有些己见,不知道凶伶,有没有机会可以让我验证一番。” 见两人针尖儿对麦芒,康师傅赶忙打圆场道:“张道爷,小夏不跟其他全性一样,没做过什么大恶事,就是脾气火爆,年轻人嘛,有些气盛,您別跟他置气。” 夏柳青的確不似其他全性那般无恶不作,加入全性也只是为了保护梅金凤。 不过他既然能精虫上脑就加入全性那种门派,也绝对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在他手中、因他而死的人也有不少。 这些人有该死,亦有无辜。 张景行並未理会康师傅,平静目光始终停在夏柳青身上,缓缓道: “我师父说过,不以人言毁誉,而察其行,你以前做过什么我没看到,不清楚,但只要让我看到、明確得知你作恶,我必杀你!” 闻言夏柳青嗤笑道:“艹,也甭费事,不服咱现在就比划比划!” “小夏小夏,消消火,两位都消消火。”康师傅夹在两人中间,急得汗水顺著额头流淌。 这时,之前的管事走了回来。 “夏爷,船准备好了。” 夏柳青收回凶戾目光,扭头道:“老康头,走吧,我送你一骨碌。” 康师傅在夏柳青和张景行身上来回扫了扫,面色有些为难。 他真怕自己一走,这俩人就打起来。 张景行看出他的顾虑,笑道: “康师傅,如果夏柳青真像你说的那般,你完全没必要担心,带著儿快走吧,免得一会儿官兵找回来。” 康师傅看了看儿,嘆了口气,只得点了点头,带著儿上了船。 “两位,切勿动怒啊,江湖路远,咱们后会有期了。” “帅道爷,再见啦。”儿招手告別。 小船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水面上。 夏柳青扭过头,冷道:“要不是看在你救过老康的份儿上,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张景行並没有跟他逞口舌之快,轻淡的笑了笑,转身向码头外走去。 他之前以金光蔽体,丘八看不到他相貌,正常走在路上,丘八认不出他来。 除非是圈儿內人跟他们透底。 而就在他转身之际,就见一名码头工人手上一滑,搬运的箱子突然侧翻,“咣当”一声重重的砸落在地,木质箱子登时破裂开来。 箱子里装著的货物全部散落在地。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从那破裂的箱子里,滚出了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孩子! 码头管事看到这一幕脸色变了变,立即上前怒斥道:“怎么他妈干活的!没吃饭?赶紧给老子重新装起来,艹你妈的一群废物!” 骂完手下,他扭过头望向夏柳青,道: “嘿嘿,夏爷,手下干活儿不麻利,秧子碍了您的眼,对不住对不住,皮姐呆哥等您呢,要不您先过去?” 夏柳青没说话,目光略有些阴沉的盯著正在把孩子当货物塞入狭窄货箱中的码头工人们。 “夏柳青…” 张景行缓缓將目光移到他身上,眼眸微眯,幽邃冰寒,声音仿佛躁动的火山,是压抑不住的火气。 “你可真没让道爷我…失望啊!” 话音刚落,夏柳青就见一抹残影袭来,整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胸口如遭雷击,“嘭”的一声仿若炮弹般倒飞出去! 轰然砸穿一艘船,被废墟掩埋其中! …… 32、释放心猿Ⅱ 一击轰飞夏柳青后,张景行重新把目光投向码头管事、码头工人。 以及,那些描龙画虎的青帮成员。 这一刻,心火再次被激发,一缕灿雷横贯絳宫,心猿咆哮,欲要搅动天地! 张景行这次不再压制心猿,任由心猿衝出心府,扶摇直上,以暴齐天! 他一个跨步来到码头管事身前。 在其震惊怵目的神情中,五指大张一把扣住其脑袋,旋即猛然一握! 咔嚓—— 码头管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脑袋就爆裂开来,犹如西红柿般被捏的稀巴烂! 码头青帮成员见此一幕先是愣了片刻,而后不退反进,拿著刀就冲了上去。 都是一群刀口舔血的傢伙,闻到血腥不仅不怕,反而像是嗅到了立功的机会,悍勇的冲向张景行。 张景行站在管事的无头尸体旁,斜著双眸瞥了他们一眼,接著缓缓抬起手掌。 下一秒,尖锐的鸟鸣声骤起! 灿白的雷电“噼里啪啦”的激射而出,转瞬间贯穿衝上来的十数名青帮成员。 这些人惨叫一声,胸口被雷电劈开一个焦黑如炭的大洞,当场毙命! “艹,是天师府的道士!” “妈的,怎么会惹到天师府的牛鼻子,刚刚那是掌心雷吗!?” 青帮成员之中显然有异人,一手平平无奇的掌心雷,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然而,张景行却没打算放过他们。 今日在场这些,把人家捧在手里的孩子当成货物贩卖的人牙子,都得死! 张景行身影一闪,再次来到一人身前,这人明显是个异人,还是个先天异人。 见被盯上,他眼底浮现出一股色厉內荏的凶光,口中发出一声爆喝,喷吐出一团火焰。 但他这火,可比火德宗的差远了。 张景行根本看都不看,竖掌扬起,掌上灿雷覆映,“吱咔”作响,旋即猛然向下一劈! 哧! 伴隨细线般的雷光一逝,火焰被切开,连带著其后的施术者也同样如此。 从头顶到胯间,由中间完整分割,切口光滑如镜,鲜血內臟“哗啦啦”散落一地! 雷做刃,锋锐难当! “我艹他妈的,去拿枪!快去拿枪!” “他就一个人,別怕他!手段再高也没用,让他知道知道时代变了!” 一眾青帮成员快速在一个箱子里面掏出武器,那竟是一把把mp18衝锋鎗! 连有些小军阀都用不起的傢伙,青帮竟是装备上了,可见如今青帮能量之大。 但这显然不是正规渠道来的,定是走私! 突突突突突!!! 弹壳儿跳动,密集不断的枪声骤起! 张景行周身金光覆映,密集的子弹打在金光上发出“丁丁噹噹”的交鸣,金汁四溢! 『很重,这些子弹很重。』 火器逞凶,异人式微,寻常异人面对这般火力,真的连反抗都难以做到。 若是有百八十个mp18衝锋鎗同时发射,即便张景行也得暂避锋芒,金光未必扛得住。 33、生理与心理的双重击溃 同样是身外之“性”入体,神格面具与神打请神之流却有著本质上的不同。 请神是短时间內提升战力,知道这力量是神的,用完了定是要还回去的。 而神格面具图的不是这点儿蝇头小利,是有著更大的图谋,通过演神,让所有人包括自己相信他就是神,从而鱼目混珠,鳩占鹊巢,偷天换日,立地成神! 把自己的“性”,演的完全和神的“性”一样,那就可以窃取神格,成神了。 旁人是修道让自己成仙,而神格面具是直接盗取现成的神格,以盗成神。 只不过自打此道诞生起,从未有人成功过。 就算成功了,那到时候,究竟是你成了神,还是神同化了你呢? 无人得知。 夏柳青之所以双瞳漆黑无白,就是演神演得太凶太狠,灵台被神“性”占满,被信仰腐蚀,才导致眼里天光尽失。 不过他似乎对此,並不是很在意。 “咦呀呀!呔!小贼,说你又不听,那夏爷就打到你听为~止!” 夏柳青拿著戏腔,演著关圣帝君,周身黑炁翻涌,化形成一桿通体漆黑的青龙偃月刀。 他大脚前踏,地面龟裂,借著反衝力暴冲而出,身形扭转间,抡起比自己体型还大的青龙偃月刀,裹挟一阵虎啸龙吟的破空声,朝著张景行当头劈下! 这一击又迅又沉,携开山之势! 而张景行动作极快,一个侧身便躲闪开来,威猛凶悍的青龙偃月刀擦著边儿砍落在码头的青石板地面上,“咣噹”一声巨响,石板炸碎,土石翻飞! 一个东西势大力沉,那速度必然快不了。 还不等夏柳青重新將青龙偃月刀提起,张景行便率先一脚踏在刀背上,脚下金光丛生盖住刀身,力量透过刀杆,顺势压住其身,同时手中金光长剑盪出直取其头颅。 夏柳青瞳孔一缩,双臂肌肉隆起,猛然发力想要將踩在刀背上的张景行掀飞,却觉刀身被一座大山压住,拼尽全力无法提动。 『好邪门的牛鼻子!』 夏柳青心中大惊之余,赶忙弃刀后撤,堪堪避开斩首的一剑。 隨即他手一招,漆黑的青龙偃月刀立即四散成炁,紧接著在他手中重新凝聚成形。 这一手倒是华丽,然而夏柳青才刚刚把刀拿到手,就觉头顶一暗,又一亮,接著便见一道占据满眼的金光斩落下来。 那是一柄堪比房屋的巨大金剑。 “去你大爷!” 夏柳青瞳孔瞪大,心神俱颤。 被这东西劈上一下,那还有好?! 狗道士!这么凶? 他色厉內荏的爆喝一声,近乎疯狂的抡起青龙偃月刀迎上那金光巨剑。 轰—— 轰然一声巨响,金炁与黑炁四溢,原本威猛的青龙偃月刀在金光巨剑面前,犹如孙子面对爷爷一般,砰然炸碎! 夏柳青只觉一股无法匹及的巨力袭身,臟腑剧震,一大口鲜血喷出,同时双膝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直接跪倒了下来,膝盖接触地面时青石板承受不住巨力瞬间崩碎! 同为以炁化形,差距却如同天堑。 夏柳青不修性命,专注於演神,所以导致他老年时身体机能下降的厉害,身体再承受不住大量信仰之力所带来的负荷,所以实力大降,这才谁逮谁熊。 而如今正值壮年,身体倍儿棒,正是他战力巔峰时期。 同时扮演关圣帝君对他的性命增幅极大,这个状態的他足以碾压陆家寿宴上的所有的青年才俊,对上老一辈强者都不虚。 这也是他能跟张景行过上两招的原因。 但也仅限於两招。 面对走在数值怪道路上的张景行,夏柳青的演神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无力,更別提还有金光化形所带来的力量增幅了。 如此骇人的金光巨剑,不仅將夏柳青的身体击溃,同时还击碎了他心里的防线。 以后每当想起张景行,他脑袋中都会浮现出这柄金光“巨”剑,再也逞凶不来。 虽然神格面具还有二档,三档,可面对张景行给予他的那股压迫感,他觉得自己开八档也没用。 张景行扛著金光巨剑,居高临下的俯视著跪倒的夏柳青。 他没有閒心问其有没有什么遗言之类的这种废话,举起金光巨剑便要將之斩於剑下。 “切莫动手!我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们!” 夏柳青为自己的生命做著最后的爭取。 他总不能为了那两个畜生,搭上自己的命吧,那样他也太他妈憋屈了。 虽同为全性,可他也对这种行为报以鄙夷,杀人也就算了,卖人就太恶劣了。 见金光巨剑停在了半空,夏柳青心道有缓儿,赶忙开口:“说真的,这事儿真他娘的跟夏爷我......跟我没关係啊!我就是一路过的!” 张景行默默注视著夏柳青的眼睛,片刻,缓缓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夏柳青也是知无不言:“皮老妖,呆流星,青帮这个码头归他们管,他们也是全性,不过说实话,同为全性,就他们做这事儿,我都想干掉他们!” “你若是有半句假话...” “弄死我!” 片刻后,见张景行收起金光,去解救货箱里的孩子,夏柳青这才重重的鬆了口气。 “妈的,龙虎山的道士现在都这么屌了吗?” 他脱下流光溢彩的手套,脸上关公脸谱逐渐退去,隨后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揉了揉酸痛的手臂,也站起身来去翻找一个个货箱。 隨著码头上的货箱全部被打开,总共找出了三十六个男女,不止有小孩儿,还有一些妙龄少女。 同时,找出来的秧子也不全是活著的,有一些因为货箱中憋闷的空气已经死亡发臭了。 此等行径,真乃人神共愤! “妈的,做这种勾当,也不怕生儿子没屁眼!”夏柳青愤怒的大骂道。 张景行看著面前一个个或哭泣或目光空洞的男孩女孩,一时有些发愁。 救是救了,可后续如何安顿? 想了想,他对一旁的夏柳青道: “去报警。” “报警?”夏柳青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张景行道:“报警,然后找报社的人过来。” 此地的警署不用寻思,定然跟青帮有著或多或少的勾结,报了警这些孩子最后有多少可以回家,没人知道。 但要是把报社叫上,那即便警署想从中收受青帮的贿赂,也得掂量掂量。 压事儿是必然会压的,不过有报社盯著,这些被拐卖的孩子是必不可能偷摸还给青帮了,毕竟警署也是要脸的。 让孩子安然回家才是重点,至於想让律法去惩治青帮,那就有点太天真了。 惩奸除恶,还得道爷自己来。 “行,那我去了?”夏柳青问道:“你不怕我道儿上跑了?”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张景行说著,指尖金光映起,化作一个环套在了夏柳青的脖颈上。 “脱离这城的范围,我就摘了你的脑袋,敢去扯它,同样。” “好了,这回去吧。” “......” 夏柳青现在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子。 好端端的招惹这个货干什么玩意儿! ...... 34、道爷,请你帮我杀个人 警署和报社的人很快便赶到了码头,甚至报社的人还是先一步到的,夏柳青出去没多久报社的人就到了。 这或许跟夏柳青对报社的说辞有关。 夏柳青:“震惊!青帮残害拐卖少女儿童,不愿透露姓名的正义人士將恶人伏法,解救了几十名被拐的孩子......” 报社的记者拍照取证一套流程搞完后,警署的人才姍姍来迟。 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业务太忙。 隨后所有孩子被带回警署,报社的人分成两批,一批回去写文案,一批到警署跟进。 这儿事虽然比不上东北王被炸死,但也不算小事了,尤其是发生在当地。 换了一身道袍的张景行坐在码头外的石墩子上,一边看著警署清理现场並將孩子带走,一边查看刚刚刷屏的信息。 五雷正法熟练度+1 五雷正法熟练度+1 … 【功法:五雷正法(精通98/1000)→(精通298/1000)】 释放了心猿,五雷正法熟练度暴涨200点。 张静清曾经对他说过,天下万千大道,殊途同归,无论修炼什么功法,到了高深境界,都会有心猿这一关。 想要过关有两种方式,第一种,就是去歷练,去磨炼,给心猿戴上一道金箍,一点点去磨圆心猿。 此方法为水磨工夫,胜在稳定,心如磐石,没有漏洞,是大多数人选择的道路。 第二种,不再压制本心,推倒丹炉,释放心猿的力量,大闹天宫,以暴齐天,以力证道! 这条道路全靠本心,若没有一颗赤子之心,极容易走火入魔,而走上这条道路的人,往往戾气太盛,稜角尖锐,横压旁人的同时,也容易被人抓住心里的漏洞,从而不得善终。 比如霸王项羽,武圣关羽。 不过张景行觉得自己就適合这第二条道路,若强行让他走第一条路,给心猿戴上金箍,那他反而会走火入魔。 事实上五雷正法的熟练度暴涨,也恰恰印证了这一点。 並且刚刚释放了心猿,他现在念头通达,內心舒畅了许多。 码头已被封锁,后续就没张景行什么事了。 他站起身,向著城中走去。 “夏柳青,跟上。” “哦…” 此刻的夏柳青已全然没了锋芒,若是让全性门人看到他这么听话,定会大吃一惊。 当然,这般姿態也只会出现在张景行跟前。 那柄金光巨剑磨掉了他的凶性,斩断了他的锋芒,凶伶在其面前只剩下了伶。 两人走出没多远,突然同时回过头。 就见身后,跟著一个模样脏兮兮,手中捧著个破碗,好似乞丐的小男孩儿。 见被发现,小乞丐先是往旁边掩体一缩,但隨后又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直直的看著张景行。 “丐帮探子?我们被盯上了?”夏柳青疑问。 神特么丐帮探子,张景行斜了夏柳青一眼,这怕不是个逗比。 不过逗比之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他摇了摇头,而后冲小乞丐招了招手。 小乞丐似乎有些害怕,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走了过来,站到张景行跟前,仰头看著他。 张景行道:“小朋友,有事?” 小乞丐怯生生道:“爷,能请你帮忙杀个人吗,我有钱…九十文……够吗?” 小乞丐搓著脏兮兮的小手,似乎怕自己的钱不够,惹得对方不快被拒绝。 他刚刚目睹了码头上的杀戮。 害怕,但也开心。 那些祸害了他姐姐的畜生们该死! 而且眼前这位爷,看上去要比那个跟他要一百文的於姑厉害多了。 张景行不禁失笑,自己杀性有很重么,都被看成杀手了,一个小孩儿居然要请他杀人。 他乃修道之人,岂能滥杀无辜? “你要杀谁?” 小乞丐轻轻晃了晃脑袋,“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的头很大很大,我只知道他是爷你刚刚杀的那群畜生的老大。” 闻言夏柳青一愣,“头很大?” “是,很大很大。”小乞丐双手比划著名,好似在抱一个大南瓜。 夏柳青点了点头道:“如果说头很大很大的话,那必是呆流星那傢伙无疑了。” 说著,他看向一旁的男人。 张景行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小乞丐眼中浮现出憎恨的光芒,狠狠道:“他害死了我姐姐,我要报仇!” 知道自己没能力报仇,所以在城中寻摸有能力的人,钱买凶。 这小孩儿倒是机灵,不是那种明知不敌,还衝到敌人脸上去送死的蠢货。 张景行揉了揉小乞丐的头髮,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道:“好,你这活儿我接了,多一分也不要,就九十文。” 反正都要去,顺手的事儿。 这时,又听小乞丐说:“爷,您能不能等我一下,我得去跟於姑说一声。” “於姑?”张景行觉得这称呼有些熟悉。 “嗯。”小乞丐点头道:“於姑也是一名杀手,她之前说收我一百文钱杀大头怪,只是我一直没有凑够钱,现在我请了爷,所以得去跟於姑说一声,不能让人家白白等我。” 张景行微微頷首道:“嗯,是这么个理儿,走吧,我陪你去。” 隨后,三人来到了一家客栈。 小乞丐也没进去,而是绕到了客栈侧身小巷里,双手叠成海螺形,嘴巴凑上去吹出“咕咕”的声音。 吹完,他回过头,略显骄傲道:“嘿嘿,这是於姑教我的,说是江湖人都这么沟通,我一会儿就学会了,你们会不会?” 闻言,张景行看向夏柳青。 后者先是一怔,隨后脸色微红,不屑道: “嗤,幼稚的方法,那什么於姑就是在骗你这小屁孩儿。” 他这话音刚落,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便突兀的在他身后响起。 “我从不骗人,只杀人。” 夏柳青一惊,心中警铃大作,猛地回身,隨后身体陡然一僵。 就见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女人,拇食中三指夹著一根小臂长的手刺,抵住了他的眉心,吞吐的锋芒刺的他眉心生疼。 此刻夏柳青內心是翻江倒海,以他的本事,竟是全然没发现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若对方有意杀他,那他现在岂不成了一具尸体? 想到此处,夏柳青汗流浹背,心肝儿直颤。 “妈的,今天怎么净遇这些邪门的傢伙!以后出门要看黄历了!” ...... 35、唐门于慧中 张景行打量著女人。 二十来岁,一张白皙的瓜子脸,衣著朴素,乌黑的秀髮低盘著,薄唇涂著黑色唇彩。 一双细长的眼眸非常耐看,微微弯著,锐利且深邃,微笑时带著两个酒窝,整个人透露著一股沉稳睿智的温和感。 如此他没看错的话,此女来自唐门。 于慧中。 是唐门与忍眾透天窟窿大战10v10中,唐门选出来的十人之一,擅长的就是絮步跟炁毒。 难怪有如此身法,能悄无声息的接近夏柳青,此女藏炁的功夫之高深,就连张景行都没第一时间发觉。 不过张景行察觉到,于慧中並不是从客栈方向出来的,而是从另一边,想来她跟小乞丐约的这个地点並不是她的住所。 若真有人通过小乞丐寻她,那必然会陷入她的刺杀。 被唐门在暗中盯上还不自知,那下场可想而知。 就比如现在的夏柳青。 如此行事,倒也符合唐门的行事作风。 不同於张景行对于慧中的欣赏,在夏柳青眼里,这女人就是一个母老虎,比他的金凤儿差远了,要儘快远离。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唐门的,我们是小乞丐请来的,没有恶意,是小乞丐要跟你说话......小乞丐,你他妈倒是说啊!” “噢噢。”小乞丐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於姑,我请这位道爷帮我杀大头怪了,就不麻烦你了。” 他指向张景行,有些不好意思道:“道爷只要九十文,我也只有九十文...於姑,对不起…” “呦,撬行啊。”闻言,于慧中上下打量著张景行,薄唇勾起一抹弧度。 “生得这般俊朗的道士,倒是少见,帅的巴適,带出去绝对有撑头,不过嘛...…小孩子不懂规矩,俏哥郎也不懂吗?” 说话间,于慧中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张景行的脸,一双细长的眼眸好似无常的勾魂索,勾得人想逃都逃不了。 她倒不是真的生气对方撬行。 一百文钱杀一个人,这价格在唐门连刚入门的新手都不会接。 她之所以会接,是同情小乞丐的遭遇,不耻目標的所作所为。 至於收钱,那是唐门的规矩。 唐门不禁止私斗,但如果没有委託,就不能擅自出手取人性命,不管对方善恶与否。 主打一个等价交换原则。 立下此规矩,能让异人界知道唐门只是拿人钱財替人消灾,不具个人恩怨,若有血债,应找僱主寻仇,而非唐门。 当然,受害者家属若是非要迁怒於唐门也可以,那就是整个门派之间的较量了。 到那时,对方就要做好被唐门无休止暗杀的准备。 不过唐门也不是什么活儿都接,比如让唐门去刺杀天师,那唐门是绝对不会接的。 杀不杀得掉是一方面,天师德高望重是玄门泰斗,影响甚大,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唐门不会愚蠢到接这种单子。 被这女人肆无忌惮的盯著看,好似被扒光了衣服,张景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乾咳了两声道:“作为唐门高手,一百文就接单,不怕墮了自己的名声吗?” 于慧中轻笑道:“我是唐门,又不是天师府,要什么名声,杀人就是我们的生计,名声?那是什么?餬口啊哥郎。” 闻言,张景行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他语气平静,缓缓道: “小孩儿哥出不起你的一百文,而且我也答应他,他的仇我接了,你想怎么样划出条道儿来吧,若非要动手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把你手上的人干掉,然后,我会干掉你。” 听到这话,夏柳青嘴角一抽,心中大骂张景行冷酷残忍无情。 也不说救一救他,上来就把他卖了。 倒是他妈爭取一下啊,真是个人! “道爷,你有为我报仇这心,我领了,但真不至於,我还没活够呢,你给我报什么仇,金凤儿还搁家等我呢!” 夏柳青怨声嚎叫。 然而张景行和于慧中却根本不理会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就那么静静的对视著。 一个眸光淡然,对人质死不死漠不关心。 一个眉眼含笑,却透著浓浓的杀机。 气氛仿佛在此刻凝固,连风都停了下来。 小乞丐站在一旁捂著嘴巴,认真且兴奋的盯著这一幕。 『这就是江湖高手的对峙吗?太刺激了,太有范儿了......誒?不对,我这个时候不应该拉架才对吗,人家为我起的衝突,我还看热闹,这是不对的,可是,好想看啊.....』 也就在这时,于慧中忽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周身杀意顿时消弭。 她放下抵在夏柳青额头上的手刺,任由其退走后,才缓缓开口: “有趣,哥郎,你很有趣啊,打破了我对牛鼻子道士的古板印象,我喜欢,重新认识下,唐门,于慧中。” “天师府,张景行。” “嗯~张景行...”于慧中低声呢喃著这三个字,而后朗声道:“我唐门只收钱杀人,就放过你的朋友吧,不过你们撬了我的乐子……呃,生意,得赔给我一百文才行。” 张景行扶了扶额头,他怎么感觉这娘们儿不像个好人呢。 他从取出一块大洋,屈指弹向于慧中,“一百文没有,就一块大洋。” 接了九十文的单子,赔了一块大洋。 这买卖也就张景行能干出来了。 “哥郎敞亮。”于慧中接下大洋,突然话锋一转又道:“既然哥郎这么敞亮,那这单姐姐就接了,哥郎放心,姐姐绝对物超所值。” 杀人是她的生计,欺负人,逗人玩儿,才是她的兴趣。 见于慧中那计谋得逞的笑脸,张景行哑然失笑。 原来在这等著呢。 唐门没有委託不能出手,他给了一块大洋就相当於委託了? 最终解释权归卖家所有是吧。 不过张景行也无所谓,既然对方想插一脚,那他也乐得轻鬆。 “夏柳青,带路吧。” 速战速决,他回来还得修炼呢。 ... 省城,青帮堂口。 大厅內,乌木镶金的龙头椅摆在正中,上方高悬著写有“聚义厅”三个字的牌匾。 一彪形大汉端坐在龙头椅上,身后雕木架上嵌著一个半人高的大鱼缸,几条色彩斑斕的金鱼在水中缓缓游动。 “老妖,码头被封了,干活儿的人全死了,没一个活口,大烟和秧子也全被警署带走了,报社在外面到处传我们青帮贩卖儿童,你这个码头到底是怎么他妈看的?” 大厅下方座位上。 皮老妖蹺脚撂手的斜靠在椅子上,手中把玩著一柄镶金的匕首。 对於秦堂主的话,她嗤之以鼻。 码头被封,货被警署带走什么的,她根本不在乎,她只在乎今天有没有什么人可以杀,有没有什么乐子可以耍。 她身旁,还坐著一个脑袋异於常人之大的男子,小小的五官挤在他的大脑袋上,显得十分突兀,好像大耳朵图图。 这便是夏柳青口中所说的呆流星。 ...... 36、皮老妖 “皮老妖,老子跟你说话呢!” 见皮老妖无动於衷,秦堂主拍案怒起。 他早就看不惯这俩傢伙了,一天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堂主呢!真搞不懂当家的为何这么信任这两个货。 皮老妖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略显中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表情。 “封就封了,这生意能做做,不能做就不做,现在重要的是,谁破坏了我们的生意,我对这个人,可是很感兴趣啊。” 见其这个態度,秦堂主更是火大。 这生意岂是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扔的?到头来还不是他这个堂主背锅。 “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外面这件事闹的多大?你们两个废物还在这儿像没事人一样!” 此话一出,大厅中陷入安静。 隨后,皮老妖缓缓起身,迈走向秦堂主,语调听不出喜怒,但却包含著明显的杀意。 “秦堂主,你对我大呼小叫,是不是对我有敌意,想杀我啊?” 见对方向自己走来,秦堂主气势顿时萎靡,往后退了退。 虽然看不惯这俩个傢伙,但他很清楚他们是真正有本事在身的练家子,不是帮里那些只会一些假把式的二流子可比的。 “老妖,你想做什么,我可是你的堂主,当家亲自指派的!” “是么...好大的官威啊。”皮老妖来到到秦堂主身前,仰头凝视著他。 两人的体型差距很大,身高一米七三的皮老妖在女性中身材已经算是高挑了,但在身高过两米,膀大腰圆的秦堂主身旁,就如同一个小鸡仔。 然而在气势方面,相对瘦弱的皮老妖却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压得秦堂主几乎不敢喘气。 忽地,皮老妖抬起左手搭在秦堂主的肩颈处。 这一举动嚇了秦堂主一跳,他欲要挣扎,就听见耳边响起一道轻声细语的声音。 “乖,別动。” 话音落下,皮老妖右手陡然扬起,手中镶金的匕首拉出一片残影,闪电般刺入秦堂主脖颈。 噗哧! 鲜血顺著匕首“滴答”流淌,秦堂主瞳孔瞪大,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不敢相信皮老妖竟然真的敢杀自己,以下犯上是帮中大忌,擅杀堂主,她不怕当家的降罪吗!? 事实上確实如此,青帮內有三大罪。 一是勾引二嫂,二是出卖同门,再一个便是以下犯上了。 犯了任何一条都会受到严厉惩处,比如三刀六洞,或是直接沉塘。 然而,秦堂主熟悉帮规,却不了解何为“全性”。 不以物累形被全性门人贯彻的十分彻底,任何规矩对他们都没有约束力,就连全性掌门做错决定都会被干掉,一个小小的青帮堂主,在这群人眼里根本没有半点份量。 想杀就杀了,跟杀鸡一样。 堂主不听话,那就换个堂主好了。 皮老妖扶著满目惊恐,口中不断发出“咯咯”声,冒著血泡的秦堂主,轻轻將其放平。 “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说话间,皮老妖拔出匕首,任由受內压而喷出的鲜血溅在自己脸上,眼睛都不眨半分。 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接著伴隨一阵骨骼折断“嘎巴”声,她將秦堂主全身骨骼硬生生掰断,最后团成一个血肉球,塞入“聚义厅”牌匾下方的鱼缸里。 身高过两米身彪体壮的人,被强行塞入一个只有半人高的鱼缸里。 一张掛满不甘的脸被挤压的扭曲变形,紧紧贴在缸壁上,看上去血腥又恐怖。 “姐,他死了,外面,怎么办?”呆流星大脑袋贴在鱼缸上,与秦堂主的死鱼眼对视,似乎在欣赏他的死相。 皮老妖把染血的镶金匕首在身上蹭了蹭,无所谓道:“管它呢,青帮跟咱们全性一样,本来也没有什么好名声,警署的人要是不长眼的找事儿,宰了就是。” 说著,她脸上露出一抹狞笑:“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到底是谁屠了码头,这鱼缸看上去,应该还能塞下一个人。” 这时,聚义厅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 一个穿著洋装,手拿纸扇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当看到鱼缸中的秦堂主时,顿时嚇的妈呀一声,整个人直接瘫软到地上。 “堂...堂堂......” 堂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皮老妖瞥了一眼过去,淡淡道:“刘师爷,堂主热了,想凉快凉快,你有什么问题吗?” 刘师爷咕咚咽了口唾沫,多年在底层摸爬滚打的他一瞬间就看清了形势。 他压下狂跳的心臟,扶著软趴趴的腿站起,强行堆起一个难看的笑脸,摺扇一展,上书“难得糊涂”四个墨字。 “堂主好雅兴!” 皮老妖笑了:“刘师爷,什么事急匆匆的?” 刘师爷赶忙道:“对,妖姐,呆爷,夏爷来了,还带来了一个道士。” “老夏来了。”呆流星一听,乐了,从龙头椅上跃下就要往出走去迎接。 夏柳青很对他的脾气,也是他在全性中为数不多的朋友。 “阿呆,等等。”皮老妖拦下呆流星,面带疑惑的问道:“刘师爷,你说老夏身边还跟了个道士?那道士长什么样?自报家门了吗?” 如果没记错,码头抬回来的尸体中,有不少人是被“雷”劈死的。 道士...雷...不难让人联想到一起。 刘师爷摇了摇头道:“没说,只是跟在夏爷身后,至於长相......蛮有撑头的,当然,比呆爷的天生神相的天人之资差远了。” 刘师爷不大不小的拍了个马屁。 他能活到今天,从打杂的混到青帮师爷这个位置,靠的就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可別小瞧这拍马屁,其中学问可大了。 真诚是基础,观察是前提,分寸拿捏得当方能事半功倍,稍有不慎反而弄巧成拙,导致拍马蹄子上。 说到底,这其实是门艺术,社交艺术。 呆爷看似无所谓,实则对自己的大脑袋瓜子很在意,最忌旁人异样的目光,因为这事儿没少杀人。 而皮姐很宠爱她这个大脑袋弟弟。 所以他就反其道行之,把缺陷夸成优点,畸形美化成天生神相,塑造一个对方心理反差的爽快感。 果然,听了这话,呆流星嘴角不自觉勾起,比ak都难压。 皮老妖也是轻轻点了点头,道:“行了刘师爷,这儿没你事儿了,让老夏他们进来吧,等日后见到当家的,我会推举你做新堂主。” “哎哟,那在下就先谢过皮姐了。”刘师爷说罢,抱拳退走,並贴心的把门儿带上,心里美滋滋的。 至於秦堂主...... 死得好,死得妙啊! ...... 37、战起 没一会儿。 聚义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夏柳青轻车熟路的走了进来,他身后只跟著张景行,至于于慧中则不见了踪影。 张景行一进大厅就开始打量起周遭,最后將目光定格在眼前的一男一女身上。 女的一头黑色捲髮,相貌略偏中性,身上染血,血腥气未散,显然是刚杀过人。 手中把玩著一柄镶金匕首,浑身散发著一股冷冽的危险气息。 男的长了一颗异常大的头,好似大头娃娃,模样有些呆,像是那种栽楞的精神病患者。 在其身边,会让人有一种他隨时会毫无徵兆,莫名其妙跳起来给你一榔头的感觉。 『皮老妖,呆流星么……』 张景行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两个全性在三一门篇章,杀了似冲和澄真。 似冲和澄真都是在逆生二重道路上走的很远的高手,在三一门中修为仅次於左若童。 能將可以炁化內臟皮肉,受伤可以立即恢復的似冲澄真干掉,可见这俩全性本事不弱。 虽然当时是很多全性一起围攻的似冲和澄真,可最后几十个人就只有包括这二人在內的三个人活了下来。 另一人丟了一只眼睛,身负重伤。 她们则连轻伤都没有,足以见得这俩要么是极为猥琐的老阴比,要么就是有真本事在身。 “老夏,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身上血跡还未乾的皮老妖,笑著与夏柳青打招呼,眼睛却时不时的瞟向张景行。 呆流星则大步上前,给夏柳青来个了大大的拥抱。 夏柳青一把將其推开,冷哼道:“不好!老妖,阿呆,你们在码头搞的什么狗屁勾当?我们虽是全性,但也不该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皮老妖脸上笑意收敛,“老夏,你来做客,我们欢迎,但其它事与你无关,几个秧子就让你善心大发了?你凶伶称號怎么来的?你说我们是全性,但我看你,还不够全性啊。” “放你娘的狗屁,杀人我们谁没杀过,贩人?放眼整个全性也就只有你们俩!” 夏柳青在张景行面前是把凶性藏起来了,但不代表是没了,对面其他人,他依旧是那个凶名外在的凶伶。 他从怀中掏出流光溢彩的手套直接戴上。 因为这俩人挨了一顿揍,他现在火气很大! 全性门內不禁止內斗,在这样一个隨心所欲的门派里,根本不会有这种温柔的规矩。 门人只要看对方不顺眼,可直接出手將对方干掉,不会有任何人多说一句,胜者不会遭到批判,败者也不会有怨言。 见其要动手,皮老妖毫不在意的嗤笑了一声:“老夏,你应该清楚,你不是我们两个的对手,是因为找了个帮手么?” 说著,她目光移向张景行,玩味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屠了我码头的人吧,来自天师府?” 洞悉一切了吗。 有点意思 “很聪明,那你就应该清楚,今日你们二人,没有一个能活著出去。”张景行挽著袖子,以便让一会儿的巴掌抽得更顺畅些。 而对於他的威胁,皮老妖嗤之以鼻。 她抬起手竖起拇指,指了指身后,“看到那鱼缸里的人了吗,我的堂主,只因跟我大呼小叫,就睡在了里面,我保证,一会儿你也会睡在缸里,跟他一起。” 自信,皮老妖很自信。 虽说对方屠了码头,还是个会雷法的天师府高功,但她依旧巍然不惧。 天师府的牛鼻子,她也不是没宰过。 张景行偏头瞥了一眼,把人塞进浴缸里,还真是全性能干出来的事儿啊。 他淡笑了一声道:“希望你接下来,还能保持住这份自信。” 张景行倒真想领教领教这位全性的手段,能杀得了三一澄真,想来会比夏柳青强吧。 他喜欢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斗,与在陆家和那些同辈切磋时,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而就在双方即將动手之际,夏柳青突然窜了出来挡在了双方中间。 他微微侧头看向张景行,“道爷,先让我来,等我趴了,才轮到你。” 全性虽然没什么规矩,但不帮自詡正道的门派对付自己的同门也是共识。 若是龙虎山的道士率先动了手,他就没办法出手了,否则就是帮著外人对付自己的同门。 不过让他率先动手跟这姐俩儿拼上一拼,等他败了,龙虎山的道士再动手,那就无所谓了。 同门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在全性不过是日常。 “夏柳青,你確定要掺和?”皮老妖微眯著眼眸。 “少废话,动手吧!拿你们俩货撒撒气先!”夏柳青说完使用神格面具,演起了关圣帝君。 威武的青龙偃月刀抡起,凶悍的攻向皮老妖和呆流星姐弟。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一对二,夏柳青丝毫不虚,占尽了下风...... 也就十数个回合,他就被连人带刀击飞,狼狈的砸在大门上,差点儿出去给人看大门。 见此一幕,张景行不由抽了抽嘴角。 夏柳青这小子打之前叫囂的挺凶,然后就这两下子?三秒真男人? 这小子怕不是在演他吧? 感受到张景行那质疑的目光,夏柳青扶了扶额头,憨憨一笑,“呵...呵呵,道爷我不行了,被你劈的伤还没好利索呢,你上吧,轮到你了。” 张景行確定了,这小子就是在演他。 不演神,改演他了...... 无语的摇了摇头,张景行往旁边移了两步,远离这个憨批,隨后朝皮老妖二人勾了勾手。 人吶,还是得靠自己。 皮老妖拋著手中沾染夏柳青鲜血的镶金匕首,嘴角勾起一抹狞笑,“道士,有遗言吗?等宰了你后,我可以帮你带句话给龙虎山。” 张景行淡然一笑,“这种话,你应该踩著敌人脑袋的时候再问。” “呵,有道理。” 话音未落,皮老妖陡然扬手一甩,她那把镶金匕首“咻”的一声爆射而出,直奔张景行面门而去。 同时她脚下一踏,身形暴起,紧跟其后。 张景行刚刚侧头躲开匕首,便见皮老妖一记虎爪破空袭来,直奔他的咽喉。 刚刚皮老妖和夏柳青的交手虽然短暂,但还是可以看出,这个女人修的是横练功夫,使的全是军队中的格杀技,招招直奔要害,乾脆利落! 同为横练的燕武堂刘德水,与她根本不在一个层面,双方要是交手不出两个回合,刘德水就会被她干掉。 这不仅仅是修为上的差距,还是所练招式的不同。 一个是杀人技,而另一个只是武功招式。 皮老妖这一爪足以摧金断石,若被她抓中咽喉,那下场可想而知。 张景行身形暴动,动作极快,掣电之间扬起手掌,只见影不见形,后发先至迎向虎爪。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皮老妖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脚下不受控制“噔噔噔”连连倒退。 “好重的力道!” 皮老妖满目愕然,这道士“命”的修为好强! 然而还不等她站稳,就见眼前被阴影遮住,一只仿若五指山般的手掌朝她横压而来。 皮老妖双目一凝,立即双臂交叉架於身前,隨后便感觉一股山岳般的力道压在臂膀上,顿叫她双腿一弯,双臂发麻。 还不等她反击,便又觉腹部一痛,整个人如炮弹般倒飞了出去,轰然砸进鱼缸里。 稀里哗啦! 鱼缸被砸穿,破碎的玻璃混合著大量的水一股脑的流淌下来,皮老妖四仰八叉的躺在鱼缸的废墟中,身后是作为肉垫的秦堂主。 说好的要把张景行塞进鱼缸里,自己却先躺了进去,这人可不厚道。 ...... 38、御物化物 “不是要把我塞进鱼缸里吗,怎么自己先躺进去了?” 张景行踩著碎玻璃,信步向前。 皮老妖“命”的修为不低,肯定比夏柳青强,修的还是横练功夫,刚刚那一脚虽不轻,但还不至於伤了她的性命。 而此刻,皮老妖內心是惊涛骇浪,从不吃亏的她,连还嘴都忘了。 脸上全然没了半点之前不屑一顾的表情, 对方的强悍超乎了她的想像,速度快,力量凶,“命”的修为比她这个横练的人都要高。 她所识之人有这般性命修为的,不出五指之数,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道士,凭什么?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看来今日需得拼点儿命了,否则真容易折在这道士手里。 哗啦—— 皮老妖从鱼缸中跃起,模样除了狼狈些,看不出受了什么伤的样子。 许是这般皮糙肉厚,才能让她在与三一门的战斗中活下来吧。 “阿呆。”皮老妖使了个眼色。 呆流星会意,立即衝上前。 他的速度很快,诡异的快,行动之间看似步伐不大,却像移形换影般的快速改变身位。 不过许是速度太快,他在移动之间,身体似乎与空气摩擦產生了点点火星,隨著他移动拉出长长的尾焰。 这让他的动作虽快,却並不难捕捉。 “这么个流星么...” 面对快速袭来的大头娃娃,张景行单脚踏地,一层金光以他脚掌为中心向四周快速蔓延。 这层金光散铺在地上,光滑如镜,踩在其上就跟踩在冰上面一般,越快的脚力越无法站稳身形。 呆流星脚下一滑,一个狗吃屎戕倒在地,顿时摔了个鼻青脸肿。 他想起身,却像老猫踩冰般,四肢根本不听使唤,急的大头汗水直流。 可越急,他越难稳住身形。 张景行踩著金光,如履平地般来到呆流星跟前,正要一巴掌拍在他的大脑袋上时,就听一道破空声袭向他脑后。 噹啷! 这招围魏救赵对张景行根本没起作用,他根本不理身后的破空声,宛若实质般的金光覆映在周身,挡下了脑后袭击的同时,附著金光的巴掌不停,径直拍在了呆流星的大脑袋上。 “嘭咚”一声熟瓜响,呆流星惨叫一声被重重拍倒在地,脑袋顿时肿胀起来,变得更大了。 不过他並没有就此昏死过去,他这脑袋,不仅异於常人的大,还异於常人的硬。 简直又大又硬。 “阿呆!” 皮老妖怒喝一声,扬手一招,镶金匕首竟是凌空飘起,飞回到了她的手中。 接著她爆喝一声,双手倒握著微微发亮的匕首,猛然刺在了平铺在地面的金光上。 咔—— 伴隨一道玻璃碎裂的声响,金光大道竟是在她这一击之下怦然破碎! 这倒不是张景行的金光修为不到家。 一方面金光大道只有薄薄的一层,分散的平铺在地上,相当於把原本一团的金光抻开,求的是平而滑,而不是质。 另一方面,皮老妖刚刚使用的手段,明显不一般,是御物化物的路数。 御物、化物是两种相近又不同的体系,都属於炼器的路子,不过却不能完全代表炼器。 只能算是炼器的其中一类旁支。 御物是以自身之炁,长期餵养一个物件儿,以炁滋养,使其与自身的炁產生共鸣,便可以炁为媒介,隨心所欲的远程操控这个物件儿。 御物很吃天赋,天赋好的儿时就能走上这条路,天赋差的几十年都未必能入门。 天赋高绝的能把物件儿餵养的如臂使指,其精度比念动力操纵更高,能操作的物品数量和精度也与自身的天赋和修为有关。 西部的贾家村,就是专门修御物之术的门派。 化物则是以自身之炁,临时注入某个物件儿,赋予其特殊属性及强化性能,使其在短时间內获得远超其本身物理性质的强化效果。 典型的就是冯宝宝的冈本零点零一。 路边隨手买的水果刀,注入炁后能瞬间变得削铁如泥,甚至能劈开护身法器。 御物就像是养了一只“宠物”,培育一把“飞剑”,养好了就能远程操控它去干架。 化物则更像“临时附魔”,给手边的东西加个buff,让它暂时变得锋利或是某种特殊效果,但怎么用,还得靠你自己动手。 简单来说,御物是控制物体,化物是强化物体。 御物与化物並不衝突,反而相辅相成。 若是一个已经被滋养成“飞剑”的物件儿,再以化物的手段將其强化,那便可以大大增幅使用者炁的威力。 皮老妖此时就是如此。 击碎金光大道后,她一跃而起,手中镶金匕首由上至下悍然斩落。 只有数寸长的匕首却斩出了数米的刀光,径直劈在了张景行的护体金光上。 噹! 伴隨一道金铁交鸣响起,张景行身上的金光被劈出了一道痕跡,不大不深,但却是实实在在被劈坏了。 皮老妖眼眸微眯,不仅不气馁,反而信心勃发。 能留下痕跡,那就说明对方的金光不是铁桶一块,只要斩击的次数足够,照样能將之击溃。 如果张景行知道她的想法,定会为其这种心態点个讚。 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大好青年。 然而,现实往往都是残酷且无情的,每一个大好青年初入社会都会遭到社会的毒打。 就在皮老妖准备故技重施时,就见张景行周身忽地金光暴涨,突然扛出了一柄令人骇目惊心的金光巨剑。 这“巨”剑之大,几乎占据了半个大厅,熠熠生辉的金光映照的大厅宛若殿堂。 “来了,它终於还是来了...” 夏柳青缩在角落里,目光定定的望著那令人生畏的金光巨剑,口中喃喃道。 这东西先不说威力如何,单就卖相就让人生不出反抗之心。 皮老妖也是满目震惊,瞳孔骤缩。 但还不等她做出反应,就见张景行双手握住剑柄,抡起金光巨剑,拖拽出漫天的金幕,悍然来了一记横扫千军! 聚义厅本就不大,这一击几乎覆盖了前方所有可供躲避的范围。 皮老妖无处可避,戾上心头,只得扬起匕首对著金光巨剑怒斩而出! 轰—— 伴隨一声巨响,镶金匕首旋转拋飞,皮老妖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袭身,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箏,口中喷吐著鲜血倒飞而出,轰然撞倒一根明柱,被压在其下。 听著那不断向自己走来的沉重脚步,以及那越来越亮眼的金光,胸腔塌陷,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的皮老妖艰难地抬起头。 她伸手对著呆流星的方向虚抓了一下,突然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道: “阿呆,跑!” 话音未落,一柄璀璨的金光巨剑从天而降,轰然將她劈了个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 39、我杀人养你啊(求追读!) 目睹自己姐姐身死,呆流星愣了两秒。 隨后他像以往一样,听姐姐的话,转身用著他那诡异的步伐向外跑去。 张景行目光瞥了过去,却並没有追击。 呆流星推开聚义厅的大门,刚准备向外面跑去,整个人突然一顿。 接著身形左右晃了两晃,轰然仰倒在地。 就见其眉心处,插著一根漆黑手刺,原本小臂长的手刺,没入进去大半,鲜血顺著手刺缓缓滴落,整个人当场毙命! 而隨著他身体倒下,动手的人也显露出了身形,于慧中俏生生的站在呆流星的尸体前,微笑著朝张景行摆了摆手。 那眉眼含笑的模样,一点不像刚刚杀了人。 呆流星其实並不弱,在全性里也算叫的上號的,于慧中若是正面对上,纵使能胜,也需费一番手脚。 但唐门可怕就可怕在这儿,让人防不胜防的一击必杀,即便修为强过唐门中人,也抵挡不住那鬼魅般的刺杀手段。 唐门中所有技艺都是为刺杀而生的。 比如能让人身如柳絮,悄无声息接近目標的“絮步”,能够在视觉上消失,配合敛息功夫做到完全隱蔽的“幻身障”。 炁与药调和而成,无色无味的“炁毒”,几乎肉眼难见,却锋利异常的“隱线”? 以及中之必死的唐门绝技——丹噬。 唐门技艺没有什么能够通天的,他们也不求什么得道成仙,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讲,唐门就是开门做生意的“手艺人”。 “杀个人怎么要这么久啊,我在外面等的都要睡著了。” 于慧中背著手施施然走进聚义厅,先是看了看被劈的四分五裂的皮老妖,砸吧著嘴摇摇头。 “这人杀得,真埋汰啊,左一块右一块的。” 隨后又来到破碎的鱼缸前,指著被团成一个球的秦堂主,问道:“这也是你们做的?太残忍吧,为什么不直接摘了脑袋省事儿?” 听著她絮絮叨叨,张景行一脑袋黑线。 这是专业人士在点评业余人士的业务吗? “有没有人说过,你话很密?” “啊?什么意思?”于慧中眨了眨眼:“话密是指说话好听的意思吗?” “……” “你觉得是就是吧。”张景行摇摇头没再理会这个女人,而是看向缩在墙角的夏柳青。 见他看来,夏柳青一个激灵爬起,紧张兮兮的道:“你想怎么样?过河拆桥?你也看到了,整件事真的不关我事。” “没这个习惯。”张景行道:“码头的事儿虽然与你无关,但你以后也给我老实点儿,否则道爷我的大宝剑就会落在你身上。” 说罢,他便向著外面走去。 于慧中左右瞧了瞧,竟也跟在他身后。 当张景行离开青帮堂口时,这占地不小的区域燃起了熊熊大火,引得不少人驻足围观。 可奇怪的是,竟无一个青帮成员出来救火。 …… 夜晚,某间客栈。 张景行盘膝坐在床上,五心朝天。 他周身覆映著淡淡的金光,同时丝丝缕缕的雷电於金光之下縈绕。 金光咒熟练度+1 五雷正法熟练度+1 张景行偶然发现,进入金光咒的那种“正”的状態,並不影响生发胸中五炁。 两者可以同时进行修行,只不过这样对专注力要求比较高,稍有不慎就会导致五炁乱窜。 虽然危险,不过能缩短一倍修炼时间,倒也划算。 张景行就像一个不爱学习的差生,想方设法的研究如何缩短学习时间,不写作业。 时间一点点流逝,午夜子时一过。 道书刷新了新的修炼任务。 当看到新的修炼任务时,张景行忍不住破口大骂:“我艹你大爷的狗犊子道书!” 【今日任务:修炼金光咒7个时辰,修炼五雷正法7个时辰。】 一天一共就12个时辰,这狗道书整出14个时辰来,分明是知道他可以同时修炼金光咒和雷法,又给他上强度了。 虽已值深夜,可张景行却无心睡眠。 睡觉?不存在的,根本没时间浪费在睡觉这种人生第二大舒爽的事情上。 修炼就像被强女干,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只能享受了。 “修炼,呵呵,我爱修炼……”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心火领金肺之炁生发…五炁攒聚为一…… 张景行同时修炼金光咒与雷法的行为,在整个天师府歷史上也算是独一份儿了。 卷到这份儿上也是没谁了。 不出意外的话,以狗道书的尿性,他今后都不会再有睡觉的时间了。 也幸好他性命双修,否则这点就能拖垮他。 这时,房间里的窗户突然被打开了。 张景行抬眼看去,就见于慧中提著两罈子酒靠在那里,巧笑倩兮。 “睡不著?喝点?” 张景行瞥了眼那酒罈子,没说话。 “哎呀,放心,没毒,又没人钱买你的命,我毒你作甚?”于慧中调笑道。 张景行道:“一个女人大半夜不睡觉找一个男人喝酒,不是谋財,就是馋他的身子。” 于慧中玩味道:“別想多了,你一个穷道士说不定还没我有钱,我就是单纯馋你身子。” 说著,她伸出粉嫩的舌头抿了抿嘴角,涂著黑色唇彩的薄唇勾起一抹魅惑的微笑。 “……” 被女人调戏,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张景行都还是头一次。 难道前世网上说的,丑男永远不知道女人有多主动是真的? 于慧中翻进屋子里,把酒放在桌儿上后,迈著猫步来到张景行身边,伸出手指缓缓勾了勾他线条锋利有型的下顎线。 “小哥郎,別当什么道士了,多无趣啊,跟姐回唐门吧,咱们成个婚,姐给你生几个大胖小子,你就专心在家带娃,我杀人养你啊。” “……” 张景行心道:唐门女都这么彪悍直白吗,生几个大胖小子?你这屁股也不大啊。 还杀人养我……真怕过上日子后有个小吵小闹的你在饭里下毒啊…… 张景行抬手钳制住于慧中乱摸的手,虽然他对自己的修为有自信,可让唐门在身上瞎乱摸也挺危险的。 “於大姐,敢问您贵庚啊?” “二十有三,是该成家的年纪咯,只是一直没找到中意的呢。”于慧中幽幽道。 “我才十七,过年才十八呢,你懂我的意思吧?”张景行道。 于慧中笑著点头道:“懂懂,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六抱金丹,你是修道之人,正应该抱姐姐这颗金丹,咱们真是绝配呢。” “……” 张景行张张嘴,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现在心里有些犯糊涂,这不像好人的娘们儿是真看上他了,还是有什么別的目的? 不过不管如何,唐门女可不能要,捅你三十几刀,刀刀避开要害谁能受了。 “於大姐,別跟我这儿逗闷子了,有事儿你就直说,要是没事閒的,您哪来回哪去,別耽误我修炼。” “嘖,修炼有姐姐重要?” 废话。 张景行不再言语,直接撑起金光將靠在自己身上的于慧中弹了出去。 被金光弹的一个趔趄的于慧中抽了抽嘴角,有些不自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是她吹,蜀中上门提亲的人从唐门排到了火德宗,她这上赶子往上送,这小道士居然把她当空气,自顾自去修炼。 “喂,你是有婚约了吗?” “不是有什么心理问题吧,你喜欢分桃子?” 于慧中见不管自己怎么说,对方依旧闭目修炼,对自己不理不睬,不由轻哼了一声。 “真是小屁孩,不解风情。”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是有件事儿想请你帮忙,你听没听说过,白鴞梁挺?” …… 40、白鴞梁挺(求追读) 白鴞梁挺? 这四个字对张景行来说,比于慧中要跟他生娃更有吸引力。 梁挺,全性妖人,外號白鴞,出自墨筋柔骨门,是一位怀抱机关和符籙两门手段的大宗师。 將柔骨机关植入自己体內,並在体表刻画上大量符籙,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攻防一体,肉身极其强悍的机关人。 与全性夏柳青不同,这是个无恶不作,坏到骨子里的人,一个在全性门人口中,都能被称之为混蛋的傢伙。 然而,任何一种凌驾於他人之上的举止,背后都有一种,亟需隱藏的自卑感存在。 白鴞梁挺就是这样一种人。 白鴞是鴞形目鴟鴞科雕鴞属,是一种大型的猛禽,头圆而小,面盘不显,眼眶特大,梁挺这个外號应该没有太多別的意思,单纯用来形容他长相丑陋,像个鸟。 也正因为相貌的原因,梁挺打小就被父母厌恶,遗弃。 后被墨筋柔骨的门长收养,传授本领,却又被师兄弟们歧视,唾弃,哪怕只是靠近,都会引来各种各样的谩骂与远离。 这种童年遭遇导致梁挺极度自卑,极度渴望受到他人的注视,不论这个注视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为了得到注视,梁挺没少下苦功,任何一门手段,想要得到宗师之称,都不仅仅是天赋能够做到的,他却怀抱两门,可见他下的功夫之深。 他甚至剑走偏锋,把机关和符籙两道融合,將自己改造成了一个机关人,並在体表铭刻符籙,使自己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本以为自己这样的天才杰作会让师父,师兄弟们刮目相看,讚赏他的成就。 但很遗憾,他不仅没得到讚赏,反而弄巧成拙,让师门中人对他更加厌恶。 甚至连之前待他不错的师父,都对他心生失望,不再理会於他。 机关师不做机关,而去改造自己的身体,这是歧途,是邪魔外道。 之前只是个丑陋的人,改造后却连人都算不上了,只是一个丑陋的傀儡。 一个人,越期待什么,越得不到,执念也就会越深。 师兄弟的唾弃,师父的轻视,让梁挺彻底疯狂,往日积怨一股脑爆发,让他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把师门屠了个乾乾净净。 而在虐杀同门时,在柔骨刺进同门眼眶中时,那惊恐,那深恶痛绝的注视,让梁挺第一次感受到了“痛快”! 这种被重视的感觉,让他很爽。 那一刻,梁挺悟了,他明白只有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才能让世人注视丑陋的自己。 此后,他加入了全性,开始尽情释放內心的恶念,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世间的道德伦理於他而言不过是一纸空谈。 然而,隨著时间的推移,那种被人仇恨恐惧的快感逐渐削弱,梁挺又开始陷入迷茫。 他向无根生求助,希望对方能帮他找到再次“痛快”的方法。 无根生应了,带他去支援唐门刺杀忍头的行动,这也算梁挺唯一做的一件人事。 这场战斗下来,无根生带的人全死光了,连他自己都受了不轻的伤。 而梁挺却跟没事儿人一样,依旧活蹦乱跳,足以见得他两门大宗师的实力。 在战斗中,他杀了不少鬼子兵,但仍未找到那种“痛快”感。 看著与忍眾战斗的唐门,梁挺问了无根生一个问题:如果我把这些救国义士全部杀光,世人会怎么看我? 无根生回答梁挺:不会怎么看你,你这种畜生做什么坏事,大家都会觉得理所当然。 梁挺一寻思,觉得也是,这种事,他做的太多了,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然后他又问无根生:若是我救了那些人呢,一个被深恶痛绝的恶人救了那些救国义士,世人又会如何看我? 此话一出,还不等无根生回应,梁挺就悟了。 杀再多人,那些人再仇恨他,那注视的目光也不过是千篇一律的深恶痛绝。 这於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这不是他想要的爽,他想试试一些不一样的。 於是他出手了,救了唐门的人。 在被救的唐门中人里,有一个叫高英才的人,此人的女儿,就是被梁挺当著其父亲的面给硬生生折磨疯掉的。 当高英才看到梁挺的一瞬间,那眼中燃烧的仇恨之火,在为女儿报仇和国家大义之间挣扎的神色,那被梁挺所救而感到的屈辱。 这种种情绪复杂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终於再次让梁挺感受到了久违的“痛快”。 这一刻,他爽翻了! 即便是死在这一刻,也值了! 一生作恶多端,被世人唾弃,但在这一刻,他找到了属於自己的“道”。 由杀人,改为救人的“道”! 但最后,梁挺却因贪恋这变態的爽感,而放弃了自己刚刚明悟的道,选择了沉沦在这爽感之下,被高英才一击刺穿了脑袋。 纵观梁挺一生,实在是一个恶到极致的极恶之人,即便在生命最后的尾声,依旧在用自己的命,去折磨一个抗日救国的义士。 而这么做的缘由,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那变態的癖好,扭曲的快感。 若是张景行遇到这位全性大恶人,那不消多言,先吃他一剑再说。 至於打不打过,他完全不担心。 修道之途“性”与“命”才是根基,符籙与机关不过是护道手段,实乃小道。 即便怀抱两门的大宗师,性命不到家也不过是无本之木,一掘就倒。 这时,又听于慧中道:“我这次下山的目標就是白鴞梁挺,我需要一个敢对他下单,不怕报復且能在动手时帮我一把的人。” 张景行道:“没有委託就下山寻目標,还要外人帮手,你这坏了唐门规矩吧。” “看来你对我唐门还挺熟。”于慧中道:“不过没办法,我有一定要杀这人的理由,至於原因你就別问了,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帮忙吧,委託的钱不用你出,我给你,你再给我。” 她这次是瞒著门长下山的,小梅被那畜生祸害成那样,英才的状態根本没办法刺杀,找上樑挺只有送死,被门长勒令软禁在门內。 那就只有她这个做小姨的出手了。 而单独对上樑挺,于慧中真的没什么把握,连高英才都栽了,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自己女儿被梁挺那畜生凌辱而无能为力。 所以为了万无一失,她也不得不破坏唐门规矩,找外人帮忙。 天师府的高功,是个完美的合作伙伴。 不仅嫉恶如仇,修为高深,就算出了岔子刺杀失败了,也根本不怕全性的报復。 张景行思绪了片刻,而后点头应道: “可以,你这忙我帮了。” 反正也是要歷练,去哪练不是练,原本他还有些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这于慧中的出现,倒是给了他一个目標。 面对全性,他可以尽情释放心猿,以杀戮这些作恶之人证他齐天之道。 三丰真人除魔一甲子,一把真武剑,杀得天下群魔邪祟近乎绝跡。 他没真人那本事,杀一年全性不犯毛病吧? …… 41、一证永证,神满不思睡(求追读)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一早我们出发。” 拉了个天师府高功入伙,还是个小帅哥,于慧中喜笑顏开。 她迈著愉快的步伐来到桌子前,掀开酒罈的封口道:“现在,可以喝一杯了吧?” 张景行连眼皮都没抬,淡淡道:“现在,你可以走了,別打扰本道爷我修炼。” 说罢,便不再理会对方,入定修炼。 于慧中扯了扯嘴角,心道天师府的道士对修炼的癮都这么大?这么晚了不休息,还修炼?这是要炼一晚上? 她摸了摸自己滑嫩的脸蛋儿,难道是自己的魅力不够,修炼只是敷衍的幌子? 不,绝对不是! “哼!就是个没开窍的小男孩,不知道姐姐的好!” 于慧中恨恨的瞪了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张景行一眼,后翻窗离去。 ...... 次日一早,修炼了一夜的张景行沟通识海中的道书,查看自己的收穫。 【身份:炼炁士】 【性:11.4→12.2】 【命:11.4→12.2】 【功法:金光咒(大成580/5000)→(大成820/5000)五雷正法(精通101/1000)→(精通461/1000)】 【身份进阶:人仙】 【进阶条件:1、一项功法达至化境。2、性命突破30。】 【今日任务:修炼金光咒7个时辰(当前已修炼4个时辰)修炼五雷正法7个时辰(当前已修炼4个时辰)】 【未完成惩罚:雷击10秒。】 金光咒修炼一晚上涨了240的熟练度,按当前阶段熟练度和当前阶段提升性命总额的比例换算,涨了约0.1的性命修为。 五雷正法在码头释放心猿涨了200熟练度,加上修炼一晚上涨了160的熟练度,一共是360的熟练度,按当前比例换算,约涨了0.7的性命修为。 一共增长了0.8的性命修为。 “还算不错。” 人之所以在某些事情上坚持不下去,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不到努力的回馈。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一旦有实时反馈,那自然就有了动力,更何况这还是一证永证,不会倒退的东西。 得神者昌,失神者亡,而神满不思睡。 修炼了一夜的张景行,精神不仅不匱乏,反而神盈饱满,清明抖擞。 如此状態,即便几十年不睡,也不是不可能。 师弟田晋中,不就是因为怕自己说梦话,从而泄露在张怀义那里得知的甲申之乱的秘密,才选择几十年不睡的么。 田晋中是以强大的毅力和静功,强行让自己数十年如一日的不睡觉。 而他单凭对性命的打磨就可以做到这一步。 几十年不睡不过尔尔...... 念及至此,张景行突然浑身一僵。 “我是不是被道书同化了,怎么会有几十年不睡觉这种可怕的想法?”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张景行赶忙念净心神咒摒弃心中杂念,以免被道书偷听了去,又给他提升修炼强度。 这狗道书,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事。 一个翻身跃下床,洗漱了一番后,张景行准备出门。 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于慧中站在了外面。 “小哥郎,睡得怎么样?” “还行。”张景行隨口应答。 于慧中左瞧瞧,右瞧瞧,而后惊讶道:“你不会真修炼了一晚上吧?” 张景行道:“日常而已。” “真的假的?”于慧中瞪著美眸有些不信,“你天师府道士都这么卷的吗?我唐门乾的杀人的活儿计,门人也没像你这么用功啊。” 张景行闭目摇了摇头,不想谈论这个伤感的话题。 踏上卷道之途,实非他所愿。 他的愿望很简单,茅檐常掩日高眠,世事无关懒问禪,自在。 可惜...... 张景行摇摇头,“走吧,出城。” 客栈外,缩在墙角的小乞丐见到二人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他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递给张景行,细数上去,正好九十枚。 “道爷,给你。” 于慧中意外道:“你一直在外面等著?” 小乞丐点了点头。 张景行揉了揉他凌乱的头髮,“不用了,你这钱来之不易吧,自己留著吧。” 小乞丐摇头,表情极为认真道:“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我请你杀人,你做到了,我就一定要给钱,这样交易才算公平。” 听到小乞丐这话,于慧中眸光一闪。 她微微点了点头,看向小乞丐的眼神中满是欣赏。 张景行並不想收小乞丐的钱,这钱指不定乞討了多久才要来的,而且他杀呆流星只是顺手的事儿,即便两人没有这个交易,呆流星该死还是死。 而就在他再次准备拒绝时,一旁的于慧中便率先开口道: “收下吧,这样交易才算完成,你的拒绝只会让人觉得你瞧不起他。” 说完,她乾脆接过小乞丐手中的铜钱,强塞进张景行手里。 隨后她俯下身,从自己的荷包中取出五块大洋,放在小乞丐手中,柔声细语道: “你的交易完成了,现在是我们的交易,这钱你拿著,在城里等我,你不是喜欢江湖人江湖事吗,等我回来,带你回唐门,收你入门。” 她此去寻白鴞梁挺,太过凶险,否则她真想把这小乞丐带著了,这是个唐门的好苗子。 听到这话,小乞丐先是一怔,隨后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应是。 他父母双亡,相依为命的姐姐也被坏人害死,举目无亲,无家可归的他唯一的愿望就是为姐姐报仇,至於之后去哪,他都没想过。 或许会死在某个犄角旮旯,被老鼠啃食,发臭吧,他不知道。 但於姑的话,在他黑暗无光的人生中点燃了一盏蜡烛,让他重新看到了生的光亮。 在目送两人出城,小乞丐便一个人返回了城內。 张景行二人並不担心他自己在城中会出事。 小乞丐既然能在青帮肆虐的省城中活到现在,还能凑钱买凶杀人,证明他有自己的藏身之道。 不是修为高的才是强者,能在不利於自己的环境中顽强的生存下来,也可称之为强者。 小乞丐就是这样的强者。 或许这也是于慧中看中他的一点,能適应任何不利的环境,直至找到机会干掉目標。 出城后,张景行看向嘴角掛著淡淡微笑的于慧中,问道:“我们要去哪儿找白鴞梁挺?” 于慧中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张景行面色一黑,“你不是在耍我吧?” 于慧中狡黠一笑,“我是不知道,但有一个地方肯定能知道。” “哪儿?” “江湖小栈。” ...... 42、茅山运棺(求追读) 江湖小栈是圈儿內有名的情报组织,主要从事酒楼、情报收集、跟踪找人等业务。 其掌柜刘渭,外號“须臾透满城”,以轻功卓绝和喜欢饮酒而著称,堪称在世楚留香。 让小栈帮忙找人,还是招摇显眼的白鴞梁挺,可以说手拿把掐。 远离城门后,张景行从怀中掏出两张符纸,注入炁甩向半空,剑指凌空虚画,口中速念: “速仰告应灵神借龙马,足踏青云,十里渡江尘,急急如律令敕!” 下一秒,符纸无风自动,在空中翻折变幻,转眼间化作两头白里泛黄的纸驴。 这是临別前张静清给他的符纸。 告诫他歷练当以平凡姿態经歷红尘百態,切不可事事偷懒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同时也要切记,要懂得变通。 要不是给了符纸,张景行真想吐槽张静清一句,这话都让您说了。 于慧中看著这一手以纸化马的神奇一幕,大眼睛瞪得溜圆。 心道龙虎山不愧是玄门第一山,唐门技艺跟这一手相比,土的掉渣。 “这就是道术吗?好神奇...可为什么是驴?” 张景行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高头大马虽然跑的快,但不稳,太顛儿,耐力也不行,驴子底盘低,就没这些烦恼。” 于慧中又问:“可你这不是纸驴吗?也有耐力?” “......” “少废话,上驴。” 张景行一跃而起,盘膝坐在纸驴背上,隨后开始同时修炼金光咒和五雷正法。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修行苦,一刻不得閒。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 于慧中撇了撇嘴,跨上纸驴,紧跟其后。 两人骑著纸驴一路嘚儿嘚儿驾驾,顺著官道一路前行。 路过一林中岔路时,于慧中突然轻疑了一声: “茅山运棺?” 闻声,张景行抬眸望去。 就见不远处的空地上,四名身著青灰道袍的青年道士盘膝围坐一圈儿,似在休息。 而他们中央,有一架马车,车板上摆放著一尊看起来就十分沉重的“铜角金棺”,其上缠著由鸡血、硃砂、墨汁等物浸泡而成的墨斗网。 同时在这铜角金棺之上,盘坐著一位身著橙红色道袍,戴著眼镜的中年道士,好似某殭尸片中的四目道长。 他身后背著一刀一剑,刀是大砍刀,剑是桃木剑 张景行二人看到了他们,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张景行。 同为道门中人,遇到了自然要打声招呼。 四目道长从铜角金棺上跃下,大步上前,行了个道家手礼。 “北传茅山,陈友,这位道友请了。” 茅山派系眾多,除了民间法脉,主分为南北五派十二支,各派系之间的传承和法脉差异也比较大,有的甚至完全两个体系。 上清派属於南茅之首,也是最正统的派系之一,主修符籙,注重清修,与龙虎山同为符籙三山之一。 三十六贼之一,悟出八奇技“通天籙”的郑子布,便是上清派的弟子。 挺好个前途,交友不慎,导致误入歧途。 陈友口中的北传茅山並不是北茅山,两者没有太大瓜葛,不能混淆,北茅山主要为玄清,与上清相对,都属於道教圣地。 相传汉景帝时期,三茅真君“茅盈、茅固、茅衷”兄弟三人最初在长江以北的三茅山修道拯民,也就是北茅山。 后来,他们又受请前往江南句曲山,也就是后来的南茅山,这才有了南北茅山之分。 说到底,都是一脉相传,祖师都是一家。 而北传茅山准確的说是一种法术流派,以江西民间茅山术为主要法脉,据说也是歷代茅山祖师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正法。 其脉法术强调实用性,多以驱邪除祟、杀鬼服僵、消灾治病为主,不清修,主入世。 虽然北传茅山算不上什么正统,在圈儿里的名声远不及上清玄清,但要论民间声望,却是要高过前两者。 毕竟对於咱国家老百姓来说,你要帮不了我,解决不了我的问题,別说是道士了,就算是神,老子都不信你。 咱个老百姓,从不信无用之神。 张景行还了一礼。 “龙虎山,张景行。” 听到是龙虎山弟子,陈友肃然起敬,再次拱了拱手,道:“原来是名山子弟,怪不得如此精神,失敬失敬,久闻贵山乃正一祖庭,正法传承千年,今日得遇道友,幸甚至哉。” “陈道友过奖了。”张景行略感尷尬,第一次被人这么捧,还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陈友的言行可以理解,毕竟龙虎山为道门泰斗,而北传茅山连正统茅山都算不上,只是民间支派茅山。 虽不至於落到野茅山的地步,可面对龙虎山弟子,天然便矮上一头。 这就相当於二本院校的学生,遇到了清华北大的高材生,说话前都得寻思寻思,生怕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土鱉。 “哎,道友谦虚,看道友的仙姿气度,定是贵山高徒。” 张景行被夸的有些尷尬,他哪儿有什么气度,之前总被说一身懒散气,更別提仙姿了。 他乾咳了两声,略过这个话题,看向那被墨斗网罩住的铜角金棺。 “陈道友,你这是在运尸?为何要用墨斗网罩住?难道是......” “没错,正是殭尸,张道友好眼力。” 陈友嘆了口气道:“里面装的是我派一位师兄,与邪祟斗法时客死异乡,我此行是要將师兄送回门冢里,入土为安。” “殭尸?” 于慧中倒吸了一口凉气,疑惑道:“那为什么不烧掉呢,还带著它到处跑?这要是让它跑出来,多危险啊?” 人她杀过不少,殭尸还从未见过。 其实殭尸的形成条件极为苛刻,说生前怨气过重或有强烈的愿望未了便能形成殭尸是极为浅薄的一面,只能说电影看多了。 眾所周知,人由三魂七魄构成,根据《云笈七籤》所述,三魂分別是胎光、爽灵、幽精。 “胎光”乃產生於天,有著太清阳和之气,是修道之人的长生之根本,“爽灵”归属五行,主掌人智慧心神,“幽静”则是主掌人的生殖色慾。 七魄则分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控制著人体內的喜、怒、哀、惧、爱、恶、欲。 人一旦死后,三魂其一会被阴司鬼差、黑白无常勾去,先前往当地城隍庙销號,然后去往地府审判轮迴,其二会留在坟边儿接受子孙跪拜,其三会归於祖宗祠庙接受香火供奉。 三魂属於阳,七魄属於阴,人死后,三落尽,魂灯俱灭。 七魄失去三魂后,没有了阳气滋润,正常来说將逐渐失去凝聚力,土崩瓦解,回归於大地之中。 而一旦有邪气入侵尸体,新的阳气或阴气支撑七魄聚而不散,就会形成不会腐烂的尸体。 民间传说中,黑猫跳尸就是在给尸体注入活力。 但这也只是引起简单的尸变,打散七魄,砍掉脑袋,就可以轻鬆解决。 非得阴气极重,聚而不散的地方,比如背阴的山洞、沼泽旁、阴气鬱结的古墓等。 这些俗称“养尸地”地方,导致阴气在尸体中不断积聚,最终打破生死界限,才能形成“不死不活”的异化状態,也就是殭尸。 阳尽,阴不散,阴阳失衡才是关键。 总之殭尸形成的条件极为苛刻。 得是死者非正常死亡,尸体未被及时妥善处理,恰好遇到阴气匯聚的养尸之所,再加上后续未被外界因素干扰,才能形成殭尸。 这也是外行很难见到殭尸的原因。 不是不存在,是圈儿外大眾很难得见。 ...... 43、雷劫飞僵(兄弟们,求追读) 听到于慧中的疑问,陈友摇了摇头道: “不能烧,我派规矩,除祟牺牲的门人要葬入门冢里,不过这位姑娘不必担心,有铜角金棺封尸炁,外缠墨斗网,尸是绝对出不来的。” “这样啊。”于慧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虽然这么想不太好,可她还真挺想看看这殭尸跑出来会是什么样的呢。 不知道以她唐门的手段能不能杀。 殭尸吃不吃毒? 又相互恭维了几句,张景行拱手道:“陈道友,我们就不耽搁你运棺了,先走一步。” 陈友抬手回礼道:“也好,今日得遇道友实乃缘分,日后有机会,定当登山拜访。” “届时定当扫榻相迎,与道友共话玄机。” 辞別后,张景行盘膝坐在纸驴上,再次进入金光咒与雷法同时修炼的状態。 他现在是逮到空就修炼,根本没有閒暇之余扯別的犊子,彻底化身卷王之王。 照这状態,一年后跟张之维打个平手,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喂,小哥郎,为什么你跟我们说话时痞里痞气的,跟同为道门中人说话就文縐縐的?” 两人独处,于慧中话匣子又打开了。 张景行根本不想理会她,什么痞里痞气,文縐縐的,这俩都不是什么好词,会不会嘮嗑。 “誒!我知道了!” 于慧中竖起一根手指,眼眸一亮道:“我猜你定是门长所说,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城府极深之人。” 神特么城府极深之人。 张景行真要忍不了这娘们儿了。 他睁开双眼,凶道:“你那嘴要是闭不上就堵上,有哪个唐门像你一样话这么多,你是说快板儿的还是刺客?” 被凶了于慧中也不在意,她掩著嘴笑道:“堵我嘴?你想用什么堵?” 正当张景行准备用金光將这污妖婆的嘴巴封住时,就见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瓢泼大雨倾盆而落,滚滚雷电在乌云之中酝酿翻腾。 “哎呀,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你还在那儿干嘛呢,等雷劈呢?过来呀!”于慧中赶忙架著纸驴来到一棵树下,並招呼张景行过去。 张景行並未理会於她,而是仰头皱著眉头紧紧盯著这不寻常的大雨。 他周身金光覆映隔绝雨幕,扬手一招,纸驴自动摺叠成符纸被他收入怀中。 “於大姐,我们得回去。” “回去?回哪?”于慧中不解。 “陈道友可能有危险。”张景行也不做多解释,说完这句话后便快速朝著原路返回。 听他这么说,于慧中也明白了什么,脸上表情古怪,看不出是喜是忧,周身笼罩出一层幽紫色的毒障,隔绝雨幕,紧隨其后。 唐门的毒障与金光咒类似,都有护体的能力,只不过金光咒的金光只是修炼性命所衍生的產物,且能化形。 而毒障只是单纯以炁毒护住周身的护身功法,且防御力不及金光咒,但优点是含毒,对敌之时可让敌人畏首畏尾。 当两人回到那处空地时,就见陈友带著自己的弟子,正在著急忙慌的折断树枝,往铜角金棺上面铺去,连返回来张景行二人都没注意到。 “快铺!別让墨斗网化了!” 可就算他们动作再快,那点儿树枝对於这突然下起的瓢泼大雨而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铜角金棺上的墨斗网在大雨的冲刷下,其上的鸡血硃砂融化,不断流淌著墨黑色的顏料。 所幸铜角金棺是由铜器与金器打造的。 铜金五行属金,金则属阳,尸炁五行属土,殭尸则属阴,阳气可中和阴气,同时土生金,金可泄土炁,从而达到压制尸炁的作用。 所以即便墨斗网融化,也可暂时压制殭尸。 但也只是暂时,雨水为癸,是阴性之水,长时间冲刷下即便有铜角金棺密封,也难免会有一丝一缕的阴气沾染在殭尸身上。 而就当张景行准备上前帮忙时,只听“轰咔”一声炸响,一道刺目的闪电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劈在了铜角金棺之上。 霎时间火四溅,耀眼的电光如银蛇般在棺身上游走,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最终竟像是被金棺吸收一般,渐渐隱没不见。 看到这一幕,陈友脸色骤变,但还不等他有何动作,就听“砰”的一声巨响,铜角金棺的棺盖竟轰然弹起,千斤重的棺盖扯断缠绕其上的墨斗网,裹挟著凌厉的呼啸朝著他当头砸来! 陈友瞳孔一缩,身形如鷂子翻身般腾空跃起,右足在袭来的棺盖上轻轻一点,借著反衝之力飘然向后掠去数丈。 此刻,失去了棺盖的铜角金棺冒出滚滚漆黑的浓烟,阴冷刺骨,正是尸炁。 在眾人惊骇的目光中,一具周身縈绕著浓重黑烟,面若青铜,身穿橙红色道袍的殭尸,缓缓从铜角金棺中直挺挺的立起。 “师兄啊,何必呢!” 陈友声色俱厉,狠狠的砸了下拳,似乎在为自己办事不利而懊恼。 “东西南北!捆尸索!” 隨著陈友一声令下,四名弟子站分四方,拋出捆尸索各执一头,形成四合阵,位置变换间將殭尸捆了个结结实实。 捆尸索由地阴草编织而来,因常年在阴湿环境中生长,所以具有很强的韧性。 再加上平时用硃砂、鸡血、黑狗血等驱邪之物炼製,以及阵法的配合,压制的殭尸一时间竟是难以挣脱。 趁此时机,陈友解下桃木剑,但还没等他动手,就见一道倩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殭尸身旁。 于慧中持著手刺,以迅雷之势猛刺向殭尸的太阳穴。 但就听“鏘啷”一声,唐门特製,锋利无比,刺穿铁板都不在话下的手刺竟是在殭尸的体表上激起一簇刺目的火星,没能刺入半分。 “我去,这么硬?”于慧中瞳孔微缩,虎口被反震得隱隱发麻。 “姑娘,快退后,寻常武器是伤不到殭尸的!” 陈友说话间,咬破中指抹在桃木剑上,旋即悍然上前,中指极阳之炁附在桃木剑上,使得剑身明亮如火,“噗哧”一声轻响,竟如切豆腐般整个没入殭尸胸腔。 “吼——” 殭尸吃痛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铁块般的身躯疯狂挣扎,桃木剑入体只是让它痛,却並不能將它消灭。 一名弟子猝不及防下被它扥到跟前,就见那青面獠牙的大口骤然张开,喷吐出一股冒著幽蓝寒气的尸煞毒雾。 毒雾笼罩的瞬间,这名弟子的表情骤然凝固,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诡异的青紫色,紧接著就像烈日下的蜡像般开始融化。 不过数个呼吸间。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化作了一滩冒著气泡的血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 ...... 44、武当周圣(兄弟们,求追读(=TェT=)) 四合捆尸阵缺了一人,阵型顿时不稳。 殭尸仰头髮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双臂猛然一挣,狂暴的尸炁爆发,直接將剩余三人震飞出去! 紧接著它枯爪如鉤,一把扣住陈友的肩膀,尖锐的指甲瞬间刺破皮肉,鲜血顿时顺著道袍洇开,它狰狞的头颅前探,血盆大口张开,冒著尸炁的獠牙直逼陈友咽喉! 陈友神色一凛,额头渗出冷汗,却顾不得肩膀上传来的剧痛,咬紧牙关,抬起右脚猛地向上蹬去,死死抵住殭尸下顎。 然而,殭尸的力道如山岳般压下,他双腿渐渐发颤,难以支撑,眼看那獠牙就要刺入脖颈。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一道金光锁链破空而来,如灵蛇般缠绕上殭尸的獠牙大口,硬生生將其拽停! 张景行双手紧著攥金光锁链另一端,双臂隆起,低喝一声。 霎时间,殭尸铁块般的身躯竟如断线风箏般被高高抡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隨后如破麻袋般狠狠砸向地面。 轰然一声巨响,將一棵水桶粗的大树拦腰砸断! 张景行甩了甩手腕,挽起袖子,信步上前。 “小小殭尸也敢逞凶,来,咱俩练练。” 刚刚他感受了一下,这殭尸確实有劲儿,“命”的强度不低,但在他这儿还不够看。 那殭尸显然已开灵智,一把掀开压在身上的断木,青黑眼眸死死盯著张景行,怨毒至极。 忽地,它獠口一张,喉间幽光闪烁,竟喷出一道拇指粗的幽紫色阴雷! 那雷光裹挟著刺骨寒意,直劈张景行面门! “一个殭尸居然用雷劈我?” 张景行笑了,单掌一扬,霎时间千鸟齐鸣,数道灿白雷电自他掌中奔腾而出。 轰咔咔—— 阴阳两股雷电当空相撞,阴雷瞬间被劈得粉碎,余下的阳雷去势不减,狠狠轰在殭尸胸口! “嗷——” 先前还耀武扬威的殭尸顿时发出悽厉惨嚎,重重栽倒在地,它浑身黑炁翻涌如沸,青烟从七窍中不断冒出,显然受了重创。 而就在眾人以为尘埃落定之际,异变陡生! 倒地的殭尸突然弹射而起,一飞冲天,直直朝著远处山林疾飞而去,眨眼间就化作一个小黑点。 如此变故,令所有人猝不及防。 张景行嘬了嘬牙子,眼眸微眯,“这到底是什么殭尸,又吐雷又会飞的?” 陈友捂著鲜血淋漓的肩膀上前,面色苍白,凝重得可怕。 “师兄......他渡了雷劫,已成飞僵!” “飞僵?” 于慧中也凑了过来,刚刚的一幕令她大开眼界。 虽然交战时间並不长,但其中的凶险,丝毫不比她刺杀目標的时候小。 陈友接过弟子递来的糯米敷在伤口上,顿时“哧啦”一声冒起一阵青烟。 他咬著牙,冷汗直流,片刻后缓缓道: “雷本是殭尸的克星,正常来说师兄是渡不过雷劫的,可成也铜角金棺,败也铜角金棺,这棺材密封性太好,替师兄挡了一劫,助他成了飞僵。” 张景行微微頷首,明了其中的原理。 无关玄学,这是他奶奶的科学。 铜角金棺在密封时的状態跟“法拉第笼”极为相似,网状的墨斗网包裹著一个完全隔绝空间的金属棺材。 这就跟汽车在下雨的时候即使被雷击中,里面的人也不会有事是一个道理。 “成了飞僵的师兄,铜皮铁骨,凡火不侵,飞天遁地,呼风唤雨,甚至连口中喷出的气息对人来说都是致命的,说不定还会生前的法术,这下糟了!” 陈友目光落在那滩逐渐被雨水衝散的血水上,痛心疾首,眼中满是懊恼之色。 以他的能力,还不够降服飞僵。 回山门请人,那这一来一回所耗费的时间,足够殭尸把这周围的村子祸害个遍了。 张景行问道:“那它为什么还会吐雷?” 雷本是殭尸的克星,飞天遁地也就算了,还会雷法就有点超模了吧。 陈友深吸了口气,凝重道:“渡过雷劫的殭尸吸收了一部分雷电之力,与体內尸炁融合,可以產生一种阴寒之雷。” 张景行頷首,目光落在其肩膀处的伤口上。 “你没事吧?” 陈友摇头道:“伤口不深,糯米暂时压制住了尸炁,无妨......张道友,能否请你帮忙出手擒下师兄?事后定有重谢。” “谢就不必了,我辈修道之人,斩妖除魔是本职。”张景行道:“別耽搁了,赶在你师兄伤人之前找到它,然后把它除掉。” 说著,他从怀中掏出几张甲马符,分给于慧中以及陈友。 至於那几个弟子就算了,跟上去也是炮灰。 “多谢道友。” 陈友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幸好在路上偶遇了龙虎山的高徒,否则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隨后三人贴上甲马符,脚下乘风,朝著殭尸飞遁的方向疾驰而去。 ... 另一边,那飞僵跌跌撞撞地落在了一处密林间停了下来。 此刻它七窍中仍不断渗出缕缕青烟,青铜色的面庞扭曲狰狞,它仰头用青黑色的眼珠怨毒的望著方才交战的方向,喉间发出阵阵低吼。 张景行那一记掌心雷对它伤害不小,絳宫雷至阳之炁入体,如滚烫的岩浆在它体內奔流,所过之处阴炁尽数消融。 此刻它浑身燥热难当,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在血肉骨缝里攒刺,令它刚刚渡过雷劫的铜皮铁骨都酥软了许多。 它现在急切需要鲜血滋补,大量的鲜血,修道之人的精血为最佳。 突然,殭尸青灰色的鼻翼微微抽动,浑浊的眼珠闪过一丝精光。 它闻到了一股生人气息,很香很醇厚,就像刚揭开锅的米饭,勾得它喉头滚动。 顺著香气望去,它看到了一个倒骑在毛驴上的道士。 道士生得滑稽,两撇八字眉耷拉著,鬍子拉碴的脸上嵌著一双绿豆似的小眼睛,此刻正饶有兴致地打量著它,活像在看什么稀罕物件儿。 踏破铁鞋无觅处,这血食不就来了吗,还是一个道士。 七魄代表喜的尸狗占据殭尸心头,也不见它双腿屈膝蓄力,就那么直挺挺的拔地而起,一跃数米高,直奔那道士扑去。 “嘖,搁这儿都能遇到飞僵,贫道的运气还真是好呢。” 道士名叫周圣,来自武当。 此番本是去参加圈儿內的一个集会,途径此地忽见一大黑个儿从天而降。 细瞧过去,竟是一具殭尸。 还是渡过雷劫的飞僵。 他生性好玩,遇到这等稀罕物,岂能不驻足一观? 这要擒下带到集会去,定能让那群傢伙开开眼界,说不定还能换几件好玩儿的法器。 “大黑个儿,倒是蛮横。” 面对凶猛扑来,十指如鉤的飞僵,周圣一跃而起,双手虚接青黑利爪,一缠一揉,竟是將飞僵身躯带起拋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刚中有柔,柔中有刚,刚柔並济,方为太极。 但作为武当弟子,周圣最擅长的其实並不是太极拳。 面对愤怒嘶吼,喉间幽光闪动,怨毒的瞪著自己的飞僵。 他单脚踏地,定下中宫,旋即一个旁人肉眼无法得见的奇门局,以他为中心扩散而出。 ...... 45、奇门遁甲 周圣作为武当弟子,最感兴趣的反而是术数,而其中最中意的是“奇门”。 这世间一切百態千姿无非“变化”二字,而奇门者是最近接这些变化的人。 洞察规律,利用规律,直至…掌控规律。 他毕生所愿就是能完完全全掌控这世间万物的变化,哪怕只能在一定的范围內。 奇门遁甲分有四盘,天地人神,术士要做的就是依据盘中的节气,来推演这四盘的变化。 一般的术士起奇门局,是以目標定中宫,自己做调整,略显被动,而他改良的奇门,与诸葛武侯派的类似,是以自己定中宫。 然后在这方位上,踏吉避凶。 若是在此基础上能完全掌控局中所有变化,那便可我即吉凶,我即方位,使中宫一直定格在自己脚下,隨意拨动四盘。 当然,这只是他做梦时的幻想,连诸葛家老祖都无法做到这种事,他也就是想想。 周圣能看到术士的终极,但通往这终极的路他看不到,说是隔著天堑都是吹牛,想走,可抬起脚都不知道往哪儿迈。 此刻,殭尸所处的位置恰好落在奇门局的北方坎位。 周圣那双小眼睛精光一闪,脚下轻点,身形如鬼魅般横移数丈,稳稳落在西南坤位之上。 坤为土,坎为水,正克之。 他掐起剑指,以炁引之,调动格局当中的自然元素之力,口中轻喝: “坤字,土河车!” 霎时间,大地震颤,土石如怒涛般翻涌而起,化作一条奔腾的土石长河,裹挟著万钧之势朝殭尸席捲而去,声势惊人。 殭尸发出一声震天咆哮,青灰色的铁掌连连挥出,每一击都將袭来的土石拍得粉碎。 然而土河源源不绝,轰声不止,一浪高过一浪,最终如海啸般轰然压下,將殭尸彻底吞没。 待声浪停歇,尘埃落定,原本平整的地面上赫然隆起一座大坟包。 周圣抿著嘴角笑道:“倒是给你这无家可归的东西安了个好去处。” 话虽这么说,可他並未上前去查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在奇门局中,任何细微的变化都瞒不过他的感知。 此刻他清晰的感知到,坟包下那股阴冷的尸炁仍在涌动,那飞僵根本没被制服,之所以不出来更像是潜伏在坟包里,等待他靠近。 周圣索性抱起胳膊,就搁那眼巴巴的瞅著。 区区殭尸,即使渡过雷劫开了智,终究是缺了三魂的东西,哪能及得上活人狡诈。 果不其然,见周圣没有半点过去的意思。 下一刻,“嘭”的一声巨响,坟包轰然炸裂,殭尸猛然破土而出。 仿佛奸计未得逞恼羞成怒一般,它低吼一声,狰狞可怖的獠口一张,一道拇指粗的幽紫色阴雷撕裂空气,带著刺骨寒意直劈周圣而去! “碴?” 见此情形,周圣心中一惊,他对殭尸的了解也是半桶水,不知道殭尸还能口吐雷霆。 话说雷不是殭尸的克星吗? 电光火石间,那道幽紫阴雷已逼至眼前,周圣根本来不及多想,右掌迅疾下压,一道璀璨金光骤然绽放。 “八神力,六合!” 剎那间,无数金色光点在他周身凝结,转瞬化作一面晶莹剔透的稜角护盾將他包裹,护盾呈晶体状,宛若璀璨的宝石雕琢而成。 阴雷撞击在六合晶盾上,顿时爆散成无数细碎的电弧,如烟般四散湮灭。 奇门神盘中的八诈神各具神威,其中“六合”乃护卫之神,专司防御。 凭这初生飞僵阴雷的这点微末道行,想要破开这等护体之术,確实还差些火候。 一击无果,殭尸对自己的阴雷產生了质疑,先是被阳雷轻易击溃,现在又劈不开对方这龟壳儿,说真的,它有点生气了。 “吼——” 非毒占据僵硬大脑,暴怒的殭尸猛地跃至周圣身前,十根泛著紫芒的锋利指甲如疾风骤雨般戳向晶盾,发出“噹噹噹”的金铁交鸣之声。 同时它獠口大张,一股股冒著幽蓝寒气的尸煞毒雾喷涌而出,竟腐蚀得六合晶盾表面泛起涟漪,隱隱有软化消融的跡象! 这尸煞毒雾,竟比先前的尸炁阴雷还要凶险三分! “嘖,还挺难搞。” 面对发狂的殭尸,周圣也不敢懈怠,剑指一掐,整个人瞬间遁入地下,隨后在正南方的离位破土而出。 艮字——地龙游! 不在本宫位也能施展其法术,只不过威力要差上一些,真正厉害的术士甚至可以不借奇门之力便可施展法术。 目標消失,殭尸狰狞的青面上浮现出一丝错愕,隨后就感觉身后传来一股炙热的气息。 它猛地转身,就见那道士一手掐著剑诀,另一手五指大张对准自己。 “离字,赤练!” 呼—— 炙烈的火蛇自周圣掌心奔腾而出,瞬间席捲上殭尸,汹涌的火焰將之完全吞没,其身上的橙红色道袍顷刻被焚毁,露出青铜般的可怖身躯。 面对在火中咆哮挣扎的殭尸,周圣法术不停,以炁为引持续施放著赤练,欲要將这只殭尸生生炼化。 张景行三人赶到时,正巧看到这一幕。 “这是?”陈友看著那在掌中施放火焰法术的道士,满眼惊诧。 “奇门遁甲。”张景行也是第一次亲眼得见奇门法术。 以前只是听师父张静清讲过,说这是一项以时间和空间为切入点,破解天道、掌握自然之力的数术。 今日一见,確实与火德宗以炁为燃料的火法截然不同。 这时,异变突起。 就见那被火炼的殭尸,竟咬破自己的手指,用流出的墨黑尸血,在自己胸膛上飞速勾画。 隨著最后一笔勾勒完成,席捲在它身上的火焰陡然一收,原本肆虐的火焰竟如百川归海般被尽数吸入符画中,任凭周圣如何催动赤练,火蛇甫一接触殭尸便消失无踪。 “收火符!” 陈友惊喝:“师兄还有著生前记忆!” 周圣此刻才分神瞥了眼来人,一听这话顿时八字眉倒竖。 雷也就算了,还会画符,这殭尸生前难道是天师不成? “几位道友,还要看戏吗?”周圣扯著嗓子喊道:“这飞僵是你们师兄?本事不小啊,你们要不搭把手呢?” 张景行按住想要上前的陈友,让其歇著,自己则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 原本收了火焰,准备飞扑上去撕了周圣的殭尸在看到他的瞬间,浑身一激灵,竟硬生生剎住脚步,扭头就要遁走。 但还未等它飞身而起,道道金光便袭上了它一丝不掛的果体,化作捆尸绳將它缠了个结结实实。 之前没防备,这次怎么可能再让它跑了。 在眾人的注视下,张景行一个箭步跨到殭尸身上,大手如铁钳般扣住它的天灵盖。 下一秒,灿白的絳宫雷悍然轰出,伴隨一声炸响,殭尸那颗铜头铁脑瞬间崩碎,墨黑尸血四散溅射! “嚯!” 看到这一幕,周圣不由瞪了瞪眼睛。 同时为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感到些许尷尬。 他刚说这飞僵本事不小,要几人搭把手,人家扭头就给这飞僵脑袋爆了。 这打脸来得未免太快了些。 ...... 46、疯后奇门,化吾为候王 “张道友,手下留......” 张景行动作太快,以至於陈友替自己师兄请饶的话都来不及说完,头就让他爆了。 看著那具不再挣扎的无头殭尸,陈友深深的嘆了口气。 他知道飞僵不能留,可师兄似乎还保留著生前记忆,这让他有点於心不忍。 张景行看了他一眼,缓缓道: “陈道友,邪祟就是邪祟,没有人性的,留不得,莫要圣母心。” “我知道...唉......” 陈友嘆息著点了点头,走向无头殭尸,默默將之扛起,而后回头对张景行三人道: “张道友,姑娘,还有这位道友,这次谢谢了,我需要儘快將师兄的尸首送回门里,就不多留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布鞋摩擦著碎石,渐行渐远。 陈友离去后,周圣悠躂过来,目光在张景行和于慧中之间扫了扫,最后定格在前者身上。 “你是天师府弟子吧。” “天师府,张景行。”张景行抱拳道。 “唐门,于慧中。”于慧中也跟著道。 听到女子是唐门的,周圣微怔,不知道天师府怎么跟唐门搞一块儿去了。 不过他对旁人的隱私不感兴趣。 天师府弟子总不能去找唐门下单吧,所以两人在一起一定是男欢女爱的那种关係。 嗯,一定是了。 看相貌,男方年龄要略小一些,女方老牛吃嫩草么?有点意思... 思绪迴转,周圣抱拳笑道: “武当,周圣。” 听到这个名字,张景行心头一动,刚刚他就有这方面的猜测,只不过不敢確定。 周圣,三十六贼之一,悟得了八奇技中最自在的“风后奇门”。 风后奇门的能力,远不是其它奇门可以相提並论的,说是两种东西都不为过。 在风后的奇门局中,施术者可隨意掌控包括时间、空间在內的所有变化,就像是一个国中之“王”,掌控国土內的一方天地,隨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相当可怕,可以说在风后局中,施术者几乎立於不败之地。 风后奇门之所以比其它奇门神奇,便是在於它可隨意拨动四盘,改变局中变化。 然而它神奇在此,危险也同样在於此。 普通奇门以对手定中宫,武侯奇门以脚下定中宫。 但风后奇门在体外定中宫却是一条歪路。 挥拳一击,也等同於这拳头挨了一击。 风后起局时,任意操纵这天地间的变化,那在闭局后,这天地也將不再依常理去影响施术者的身体。 比如王也还未开悟时,就因使用风后奇门次数过多,导致身体出现各种各样的病症。 要不是最后开悟了,加上周圣的点拨,他早晚死在这上面。 妄图將身外的变化尽握一掌,不过痴人说梦,神仙也都做不到。 所以风后的奇门局,只应开在自身中,化为自己身心的王者。 古人立杆测影,夏至正午无影,为至阳,冬至正午影最长,为至阴。 依次而定阴阳、四方、八卦、二十四节气,最终分为七十二气候。 而这七十二,便对应了周天之数。 七十二气候不停轮转,就是天地蕴化此间万物的节律。 只有在自身內,才能让自己的先天一炁统领天地间的七十二候之力,自身就能化为所有的天生地养之物。 而一旦七十二候全部归位,施术者就可以化吾为候王,我即为王。 这才是风后总纲所说的——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 一旦达到了此等境界,便能得到真正的大自在,三灾六祸再也找不上来。 不过此时的周圣显然还未触碰到这种境界,奇门修为比寻常术士强是肯定的,但还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內。 也不知道悟得八奇技的这八人在二十四节通天谷究竟看到了什么,才能將自身所修之法提升一个维度。 不过,这始终是外道,即使能逍遥自在,也无法长生久视,通不了天。 目前就张景行所知,异人界能够通天的功法只有他龙虎山的金光咒、雷法,全真的丹法,或许可以算上三一门的逆生三重,神格面具若是真的能盗取神位,也可算上。 或许还有其它门派的功法可以,那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这时,又听周圣笑道:“张道友,我知道你是天师府弟子倒不是因为雷法,几年前我曾到过龙虎山参访,得见过道友的风采,那时的你,可与现在大不相同啊。” “......” 张景行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几年前他还瀟洒著呢,现在一身卷味儿,定是没有那时精神。 “咳,一朝顿悟,开窍儿了。” 周圣点点头,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不知张道友和於姑娘此行何去?” 张景行道:“我们准备去江湖小栈。” “小栈么...”周圣頷首,略微思索后又道:“那咱们正好顺路,贫道去天工堂,那里有个咱圈儿里的集会,不知两位可有兴趣参加?” 还不等张景行说话,于慧中便抢先道: “集会?什么集会?” 周圣笑道:“於姑娘定是不怎么关心圈儿里的消息,天工堂的三尺小鲁班马本在,又?叒鼓捣出了一件法器,据说体积小巧却可容纳万石之物,类似於传说中仙人手里的空间法宝。” “居然有这等法器?”于慧中很是惊讶。 她唐门也有炼器师,炼製的观园、乌梢甲等,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可空间法宝这传说中才会有的东西,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周圣轻轻摆头:“没亲眼得见,贫道也不信,不过想来不会有假,也不知道这小鲁班谁研究的,竟能鼓捣出这般神奇的物件儿来。” “他遍邀圈儿內好友一观,说是还会在参与集会的人中选出一位来,將这法器赠予。” 闻言,张景行眉头一挑,別人不清楚这是真是假,他却肯定这是真的。 马本在是马仙洪的太爷,日后的三十六贼之一,悟得了八奇技“神机百炼”,炼器术的顶峰。 这体积小巧可容纳万石之物的法器,必是“噬囊”无疑了。 这可是个好东西,居家旅行必备之物啊,有了它,再想买肉上山都不用藏著掖著了。 张景行內心有些火热,开口问道: “周兄,你说会选出一位来將法器赠予,是怎么个选法?” 周圣耸耸肩道:“大傢伙儿都是修行之人,还能怎么选,当然是比武论英雄咯。” 听到这话,张景行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如此的话,那这噬囊他势在必得。 ...... 47、天工堂 若是旁的法器,不管是攻击类型的飞剑,还是防御类型的护身法器,张景行都没兴趣。 飞剑不如雷法来的实在,护身法器更是不可能比得上金光咒。 可这噬囊,空间法器,谁能拒绝得了? 单就出门不用大包小裹的就胜过一切了。 张景行看向于慧中,道:“於大姐,顺路去一趟天工堂,不耽搁吧?” 于慧中点头道:“我也想去看看。” “那咱启程吧。”周圣骑上自己的驴子,回过头道:“我驴子脚力快,能跟上吧?” 张景行微笑,扬手甩出符纸,化为纸驴。 “应该可以。” “嚯!化纸为马...驴,道友高明。”周圣竖了个大拇指讚赏道。 骑上纸驴,张景行马不停蹄的开始双修,三人一行朝著天工堂的方向前行。 ...... 天工堂,寓有巧夺天工之意。 是异人界中专门从事炼器的门派,在圈儿里地位不低,毕竟没有人不想拥有一件法器。 不过炼器极为不易,对於天赋的要求相当之高,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万千异人中也只有那么一两个能拥有炼器天赋。 而且绝大多数炼器师通常一辈子都炼不出来几件法器,还大都是寻常货色。 这层层刷下来,可见法器之稀有。 真正出自炼器大师之手的法器,自然是供不应求的,有钱都买不到。 即便是天工堂,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称之为炼器大师的。 经过数日的骑行,张景行三人终於是来到了天工堂山门下。 还没上山,就被人拦了下来。 被拦下的不止有他们,还有其他一些各派弟子和散人,可见这次集会是面向整个异人界的。 拦路的天工堂弟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俯视著下方,慢腾腾道: “凡是来参加鉴宝大会的朋友,皆从天机林登山,林子里有本在师兄布置的机关,只有通过了天机林,才有资格参加鉴宝大会。” “不过我要提醒各位一句,修为浅薄的就別闯林了,天机林机关重重,很危险,可不是你们认知中那种低劣机关可比的。” 天工堂弟子话语间带著若有若无的傲气,满是高高在上的姿態,引得一眾前来参加集会的异人纷纷表示不满。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天工堂是异人界少有的炼器宗门,向来都是被捧著、求著,门下弟子养出了点傲气也实属正常。 就像修仙世界中的炼丹师,那也是被无数修仙者巴结著,生怕得罪嘍。 一行人隨著指引走向所谓的天机林。 即便觉得天工堂盛气凌人,可也没有人愿意离去,传说中的空间法宝,都想一睹尊容。 周圣嘬了嘬牙子:“嘖,天工堂这是在搞什么鬼,还闯林,在筛选参加集会的人吗?” 于慧中扫了扫周遭的人群,道:“可能来的人太多,门里安置不下吧。” “许是吧。”周圣点点头。 但以他对马本在的了解,这么做的原因应该很单纯,闯不过林子人就没资格参加。 没走出多远,或者说只绕了一个圈,来到天工堂后山位置,便看到了一座幽深的密林。 参天大树林立,其內幽深寂静。 “诸位,这里就是天机林了,本在师兄让我告知各位,他会赠予率先登山者一件儿他亲手炼製的护身法器。” 天工堂弟子此话一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可不是谁都会护身功法的,江湖路险,一件护身法器在关键时刻就是一条命,还是小鲁班马本在亲手炼製的,份量可想而知。 眾人相互对视,原本结伴而行的人群分散开来,人人蓄势待发,相互警惕,似乎生怕被旁人抢占了先机。 “诸位,请便吧。” 隨著这话音落下,“嗖嗖嗖”道道身影破空而去,仅眨眼之间,原地就只剩下了张景行三人。 对护身法器,张景行没什么兴趣,护身效果再强还能强过他的金光咒不成? 于慧中则是见张景行没动,所以也没动。 至於周圣…… 两人同时看向他。 就听周圣笑吟吟道:“以我对马本在的了解,这林子可不是谁跑的快谁占优,先进入的人反而会给后面的人蹚路,就让他们先吧。” 说著,他慢悠悠的走向天机林。 张景行看著对方的背影,有些好笑。 这未来的风后奇门悟道者,怎么感觉有点老阴比的潜质呢? 摇摇头,他带著于慧中也进入了林子中。 林子很大,植被很茂盛,阳光透不进来,放眼望去黑黢黢的,给人以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小心点,看样子应该不简单。”张景行道。 “你是在关心我吗?”于慧中嫣然一笑。 “想多了,我跟周兄说呢。”张景行面无表情道。 于慧中:“(-?_-?)” 周圣笑道:“景行老弟放心,为兄的感知还算敏锐,咱们不说第一名,安全上山还是没问题的,至於护身法器,隨缘吧。” 三人往里走了没多远,突然一声惨叫响彻林间,相互对视一眼,立即循声过去。 林中一处,也不知是谁触动了机关,一颗颗蹴鞠大小的球体从地面弹起,外壳裂开,无数泛著寒光的钢针从中爆射而出。 钢针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覆盖,密密麻麻,被笼罩在其中的人还没来得及施展手段,便被射翻在地,哀嚎一声,脑袋一歪,倒头就睡。 “嘖,五人出局。”周圣轻轻摇头。 于慧中信步来到一名浑身插满钢针,像刺蝟一样的人跟前,俯身拔出一根钢针瞧了瞧。 “嗯,没毒,看来天工堂心肠还是太软。” 说完,她又把钢针插了回去,那人浑身一抖,睡姿不是很安详。 张景行瞥了一眼,不由道:“天工堂只是想筛选人,又不是杀人……小心!” 说话间,就见周遭树冠中,突然飞出十数颗之前的球体机关,外壳裂开,密密麻麻的钢针铺天盖地的朝著于慧中爆射而去。 于慧中眸光一凝,身形暴退。 她行著絮步,如柳絮般辗转腾挪,密集如雨的钢针竟是连她衣角都碰不到,偶尔有几根避不开的,也都被她手刺挑飞。 张景行身影一闪来到她跟前,周身金光暴涨化成一把巨大雨伞將两人遮住。钢针射在其上发出叮叮噹噹的声响,被尽数弹开。 于慧中蹲在张景行脚边,这次终於是没再调戏他,而是凝眉环顾周遭。 “我確定我没触动任何机关,也没感受到活人的气息,对方藏炁敛息的手段很高明。” “不是藏炁敛息的手段高明。”张景行目光落在周遭的树冠上,缓缓道:“压根就不是人。” 话落,就见周遭树冠中,呼啦啦落下十数道身影,没有五官的头颅,木质的躯体,机械感十足的动作,正是十数具人形傀儡。 …… 48、黄金沙鹰 “傀儡?” 于慧中略有些诧异:“这东西不就是个玩具吗,呆板僵硬,也能用来拦路?” “或许天工堂的傀儡不一样吧。” 像是回应张景行的话,十数具傀儡同时行动,分成三个队列,一中一左一右朝著他们奔袭而来,动作流畅至极,全无半分僵硬感。 每具傀儡手中都拿著武器,或是双头蛇,或是流星锤,动作招式好似吃了德芙,丝滑的跟真人一般无二。 于慧中躲开一记流星锤,手刺径直没入傀儡脑中,然而傀儡只是停顿了一下,便再次朝著她挥舞起了流星锤。 她飘身后撤,同时道:“攻击要害没用,看样子得拆个稀巴烂才行。” 唐门的手段都是针对血肉之躯的人来设计的,杀人一流,但对於殭尸傀儡这种死物,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另一边,周圣掐著剑指,施放著离字赤练,炙热的火蛇奔腾,焚烧著欺身的傀儡。 他这手倒是有用,可傀儡数量太多,容他一个一个烧得烧到猴年马月去。 还没悟道风后的他,实力也就一流偏下下水准。 “別理这些死物了,我们往前冲,甩掉这些东西。” 然而他这话音刚落,就见一颗颗金色子弹破空而来,瞬间將他身前的几具傀儡轰的稀碎。 张景行手持著两把黄金沙漠之鹰,接连扣动扳机,发射出金光压缩化形的子弹。 这是他这几天在路上閒来无事研究的小玩意儿,金光化形越复杂,功法熟练度涨得越快,同时当他手持著双枪的时候,也算修炼时长。 复杂且有用的东西,莫过於枪械了。 前世作为军工爱好者,他没少在网上看一些枪械相关知识,他甚至自己手搓过一把有膛线能发射的纸壳枪,纸弹击穿易拉罐不成问题。 纸改钢,胶改焊没机会,如今倒是用金光捏了出来,以枪械的击发方式,发射金光压缩化形的子弹,威力倒是出奇的大。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它无限子弹,面对群战时清一些杂鱼,相当好用。 张景行双持黄金沙鹰,一通扫射,每颗金弹打在傀儡身上都是一个碗口大的碎裂伤。 片刻之间,十数具傀儡便被他一扫而空,成了满地的碎木残渣。 周圣小眼睛瞪的溜圆道:“张老弟,这就是你这两天鼓捣的东西?威力这么大?这是火器的造型吧?” 他凑在张景行身边儿仔细端详著黄金沙鹰。 “嘖嘖嘖,你可真有想法,你们天师府的金光咒连火器都能化?那火炮能不能化?飞机能不能化?坦克能不能化?” 周圣一阵连珠炮似的发问。 以炁化形虽然难,但在异人界並不少见,可化形火器的,这还是头一次见。 以炁化形说简单点儿,就像捏橡皮泥一样將自身的炁捏成各种形状。 可实际上,想化形一个东西,必须对这个东西有所了解,否则只是有形无神,千变万变还不如一个榔头来的实在。 理论上,如果清楚构造结构,高达也不是不可以捏,说的是真正的高达,不是那种长著翅膀拿著武士刀砍人的皮壳儿子。 在张景行双持黄金沙鹰开路下,三人一路畅通无阻,机关和傀儡在金光咒之下如同玩物,很快便超过所有人率先抵达了山上。 山上早有天工堂弟子在此等候,见三人结伴而行,不由一怔,道: “三位,法器只有一个,你们……” 话音还没落,于慧中和周圣一左一右齐齐指向张景行。 天工堂弟子深深看了张景行一眼,將一条掛坠项炼递给他,道:“护身法器,受到恶意就会自主激发炁罩保护佩戴者。” 张景行將项连结过,隨后在手上掂了掂。 受恶意自主激发的项炼,在这个时代或许是个好东西,可见识过神机百炼所炼製出的护身法器后,就知道这只是个低端货。 出手之时,不流露恶意,並非不可能。 “几位,这边请吧,鉴宝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山上的这位天工堂弟子明显要比山下那位客气的多,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姿態。 他引著三人来到一处大厅前,然后才离去。 此时大厅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闹哄哄的一片,各门各派都有,显然张景行他们並不是第一批上山的人。 张景行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凉山巫覡风天养,他还记得对方的哥哥风天生就是自己干掉的,也不知道对方现在知不知晓这件事。 算上马本在,此刻在这山上竟是有三名八奇技的悟道者。 世界很大,但圈子似乎就这么点儿。 三人一进来立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呵,又上来三个人?两个道士,一个丫头?” “不知道护身法器在谁身上。” “想知道那还不简单,一试便知,朝他们三人出手,谁身上生出护体炁罩就在谁身上。” “好计策,那兄弟你给打个样儿吧。” “这......出手到是可以,但我来天工堂参加鉴宝大会的,不太好闹事。” “怂了,怂了,哈哈哈~~” 在一阵哄闹中,张景行三人找了个角落站定,静静等待鉴宝大会开始。 期间又有几个人走进了大厅,同时张景行总感觉有一道时有时无的注视落在自己身上。 没过多久,一道身影走上高台。 三尺身高,圆了咕咚的大眼睛,穿著背带裤,正是此次集会的主角,马本在。 他上台后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开始展示才艺。 “诸位,我的新发明,噬囊。” 说话间,他手一翻,指尖捏著一颗拇指大的小球。 也不见他做了什么,小球上的晶片处忽地涌现出一阵风旋,紧接著好似变戏法般,一件件物品毫无徵兆的凭空出现在台上。 这一幕引得台下眾人阵阵惊呼。 周圣瞪著小眼睛道:“这就是空间法器么,当真神奇!” 张景行微微頷首表示赞同。 確实神奇,此间又不是修仙世界,炼器居然炼出了空间法则,这无关於炁了,是另一层面上的东西。 “马大师,此物卖价多少?我墨门要了。” 说话的是一名红瞳黑髮的少年,模样俊朗,神光炯炯,听话音,他来自墨门。 墨门源自於诸子百家中的墨家,主修机关术,墨家的机关术並非空想,而是基於《墨经》中记载的力学、光学、几何学知识等知识製造战爭机械,算得上最早的“军事科学家”。 少年想要噬囊一是这东西於他墨门有大用,一个小东西就可以装载巨物,方便於他存放製作机关的材料以及成品机关物件儿。 再一个,他也想要拿这东西回去研究一番,看看能不能復刻出来。 马本在瞥了一眼过去,淡淡道: “噬囊不卖,我说了,送,至於送谁,就全凭各位自己的本事了,谁能在这台上站到最后,这颗噬囊就归谁。” ...... 49、流云剑,墨遮山 “谁能在台上站到最后,这颗噬囊就归谁。” 此话一出,眾人纷攘。 一道身影率先窜上台,朝著下方抱了抱拳。 “能不钱得到此等宝物甚好,贾家村,贾奈良,有哪位朋友想赐教?” 可以说这次来天工堂参加鉴宝大会的人,所修之法或多或少都与炼器相关,不管是机关还是御物,都算得上炼器的分支。 贾家村家传御物术和奔流掌,隨著修为提升,所御之物的数量增多,带在身上总归不方便,噬囊倒是正合贾奈良用。 “呵!辽东天罡金虎,来会会你贾家御物术!”一个肌肉高高隆起的壮汉跃上高台。 辽东天罡修得一身天罡气,可护体,也可將罡气转化成破坏性的掌力。 见两人上台,马本在默默退到了一边,架起一具不知道是什么的器具,对准台上二人,並拿起一个小本本,似乎要记录什么。 双方战斗很快打响,来得快,去得也快。 金虎的天罡气確实很硬,但还扛不住贾奈良的破空锥,仅仅数个回合就被破开天罡气重创下台。 台上,贾奈良负手而立,三柄前窄后宽的铁锥凌空悬浮在他周身,围绕著他快速飞动。 “还有谁?” 这囂张的態度让台下眾人一阵叫嚷。 但还没等他们上台,就见一道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至,出现在台上。 “请。”张景行摊了摊手,他不想等到最后出手浪费时间,率先上台,速战速决。 “好!”贾奈良也不废话,管他哪家道士,先吃他一锥再说。 然而,还未等他意念催动破空锥,就见眼前陡然一黑,隨即视线模糊,整个人好似飞了起来。 当他再次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跌坐在了台下,屁蛋儿一阵生疼。 贾奈良揉了揉屁股,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嘶......还没准备好就偷袭,是不是不守规矩啊?” “贾家村的,別扯了,人家请了,你也应了,算个毛线的偷袭,我看你是被揍懵了吧,哈哈哈!” 当局者眼,旁观者却是看得真亮儿。 当时的过程很短,很简单,那道士动作极快,脚下一动便出现在贾奈良身前,接著一把薅住其衣领將之甩在了台下。 这战斗结束之快,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同时也在情理之中。 贾家村御物术天下一绝,可这本身的性命修为,却有点儿糟糕。 眾人看得出张景行明显以性命修为见长,基础打熬的极为扎实,若是在外面空旷之地,双方对上了,那输贏不好说。 而这大厅內虽然宽敞,可对异人来说,跨越两端也就那么一两个瞬间的事儿。 被欺身,御物术可就不占优势了。 对於战斗结束的这么快,一旁的马本在有些不满。 他遍邀圈儿內人来天工堂,一是有展示噬囊,让天工堂和自己名声大噪的意思。 再一个,就是想记录研究各门派的武功招式,以此更好的打造具有其特性以及针对性的法器。 然而战斗结束的这么快,还是单纯的以性命修为碾压,没有任何记录的意义。 但现在也没办法赶人家下台,只好看看后面上场的人有没有高手了。 张景行挽了挽道袍的袖子,道: “下一位。” 这话跟“还有谁”一样囂张,倒也不是他想装叉,实在是站到了这个台上,想不装都不行。 气氛烘到这儿了。 一名面容俊冷的白髮男子跃上台,他缓缓解下身后背著的布包,露出一柄没有剑珥的长剑。 “流云剑,林子风,不知道长师出哪一家?” “天师府,张景行。” “原来是天师府的高徒,怪不得。” 林子风頷首,道:“我流云剑虽也包含御剑,却与贾家村的御物术不同,需以“观”融入剑道,要观得气象万千变化,歷经选剑、练剑、养剑、御剑等完整流程,才能真正入门。” “御剑只是终年以炁养剑的基础,剑中还含有身法与剑气,讲究行云流水,剑隨心生,变幻莫测。” 鏘—— 林子风拔出长剑,那是一柄无剑珥护手,通体漆黑,在灯光下也不折光亮的三尺青峰。 “此剑名为『墨影』,张兄,小心了。” 话音落下,林子风周身陡然爆发出浓白色的炁流,而他手中墨影的剑身上,却蒸腾起浓重如墨的漆黑之炁。 只见他手腕轻抖,剑锋划出一道玄妙轨跡。 剎那间,墨色剑气如决堤洪流奔涌而出,顷刻间化作遮天蔽日的黑云,將整座高台笼罩。 那翻滚的黑云中不断析出万千黑色刃芒,宛若暴风雨前密布的阴云里窜动的雷蛇,带著摧城之势向四方倾泻。 “嘶!这就是流云剑绝技墨遮山吗!” “好强的威势!看来龙虎山的道士这把够呛了。” 在台下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漫天黑刃已形成合围之势,朝著高台上孤立的张景行席捲而去,那单薄的身影在滚滚黑云的映衬下,就像那即將被摧毁的城池。 “观气象之剑么,有点意思。” 张景行道袍一展,周身骤然迸发出旭日般的金芒。 但见他剑指凌空虚点,璀璨金光瞬间分化作万千剑影,恰似大日初升时刺破云海的第一缕晨曦。 金黑二色在半空交织的剎那,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响,那看似凶戾的黑云炁刃竟如晨雾遇朝阳般节节消融,转眼间云开雾散,天地復明。 现场一片安静,隨后响起一阵齐齐倒吸凉气的声音。 “流云剑的墨遮山威势这般浩大,却被如此轻鬆击溃,这小道爷究竟何许人也,以前怎么不闻其名?” “天师府的金光咒不是锤炼性命的护体功法吗,何时有了这等威力?” 所谓外行看热闹,內行看门道儿,对於刚刚张景行的金光剑影,林子风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那竟神似他的墨遮山。 作为流云剑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奇才,他垂下手中墨影,虚心请教道: “张兄,你是如何勘破我派墨遮山的?” 既然对方虚心发问了,张景行也没急著將其打下台,他缓缓道:“我且说,你且听,至於正確与否,你自己衡量。” “你流云剑这手墨遮山说是剑气,但在我看来,其实核心还在化物这个层面上。” “终年以炁餵养手中之剑,待需要时,再以手中常伴之剑,增幅自身之炁,再以你所说的“观想”,来行化形之威。” “可再浓重的黑云,也终究遮不住恆日的照耀,即使你手中的剑能大幅度提升你的炁,可若你本身“命”的修为不精,就算再提升又能提升到哪里去?” “你流云剑的化物法门界內一流,可外求终究本末倒置,应该向內求知,以身化剑,方才能真正的剑隨心生,行云流水。” ...... 50、二十四椎,奇门对奇门 “向內求知,以身化剑,以身化剑......” 林子风反覆咀嚼著这两句话,眸光从最先的迷惘,逐渐越来越亮。 良久,他缓缓吐了口气,双眸闭起,再次睁开时满含澎湃振奋之色。 “以自身为剑,用化物的方法化炼自身,达到人亦剑,剑亦人的境界,此举虽是前无古人的大胆之举,可到那时,何止是墨遮山,遮天也並非不可能!” “一剑遮天,我即为仙!” 剑仙之路,这是真正的剑仙之路! 林子风抬眸,激动看向张景行,目光灼灼:“张兄,你觉得这条路,能通天否?” “……” 一剑遮天,我即成仙……怎么突然中二上了。 张景行轻咳了两声,而后徐徐道: “任何功法都是一个內炼的过程,关键的是找对方法,人身小宇宙,天地大丹炉,在这个小宇宙中,一切皆有可能。” 林子风重重点头,收剑入鞘,抱起拳朝著张景行略微躬身: “张兄,多谢,子风受教了,若日后有机会再行切磋,定当不负提点之情。” “林兄言重了,称不上提点,只是一些个人的见解而已。”张景行还了一礼。 林子风点头再次拱了拱手,飞身跃下高台。 这次他虽然没能得到空间法宝,但收穫远比一件法器来得更多。 又一人退败,贾奈良,林子风两位有名的青年才俊皆败於龙虎山这位道士之手,还败的如此彻底,这让人不禁联想到了什么。 “呃...听说前些日子陆家寿宴,天师弟子力压一眾天骄,甚至一巴掌拍哭了三一门陆瑾......该不会就是他吧!” “誒,有可能有可能,据说那位小道爷长得也蛮称头的。” “嘖嘖嘖,天师府又出一位前途无量的高功啊,哎,这回可有意思了,不知道那噬囊最后会落谁家。” 大厅角落处,一斜挎布兜,颈戴红领巾,留著两撇唏嘘胡茬的男人眯著眼打量了一番张景行后,回身对著身旁说了些什么。 他身旁还有五人,一个相貌丑陋的壮汉,一穿著补丁道袍的落魄道人,一个裹著头巾提著菜篮的村姑,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假洋鬼子,以及一个戴著斗笠的浪人。 这六个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傢伙凑在一起低声蛐蛐著,时不时將目光瞟向台上的张景行,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此时,又一人走上了高台。 八字眉,小眼睛,身形略微佝僂,正是周圣。 “张老弟,也指点指点老哥吧。” “周兄也对噬囊感兴趣?”张景行问道。 周圣笑道:“还行,一般,就是看得手痒,想让老弟给咱的手段也掌掌眼。” 张景行摊了摊手道:“周兄,我哪懂奇门啊,这你可找错人了。” “唉,咱修道之人哪个不懂五行八卦,老弟就別谦虚了,来吧来吧,別耽搁你修炼时间。” “......那好吧,周兄请。” 周圣也不客气,单脚踏地,直接开启了奇门局。 眾人同时感受到了空气一滯,好似陷入了泥潭中,周遭环境看著还是那样,但细感知之下却变得不同了。 张景行並未感受到多少束缚,炁机一散,便將粘稠的空气推开了。 周圣见一幕,微笑道:“张老弟真是好修为,我一上场就將位置算好了,开启奇门局就將你定在了死门的位置上,这是大凶之位,站此位者,外界负面能量侵体,一身修为会下降大半,可观老弟,却並未受到什么影响。” 大凶之位么…张景行並未感受到什么影响。 看来这凶吉与否,也是跟自身实力相关,即便落入凶地,若可以凭自身实力打穿一切,那就是吉。 这时,又听周圣道:“奇门的原理並其实不复杂,分天地人神四盘,术士要做的就是依据这四盘中的节气,来推演这局中的变化。” “奇门遁甲创立之初,局中有4320种变化,是按一年360天,每天12个时辰计算,每个时辰对应一局。” “可如此太过繁琐,这般庞大的计算量,以凡人的脑力根本做不到。” “后由风后简化为1080局,是將一年中的二十四个节气,按每节气15天计算,分为上、中、下三元,每元5天,对应了72气候。” “而如今术士使用的奇门,是更为简化的阴遁九局,阳遁九局,总共十八局。但不管怎么简化,依据节气来推演变化这点是不变的,这奇门中的四盘,千变万化,包含了世间一切变数。” “张老弟,懂了吗,术士的道,对应的是天地万物,是永无止境,没有上限的,若能掌控这局中所有的变化,那术士便是这天地的王。” 周圣说完,静静的看著张景行。 张景行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懂了,但也没懂,太复杂了,我只知大道至简,复杂的东西变化是多,但註定没有简单的皮实好用。” “哦?张老弟有何见解?”听闻话中有话,周圣眉头一挑。 张景行徐徐道:“我是想,周兄不是说奇门就是依据二十四节气来推演变化么,那与其推演外界的节气变化,倒是不如掌控自身的二十四大椎,反过来领带二十四节气。” 人体的脊柱由七节颈椎、十二节胸椎、五节腰椎组成,总共二十四节,对应了大自然的二十四节气。 天人合一,天人相应,人体与天地的运行互相感应,信息相通,与大自然的万千变化紧密联繫,妙机无限,大自然所產生的所有变化,在人身体內一样都不会差。 开启奇门局,是以二十四节气来推演这局中的变化,以炁引之施展法术。 那在这局中,去掌控自身的二十四椎,也同样可以做到这一切。 “周兄,请吧,我用我所了解的奇门,会会你的奇门。” “你要用奇门跟我交手?”周圣一怔。 他承认张景行修为高深,他自嘆不如,可在奇门术数的领域,他没服过谁。 用奇门跟他交手,这是看不起他吗? 至於对方所说的掌控自身的二十四椎来施展奇门,他认为对方绝对是疯了。 疯子就別搞奇门了吧。 自古以来都是外界周天的二十四节气,影响自身先天的二十四椎,从没听说过用自身先天的二十四椎去影响外界周天的二十四节气的。 节气的变化尽压一身,轻则生得一些节气病,重则身死道消都有可能。 对方对自己的性命修为这么自信?真不怕一个不小心一身修为尽毁? “张老弟,你认真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周兄放心,我有分寸,不行我不会勉强的。”张景行道。 “那好,张老弟,小心了!” 既然对方执意如此,周圣也不多废话。 他掐起剑指,此刻他在坎宫的位置,而张景行位处离宫,水对火,正克之。 坎字——怒涛! 霎时间,澎湃的水流凭空涌现,奔腾而起,狂涛骇浪般重重轰砸张景行而去,声势浩大。 圈儿內术士不多,奇门法术更是难得一见,如此引动自然之力的玄妙法术,使得台下眾人纷纷呼声喝彩。 而张景行则不慌不忙,抬手凌空虚抓,同时自身之炁流淌过第三、第四、第五胸椎,背脊忽地亮出灼热的赤红光芒。 三四五胸椎代表大暑、小暑、夏至,正应离宫之节气。 离象火,五行属火—— 剎那间,火炁生发,率领离宫之焰,汹涌炙热的火焰疯狂席捲而出,化作遮天的火幕,迎上了那狂涛巨浪! ...... 51、掌控自身小天地 嗤—— 水火相接腾起漫天白雾,笼罩整座大厅。 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那狂涛巨浪在火幕中飞速蒸发,而那遮天火焰却是越烧越旺,根本没有停息之势! “这怎么可能!” 周圣瞳孔剧震,內心大呼不可能。 对方真的使用出了奇门法术就相当匪夷所思了,还在他的局中,借用他的局,站在被克制的宫位,用离火胜了他的坎水! 这简直违背常理,不合天道! 更重要的是,对方还不是一名术士,对奇门有些了解也不过是一个门外汉,只是听了一些原理就压制了他这个专精术数十几年的术士。 这简直...…简直岂有此理! 在自己最专业的领域被人打败,一时间让周圣难以接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0?????????????.??????超靠谱 】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周圣所站坎宫施展的法术,只借用了冬至、小寒、大寒三个节气中的其中一到两个。 而张景行所使用的法术,则动用了夏至、小暑、大暑,离宫中的全部节气。 再加上他是以“王”的姿態,派遣先天二十四椎为“將领”,率领周天二十四节气的“兵”,当然要比周圣一个使者,去借兵来的更凶猛些。 借的兵在战场上岂能给你拼命? 周圣不了,亦不服,他向西南方坤位移去,掐起剑指,爆喝一声: “坤字,流石!” 霎时间,轰隆隆巨响连绵。 就见高台上空,尘埃抖动,大量土属性自然能量匯聚,凭空凝现出十数块巨大的岩石,携泰山压顶之势轰然砸向张景行。 见此一幕,张景行也不躲,自身之炁流淌过第九、第十、第十一腰椎,体內忽地传出雷霆声震,耀眼的雷光於体表乍现而出。 九,十,十一胸椎代表穀雨、清明、春分,正应震宫之节气。 震象雷,五行属木,春雷滚滚! 剎那间,伴隨雷霆轰鸣,大片雷电炁流好似树木般狂悖生长,冲天而起,顷刻间將落下的巨大岩石劈的粉碎。 “天师府雷法!好生厉害,不过不是说好比拼奇门吗?” “这是擂台,又不是普通切磋,有招儿还不让人家使?不用雷法你告诉我怎么应对那些压下来的巨石?拿头顶啊?” “这...也是。” 台下眾人吵吵嚷嚷,指指点点。 但只有作为术士的周圣才能看得出来,张景行刚刚所行之法,根本不是天师府的雷法,就是他最熟悉的奇门法术! 此刻周圣有些癲狂的盯著那些被雷霆劈碎的流石,口中不停的嘟囔著: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站在离宫,施展震宫的法术,竟有如此威力,难道他不遵循四盘的生克之理吗!二十四椎?二十四椎!!!” 周圣不信邪,又移步到了巽位,口中爆喝: “巽字,香檀功德!巽字,风啸!” 巽象风,五行属木,周圣一连施展了两项巽宫法术,可见他已然失去理智了。 数不清的檀木生出,好似游龙般朝著张景行翻腾而去,其上还席捲著凛冽似刀的狂风。 张景行见状,五指前抓,同时自身之炁流淌过第一、第二胸椎,第七颈椎,周身忽地笼罩起厚重的土黄之炁。 第一、第二胸椎和第七颈椎分別代表处暑、立秋、白露,正应坤宫之节气。 坤象地,五行属土! 轰隆隆——土炁生发,率领坤宫之土,剎那之间,大量土属性自然能量匯聚成汹涌的土质河流,翻滚奔腾,与无数檀木轰然相撞。 双方莆一接触,巽字的檀木便被噼里啪啦的撞碎,就连其上席捲的凛冽狂风都在这土质河流之下凌乱破散成微风消弭。 “又...败了,木克土,我居然又败了......” 周圣双臂无力下垂,双目失神摇摇晃摇,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败的如此彻底,甚至......如何败的都没闹明白。 他放弃了,缓缓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那穿著朴素道袍屹立的身影。 “张老弟,张道长,张道爷,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的么?” 张景行道:“就是我之前所说,以自身的二十四大椎,去领带外界的二十四节气。” “以自身,去影响天地,掌握天地变化,这...居然真的可以做到么......”周圣垂头喃喃自语。 以人手去握天,这怎么握得住,天地又怎会老老实实被人握住,妄图做这种事的,最后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当然不是去掌握外界天地。”张景行轻轻摇头,徐徐道:“掌外界天地终有尽头,想全部尽握一掌,神仙也难做,我说的是掌握自身这个小天地。” “掌握自身的小天地?”周圣仰起头。 “没错。”张景行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个一就是先天一炁,人由先天一炁演化而来,本就涵盖周天之变。” “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 “用自身的先天一炁,去率领这周天之变,便能掌握这世间所有的变化,也就能成为你口中所说的“王”。” “但这个王不是天地的王,你要做的也不是成为这天地的王,而是要成为完完全全掌控自身的“王”。” 听完张景行所言,台下一片譁然。 “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好生霸道的言论,这是人能做到的?” “如果能做到,术士岂不是无敌了?” “净听他吹牛逼,纯扯犊子,贏了几场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云山雾罩的不知所谓,看下一场我干翻他!” “听不懂就说听不懂,粗鄙的傢伙。” “艹,不服咱俩单练一场!” 不说台下莫名其妙的要干起来,此刻台上的周圣,早已愣在了当场。 他口中不断重复著一句话,整个人好似陷入疯魔了。 “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 “化吾为王…化吾为王……” 说是十个奇门九个疯,这话一点没错。 周圣现在就让人觉得疯疯癲癲的。 他感觉自己脑袋里有一串灵光,马上就要悟了,但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就像你明明知道这件事,都到嘴边了,却怎么也想不明了,说不明白的感觉。 这让他心急如焚,浑身燥热,抓耳挠腮,上躥下跳。 若是不说这是武当弟子,旁人还为这是在耍猴呢,嗯......猴指的是周圣。 张景行真怕他走火入魔,上前给了他一耳刮子。 “啪”的一声脆响。 周圣一愣,这才回过神来。 他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现在急需一个安静的环境,他朝张景行抱了抱拳道: “张兄,这场我输了,多谢。” 说罢他撤下了奇门局,就准备跃下高台。 然而就在这时,张景行突然脸色一变,突感浑身乾燥炙热,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连腰都弯了下来。 见此情形,周圣一惊,连忙道: “张兄,你没事吧?可是节气压身?” 张景行此刻说不出话来,只得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 他不会起局,之前施展法术借用的是周圣的奇门局,算是在体外开局,奇门局一闭,摆弄节气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全部反馈於身。 正常来讲他第一次摆弄节气,反馈应该来的不会这么快,力度也不会这么猛才对。 只可能是因为他强行派遣二十四椎去引领二十四节气的缘故。 他压根就不会奇门,之前的种种都是以力破巧,大力飞砖的结果。 就像秦武王举九州鼎,力量是够了,可却承受不住九州之气运,被压身亡。 …… 52、五猖兵马 通俗来讲,就是张景行派遣自身的二十四椎,强行徵调天地二十四节气的“兵”,导致天老爷不高兴了,来朝他討要军餉来了。 说实在的,这天地真抠啊。 稍微在它那得点好处,就要人付出代价。 缓了一会儿,张景行吐了口浊气:“周兄,我没事了,就是力用猛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周圣现在也没心思理会旁的事,见张景行並无大碍,跃下台去,消失在大厅之中,不知去了何处。 此时,高台上一片狼藉,术士之间的战斗,对周遭环境的破坏太大。 但不可否认,也极具观赏性。 一连击败了三名对手,並未让台下的眾人畏缩,反而跃跃欲试。 而接下来上台的人,全被张景行一巴掌一个拍飞出去,包括那名之前说要干翻他的人。 这般利落,顿叫台下人安静了许多。 看来也不是谁都能得到“名师”的指点的。 此刻,一身素袍,背负双手站立在台上的张景行,颇有些独霸群雄的味道。 于慧中瞧著眼眸发亮,眉唇不自觉弯成月牙状,模样生的安逸,修为还凶得很,这要娶到屋里头去,那还不美死了。 看到这张脸,吵架都生不起气来。 于慧中抿了抿薄唇,决定绑也要將张景行绑回唐门去。 这时,又一个白髮少年登上高台。 寸头,鞋拔子脸,鱼泡眼,眼中带著不似他这个年龄段的沉稳。 “凉山覡,风天养,见过张师兄,我们在陆家有过一面之缘,张师兄可还记得。” 张景行点点头:“风兄弟脚力倒是快,竟是先我一步来到天工堂。” “倒也不算快,我是离开陆家直奔天工堂来了,不比张师兄后来居上。” “哦?你知道我还去了別的地方?” 风天养一句谦让的话,让张景行察觉到了一丝异常的味道,但並不確定。 风天养並未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令旗。 “我的手段在陆家寿宴上不好使用,所以未能跟张师兄交手,所幸这次又遇上了,那就请张师兄指点指点天养吧。” “行,请吧。” 张景行抬了抬手,也没再说什么。 不管对方是否知道风天生是他所杀都无所谓,那傢伙淫人妻子,害人性命,该死,风天养若是想为此报仇,他接著。 为家人寻仇情有可原,即便自己家人是个大恶人,不过张景行不会束手待毙就是了。 生死有命,各凭本事。 风天养手腕一抖,令旗展开,黑底儿旗面上书写著一个大大的“兵”字。 “张师兄,麻烦给小弟些时间。” “哦?你要起坛作法?”张景行没动,倒是想看看对方要搞什么鬼出来。 “倒不用那么麻烦。” 风天养说话间,於怀中取出一具夜叉模样的儺面戴在脸上,两个手铃戴在腕间。 他脚踏禹步,口诵真言,扭动著怪异的舞姿,腕间两个手铃叮噹作响。 这铃声空洞,悠长,没有什么韵律却深入人心,每一次响动都会带起空气的共振。 隨著时间推移,风天养的动作越来越浮夸,脸上的儺面也越来越狰狞。 忽地,他双手手腕一翻,甩出指尖夹著的令旗。 那令旗脱手后並未落地,而是悬浮在了半空,微微震颤,其上亮起淡淡的幽光。 同时他口中疾道:“五方猖兵,听吾號令,持刃披甲,速降坛庭!” 剎那间,大厅中阴风阵阵,气温陡然下降,无数阴炁匯聚到令旗中,又从令旗中窜出。 落在台上的阴炁化作一个又一个猖兵猖將,眨眼间便站满了整座高台。 这些猖兵个个身披黑甲,背插黑旗,一张张脸骨瘦嶙峋,狰狞凶煞,浑身散发著暴戾阴邪之气,聚在一起声势极为骇人,惊的台下观眾惊呼连连,纷纷远离高台。 “下坛神兵,五猖兵马?” 张景行略感意外,他一直认为巫覡就是抓鬼驱鬼的,没想到还能请神兵。 据说这个五猖兵马源自轩辕黄帝时期,其麾下战死的將士被九天玄女的符令封印於酆都铁朝山,虽赋予永生能力,但失去自主意识,成为了听命於符令的“阴兵”。 后世被儺坛,法教广泛用於驱邪、抓魂、收妖、抢財招財、翻坛伐庙等等诸多领域。 风天养嘴角勾起道:“没错,正是五猖兵,不过却与张师兄所知晓的不太一样,我的猖兵是我寻遍大江南北的兵冢里亲自收的,这叫招兵,之后祭炼五猖,这个过程叫练兵,你可以称之为鬼猖。” “猖兵种类有很多,披头散髮五猖,茹毛饮血五猖,飞沙走石五猖等等,而我这五路兵马,为,开刀破血五猖,拿人生魂五猖,食人气血五猖,嚼人真炁五猖,扰人魂魄五猖。” 听著这一套一套的,张景行微微頷首,淡淡道:“听著倒是蛮唬人的。” 见其不以为意,风天养又道:“张师兄,这猖兵可不好驱使啊,脾气大的很,一个招待不周连我都会反噬,张师兄且得小心了。” “哦?这样么。”张景行依旧云淡风轻道:“那我倒想见识见识。” 风天养心中暗哼一声,手腕一转,令旗直指张景行。 高台上,阴炁瀰漫,仿若寒冬。 所有猖兵张牙舞爪,抡起刀枪,齐齐朝著张景行扑杀而去,杀声震天。 而面对这些衝杀而来的鬼猖,张景行只是擼起了袖子,照著冲的最快的鬼猖一巴掌拍出。 嘭的一声,金光乍现,这名鬼猖连反抗都没有就被他一掌拍的粉碎。 隨后张景行跃入鬼猖群,双掌左右开弓,一个个鬼猖被他拍成渣渣,连阴炁都消了。 “张师兄当真勇武,不过五猖五猖,当然有五路兵马,这仅仅只是一路而已!” 话落,就见风天养手一扬,又是四道令旗被他祭出。 一共五面令旗悬浮於空,红蓝黑绿紫,顏色各不相同,但其上翻涌的阴炁却是一脉相连。 浓黑阴炁落在高台上,化作一个又一个的猖兵加入战场。 张景行也无所谓,这种东西就看著唬人而已,没什么实力,来多少他能灭多少。 而在这时,他突感体內一阵异样传来,紧接著一只甲冑为蓝色的猖兵竟是从他身体中钻了出来,一张青面獠牙的大口无声的咀嚼著。 同时张景行感觉自己体內的炁少了一些,並且隨著身体中不断有这种有形无实的蓝甲猖兵钻出,他的炁正在以流水般的速度不断减少。 “这东西在吃我的炁?” ...... 53、絳宫雷出,五猖兵灭 感受从身体里不断穿透而出的蓝甲猖兵,张景行眸光微动,心道这东西倒是有点意思。 只吃炁,不伤肉身,有形无实,物理触碰不到,而且还能以某种未知的媒介,直接作用在人的“命”之上,令人防不胜防。 若不是他炁量如海,此时估计已经被吸成人干了。 “嚼人真炁五猖么...” 这东西倒也不是徒有其表。 “张师兄性命修为之高,在下佩服。”风天养拍了拍手,施施然道:“寻常人被它们穿身,不消几只就会真炁丧失殆尽失去再战之力,而张师兄,竟是让它们有些吃不动,厉害。” 说话间,他手指不易察觉的一勾。 一只吃了张景行炁的蓝甲猖兵,化作一团阴炁没入那面蓝色的令旗当中。 隨后风天养话锋一转,低笑道: “不过,五路齐出,张师兄要如何应对呢?” 霎时间,阴炁瀰漫整座高台。 红蓝黑绿紫五色甲冑的猖兵杀声震天,大举出兵,蜂拥而至將张景行团团包围。 张景行好似海中孤舟,被这汹涌狂暴的兵浪侵袭,仿佛隨时都会被倾覆,尸骨无存。 这一幕,让台下的于慧中为他捏了一把汗。 人被杀就会死,很好对付,难搞的就是这种鬼祟之物,难杀不说,还会一些诡譎伎俩,让人难以防备,稍有不慎就中招。 她看得出来,张景行很想要那名为“噬囊”的空间法宝,否则以其那种性子,根本不会来此地凑热闹。 可现在这种局面,想要取胜怕是难了。 一对一在场没有其一合之將,可现在哪儿是一对一,一对百还差不多。 然而张景行此刻却是云淡风轻,面对欺身而来,放眼望去数不出数量的猖兵,他依旧閒庭信步,而在他眼中,惚有一道银蛇闪掠。 如何应对? 他笑了,一直在玩儿的自己,居然让对方生出了这等自信么,那还真是抱歉了呢。 “你问我怎么应对?那你看好了。” 须臾间,也不见周遭有什么变化。 就见原本还在张景行体內钻来钻去嚼炁的猖兵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狰狞的面庞上浮现出了恐惧的神情,相互拥挤著欲要离去。 然而,还没等它们弃战而逃,下一瞬。 轰咔—— 一声雷鸣炸响,响彻整座大厅,震耳发聵! 紧接著,灿白刺目的雷霆於张景行体內狂涌而出,刚猛无铸,乾燥炙热! 来不及逃跑的蓝甲猖兵瞬间被劈的魂飞魄散,连渣都不剩,瀰漫的阴炁在这至阳之雷中消弭殆尽,彻底消失在这天地间。 絳宫大开,心猿持棍杀出! 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无尽灿白雷霆犹如雷海般以张景行为中心向四周腾杀而去。 所过之处,猖兵好似被雷火淹没的螻蚁,一触即融,根本没有反抗之力,连逃走都不能,在阵阵惊惧的尖嚎中尽数湮灭。 一群阴兵而已,即使上了神坛,依旧是一群阴祟之物,別说这些下坛兵马,就算是中坛乃至上坛天兵天將,面对这诛邪破魔的齐天之雷,也只有魂飞魄散的份儿。 神雷出絳宫,天下邪祟尽灭之! “我去,这才是天师府的雷法吧!” “太猛了,太猛了,瞬间灭了五猖兵马,这要是轰在人身上,那还得了?” “惹不起惹不起,这小道爷我记住了,日后江湖遇上,老子要绕道走!” 看著场上的雷霆,台下人群骇目惊呼,于慧中也是眨了眨眼,心道刚才的担心纯属多余… 猖兵除尽,张景行立即將阳雷收回絳宫。 他此刻心猿未定,出手没轻没重,真怕一个不小心把风天养劈死。 但就算如此,风天养还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直接跪在了地上,身前悬浮的五色令旗也掉落下来,旗面好似受了惊一般捲缩起来。 此刻他双瞳震动,似乎被絳宫雷嚇到了。 一道阴影將他笼罩,张景行踏前出现在他身前,手掌高高扬起。 “別打!张师兄別打,我认输了!” 风天养赶忙出声请饶,以他现在被反噬的状態,若再挨上一巴掌,怕是数月下不来床。 正面较量他算是服了。 见其求饶,张景行也没再出手,薅住其衣领直接將其甩下台去。 而后他环视下方,开口道: “还有下一个吗?” 安静,现场十分安静,没有一人出声。 从张景行上台第一场到现在,几乎是一路碾压,除了周圣对上了几个回合,其他人基本上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如此战力,如此明显的差距,让人生不出上台的欲望,上去了也是自取其辱,何必呢。 见始终无人上台,张景行侧目看向马本在。 马本在倒也痛快,扬手拋出噬囊,並道: “输入炁就可以存放。” 今天他也算满足了,流云剑,奇门,巫覡的五猖兵马,甚至雷法都出了。 目標超额完成,他很高兴。 “张道长,你的表现我很满意,以后再有活动,我会单独邀请你,免去筛选环节。” 闻言,张景行只是笑笑没说话。 不知道天工堂弟子是天生的还是后养的,这话语间的高高在上如出一辙。 除了噬囊,炼器的物件儿还真没有他能看上的,即便神机百炼也是一样。 把行李细软收入噬囊中,並將噬囊用金光包裹起来,化作手炼戴在手腕上后。 张景行跃下高台,走向于慧中。 目的达到,是时候离开了。 “於大姐,走吧。” “不等周圣了吗?”于慧中问道。 “不等了。”张景行摇头:“他未来的日子估计会很忙,不会跟我们同行了。” 于慧中回想之前周圣那疯癲的模样,扯了扯嘴角,比个武给人整魔怔了,也算前无古人了。 这要是武当的人找上门来,说你们天师府弟子害得我武当弟子走火入魔,索要赔偿,都没法反驳…… 这时,流云剑派的林子风走了过来,先是对于慧中点了点头,而后道: “张兄,要走了么,我流云剑派距离这里不远,要不要去坐坐,子风还有许多问题想要请教张兄。” 张景行拒绝道:“不了,我们还有事,下次一定。” 林子风有些失望:“那行,有机会张兄一定要来,子风定当倒屣相迎。” “好说,好说。” 离开天工堂,张景行和于慧中再次踏上前往江湖小栈的路上。 而在他们刚刚下山不久,也就前后脚的功夫,之前在山上盯著张景行的红领巾男子和他的五个小伙伴便也下了山。 在原地略一探索,便顺著足记跟上了上去。 …… 54、怀璧其罪,被盯上了 林中小路。 张景行把玩著噬囊,嘴角掛著若有若无的微笑,时不时取出一物又將之收入进去,像是一个刚刚得了新玩具的孩童。 这趟可真是没白来,这等好物件儿拿回山去,不需要送出,哪怕借师兄弟们用用,那脏衣物以后都不用自己洗了。 那群傢伙还不得排队管他叫大哥,给他锤腿松肩。 想到此处,张景行嘿然一笑,美滋滋的將噬囊用金光包裹戴在手腕上。 如此既能修炼金光咒,亦能保护噬囊不被外力破坏。 一想到修炼,张景行笑意顿失,立即端坐在纸驴上,准备双修。 然而还没等开始,他动作突然停顿了下来。 他侧目看向一旁的于慧中,而这个面相端庄温润,实则十分顽皮的女人此时也在看向他。 “於大姐,你觉得噬囊如何?”张景行没头没尾的突然发问。 “好东西。”于慧中回道。 “那你想不想要?” “没人不想要,为这东西,杀人越货再正常不过了。” 张景行点了点头,面色一冷道:“想要你就自己去天工堂要,別总盯著別人的!” 于慧中也是冷哼一声:“怎么?看看不行?要不是我没上场,你以为你能在台上站到最后?呵,笑话!你这东西有我一半,以后一三五你用,二四六我用!” “別说大话了,你这个不可理喻的疯女人,拿上你的东西,快滚吧!” “你!摸也摸了,玩儿也玩儿了,你现在这么说我是吧!难道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也不要了?你这个负心的男人!” “......” “你个人渣,无话可说了吧?哼,滚就滚!你別后悔!” 说罢,于慧中怒气冲冲的驾著纸驴远去,只留下了张景行一人萧瑟的身影。 与此同时,不远处林子中。 红领巾男子一行六人目瞪口呆的望著这一幕,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呵呵,怎么突然之间吵起来了,是因为分赃不均么?”西装革履的假洋鬼子扶了扶鼻樑上的蛤蟆镜道。 “哼哼,天师府表面上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没想到弟子背地里玩儿的这么。”穿著补丁道袍的落魄道人厉色道。 他语气中满是对天师府的鄙夷。 “切,你们男人不都这样吗,见到有点姿色的女人就迈不动腿儿,第三条腿倒是活跃。”提著菜篮子,村姑打扮的女子刻薄道。 “唉?蛊娘娘,你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都知道,我对我老婆可是一往情深,从一而终,从不乱搞啊。”红领巾男子不满。 “嘖,別说那个了,老苑,现在就他自己了,搞不搞?”满脸疤痕,面相丑陋的壮汉舔了舔嘴角,目光暴虐的盯著远处那道单薄的身影。 “先等等,我跟上去看看那女人是真走了,还是在晃咱们。”戴著斗笠的浪人男子说罢,脚下一点,身似雨燕般乘风而去,不带一点声响的消失在林间。 目送其离去,被称作老苑的红领巾男子目光重新落回在那独自走在林间的身影,轻声道: “等乘风回来,確定那女人走远了再动手不迟,免得著了道儿。” 男子名叫苑金贵,是一名正儿八经的全性,也是全性唯一的炼器师。 自认单就炼器手段,不比任何人差。 而当他听说天工堂的小鲁班炼製出了一件儿空间法器时,他为之震惊,大受震撼,心中不愿相信的同时,更是心痒难耐,想一探究竟。 不过天工堂毕竟是名门正派,他独自一人前往若是被发现,那基本上凶多吉少。 所以他便马不停蹄的召集了门內五名好友赶到了天工堂。 当得见噬囊真的是一件货真价实的空间法器时,他发誓,这东西他必须得到手。 不为別的,他就想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他奶奶的如何炼製的。 不是炼器师的人,是不会理解他的心情的。 这就相当於贾斯汀汉默在军工行业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还在倾尽心血研究“前妻”时。 突然被告知托尼斯塔克研究出了方舟反应堆,已经穿著钢铁战甲飞上天大战外星人了一样令人难以接受。 在天工堂那么多人在,他们不好出手抢夺。 此刻得到噬囊的人落单,正是好机会。 即便对方修为高深,战力强横,可他们这边足有六个人,拼杀不是切磋,就算龙虎山天师来了都得喝一壶,更別提座下一个弟子了。 六对一,他们占据绝对的优势。 而且他们得到消息,皮老妖和呆流星似乎就是折在了这对儿男女手上。 噬囊,他势在必得。 同门的场子,他们也顺便找了。 一举两得。 去探查于慧中走没走远的浪人男子名叫尹乘风,號称穿林燕子,脚下功夫已出神入化,无需甲马便可日行千里,轻功天下一绝。 没多久他便返了回来,对苑金贵点了点头。 “那女人走远了,应该不是在晃我们,就算是,凭现在的距离,在我们拿下那道士之前,她也赶不回来。” “很好!”苑金贵嘴角勾起,已经看到噬囊在他手中把玩的画面了。 ... 张景行骑著纸驴慢悠悠的走在林间,突然听到周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抬眸看去,但见四周不知何时已爬满了五彩斑斕的毒蛇,吐著猩红的信子,將他团团围住。 同时,一名疤脸壮汉自林间跃出,拦在他前方。 大嘴咧开,露出没几颗的泛黄牙齿,抄著漏风的口音道:“嘎嘎,小子,把那空间法器给爷爷吧,爷爷或许会还你个痛快。” 闻声,张景行从容跃下纸驴,轻拍驴臀將其遣至一旁,免得一会沾染上了污血。 隨后他才將目光锁定在疤脸壮汉身上。 “就你一个?” 他语气淡漠,不加掩饰的轻蔑令疤脸壮汉面色一冷,本就狰狞的面相更显暴戾。 “爷爷一个还不够收拾你?小子废话真多,爷爷先掰了你的四肢,看你话还多不多。” 张景行寻思自己就说了四个字吧,倒是对方嘟嚕嘟嚕说了一大串,也叫他话多? 这般不讲道理么? 然而还没等他如是说,疤脸壮汉已经气势汹汹的朝他走了过来。 大步流星,杀气腾腾。 蒲扇般的大手握成沙包大的拳头,裹挟著阵阵破空声,朝著他脑袋轰杀而来。 ...... 55、金刀利剪,十面埋伏 拳风呼啸,劲气逼人。 对方毫不讲道理的朝张景行挥出拳头,也不管他高不高兴。 这般霸道,是欺他年少体弱吗? “啪”的一声轻响,疤脸壮汉那只砂钵大的拳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稳稳扣住。 他拳上青筋暴起,奋力下压,却惊觉拳力如泥牛入海,纹丝不动。 那修长手掌扣著他的拳头微微下移,露出了一张被碎发半遮,眉峰如刀的侧脸。 “阁下若是不讲道理,道爷我也略通一些拳脚。” 张景行唇峰轻启,悠然吐出几个音节。 隨即,掌上使力,伴隨疤脸壮汉的惨叫声捏碎其拳骨。 同时一记拉出残影的鞭腿重重抽在其胸膛之上,其健壮的身躯顿时犹如炮弹般倒射而出,轰然撞倒一棵水桶粗的大树,被掩埋其下。 也就在疤脸壮汉被踢飞的空当儿,周围五彩斑斕的毒蛇纷纷朝著张景行爬来,猩红信子一吐,浓浓毒雾瞬息笼罩。 不仅毒蛇,上方树杈间,数不清的背蜘蛛跳跃而下,圆滚的身躯好似毛桃,狰狞螯肢泛著幽光,令人不寒而慄。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三界內外,惟道独尊! 剎那间,耀眼的金光覆映张景行周身,隔绝毒雾的同时,他袖袍一展,无数细密金针爆射而出,咚咚咚將落下的蜘蛛全部钉杀在树干上。 然而,袭击在这一刻才算刚刚开始。 林中风起云涌,树冠影影绰绰,沙沙作响,肃杀之气瀰漫,杀机四伏! 咻—— 一道符纸裹挟著金隙流光掠出,旋即显化成一把三尺长,刃锋锐利泛光的金剪。 剪刃开合,携带破空之音,“咔嚓咔嚓”的朝著张景行的脑袋剪杀而来,杀机滚滚! “龙虎山的小子,休得猖狂!吃我金刀利剪符!” 旁侧树干上,手持拂尘的落魄道人舌抵齿间,疾言厉色,拂尘搭在右手臂弯处,右手呈剑指点出,凶气逼人。 他似乎顶看不上天师府之人,言语之间儘是色厉荏苒的鄙夷。 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难道说曾经被天师凌辱过? 张景行不知哪般,脚下轻点,身形倒掠而出,金剪擦著他的边儿掠过,其上裹带的杀伐之炁瞬息將路线上的十数条毒蛇斩分成数段。 而后没有半分迟钝的撞击在一颗树上,树木也顷刻折断,断口光滑如镜,好似本应如此。 可见,这金刀利剪符之锋锐。 “苟道人,你瞄准了再剪,把我大宝贝儿都剪死了我饶不了你!”手中提著菜篮子,头裹布巾的蛊娘娘娇喝道。 她来到被碎木掩埋的疤脸壮汉身旁,伸手探入菜篮子中,取出了一条巴掌大的黑纹壁虎,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毒虫药草。 接著投进一个瓮罐中,用杵子捣了个稀巴烂,最后搓成一个药丸塞进疤脸壮汉口中。 与此同时,被称作苟道人的落魄道人冷哼一声,语气有些不耐烦道: “知道了,知道了!老谢好了让他来帮忙。” 话音未落,他剑指一挑,那金剪於空中拐了个弯儿,再次朝著张景行剪杀而去。 金刀利剪符属於閭山派的符籙,象徵天降金刀利剪,斩杀邪灵、破邪法阵,本就是用来斗法的符籙,自带杀伐之炁,自是凶险。 閭山派也是道教名家,將巫、道相结合,民间素有茅山靠符,龙虎讲法,唯独閭山以兵制邪的说法,可见其霸道。 这是一家比茅山除邪手段更凶的门派。 更有一首诗颂誉閭山派。 天上至尊是玉皇,人间最贵是君王。 天下鬼神皆敬仰,唯有閭山做主张。 如此盛名在身的门派,这落魄道人作为閭山派弟子,居然放弃名声入了全性,还对同为道门的天师府弟子抱有莫大敌意,也不知为何。 张景行不懂,也不想问。 面对袭杀而来的金剪,他五指大张,一团金光被他拋出,於空中绽放开来化作一张金色大网罩向那金剪。 说这专司斗法的金刀利剪符也著实凶利,被金光大网罩住后剪刃竟射出一道金隙流光,哧啦一声撕裂开一个口子衝杀出来。 “哼,龙虎山的小子,凭那衍生的金光也想抓道爷我的金刀利剪符?天真!你们也就能靠祖师爷传下的五雷法欺负人,其外啥也不是!” 苟道人声色俱厉,舌尖死死抵著牙齿,说话时隱约可见牙缝间洇出一抹猩红。 从他的话里行间中可以知晓,他对金光咒颇有了解,而且確实对天师府抱有很大的敌意,这敌意似乎来自於雷法。 曾经被雷法教过做人? 面对再次朝著自己脑袋袭来的金剪,张景行双手连动,甩出道道金光,每一道金光都会化作一张大网罩住金剪。 仅眨眼之间,金剪就被一团厚重的明亮金团覆盖,只见震动,难见其形。 没有什么剪刀是一张网罩不住的,如果有,那就再添亿张。 张景行朝那落魄道人瞥去,那目光其实是在说:你有点东西,道爷对你很欣赏。 然而在苟道人眼里,这目光充满了轻视与挑衅,啪啪抽他大耳雷子。 似乎在说:你不是说金光无用么,现在是谁在下面? 苟道人怒了,男人岂能在下面? “奶奶的,真当道爷无法?” 话罢,他原本抵在牙齿上的舌尖突换成被咬在齿间,缕缕鲜血顿时顺著齿间流淌,眨眼便是满嘴猩红。 与此同时,覆盖金刀利剪符的明亮金团突然剧烈震颤了起来,似乎受到了强力衝击,震颤出道道光影,隨时都有崩散的跡象。 “以血催动符籙?哪家的道人,竟这般凶。” 张景行暗暗嘖舌,人家道士使符都仙气飘飘,正气凛然,这位倒好,浑身杀气腾腾,霸道凶戾。 他刚想再补几道网,就听那落魄道人疾言厉色道: “妈的,还没好吗,这是我一个人的活儿?” 苟道人脸色涨红,面目狰狞,显然,即使以血催动金刀利剪符,他也很难顶。 话音未落,一道健硕的身影冲入群蛇毒雾中,正是之前被张景行踢飞的疤脸儿。 此刻他骨折的拳头竟是恢復如初,整个人生龙活虎,比之前还精神。 周身炁机充盈好似磕了药,暴冲至张景行身前,砂钵大的拳头悍然轰出! 『这群人中还有奶妈不成?』 如是想著,张景行动作不停,同样抄起拳头轰了出去。 嘭! 两拳相撞,爆发出一声巨响,张景行纹丝不动,而疤脸儿则是连连倒退,右臂扭曲弯折,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衝击导致骨头折断。 然而诡异的是,他这条手臂竟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中一阵蠕动,转瞬恢復如初。 “嘎嘎,爷爷我现在可是打不死的!你不是有劲儿么,来来来,用力,再用点力!” ...... 56、先宰一人,抢著见阎王 张景行发现这疤脸不仅比之前精神了,而且还不畏惧毒雾,显然是磕了药了。 估计是那玩蛊的给对方吃了什么。 不过他並未將注意力放在疤脸身上,这人对他没有半点威胁,重点是那道人,和另一边走出的男子。 就见林中一侧,苑金贵踱步走出,脸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他右掌虚托,其上悬浮著九颗珠子,木质佛珠大小,每颗珠子上都篆刻著一个小字,围绕著他掌心缓缓旋转。 “各位,不用急,拖住他就好,小艾的咒杀术还得准备一会儿,到时任凭他大罗神仙也必死无疑。” 他话语间悠然自得,根本不怕张景行知晓他们的目的,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看到这个人,张景行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手中托著珠子的男子,就是此次阻杀行动的主谋。 这是一名全性炼器师,手上的珠子如果他没猜错,应该名叫九龙子,是攻防一体的法器。 噬囊对於一名炼器师来说,其价值之高,不言而喻,合理的解释了对方为何明知道他不好对付,还要动手的原因。 『不过对方所说的咒杀术是什么东西?』 张景行暗暗思量,自打修炼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被围攻,还是这种你死我活的生死境地。 他虽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暗地里注意力高度集中,很谨慎小心。 在眾多影视漫中,异人界的战力阶位可能不是很高,但却有许多令人防不胜防的诡譎手段。 哪怕修为通天,若是不小心应对也容易阴沟里翻船。 在某些方面,异人界甚至不比一些战力崩坏的世界弱。 一对一正面战斗他自是不惧任何人,不过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被人背后使阴招暗算,那就不知道顶不顶得住了。 神通不敌算计,即使武力冠绝天下的霸王项羽、武圣关羽,最终不也因大意狂傲,栽在了阴谋诡计之上了么。 他这还没通天呢,多个嘚儿。 自是需小心应对。 不过好在,他也不是没有任何帮手。 双方相视无言,战斗一触即发。 率先动手的是那疤脸儿,性格乖张暴戾的他可没忘之前的一脚之仇。 他暴冲而上,砂锅大的拳头接连轰出。 张景行提防著九龙子突袭的同时连连闪躲,抓到对方攻击的漏洞后,闪电般一拳捣在了对方的小腹上。 “呕!” 巨大的力道恍若重锤袭身,顿时让疤脸儿弓成虾米,嘴巴张大,眼球暴突。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 即使磕了药,双方命的差距依旧如同天堑。 但这还没完,张景行握拳的手顺势上抓扣住疤脸儿的后脑,接著用力下压的同时,提膝狠狠撞在其面门之上! 嘭—— 巨大的闷响伴隨金光乍射,这一下直接將疤脸儿撞的倒飞了起来,口鼻鲜血狂喷,牙齿碎落,一张满是横肉的大脸扭曲凹陷,看不出个人样儿,隨后重重砸躺在地! 趁其病,要其命。 张景行面色森然,出手狠辣至极,根本看不出是个修道之人。 他乘胜追击,俯身一手扣压住疤脸儿脖颈,另一手高高扬起,其上金光闪烁,於四指之上凝化出一具经典指虎,俗称手撑子。 但就当他准备顺势轰拳时,身后陡然传来一道速度极快的破空声。 然而,张景行却连头都没回,这声音与之前金刀利剪所发出的声音明显不同,声音更小,显然体积也並不大。 如果猜的没错,大抵是苑金贵的九龙子之一的“嘲风”或是“霸下”,嘲风的概率更大,因为此珠本就以速度见长。 金刀利剪他不敢生扛,不过这珠子嘛,以他对九龙子的了解,金光倒是可以挡上一挡。 况且指虎罩拳,拳在弦上,岂有停攻退防之理! 围魏救赵在他这儿根本行不通,先下一城,先宰一人再说,管它身后三七二十一。 张景行双眸幽邃森寒,根本不理身后事,高扬的拳头丝毫不滯,裹挟著金光指虎之威势,悍然轰下! 轰——咚—— 两道响彻林间的巨响同时响起。 就见金光四溢的剎那,疤脸儿的头颅如被碾碎的西红柿般,迸然炸裂! 林中陷入短暂的沉寂。 毒雾中,张景行缓缓起身,鲜血淋漓的碎肉顺著他拳上的指虎缓缓滑落,身前是一具失去了头颅的无头尸体。 他目光森然且平静的扫视著那一个个身影。 仿佛与他在天工堂高台上接受挑战时一样,似在说:下一个。 哧—— 一声轻响,金刀利剪终於是突破了金光大网的捆绑,飞盪出来。 满口鲜血,舌头都快咬烂了的苟道人啐了口血沫,狞笑道: “奶奶的,这小道士也够狠啊,长得人模狗样的,出手倒是狠辣,不如加入全性得了。” “哼哼...老苑,別收著了,再想著拖,不全力出手,今个儿咱们都得交代在这小子手里!” 死了一人,对这帮全性来说,並不算什么大事。 全性內部有一个不成文且很抽象的规矩。 如果一个门人组织了一个活动,或者说是任务、目標等等。 在达成最终目的的过程中死了多少人无所谓,没人会怪罪组织活动的人,只要最终目的达成就行,至於不幸掛了的,那也只能说其自己倒霉、废物。 都是自愿参加的没人逼迫,怎么就你死了,別人咋不死呢? 修炼有没有努力啊?找找自己的原因。 但是,若是死了不少人,最终目的还没达成,失败了,那这个组织活动的人,就会被门人合伙干掉,没有半点商量,哪怕是掌门都一样。 至於为何如此,外人理解不了这群抽象的乐子人。 苑金贵点了点头,决定不再留手。 他可不想被自己人干掉。 而这时,那西装革履的假洋鬼子从林中探出了身子。 他头顶一盏油灯,左手举著一把迷你小箭,右手拿著一个稻草人,草人背面写著龙虎山三个字,正面写著张景行三个字。 “老苑,准备妥了,看我箭书钉杀於他!” “好样的小艾,还得是你!”苑金贵大喜,损失一人就得到了噬囊,这买卖,值! 被称作老艾的男子桀驁一笑。 手持迷你小箭对著远处笼罩在金光中的张景行晃了几晃。 “小道爷,我这箭书可以无视护体之炁,直接作用在人的性命之上,任凭你手段再强也扛不住,我叫艾杀,见了阎王,可別喊错了冤。” 张景行无言,就那么静默的看著他。 眼中无惧无忧,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小艾別跟他废话,动手!”苑金贵催促,他已经等不及把玩噬囊了。 艾杀点了点头,口中低声念叨著不知名的咒语,接著持起小箭便朝著草人猛然扎下。 然而就在这个剎那,异变突起。 就见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艾杀身旁,手中漆黑利影一闪,艾杀头颅上顿时就多了一个血窟窿。 他眼珠突起,瞳孔扩散,口中发出“咯咯”不清的声音,脸上满是惊惧,手上动作全部静止。 出手之人动作利落,痛苦並没有持续多久。 下一秒,伴隨殷红的鲜血顺著他的太阳穴流淌,整个人轰然倒下。 “你看,又急,噬囊要抢,见阎王也要抢,还真是……全性啊。” 张景行微微侧头,如是道。 ...... 57、乱杀 这一突变引得苑金贵等人的大为震惊。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锁定那突然出现的女人身上。 就见去而復返的于慧中抿著薄唇,俏生生的站立在尸体旁,她手中握著一柄漆黑手刺,而她的小腿上,贴著两张泛黄的符纸。 于慧中冲张景行露出一个端庄又不失甜蜜的微笑,道:“我没来晚吧。” 张景行道:“还算及时。” 刚刚那假洋鬼子拿著巴掌小箭对著他那么一比划,他居然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不过他相信于慧中,身在暗处的她绝对可以在对方动手前將其干掉。 这是唐门的节操。 不远处,苑金贵面色阴沉如水。 他猛地扭头望向一处,怒喝道:“妈的,乘风,你不是说这女的走远了,就算赶也赶不回来吗,现在站在这的是他妈谁?!” 他很难受,非常难受,小艾的咒杀都准备完成了,就差临门一脚噬囊就到手了。 这突如其来的落差令他一股急火攻心。 本来六对一的绝大优势,如今竟是变成了四对二。 那处树上,尹乘风露出半个身子。 他眉头微蹙,也是不解。 按理说他的判断是不会有误的,深諳轻身之道的他对距离最是敏感。 如此距离,正常来讲对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回来的。 有这种脚力的除了他自己,圈子中也就只是他们门內的金光上人能够做到了。 尹乘风眯著眼睛扫视于慧中,最后目光落在其小腿处的符纸上,眉宇一挑,神色恍然。 “是甲马符,那小道士给了她甲马符,而且……” 他说著,重新打量起了眼前这个女人与地上小艾的尸体。 隨后凝重道:“没听到动静,没感受到杀气,藏炁敛息的手段很高明,还有那利落的杀人手法...…这女的是唐门!” “唐门?”苑金贵也是一怔:“天师府弟子怎么跟唐门搞一起去了,艹,这还是异人界吗!” 尹乘风没法回答对方。 因为此刻数道暗器正在朝他破空袭来。 他侧身回躲到树后,只听“咚咚咚”数道声响钉在树干上,当他再次探出头去时,却发现原本小艾尸体旁的那道倩影已经消失了。 尹乘风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被一名唐门盯上可不好玩,他脚下一点,身如雨燕般在林中穿梭辗转。 而就在他刚刚飞身而起,原本站的位置就迎来了一团浓郁的粉紫色毒雾,瞬间將整片区域笼罩。 粉紫色毒雾笼罩下,草木没有任何变化,而其中的蛇虫鼠蚁却纷纷当场毙命。 于慧中踏著絮步紧跟在尹乘风身后,却是如何也追不上。 同样是身法技,絮步用来悄无声息接近敌人,或是躲避敌人攻击,那是一绝。 可追敌,在林中大范围辗转穿梭,明显不如穿林燕子尹乘风的轻功。 即便腿上有甲马符也是一样,甲马符提升的是速度,而非身法,这两者有本质的区別,甲马贴在腿上反而影响自身灵活度。 且不说这两人在林子中玩著神庙逃亡的游戏。 另一边,张景行周身笼罩著金光,左右腾挪间,闪躲著苟道人的金刀利剪,以及苑金贵的法器九龙子。 对於这两个人,他决定率先解决对自己威胁更大的苟道人。 那金刀利剪符锋锐难当,杀伐之炁极重,连他的金光都能撕开,太过危险。 至於在疤脸儿死后就躲了起来的蛊师,则被他完全忽略。 蛊术其实不弱,弱的只是这个女人而已,在这六人中,对方还没有资格被他列为对手。 张景行再次避开擦著边儿掠过,在自己护体金光上划出一道口子的金剪,俯身做了一个衝刺的动作。 霎时间,两团金光於他脚下匯聚,犹如火箭推进器一般,骤然將他顶了出去。 嗖—— 张景行脚下托著金色尾焰,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径直飞向苟道人。 苟道人心中一惊,眼皮狂跳。 回想之前疤脸儿的惨状,他知道自己如果被对方近身绝对没好果子吃。 他咬著舌尖,剑指一勾,金剪裹挟一道金隙流光快速回防,同时他自己踮脚向后退去。 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在他勾手之际,张景行就已然扑到了他跟前,一拳轰在了他的脸上,顿时鲜血与碎牙齐飞。 嘭! 苟道人重重砸落在地上,他顾不得身体上传来的疼痛,手腕一抖,甩动拂尘。 霎时间,拂尘顶上的毛丝亮起金色微光,好似一条条小蛇般活了过来,陡然暴长旋即散开將苟道人护了个严实,形似一颗金色大茧。 “法鞭护身,疾!!!” 伴隨一道嘶声厉吼,金色大茧內爆发出一片血光。 隨即张景行就觉脑后生风,一股凌厉至极的杀伐之炁破空袭来,激得他后脑隱隱刺痛,连带著脖颈处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猛然旋身,就见那金剪裹挟著一道刺目血芒,如流星赶月般朝他激射而来。 “还真以为道爷怕了你这东西?” 张景行眼眸微凝,也不避让了,双掌掣电之间倏然探出,精准无比地钳住金剪两片锋刃,巨大的力道推著他向后平移出了数米。 冒著血光的金剪在他手中“嗡嗡”颤动,哧啦一声,撕裂了他掌间护体金光。 然而这能撕裂金光的金刀利剪,却如何也斩不断那由血肉筑成的大手,被紧紧控住。 殷红的血液顺著剪刃蜿蜒而下,而张景行浑然不觉。 他瞳孔被银芒占据,掌中雷霆四射。 “开!” 一声爆喝落下,但见他双臂肌肉高隆,隨著震耳欲聋的雷鸣之音猛然向两侧一振! 咔嚓—— 伴隨一声清鸣脆响,那金剪竟是被他硬生生从中间折断,两截残刃在空中剧烈震颤,隨即化作点点金光消散於空。 半空中,一张被撕成两半的黄符缓缓飘落,犹带著未散尽的杀伐之炁。 身处法鞭护身中的苟道人见此一幕,瞳孔惧震,浑身发寒。 对方的凶戾程度远超他的想像,居然硬生生撕坏了显化中的金刀利剪符! 这这这……这他妈是人能做到的?! 此刻,苟道人对张景行的畏惧达到顶点,望著那双瞳布满银芒,浑身縈绕著灿白雷霆向自己大步走来的身影,他连忙嘶吼道: “停…停下!有种別用雷法!你们天师府除了用祖师传下来的雷法压人,还会什么!?” 闻言,张景行嗤笑了一声: “好,那我就让你死个服气。” 苟道人在这群人中算是拔尖儿,有点东西,对於这种人,张景行愿给予足够的尊重。 他收起雷法,掌上金光凝聚,化作两个手撑子,隨后一步跨在金色大茧上。 下一秒,砰—— 毫无哨的一拳轰在其上,金光乍射。 苟道人一惊,但见自己的法鞭护身並无大碍后这才鬆了口气。 然而,他这口气松的还是太早。 砰砰砰砰砰…… 但见张景行双拳犹如打桩机般一拳接一拳轰下,隨著速度不断加快拉出道道残影。 同时他周身覆映的金光恍惚间显化出六条手臂,一秒八拳疯狂轰击,眨眼间就已经轰出上百拳,金光如烟般绽放。 咔嚓—— 金色大茧哪经得起这般狂风骤雨般的无情摧残,在剧烈震颤下砰然粉碎。 失去了法鞭的保护,苟道人直面宛若疯魔般挥拳的张景行,看著那当头落下的八条手臂,他惊魂丧魄,嘶声淒吼: “老苑,救我!!” 然而下一秒,轰—— 泥肉横飞,鲜血四溅! 苟道人仿佛是被液压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断砸压般,眨眼间化作一滩血肉烂泥。 战斗,爽! …… 58、攻守易型,他跑他追,他插翅难飞 【五雷正法(精通)→(小成)】 解决了苟道人后,五雷正法升阶了。 张景行心中瞭然,並未太过惊喜,经过这些日24小时连轴转的修炼,加之刚刚释放心猿来的提升,这是水到渠成的事。 同时金光咒达到了【大成(1420/5000)】 性命修为提升到了13.5。 张景行缓缓起身,抬眸寻找下一个目標,就发现原本位置上的苑金贵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而另一边,就见于慧中高高跃起,深吸口气,腮帮子鼓起,猛地吐出大片粉紫色的炁毒將蛊娘娘以及她的蛊蛇蛊虫吞没。 当毒物散去,蛊蛇蛊虫全部软趴翻白,蛊娘娘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于慧中作为入选唐门与鬼眾透天窟窿10v10的高手,擅长的就是絮步跟炁毒。 她这炁毒,就连妖刀瑛太都不得不小心应对,觉得神烦无比,可见这女人毒性之烈。 见张景行看过来,于慧中无奈的摊了摊手: “那炼器师被那个男人带走了,对方脚力太快,我拦不住……你的手没事吧?” “皮外伤,我们追。”张景行用金光覆盖在掌心被金剪撕裂的伤口上,隨后手一扬,一道金光爆射而出,瞬息洞穿蛊娘娘的眉心。 (请记住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寻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一抹鲜血从其眉心洇出,蛊娘娘身体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了。 这几个人他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倒不是因为对方想要抢夺他的噬囊。 当然,这也是一方面。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是他的歷练。 而且经歷这种战斗,他也能更清晰的认知到自己如今的修为究竟达到了何种境地。 哼哼,邪恶的全性,连他都敢抢,那老百姓遭遇他们还不得被吃了? 今天敢抢他,明天就敢欺男霸女。 遇不到也就算了,遇到了,他必杀! 见于慧中停在原地未动,张景行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又开口道: “或许可以通过他们,找到白鴞梁挺,那样就不用钱请江湖小栈了。” “哦,我倒不是在想这个。”于慧中眨了眨眼,笑道:“我是想说,之前我说我怀了你的娃儿,问你要不要,你怎么不说话?要不是我反应快,可能会被看出破绽的你知不知道?” “……” 张景行扯了扯嘴角,没好气儿道:“我还想说你呢,你瞎扯什么,这不著边儿的话让我怎么接?露出破绽也怪你。” 两人之前配合的还算默契。 张景行话锋一变,于慧中立马就会意,接上了话茬,不过这女人爱捉弄人的胡闹性子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三两句话就不在调上。 “怎么?你不想跟我生娃儿?我现在重新问你,如果我们有娃儿了你要不要?” “……” 张景行不想理会这疯女人,收起纸驴,甲马符贴上,脚下乘风,朝著全性逃跑的方向疾驰而去。 “喂!你说啊,要不要!要不要!” 于慧中紧隨其后,不依不饶的追问。 …… 另一边。 尹乘风提著苑金贵在林间飞奔,纵使带著一个人,他的速度依旧很快。 破风呼啸间,两侧的景色唰唰倒退,天空中的鸟儿都被他甩在身后。 “妈的,这都失败了,小艾,苟道人,老谢都死了,蛊娘娘估计也够呛了,唉…小艾死的太可惜了,都怪那唐门的女人,本来都要成了,可恶啊!”苑金贵痛心疾首,呼天抢地。 “別嗷了,对方明显是早就察觉到了我们,故意下的套,谁能想到那气质温润的女人竟是唐门的?”尹乘风面无表情道。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而后又道:“而且那小道士也著实凶戾了些,你们几个联手居然都拿不下他,反倒被他逐个击破。” “这可不是切磋,生死角逐看的可不止修为,那小道士才多大?十七还是十八,这般年纪下手就如此狠辣果决,毫不拖泥带水,比咱们门里的都狠,我看他是天生的凶胚。” “就算没有唐门那女人出现,咱们也未必能討得多少便宜,而且別忘了他最后做了什么,他居然徒手撕碎了苟道人的金刀利剪!” “什么概念?虽然可能有雷法的加持,但也足以证明对方性命修为高深,怕是就算小艾的箭书钉上了,也未必杀得死他。” 想到那徒手硬生生撕碎金刀利剪的霸道狂放的身影,尹乘风一阵皱眉。 他还从未见过这般凶狠的道门中人,如果可以,他不想再面对此人。 听著这一席分析,苑金贵也冷静了下来,他之前也是被噬囊迷了心窍,失去理性了。 在小艾被唐门女干掉时,他就应该带著眾人撤退的,这样苟道人或许不会死。 苑金贵后悔了。 不过不是后悔抢夺噬囊。 而是后悔自己人带少了,早知道如此情况,他就应该把无根生和鬼手王那老头也带上。 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还是想想后续应该如何吧。 苑金贵深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抹尬笑: “呵呵,乘风,这次多亏你了,等回去想要什么法器你儘管开口,我保证给你炼出来。” 此次失败的行动是他组织的,其他人死了就不说了,若是尹乘风执意找他麻烦,门人也不好说什么,他只能自己受著。 “嗯,给我炼一双鞋。”尹乘风之所以带著苑金贵一起走可不是看在什么同门情义。 就此次行动大败,他杀了对方都行。 之所以带著对方一起,目的就是炼器,况且门里唯一的炼器师,死了可惜。 “好说,好说。”苑金贵连连应答。 尹乘风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然而就在这时,他神色突然一凝,隨后猛然扭头向身后看去。 苑金贵察觉到异样也回过头,却並未瞧见什么,不由问道: “怎么了?” 尹乘风神色凝重道:“看来这事儿还没结束啊,他们追上来了。” 他之前留下的“路径”被人踩破了,速度很快,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之前那对男女。 闻言苑金贵心中一惊:“他们追得上你?” 尹乘风面无表情道:“那道士会甲马符,而且別忘了,我还带著你呢。” 感受到对方的目光,苑金贵眼神有些躲闪,乾巴巴的笑了两声,生怕被丟下。 不过尹乘风还想要法器呢,没准备这么做。 “抓稳,提速了。” 话音落下,尹乘风脚下之炁瀰漫,速度再次攀升,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就在他们消失没多久,张景行和于慧中就路过了这里,行进速度也不慢。 于慧中一边追踪著痕跡,一边疾驰:“我们追,他们也在跑,而且比我们速度更快,这么下去如何能追得上?” 张景行平静道:“我就不信那穿林燕子能一直飞,我们不拼速度,拼耐力,我二十四小时不睡觉,我跑死他。” “……”于慧中白了他一眼道:“妙哇,还真是朴实无华的好计策呢,不过大哥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你耐力好,能不睡,我呢?” “啥也不是,你跑不动了我背你,道爷我还就跟他们槓上了,必让他们插翅难飞!” “啊?这样么,那感情好,小哥郎,奴家现在就跑不动了呢。” 闻言,于慧中狡黠一笑,软糯道。 …… 59、全性区域网,张景行掛名了 夜阑风寂,月蚀空山。 嗖嗖嗖! 林中两道身影闪掠而过,惊醒虫鸟。 苑金贵道:“乘风,他们还在追?” 尹乘风面色沉冷,炁息有些漂浮:“嗯……我布下的『路径』一直在被踩。” “艹,这是跟我们槓上了啊!”苑金贵骂道。 “我快撑不住了,这么下去,咱俩早晚被追上。”尹乘风喘了两口粗气。 他脚力无双,可这“命”的修为差了些,耐力不足,更何况还带著一个人。 苑金贵凝眉思绪了片刻,突然开口道: “乘风,找个安全地方,我们叫人,妈的,不是想槓吗,搞死他!” “你是想?” “入梦!” … 一处隱秘的山坳处。 尹乘风靠在山壁上,紧盯著周遭的动静,目光时不时瞟向坳洞中盘膝闭目的苑金贵。 后有追兵,苑金贵自是没那么大的心,还搁这睡觉,此刻他困意全无,不过还是闭著眼睛在心底一遍一遍呼唤著一个名字。 刘婆子……刘婆子…… 唤著唤著,全无睡意的他竟是打起了瞌睡。 与此同时,遥远之外的一处山洞中。 一头髮白的老太太盘坐在草蓆上,她身后的山壁上掛著密密麻麻的木牌,每个木牌上都写有一个名字,以及印有一个血指纹。 老太太名叫刘玉芬,人称刘婆子。 她的能力很特殊,能够通过记录名字与炁血和特定仪轨,在梦境中搭建局域通讯网络,实施无视距离,且无法被监控的通信。 就好比一个网吧的区域网,所有上网的人都能够通过她这个网管实现线上无障碍交流。 说她是全性聊天群群主也可以。 此术法和晓组织的幻灯片之术有著异曲同工之妙,却更为隱秘。 原漫中刘婆子就通过这项能力,拱火煽动全性门人,对三一门的似冲、澄真展开了围杀,可以说这俩人的身死,她“劳苦功高”。 此刻,写有“苑金贵”的木牌忽地亮了起来。 刘婆子睁开眼睛瞥了过去,皮肤鬆弛满是皱纹的脸上生出一抹疑惑。 “长鸣野干?这小子突然找我何事?” 说话间,她动用自己的能力,將对方拉进了梦境,或者说某种意识领域中。 苑金贵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纯白的虚无空间中,眼前只有一道身影。 “刘婆子,怎么这么久?” “少废话,有事儿说事儿。” 苑金贵也不废话,赶忙把自己此时此刻的境地以及种种一股脑的叨叨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后,刘婆子略感诧异。 “你们惹上了天师府和唐门?这天南海北的都能让你们同时惹上,那很厉害了。” 苑金贵嘴角抽了抽:“刘婆子你就別说风凉话了,苟道人小艾他们都死了,现在那道士和唐门的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粘著不放,乘风都甩不脱他们,情况紧急啊!” “那你找我是想?”刘婆子问道。 “帮我通知附近所有门人!”苑金贵双眸微眯,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告诉他们,愿意来玩儿的,事情结束后都能找我炼器!” “哦?看来你这次真被逼的不轻啊,下了血本了这是。”刘婆子阴祟祟的笑道:“那行,老朽我也陪你们一起耍耍。” 苑金贵面露喜色。 “谢啦,刘婆子,事后定有重谢。” “嗯,回去吧。” 这句话落下,当苑金贵再次睁眼时,便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山坳里。 见他醒了,尹乘风开口问道:“怎么样,刘婆子答应了吗?” “应了!” 苑金贵眯著眼,咬著牙一脸狠相,脑海中浮现出那穿著道袍对他漠然视之的身影。 “不是想槓吗,好,那咱就槓到底,看看最后死的是谁!” … 与此同时,或在喝酒吹嘘,或在行凶作恶的部分全性门人,突然毫无徵兆的打起了瞌睡。 知道这是刘婆子在召唤,他们立即放下手头上的事,在安全处进入了梦乡,登上了全性区域网帐號。 刘婆子@全体成员,发了个群公告。 当然,她只管传消息,至於门里这群傢伙愿不愿意参与这场游戏,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天师府?唐门?苑金贵那傢伙平时找他炼製点东西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这回知道求人了?” “嘿,六个打两个没打过,连苟道人都撂了,要不是尹老二跑得快,报信儿的都没有,会玩儿。” “炼不炼器无所谓,我主要就是想会会天师府的高功,张景行是吧,不是说皮老妖、呆流星也是这傢伙干掉的么,我倒想瞧瞧他有多大本事,逮著我们全性杀。” “黑灯瞎火之下追杀我全性?好大的威风,白日里这些自詡名门正派的傢伙耀武扬威行,日头下去了,那就是老子全性说了算!张景行?我看他这次怎么行!” “不管谁打天师府,我大小狸一定帮帮场子!” 全性一窝都是乐子人,都是哪有事往哪凑那伙儿的,收到消息后,绝大部分人都决定参与这场“游戏”。 “张景行”这个名字,算是在全性內部掛上了连结。 当然,有愿意参加的,自然就有不愿意的。 夏柳青得到託梦后,不仅没去支援,反倒向著事发地相反的方向快速离去。 他不知道张景行能不能在这场他们全性的围杀中活下来,但他可以確定的是,绝对会有不少门人在其剑下被砍成肉饼。 他跟姓苑的没什么交情,不想做这其中一个。 夏柳青是因为知道张景行有多凶,不想做出头鸟,但还有一伙儿人就是纯粹的不想去或是懒得去了。 就比如,如今的全性代掌门,无根生。 “唉不去不去,围杀天师府弟子,亏他们想得出来,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无根生一头黑髮,嘴里叼著狗尾巴草,翘著二郎腿躺在石墩子上,满口拒绝。 他身旁,是一个身形瘦弱佝僂,光头白须,嘴里连牙都没有几颗的老头。 老头名叫王耀祖,江湖人称鬼手王。 一手倒转八方的江湖把戏被他开发的出神入化,丝毫不比一些名门大派的功法差。 他甚至还在大盈仙人左若童手里抢了一位弟子,调教出了被各门各派弟子既愤恨又无可奈何的“恶童”李慕玄。 ...... 60、无根生的想法,移动中的双修 “无根生,你好歹也是代掌门,门人被追杀,你他妈不去?” 鬼手王耀祖见其这副懒散的吊样,气儿不打一处来。 他们怎么就选了这么个货来当代掌门呢,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怂的雅痞! 苑金贵是他的好友,或者说死的那几个都是他的好友,苑金贵这小子虽然是个损友,生儿子没屁眼儿的货色,但毕竟是他门內为数不多的好友,如今被追杀,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早知道,他当时就应该跟苑金贵他们一起去天工堂的。 有他在,天师府的小子也逞不了凶。 听到他的话,无根生依旧不为所动: “不去不去,咱门里这些货还少被人追杀了?我这人不善打斗,去了也是添乱,况且围杀天师府高功?疯了?老王头,我劝你也別去,消停待著吧。” “哼,你不去,我自己去!”王耀祖懒得再理这个怂货,冷哼一声,就欲拂袖离去。 而在这时,又听无根生慢悠悠道:“老王头,我奉劝你还是留下吧,为你好,我从不劝人两次,但这次你听我的。” 王耀祖侧头斜睨了他一眼:“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因为你是代掌门?” “哈哈哈~~”听到这话,无根生突然神经质的大笑起来:“代掌门在你们这群货的眼里,不就是用来背锅的嘛。” 而后,他笑声骤停,忽地话锋一转:“这么说吧,这次围杀行动,你去与不去都不能改变什么,纯纯浪费时间,你还要去吗?” 王耀祖皱眉:“什么意思?” 无根生坐直身子,厚实宽大的手掌隨意的搭在膝盖上,淡淡道: “若是他们可以杀掉那天师府道士,那少你一个不少,你不去,他们也能杀掉。” “若是他们没这个本事,那多你一个不多,就算你去了,该杀不掉还是杀不掉,你还会平白搭上一条性命,何必呢。” 如是说著,无根生站起身来到王耀祖身旁。 他身材高大,压了王耀祖近乎小半个身子,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 “活著不好么,有这工夫,不如去找找你那徒弟,他在外面可是毫不避讳的说师承於你啊,嘿,一个全性妖人的徒弟,你说那些名门子弟会如何看他?如何待他?” 说罢,无根生摇摇头,大笑著向院子外走去。 只留下王耀祖独自一人含著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默默站在院子中。 ...... 且不说一大批全性妖人摩拳擦掌,准备参与大型生存类副本。 毫不知情的张景行依旧在林中疾驰。 此刻,他双眸微闔,周身覆映著一层薄薄的金光,同时丝丝缕缕的雷弧縈绕在他体表,不断向前方散出。 这雷弧就像是传感探测器,只要触碰到障碍物,就会让张景行自动避让,以至让他即使闭著眼睛双修,也可以保持高速前行的姿態。 这是五雷正法小成后,附带而来的小技巧。 金光咒熟练度+1 五雷正法熟练度+1 即使追杀敌人,依旧不落修行,他卷完了。 这要是让张静清知晓自己弟子这般用功,定会夸讚其孺子可教也。 而于慧中此时正趴在张景行背上,柔软的身躯紧紧挨著其宽阔的脊背,挤压得变了形状。 她嘴角含笑,美滋滋的在张景行身上蹭来蹭去,嗅著那令人舒畅的阳刚之气。 不过她也並不是拖后腿的绊脚石,她需要时刻为张景行指点方向,以免追丟了踪跡。 作为唐门子弟,侦查、追踪只是基础,连人都寻不到,那还刺杀个锤子,回家洗洗睡吧。 所以纵使尹乘风已经儘量不留下痕跡了,可依旧摆不脱两人。 “左!” “左...前...还是左......” “咦...他们好像在绕圈?” 闻言,张景行睁开双眼,雷芒一闪而逝,他缓缓吐了口浊气,道: “绕圈?你確定?” 于慧中翻了翻眼睛:“喂,相信专业好嘛,以后家暴我可能打不过你,但你要是去外面沾惹草,我保证能找到你,然后『咔嚓』!” 说著,她比了了剪刀的手指。 “......” 张景行扯了扯嘴角一脸无语。 这虎娘们儿说说话就下道,没个正型,道爷我会金光裤衩儿,岂会被你剪掉...... 艹! 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好吗! 张景行摇了摇头,將被带偏的思绪拉回。 “那对方在绕圈的话......为何?” 逃跑的话不应该走直线吗,绕圈是嫌弃自己命长? 这俩逼有诈啊! 于慧中沉吟道:“我们唐门刺杀结束后,难免会有被目標护卫盯上的时候,通常来讲,当我们不走直线,改换绕圈的时候,不是设好了陷阱骗对方进来杀,就是接应到了,赶去匯合。” 张景行点点头:“那你觉得,现在是哪种情况?” “嗯...…我认为,都有可能。” “......听君一席话,胜读一席话。” “什么啊,不是胜读十年书吗?”于慧中眨巴眨巴眼睛,天真道。 “哼哼,你还知道吶。” 张景行脚下不停,依旧向著目標的方向疾驰。 不管有没有陷阱,总要跟一注看看不是,万一是对方偷鸡,自己岂不成小丑了。 月满枝头,风声渐起。 树冠沙沙作响,隨著狂风抑扬顿挫,好似战鼓擂鸣。 两人又跟了一段儿时间,于慧中从张景行背上跳下来,环顾四周,凝声道: “踪跡在这里消失了,他们可能就在附近,小心。” 话音未落,一颗刻印“霸”字的珠子,其上裹挟的湛蓝之炁凝现成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朝著张景行爆射而来。 张景行周身金光陡然覆映,而就在霸下珠即將撞在他金光上的剎那,突然毫无徵兆的调转方向,朝著一旁的于慧中撞了过去。 “老套的把戏。” 仿佛提前预判了对手的操作,张景行身上的金光倏忽间延展开来,凝现成一只金光大手挡在了霸下珠前方。 咚—— 伴隨一声鸣响,霸下珠被金光大手牢牢握在掌心,发出“嗡嗡”的剧烈颤鸣,形似被踩住尾巴的老鼠。 “还挺重。” 张景行维持著金光大手,目光望向霸下珠射来的方向。 就见不远处。 苑金贵阴沉著脸从树后走了出来,身后,是呼吸粗重,炁息浮乱的尹乘风。 “小子,我们撤走你就应该庆幸,该干嘛干嘛去,居然还敢追上来,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我看你是真活够了!” ...... 61、全性援兵,地行仙 “逼还是你会装。” 张景行轻笑一声:“说的好像跑路的是我们,怎么,是跑不动了么?” 他目光从苑金贵身上移动向尹乘风。 感受到话语中的轻视,这个男人眼眸微眯。 他扫视著张景行,见其气息平稳,神盈炁足,不免冷哼了一声,神色之间满是不服。 “把我逼到这份儿上的,你算是第一个,不过这次是因为我带著一个累赘,有种咱们约个地方,看看谁的脚力更胜一筹。” 苑金贵听的脸色一黑。 心说这累赘说的是我吗? 张景行淡淡道:“你能活下来再说吧。” “呵。”尹乘风嗤笑:“这句话,我同样送给你。” 此时此刻,张景行跟于慧中二人基本可以確定,这是个陷阱,里头绝对有诈。 否则这俩狼狈乱窜千里奔逃的傢伙,不可能有这般自信。 不过即使知道有诈,他们也没打算撤退,事到如今了,只得手底下见真章。 若是真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情况,那再遛不迟。 至於死命追人家,追到了又让人打跑,这种行为有多羞耻且小丑,则根本不在这二人的考虑范围內。 他们俩一个是唐门刺客,名声於其而言不过一张厕纸,一个隨性散漫,压根不会在意於身之外的虚名。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蹽。 根本没有任何包袱。 两人对视一眼,于慧中脚下一点,身形如柳叶般以弧形快速欺近尹乘风。 而张景行则是低喝一声,操控金光大手猛地將霸下珠砸出。 噹! 霸下珠裹挟一抹流光重重砸向苑金贵,却被一层蓝色的炁罩挡了下来。 他手中的螭吻珠亮起光芒,这是九龙子中,主防御的一颗,是可以受到恶意激发,以及自主激发的高级货。 “用我的法器砸我,你还真是狂的没边儿。” 霸下珠重新回归苑金贵的掌控,面对朝自己袭来的张景行,他操控狻猊珠施放出大片浓郁的烟雾,遮蔽了战场,將自己身形隱藏。 同时操控蒲牢珠飞上高空,发出阵阵刺耳的音波,扰人听觉以及体內之炁的运转。 紧接著霸下与嘲风同时祭出,裹挟著浓郁之炁轰向烟雾中的敌人。 霸下主攻力道重,嘲风速度快主牵制,螭吻护身,狻猊封人视野,蒲牢乱人听觉。 苑金贵的九龙子,可谓攻防一体,单就实用性上,远超寻常法器。 但在真正的高手看来,他这叫里胡哨。 以炼器师孱弱的性命就该老老实实躲在幕后炼器,就別学人家正面交战了。 不是所有牛奶都叫特仑苏,不是所有炼器师都叫马仙洪。 张景行金光指虎在手,一拳轰飞嘲风珠,旋即高高跃起將霸下珠踩在脚下,同时金光如流水般在他脚下急速蔓延而出,眨眼间铺平整片烟雾笼罩的区域。 苑金贵看著脚下的金光,神色一变,立即就察觉到不妙。 但还没等他退出金光的范围,一道身影已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找到了你。” 张景行森然一笑,旋即一拳轰出。 喀嚓—— 苑金贵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护体炁罩被就轰破,手中螭吻珠也在同一刻碎裂开来。 紧接著他就感觉胸口一痛,伴隨骨骼碎裂的“咔咔”声,整个人如拋出的破布口袋般倒飞而出,轰然砸落在地,口中鲜血狂喷。 苑金贵顾不得身体的创伤,瞪著高高跃起朝著自己凶狠砸来的身影,惊魂丧魄的嘶声大喊: “还他妈看戏,帮忙啊!” 话音未落,就见他身下地面,突然涌动起一阵绿色的光芒,盪起如水波般的涟漪。 隨后“啵”的一声轻响,苑金贵直接“掉”进了地面里,张景行泰山压顶却扑了个空。 他眉头一挑,旋即一跃而起。 就在他双脚离地的剎那,一双附著绿芒的双手从地表中探出,搂了一空后,又沉入地面。 探出又沉入,地表没有半点变化,就好像刚刚那一刻,地面变成了水面一般。 “地行仙?” 地行仙属於土遁术,但又有所区別,可以让施术者周身覆盖的炁,令一定范围內的土质与矿物液体化,从而实现在地下自由移动。 施术者也可以用这层炁覆盖其他人或物,赋予其相同的能力,然而,被覆盖者一旦失去了施术者炁的覆盖,就会失去此能力,被永远留在地下。 刚才他若是被抓住,必然就会被拖入地下。 到时,便陷入了劣势。 地行仙一出,张景行也明白对方的自信来自於何处了。 这俩傢伙,摇人儿了! 他望向于慧中那边,就见她已经跟尹乘风交上了手,並处於上风。 脚力于慧中比不过对方,但正面交手不会有丝毫悬念,只要没人帮手或是尹乘风不跑,她绝对能將其宰了。 不过看她动手时留了两分力,显然是知道了对方有援兵,在时刻提防著被偷袭。 这是个聪明狡诈的女人,不是一个瓶,用不著旁人护著。 张景行收回目光,感知著地面的情况。 苑金贵负伤入地后,他的珠子纷纷掉了下来,周遭的烟雾也渐渐消散。 地行仙也是需要呼吸的,只不过这些人会练习闭气法,让自己可以在地下憋个十几二十分钟。 但不管能憋多久,只要还做不到像冯宝宝那样用皮肤呼吸的境界,就必然得上来换气。 更何况,苑金贵能憋多久? 你要说你直接遁地跑了,那算你厉害。 忽地,远处的地面泛起绿色涟漪,苑金贵喘著粗气,像一条便便一样被大地“挤”了出来。 他胸口略微凹陷,脸色泛白,满脑门儿冷汗,嘴角还溢著鲜血,显然之前的一脚让他受伤不轻。 “诱饵?” 张景行笑了,大步向前走去。 然而就在这个剎那,他脚后地面突然探出一双附著绿芒的手,直朝他脚踝抓去。 张景行眉头一挑,心道这么快? 苑金贵距离他至少有上百米,在其出现的下一秒他就动了,地行仙在地下的速度与寻常游泳无异,如何能一秒游上百米? 不由多想,他翻身后跃,躲开这记抓取。 而就在双脚还未落地之际,在他落点位置,又一双附著绿芒的手探出地面迎著他迅猛抓来。 前后四双手,地行仙竟是有两个! 剎那之间,张景行眼中精芒四射,周身金光大作,凝化出无数粗大的金色长鞭,犹如巨兽触手般狂乱摆动,拍向大地。 轰轰轰—— 轰然的巨响连绵,地面崩碎,土石翻飞,大地仿佛被皮鞭抽打的娼妓,剧烈震颤。 两道身影从地表下被震出,身形连连倒退,满目惊愕的盯著那用金色触手凌辱大地的恐怖身影。 ...... 62、捅了全性窝了 “我艹,苑金贵,这他奶奶的是什么玩意儿,天师府的牛鼻子我跟小狸也没少打交道,双人成行还是第一次被这么破解。” 被震出地表的地行仙其中之一,长相稍成熟的男子愕然道。 他一边说,一边带著长相稍显年轻的小狸远离张景行。 对方这么搞,他们根本无法將其拉入地底的主战场。 苑金贵捂著胸口,咳了口血沫道:“別大意,他要是好对付我叫你们来干啥,大狸,其他人什么时候到?” 大狸摇头道:“我怎么知道,我跟小狸离得近就先过来了,其他人应该在往这边儿赶吧,嘿,听说这把吴曼也来了,你小子面子挺大。” 听到“吴曼”的这两个字,苑金贵眼前一亮,胸口都不疼了。 “莫明居士也来了?好好好,哈哈!这把那臭道士还不死?” 他目光盯著前方那道身影,似乎在看一个死人。 逼退地行仙后,张景行收起金光触手,他听对方的意思,似乎还有大批全性正往这边赶来,其中甚至还有莫明居士吴曼。 吴曼是全性中老牌强者,比白鴞梁挺还要更胜一筹。 是佛门中人却一心向恶,喝酒、吃肉、杀戮,隨性而为,是大大的“全性”。 曾三度出家,三度还俗,后入全性,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与和尚鲁智深行径相似。 四家之一王家的好几个长辈都是他干掉的。 后更是在闭关中觉悟了“五蕴皆空”,达到了无我、无欲、无执的自在境界,实现了佛门的终极——涅槃。 最后的最后,他自己找上了王家,寓为还债。 而在他死后,王家居然为他建庙修塔,王家老家主也在那小庙里出了家。 在全性这个有术无道的聚集地中,吴曼算是少有的有术有道之人。 不过他现在显然还没五蕴皆空,否则也不会来凑这个热闹。 如此,张景行觉得应该速战速决了。 如今这代全性,远不是后世那群在公司掌压下东躲西逃的全性可以比,相比之下那就是一群毛都没长齐,有些淘气的小孩子。 什么四张狂或许都不够白鴞梁挺一人打的。 若他跟于慧中被大批全性缠住,那结果或许不会比三一的似冲和澄真好多少。 逐个击破是最好的选择。 张景行大步流星的朝苑金贵走去,对於再次遁入地底的大小狸视若无睹。 苑金贵咬著牙撑起身体,操控九龙子齐出。 同时心中暗骂大小狸,就不能把他送到远一点儿的地方吗? 妈的,门內果然没几个靠得住的,只顾自己的乐子。 这群人来估计也不是为了救他,而是因为有乐子可以耍。 张景行周身縈绕著金光,三两下拍飞九龙子,甚至直接將其中的霸下珠捏了个粉碎。 这套法器对他而言並没有什么威胁。 而这时,一双附著绿色光芒的手掌再次从他身后探了出来,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似乎在忌惮提防著他的金光触手。 但是这次,张景行却是恍若未觉,任由这双手抓住自己。 下一秒,绿色光芒瞬间覆盖上他的金光,脚下地面顿时变得如液体般將他吞入了进去。 “成了!” 苑金贵见此一幕激动的坐直身体,大喜过望。 他本来还想著拖到其他门人赶到,没成想对方竟是大意失荆州,被大小狸拖入了地底。 没人能在地底贏得了地行仙,那是他们的领域,被拖入地下只有死路一条,修为再高,还能承受得住整个大地的挤压不成。 见张景行被拖入地下,于慧中也是心头一惊。 面对尹乘风袭来的攻势她飘身后撤,目光死死盯著张景行被拖入地底的位置。 若是张景行真的被地行仙解决了,那她只能是撤退了,总不能买一送一吧,至於报仇与否,只能日后再说了。 尹乘风没有去追击,也抽身脱离了战斗。 此刻他炁息紊乱,脸色苍白,长时间的奔逃加上疲於应对那浑身是毒的女人,已经让他快要到极限了。 还好最后关头另一边取得了胜利,否则再打下去他定会被对方干掉。 尹乘风心中暗道:大小狸双行地行仙果然厉害,连那凶戾的小道士都栽了,看来以后遇到这俩货得小心著点儿了。 此刻,场中陷入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地面。 突然,地面出现异动,表层的砂砾微微震颤,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钻出。 于慧中凝眉,脚步微微后移,隨时准备撤退。 苑金贵则一脸兴奋,似乎已经看到敌人惨死,自己把玩噬囊时的画面了。 这时,轰—— 伴隨一声炸响,土石翻飞,尘烟四起。 看到这一幕,苑金贵神情一愣,心里產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事情似乎与他想像的不太一样,地行仙哪儿会这般暴力的出现? 果不其然,当尘烟飘散,眾人率先看到的是一抹金光。 而后就看到了金光覆映当中的张景行。 而他的臂弯间,夹著两具瘫软的人,正是作为地行仙的大小狸,他们浑身骨骼软趴趴的,满是鲜血,估计就算没死,也就只剩一口气了。 “怎......怎么会,大小狸居然在地底被人解决了!” 苑金贵眼睛瞪了溜圆,倒吸了一口凉气。 地行仙在地下被人解决,还是二对一,这简直闻所未闻! 那小道士,到底是什么怪物! 张景行將大小狸丟在地上,隨后一道金光掠过,摘了两人的脑袋。 在地底虽然不能呼吸,目不能视,但他的金光就是眼,金光就是手。 无数金光触手疯狂探出,击碎周遭岩石的同时死死缠绕上大小狸的身体,硬生生的將他们全身骨骼勒断。 他们想跑,而这最熟悉的地底,却成为了他们的囚笼。 地行仙確实是一个很有趣的术法,但它还是比较適合拿来辅助,正面战斗,还得靠性命。 “哎呦喂,大小狸这是来的快,死的也快是吧。” “挺好,不然让这俩货解决了,我们岂不是白来了。” “尹老二,小金,还活著吧?” 这时,唰唰唰,十数道身影先后从林中窜出,每个人脸上都掛著桀驁的笑容。 对於同门大小狸身死,全然抱著一副幸灾乐祸的態度,同门情谊在这群齐全性妖人眼中,似乎只是用来调侃的谈资。 本来在大小狸死后浑身发寒,好似霜打的茄子的苑金贵在看到这些人到来,又?叒精神了起来。 他眼睛明亮的好似丧灯,连呼道: “伍妈妈!黄老师!吴居士!你们都来啦!” 这局势的大起大落,令他浑身血液时凉时热。 于慧中快速退回张景行身边,双眸凝重的扫视著赶来的全性妖人。 “这下糟了,咱这是捅了全性窝了。” ...... 上架感言 明天中午上架了,求首订啊兄弟们。 (???e???) 以后都是每天中午12点更新,虽然是老年人手速,但会儘量多爆更的,感谢兄弟们支持。 …… 第64章 只杀不渡,独战群魔【求订阅】 第64章 只杀不渡,独战群魔【求订阅】 “呵呵,我们先凑到了一起,我用血给他们画上了甲马符,这才赶了过来,小金,事后你可得给我好好炼製一件儿法器。” 被称作黄老师的男子穿著一身素袍,笑呵呵道。 在他们的腿上,画著一道血色的甲马符,符印上书写著“三千里”三个字样,意喻著可日行三千里的意思。 看上去很像那回事儿,但实际上这是非常低级的野茅山手段,天师府的甲马符根本不需要耗费精血写什么几千里几万里的字样。 就像张景行二人一样,把甲马符往腿上一贴,想跑多远跑多远,速度快慢与否,全凭自身修为,修为高深者別说日行三千里,就是三万里都行。 身形佝僂,全身包裹在斗篷下的伍妈妈拄著拐杖来到苑金贵跟前,从怀中取出了一颗药丸递给了他。 “伤的不轻啊,吃了吧。” “谢谢伍妈妈。”苑金贵赶忙接过。 伍妈妈名叫伍瑞兰,师出藤山,是一名高级药师。 她的药可不好求,能得到一枚疗伤药丸,苑金贵受宠若惊。 药丸入肚,他的伤势便瞬间止住,胸口疼痛消失,碎裂的骨骼也在快速修復。 此等效果,堪称神药。 伍瑞兰自光移向前方,在于慧中身上扫了扫后便放到了张景行身上。 隨后她摇了摇头,慢悠悠道:“神完炁足,確实是个俊才,可惜了。” “嘿,管他才不才的,把他骨头敲碎泡在罈子里,炼成人傀,都是人材。” “谁都別抢,让老子先来,天师府的雷法传的多么多么牛逼,老子倒想见识见识!” “怎么都对男的感兴趣,火德宗来的?嘎嘎,那女的交给我,唐门的一定够劲儿,这娘们儿白白净净看著就润。” 在场的全性你一言我一嘴,似乎已经完全將张景行二人当成了待宰的羔羊。 就目前的场面来看,他们俩也確实是。 于慧中手中紧握著手刺,环视著周围,凝重道:“哥郎,怎么搞?从哪边儿突围?” “突围?突什么围?”张景行两侧嘴角上扬,露出森白的牙齿:“我辈修士理应除魔卫道,这么多妖魔,不得清一清?” 他原本以为苑金贵摇人儿会摇来一堆人围杀他们,没想到就十几个。 而且大多都是没什么画面的边缘人物,称得上高人的,也就吴曼和那位伍妈妈了。 那既然这样的话,倒是可以先试巴试巴。 “施主,此言差矣。” 吴曼缓步上前,双眸神莹內敛,耳垂厚实且长,应了佛门三十二相中的耳垂长重相。 他对张景行行了个单手礼,语调平缓道:“你说除魔卫道,可知在佛眼中,魔非定形,乃心中无明所化,若见形骸便指为魔,执於清剿”二字,岂不落入分別心的樊笼?” “这些你所谓妖魔”,或因宿业缠缚,或为贪嗔所困,沉沦苦海而不自知,亦是六道眾生之一,你当慈悲为怀,观其根器,或度化其放下屠刀,或点醒其迷途知返,这才是卫道”的真义。 “ “卫的是眾生本具的佛性,而非以刀剑划界的偏执。” 听著他这长篇大论,张景行眨了眨眼,脱口而出:“嘰里咕嚕说什么呢,我一句没听懂,道爷我不信佛,也不是你们全性的掌门,对你们这些妖人只杀不渡。” 吴曼摇了摇头,辩驳道:“只杀不渡?却不知这杀心”一动,便是魔障缠身的开端,你说清一清,可这清”字若沾了血腥,便成了浊”,浊了本心,浊了道途。” “老衲观你眉间戾气如乌云聚顶,掌心杀念似毒藤盘根,这何尝不是入了魔道而不自知?” “佛经有云,若菩萨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你执著於我是正道,彼是妖魔,这分別心便是最大的魔,今日老衲若不阻你,明日你杀心更炽,恐要墮入阿鼻地狱,永受煎熬。” “老衲此行,非为杀你,实为度你,不是要取你性命,是要替你斩去这缠身的魔缘,让你在阿赖耶识中种下一点善因,待到来世,或可悟得卫道”的真意。” 听吴曼这靡靡之音,张景行直打瞌睡。 天师府师父长老讲道他都左耳听右耳冒呢,岂能听这入了邪途的和尚搁著诡辩。 他掏了掏耳朵,油盐不进道:“你跑这儿跟我论道来了?说了半天不还是你死我活么?我性命修正”,说你是妖你便是妖,说你是魔你就是魔,哪儿来那么多道理可讲。” 张景行大踏一步,周身金光大作,凝化出一柄金光长剑直指吴曼,道:“就先摘了你这妖僧的狗头!” 吴曼笑了:“既然如此,是我度你,还是你除魔,那就各凭本事吧。” 林风静止,大战一触即发。 张景行率先发难,將天工堂得来的护身法器拋给于慧中后,身如流星般纵身袭出。 吴曼抬手一掌拍出,一道散发著金芒的硕大掌印轰杀而至。 这是佛门的大慈大悲掌,却被使的杀机滚滚,哪还有半点佛门功法的样子。 但见一抹金隙流光一闪而逝,这近十米之巨的金刚掌印顿时被斩的破碎开来,荡然消散。 这时,又一皮肤好似烙铁般的小金人衝到张景行身前,狂笑著挥出拳头。 张景行身形一侧闪躲开来,同时一剑盪出。 噹—— 一道金铁交鸣响彻林间,金汁四溅,这一剑竟是没有斩开对方的皮肤。 “哈,老子的金钟罩铁布衫儿已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凭你这把破剑也想伤我?做梦去吧你!天师府金光咒,不过如此,哈哈哈~ 然而,下一秒。 这笑声还未尽,忽地戛然而止。 就见一抹雷光陡然於金剑之上爆发而出,“哧咔”一声,小金人的手臂毫无阻碍的被斩断,鲜血喷溅! 再一剑,一颗金色未散的头颅飘起,脸上还残留著惊恐的错愕。 扑通—一无头尸体倒下。 浓重的血腥瀰漫林间,满地的猩红仿佛开幕式的红毯,映示著这场大型生存游戏正式公测。 张景行垂著金光长剑,其上雷霆繚绕,奔腾之音好似万鸟齐鸣。 他自光缓缓扫视一个个全性妖人,语气平缓且森然:“下一个。” “妈的,比老子还囂张,乾死他!” “奶奶的,一起上!” 霎时间,双方战作一团。 场中金芒横飞,各类异术绽放。 张景行被七八个全性同时围攻,但见手中金剑缠雷奔袭,金芒与灿雷齐飞,一时间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但且不说此地战的混乱。 与此同时,另一边,在遥远之外的一处院落中,风天养正准备起坛作法。 > ...... 第65章 钉头血箭书,八奇技减一【求订阅】 第65章 钉头血箭书,八奇技减一【求订阅】 一处院落中。 风天养站在一座法坛神案前。 案上摆放著一个铜盆,其內落有草人一个,草人头顶放置著一盏油灯,足下也放置著一盏油灯,头脚油灯正对北斗七星方位。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风天养取出之前由蓝甲猖兵寻得的血液,滴入草人之中。 血液融入后,铜盆里原本清澈的液体,变得猩红黏稠。 这是张景行的血液,蓝甲猖兵之所以能精准无误的找到,是因为吃过张景行的。 风天养要施展的巫术名为钉头血箭书,是与之前全性小艾的咒杀术类似的诅咒之法,不过他这钉头血箭书是上古遗留下来的高等巫术,远不是小艾那低等的巫术可比的。 威力强横十倍百倍不止,且无视距离。 但是所需要的条件也要苛刻的多,需要被诅咒之人的血。 同时此术与施术者气运相连,若是没能钉杀死目標,则自身便会受到反噬。 风天养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很简单。 张景行杀了他哥。 得知风天生死亡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赶往了龙虎山脚下,事情在当地闹的不小,都不需要仔细查,稍微一打听就得知了事情原委。 虽然风天生是个混蛋傢伙,可毕竟血浓於水,他们哥俩天生天养,无亲无故,对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亲哥被杀,尸体跟条死狗一样丟弃乱葬岗,连条裹尸的草蓆都没有,这仇不得不报。 但是风天养很清楚,正面战斗他没有任何贏的希望,只得暂且隱忍,待日后捕获到强大的精灵,再寻报仇之机。 但老天爷似乎都眷顾他,赐予了这等良机。 风天养头顶三炷香,脚踏七星罡,对著草人又纳又拜,旋即抄起神案上的弩箭对准草人,口中念念有词。 另一边,张景行正与全性打的火热。 他周身金光闪耀,显化著六条手臂,手中或持刀或持剑或持枪。 包括他自身的手臂,此时八臂齐展,十八般兵器舞的密不透风,好似那个战神下凡。 全性围攻不仅没压制住他,反而被他干掉了好几位。 一个被从头到脚被劈成了两半,一个上半身被砸成了肉泥,还有一个额头上的弹孔正在“咕咚咕咚”的往外冒著鲜血。 场中除了吴曼能跟张景行对上几招,其余全性直面他要么往后撤等同门援手,要么只有死路一条,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外场观战的苑金贵越瞅越心惊,就目前的趋势,他们干掉张景行的概率只有五成,而他们全灭的概率则是九十五成! 对方就好像那个孙猴子,每当觉得能將其干掉的时候,总是会变化出一个新形態,爆发出远胜之前的战斗力。 根本看不到他的极限在哪里。 “怪物,妈的怪物,天师府怎么净出怪物!” 苑金贵说话间,又一人被斩於剑下。 他面色略有焦急的扭过头:“伍妈妈,想想办法?” 伍瑞兰神色也是十分凝重,如此厉害的年轻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想了想,她有些肉疼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其中装著些翠绿色的液体。 “我炼製的秘药,一小口就可以暂时提升六倍的性命修为。” “哎呀,伍妈妈,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苑金贵说著,招呼正在围攻张景行的同门过来喝药。 交战的人群自是不可能同时退下来喝药,只能是一个个轮著去喝。 然而本就不牢靠的阵型,在有人退下后更是破绽百出。 张景行抄著八臂,悍然衝杀到一名全性跟前,正是之前给这些人画甲马符黄老师,一名野茅山。 见张景行盯上了自己,黄老师也不是没有防备,他心惊之余一掌凌空拍出。 下一秒,一团细小的钉子好似凭空出现般“叮铃鐺个”的撞在张景行的金光之上。 “我#!” 见此一幕,黄老师震惊莫名。 他的换形钉只要標註上印记,就可以直接打入敌人胃中,令人防不胜防。 之前他小心翼翼在边缘寻找机会,已经在张景行身上不知不觉下了印记,但这一记术法打出去,居然突破不了对方的金光。 这还玩个锤子。 黄老师想要退走,而张景行哪能给他机会。 闪电般欺身而至,八臂齐展,瞬息之间將其摧残的四分五裂,鲜血內臟散落一地。 “下一个。” 张景行回过头,仿佛那三坛海会大神下界震妖魔,八臂各持一器,其上染著鲜血,浑身杀伐之气犹似云烟,直衝云霄。 面对他扫过来的眼神,一眾全性齐齐倒退一步。 一个眼神震慑全性,可谓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张景行嘴角勾起一抹狞笑,大步朝著他们走去。 然而就在这一个瞬间,毫无徵兆的,他神色骤变,驀地仰头看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 可他的另一只眼睛,他的神识,却见一道半透明的箭矢从天际落下,直奔他而来。 他提起金光凝化的武器去挡,可那箭矢好似无形,无视了他的金光,直接坐落在了他的性命之上! 噗—— 霎时间,一大口鲜血喷出,张景行七窍同时流出鲜血,体表的金光都维持不住,迸然破散开来,他感觉自己的性命被洞穿出一个大窟窿,周遭布满裂纹。 同时在神识的感官中,他看到了一个人。 “风天养!” 看著对方披头散髮做法的模样,张景行哪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巫现不乏降头诅咒之术,但在他看来都是小道,他一直没將其放在心上,没想到会在这释放心猿的关键时刻,著了对方的道儿! 这就好像正与天兵天將大战的孙猴子,被金刚鐲敲了脑袋一样。 张景行看到了风天养,风天养也看到了张景行。 他双眸瞪的溜圆,嘴巴长得老大,那表情惊惧中带著不可置信,似乎再说: 你怎么还活著! “该死的是你!” 张景行眼中狂戾之色尽显,也不理还在生出裂纹的“性命”,一口吞下口中鲜血,神雷自絳宫而出,扶摇直上,顷刻將识海化为雷海。 轰咔— 与此同时,遥远之外的院落中。 驀地,风天养七窍中竟是闪出缕缕雷芒,口中鲜血狂喷不止,眼耳口鼻被鲜血灌满,淒嚎一声跪倒在地。 “怎么会!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他仰头淒声嘶吼,接著声音戛然而止。 身体倾倒,脑袋“嘭”的一声砸在地面上,就此绝身亡! 他的姿態好似在给神案上的草人磕头,七窍中时不时闪烁一缕雷弧,鲜血依旧不断涌出,染红了整座小院。 风天养知道钉头血箭书若是钉不死目標,自身会遭受反噬。 可他万万想不到,反噬居然会来的如此之猛烈,竟是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如果早知如此,他或许会更加小心一些。 但世间没有如果,至此,三十六贼变成了三十五贼,八奇技减一。 第66章 巧遇关石花,柳坤生本体慑全性【求订阅】 第66章 巧遇关石,柳坤生本体慑全性【求订阅】 场上陷了一片寂静。 张景行突然七窍流血,给一眾全性都整不会了,全部呆立原地,不明白这是闹哪出。 苦肉计?佯输诈败?假装打不过? 还是苑金贵率先反应过来,惊喜的大喊道:“不知是哪位同门的高明手段,回头我定当重谢,大傢伙儿別愣著啊,趁他病要他命,宰了他!” 一眾全性回过神来,立即狞笑著朝著张景行扑去。 而在这时,一大片粉紫色毒雾突然笼罩而下,將张景行吞没的同时,也將全性阻隔在外。 当毒雾散去,一眾全性再去看场中时,就发现已然不见了张景行的身影。 “妈的,人呢?” “是那唐门女人,她奶奶的,没人看著她吗?这都能让她把人救走?” “连道士都打不过来,谁有工夫盯那女人!” 眼看著眾人就要吵起来,苑金贵立即打断道:“別说屁话了,那小子重伤跑不远,追!” 他现在很急,非常急。 对方如何重伤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绝不能再让噬囊给飞了。 周遭全性也是立即动身循著痕跡追了上去。 这次他们死了这么多人,要是就让对方这么跑了,那以后他们全性的面子还往哪儿搁。 吴曼念了声佛號,而后缓缓道:“时也命也,小施主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不知他能否明见自己的命数,欣然接受。” “居士別感慨了,追吧,还有同门在往这边赶,绝对让他插翅难逃!” 苑金贵说罢,收起自己残余的九龙子,快速追了上去。 密林间,于慧中腿上贴著甲马符,架著张景行快速穿梭。 她看向身旁的男子,以往的嬉笑已然不在,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何会突然伤的如此之重?” 张景行没回应,只是轻轻晃了晃头。 此刻,他机匱竭,性命仿佛被凿穿了的大缸,其內的储存如流水般快速流失,整个人犹像风中残烛,隨时都要熄灭的样子。 他运转金光咒,不断去修补性命上的裂痕,但成效十分缓慢。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他这么做的时候,金光咒的熟练度像是坐火箭般飞速上涨,比平时入定修炼时都要快上百倍。 若是早有这般速度,他如今的修为估计都能通天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精彩尽在??????????????????.??????】 张景行心中暗恨:狗日的风天养,搁哪儿学的巫术,居然能击穿我坚如磐石的性命,而自己不过是付出了区区生命这点代价。 要是平时也就罢了,如今与全性爭斗,著实是有些难顶了。 以他这种状態,再想大杀四方是不可能了,他现在连金光都开不起来,更別提打架了。 “於大姐,还好有你啊...” 这话虽然有气无力,却带著点玩笑的意味。 于慧中听了安心了不少,白了张景行一眼道:“被围住的时候我就说撤,你非要耍帅,这下好,吃亏了吧?別把全性不当盘儿菜,里面高手很多,玩儿阴招的更是不少,你初出茅庐,要吸取这次教训。” “是是是,你说得对,不过你再这么絮叨,以后可就变成於大妈了。” 张景行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次確实是他托大了,他不否认于慧中说的有道理,不过要不是风天养在背后阴他,就方才那十来个全性,他能全部於掉。 那吴曼確实有一套,佛门功夫大慈大悲掌,龙爪手等都练的炉火纯青,像是高配版的肖自在,但还奈何不得他。 咻—— 驀地,一道破空声朝袭来。 于慧中眉头一挑,带著张景行一跃而起窜到了树上,接著理都不理来人,喷吐一团毒雾阻隔敌人后,脚下不停,在一棵棵大树上快速穿梭。 “刚才我瞥了一眼,不是之前的全性。”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全性在围剿我们?”张景行皱眉道。 “没错。”于慧中点头:“跑出去估计很困难,而且你现在需要疗伤,我们得找个地方藏一下。” “不,不能停。”张景行摇头道:“他们那个会画甲马符的野茅山被我杀了,现在除了尹乘风,没人追得上我们,他自己未必敢追上来。” “我们一直跑,就只需要应对赶来驰援的全性,要是停下藏起来,那无异於等人家合围瓮中捉鱉。” 于慧中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不再保留,全速运转催动甲马符奔著一个方向疾驰。 如今算是攻守易形了。 两人被数不清的全性围追堵截,一路逃窜,从漆黑幽邃跑到天光大亮,周围山林越来越密,空气越来越寒,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此时,不仅张景行浑身是血,就连于慧中身上也是伤痕遍布。 两人奔逃一夜,儘是狼狈不堪。 看著气喘吁吁的于慧中,张景行道:“停下来休息会儿吧,再这么下去不等人家杀,你就先累死了。” 于慧中点了点头,纵使有甲马符加持,一夜奔逃加上应付截兵也让她有些吃不消了。 隨后,两人寻了个隱秘之处藏了起来。 张景行盘膝而坐,运转金光咒修復性命裂痕。 【金光咒(大成3018/5000)↑】 他看向闭目调息中的于慧中,缓缓道:“其实全性想杀的人是我,你大可以自行离去,说到底咱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你没必要蹚这趟浑水。” 本来是对方找他帮忙杀白鴞梁挺,现在倒是搞的反了过来,让对方陷入了危机。 闻言,于慧中眼皮都没抬,脱口道:“少扯淡,我看你伤的还是不重,快些疗伤。” “我说真的,我看这地儿挺隱秘的,把我放这儿就行,你可以.. “” “嘘,噤声!” 于慧中突然睁开双眼,神色凝重的微微侧耳。 就听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张景行性命受损,竟是后知后觉。 于慧中缓缓起身,靠在山壁边上,手中握著一柄漆黑铁刺。 她仔细聆听著脚步,默算著距离。 当脚步声出现在洞口处时,她如离弦之箭般窜出,手中铁刺直取对方咽喉。 来人扎著两个小辫子,胖乎乎的脸蛋,身材也是圆滚滚的。 当看清这人长相后,张景行赶忙喊道:“停手!” 于慧中也是神色一凛,她在出手时也感觉著对方不像全性妖人,千钧一髮之际,她堪堪停下了手中的铁刺。 能有这般控制力,得亏平日门里苦练的瞬击。 铁刺悬在来人咽喉,只差几毫米,那胖乎乎的小脸上满是惊惧之色,冷汗都流了下来。 “好汉別动手,我是出马一脉关石,我师父是廖鬍子,咱们应该没仇吧?” “关石,是我。”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关石这才敢轻轻挪动脑袋,当看清说话之人后,她神色一怔:“张师兄?你怎么在这?你这是......跟谁打架了?” 隨后她也不等回答,又转向于慧中:“喂,我说姐们儿,都熟人儿,还举著?不累么?” 于慧中收回手刺,默默退到了张景行身旁。 关石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脖子,上前仔细查看了张景行一圈儿。 “嘖嘖,张师兄,谁能把你打成这样?还有,你怎么跑东北来了?” 原来都到了东北么... “说来话长...”张景行长话短说。 “全性!?” 关石眼睛瞪得溜圆:“全性在追杀你们?” 张景行点头:“嗯,所以你还是快离开这里吧,免得卷进来,那群傢伙可不会管你是什么身份。” 听到这话,关石不满的哼了一声:“张师兄你说这话是看不起人吗?別忘了这是哪儿,在东北,还没人敢动我出马一脉,全性来了也得缩著,你这事儿我掺和定了,在陆家我就说过,来东北,我指定罩你!” 说罢,她也不理张景行,自顾自跑到一旁,掐著手诀,摇头晃脑。 不一会儿,就见她身上忽地涌现出一股浓重的妖,周遭温度骤然下降。 “小胖丫头,都在山里了不直接过来,还请我作甚?”一个浑沉沙哑的男性声音从关石口中传了出来。 “柳大爷,我遇到了点儿麻烦,有人在追杀我一个朋友,您能不能出手把他们干掉?” 关石说完,扭头在张景行和于慧中身上扫了扫,那令人发寒的竖瞳,显然不是关石本人的。 停顿了片刻,柳大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嗯...山里是进了一伙儿陌生人,不过本大爷凭什么帮忙,他们又不是出马弟子,不帮不帮。” “哎呀柳大爷,石求您了,帮帮嘛帮帮嘛,你不帮我,我以后就不给你供好酒了!” “唉你这小胖丫头,你在威胁本大爷?本大爷岂能被你个小丫头威胁?” “我最近又学了一个新的酒方,那味道,嘖嘖...” “咳咳......哼,一群傢伙胆敢擅闯我长白山,是得教训教训,不过小胖丫,说好,我只帮你一下,多了不管。” 话音落下,还不等关石再说,那一身妖便快速消散而去。 与此同时,长白山一处。 苑金贵、吴曼等全性正循著痕跡追踪张景行二人。 忽闻山妈一阵颤动,紧接著他们便被一道庞然阴影遮住,所有人仰头看去,一瞬间全部瞪大了双眼,震惊骇目! > 第67章 誓杀张景行的全性,性命被洞穿的好处 第67章 誓杀张景行的全性,性命被洞穿的好处 苑金贵等一眾全性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体型宛若小山般的巨蛇。 通体纯白,金铁质感的鳞片散发著莹莹光辉,浓重的妖縈绕,令周遭气温好似寒冬,视觉衝击拉满。 “这...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这蛇吃化肥了?长这么大?” “是仙家,我们到了东北地界了,出马仙儿的地盘!” 一眾全性此时连动都不敢动,庞大的身躯带来了极致的压迫感,那俯视斜. 的竖瞳,散发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气息。 他们也是首次得见仙家的本体,从没想过这些得了的精灵会修得如此恐怖的“命”! 八奇技中的拘灵遣將確实能克制出马仙儿,但为什么东北强大的精灵这么多,拘灵遣將的使用者却不敢来拘灵? 是因为不想吗? 不,是因为害怕,怕的就是仙家本体。 来东北拘灵那是纯纯往枪口上撞,仙家本体一出头都给你砸烂,还拘灵。 不过自从拘灵遣將问世以后,出马弟子也很少去南方了,双方属於楚河汉界,都不敢逾越。 但从此往后,出马一脉却不会再有这等顾虑了,拘灵遣將这枝儿被张景行掰断了,彻底终结,以后天涯海角出马仙儿都可隨意行之。 话说回来,出马一脉还得谢谢张景行呢。 “尔等宵小何故闯我长白山?” 忽地,身前巨蛇口吐人言,声音震耳欲聋。 听到这逼动静儿,一眾全性更是震惊,心中暗道真他奶奶的成精了。 还是吴曼稍镇定些,念了句佛號后道:“这位仙家前辈,我们只是路过,来此寻个人而已,无意冒犯。” 闻言柳坤生冷哼一声,一点不给这位莫明居士面子:“谁让你们路过的?还冒犯,放那没味儿的屁,你们也得有本事冒犯,一群狗屁不是的渣滓,你还冒犯上了。” “6 ” 吴曼没想到这仙家竟如此霸道,说话也没有半点仙家风范,像是地主老財。 被一条蛇懟著脸喷,让所有人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不过人在屋檐下,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还是这么一条巨蛇,纵使心里有气,也不敢当场发飆。 “那既然如此,那我等借道离开可以吧。”吴曼说著,给门人使了个眼色就准备绕道而行。 然而,这时那震耳发聵的声音却再次响了起来。 “老夫说让你们走了吗?” 吴曼缓缓回身,凝重道:“敢问前辈究竟何意?您是得炁有成的仙家,莫非欲效那邪魔妖道,將我等视作血肉食粮不成?” “哼,被我吃?你们也配?一堆儿酸肉。”柳坤生硕大的蛇脸上掛著人性化的不屑与鄙夷。 它自打得炁以来,所食儘是被供奉的山珍海味,可以说吃的比人都好。 再加上出马一脉供奉的香火,百年不断,比一些正神都足,那些看到人肉就走不动道的山精野怪根本无法与它相提並论。 香火之力加上本身的修持,人肉於它而言是损有余而补不足,吃不得。 一眾全性眼巴巴的看著这既不让他们过,又不让他们走,也不吃他们的蛇仙,一时摸不著头脑,不知道这是要闹哪样。 柳坤生也不理他们,通过山里的眼线感知著关石一行走没走远。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流逝,柳坤生不放话,一眾全性也不敢擅走,他们是疯,但明知不可为而为,那就是蠢了。 而就当全性一眾等待的有些烦躁时,就见身前的蛇仙突然巨尾一卷,轰隆隆的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个字。 “滚!” 好嘞! 一眾全性二话不敢说,纷纷绕道而行,不敢再深入长白山。 苑金贵有些不甘心:“嗐!这可咋办?他们明显进山了,那畜生不会在护著他们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噬囊岂不是又飞了? “嘘,小苑,注意言辞。”吴曼道:“我们还没出山呢,仙家神通诡异,万一被听到,又是麻烦。” 闻言苑金贵赶忙噤声,而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那居士,我们现在如何是好?” 吴曼淡淡回应:“妥当的方法就是现在放弃,各回各家。” “那怎么行!” 一听这话,苑金贵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们这么多人让一个小道士杀了就跑,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况且对方重伤,这么绝佳的机会不把握住,要是让他恢復过来,日后倒霉的可就是我们了!” 他如此这般,第一是怕行动失败后遭到门人秋后算帐,群起攻之,但只要围杀还没结束,行动就不算失败。 再一个,他是真真儿捨不得那噬囊,也是满心想要除张景行而后快。 “妈的,老苑说的没错,那小子比老子还囂张,装了逼还想跑?根本没把老子放在眼里。” “一个刚出山的小道士,咱们动了这么多人,要是不把对方干掉,实在有点儿掉价。” 一眾全性群情激奋,一副誓杀张景行的架势。 “嗯......倒也有理。”吴曼沉吟了片刻,而后看向伍瑞兰,道:“伍妈妈?” 伍瑞兰也不言语,像变戏法似的从斗篷中掏出一个又一个瓶瓶罐罐。 她生火起锅,像是要做饭。 將一个又一个不知名的药液倒入锅中后,又倒了几滴鲜血进去。 这是她之前在林中战场收集的血,是从张景行七窍中流出来的。 做完这一切后,一锅液体被她熬製成一碗,隨后她脖一仰,竟是一饮而尽。 隨后她四肢僵硬的走动起来,姿態与张景行有八分神似,同时她所走的方向,竟是直对著张景行三人。 “跟上我。” 长白山脚下,二道白河镇。 关石领著张景行二人来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民院儿,推门而入,便能看到台上供奉的仙家画像,蛇首人身,身披锦袍,诡异又显端正。 院儿里有几个少男少女正在忙活,见到关石纷纷点头打招呼。 “这是我的堂口,放心吧,全性不敢在咱这儿撒野。”关石傲气道。 张景行不置可否,不过他认为全性这群隨性而为的妖人,可不会在意什么出马一脉。 对方连他这天师府高功都敢围杀,漫中还敢明目张胆的跟三一门开战,如何会顾忌出马仙儿? 想来就没有这群妖人不敢做的事。 张景行决定在这里小躲一下,恢復恢復然后就走,別给人家添麻烦,毕竟也不是很熟。 一夜时间,他金光咒的熟练度从一千多一跃上涨到三千往上。 这等增长速度,比坐火箭都快。 这么看来性命被洞穿,倒也不儘是坏事,破裂再重组便能巨幅提升修为,这倒有些像是三一的逆生三重了。 张景行觉得只要金光咒突破大成,达到下一个阶段,他破裂的性命就会完全恢復,同时变得更加坚韧。 两人被安排进了一间房中,关石说去给他们准备些食物后就离开了。 房中仅剩他们两人后,于慧中莫名其妙的轻哼了一声。 张景行瞥了一眼,而后收回目光,装作没听见。 “哼!” “哼!!” 张景行扯了扯嘴角睁开双眼,有些无语:“你哼什么?” 于慧中板著脸道:“刚刚那女人是你老相好?看她对你的態度,就差要给你舔她的小猪爪了。” ” .....”张景行额头冒出黑线:“说什么玩意儿呢,我怎么听不懂,她只是一个小妹妹,你別詆毁人家。” “哦!我詆毁,现在我倒是成了坏人了是吧?”于慧中噘著嘴:“亏人家千里迢迢捨身相护,有新欢就忘旧爱,你个负心的男人,以后不给你生娃儿了。” 环境安全了,于慧中又恢復了那爱捉弄人的性子,让张景行嘴角一阵抽搐。 “要说新欢,我认识她在先,所以应该你是新欢才对。” “6 “” 第一次將于慧中懟的无话可说,张景行会心一笑,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全力运转金光咒修復性命裂痕。 金光咒熟练度+++ 1 ...... 第68章 决赛圈凶多吉少,少年赵方旭心萌志愿 第68章 决赛圈凶多吉少,少年赵方旭心萌志愿 时间点点推移,不知过了多久,就听院落中突然传来一阵爭吵。 “师父,他们是我朋友,这么做太不仗义了吧?” “趁现在镇上还僻静,让他们赶紧走,或许啥事儿没有,否则那些傢伙越聚越多,闻著味儿找到了你这儿,你这堂口能挡得住?你这小身板几能护得住他们?” “全性妖人还敢在这旮沓动我们出马仙儿?” “动你倒不至於,掀了你这堂口那群人绝对敢,你还小,不知道全性是一群什么东西,那是一群无法无天的二流子,长大你就明白了。” “我不管,反正他们是我朋友,我罩定了!要么师父你帮忙,要么我找柳大爷!” “嗨你这丫头,短削了是不?柳大爷要想管你这事儿还能告诉我?” 听著外面的爭吵,张景行和于慧中对视了一眼,彼此耸了耸肩。 一夜奔袭,舒舒服服的休息了这么久,也缓过劲儿来了,如此情况,是时候走了。 两人推门而出。 关石见两人出来,脸色顿时一变,有些焦急道:“误张师兄,你们回去,我师父他老糊涂了,別管他,我说罩你们就罩你们!” 廖鬍子抽著旱菸袋,听到这话脸色一黑。 不过在外人面前,他也不好教训自己这不成器的徒弟。 等戚走了,看他收拾不收拾这丫头就完了。 “两个小嘎,你们自己什么情况不用我多说,你们觉得就她这样的能罩得住你们吗?” “前辈无需多言,我们本来也没打算多待。” 张景行说著,转向关石,道:“石,谢了,能给我们一个安静休整的地方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这人情我记下了,日后若你有需要,我绝不还口。” 说罢,他朝廖鬍子点了点头,便带著于慧中出了关石的堂口。 求人不如求己,人还是得靠自己。 “师父!我不理你了!” 关石一脚跺在廖鬍子的脚面上,挣脱拉扯,气哄哄的把自己关在了那间掛著仙家画像的房间中。 廖鬍子摇摇头,嘆了口气,望著张景行二人离去的方向,又点燃了一袋烟。 从堂口出来后,张景行和于慧中净挑一些偏僻小道走。 之前听廖鬍子所说,全性似乎已经摸到了这镇上,至於这些人是如何寻到他们的,想来又是某个妖人的能力吧。 对於全性跟个疯狗似的非要干掉自己,张景行並没有什么感想。 双方本就对立,做的多过分都不为过,之前他不也追了苑金贵半天么,追杀別人,就要有被別人追杀的觉悟,这无关正派或是邪派。 风水轮流转,只不过现在换全性为猎手了而已。 但他们不会一直是猎手。 等他恢復,才是这场大逃杀真正决赛圈的时候。 张景行和于慧中小心翼翼前行,儘量掩埋自己的踪跡,然而纵使二人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在一条巷道上被全性的人堵住。 对方似乎可以锁定他们的位置。 “小子,你跑不了的,装了逼还想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一个嘴角掛著狞笑的独眼男大摇大摆走向两人,若是在此之前,张景行未被重创之时,借他俩胆几他都不敢这么做。 可现在,路边一条都敢咋呼了,也道是虎落平阳。 而巷道另一端,苑金贵携伍妈妈等全性堵住了后路。 “小道士,这回看你往哪儿跑,乖乖把噬囊给我交出来,我或许可以拦著点他们,给你留个全尸。” 苑金贵第一志愿还是噬囊,第二才是杀掉张景行为自己好友报仇。 前有狼后有虎,于慧中左右瞧了瞧,鬆开了扶著张景行的手臂。 一柄漆黑铁刺出现在手中,她展顏一笑:“哥郎,可真是,出身未捷啊。” “后悔么,找上了我这么个吸灾体质的傢伙。” 张景行也没再说什么让其自己逃走的屁话,如今这种情况,两人早就绑在了一块儿。 “后悔。”于慧中白了他一眼道:“后悔没在刚见面时就把你绑回唐门。” 张景行哑然失笑,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开得出玩笑。 跟这样的女人过日子,倒也不会憋闷。 “遗言说完了吗?那就去死吧。”一眾全性开始合围,没打算再给这俩人任何机会。 一夜追逃,他们耐心也耗尽了。 张景行挽著染血的袖袍,平静且森然的目光一一扫过欺身而来的人,最后停留在一脸志得意满坏笑的苑金贵身上。 “即便今天撂在这了,也要把这人干掉。” “喂,哥郎,最后问你个问题。”于慧中突然开口道。 “嗯?什么?” “如果我们真的有娃了,你要不要?” 66 ” 这个时候了还问这种问题? 过不去了是吧... 张景行也是被她给整笑了,看著袭上来的全性,他磨了磨牙齿:“活下来,我告诉你!” 话音落下,全性衝杀而至。 面对于慧中喷吐出的毒雾,那名独眼男仰头喷出一团炙热的火焰。 他这火与火德宗略有不同,更像是印度密宗那边的异术,温度略低,但极富粘著性。 若是以往,张景行顶著金光就衝上去了,可如今却不得不暂避锋芒。 火焰“里啪啦”的灼烧著毒雾,同时连带周遭的民房都遭了殃,燃起熊熊大火。 对方根本不顾及这是在城中,会不会伤及无辜,依旧疯狂催生著火焰。 尖叫的嘈杂声响起,不少百姓慌忙逃窜。 “狗日的,杀人就杀人,放什么火!” 张景行现在开不起金光,只得翻身跃起,朝著独眼男落去。 苑金贵猥琐的一比,即使知道他重伤,还是躲在同门身后,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先把这破坏公物的渣滓干掉了。 见其高跃而起,独眼男嘴角勾起,仰头喷出一团炙热火焰。 “还敢跳,你师父没教过你,隨便起跳会成为活靶子吗?” 张景行轰然撞进火焰中,而就在独眼男认为他会被火焰烧死时,就见他周身覆映著淡蓝色的罩,毫髮无损的从火焰中冲了出来。 这淡蓝色罩正是于慧中又还给他的护身法器。 “法器?” 独眼男心头一惊,想后退继续喷火,但却被张景行欺身而至,一拳捣在了腹部。 即使性命受损开不起金光来,但单凭以往打下的基础,收拾这个喷火也是绰绰有余。 张景行三拳两脚將其放倒,正准备將其结果之际,一道硕大的金刚掌印轰杀而至。 “咔“”的一声脆响,法器炁罩瞬间被击碎,同时掌力余威直接將张景行轰飞了出去,撞碎一座民房,重重砸落在街道之上。 吴曼单掌架在胸前,缓步朝他走去。 “施主,你命该如此,需得认。” 与此同时,于慧中那边也陷入了危机。 身在人来人往的城中,她不敢大范围施展毒雾,而她的对手们却毫无顾忌,单就余威,就不知道导致死伤了多少平民百姓。 束手束脚又被围攻,败势已然止不住了。 街道上,人群或尖叫著四散奔逃,或搂著被波及的无辜亲朋失声痛哭,还有的想要上前去阻止肆意破坏的全性,却被无情打杀。 一个七八岁的胖男孩站在路边,目睹著这一切的种种,眼中除了恐惧.. 还有愤怒。 他叫赵方旭,在这一刻,一个萌芽在他心底疯狂生长一这些身怀异能肆意妄为的人,要么全部消失,要么必须得到管控! 轰! 一道身影砸在他身边,他扭头看去,见其穿著破败道袍,满身鲜血,是个道士。 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就觉风压袭面,脸上横肉嘴唇乱颤,抬头就见一道恐怖的大手掌朝自己这边拍来,无边的恐惧感顿时瀰漫全身,死亡的气息扑面,令他浑身僵硬。 剎那间,他只觉自己飞了起来,轻飘飘的摔在了远处。 隨即就见那个道士被那恐怖的大手掌轰压在了下面。 “是他救了我么,原来,並不是所有身怀异能的人都是坏人啊。” 少年赵方旭想要去问问对方的名字,却被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一把抄起,带著他逃往远处。 他最后只看到那道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不屈,坚毅。 > ... 第69章 压缩雷法显神威,满场全性尽成灰 第69章 压缩雷法显神威,满场全性尽成灰 “命该如此?” 张景行缓缓起身,口中鲜血止不住流淌,破败的道袍染满鲜血,机匱竭,性命飘摇。 可如此重伤的状態,他浑身的气势却是不减反增,愈加高涨。 他目光缓缓扫过周遭被破坏的民居,无辜惨死的百姓,这些无辜之人不是他杀,却也跟他脱不了干係,灾厄是他带来的。 但张景行不会自我內耗陷入魔障,他会做的,就是为这些人报仇,即便油尽灯枯,修为尽废,乃至身陨道消,他也要屠了这群邪魔妖道。 最终,他目光定格在了吴曼以及一眾全性身上,森寒如冰。 “让我认命?可以————但那也只会是在杀光你们之后!” “呵呵,施主,重伤之际尚能承老衲两掌而不死,足见你根器深厚,修为扎实,老衲自嘆弗如,只是虚妄之言便不必再说了,此乃你命中劫数,当须坦然受之,方合因果。” 吴曼很欣赏眼前这名小道士,如果可以,他愿与对方坐而论道。 只可惜,对方的道,已经走到了尽头。 不想再浪费时间,他抬起手掌,念了声佛號,旋即猛然拍下,硕大的金刚掌印悍然轰杀而出。 而面对这可能要了自己性命的掌印,张景行却是扬起一抹戾笑,露出森白牙齿。 “因个狗屁果,道爷我说了,纵使我死,也是在杀光你们之后!!” 霎时间,轰咔咔一伴隨张景行一大口鲜血喷出,灿白中裹挟一抹猩红的雷霆冲天而起。 旋即在转瞬之间凝聚压缩成一根耀眼到恍若曜日一般,令人无法直视的雷针”! 这不是简单的以化形,而是將雷电极致压缩,隨后再塑性的疯狂之举,称之为雷中核聚变都不为过。 这是他早先开发出的雷法运用,初次实验差点把自己炸死。 而如今,也不用顾忌那么许多了。 张景行持著雷针屈指弹出。 哧滋滋— 仿若脉衝加速般,雷针拖拽的耀目尾焰,眨眼间消失在张景行指尖。 也不见对撞的鸣响,那轰杀而来的金光掌印悄然解体,连其內存在的,都在此湮灭消散。 一股难以言明的恐惧感笼罩在吴曼心头,慌忙之中他只来得及运起少林的金刚护体神功,便被雷针瞬息穿胸而过。 少林神一品的防御功法,竟恍若纸一般薄。 剎那间,吴曼瞳孔收缩,所有动作神情都定格在这一瞬间。 忽地,他莫明一笑:“原来,是吾之劫...” 下一秒,吴曼整个人砰然解体,耀眼如阳的雷霆於其体內乍现而出,鲜血骨骼內臟在这雷霆下全部湮灭成灰,消散於风。 全性乃至整个异人界都闻名的莫明居士吴曼,在这一根雷针下,连点渣都没留下,当场命陨归西! 周遭的全性完全呆住了。 甚至都没搞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雷...雷法?刚刚的是雷法?“” “別放屁,没见过有这种威力的雷法,吴曼都成了灰,別说骨头了,连点血都没留下,你见过这样的雷法?” “那你说是什么?那到底是什么!?” “是仙法,那小道士成仙了,我们其实都是他的劫,他过了!他成了!哈哈哈!!!” 如此恐怖诡譎且震撼的一幕,令一些心志不坚的全性精神弱乱,疯魔了。 就连这里见识最广,博学多才的藤山才女伍瑞兰都是骇目圆睁,一脸震惊。 会雷法的天师府高功她见过不少,可从来没见过这等恐怖的招式......那真是雷法么? 她不敢確定。 这时,最关注张景行的苑金贵突然失声大吼道:“又来了,躲开!” 话音未落,他也不管旁人,逃也似的朝远处一个飞扑,像是在躲炸弹一般。 隨后眾人就见张景行双手搓著一个同样难以直视的雷团,朝著他们丟了过来。 看似轻轻一拋,但那雷团在脱手的一瞬间,以比落雷慢不了多少的速度落在人群中。 轰隆隆—— 落地的雷团先是骤然內缩,隨即猛然膨胀,化作好似浆液般的雷光触手將躲闪不及的全性妖人拉入其中吞没。 悽厉的惨叫此起彼伏,又戛然而止。 仅仅一瞬之间,被吞没的全性妖人就被雷光气化,化为飞灰。 如此恐怖的一幕再现,即便是桀驁疯狂,放浪隨恶的全性妖人,也不免心生胆寒。 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他是强弩之末了,这是迴光返照,衝上去杀了他,整个全性都会服你,扬名江湖!” 这一句话,让本就“疯”字占据大脑的全性气血上涌,好似发情的公狼,嗷嗷叫著冲了上去。 杀了吴曼的天师府高功被自己干掉,这份声誉,这份足以在喝酒时拿来吹嘘的战绩,令他们全然忘记了死亡为何物。 而那个喊出这句话的人,却在他们衝上去的同时,往后退了退,猫在了一处墙角,暗戳戳阴损损的盯著这场战局。 面对疯狂衝上来的全性妖人,张景行想要再次压缩雷针,却一大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身形一晃,差点躺倒在地上。 他面色如纸般苍白,强行稳住身形,他知道自己一旦倒下去,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破碎的性命在他不顾后果施展雷法下,生出了更大的裂痕,此刻运转金光咒已然补不过来,他现在就好似坐落於海中的蜡烛,隨便一个浪拍过来,都会彻底熄灭。 然而,张景行对此却毫不在意,左右都是裂,那就裂的再大点吧。 他粲然一笑,鲜血如泉涌般顺著嘴角流淌,搭配那脸上的笑容,亦正亦狂。 哧滋滋— 掌中雷霆四射,隨即压缩成一根耀眼夺目的雷针,被他屈指弹出。 雷针闪著夺目的光芒瞬间贯穿一人,那人当场崩碎湮灭,步入吴曼后尘。 紧接著,这根雷针竟是没有消散,九十度转折,裹挟著道道流光穿梭在一个又一个全性妖人当中。 没有任何一人能扛得住,躲得了这根细小的雷针,抵挡片刻都不能,他们唯一能做到,就是闭著眼睛等待雷针穿胸而过,然后湮灭成飞灰。 那名密宗玩火的独眼男四脚著地,像狗一般逃跑,却依旧被一针贯穿,湮灭当场。 在围攻自己的全性片刻间全部化为飞灰后,于慧中眨巴眨巴眼睛,呆呆的望著这一幕。 她都做好了拼死的准备,却没成想身负重伤的张景行再发神经......呃,神威,將一个个全性眨眼间秒杀。 但在想通缘由后,她的神色却渐渐沉了下来,鼻子有些发酸。 她知道,这是张景行在强行燃烧自己的性命,这场战斗结束后他还能不能活下来,都很难说。 就算侥倖留下一命,那修行一途也算是走到尽头了,一身修为尽废都有可能。 这对於她们修行之人来说,比死都难受。 此时场上,哪还有发疯想要挣名声的全性,只剩下化成灰的全性和逃跑中的全性,就连伍瑞兰都嗑上了一瓶药,丟下拐棍儿疯狂开溜。 然而张景行哪能放过他们。 操控雷针掣电之间射出,转瞬贯穿伍瑞兰的身体,顷刻將其湮灭。 此刻在这片街道上,唯一还残存的全性,就只剩下苑金贵了。 他身体僵直的跪在地上,微微颤抖,低垂的眼眸中满是悔惧颤慄,他不是不想逃,而是他的眉心处,此时正悬著一根令他无法直视的雷针。 无边的死亡恐惧感压在心头,让他一动都不敢动,只能像狗一样跪伏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