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 第1章 [gl百合] 《补天gl》作者:灶娘【完结+番外】 文案: 排雷:前期慢热,中后期反转多。偏群像。 白染鸢以为她的故事一眼就看的到尽头。 老套的升级、打怪、集道具, 最后完成任务、销号。 甚至她还有一个向导。 但是,当你们把自由还给我的时候, 就早该做好失控的准备。 嘘! 向导小姐,请站到我的身后来, 别被我误伤呐! 她向来不讲天理。 等等!你…… 更多精彩内容,敬请阅读中篇小说——《补天》 —————— 白染鸢x襄 内容标签:强强 异能 末世 成长 正剧 主角:白染鸢,襄 ┃ 配角:安洁卡/安洁卡·莫比乌斯 ┃ 其它: 一句话简介:aaa专业补玻璃女娲。 立意:我一无所有,我应有尽有。 ==================== 第1章 叮!您的拼好友已入队~ “咳咳咳” 黄沙洗脸,扎着两股麻花辫的少女微微张开嘴,正想唾骂两句这该死的地方。 飞沙糊嘴,满口的脏话卡在喉咙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在发飙和平心之间,选择鼓起腮帮子、生一肚子窝囊气。 没办法,条件就这样,要是不想再当空军…… 呵!不可能是我的问题,明明就是向导不行,十扑九空。 “诶嘿!这是谁家的白鸟啊~怎么这么惨兮兮的,好可怜啊~”身旁,向导小姐用丝巾把自己包裹成地道的阿拉伯少女,甚至眼部还煞有介事地戴着防风沙专用眼镜,好一派全副武装。 声音因隔着层布而略显沉闷,就是语气贱嗖嗖的,惹得本就心火旺的白染鸢连窝囊气都生不下去。 这人就是典型的吃饱了没事干,贱得慌。 “废话真多”白染鸢每蹦一个字,沙就顺着开着的缝蜂拥而至,也就是憋着一口气,硬是将不适压在脸皮子底下,一点子机会都不给襄留。 襄被白染鸢这种窝囊的反应给逗笑了,黛眉微弯,声音清亮,“安呐,谁叫你的罪名不是一般的重,总要人看着,而补天的办法也就少数几个子人知道,我也真是倒了大霉,竟是其中之一,监管你这么个面冷心更硬的,她们倒是好一通算计,有什么歪门邪道尽往我身上使了” 先提旧事往白染鸢心上狠戳一刀,再pua人家,顺便抬举自己。 没脸没皮就算了,居然连良心都跟被狗吃了一样,要是尤兰达见着,准得把襄这女人的陈年旧料曝出来压压气势,但是,这不是不在嘛~ 心里想得正美,却不想瞥见那身略有紧绷的白斗篷凸起一块疙瘩,下一秒,子弹擦过耳边的破空声响起。 真是闲出病来的。白染鸢冷笑。 指尖卡牌闪烁白色荧光,子弹快要碰到她时,将整个人无声无息地转移至白染鸢身后,一腿横扫,与白染鸢的腰部相撞,发出“当”的一声。 像是踢到的不是人是皮肉,而是金属。 这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顺着白染鸢抬起的枪杆子,襄以自己5.2的视力担保,赫然见着一抹黑影径直倒了下去。 哦,她忘了,面前这人虽说是十八九岁的少女模样,本质上还是一个三岁大的孩子,目前没什么出息,正是喜欢吓唬人的年纪。 “怎么……”白染鸢不动如松,拖长尾音,带着从小说里学的三分不屑七分调笑的霸总专属圆饼统计图,“你以为我会杀了你?你把我当什么人?我是那种惊弓之鸟吗?” 惊弓之鸟,说的是谁,谁心里有数,哼! 手心里的卡牌隐隐发烫,像是个烫手山芋,襄心里是这么想的不假,但脸上还是嘴角挂笑,附和:“怎么会,你根正苗红的很,那是什么?” 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襄自来熟地挽起白染鸢的手,身体力行地表演一个什么叫边界感就是用来打破的。 她比白染鸢低了三厘米,刘海又长,左眼被分下来的刘海死死遮住,右眼完完全全地暴露,眼角微微上扬,白染鸢不太好判断她的想法。 这不影响白染鸢继续发力,“你算出来的地方,你自己还能不知道不成” 话虽如此,但还是一同走到黑影旁,才瞥了一眼,白染鸢顿时变了脸色。 那是一具骨头架子,准确来说,其实她还有一层薄薄的皮肤,但是因为严重缺水,不但蜡黄还呈现一种细密的网状斑纹。 “需要我再说一遍吗?我的异能名为【不可思议的魔卡】”襄眸光流转,坏心眼一个接一个,自是明白此时白染鸢脸色霎白、精神动摇才是反击的好时机,“我可没说过我是个算命的” 话罢,她又笑得真切几分,惺惺作态:“没关系的,这个世界上无时无刻都有人去死,你只是误杀而已。” 简单几句,就将白染鸢的行为定性为误杀,将自己的恶意撇得干干净净。 白染鸢自觉这人多半是讨厌死了她,至于缘由,她搞不懂襄的脑回路,也就不去费心力去想东想西,不然这一天天地尽给她施加精神压力,她闲的慌吗? 忙着补天呢! 勿q,谢谢。 不怎么“上道”的白染鸢蹲下身子,手上戴着特制白手套,也不怕什么毒,就这样随意地将这具尸体跟炒菜翻鱼一样翻了个面。 身量娇小,大概到成年女人的胯部,骨盆宽大,看起来是个女孩。 皮肤很硬,捏起的那块皮肤就那么凸在那里,全然没有回弹的迹象,而且,白色的手套上赫然留下些许皮屑。 这么干巴,跟被煎炸过一顿似的,这人本该早死了才对?! 正想着,吱嘎吱嘎的骨头生硬摩擦声将白染鸢的视线拉回尸体上,那只摸过尸体的手瞬间抬高。 本该是死的不能再死尸体,右手却缓缓倒扣,指关节一缩一张,像是要握住什么,试了两三下,整只胳膊都隐隐约约地抬起来,朝着白染鸢的那只手套靠近。 骨头碰撞着的咯咯声听着就惹的人发毛,在这炎炎沙漠,硬是如同生吞冰块入腹,四肢百骸浸个彻底。 “看起来挺好玩的”襄凑了过来,跟只长毛猫一样,杂毛般的发丝不自觉地刺激着白染鸢的皮肤,就跟她这人一样,话也吊儿郎当的。 不合时宜的愉悦混杂搅拌,与诡异的直觉滞涩在一起,搞得白染鸢就像是一口气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卡在喉咙狭窄的腔道里。 难受,手痒。 但是不行,这人是唯一的向导,得忍着。 “算命的,来一卦”可话又说回来了,没说不可以把这死鬼当驴用,白染鸢思及此处,那口气终于是通畅地呼了出来,情绪却忍不住跟着襄的节奏走,肌肉松懈下来。 “过分”襄撇撇嘴,伸出左手,将白染鸢略低的手挑高,拉开与尸体逐渐逼近的距离。 话音刚落,空着的右手指缝间赫然夹着一张半透明的卡牌,抬起手瞥了一眼,嘴角微动,“到地方了” “但没完全到”好好的一句话断成两半,襄颇带恶趣味地享受着白染鸢淡粉色的瞳孔惊愕骤缩而后无语放大,算是一个小小的报复。 白染鸢也不知道该说这人什么好,不过都被戏弄惯了,注意力也不在她这些小动作上,眼珠子移到襄手上那张牌——被手指遮住大半画幅,但可以明显看出那是一只简笔勾勒的眼睛。 和襄瞳色如出一辙的红色覆盖在线条上,就好似那就是她的眼睛,而又无悲无喜,看上去只是个装饰品。 这个律纹还真是怪的慌,跟个视线黑洞一样,每次看都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 “好奇吗?”眨眼间,那张牌从视野中向上划走,白染鸢抬眸,襄弯起的眉眼和那张卡牌一搭配,顿时清心寡欲,还不如看那具干尸。 至少对比下来,显得格外眉清目秀……哦,不对,它干的毛孔都是零距离接触,哪来的眉毛?连汗毛都没有,寸毛不生。 “说说原因”白染鸢甩掉脑子中的废料,转回来干正事。 襄手中的卡牌应声化作粒子消散,她笑意不减,耸耸肩,凑近白染鸢的耳尖,细声:“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别把它吓跑了” 听起来有理有据,但不排除她就是想找乐子的可能性,白染鸢对此不可置否,猛地拔高,正想着不再搭理这具带皮骨头,反正看起来也算得上无害,继续前行,自行找找入口。 走了一段路,身后的斗篷被猛地停在原地,牵一发而动全身,本就不合身的斗篷更加紧绷,试着不管不顾地前倾半个身子,却觉察到身后的拉力不同寻常的大,莫名有种预感,再前进一步,她这件可以调温的道具衣服就得给她表演一个什么叫做——你敢走,我就热死你…… 白染鸢顿步,气沉丹田。 对,白染鸢不敢,这里是沙漠,还不是普通的沙漠,除了炎热,更麻烦的是——身在辐中不知辐。 第2章 毕竟,此地位于大陆偏中部沙漠,鸟不拉屎,最容易爆两个原子弹试试水准,残留的辐射影响基因,万一她因此啪嗒一下,又分成两半,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襄的影子与她并行,声线听上去茫然无辜:“又怎么着?我干什么了?” “你上辈子是集装箱?这么能装”白染鸢听她这无辜的语气就下意识地来气,又想起先前也是这般无辜,无辜地害她延刑两年。 白染鸢冷笑一声,指尖指向那块明显后扯的布料“不是你是谁?!扯着我的衣服,又没有杀意,除了你,谁还会这么闹?难不成是我吗?我有那么无聊?” 襄顺着她的手向后偏过头,一僵,刹那间,无影无踪。 一句话未曾多说。 “姐姐” 身后,斗篷角一紧一松,童声悦耳,像是在撒娇。 “我好痛” 腔调里带着委屈,不用回头,白染鸢单听声音也能想象出这“孩子”脸上的表情。 多半是嘟着嘴,眼尾下垂发红,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差不多做好心理准备,白染鸢一卡一卡地转头,看到它的那一刻——襄,求你,带我跑。 面前的孩子较先前的带皮骨头充盈些许,但还是身体干瘦,肌肉就跟贴在骨头架子上的条索一样,斑驳的皲裂痕迹如同502胶水一般将皮肤粘合起来。 眼睑处本该盛着一双透亮的眼珠,现在就只是两颗缩在其中的干瘪肉瘤。 好似被太阳烤烂的土质人偶被人强行粘合起来。 它的嘴唇一开一合,嘴角边沟壑更黑几分: “把我的皮还给我好不好……” 麻花辫骤然炸开,那双粉色的琉璃瞳瞪成圆溜的猫眼……抬手…… 嘭—— 第2章 叮!您的新副本已接入~ “按照新约第二十一条——凡遇见湮灭者,允许就地斩杀”襄不知什么时候再次凑了上来,嗤笑一声,缝合白染鸢短暂隔断的神经。 白染鸢跟崩断的琴弦一般,狠吐出一口气,即便襄突然将她拉回来,她那双粉色的眼睛还是停在面前的“湮灭者”身上。 湮灭者,如果被判定为湮灭者,那么确实是允许杀死的,况且在这个以崩坏为名的纪元,杀死湮灭者已然是一种隐形的义务——湮灭者以理性为代价,换取最极致的破坏力,所过之处,崩坏值低于80%的崩坏者基本上就和这沙漠里的黄土一般,随风而去。 “她是吗?”白染鸢向身旁的少女发问,却没将视线移至她的身上,或许,其实答案也没有那么重要。 “你判定她不是湮灭者?因为她还有理智?还是因为她和你正常的说了一句话”襄勾起嘴角,玫红色的右眼眼瞳注视着白染鸢的侧脸,分明是疑问,可每一个字却都正中白染鸢的所思所想。 襄想笑,发自内心地想嘲笑,面前的少女居然还保留着那可怜的怀疑之心。 “没关系的”襄低头靠在白染鸢的右肩上,话音刚落…… 那孩子又站了起来,她的皮又添上不少细小的皲裂,沿着脉络。 白染鸢见此,下意识地再次抬起枪,但这次或许是有了抗体,死死地将自己的子弹压在枪管里。 “白染鸢”襄突然正声唤她大名,不知道该说是祖传的压制,还是说是名字是最短的咒,总而言之,这三个字让枪缩回斗篷下。 玫红色的瞳里没有喜色,任谁看到这种现实和想象相悖的情景,也难以笑的开怀。 那是有病。 深呼吸一轮,白染鸢蹲下身子,试着和面前的“小崩坏者”说道:“抱歉” “姐姐,把我的皮还给我好不好,我好疼,沙子不听话,在乱窜,好疼好疼”悦耳的音色从怪异的身体里通过声带的震动流畅发出,哪怕现在是阳气重的白天,白染鸢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打个颤。 “我拿了你的皮?”白染鸢将自己身上狂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压下去,声音压低,语气放缓。 “嗯嗯,姐姐拿了我的皮!就在先前,姐姐碰了我一下,就把我的皮拿走了”如同棉花糖般的软乎乎语气,诉说着近乎是□□里才会出现的剧情。 白染鸢想起先前自己摸下来的皮屑,最开始是粘在手套上,现在嘛……枪、斗篷以及里边的衣裳上多少是都沾了一点。 “我给你开密钥,别那么麻烦”默许不再继续,襄像是料到接下来的戏码,不耐烦地用上牛刀。 密钥?! 没有人比白染鸢更明白密钥是什么,那玩意就是她的保险栓,一次性用品,一旦开了,后边要多麻烦又多麻烦。 襄再是特殊,也不可能轻飘飘地甩袖离去,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怎么可能投身泥潭,何况,这甚至可以说是沼泽。 莫非有诈! “姐姐,我好疼……”又是一遍重复,那两颗肉瘤死死地盯着白染鸢,对上视线的那一刻,肉瘤像是从空气中夺走水分子,逐渐膨胀,最终变成两颗煮烂掉的奶茶里的珍珠。 “姐姐……”它亲昵地喊着。 白染鸢轻轻合上眼。 轰—— 这一次,子弹命中了它的声带。 声音戛然而止,咸腥的风灌进白染鸢的鼻腔。 果然如此。 很粗糙的捕猎,仅仅是反向利用衣服自主调温的特殊性,通过改变声带持续震动的频率,与周遭环境共鸣,进一步影响人体的感知,以达到让猎物放松警惕的目的,最后,借助皮肤将猎物与之融为一体,相当有趣的幻觉异能——【异端谜音】。 这只是这里最普通不过的异能之一,白染鸢难得地生出些许好奇——黄金时代的异能该是多么绚丽。 再次睁眼,眼前已然和沙漠大相径庭,高楼林立,灰白色的房子长着青青绿绿的藤蔓,枝叶的缝隙里,妄想将她吞吃入腹的视线那边流下黏黏糊糊的酶。 湮灭者因声带的破裂,歇斯底里地鼓动着喉咙,皲裂的皮肤张成一面墙,向白染鸢所在的方位压过去。 不等多想,一只手将白染鸢拉入怀中,白色的卡牌贴着腹部,眨眼间,她们就换了个地方。 识时务者为俊杰,战术性撤退get! “我真的分不清究竟是我三岁,还是你是三岁了”白染鸢嘴角微动,挪开她的手,站稳。 “当然是你,你还没断奶呢”襄耸耸肩,毫不客气地怼道。 “接的不错”襄补充一句,挑眉,打量着白染鸢。 这是她们的第一次合作,借助那只湮灭者将空间壁撑出极限,加上高浓度的能量子弹破墙,总算是进了这个鬼地方。 不枉她们在地球上连轴转了好几个月,就差把七大洋四大洲通通犁一遍,总算不是吃这个四处乱跑的亚空间留下的车尾气了。 舒坦。 “接下来要找【织机】,【织机】在哪?”白染鸢颔首应下本就是属于她的赞美,追问。 “在哪?我们不是已经在【织机】里边了吗?”襄随手挽起一缕自己耳边的碎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白染鸢,好像是白染鸢问了什么傻问题。 白染鸢直视那只眼睛,理所当然的清澈,像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资料永远只看一半,还恰恰错过重点。 被这么盯着,襄怎么着都能反应过来她们之间出现了信息差,但就这点小事,她还不放在心里,“没有记忆也好,你就是你” “好好看看吧,三重异能叠加奇迹,觉醒纪元最好的大学——莫比乌斯大学”襄侧身让开,从早就算好的一面窗户里,俯瞰到几乎是一座地级市大小的学校。 这个位置正对着校内最高大的建筑——钟塔,隔着半座城,依稀可见盘面中刻着一个笔力迥劲的——肆。 随着白染鸢的视线停留的方向看去,襄若有所思:“同样,这也是第四庭遗址” “我知道”白染鸢伸出手,拇指和食指围成一个圆,将那个字圈起来。 “我们怎么进去”白染鸢看向她的向导,若是那地方好进,那么她们就不会停在这仅仅是看着。 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不太理解她这股冲劲,“你要知道,那地方和外边不一样,玩大了,就算是开了密钥也救不了你” “你要面对的是来自全世界的天才,平均崩坏值也超过60%,单凭你那点还不受控的身体本能,你的结局和那只湮灭者没什么区别”襄再泼上一盆冷水。 “那我该怎么办?向导小姐”白染鸢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不管怎么说,襄是经历过那场战争的,而她白染鸢只不过是那场战争的遗腹子。 “这还要我教吗?”襄略带嫌弃地看着她,“还愣着作甚?背书去” 扑通几声,山尖逼近膝盖窝的大部头从一张画着箱子的卡牌里掉出来。 “想成功,先发疯。同一个道理,想突破,先发疯”襄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体贴地安慰:“放心,两个空间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你有的是时间慢慢磨” 第3章 白染鸢直觉这人是在公报私仇,但还是秉持着对尤兰达信用卡超高额度的信任,随手拿了一本。 好巧不巧,第一本的白底封面上就写着几个大字——枪械构造大全。 “我想你的脑子应该没被刚才那只湮灭者的声波给弄成脑震荡吧”白染鸢掀起眼皮,正等着她给个解释。 却不想,就这么一低头一抬头的时间,原本影子染黑的那处余晖已然焕成金色。 “真是的,所以那家伙能活下来,该不会就是能跑吧”白染鸢忍不住扶额,抬眸,赫然对上一只红色巨瞳。 咚—— 似是什么硬物被强硬撞碎的声音,在身后。 不曾回头,抬手就是一枪,银白如月华般的子弹与腥臭长条的红色激情对撞。 湿湿嗒嗒的黏液兢兢业业地做着最好的缓冲,一层层将子弹的冲力削弱,最后仅在那条舌头上留下一个浅淡的白色凹点。 没听到安心的惨叫声,白染鸢顿时明白自己火力不足,脚步一转,与那堆书擦肩而过——努力过,便够了,她相信襄有存货。 压下来的阴影好似目标也不是白染鸢,灵活的舌头一弯,将书卷下楼,咕咚一声,吞食入腹。 白染鸢颦眉,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黑色发丝再次抚上她的脸颊。 “别眨眼,看着它”纤长的手指有力地抬起白染鸢的头,不容置疑的指令让身体先一步背叛大脑。 那只红色的眼睛,角膜自瞳孔中央向四面八方碎开,像之前她意外打碎的钢化玻璃,四分五裂,但钢化玻璃不会在被打碎后,涂上一层红色染料,也不会流泪。 “怎么回事?”白染鸢被那滴眼泪刺回神,想转身问个清楚,可头还在襄手里,要是转了,脖颈错位,分分钟嘎掉。 全然无疑,襄有这种实力。 舌头是从下边的楼层冲上来的,承重墙多半是被它迅猛的动作毁了个七七八八,原本那根红舌还可以当垫子缓冲,现在舌头估计已然和那只眼睛一般碎了个干净,不免只能逐渐坍塌下去。 “一点致命的小花招”襄的脸色黑沉如墨,时常弯起的嘴角拉平,手指在白染鸢的脸上掐出两道红痕,“尤兰达就是这么教你的?让你来送死?” “别拿你才三岁做借口,湮灭者可没有理智怜悯你”单从声音来看,襄的声音不大,声线平稳,但就是不由让白染鸢弱了气势。 感受到脚底的失重感,白染鸢觉得现在还有心情训她的襄就是个疯子,也不分分场合。 就跟会读心术一样,襄像是听到了白染鸢心里的吐槽,改为左手单手环着白染鸢的腰,单脚点地,右手指尖捏着一张卡牌,眼前画面恍惚,刚刚见过面的腥臭味直冲鼻腔,她们居然站在一滩碎肉之上。 大片直打马赛克的内容映入视网膜,视觉神经过于尽责地将每一帧画面在脑海里重复一遍又一遍。 环在腰间的手松开,白染鸢都还没弱到就此摔入这滩碎肉的地步,在柔软的血肉上站稳。 一转身却发现,襄居然是漂浮在空中的,棕色的小皮鞋一尘不染,原本包裹着大半个身子的纱巾不知道收到哪里去了,露出一张再精致不过的脸。 就是眸色太暗,看着她有种看死人的冷淡感,原本还算融洽的氛围被那个眼神一扫而空。 “你在透过我看谁?”白染鸢十指握紧成拳,没有留指甲,却好像也感觉到指甲掐进肉里的痛感。 三只眼睛在发烂的空气中交锋,白染鸢唇抿的越发的紧,而襄平直的嘴角却上扬起来。 “你该换个更合适的武器了”襄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像是刚才的对峙就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嗯哼……来个火箭筒如何?” 压着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虽然不知道话题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味,但白染鸢充起的情绪就像泄了气的氢气球,瘪下去。 “干脆给我搞个武器库吧,最好备上几个核弹以防万一”白染鸢一本正经地狮子大开口。 此话一出,上扬的弧度就从襄的嘴角转移到白染鸢的嘴角上。 襄没好气道:“美得你了,自己手搓” 白染鸢正准备点头附和一下,刚把头低下去,就故障般地顿在原地。 她刚才听到什么来着? 手搓? 我自己? 出故障的人原来是你。 向导小姐。 第3章 叮!您成功投出一个大失败~ 你的脑子是被空气污染了?还是崩坏值爆表导致你的思维过度发散了?居然让我手搓核弹? 我连把m92f都搓不出来……你听听,你说地这还是人话吗? 要是想找个精神病院养老,我可以内推你进去。 话是不敢光明正大说出来的,白染鸢掀了掀眼皮,正打算风水轮流转用襄之前用过的看傻子的目光回敬一番。 怎知,眼看着她拿出那张画着箱子的魔卡——和先前倒出一堆书一般无二的倒垃圾动作——晃荡晃荡几下,白染鸢怀疑如果魔卡有灵智,那里边的东西就是催吐吐出来的隔夜剩饭。 没几下,“剩饭”,不,那是一块棱形物体,看起来像是金属,夕阳照在它上边,像是照在镜湖面一样,波光粼粼,看起来比三天没洗的头发还要顺滑发亮。 呃,这个比喻有点恶心,没有下次。 “早就准备好的,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白染鸢将新装备从襄手上接回家,触感像是夏天的雪糕冰冰凉凉的,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黏糊。 “我以为你用不上”襄说了缘由,但这句话更像是在嗔怪白染鸢辜负了她的信任。 “我是搞专武的,就是武器的量身定制。他的那柄大狙不是很适合你这种量大管饱型选手,尤兰达就提供了资料,捏了个可以随意变换形态的原胚出来” 襄别过脸,像是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就想笑,用自己左边过长的遮住嘴角:“反正只是要造个能量输出工具,随手捏捏,这是我干这一行接过的最简单的单子了,钱还多” 量大管饱、随手捏捏,最简单,钱还多……不是,你说就说嘛,怎么还评头论足上了,你是坑了尤兰达姐姐多少钱! “……多少钱”白染鸢没有让家长为她的一切消费买单的习惯,虽说她现在一分钱都没赚到过,但是给个数字,让她心里留个底。 “三克原初结晶,浓度高达95%”襄噗嗤一笑,笑声不但刺耳,而且让白染鸢的心彻底死了。 三克,原初结晶,95%浓度,粗略换算一下,就是把她卖了当实验体都还不起的价格。 白染鸢沉重地吐了口浊气,想抬头望天,脖颈却怎么也直不起来,她看到传说中的诗和远方在和她说拜拜,班味死死地拥住她这么个三岁可怜娃。 “哦,对了,那玩意使用的前提是你得掌握想用的武器的构造,上限摆在那,下限我看你好戏”襄眨巴眨巴右眼,显得格外的贱,看得白染鸢手又莫名地痒起来。 她算是明白那本看起来乱入的《枪械构造大全》是用来干什么的了,感情在这里等她。 “有备份没?”白染鸢现在睁眼闭眼都是暗无天日的未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哪来的备份?我有病吗?带两份给自己找罪受?”三个反问,一时之间,白染鸢也不知是该哭该笑。 她现在的境况和小学生最后一晚补作业,但是家里发生火灾,作业因为不可抗力因素被火烧了一个样。 那堆书被脚下这滩马赛克给吞了,估计也应该被胃酸溶了吧。 嘴角死死地抿得平直,浅粉色的眸子却怎么也忍不住幻视狂冒小花的猫猫。 嘴角,你听话,憋住。 给她一个面子。 差一点,襄就忍住给这只快乐且可怜的白鸟来个乐极生悲,“哦,对了,它们刚才好像是被这家伙吞了,那就没办法啦,我们得提前进去喽” 她襄会是什么大好人吗?但是她只是把后果直白地摆在眼前,无论怎么走都是通往地狱的话,那么这条路至少要让自己快乐一点。 “那怎么进去”白染鸢明显直愣了一下,“马赛克”带来的压力压弯了她的眉,可就是这样,她仍然选择速度前行。 听到这句带着理所当然意味的话,襄的眸中闪过一抹晦涩的暗光,白染鸢低着头思索怎么保命,只听到襄拔高腔调,“当然是一切都交给伟大的幸运女神” “来,十面骰,你一次我一次”制作精良的暗金色骰子,往空中一甩,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垂直落在“马赛克”上,一个“零”昂首挺胸地展示着襄的好运气——只要不再投出一个“零”那这把多半是稳当的。 可这不是一定要在这鬼地方投骰子的理由! 想一出是一出的。 “你有病吧”白染鸢简直无语,投出个零就可以了不起吗?现在骰子上粘着黏糊的血,不是自己碰就能这么没素质的吗? 虽然经常吐槽但是自认为自己还是很有素质的白染鸢盯着襄,目光灼灼,换个脸皮子薄的说不定就撑不住了。 第4章 襄自然是不属于脸皮子薄的那一类,她丝毫不慌地对视,眸光清澈,这出眼神戏就够白染鸢学上好一段时候。 现在,白染鸢只得庆幸自己手上好歹还有一双手套,骰子被拈在食指和拇指之间,血渍眨眼间就在两处指腹间的白色染出红色荼靡。 “在跑团中,如果是百分比数值生成,需要两枚d10使用”襄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染鸢,“你根本不清楚规则” 跑团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小众的游戏,规则也和普通游戏不太一样,自然也就不属于基础知识的内容之中。 仅仅无厘头的一次小测试,便探出了白染鸢的知识盲区。 白染鸢下意识地将这枚骰子滑落在掌心,微微握紧,二十个角隔着手套刺痛着掌心的皮肤。 心提到嗓子眼的感受,白染鸢这下是不得不有亲身体会。 完蛋,居然在细节上暴露了。 白染鸢不自觉地将骰子在掌心里压成粉末,“我只是……” “你只是不想去接受,是想这么说吧”襄弯着眉眼,嘴角上扬,一如既往的表情,“另一面骰子也是‘零’” 按照跑团的规则,00就代表100,大失败。 “那该怎么办?”白染鸢尽可能地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顺着她的话接下去以至于让她们之间不那么僵硬。 “结果就摆在这,你不接受也得接受”襄或许是在生气,也可能是什么别的情绪,吐出的每一个字又冷又硬,像冬天的雾凇,随时可能掉下来,“要么我们放弃我们这几个月的成果,先去找失落的【天秤】,要么……你自己进去,它不会排斥你” 白染鸢垂眸,整个人的气势都耸拉下去,对于她来说,哪来的两条路。 分明都是地狱。 【天秤】要是好找那第一个找到的就是它,况且她们现在的时间是尤兰达姐姐在外边辛苦加班抢来的,说什么也不能因为她的缘由轻易放弃。 而所谓的不会排斥她,只不过是因为她有部分属于那。 轻轻吐出一口气来,一个呼吸的时间,白染鸢便做下决定,她抬眸看向对她忽冷忽热的襄,“至少,你没有立刻离开” 话罢,白染鸢溅起一坑血肉,朝着高耸的校门横梁飞奔前去。 襄的身影逐渐变得矮小,横梁旁的门柱却是越发精细。 风在耳畔越发尖锐,将生理盐水从眼眶里朝着相反的运动方向带离。 落到一只克莱因瓶中,顺着玻璃壁滑落在底部,被一只戴着钛质护甲套的手晃荡晃荡。 透过玻璃,或许是光线几经辗转,竟隐隐约约可见细密的肉色鳞甲。 “0.15克原初原液,还真是双喜临门”克莱因瓶的主人是个女人,穿着深棕色的斗篷,但和大大咧咧的白染鸢不一样,她帽兜是尖帽款,包裹的也相当严实,最多看到下半张脸,斗篷下是一条红裙,踩着一双夺目的红色细高跟,鲜亮难掩,怎么看都和这处空间格格不入。 “按照尤兰达的实验数据,浓度大概在50%左右”襄像是被白染鸢顺手夺去了精气神,连和这个不速之客说几句场面话都有只是掀了掀眼皮,“你来做什么?” “观测一个不可控因素而已,反正又不差我这一个”女人的音色很空灵,说话的语调也接近吴都软语,微微探出嫩红的蛇芯“不过……你是在犹豫吗?” 捏着温软的调,一番似是非是,其中的试探襄简直是懒得点明。 瞥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克莱因瓶,透明的瓶子倾斜着,0.15克的液体只泛起薄薄的一层。 或许是看得多了两秒,克莱因瓶被它的主人晃了晃,薄薄的透明液体被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黑紫色液体污染,好似无限分裂增殖的生命,咕噜咕噜地向瓶口冒进,却怎么也出不来。 食指摩挲着嘴轻笑,她道:“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和你的孩子说声对不起吗?” “不” 声音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就像先前投出的“大失败”,只是一个结果。 令疑心者安心,使犹疑者坚定。 总之,算是骗过她了吧。 襄觉得自己以前卖军火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累,无间道什么的一点也不好玩,回去一定要尤兰达大出血一顿来补偿她受伤的心灵。 引导,那人最擅长的把戏……她也是用的炉火纯青。 斜睨地瞥了一眼尖帽斗篷女人离开的方向,随后,手指赫然中掐着一张牌,牌上的红色眼睛眨了眨,襄的视网膜前浮现出一片夜色。 月明星稀,小树林里,穿着一身水手服的少女拥住“她”。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安洁卡的好朋友啦!”安洁卡的粉毛公主切很是惹眼,像只垂耳兔,摇头晃脑的时候,两只“耳朵”也跟着一晃一晃的,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可以让抑郁症患者都恢复正常的快乐。 谁能在emo后拒绝一只可可爱爱、萌炸天的小兔子呢? 反正,她白染鸢不能。 她反拥住“小兔子”,想要从她身上窃取一丁点的阳光,把襄那家伙带来的寒气踢到旮旯角去。 晦气。 只是单纯共享着同一视野的两人第一次如此同步地想到同一个词。 虽然是针对不同的人。 第4章 叮!和垂耳兔兔的初次见面~ 安洁卡的拥抱紧的快要将白染鸢溺死在里面,物理意义上的呼吸不畅,连咳了好几下,才被放出来。 安洁卡瞧见白染鸢被闷红的脸庞,脸颊上也不由浮上一抹薄红,低垂着头,双手交叉在身后,看上去有点小愧疚,抿着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要离开安洁卡好不好!” 白染鸢被安洁卡这丝滑的道歉小连招一时生出几分疑惑,就算这样,还是身体先行地摆摆手,“安洁卡是很好很好的好孩子!” 看上去是属于那种校园里很少有朋友的类型,甚至可能还被伤过,这应激反应太大了点。 这种时候,先夸一句应该会让她的心里好受点吧。 “好孩子?你是第一个说安洁卡是好孩子的人!她们都说我是怪胎……”安洁卡激起的情绪像是冲撞到什么记忆,声音越发的微弱,瞳孔的形状开始扭曲,像是一滩液体,扭成八爪鱼模样。 白染鸢下意识地眯了眼,猛然想起襄先前说过,莫比乌斯大学里的学生平均崩坏值高于60%,这个数值放在大众人群中,已然称得上危险人群,出现异变也是正常。 “我也是,没什么人喜欢,她们不是想让我去死,就是在我身上找寻其它人的影子”白染鸢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但是尤兰达姐姐说过,人会在他人的痛苦中得到快乐,这样的话,只要说一点自己的惨事,安洁卡应该会好受一点吧。 “咦!”安洁卡毕竟还只是个刚成年的大学生,正常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话,自然也接触不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死亡……对她来说,应该是个很稀奇的概念。 瞳孔变形回椭圆,安洁卡再次将白染鸢熊抱入怀。 月光下,两人相顾无言,为同样伤痕累累的对方补充着能量。 真是的,完全没躲开,安洁卡的速度好快,算了,任性一回吧,反正没有旁人看到。 总不可能,襄那么个不情愿的监管者还会偷窥她的日常吧。 心里放松了些,不由回想起十五分钟前。 赶到大门后,黄昏已然带走最后一抹晖光,月光照在透明的空间壁上,流转在上的金色线条格外熠熠生辉,像是一条条鱼在玻璃鱼缸里肆意妄为。 深息一口气,屏住,左脚先冲入空间壁,但和白染鸢最初想象中的全身穿过去根本不一样。 沾染的血渍和碎肉被自动过滤掉,整个人倒是被虹吸干净。 先是感觉自己如牛入海,陷进去,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是被压缩成纸片,不自控地跟着金线在空间壁上游荡,莫名的悬空感越发的强烈,可就连眼珠子都不能转动,只得眼见天空越来越近,最后…… 像个小泡泡从大泡泡里分裂出来,啪的一声,她掉了。 在半空中。 身体本能先于大脑后滞的指挥调整出最好的效果,落下来的单膝跪地甚至称得上一句帅气。 就是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的小皮鞋,抬头,最先看到的是一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死亡芭比粉的发色都成了那张脸的点缀。 “你是上天赐给我的朋友吗?”安洁卡双手合十,像是刚才在祷告,听她这话,多半是许愿要个朋友。 “我叫白染鸢”白染鸢借坡下驴,站起身来,微微抬头,是的,这姑娘比她要高半个头,少说是175㎝以上。 “我叫安洁卡,姓安,名洁卡”安洁卡眉眼弯弯,标准的九头身让人忽视她过高的身高,像个邻家妹妹。 弯起嘴角洋溢着与襄截然不同的真挚,白染鸢忍不住松了口气,整个人柔软下来。 “我知道我的名字很怪,但是、但是我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安洁卡大喘着气,一股脑地喊出来,好像声音大就可以给自己打气。 第5章 “好”白染鸢软声应答。 谁能拒绝一个香香软软还害羞的萌妹子呢?况且,她还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去找【织机】,简直是就是一举两得。 停滞一瞬,下一刻,白染鸢感觉到一阵劲风,安洁卡将她死死地搂在怀里。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安洁卡的好朋友啦!”她说着。 朋友,不是合作伙伴,也不是家人,还真是个新奇的玩意。 至少很温暖…… “咳咳,两位,虽然春宵苦短,但是要是继续这么卿卿我我下去,今晚就得露宿街头了”来者全然无声,唯独此时出声时,才令人发觉她的踪迹。 白染鸢侧身看去,那也是个女孩子,妆容浓厚,穿衣打扮像是尤兰达姐姐曾经给她避雷过的太妹。 可是,白染鸢自认为自己的听力不俗,她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又并不远,就这还没发现,看来是遇上相关异能,还真是卧龙藏虎,可算是对襄为什么说她可能会死有了概念。 “你是……洛菁,操控粒子的那个?”安洁卡站在白染鸢面前,将她挡在身后,头微微低下,看似若有所思。 “明天见,小兔子”见安洁卡认出自己,洛菁也不多说,连解释多说一句都没有,树叶被惊扰摇晃,不消片刻,就没了声息。 “你们很熟?”白染鸢微皱着眉,疑惑道。 看见白染鸢皱眉,安洁卡摆手都摆出残影来,连忙解释:“同班同学而已,她很独,但和我不一样,她是一人孤立全班的那种……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般慌忙样,就跟被误会出轨的妻子一样,逗得白染鸢轻笑出声。 “明天应该还有课吧,早点回去休息”白染鸢情绪不错,也就多了几分关心。 “有的有的”安洁卡连点几下头,小心翼翼地捂着脸偷看白染鸢,不时对上白染鸢的眼,就跟蜗牛一样,把自己的“触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回安全范围。 透过指缝,瞳孔的边边角角逐渐“液化”,视网膜上闪过不该倒映出的1和0。 眨眼间,又恢复正常。 白染鸢正打算自己找个旮旯角眯一会得了,反正跟着襄跑的这几月,早先还可以睡旅社,后来就埋沙子里半强迫式做沙浴。 实在不行,熬通宵干活,反正她年轻力壮,阎王爷不舍得将她收了去。 安洁卡像是料到了她的情况 “住我那吧” “如果你没有地方住的话”安洁卡的右手揣紧衣角,“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那就再好不过了”好贴心的小棉袄!比襄那个向导好多了,风餐露宿的生活out! 躺在床上,身体上的黄沙在洗漱时冲进下水道,清爽且香。 一闭一睁,呼吸不畅。 哦,她怎么忘了,同床的还有安洁卡。 朦朦胧胧地想着,伸出手,扒拉一下胸前的手,想放松点,冷不丁的,赫然对上安洁卡眸光涣散、瞳孔“液化”的眼珠。 这一眼,视觉神经仿佛和尾椎骨部位的神经纠缠不清,一阵毛骨悚然由尾椎骨蔓延至全身,打了个激灵。 “安洁卡”白染鸢暗自按着枪,感受着斗篷下枪的金属冰冷质感带来的安全感,试探着喊出安洁卡的名字。 安洁卡歪了歪头,一声“当”直让白染鸢发冷,金属相撞声,不知什么时候,一把袖珍手枪已然架在她的胸口。 隔空对视,不,或许安洁卡还没醒,现在只是一种本能,意外地让白染鸢想到了湮灭者。 这“兔子”的崩坏值是得有多高,不时地进入这种危险状态,学校不管的吗?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白染鸢心知自己的三瓜两枣很难在她手下全身而退。 昨天那个叫洛菁的女大和她是同学,还是操控粒子的,再怎么说,人以群分,单就洛菁的态度,安洁卡的能力绝不会差。 朋友,这两个自己就像是属于安洁卡的密钥,袖珍手枪像冰分解成水分子,瞳孔放大,恢复正常。 “白染鸢,你醒的好早哦!”安洁卡松开手,右手揉着自己的眼睛,像是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五点半了,你不起吗?”白染鸢压下心中疑惑,坐在床边,故作自然探问。 “五点半?好困,不去了”安洁卡出乎意料地随意,用被子将自己团成毛毛虫,软软撒娇“安啦,白染鸢你不是这个学校的,多睡会嘛” “缺勤的话会挂科的吧”白染鸢站起身来,抚平衣衫褶皱,正准备去洗漱。 “你是在关心我吗?”安洁卡像是打了一针强心剂,眼睛亮亮的,猛地坐起来,身体力行地踩上拖鞋,追上白染鸢的脚步,“电力满满,上课冲冲冲” 一把抱住白染鸢,突如其来的压力让白染鸢一个踉跄,谁能想到,她们认识的时间不超过24小时呢?说是青梅都有人信吧。 “第一节课是……又要跑,没意思”嘴里叼着一块面包,安洁卡百无聊赖地刷着课表,半个身体都靠在白染鸢身上,就像是患上特殊的皮肤饥渴症,能黏着就绝不分开。 白染鸢瞥了一眼安洁卡的课表,先是一字不落地记下来,突然发现安洁卡居然有和枪械相关理论课,这简直就是巧姐回家——巧到家了。 “可以陪你上吗?”白染鸢稍稍调整下姿势,让安洁卡靠得更舒服些。 “可以!”安洁卡周围突然冒起淡粉的泡泡,一把将白染鸢的手臂往自己身上拉,两人靠得更紧些,比白染鸢更像个小孩子。 真是的,我的良心在痛。 白染鸢下意识放任着安洁卡,温柔地聆听她小嘴叭叭,内容很没营养,但是……谁能拒绝一个就差把心掏出来给她看的小可怜呢? 但,总感觉背后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她。 垂头压下眼底毛躁的情绪,再次抬眸,好似什么都未觉察。 第5章 叮!是替身?还是正主? 安洁卡是单兵作战的一把好手,训练场上,粉毛公主切微微晃动,一个飒爽的过肩摔将和她对练的洛菁砸在地上。 对,是洛菁,昨晚提醒她回寝的“好心人”。 洛菁瘫坐在地板上,大喘着气,“大姐,你今天咋来有兴致来欺压我们这些人工圈养的小鸡仔啊?” 啪的一声,洛菁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白染鸢脸着地,右手被压过来的女人往后扯,而白染鸢也没就此作罢,左手不甘示弱地捏着女人的脖颈,背后的人呼吸急促,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安洁卡见此捂住嘴,也不管洛菁说了什么,忙加速跑,跟喝了速度增幅药一样,速度不科学地只剩下一溜残影。 一路直线,线上就算是打得再激烈,也会有人拼着受伤的风险让出路来。 “菁姐,她怎么回事?又发病了吗?”胆子相对大点的玛格丽特凑了过来,“我们要不要先跑路啊?” “替你那些弟弟妹妹来打探消息?”洛菁笑眯了眼,伸出手指比了个二。 “算了算了,我出不起,大不了,再被打一顿,反倒是有补偿拿”玛格丽特瞬时缩了回去,洛菁见此也没多说什么。 一副不强求的随意模样。 才说几句,安洁卡就拖着一个人屁颠屁颠地赶了回来。 停下来时,洛菁果不其然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隔壁姊妹班的老师——孟灵瑶。 和她们那个和学生身体力行打成一片的孩子气老师不同,孟灵瑶二话不说就出手,拆解两人纠缠不清的动作,然后,倒在地上的人就变成两个。 安洁卡将平白无故的白染鸢拉起来,咔嚓一声,流畅地帮她接好骨,就是速度太快,白染鸢的扭曲神色卡在一半。 很痛,但是痛感消失的很快,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暖流,将遗留下的酥麻感冲散。 “瑶瑶!”孩子气的老师没脸没皮地贴在孟灵瑶的丝袜上,双手环住她的腿,面色浪荡。 “一天到晚的没个正形,章娴褕,现在你可胆子大了,来欺负学生”孟灵瑶轻轻踹了踹章娴褕,没好气道。 谁懂啊!一进来就看到自家姐妹练个手跟个小姑娘玩起命来,要是她不来,这家伙说不定脑子一热就惹上官司。 扫视过白染鸢,先是在看清白染鸢的脸后停滞一瞬,后在安洁卡和白染鸢之间游移,眉头紧锁,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怎么会?女娲造人也搞我抄我自己吗?三胞胎? 章娴褕顺着丝袜往上爬,像只养熟的猫儿蹭了蹭,半讨好半卖乖:“是吧是吧,很有意思的” 话里话外都像是把人家小姑娘当猴子看,孟灵瑶青筋暴起,爽快地给了她一个包,“这不是你欺负人家的理由” “试试她的上限而已”章娴褕捂住自己被打的头,撇撇嘴。 “安洁卡,把她带到那边去休息吧”孟灵瑶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眼尖地注意到安洁卡的瞳孔不稳定地“液化”,忙道。 安洁卡抬眸看了一眼,正在试图和孟灵瑶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而又被孟灵瑶弹额头拒绝的章娴褕,什么也没说,将人扶到休息室里去。 第6章 “瞧瞧,被记上一笔,债多不愁也不是你这么个玩法”孟灵瑶将章娴褕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没好气地白了章娴褕一眼。 “那瑶瑶保护我啊!”章娴褕一派理所当然的神色,轻轻地在她的脸颊处落下一吻。 “你呀……”孟灵瑶嗔笑。 这边两人浓情蜜意,丝毫不管看热闹的猹们死活,咽下甜腻口的狗粮,感觉自己学会传说中的辟谷大法,对饭丧失兴趣。 “所有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洁卡金贵地跟尊泥菩萨一样,怕摔了、怕坏了”玛格丽特再次凑近来,想趁此机会,白嫖一波消息,毕竟,她不信洛菁两眼空空、撑得住这一单身狗暴击。 你菁姐就是你菁姐,玛格丽特都有闲心放在套话上,洛菁也不至于血条全空,抬手摩挲了两下食指和拇指,“摩多摩多,一分价钱一分货” “你怎么这么精!”玛格丽特鼓成河豚,她姿色不错,这样还有几分可爱,但是就像媚眼抛给瞎子看,洛菁就跟个流水无情的神女一样,没钱没生意,半点好颜色也不给玛格丽特留。 合上眼,默默解析着粒子们慷慨传来的波动。 “对不起,现在还痛吗?”安洁卡现买了一瓶暖暖的维生素饮料,打开盖子,蹲在白染鸢面前。 姿态很低,几乎是将白染鸢受伤的错揽到自己身上。 白染鸢正想说着什么,却不想,这个没什么来人的点接二连三地打开门。 仅仅是一眼,白染鸢便瞪大了眼睛,夺去心神,将安洁卡放置一边。 “那个,我是白染,你好”自称为白染的女孩有着和白染鸢如出一辙的脸,身形肉眼观察不出任何区别。 可她的眼神涣散,像是在看白染鸢又像是在看那处的空气。 又或许是为了区别,她的头发虽然也是麻花辫,但是只扎成一辫,垂在最左胸前,少了几分娇俏,多了几分知性温婉。 可是她又为什么要找上自己?还是主动找上…… “你好,我是白染鸢”心乱如麻不假,白染鸢因着一直憋着的一口气,嘴角略微上扬,勾出一个再完美不过的微笑。 不能被压下去…… “不想笑就别笑,很假”白染出乎意料地直,竟然直接点破白染鸢那点小心思,白染鸢神色微乱,却在那双空茫纯稚的眼睛下怎么也说不出话。 明明是同一张脸,怎么风格差距这么大。 这人像是志怪小说里面失了魂的倒霉蛋一样。 被冷落些许的安洁卡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白染鸢的衣袖——入场前就将斗篷连带着枪放置在柜子里边——将白染鸢的思绪唤回来。 白染鸢反握住安洁卡的手,一个小动作,安洁卡像是突然吃到糖的小孩,眯着眼,不善地看着白染。 “小鸢会在小树林等你一个中午,就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地方”白染看起来没有get到安洁卡的敌意,也可能只是将自己作为一个传声筒,尽职尽责地传递着白鸢要她说的消息。 昨晚? 白染鸢心里一个咯噔。 总有一种被推着走的感觉。 白染鸢眸光幽深,唇抿得紧。 而白染歪了歪头,在她这个表情上停留许久。 后又移到白染鸢不怎么起眼的发带,好心提醒:“小鸢不喜欢金色的发带,如果可以的话,建议你换掉” “实在不行,也可以散发”白染右手撑着下颚,像是真心在为她考虑、帮她想办法。 这番模样,白染鸢硬是像泄了气的皮球,气泄完后,则是空茫。 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自己和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肃杀夜,然后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好好出个气。 现在,白染温温柔柔的,甚至还在关心她,衬得白染鸢那点肚量格外小家子气。 因她们而受的委屈郁结于心,将脑浆搅成浆糊,过高的黏性卡得大脑这个精密仪器搞大罢工。 白染鸢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是瘫着张脸,不管怎么样,她都没办法对她们真心实意地笑一下,“好” 惜字如金,要是尤兰达姐姐在,她估计早就把难题甩给万能的姐姐,反正在姐姐面前,她可以做一辈子的小孩。 但就是不在。 关门声一响,安洁卡就埋在白染鸢肩上,她看不见安洁卡的神色,但安洁卡的声音很闷:“可以带上我吗?我会很安静的” 这不是安静不安静的问题,但到现在,白染鸢也是摸出来些许安洁卡的特征——她太不稳定,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失理智,成为湮灭者。 “当然,谢谢你”白染鸢反靠在安洁卡身上,果不其然,安洁卡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公主切简直要反重力飘起来。 偷闲是不可能偷闲太久的,准确来说,是被盯上的白染鸢,没一会就被风风火火的章娴褕拉练,安洁卡被有意无意地晾在一旁,像是白染鸢才是这个班的人。 途经洛菁的时候,白染鸢被她那眼神看得发毛,总感觉洛菁对她的印象已经朝向不知名但是她绝对不想知道的方向发展。 “你应该是叫白染鸢吧”章娴褕伸了个懒腰,手指翻转,活动关节。 在此之前,章娴褕一直都是叫她“旁听的”、“新来的”,虽然白染鸢知道她第一眼就锁定自己,但只是solo试试水而已。 章娴褕甩起利落的短发,重心下移,像只猎豹一样爆发过来,嘴上还是在叭叭:“白染、白鸢,合起来不是白染鸢、就是白鸢染,平仄平顺口些,总不可能没事找事,硬要叫白鸢染吧” 话多,没什么意义,像是刻意要给她一个好印象。 白染鸢马步格挡,化了她的劲,顺势一扳,想反扣住章娴褕。 虽未接话,但是白染鸢发自内心地觉得无语,感觉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或许是从白染鸢的沉默中发觉了什么,章娴褕先是像条蛇一样无骨借力拉开距离,“怎么不说话?又是一个无聊的呆子?明明看起来比白染有灵性一点,话少感情是遗传?” 白染鸢没有轻举妄动,绷着神经,准备接章娴褕下一招。 章娴褕抬腿,看似要踢,实际上足尖微勾,借个支点,绕向脖颈,“一加一不等于二?好青涩” 白染鸢腰弯成弓形,脚踝交叉一合,借着身高契合,压着不便躲避的章娴褕的脖颈被迫往下压了大半。 两个人又是谁也不让谁?构成了一个不怎么规整的圆。 “你欺负我”章娴褕鼓起腮帮子,委委屈屈扒拉着脸颊上。 此话一出,白染鸢顿感无语,她算是见到了和襄一样没脸没皮的人。 “你先放手”白染鸢冷声说出自开场以来的一句话。 章娴褕听此咯咯笑,“你确定?” 一放、一甩、一摔 第6章 叮!怎么你们一个个都不按常理出牌~ 嘭— 地板凹出一个人形坑,同时,一道倩影朝着相反的方向飞了出去,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好似了无生机。 白染鸢半颤着缓缓站起来,忽觉周遭格外安静,淡漠地向后瞥了一眼。 “哇哦~” 霎那间,惊掉下巴的众人被这一眼勾回神,滞涩转瞬即逝,目光炯炯地欢呼:“姐妹你好飒!” 安洁卡垂着眼,走到白染鸢身旁,角度恰好遮住她大半个身子。 “很痛吧,我们去医务室看看有没有内伤”安洁卡挽着白染鸢的手劲格外的大,几乎是强拉着白染鸢往外走。 白染鸢那一下被摔麻了大半个身体,想拉扯的力气都没有,几乎是顺着她力道靠在安洁卡肩上。 虽然表面上是挽着手,但实际上脚已然悬空,或许是考虑白染鸢的面子,倒还没有发展到公主抱的姿势。 洛菁躲在人群中啧啧两声,见她们走了,慢悠悠地靠近章娴褕,只见腹部的衬衫烙下一块黑印子。 乱拳打死老师傅啊!啧啧。 洛菁心中感叹着,伸出右手蹲下探探脉搏,依旧活泼,看来没事。 “唉!?不是?咸鱼还躺在地上呢!”玛格丽特视线滑过洛菁,在顺着那只向下延伸的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们亲爱的老师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对哦”身旁的女孩血氧还没降下来,脑子一卡一卡地附和。 “对什么对!咸鱼出事的话就意味着孟老师来代课,地狱模式!”玛格丽特一股脑地叭叭叭。 刚把逻辑叭叭完,顿时,鸦雀无声。 “咸鱼,你一定要撑住!”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乌泱乌泱的人群将章娴褕围住,叽里呱啦地哭着喊着。 洛菁见此默默捂住自己可怜的耳朵,从这群二傻子中溜了出去。 这下没被一脚踢死,怕是要被自己可爱的学生给吵死了。 洛菁摇摇头,秉着师生情长,为章娴褕默哀三秒。 等到章娴褕被因着班上吵闹而引过来的孟灵瑶带到校医室里时,白染鸢已然瘫成一条死鱼。 第7章 爽的。 安洁卡将白染鸢压在身下,甚至还用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束缚带将白染鸢的四肢死死摁住。 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然后,一按、一揉。 淤血化开的痛感被马杀鸡的麻爽感完美覆盖。 但凡这不是安洁卡单方面的“强制爱”,白染鸢都能愉快接受。 白染鸢把头埋在枕头里,简直没眼看现在自己是个什么鬼样。 “唉?老师你也来了”安洁卡手上动作不停,或许是白染鸢的纵容让她感受到心安些许,状态阳光不少。 听此,白染鸢微微抬头,赫然见着章娴褕就躺在她的隔壁床上,见她看过去,咯咯笑从指缝中泻出来。 “你还挺能打的,肋骨被你踹断三根、内脏轻微破裂”章娴褕指了指自己包成粽子的头,“以及一点点轻微脑震荡” “肌肉拉伤”白染鸢把头埋下去,不让章娴褕瞧见自己现在尴尬的模样。 “那你恢复的还挺快,都可以做按摩了”章娴褕流畅地接受了白染鸢的说法。 正常情况下,肌肉拉伤是不建议做按摩的,起码要度过72小时左右的急性期。 章娴褕算了算时间,不免咂舌,才一个小时不到,就出急性期,况且看状态,好像还已经按了好一会了。 不多时,病房外传来一阵接一阵的痛呼,此起彼伏,像是奏响以痛苦为名的交响乐,你方唱罢我登场。 “安洁卡,把床腾出来,床不够了”咚咚咚,三声而止,护士隔着门传入细若蚊蝇的声音。 安洁卡手上动作不停,像是没听到,可不管她究竟是听没听到,白染鸢是不想再继续下去的。 这份爱,她承受不起。 “安洁卡……”话才刚刚开口,安洁卡便停了下来。 “结束啦,我们先去食堂吃饭,再去找她们吧”安洁卡抢先说出白染鸢正准备说的话,因为背对着,错过了安洁卡转瞬即逝的瞳孔“液化”和指甲一闪而过的金属光泽。 话音清脆,白染鸢却感觉毛毛的。 但又没理由拒绝,只能将主动权交到安洁卡身上,经过躺着的章娴褕时,细微的割裂声使她瞳孔骤缩,在安洁卡看过来时,借着个哈欠,眯着眼调整回来。 安洁卡的性格再好侧写不过,她根本未曾掩藏——白染鸢情愿她在伪装。 “白鸟,姐姐叫我白鸟”白染鸢微沉呼出一口气,探出自己的小触角,发出接纳的信号。 安洁卡顿了顿,随之,眸光流转,勾起一个格外明媚的弧度,“好,白鸟” “白鸟,我们不分开好不好?永远、永远”安洁卡像是脑海里联想到什么不那么愉快的画面,但是白染鸢的示好又让她忍不住放纵自己。 眸中带着渴望和希冀,但更多的是看一眼就不禁退缩的真挚。 这时候,白染鸢一时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尤兰达姐姐交给她的知识里边关于与人打交道的多半是心理侧写,但是没有哪一条理论告诉她该怎么做。 “我是‘鸟’”白染鸢不忍心去骗这个姑娘,她们所在的时空截然不同,她们终究只是过客。 “嘘!”安洁卡止住她的话头。 “去吧!”安洁卡说着。 此时,她们已然站在一条岔路口上,根据指示牌可知,一边是食堂,一边是小树林。 安洁卡站在原地,合着眼,让人没法通过瞳孔变化判断她的状态。 白染鸢心知这一选,她们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友谊就得寿终正寝。 可她就是没有选择。 粉色的裙摆被风划过,樱花落在她的额头,子弹射出,但被一根手指接下。 灰眸微抬,相持不下,对视一眼,分道扬镳。 安洁卡心里清楚,这人出现,说明【织机】下水,她心中泛起酸涩。 她拿不出足够上场的筹码。 最后,反头看了一眼白染鸢离去的方向,略带留念:“【织机】说:结局写在前因” 白染鸢屁颠屁颠地跑进树林,比起昨晚,白日里的小树林人其实不算少,只不过都若有若无的遮挡着。 “这边”同款音色,如出一辙的脸,青天白日之下,白染鸢硬是感到一阵寒凉。 她的眼底盈着了无声息的死感。 “我是白鸢”她领着白染鸢跨过一层薄膜,应该是的,踏过后,好好的青天大老爷都得立刻成了阎王爷在世。 周围的翠绿像是被洗多了褪色,太阳成了灰白色的led灯,除了提供一点以供视觉使用的光,压根提供不了一丁点热量。 这不是白鸢的异能,白染鸢再怎么不了解这段时空,也该了解白鸢的基础信息,正是因此,她不理解,为什么要加入无关人员。 “白染鸢”白鸢安抚着自己狂冒的鸡皮疙瘩,总感觉自己遇见的不是人,是鬼。 “你也是来找【织机】的,对吧”白鸢肯定,“我们都是为了【织机】,嗯,是我们” “那它在哪?”白染鸢着实是不愿意和她交谈下去,也没人告诉她,白鸢是这么个性子。 发冷,心里发冷。 还隔着一层厚障壁,外面的人进不去,里边的人出不来。 “你会古代语言吗?”白鸢不答,自顾自地说道。 白染鸢有些不解,现在的人已然是用通用的波语来代替古代语言进行交流,毕竟古代语言多样,一门比一门难学。 “你会的,我知道”不等她回答,白鸢就用着古种花语下了结论。 虽然她确实会。 但就只凭这短短几句话,白染鸢没了最初想象中的愉悦,她开始疑惑——外边几乎所有人都在身体力行地告诉她,她只不过是白染和白鸢的替身,要替她们的罪。 甚至,都喜欢从白染鸢身上去寻找她们的痕迹。 可除了这副皮囊,她们截然不同,至少,白染鸢自认为没那么麻木。 “这里是哪?”白染鸢不是很愿意顺着白鸢往下走。 “相片里”白鸢回答。 相片? “异能?”白染鸢抚上怀中的枪,相片世界比什么遮罩、什么亚空间都更加危险,毕竟——相片是很脆弱的物品。 万一被撕碎,那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也跟着相片一同碎个稀巴烂。 “没事的”白鸢像是看出了她的警惕,生硬地安抚着,“我们继续聊【织机】吧” 白染鸢不语,只是凝视着她。 “你现在是带不走她的”白鸢看上去没感受到压力,自如地说着,“现在她还是人,你得继续走下去、走到这所大学的最后” “你知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很谜语人”白染鸢有点后悔,后悔没有听尤兰达姐姐的安排融合她们两个的记忆模块。 现在一点都听不懂,干什么都跟瞎折腾一样。 白鸢眸光微凝,嘴角微微上扬,像是被白染鸢这句话逗笑。 白鸢:“这是最好的选择,我很高兴,你终于走上了我们穷尽一生都无法踏上的道路” “听不懂,思密达”白染鸢不理解怎么一下子从一个事件聊成哲学,跨度太大,她这么个小孩接受不来。 白鸢宠溺:“总之,你现在无法带走【织机】,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她的名字” “她叫——罗苡之” 先行者,罗苡之。 第7章 叮!一块方糖就能带走的孩子~ 白染鸢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是【织机】就不在她的情报范围之内了。 眉眼间不由带了点愁,可在白鸢眼前,哪怕是一丁点痕迹都会不断放大。 “钟塔,医院,远离人群的地方尽可能的不要去,她们在角力,天降的你搅浑了水”白鸢边说边按揉着右边的太阳穴,“你打赢了章娴褕,你的价值就已然可以支撑你上桌” “你头很难受?” 却不想,白染鸢的回答超脱白鸢的预设,关注点偏偏的,但心暖暖的。 见白染鸢说完后,撇过脑袋,孩子气地不愿看她,白鸢心里一软:“习惯了,没关系的” “我是‘脑’,总要承受更多的”白鸢罕见地解释,她们本是一体,自然也就知根知底,一些微不足道“弱点”也大差不差,“你应该也知道吧,我的异能能够无死角地收集一定范围内的所有信息,但是没办法关闭,没办法,大脑容易过载” “你们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白染鸢不自觉地放下压着枪的手,在她醒过来时,一切都已成定局。 崩坏纪元元年。 第七天实验室。 尤兰达将她从绿色的培养液里带了出来,空气接触皮肤的新奇触感成为她对这个世界的第二印象。 第一印象是培养液,黏糊、沉重。 眼皮子都睁不开,像被灌了铅。 尤兰达给她换上白色的斗篷,扎起两股麻花辫,拿出和办公桌上的那张相片里年幼少女一般无二的金色发带打上漂亮的蝴蝶结。 第8章 “尤兰达·桑格,我的名字”尤兰达金色长发散落,蓝色眼眸比天空还要温柔。 “尤……尤兰达……桑格”白染鸢结结巴巴地重复,“我的名字” 这是她第一次说话,不理解里面的含义,可模仿是每个生物最初的本能。 “白染鸢”尤兰达伸手抚摸着白染鸢的发旋,“你的名字” “白染鸢,你的名字”白染鸢重复着,她学习的很快,毕竟,波语是通用语,最大的缘由就是足够易学。 尤兰达没有急着去纠正,而是将她带到准备好的镜子面前。 白染鸢清晰看到她自己,在镜子里。 可这不是第一次,她第一次看见自己是在尤兰达的眼睛里,她的眼睛发育的很好,毕竟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已然是十八岁的身体。 她知道她是什么样的,白毛,粉色的瞳,一张看上去很舒服的脸。 “你是白染鸢”尤兰达的手指尖指着白染鸢。 “我是白染鸢”白染鸢反应过来她想表达的意思,顺着她的想法走。 尤兰达勾起的弧度不增不减,不紧不慢地抚摸着少女的发旋。 这是第一堂课——我是白染鸢。 不是白染,不是白鸢,是白染鸢。 之后,第十一块方糖的时间,她被尤兰达从办公室里带了出去。 虽然大部分的时间也是呆在半封闭的空间里,可是…… 只要她一抬头,天空上的那道“疤痕”就会刺入视觉神经。 第三份葡萄糖研究员来顺便给她送餐时,奉了不知谁的命令,明里暗里地告诉她——她犯了一个大错,特指,那道“疤痕”。 她由此知道白染和白鸢的名字,知道她们的“丰功伟绩”——她们将“虚假之天”撕裂出一道无法自行修补的创伤,留下一个大烂摊子给她继承。 而外出,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按照一天一份葡萄糖或者一块方糖的进食频率,那应该是她出生后的第三十天。 刚满月的白染鸢踏入了普通人一生都可能只在视频里见过的地方——国际法院,以被告的身份。 在辩场上,尤兰达作为她的辩护律师,话少、但是总会让喧闹的陪审团安静那么一会。 从陪审团各种脏话里——应该是脏话,反正大都是散发着蚀骨恶意——提炼出一套相对官方的说辞。 那道“疤痕”的影响比作为一道装饰品更加危险,地外辐射从那里渗入大气层,从蓝藻到人类,所有生物的崩坏值升高,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湮灭者的诞生,而湮灭者的死亡和它们的诞生难度相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白染鸢对那些数据没什么概念,十八岁外表的少女,单凭外表,就已然强行被拉入成年人的范畴。 台上人被灯光耀的睁不开眼、淹没呻吟,却将台下人口中罪名收入囊中。 判决,最后就是那个鬼样子,因为精神鉴定结果一直被卡着,终身监禁。 尤兰达姐姐将我亲手送入那间狱房,递给我一块方糖。 第十二块方糖很苦,明明一直是没有味道的。 “别担心,我会帮你把证明拿下来的”或许是尤兰达也觉得自己的话是多么可笑——稚子本无罪,却只能靠一张精神证明来证明无罪。 “姐姐,多久?”白染鸢扯住她的袖边,说出这一天以来唯一的话。 她不理解,但她知道,尤兰达是真的在帮她。 “第十三块方糖的时候”尤兰达抚摸着她的发旋,安抚着白染鸢。 第十二块方糖和第十三块方糖的时间隔了三百五十六袋葡萄糖。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监禁,囿于这三平的方寸之地,她还是被允许学习。 她长的很快,学的更杂,首先就将那些陪审员的每句咒骂学了个遍,可能是每种语言的脏话都有这种魅力。 “嘬嘬”黑裙少女逗狗一样逗着白染鸢。 她是突然间出现的,肉眼所见没有前因,像是穿越虫洞、划破空间,换做是谁都不会轻易靠近。 可是,她有方糖,第十三块方糖。 狱房的栅栏之间时不时闪烁着电花,据给她送葡萄糖的人说,只要她一碰就会被电成黑炭,从理论上来说。 毕竟,她没碰过。 “我知道你能出来”扎起的小丸子圆润饱满,少女的眼中是信任、是引诱。 后知后觉地,白染鸢发现自己将栅栏直接折在地板上,放出嘭的一声巨响。 方糖入口即化,被葡萄糖荼毒的味觉细胞实际上不能感受分析出它浅淡的甜味。 “你是谁?”白染鸢得了好处,脑筋通透。 “襄,真的,就一个字,不是假名”襄揽过白染鸢的腰,白染鸢整个人倾倒在她的身上,耳朵与心脏只隔了一层衣服和皮肉。 咚咚咚。 跳的很快,很显然,襄并不像她脸上表现的那么轻松。 眨眼间,她就离开住了有三百五十六袋葡萄糖的房间,透明的卡牌在她眼前一晃而过,这下子,她才有了类似于自由的轻松。 “亲爱的,你自由了”襄宣布着,话语亲昵,眸光清澈。 “你是谁?”白染鸢疑惑更甚。 不是,姐姐你谁呀?她出来要走流程的。 白染鸢选择性遗忘她刚才将狱房毁掉的事实。 “我是襄,有名无姓之人”襄说着大差不差的话。 话锋一转,她笑意不达眼底,“不走吗?你这可是越狱了,要加刑的” 这下,白染鸢算是反应过来自己被坑了,可她找不回把栅栏拆掉的力量,“你要做什么?” “生气啦?那可真是……”当着白染鸢稍稍缓和的脸色,襄眯着眼,不嫌事大,“太棒啦!” 脸色一僵,白染鸢觉得这人简直是欠揍到了极点,正想用她试试自己苦练一年的骂技。 尤兰达的大脸无奈地看着白染鸢。 “襄,玩够了就把人送回去”尤兰达的无奈是对着黑裙少女,一时间,白染鸢垂下头,不自觉地抠挖着自己的手指。 “嗯哼,知道尤兰达是向着谁了吧”襄用着胜利者的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身高其实比她要高的白染鸢。 “好啦好啦,马上马上”又说了几句,才挂了尤兰达的通讯,襄似是而非地笑笑,“你还真的是一块方糖就能骗走的孩子” “我不喜欢你”白染鸢冷冰冰地瞪着襄,那群骂她的人都没让她这么生气,论惹人生气这方面,襄真的是天赋异禀。 “还真是个小孩子”襄捂着嘴笑着,“回去啦、等待你的第十四块方糖” 就像是一场临时兴起的恶作剧,为此搭上白染鸢的两年监禁。 精神证明又被卡了。 白染鸢直愣着,在监狱里是这样,在这张相片里也是这样。 “什么不一样?你实际上并不知道我们多少吧”白鸢点破环绕她三年的执念,讽刺着“很经典的手段,所人都在告诉你,你要替我们的罪” “你……”被白鸢突如其来的尖锐吓了一跳,白染鸢一时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的,对于她来说,这是未来才对。 “略过你不该知道的细枝末节,一百遍、一万遍的重复地给予你信息”白鸢眸光发冷,像是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这种手段,我最是熟悉不过” 是因为被这么对待过。 白染鸢下意识地在心里接下去。 “白鸟,先走下去,你的时间很长,可以一点点地纠错”白鸢抚过她束发的发带。 “我为什么要纠错?”白染鸢向来不认为自己有错,也不是会把不属于自己的错揽下来的圣母,“我没错” 从最开始,她就没错,她就没罪。 折断翅膀又如何?自由意志永不沉沦。 第8章 叮!亲亲,留下来咩~ 白鸢好像明白为什么只有白染鸢会踏上那条路了。 “对,是的,就是这样”白鸢一直皱着的眉头顿时舒缓开来,“老娘不干了!” 像是点燃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白鸢眼中泛着光,不,是全身,点点粒子从她的身上蔓延开来。 “这一天天的,尽折腾我们,跑这跑那,不发工资,还要无条件服从安排!”白鸢这一瞬间爆发的怨气,直接改变了她在白染鸢心目中的画风。 白染鸢忍不住后退半步,斗篷下的手虚按着扳机,瞳孔骤缩,随时可以给她来一枪驱邪。 拜托!物理超度超级有安全感的! “老娘欠你们的吗?明明是你把我带来的!” “实验实验,不是实验就是任务!” “天天007,不是人、也该算珍惜动物吧!有没有爱心!有没有保护意识!” …… 文艺少女秒变暴躁老姐,喷天喷地喷空气,不自觉地灰色逐渐褪去,就连白染鸢被吓跑了都选择性忽略个干净。 白染看她还要骂上一时半会,骂完整体骂部分,时不时地还要挑点边角料讽刺两句。 第9章 看在同为一体的份上,给她的相中世界续上三小时,这也算是保留自己仅剩的几分薄面。 谁叫她们的脸跟批发的一样,一模一样。 续完时,白染自觉地帮她扫尾,林中穿梭,偷感很重地在小树林的边缘拦下白染鸢。 手刚一碰到白染鸢的肩,眼前天旋地转,耳边风声嗡鸣。 是过肩摔…… 身体反应比大脑更快,不科学地踏空借力,当着白染鸢不可置信的眼神,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把人反甩了出去。 嘭—— 被迫和树来了个亲密接触,树叶哗啦啦地像瀑布一样落下,把人淹没,只剩几片树叶被呼出的气流吹得微微晃动,证明人还在。 360?回归原位,裙摆上的褶皱都没乱,白染一时之间有点尴尬,“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么?” 白染鸢顶着一头纯树叶簪花,死鱼眼瞪着正在手指对对碰的白染。 你看我像是信吗? “下次,正常点”白染鸢深吸一口气,无奈笑笑。 白染用着同款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这下子白染鸢也是气笑了。 不是,还有下次? 至少你嘴上骗骗我,让我高兴高兴啊? 白染鸢抬头望天,这里的天空没有碍眼的“疤痕”,青蓝色舒缓神经。 怎么说?天然呆加暴躁少女? 我也没这属性呐? “呃,那个,小鸢给你安排了去处,她说:选择权在你手上,不管你选什么,我们都会欣然接受”白染像是明白白染鸢心里在想什么,也难怪,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想法其实也不可能相差个十万八千里。 “去、怎么不去” 路都封了,她还有的选吗? 虽然回忆了一下不怎么美好的过去,还被负面情绪反复摩擦,但是,话还是没漏听的。 她又不是襄,听人话只听一半,不是人话还选择性耳聋。 钟塔、医院,远离人群的地方尽可能不要去。 出自白鸢口中,而她安排的地方,多半是符合条件的……吧。 白染鸢呆滞地抬头,硕大精美的钟塔傲视天下,视线机械地往左下方移动,红十字的标志卡顿着神经。 周遭环境清幽,蝉鸣声不绝,不时还有几只浑圆的鸟在天上给花花草草空投天然肥料。 不是,姐妹,你这是buff叠满?想置死地而后生吗? “你们这不解释解释吗?”白染鸢感觉自己莫须有的呆毛都要翘起来了。 “啊?解释什么?”白染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旧式钥匙,一脸茫然,“一般情况下,都是小鸢解释,等她回来吧” 再茫然的表情也不影响白染甩锅画饼的速度,白染鸢直觉这人应该是个黑芝麻汤圆转世。 被坑了。 白染鸢已然不对这里报什么期望,闭眼屏息凝神等了许久,却迟迟没听见门开的声音。 单睁着一只右眼,随后两只眼睛都瞪圆成猫眼。 金属锁也会断吗? 白染还在和手上的钥匙残骸做着斗争,而锁孔处的断裂面闪烁着年代感十足的铁光。 “你们真的靠谱吗?”白染鸢茫然地歪歪头,眼中没有对未来向往,只有滤镜破碎后的无助。 白染一顿,看看手中的断面,偷偷摸摸地瞥了一眼白染鸢,被刺得老实把头转回来,将残骸放入口袋。 然后,抬腿一踹,别说是钥匙,就连整个门都被硬倒下去。 好清纯不做作的手段…… “好了,进去吧”白染拍拍手,好像没发觉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奇葩。 白染鸢听着自己心死的声音,踏着门板上,进入这片黑色。 是的,黑色。 现在是中午,但是里边就是一眼看不清的黑色,古怪的是,黑色像是只有一个面,与光明分割着空间,大有一副井水不犯河水。 探了进去,暖黄色的灯光岁月静好,沙发上的宅女快乐水干杯。 “我靠,鸢姐回来了!” 一声惊呼,两颗乱七八糟的奶奶灰色毛球偷偷摸摸地探出头。 “鸢姐,你换风格了……麻花辫、还挺好看的”左边的毛球恰好和白染鸢对上视线,探出的头默默压低不少。 右边的毛球没好气地拍了左边的毛球,直接从沙发上转身坐起来,继续深吸一口快乐水,“金色发带,笨蛋边涉!” “江晚妤!你又敲我!”边涉知道不是白鸢后,略松了一口气,先把来者放在一边,和身旁良心有但不多的同好打闹起来。 “冷静点,我今天身上穿的可是你推!你敢碰我一下你试试!”江晚妤特地穿了痛衣,手持免死金牌,玩的好一出狭你推以令边涉。 边涉突然发觉她身上的衣服是她橱柜里的珍藏,气成河豚,“如影随形!” 黑色的二维平面自指尖一点扩展、扭曲、包裹。 霎那间,世界寂静。 “她们向来如此”白染自觉地打开冰箱,感受着夏日难得的凉意,“安啦,吃冰棍吗?” 白染鸢的神一直停留在那片黑色上,随口回应:“不用了,我有葡萄糖” 白染用嘴撕开冰棍外包装的动作一顿,平常最爱的老冰棍依旧传递着丝丝甜味的凉气。 “那吃这个吧,青柠,很香”白染将冰棍咬出一个凹陷,随手抛向白染鸢。 青柠的触感有些粗糙,低头轻嗅,果香像香水一样清新,白染鸢带着皮一口咬下去。 没什么感觉,但不难吃。 “喂!别扒别扒!” “都是女孩子,你有的我也有,实在不行,我也给你看!” “你变态啊!谁要看你的?!” “反正,把我推给我交出来!” 黑色二维平面缩成一维线条,最后归于零维。 边涉压在江晚妤身上,发丝凌乱,但是手中高高举起的痛衣衬衫确实意外整洁。 “呜呜呜,我不干净了”江晚妤的哭声一听就是很不走心,作为局外人的白染鸢都看出来了,边涉又不是真的笨蛋,自然也不会中招。 “你这演技,二十八线都没人要”边涉拾掇好痛衣,没好气地瞥了身下人一眼。 “过分,嘤嘤嘤”江晚妤继续装模作样一会,等边涉从她身上离开回房间放衣服,这才抹掉憋笑憋出来的生理盐水,站起身,准备给快乐水续上冰块。 倒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穿,还是有一件小背心遮住大半,奶奶灰色的头发披散在脑后,颇具几分慵懒。 瞧见白染鸢手上不自觉啃了近一半的青柠,江晚妤像是看什么惊奇物种一样打量着白染鸢,“啧啧啧,口味挺独特,还以为你和鸢姐她们一样都爱甜口” “还行”白染鸢下意识附和。 “我是江晚妤,清江、深夜、婕妤”江晚妤友好笑笑,“刚刚进去的那个是边涉,边城、涉世未深” “白染鸢”青柠倾斜着发挥团扇的作用,遮住下半张脸,掩饰着尴尬。 “安啦,别紧张,我们都还没紧张呢!”江晚妤见此讲了个冷笑话化解尴尬:“你长着张和鸢姐一模一样的脸,一眼看过去我就心律不齐,我还没让你赔精神损失费呢!” “噗!就离谱,我们天天见,你怎么不问我要精神损失费?”白染手里的冰棍酷酷一顿,只剩个边角,听到江晚妤这么说,差点被嘴里的固液混合物给呛死。 “你要是想给也不是不可以”江晚妤眨着狐眸,很明显,小钱钱谁会嫌多呢? 两人之间气氛融洽,白染鸢又咬了口青柠,略有酸涩,不好吃。 笑话也不好笑,好冷。 正打着一会要不就找机会开溜的主意,不想默默远离时,碰到一个毛绒绒的玩意。 低头。 “surprise!” 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她附近的边涉蹲在原地,手正高举着一个猫咪玩偶,递到白染鸢眼前。 “给你的小礼物!”边涉见白染鸢木愣着,直接把白色猫猫放置在她的肩上,稍稍调整一下,正好卡在一个既不容易掉、又不会很紧的位置。 “为什么?”白染鸢茫茫然,还有点不知所措。 “不要用和鸢姐一模一样的脸做这么ooc的动作啦!不然我脱敏了,我还怎么拐着弯要money养我的老婆们!”边涉自来熟地贴贴。 “况且鸢姐打过招呼啦!她说,把你当小孩子看就好”边涉话音稍小些,“我还没玩……照顾过小孩子,况且你看起来很好嬷的样子……” 听不懂边涉的黑话,但是猫猫很喜欢。 有那么一点点想留下来了,就一点…… 第9章 叮!隔壁的织机小姐~ “我叫白染鸢,你们也可以叫我白鸟”白染鸢一股脑地说完,大喘一口气,前所未有的轻松充盈全身。 尤兰达姐姐太过理智,襄又太过轻佻,更别说安洁卡,在她身边总有一种随时会被杀掉的预感。 “白鸟?嗯哼,猫猫会吃鸟”边涉故作姿态恐吓,“白鸟你要被猫猫我吃的死死的啦~” 第10章 “咦!边涉是猫猫吗?可是边涉的头发明明是灰色的”白染鸢疑惑的神情太过夸张,惹得圈外人都忍不住发笑。 “好过分!你变坏了!和江晚妤一样坏!我要把你关到相片里去,关一个晚上,不许吃晚饭的那种”边涉鼓起可爱的娃娃脸,话锋突兀一转,“除非你愿意向世界第一的边涉殿下上供你的小蛋糕份例” 什么嘛,比我更像是小孩子。 “好”反正,她对食物一向是不死即可。 看着边涉骤然亮起的星眸,白染鸢不免会心一笑。 涉世未深的涉,倒还真是为她量身打造。 “咳咳,既然如此,伟大的边涉殿下将最好的女仆——江晚妤借给你,她的相片超好用的甚至能屏蔽鸢姐的异能”最后一句是贴在白染鸢耳边说的,看起来胆子其实不怎么大。 “原来如此”黑灰色的阴影将娇小型的边涉覆盖,发泄完后的白鸢再次恢复原先的理性。 才怪,雌性激素分泌还没供应上,这下是怒极反笑。 白染鸢往后边一看,原本还在身后的江晚妤和白染不知道什么时候脚底抹油,溜的不见人影。 “鸢姐……我错了”边涉滑跪道歉的流程流畅,“没有下次了,真的没有下次了!” 等了好一会,“审判”迟迟未来,边涉悄咪咪地抬了点头,却不想,听见她家鸢姐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心平气和话家常,“今天开心吗?” “姐,你是大中午的晒太阳晒久了,中暑了吗?”边涉眨巴眼睛,眼神清澈愚蠢。 白染鸢不忍直视,带着猫猫“瞬移”溜进前往卧室的拐角。 果不其然,其它两个也同样躲在这一处,伸着脖颈,侧耳倾听,主打的就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见着白染鸢走了过来,两人面颊微红,腰挺直,看灯看墙看地板,就是不看白染鸢。 “让个位置,我也要”此话一出,遮羞布是揭了个干净,但水可就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默默改变自己的姿势,按身高一层层排,江晚妤最下面,白染鸢反而是最高的,比白染还高个3㎝。 “看”到拐角处的人眼视野盲区里的“叠罗汉”,白鸢训斥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扶额、按揉自己的太阳穴。 边涉在她面前紧绷成一根弦,连自己的异能效果消散了都没发觉。 按照隔壁老罗常年干“狗仔”的职业习惯,多半又得出几个笑话,颜面尽失。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白鸢默念三遍这句名言,宽慰自己久经折磨的大脑。 白染鸢像是终于上线,发觉门口的黑色消失不见。 “黑色,没有了”白染鸢扯扯白染的袖边,指了指门外。 天光正好,麻雀站在扶手上,嘴里叼着青绿虫子,豆豆眼黝黑,颇有灵性。 岁月静好,但是,正常情况下,不该是这样的。 “行了,不怪你”看上去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不然白鸢也不至于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偷听的都出来,别逼我亲自上手抓你们” 嘶— 该来的总会来的。 踏着视死如归的步伐,一个个地蜗牛挪动到白鸢面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听了白鸢的话,但是,为什么她的左手边还会有人?白染和江晚妤不是都在她的右边吗? 转头一看,那是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成年女人。 “嗨!”黑色的短发裹脸,眼眸的灰色一看就很贵,换做颜料,一定是有价无市的收藏品。 “你好呀,白鸟,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哟,我是【织机】、先行者,当然,我更喜欢你叫我罗苡之”罗苡之好似不觉自己突然出现在这是多么古怪,笑靥如沐春风地介绍自己。 “解释”白染鸢看向唯一做早沙发上白鸢。 白鸢把自己安排过来的,作为“罪魁祸首”,自然是她来给自己解释解释。 “你不是看到了吗?隔壁医务室,后面是钟塔,团一块,就这样”白鸢不是很想面对这一幕,主要是现在罗苡之在。 这女人面上笑靥如花,指不定在酷酷收集黑历史,再在某些不正常的时候放出来,物理伤害可能为零,精神伤害绝对爆表。 “为什么团一块?”白染鸢抿唇,续问。 这一瞬间,白染鸢想过很多种原因,但绝不是白鸢说的这个—— “没钱” 理所当然,而又一击致命。 “我们也没钱哦!”罗苡之像是白染鸢心肚子里的蛔虫,将她的所思所想收入囊中,略带苦笑道,“她们觉得我太激进了点,又没办法把我拉下来,只好在经费上卡卡我啦” 好真实的理由呢,我怎么总觉得你在暗戳戳地炫耀呢。 “不过说起来,白鸟你好像是没有经费的吧”罗苡之多半是又看到什么——毕竟【织机】的能力是观测——眼角的鱼尾纹深了点,情绪化的怜悯机械刻意,不知所谓的长叹,“还真是一个一块方糖就能骗走的孩子” 话罢,白染鸢感觉自己的眼睛莫名若有若无的刺痛一瞬,但是罗苡之这样,总有一种无时无刻被迫裸露的恶寒。 恶寒将若有若无全然覆盖,白染鸢压着涌上的火气,冷声,“难怪……” 话才刚刚开头,罗苡之就打断她,莞尔一笑,“尤兰达不喜欢我” “我知道我不讨人喜欢”罗苡之对自己的认知明确,“但是若是尤兰达这么说,我还是有点不爽,想给她添点小麻烦” 罗苡之让白染鸢被迫直视她的视线,但她好像又在看更深远的地方,“你的信任将被错付” 你的未来将归于“河”。 好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罗苡之将后半句压在唇舌间,涣散的神凝聚在白染鸢颦着的眉眼上。 “你够了”白鸢厉声道。 “抱歉抱歉”罗苡之面带歉意,笑意不减,“作为歉意,悄咪咪地告诉你,莫比乌斯将死于庭内审判” 莫比乌斯,第四庭庭主,这所大学的主人。 庭内审判,十二庭院中对于叛徒的专属刑罚。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白鸢明显是对上罗苡之的脑电波,但同时更深的疑惑冒出。 这家伙是看到什么了?这么高兴地送出一份大礼。 白染鸢也得出大差不差的结论,但是,如果是因为她而生出的变故,那么这个空间里早已固定好的“线”真的不会乱成一块吗? 三重异能叠加的奇迹。 襄说过这句话,但是具体的内容一路上一字未提。 倒推一下,倒推一下…… 完全不行,空白太多。 温热的指腹将眉间紧锁化开。 “别为难自己啦!”边涉踮着脚,安慰道,“坏女人和鸢姐知道的绝对比你多,跟不上节奏是肯定的” “边涉这么喜欢白鸟吗?我会嫉妒的”江晚妤将边涉揽过怀中,用身体遮住罗苡之投来的视线。 白染鸢见此,抬头对上罗苡之无奈地视线,歪头笑笑,看起来很是无辜。 一直被罗苡之夺着心神,这时,白染鸢才发现,罗苡之身边一直跟着个少女。 如出一辙的灰眸,容貌上有几分相似,多半是有血缘关系。 但这人和挂件死物一般,一言不发,甚至,呼吸都微不可觉。 “陆明铮,我囡囡”罗苡之笑笑,为白染鸢做介绍。 好像只是主人下了命令,陆明铮也没看她,点点头就作罢。 “午饭还没吃,就一堆事,各回各家”白鸢回神见此,连忙将罗苡之赶回去。 罗苡之耸耸肩,也没说什么,带着身后的陆明铮就施施然走了,好像还真是来朋友家做客的。 黑色随后再次覆盖,江晚妤这才大喘着气。 “吓死我了,还好有你”这句话是对着白染鸢说的,江晚妤还将边涉揽在怀里 ,直到边涉受不住力度拍拍她的手,才缓缓松开。 话说的不好听,但是白染鸢倒没有跟她计较,总而言之也是为了边涉,和这么个萌物相关的,多少也给几分耐性。 “抱歉抱歉”江晚妤也自觉脱口而出的话惹人心烦,立刻道歉。 “我带你去房间”白染出面化解尴尬,把人拉走。 白染鸢顺路看了一眼边涉,她们的年纪多半也相差无几,可是边涉被保护力度却截然不同。 “边涉的情况特殊,以后有空和你说”白染心里门清她在想什么,走到走廊里最深的一扇门前。 “这是你的房间,临时收拾出来的,不喜欢的话也可以自己改改”白染打开门,里面的空间大概是安洁卡房间的一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配色是蓝白,看着也舒服。 “你们不觉得你们接纳我的速度太快了吗?”白染鸢疑惑更甚,委婉问道。 白染一愣,话却理所当然,“很简单啊,你的过去应该也不太好吧” 第10章 叮!亲亲!群聚带来混乱哟~ 第11章 不等白染鸢回应,她就继续说道:“葡萄糖,比我们的待遇还差……”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初见的诡异状况,白染怔怔地抬头,哑声:“……是我们做了什么连累你了,对吗?” 白染鸢不想说真话,进来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和她们剑拔弩张,现在却是先被接纳,但是撒一个白色谎言,每个字都卡在喉管,只是略有震动,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白染见此也门清,不强求,自觉地关上门,尽可能地不碍她的眼。 “其实,我已经没那么不高兴了”白染鸢呢喃,眼泪啪嗒滴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索性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一直安分守己的棱形金属像是感应到猛然波动的情绪,吱嘎吱嘎吃掉原本恒定的热量,不多时,下降成一个冰疙瘩。 莫名被一冷,白染鸢将金属掏了出来。 远看近看都没什么毛病,就是降温。 像是内部出毛病,在消耗能量。 “财大气粗”的白染鸢倒是想看看这玩意要做什么妖,手指轻触,霎那间,温度瞬间回升,开火箭地超过36?,在大概五六十度急刹车。 金属液化,按照不合常理的角度扭曲、链接,甚至变色,最后自行演变出一只金属白鸟。 “嘎嘎嘎”金属白鸟发出沙哑的人声,但还是听的出来,是襄的音色。 鸟叫不是嘎嘎嘎,那是鸭子。 白染鸢很想反驳,但襄快她一步,“我长话短说,有个家伙把周围‘点’了,湮灭者发疯的厉害,我忙不过来,你速度快点” 话语间大喘着气,应该是累的够呛,可是哪来的“有个家伙”,外来者不就只有她们吗? “这所大学是莫比乌斯的试验场,也是她的诅咒,别让自己的线掺入太深,不然出来麻烦的很,我也没空救你” 或许是因为有“壁”阻挡着,襄的话音质沙哑,时不时还传来卡顿的重物倒塌的声音。 “你记住,小心安洁卡,她是最接近湮灭者的一个,一旦湮灭无法引导成自灭,不可挽回的话,让白染灭杀她的端点……” 似乎是还想说什么,可那边又来了麻烦,襄暗骂一句,直接挂了通讯。 这么忙?听起来可不只是湮灭者被“点”了那么简单,更像是被针对了。 “嘎嘎嘎”机械白鸟又发出几声襄配鸭叫,“你拨打的通讯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嘎嘎嘎……” 一直重复着嘎嘎嘎,看上去不是不耗完电就不停歇。 很烦。 所以挨了一巴掌。 “嘎……嘎嘎,机体修复中……修复完成,电力不足,进入低电模式”机械白鸟卡顿一下,步入正轨。 缩回棱形金属,揽入怀中,世界寂静。 安洁卡。 想起那对时不时液化的瞳孔,白染鸢已然信了大半,可是要是成了湮灭者,真的没办法引导吗? 湮灭者常规手段不可战胜,只能引导成为自灭者——理智回光返照,身躯自我毁灭。 而,灭杀端点显然不属于常规这个范畴。 还真是相似却比她更加方便的能力。白染鸢一时生出羡慕。 每个人都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线,一端在出生时就已固定,另一端则是在死亡的那一刻为这条线画上一个实心的点。 而灭杀端点,就是在截断线,提前画上空心的点,线就只能是一条固定的线段,再也没有延伸的机会。 戛然而止,霸道又安全。 先前的那点情绪融入现在的烦躁烧脑中,白染鸢明白自己要加速,但不知道该怎么办? 先睡吧,睡饱了再说。 躺在床上,被子一盖,谁也不爱。 梦中,应该是梦,她又看见了“河”。 天蓝穹顶,五彩斑斓的“白条”,无边无际,分裂蔓延,一路向前,向不知名的方向。 扑腾两下翅膀,被她控制着的那只“白鸟”缓缓下落,倾斜着头,几乎贴在波澜不惊的“河”面上,豆豆眼睁得老大。 怕错过什么。 冷不丁地对上一双红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视野顺着她滑翔的方向移动,血丝肉眼可见地由眼底蔓延,泪囊里分泌出血色的泪。 就算是这样,她还是看着“河”上的“白鸟”。 “你是谁?”“白鸟”口吐人言,在红眼视野范围内盘旋。 但是,红眼就只是睁着,她只有一双眼,没有耳、也没有嘴。 听不到,也回应不了。 倒也不算是一次无效沟通,那双眼睛一下子上挑、一下子下垂。 都是看着她,情绪化、稚嫩。 她直觉自己好像看过很多次,也停留过很多次。 不知不觉间,天黑了。 白染鸢猛地坐起身来,重启昏沉的大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右手手指不是正常地按在太阳穴上,而是浮在眼睫毛上。 “好像做了个梦”白染鸢喃喃自语,双手按揉着太阳穴。 头重的很,但梦的片段却一干二净。 一觉醒来不但没舒服一点,反而加上debuff。 慢悠悠地走出门,客厅里电视旁边摆着一座古典欧式座钟。 时间是7:49。 看来这钟被人改造掉了扰民的整点报时功能。 “边涉,她们呢?”白染鸢靠在沙发上,突如其来的倾倒吓了正在追动漫的边涉一跳,番茄味薯片呛到喉咙,连咳几下。 “去上课了,不要吓人!”边涉转身,叉着腰,面带薄怒地瞪着白染鸢。 白染鸢歪头,瞥到边涉正在看的动漫——配角的头直接被身后的怪物啃掉。 呃,难怪,原来是在在血腥暴力恐怖片。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白染鸢不是不讲理的人,道完歉后,再问,“你为什么不去?” “我不用上课”边涉自觉大人有大量,既然白染鸢道歉了,就轻轻放过。 不用上课? “因为要维持异能,这是鸢姐安排的很重要的事”边涉看白染鸢面露不解,略带骄傲地解释。 “我的异能叫【从零开始】,是可以操控一个叫‘维度’的东西”边涉好像没发觉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白染鸢咂咂嘴,向来被称为人间bug的她单听边涉的描述就清楚这个异能的上限有多高。 但是,异能上限归异能上限,而边涉个人的上限绝对不会高,总体来说,多半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一类。 若不是这样,白染鸢再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让边涉自由的理由。 白染鸢自己本身就属于管制人员,免费的007牛马。 “你要去找她们的话,晚妤她有一份地图来着,我去她房间找给你”边涉看她一身正装,猜测她多半是要夜游,贴心道。 “可那就太好了”白染鸢弯了弯眉眼,感叹边涉就是一只萌哒哒的贴心小棉袄。 在看到地图前是这样的。 图标是歪歪扭扭的简笔画,线条是抖动的帕金森,比例尺是没有的。 还圈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大红圈。 有点漏风。 “我走了,早点休息”白染鸢将地图收入怀中,穿过黑色的二维平面。 “都好忙……”边涉垮着张脸,机械地啃着薯片,“……不好吃,下次换个口味” 学院的绿化做的格外的好,郁郁葱葱的阴影绕着路灯,给白染鸢提供了再好不过的转移点位。 瞄着地图,一点一点的纠错,不时地带来一阵风,惹得捧着书苦读的可怜人打了个哈欠。 倒是没想到,循着地图走,倒还真的找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大楼。 窗台上,时不时闪过一个人影,脚步匆匆,看起来是忙的飞起的科研人员。 “白鸢,你换风格了?又有新方向?”瞧见白染鸢站在原地,脸色寡淡,竟直接把人认成白鸢。 白染鸢心知少说少错的道理,不搭理她,自顾自地与她擦肩而过。 多半是白鸢平时也差不多是这种不近人情的模样,那人倒是没有再追问,手中的触屏笔写写画画,也将白染鸢抛之脑后, 暗中观察其其他人的动作,顺利刷脸上二楼,意外地是遇见了两个不该在这的人。 玛格丽特和洛菁折射着光线,蒙蔽人眼和电子眼的巡视。 似是实验室的渗漏出的波动,让异能不得不闪顿一秒,洛菁揽着玛格丽特的身影恰恰被白染鸢收入眼帘。 洛菁的异能和粒子有关,而光既是波也是粒子,这一手应该是出自她,调整的时间也就那么三四帧。 但是,来这里做什么? 正思索着,白染鸢突然感觉自己右边的空气热了一点,又不见人影,两侧的实验室布置大差不差,即刻反应过来,是她们溜到自己身边。 光可不能遮掩温度,改变热传导。 顺势就近找了个厕所,光明正大地溜进里间,她站在里面,手收在斗篷下,可门却“自动”地关上。 第12章 “帮我们个忙,把我们带出去”洛菁没有显露身形,只出了声音。 “这么溜进来的,怎么出去”白染鸢说着,看起来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洛菁沉默一瞬,果决道:“你知道异能方程式吗?” 白染鸢眸光微凝。 怎么不知道,她可太知道了,甚至深有体会。 可是,洛菁又是为什么会提起这个呢? 她不该接触到的。 第11章 叮!公主她美貌无双~ “出来”白染鸢半倚靠在隔板上,大有几分跟她耗着的意思。 洛菁在异能下的眼神发着刀子,揽着玛格丽特的手收紧几分,不自觉地窄了好几厘米,可就是这样,玛格丽特还是一言不发。 “你要带我们出去”洛菁反复强调,“从这所大学里出去” 从这所大学里出去…… 白染鸢顿时警铃大作,半是试探:“你看到了什么” 洛菁多半是受了什么刺激,像只猫一样,紧绷而又谨慎,每一句话都都要思索良久,“异能方程式” 还很吝啬。 不过这个名词也大差不差。 异能方程式是异能数字化技术的核心工程,主打的就是解析——强行解析。 可是人和异能相连接中转的物质载体是脑,对脑进行太暴力的行为,损伤几乎是不可逆转的。 洛菁身旁的姑娘未曾说话,多半就是被强行解析的对象。 “我只能把你们带出这栋楼”白染鸢略微退步,毕竟,除了外来者,没有人出得去。 这里是“过去”。 “你……”洛菁把微热的脑子冷却下来,面露困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白染鸢不愿帮她,但是,看起来也没有要骗自己的意思。 洛菁看了眼双眸无神的玛格丽特,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好” “你自己找个合适的地方藏着,搬着人走那么久,多半也有些手段”白染鸢没有因为洛菁这个意外夭折自己计划的意思,正打算开门离开,洛菁却叫住她。 “我跟着你”洛菁抛出自己的价值,“我比你熟” 况且,这人跟安洁卡那只兔子熟,出了事也能摆脱。 洛菁没有上帝视角,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异能无时无刻监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又不是变态,不知道今天发生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事,更不知道白染鸢只和安洁卡认识不到24小时,甚至现在分道扬镳。 “如果你想,你就跟着”那劳什子异能负荷,那就是洛菁自己要考虑的事情,白染鸢也不可能强行扭转一个思维正常人的理智。 与其充当圣母,不如放手旁观,敢坑她,就要做好被她一枪爆头的心理准备。 一前一后,转头,撞脸。 “嗯哼,说说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白鸢就站在门外,听了不知多久。 至于能不能听到,人都在这等着,有的是手段。 “你笼罩的范围比我想象中的要大”洛菁先一步搭上话,冷声冷调。 白鸢不语,只是看着白染鸢,好像没听到这句从“空气”里突然冒出来的话。 白染鸢则是拿出那张地图,指了指那个大红圈。 白鸢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个,你为什么来?” 不要试图糊弄我。 白染鸢垂着眸,“时间” 出乎意料,白鸢接受了这个解释,不再多问这个,转而说:“我在收尾,你多保重,出事不要慌” 白染鸢点头,两人不约而同地忽视了洛菁。 白鸢大步流星地先出去,等到白染鸢出门的时候,已然不见人影。 “她收的是异能方程式的尾”洛菁深知白鸢手段高明,凑近耳边加重语气提醒。 白染鸢不答,好像真就把人视若无物,惹得洛菁本来还志得意满,现在就不由慌乱些许。 看来,白鸢对她的影响还挺大。白染鸢想到。 衣摆微紧,洛菁引着白染鸢往一处地方走。 白染鸢由着她,拐过七八道弯,借着白染鸢的脸通过一道道人脸识别,进了一处略显特别的走廊。 左右两边都是玻璃房,隔几个无人单间,里面就歪七扭八地躺着人。 双眸无神,空茫看着前方。 两人不约而同地压低本就微弱的脚步声。 直至走廊尽头,被推进最后的玻璃房。 嘭— “抓到你了”说这话的是个相貌平平的女人,放在大街上,都无人在意的一张脸。 与之相反,她那被衣服包裹的身材比例却是异常的出众,但很可惜,从她袖口和手套中出露的缝隙来看,锋冷的金属光泽,是人头机械身。 隔着玻璃,白染鸢脸上神情纹丝未动,像是早就料到如此。 洛菁显出身形,怀里还抱着玛格丽特,宁可看着身旁的莫比乌斯也不愿对上白染鸢的眼睛。 “乖孩子,你和玛格丽特一样乖巧,带她去吧,明天依旧是快乐的玛格丽特”觉察到洛菁的视线,莫比乌斯温柔地抚着她的脸,每划过一寸肌肤,就落下一道深红痕迹。 洛菁抱着玛格丽特,喉咙咕噜一下,不敢回应,任由莫比乌斯动手。 呼吸逐渐放缓,隔好几十秒才呼吸一次,总算是得到莫比乌斯的“宽恕”——摆摆手,让她离开,不要碍事。 “调戏”完洛菁,莫比乌斯心情不错地看向白染鸢,“不意外,那也没关系,结果如我所愿就好” 玻璃房并不隔音,莫比乌斯的每一个气音都一清二楚。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莫比乌斯盯着白染鸢的脸,眸光幽深。 “什么游戏?”白染鸢总算是回了一句。 莫比乌斯舔了舔自己的犬牙,嗜血一笑,“猜猜我是谁……” “莫比乌斯”白染鸢抬眸,果断回答。 “不对,不对,你还有两次机会”莫比乌斯撅起嘴,似是怜悯。 “莫比乌斯” “莫比乌斯” 再接连回答两次同样的答案,全然不见犹豫。 莫比乌斯的笑意瞬失,板着张脸,死死地盯着白染鸢。 “很好,很理智,很聪明”话的内容漂亮,但是说的语气却冷讽。 这是一个简单心理测试,一般情况下,人在被否定后,再次回答会犹豫,甚至更改答案,哪怕就算是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领域。 可是,白染鸢的回答不在莫比乌斯的意料之中,这也就代表着,强行解析这一招在她这行不通。 依赖的存在毫无作用,莫比乌斯怎能不气。 “第四庭,你这个样子,我该考虑考虑下次会议时上交五庭进位的提案”这人突然出现,耀眼金发、纯粹的蓝眸,精致立体的五官,刺痛着莫比乌斯的眼。 “那也轮不到你上位”莫比乌斯像是抓住了她的弱点,讽笑:“和五庭出的那件事相比,我这边最多也就算是无功无过” “能者居之,这是最新那位【巫祝】小姐的提议,虽然我看不起她,但是她好歹也是做了件人事”克里斯蒂娜莞尔,上位者的矜贵和灼华般的美貌相合。 “你……”莫比乌斯咬着牙,刚想和这人刚上去,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也学会了打碎牙齿吞下去,忍了下来。 克里斯蒂娜也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话锋一转,“这就是二分之一的【脐带】” “应该三分之一,多了一个,她叫白染鸢”莫比乌斯别过脸,不看着克里斯蒂娜,态度倒是愿意交流。 “她听得见”莫比乌斯补充道。 “一分为三?白染的异能灭杀线的端点,白鸢的能力是知晓线的一切,她的能力又和线有什么关联?”克里斯蒂娜饶有兴趣地发问。 “她才刚到手,我哪知道”莫比乌斯语气很冲,但也是实话实说。 “你能告诉我吗?”克里斯蒂娜看向一言不发、似是看戏的白染鸢。 “不告诉你”随意的发问只配得到随意的回答。 “呵呵,克里斯蒂娜小姐还真以为自己风华绝代,是个人都得败在你的石榴裙下”莫比乌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嘲笑她的机会。 “我更喜欢她们臣服在我的武力之下,你知道的”克里斯蒂娜向莫比乌斯眨眨眼。 莫比乌斯的脸不争气地浮上云霞,索性转头,彻底不看她。 “真不愧是那个人的学生”莫比乌斯呢喃自语。 克里斯蒂娜嘴角挂着浅笑,精致完美且虚假,就算是这样也能引得无数人为她赴汤蹈火。 就不如,她一和白染鸢搭话,白染鸢竟也不免心乱几分。 “行了行了,我先走了,好好研究”克里斯蒂娜略有倦怠,踏前一步,像是陷入空气里一样,消失不见。 莫比乌斯咬牙切齿,暗骂道:“真把这里当家里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头又从空气中伸了回来,丹唇微起,“不要让她跑了,不然你就真该让位置了” “你走!”莫比乌斯怒道。 第13章 你这个眼里只有事业的女人!快走! 这次是彻底走了,但莫比乌斯没了继续实验的兴趣,一把将所有的手段打开,自己也大踏步走了。 只留下白染鸢和一群“室友”在各各的玻璃房。 白染鸢微微地舒了口气,早在意外见到洛菁时,她就明白有人在设局,毕竟好歹是世界第一的大学,总不至于连个洛菁的错误也捉不到。 顺着莫比乌斯所谓的节奏走,达到她所预料的节奏结果,就是为了摆脱她异能的影响,排除这个定时炸弹,后面就比较好办。 可是白鸢和克里斯蒂娜不在她的计划之内,以及【脐带】是什么?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心口涌出一片五味成杂。 【过去】比我想象中的要更重要。白染鸢想着。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她是一点也不想接触的。 第12章 叮!有人罩着的啦~ 收敛自己乱飘的思绪,缓缓站起身来,正想发动异能,探探底。 【北冥】 抬手,黑洞洞的枪口从斗篷下探出头来。 按下板机。 默剧上演。 嗯? 嗯! 嗯?! “原来如此”白染鸢算是知道为什么莫比乌斯连身都不搜,直接把她撂在这里。 敢情是因为有更安全可靠的手段。 “异能消失?不,是被压制弱化”白染鸢皱着眉,看起来颇为苦恼,实则已然掏出襄给她的那块金属,也不知道襄是如何设计的,比她的异能还能抗压,变化出一枚半径为4.3mm的子弹。 手动上膛,冲着前面玻璃的右下边角就是一枪。 嘭— 一个洞赫然生长,打破玻璃的稳固性,再是狠踹上几脚,这一面玻璃轰然倒塌。 先稍稍撤退,躲开碎屑。 再把子弹捡回来,毕竟她用不起这么贵的一次性子弹,捡回来,吹一吹,擦干净,十八秒后又是一枚好子弹。 “你……你出……来……”细若蚊蝇的声音从右边的隔间传来,看起来是被倒塌的巨响震醒的。 白染鸢侧身、瞧她一眼。 脸色苍白,眉间紧锁,双眸依旧涣散,但是双手拼命撑着自己身体不倒下去,在和自己的极限角斗。 白染鸢没见过这个人,事实上,她见过的人不多,认识的更不多,再扫了一圈周围,竟然也就这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还能使劲。 “交易”只说了一个词,方便她接受信息,白染鸢蹲下,等着她回应。 女孩眸光微聚,似是在本就如钝刀慢剐着的脑子里硬生生地扯的出一句:“……好” 话罢,不自觉地大喘着气,双手一软,砰的一声,瘫在地板上。 像一条搁浅濒死的鱼。 白染鸢得到回应,正想着怎么把人无伤救出来,毕竟这人瘫在地上,要是用先前的法子,就得真成“刺身”一份。 拈起脚边较大块的玻璃碎片,试试硬度,感觉和尤兰达办公室窗户上的玻璃差不多。 单靠拳打脚踢,那就下辈子再见。 依着自己的布局靠近这间玻璃房门,看起来这门严丝合缝,是下了大功夫的,门把手上,还有一个看起来是指纹开锁的模块。 摘下手套,白皙修长的手指贴合玻璃,试着摸出缝隙。 感觉到一点隙,单手定位,另一只手又拿出万能的金属。 金属化作锋利超薄“菜刀”,卡进去,借着质量优势,几步反重力、向空气借力、几乎贴在天花板,自上而下的重力加速度带来势能配上白染鸢可以将襄出品的骰子碾碎的力气。 势大力沉地斩断连接杠杆。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甩着自己被震麻的手腕,麻麻辣辣地走近女孩。 这人看起来已然力竭,要不是胸口微微起伏,怕是可以成为天选尸体cos。 似是感觉到白染鸢传来的温热,她眼皮子微合,节省气力,嘴皮子一开一合,只泻出点点气音。 发觉自己这样行不通后,手指甲微颤,引着白染鸢去看那根手指。 伸出手一摸,感觉到略微凸起,白染鸢顿时瞪圆眼睛。 不是,藏在指腹里,疯了吧…… “……罗……罗”声音比蚊子嗡鸣大不了多少,还近乎走音。 罗?罗苡之? 切开指腹,将一个只有红豆大小的黑疙瘩拿出来,用手套包扎一下,白染鸢便匆匆离去。 才离开不久,就来了一个白大褂研究员。 来者准确无误地直冲那间玻璃房而来,瞥见一旁满地的玻璃渣也视若无睹。 蹲在女孩身旁,两张颇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一张是苍白无力,一张却是居高谑笑。 “姐姐,你是放弃自己了吗?”她似是撒娇,却不管地上躺着的姐姐能否听到,自顾自地继续,“这样死掉的话就太不闪耀了” 音色清脆,语调关心,但手上的动作却不这般好。 将包扎伤口的手套不紧不慢地扯下来,在不影响剧烈痛感的同时,又延长承受痛苦的时间。 神经兢兢业业地向大脑输送痛感,肌肉松弛的却像一滩烂泥。 “姐姐放心哟!她会回来陪你的”她语调轻快,“伤了姐姐的手指,就拿手指和脚趾一起来赔好了,行刑的时候,我会让姐姐看到最清晰的画面” “差点忘了,都被气懵了”她似哭似笑,“忘记给姐姐吃药了” 从宽大的口袋中拿出一个有没标签的玻璃瓶和一次性注射器,三下五除二地拆下,就着指腹上的创口注射。 药物反应的时间不到一秒,刹那间,“烂泥”翻滚,弓着身体,止不住地抖,撕心裂肺地沙哑嗓音直呼着一声声“啊”。 肉眼可见地皮肤逐渐红润,指腹处的红色被肉白的新皮覆盖。 “姐姐,你太闪耀了”话似是而非,她的表情却是突如其来的麻木。 至于那个家伙,【脐带】就该有脐带的样子,当个工具,安安静静的才好。 被认作【脐带】的白染鸢转瞬之间就爆了最近的电箱。 很可惜,莫比乌斯财大气粗,备用电源无缝衔接,红外线墙闪烁的刹那,压根来不及穿过去。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白染鸢将黑疙瘩用仅剩的一只手套打包,叼在唇齿间。 藏在手中的金属液化成球将她裹起来,随着涓涓不绝的能量注入,越发的波光粼粼。 好歹也是三克浓度高达95%的原初结晶,要是挡不住,白染鸢想拖死襄的心都有了。 或许是冥冥之中,也或许是精心设计,金属造出的球近乎于一个中空的水球。 类似于水的外表,湍急流动,光滑到几乎没有摩擦力,危险且稳定地维持着平衡。 在球里面一推,咕噜噜地滚了过去。楼内的地板平整,扫拖机器人在程序的作用下不放过每一个死角的灰尘,亮的反光。 “这是【魔卡】的手笔”躲在空间的夹缝中,撕出一道不大的口子,克里斯蒂娜若有所思。 “我可没听说过【魔卡】有如此偏爱的人”缩在一旁的莫比乌斯笔尖不停,两人之间气氛缓和些许,但随时可以炸。 “我大概知道她的能力是什么了?她来自未来,能力多半是在【河】的不同时段里穿梭”莫比乌斯又像是想到什么,皱眉,“来这个时间段做什么?异能力方程式?还是【织机】?” “那也不该这么懵懵懂懂的,像只草履虫” “嗯哼,这只小小的草履虫可是让你束手无策呢!”克里斯蒂娜见莫比乌斯纠结的小表情嘴角上扬,戏谑道。 “闭嘴!”想起先前的心理测试,莫比乌斯羞恼地掰断了笔,墨水喷了她一手。 更气了。 “不过说起来,【魔卡】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吗?那还真是……不可思议”克里斯蒂娜星眸黯淡些许,似是感叹。 又似是紧惕。 【不可思议的魔卡】,这还真是一个了不得的异能。 “愣着做什么?快跟上”瞥见克里斯蒂娜沉思的神情,莫比乌斯看了眼快要拐弯不见的球影,耐着性子催促。 克里斯蒂娜食指和拇指合拢,略开的空间便一合,再一开,就跟上,动作循环几次,白染鸢总算是停了下来。 金属“球”逐渐收缩,但没有变成小方块,反而是变成了一只鸟。 “嘎嘎嘎” 鸭叫……【魔卡】配音? “嘶—”莫比乌斯自觉自己的机械身体都忍不住一阵恶寒,“不是,我们还要继续吗?她或许再看着我们……” 莫比乌斯的机械身体在大脑的控制下忍不住颤抖,“我想活着……” “冷静下来”克里斯蒂娜理解莫比乌斯的恐惧,世界断层第一的军火商,和她交手,不给她做嫁衣、也得剥层皮。 “克里斯蒂娜,到异能方程式就结束,【脐带】就算了,我们没那么需要【河】的”莫比乌斯将自己吱嘎吱嘎地缩成一团,“求你了,就当没看见,至少在我这没看见” 第14章 “莫比乌斯,你先冷静,别忘了你的异能的发动条件”克里斯蒂娜可没有把自己搭进去的意思,要是莫比乌斯绘制结果的时候把她带进去,那就真是蓝瘦香菇,倒血霉。 “我控制不住,我真的控制不住……”莫比乌斯眼窝淌着血泪,尖叫一声,“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废了,至少在她缓过来之前。 克里斯蒂娜一时也没精力去管白染鸢,用随身的通讯器给手下发了个消息,忙去安抚应激过度的莫比乌斯。 一个手刀下去,也得亏莫比乌斯没有疯狂到把全身都机械化,脖颈干净,这招还有用,直接晕了过去。 物理催眠,干脆利落。 把人从空间里带出去,开合的每一寸波动都收入白鸢的情报网中。 手中的纸质资料倾倒在火盆里,橘黄色的火焰倒映出她略微上扬的嘴角。 “笑什么?”出去接了一个短信的女孩回来就看见她这一幕。 “穆玥,你会被灼伤吗?”白鸢弯了弯眉眼,看着出去过两次的女孩。 穆玥银蓝的眸子一顿,身体紧绷握拳,不等她回应。 “两次了,不专心的话,你的工作有的是人干”白鸢话锋一转,像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上司一样。 “好”穆玥温顺地笑了笑,应和。 迟早杀了你…… 穆玥阴冷地想着。 第13章 叮!母亲母亲…… 一看到白鸢那张脸,穆玥心里就忍不住泛起杀意。 可是刚刚才收到那位大人的通讯,命令她去监视【脐带】之一的白染鸢。 特注: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 有个一定程度上知根知底的上司是什么滋味? 束缚。 穆玥再次拿起通讯,这一次,白鸢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皮套够了没有,挨千刀的监视狂”穆玥一把撕掉自己才装了不久的面具,银蓝色的瞳子肉眼可见地染上墨色,可是皮肤却是越发银白、光滑。 “再这样下去的话,你的崩坏值可就进入不可逆转阶段了”白鸢眉眼弯弯,提醒,“你又不是安洁卡……” 提醒归提醒,但穆玥就是听不进去,甚至有意识地压制也在她的话下丧失,皮肤几乎白成月华,衣服不受控地滑落,被臂弯接住。 “呵呵”穆玥冷笑一声。 【借月乞巧】 手将桌上的资料一甩,异能转瞬之间覆盖,本就锋利的边缘湛着如同金属一般的寒光。 只冲白鸢而去,若是不躲开,那起码要多上几道见骨的口子。 穆玥借此转身就跑,是被激怒不假,可她是能被克里斯蒂娜看上的下属,自然觉察挨千刀的拖延意思,连忙三步作两步地去追监控里的白染鸢。 其转身身后,“纸壁”像喝醉了酒,飘飘然落下。 每一张纸都被戳了一道口子,衬得穆玥像大战临头却逃跑的将军,而它们则是被迫就义的战士。 “就这么放她走了?罗苡之要的东西可还没带出来”从相片里出来救场的白染提着和白染鸢一模一样枪,略有愉悦。 白鸢从白染身后显出身形,此时两人之间除了表情气质上的差异,竟一模一样,都是衬衫百褶裙加白大褂打扮,连平时为了区分的右侧马尾都移向左侧。 “担心她?”白鸢手上动作不停,点破她的心思。 “是愧疚,我们利用了她的善良”白染纠正着。 “善良的人活不长,在我们还在的时候,多教会她一点吧”白鸢顿了顿,沉吟“她现在的状态很接近原初,继续走下去的话,不管罗苡之是怎么安排的,她的结果多半是会回去” “那就太好了!”白染笑眯了眼,真心为白染鸢的命运而高兴,“我们可以回家” 白鸢见她那模样,压下舌尖破坏气氛的话,任她去。 毕竟,白染鸢的出现,也就意味着她们最后的结局是——死亡。 “可是她的想法呢?”白鸢呢喃自语。 她真的承认我们是她们的一部分吗? 换个角度,她们又是这样认为的吗? 她们怎么想的白染鸢不知道,但是白染鸢心里分的干脆,白染鸢就是白染鸢、白染鸢只是白染鸢。 白染鸢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感觉不再莫名其妙的加速,心里明白已经和克里斯蒂娜离了有点距离了。 用莫比乌斯讽刺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克里斯蒂娜小姐还真以为自己风华绝代,是个人都得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怎么可能?心跳加速是受激素控制的,白染鸢理想型压根就不是那种类型,她们还是对手,什么情呀爱呀,还不如是异能效果靠谱,多半是种特殊异能。 白染鸢倒也没有摆脱克里斯蒂娜后直接出去,她打赌,要是她出去的话,就得和笑脸相迎的罗苡之面对面,白给那人做嫁衣不说,还把自己卖了出去。 所以,目的地是可以解析黑疙瘩的地方。 “嘎嘎嘎”机械白鸟传出襄的声音,“五楼有一台超级计算机” “打个赌,里面的东西对你没有意义”襄那边很安静,像是现在在休息,懒散从容,“异能方程式对你并不适用,解析过那多次了,你应该很清楚” “我知道”白染鸢伴着风前行,转角,滑楼梯扶手速下。 “闲的慌,搞那么清楚干嘛?庸人自扰”襄在另一边抬头透过空了一块的天花板看月。 “你的情感太丰富了”襄补充着,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这样很苦” “到了”顺着重力,下楼的速度快了不少,一踏,一翻,就稳稳落地。 “你以前是不是见过她们?移情?”白染鸢脚步声不紧不慢,当着玻璃房内一众研究员的面向计算机的房间走去。 机械白鸟落在她的肩上,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机。 白鸟突然张开翅膀,白染鸢顿时心领神会,她被人跟上了。 还不止一个。 “白鸟”安洁卡甜美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把它给我好吗?” 话音刚落,研究员纷纷放弃手中在做的事,匆匆逃离,不一会,五楼就剩她们三人。 “我可以放你走哦!只要你把那个留下来就可以喽!”安洁卡诱哄着,如果忽视她手中架起的枪和液化的瞳孔。 “嗯哼,两个呐……”安洁卡的枪口移至几乎贴着白染鸢头发的机械白鸟的位置,嘭的一声,不讲道理的子弹擦着白鸟而过,白鸟毫发无损,但是白染鸢的头发断了几根。 头发丝掉落在地上,像酒精挥发一样,眨眼间消失不见。 “安洁卡,我能杀了你吗?”白染鸢转头,瞥向安洁卡,神情冰冷,刺着安洁卡端枪的手微颤。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为什么呢?”安洁卡的异能开始外泄,整个五楼都在一瞬间变成卡哇伊的像素,“为什么你不选我……” 【无限游戏】 “只要把你变成npc的话,你就不会再说出那样讨人厌的话了吧!”安洁卡扣动板机,子弹直线冲去。 作为回敬,白染鸢粉眸一凝。 【北冥】倒转【南冥】。 据果寻因。 机械白鸟自觉化作一杆冲锋枪,吝啬地在她的手中只射出一枚银白子弹。 逆流而上。 将危机斩杀于过去。 安洁卡的子弹化作像素碎片,消失不见。 “……”安洁卡看见自己的攻击被摧毁却不疑惑,反而笑了起来,像是最初的那样,“……安洁卡要和你走!” “把安洁卡留下来好不好!”近乎乞求,但是安洁卡的眼睛恢复原样,五楼重返现实。 “安洁卡!”一直等着安洁卡把人干掉,现在却被安洁卡“背叛”的穆玥惊惧大喊。 “没有直接杀掉安洁卡,就代表你选择了安洁卡对吧!”安洁卡拥向白染鸢。 “安洁卡原来也是能被选择的呀……”听到这句话,白染鸢将枪收入斗篷下,被她拥抱。 怀抱依旧炽热,但是命中脑干的刀子冰冷锋利。 “安洁卡说过,安洁卡很厉害的”安洁卡抚上白染鸢的脸颊,等待着白染鸢成为她游戏像素点里的一部分。 “我不欠你了”白染鸢口齿清晰,眸光清澈。 【北冥】 嘭— 安洁卡的肚子上崩出一个空洞。 红细胞自觉地向她这处伤口填补,却束手无策,血小板的凝血在这遇上“壁”,贴不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红细胞掉出体外。 “不欠我……”安洁卡反复咀嚼这三个字,越发想笑,“那你为什么要回应我!给我希望,又把我推向绝望,白鸟,我好讨厌你呀……” “我真的好讨厌你呀……” 笑得发颤,鲜血逐渐染红了地板。 却在白染鸢的脚边停下。 “……安洁卡也真的很喜欢你”安洁卡呢喃自语,眼神涣散,却没有再次液化。 那么潦草的见面,这么潦草的收尾也是正常的呐。 第15章 安洁卡,死于失血过多,死于自灭。 穆玥不知什么时候直接跑了,或许是在安洁卡说出“背叛”话的时候,又或许是在安洁卡被致命一击的时候。 什么时候都不重要了。 白染鸢一步一步地走向计算机,将黑疙瘩放入,超级计算机的0和1不停运转。 白鸟的机械翅膀软化,像是真正意义上的羽毛,抚过她的后脑、耳边、脸颊。 “嘎—”嘎声戛然而止,襄在外边站起身来,透过落地窗、群魔乱舞,看向那个光辉灿烂的“奇迹”。 “她是自灭的”话刚说出口,襄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冬阳,你知道吗?冬天的太阳,人们无比期望着冬天能够出太阳,因为暖和,但是当它出来的时候,却又嫌弃它不够暖和” “没有人喜欢浅尝辄止,没有人偏好若即若离” “她们所爱着,因而总想占有” “贪婪使人成为恶龙?不,使人成为恶龙的——是偏爱。” 因为不够偏爱,所以不敢回头;因为太过偏爱,所以一往无前。 目的地,都是深渊。 “你会对她们也这样吗?”白染鸢看着到达95%的进度条,发问。 “不会,你是最特殊的”襄如是回答。 襄将她亲手推向深渊。 永不回头。 “好,母亲”白染鸢的泪囊里分泌出一滴多余的泪,滑落脸颊,坠入【河】。 襄一言不发,对她的回答,还是对那个称呼。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很久以前,白染和白鸢第一学会的波语就是这个,但是那个时候,她是什么样的? 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是一场交易。 她赚得盆满钵满,只赔了自己的良心。 可现在,襄不自觉地说:“别哭” 话罢,却发现,通讯早被挂了,勇气四泄干净。 母亲。 多么高贵的的词。 她不配。 第14章 叮!亲,回头看~ 甩开眼眶里的泪,好像这样就可以将一切不喜都丢给这乱花迷人眼的世界,自己片叶不沾身。 指尖卡牌随手腕一转,血色的眼睛眨着简单的几根睫毛,忽明忽暗,瞳仁茫然地看向“主人”。 像是再问,你为什么将我拿出来,就差临门一脚,却纹丝未动。 襄看着那只眼,它眼尾上扬,扑闪扑闪,催促她继续走下去。 别犹豫,襄,你早就做好准备了不是吗? 牌中的魂多半是这么说的吧。 阖眸,再睁开眼,玫红色的眸不怎么显眼的浮上更深的血色。 连接上那一只眼,白染鸢正一言不发地看着黑疙瘩里边的数据。 一条条,记录下那个玻璃房内女孩的每一刻的身体状况,特别是脑部状况。 在编号里边的信息里,也是知道了女孩的名字——耀姬。 如襄所言,这些东西对她来说,看了有害无利,但是,有一点可以被证明,罗苡之她们或许只是想得到异能方程式。 会是这样吗? 不,【织机】观测因果,她是一切的起点,但若是就此而已,一切早就结束了。 她们也不至于束手束脚到现在。 所以,不是这个,那就该是……【脐带】。 【脐带】连接胎儿和胎盘,是用来输送营养的组织。 营养……能量……来自【河】的能量。 能观测就能干涉,能干涉就能控制。 她们想控制【河】! 思及此处,瞳孔骤缩,不自觉地喘着气,手脚不稳地把黑疙瘩拿回来,略有左摇右晃地一路冲出大门。 顿然停下,身后是灯火通明的大楼,身前是罗苡之温婉的笑。 明明都是会让人感到安心的存在,但是现在在白染鸢眼中,没有什么比她们更加洪水猛兽。 一步不前,握紧枪杆。 “不要和我动手呐”罗苡之眉眼弯弯,带着绝对的泰然处之,“毕竟,你现在的身体是【魔卡】所创造出的‘奇迹’,对吧” 身体本来就属于异能的一部分,再怎么提取,也只是提取【不可思议的魔卡】的方程式,有这么层【厚障壁】在,白染鸢这辈子也不可能被提取出来方程式。 她有永恒的价值。 “【崩坏】,我的异能”一直沉默着的陆明铮合着眼,轻吟。 以【崩坏】为名的异能,白染鸢霎时就打起了精神,身体紧绷。 “跟我走吧,她们利用你,我也利用你,都是利用,哪有那么多的高低贵贱”罗苡之依旧是笑着的,可格外的强势,不去的话,就会崩坏掉这张【魔卡】,结果怎么样,总归是白染鸢付出的代价更大的。 白染鸢上前,跟在罗苡之身后,和她们构成了一个倒三角。 好像是十二点的钟声,巨大的钟摆晃动,咚咚咚的巨响响彻这所大学。 进入医务室,白染鸢被白的刺不开眼。 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不同深浅的白错落有致地构成这里面的布局。 面前这两个黑发灰眸的的人好似成了这里边仅剩的绚烂。 “习惯就好”很明显,这是罗苡之的喜好,陆明铮对此持中立态度。 “谁叫当初设计的时候,囡囡你只会说:‘随便、随便加随便’,现在又不满意,还来怪我了”罗苡之无奈笑笑,像是一个正常的母亲。 陆明铮只是沉默着,又像是在麻木着反抗。 真是古怪的家庭氛围。 白染鸢自然地坐在沙发上,将机械白鸟唤出来,没连通讯,只是单纯的“逗鸟”。 那边隐隐针尖对麦芒一会,见白染鸢这样,罗苡之就先退一步,先进更深处的房间。 陆明铮从冰箱里拿了一份小蛋糕、带了两瓶凉白开,也就近落座在白染鸢附近。 分了一瓶凉白开给白染鸢,小蛋糕就那么摆着,她没去动,只是咕噜咕噜地干掉大半瓶冰水,也不在乎半夜会不会闹肚子。 喝完后也没有要吃小蛋糕的样子。 靠着沙发,半眯着眼。 “你好自信”白染鸢略微感受到面前桌上的凉意,伸出手,指尖与白雾相撞,白雾很没面子地散开,像个舔狗一样绕着散开她的手指。 “有什么关系吗?”陆明铮懒懒地转了个身,半背对着白染鸢。 “你们真的是母女?”白染鸢若有所思地看了她许久,沉吟。 “dna说是”陆明铮懒散着合眼,好像是快要睡过去。 但是她这话恰恰证明她的意识很清醒。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知道你究竟有多厉害,说实话,我打不过你”陆明铮像是烦了她,“但是在你现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情况下,你最多只能逃,要是逃得远远还好,不,怎么可能逃得掉呢……” 又陷入自己的思绪,陆明铮话音几近于无。 “我等会会经历什么?”白染鸢岔开话题,看向深处白的发黑的空洞。 “不知道”陆明铮如是说。 “反正你逃不掉的,她看到的比我们所有人都多,走的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前”陆明铮顿了顿,“只不过,我已经不清楚,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到底还能不能看到前方、回头看还能不能找到归路” “她走的太前面了” “真奇怪,你们针锋相对,而又互相爱着”白染鸢继续低吟。 “因为我们是人、是母女,是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斩断的关系”陆明铮犹豫了一下,“若是你的子弹斩断这段因果,那么我就不是我了” “感觉你还挺哲学的”白染鸢嘴角上扬。 “我很聪明,我们全家都很聪明,就像是我知道你在试探我” “但那又怎么样?没有意义” “让你多知道些,万一……万一就差我呢……” 陆明铮又陷了下去,浓郁的哀侵入着纯白。 白染鸢自知理亏,也不再打扰她。 隔壁,就是边涉在的地方。 后边就是钟塔。 三个地方连成一个不大不小的三角。 “白鸟,好了哟,可以去睡觉了”罗苡之笑意盎然地看着她。 将一切收入耳中后,也保持着笑意,这一家子还都是如出一辙的自信。 就跟那双金贵的灰眸一样,展现着理性,交织着感性。 “我们是在哪见过吗?”白染鸢声音平淡,像是在更高的地方问她。 “我看到了缘起,也看到了缘灭,以及中间无数个细碎的支点”罗苡之笑脸盈盈地说着。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话是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全是语言的艺术。 你当然只能看到这么多,要是全看到你就不属于人的范围了! 那是神的领域! “你真厉害!”白染鸢不是很能笑得出来,嘴角抽搐。 “晚安!”罗苡之依旧笑笑。 第16章 附骨之疽。 白染鸢被她变相地压着走,机械地入房睡觉。 陆明铮躺在沙发上,嘴角微动,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早点睡,囡囡”罗苡之温婉地说。 伴着来自【织机】的压力,噩梦连连。 一觉醒来,白染鸢脑子一阵嗡鸣,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是来带走【织机】的。 怎么现在反而越来越深,线缠绕在一起,就算是她也会拉入编织的范畴。 “嘶—所以等到最后和速战速决本来就是相悖的命题”白染鸢猛然发现,冷汗连连。 不用怀疑,是白鸢在骗她,利用了她们之间天然的联系和第一次见面就引导她的注意力。 难怪一直以来,都有种憋屈感,原来都是被人推着往前走。 抬眸,凝视着面前的白色木门。 “你真的做好了能把我编织进去的准备吗?” 罗苡之。 这一次的直觉格外地准确,隔着扇门,两道视线无声交锋,直到门开,直到子弹袭来。 【崩坏】 手指轻点,子弹碎开,骑士依旧守护在女王身前。 “看来是我用力过猛了”罗苡之看起来像是根本没有感受到生死危机,一点也没有柔弱的先行者样。 “灵魂和身体不匹配时,强大的灵魂和暗处的白虎一般,随时可以挥出爪牙,接管孱弱的身躯”白染鸢的枪化作机械白鸟,停落在肩上,安分守己。 “嗯哼,怎么说也是【鸟】,总归是不一样的,我小瞧你了”罗苡之就算是计谋被拆穿,也是笑着的,或许,这句所谓的夸赞也是在她的编织之中。 表面上的三足鼎立是罗苡之、白鸢和第四庭,实际上,罗苡之和白鸢是一伙,第三足是天外来客——白染鸢。 “你能看到无数个支点,那么你也早就知道这里的本质,设计、安排什么都可以,一切的一切都是在编织”白染鸢瞬间脑筋一通,在清醒的同时,也不免感叹这人的算计之深远。 这已经不是一步百算的级别了,环环相扣,蔓延至她们不到最后就绝不会看清的地步。 “既然未来扑朔迷离,那我为它编织出路、又有何不可”灰色的眼睛骄傲地看着上位者的空洞眼眸,说到底,她其实也不认为白染鸢是人类。 不只是身体,还有灵魂。 从内到外都散发着来自【河】的偏宠。 “我不理解”白染鸢皱着眉头,疑惑。 罗苡之笑笑,轻声细语: “我也不理解,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回应” 可现实是,也只有你回应。 白染鸢下意识地眉头一拧。 什么回应? 白染鸢自认自己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回事。 第15章 叮!是过去但又不是过去~ 瞧见白染鸢这副模样,作为人精本精的罗苡之笑意不达眼底。 看来是我的好盟友做了点什么,但这也算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意外也可以成为“奇兵”不是吗? 白染鸢刹那回神,自知自己刚才的模样被她看了去,不管事实究竟如何,总之输人不输阵,冷笑一声:“看来你们隐瞒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的多” “或许吧”罗苡之轻描淡写地将这个问题揭过。 “吃饭”陆明铮懒懒的,眼眸欲睁不睁,为这场基本上是压倒性的战争画上句号。 拒绝掉陆明铮递过来的东西,吸溜完一袋葡萄糖,白染鸢这才开了口,“你把我带回来干什么?你知道的,时间不够” “你来找我的不是吗?准确来说,在你没来之前,我是【十二庭院】的唯一目标,到现在,也就只剩你把我当目标了”罗苡之逗猫般继续,“你不好奇,为什么会这样吗?” “不好奇”白染鸢不给面子。 “好过分”罗苡之笑意不减。 “你很厉害,把自己都编织进去,虽然我不能暴力把你带回去,但是我又不是真正大脑连直肠的鸟”白染鸢想起自己刚才通过【南冥】看到的“麻花”就无语,编织的时候也不知道编好看点,一团乱麻,拆都没处下手。 “嗯哼,你天赋点不点在这里”放弃吧,孩子,跟我走,别强求自己去苦思冥想一场空。 “我是白染鸢”白染加白鸢的究极进化体。 “1加1不等于2”可是你变质了。 “你们该不会是忘年交吧,这么入神”陆明铮端着粥,热粥的薄雾打上滤镜,出口即偏题。 “没有这回事”两人异口同声。 “异能方程式的数据怎么解决”陆明铮岔开话题,总算是把人引到正轨。 “我还没拿到手,况且,截断的线实在太短,没有意义”罗苡之耸耸肩。 “那意义在哪?”白染鸢想到“麻花”就烦,要不是怕牵一发而动全身把【织机】都给爆了,她哪能被罗苡之牵着走。 罗苡之看向她,微微一笑,笑而不语。 “大姐,你只管截、不管续!”白染鸢一愣,突然想到什么,淡漠的神色天崩地裂。 为了不让她速通,不顾死活地把线团成麻花,然后,解法由她出? “就是你想的那样”罗苡之略有不好意思道。 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班台子。 “但我有个朋友说过,代码能跑就行,管它有多少个bug”罗苡之补充。 白染鸢一时不知道该露出怎么样的表情,面上肌肉扭成一团,一张舒服的脸硬是显现出命苦的感觉。 “最后的节点在哪?” 白染鸢一脸麻木。 “江晚妤的死亡”罗苡之相当大方,大有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感觉。 一个人的死亡作为节点。 那么要是这人一直不死,就会一直延续下去,这样的话,要是加上她这么个因素,很可能会…… “虚假的平时时空”罗苡之替她说了出来,“准确来说,事情已经朝着这个不幸的方向跑了” “莫比乌斯被你身后的家伙吓得半死,过往的经验在此已然不通用”面对这种意外的情况,罗苡之隐隐约约地生出兴奋。 “你看到的只是支点,但是【河】中同一时间可能有无数个支点,你这样,看起来只是在找一种更好的可能性”白染鸢下意识地泼了盆冷水。 “只要结果是好的”罗苡之如是说。 像是自我催眠,又像是撞了南墙不回头,改变不了墙本身,只能改变自己。 白染鸢看向陆明铮,陆明铮低着头、垂眸,安静得像一座石雕。 好像明白陆明铮为什么总是带着忧伤了。 真可笑。白染鸢有感而发,无力感从陆明铮身上传染至她身上。 智者亡于先知、亡于自负、亡于偏爱。 “你说的对,没有意义”白染鸢起身就走,好像昨天自己不是被威胁而来,只是来这做个客。 “一路顺风”陆明铮看着白染鸢离开的背影,纯白衍生出的黑洞将她包裹,缓缓拖入。 罗苡之眼前空茫,又在不同的支点里穿梭。 每一次都是这样。 陆明铮已经习惯,自顾自地收拾着她这方寸陵墓。 只不过,她真的很想白染鸢继续走下去,那个未来,可能在【河】宽广的胸怀之中,但是,她依旧向往着。 不是所有人都有打破命运的勇气。 不自觉地异能外泄,瓷碗崩解成一滩粉末,陆明铮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的纹路和正常人相比,赫然是一条条深不见底的深渊。 看来以后要带手套了。 陆明铮略有些无奈地想。 不然,妈妈会担心的。 已经和母亲断亲的白染鸢提着自己的枪就朝着隔壁走去。 速战速决。 早死早超生。 虽说这样不太道义,但是避无可避。 毕竟,再怎么迷,这时候也该猜出来部分真相。 三重异能分别是【从零开始】、【命运织机】、【莫比乌斯】。 边涉的【从零开始】利用维切断身为第四维的时空,代表基础和开始,是这个“过去”空间的基石。 莫比乌斯的【莫比乌斯】固定住结果,代表稳定和结束,就相当于顶层设计,保证整体不变。 罗苡之被称为先行者,是因为她看的远、想的远,是思想上的先行,而她本人只存在于“现在”。 因而罗苡之的【命运织机】填充空间因果,代表可能和现在 ,随时可能变化,活动着,就不容易夭折。 三重异能相互作用,构成一个稳定且可持续发展的三角系统, 正这么想着,然后被人“创飞”,白鸢从里边拉开门,小脸焦急,“边涉带着江晚妤跑了!” 边涉带着江晚妤跑了! 什么? “往哪跑了?”白染鸢轻吐了一口气,枪收起来,毕竟,能不自己杀就不自己杀,说到底就是师出无名、能避则避。 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第17章 “相中世界?其它时空间隙?都有可能”白染鸢四下顾盼,“章娴褕,在她那” 不知道白鸢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但白染跟着她一溜烟地跑走。 等爆炸的余波平息,白染鸢有些了然。 边涉在怎么样也是个正常人,江晚妤有存活下去的可能性怎么可能不抓住。 话说,她的维可以阻挡【织机】的探测的话,那么,为什么不可以以此为工具反向监控罗苡之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白染鸢立刻反证,眸光流转。 【南冥】 是零维,点。 躲过【命运织机】、躲过白鸢的【采风拾贝】。 难怪。 白染鸢叹了口气。 难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利益随时可以起冲突,就等于队友随时可能变成陌生人、甚至敌人。 本来还想和襄说道说道,可是现在在冷战期,况且,白染鸢闭着眼也能想到襄会怎么说。 不就是不要在掺和进去,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下定决心,大步跟上两人脚步,白染鸢隐约看到这周围的树似乎是恍惚一瞬。 细看,却只觉得它好像只是“秃”了点,像是昨夜掉了几片叶子。 是开始,物质是永远的基础,强行延长就像是一种交换,但又比交换更可怕,稍之不慎,就是破坏规律,一路滚雪球式的朝着最坏的方向越滚越大。 到时候,哪怕是一片雪花,都会带来“雪崩”。 “这可真是肆意妄为”白染鸢像是第一次认识边涉,谁能想到这人乖软的皮子底下,居然是个超级无敌熊孩子。 虽然你救朋友的精神值得赞扬, 但是闯大祸了! 整个异能构造出的循环系统都得因为物质条件给崩塌彻底。 一路紧跟,白染鸢果真如白鸢所说的那样,躲在章娴褕身后,手中紧紧握着一张相片,看起来江晚妤是被收进相片里了。 “嗨!白鸟,我们又见面了”章娴褕绕过目前对她最有敌意的白染和白鸢,直接和白染鸢打着招呼。 “你想留下来吗?”章娴褕切入正题,或许是也感受到了世界崩塌的前兆。 “不想”白染鸢斩钉截铁。 “为什么?外面的世界将你遍体鳞伤,为什么不留下来?”章娴褕似是不解。 “留下来?留下来等死?”白染鸢看不懂章娴褕,难到她没看见空间在崩塌吗? “怎么会死?我们会成为这里的神,神无所不能,神永远自由”章娴褕说着。 猛地反应过来,好像确实只有自己看的到空间崩塌的征兆。 白鸢眼睛一直盯着章娴褕,全然一副没有注意到四周逐渐消散的模样。 “姐姐,留下来吧”边涉也未曾看见,只是再劝她。 留个鬼!因果线都圆不回来! 还在它的雷区蹦迪,怎么着?一个个的都是文盲?怎么上大学的? 嘭— 一弹定生死。 定了点的生死。 章娴褕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看着白染做无用功。 “不对,这里究竟是哪?”白染鸢脑中冒出一个更加诡异的想法。 “这里是第四庭,是莫比乌斯大学,一段不断循环的过去”章娴褕慷慨地告知,“也是针对于【河】研究的废弃试验场” 白染鸢顿时心有灵犀一点通,补充最关键的一句:“怎么,有本事来,没本事出去” 来者不止白染鸢一个人。 章娴褕是其中之一。 第16章 叮!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 “外面的世界没有意义,留在这里,我们可以窃取【河】无尽的能源,我们可以创造一切”章娴褕瞳孔中闪烁着无机质的寒光,“包括给你创造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身躯” 还真是“有趣”的诱惑,毕竟,无趣到极致又何尝不是一种别样的“有趣”。 白染鸢笑脸盈盈,果决地站在白鸢身旁。 “怎么解决”好似没有嫌隙,白染鸢将主动权交到白鸢手上。 白鸢斜睨地看了一眼她,随后阖眸,轻声细语:“那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把你的力量分我们一半,三分之一也行,先供上能” “好”白染鸢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应下,手套早就丢掉,一只丝毫无差的肉白手掌伸出。 “我现在看不懂你了”白鸢与之五指相扣,白染则是自觉占了剩下五指,“但不管你是怎么个想法,这一次,谢谢” 无数的力量汇集在白鸢的身体之上,它们温热而又柔和,就像是短暂回到母体。 再生出巨大的雪白羽翼,带来天蓝穹顶,远方,传来节奏分明的脉动。 红色的眼在粉色的眸中格外显眼,她看着穹顶,像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遥望,等待着【鸟】的垂怜。 章娴褕拉住蠢蠢欲动的边涉,不顾她难看的神色,那双眼将每一寸波都收入数据库。 “那是什么?脉搏吗?”章娴褕像是解析出什么古怪的存在,瞳孔骤缩。 【脐带】连接【河】,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不管是【脐带】还是【河】,终究是超脱于人类认知外的存在。 “不,是它在呼唤”白染鸢点破。 霎那间,边涉的脸颊上冒出冒出一个个等大的点,不一会,半张右脸消失不见,连带着血肉组织,就剩下一层类似于“维”的黑色填充物。 相片悄然弹出两个人。 江晚妤被五花大绑着,昏迷不醒,但是全身上下隐隐约约地有褪色的迹象,像是一张老照片经受时间磋磨,不堪重负。 孟灵瑶惊惧着一张姣好的脸,缓慢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每一处皮肤起起伏伏,像是有只巨大的虫子在里边,但是从四肢开始,赫然断裂,连带着衣服变化成一个个小球。 倒是章娴褕,仅仅只是褪去了人类的拟态,森冷的金属光泽准确无误地瞄准着【脐带】。 “它拒绝了我”白鸢的声音打破寂静,“它说……” “不要总想着啃老” 一愣,一顿。 但是毫不意外。 天蓝被污染后的灰蓝所覆盖。 余波荡漾开来,逐渐散去。 不等她们先做什么,边涉就自“自觉”地重启。 崩坏不可逆转,作为交换,崩坏无所不能。 黑色的“维”从脸上的空洞里蔓延出来,爬满整座大学,连一颗路边草也要浸入开来,大口吞下。 身旁,刚刚才长出翅膀的白鸢也被攀爬覆盖,似一滩黑水瀑布,坠落,沉寂。 到最后,就剩下不曾被编织在内的白染鸢和手持类似于命运三女神之一克洛托“纺锤”的边涉。 “晚……妤……江……晚妤……”空洞的回音充斥着这片泥沼,维持着作为人最后的理智。 伴随着呢喃,黑色的“维”上涌、翻腾,勾勒出大学的雏形,一个个黑色的雕塑就跟古老的兵马俑一般,栩栩如生。 “黑水”好似退去的潮汐,将人间的芳华一点点吐出。 就剩下她,无法挽回的她。 半个身子和“维”融为一体,匍匐在地,虚假的人从腹中鼓动、生长,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一模一样而又截然不同。 白染鸢见证着这里的重生,看着随着虚假之人的长成,“维”汇入它的指尖,咕噜着冒一个泡,炸开。 那轻微的声音,就是命运转动的神启。 “唉?我怎么在这?”边涉困惑地挠了挠头,不太理解。 瞧见白染鸢,边涉拧起眉,喃喃自语“是小染?还是鸢姐?感觉都不太像?” 白染鸢转身就走,不在停留,风吹起斗篷,金色发带摇曳。 “金色发带?”边涉顿了顿,悄悄咪咪地溜走。 回去通风报信。 两人分道扬镳,以此作为第二次的展开。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白染鸢多少也自有打算。 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完成一次完美回应。 毕竟,她呼唤了。 前几次来小树林都没仔细看过,这次仔细点,倒还发现了些许特殊的事。 那棵树上,刻着一道道划痕,痕迹由低至高,由浅渐深。 像是记录身高,毕竟最后一道划痕——估摸着——和安洁卡差不多高。 从晨曦初绽、鸟雀生风等到天光渐晚、尘灯已明。 首次这么浪费时间,把襄啊、【织机】啊,乱七八糟的事都丢在脑后。 只是这么等着。 簌簌声起,她迷茫着,“你是谁?” “白染鸢,你可以叫我‘白鸟’”跳过一大串没必要的情节,白染鸢自报家门,“你曾向我呼唤,但是我的回应并不美好,现在嘛,想和你再续前缘” 叶的阴影笼罩着她,眸光流转,看起来还真是……眼里只有安洁卡。 安洁卡眉头微拧,歪头。 手中寒光闪烁,嘭— 第18章 火药味弥漫鼻尖。 白染鸢侧身躲过,“安洁卡?” “你真是个怪人?”安洁卡满脸不信,“莫比乌斯说过,上赶着和安洁卡交朋友的,都是别有所图之人” 所以,白染鸢=别有所图之人。 “所以,要杀掉” 随声而动,加特林火力覆盖。 所幸,白染鸢也不是吃素的,肢体不可思议的柔软弯曲,硬生生将安洁卡的命中率降成人体描边大师。 眼看枪械不行,像素世界延展开来。 【无限游戏】 液态的瞳孔怪异而又冰冷。 □□弹弹的公主切随着一蹦一跳的动作一晃一晃。 丝毫不影响她发射□□的速度。 轰轰轰— 【北冥】 在这不是人体反应速度能够躲过的火力面前,白染鸢也不是死要脸面的人。 架枪,子弹发射的声音沉入□□的轰炸声。 但也居然能打出一力破千军万马的效果。 子弹擦过安洁卡的发丝。 眸光闪烁。 总算是来了真空期。 “对敌人仁慈是种错误”安洁卡反应过来,火箭筒依旧架在肩上,但没有在发射。 “因为是安洁卡”白染鸢直接将枪收起来,笑笑。 “你这样很过分,你认识的‘安洁卡’不是我,不管怎么样,你这是出轨”安洁卡紧拧着眉,嘟着嘴,像是随时还能在来一炮。 “我们是朋友,不是恋人”白染鸢纠正着。 “那安洁卡不要你这个朋友,要是她知道了,她会很生气、很伤心的”安洁卡一本正经地说着。 像素质的世界退去,液态瞳孔却依旧如此。 “安洁卡这次可以放过你,下次不要认错‘安洁卡了’,那对她不尊重”安洁卡郑重,“安洁卡是很想要朋友,但是安洁卡不会去抢其它‘安洁卡’的朋友” 安洁卡收起火箭筒,大步流星地离开这本是属于她的领地。 “嘎嘎嘎”机械白鸟又重新连上了网线。 “什么感觉?”襄通过【眼】见证着一切,直到此时才出声。 “所以错过了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吗?”白染鸢垮着张脸,跌坐在地上。 草地被打得凹陷下去,粉状的土染脏着洁白的斗篷。 “线不会回头,只有延伸、扩展,一路向前,独一无二”襄平静地说着,“那怕这只是一小段,但是它的本质还是线” “该怎么拿到【织机】?”白染鸢岔开话题,回到正轨。 “白鸢和你玩了个文字游戏,最后不是指一场循环的最后,而是结束它”襄知道白染鸢想知道什么,但又如何,随着她闹,“斩断循环,逝者安息” “时间的概念不是这样吧”白染鸢忍不住反驳。 “当然不是”襄先是肯定她的疑惑,低声轻吟,“只不过,她们的心早就死了,灵魂在悲鸣” “听不到也没关系,毕竟,只有在一切的结束和开始的刹那才会被感知到” 白染鸢生出些许疑惑,襄好像在她进入这个空间后,好像就被什么东西笼罩着,很久没有听过她的笑声了。 况且,她的异能太过不可思议,那她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崩坏?看不出来。 外形上和比她看到的普通人还要正常,在天裂过后,就算是普通人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异变。 不是长出什么不该长的,就是细胞变成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襄没有,一点也没有,和白染鸢一样格格不入。 “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想知道,便问出口,至于回答,那就是襄的事。 襄像是因为她们之间话题跳的太快而卡顿一瞬,默然无声。 “我是有名无姓之人”襄说迷一样回答。 疑惑更甚,但白染鸢也明白不能再问下去,说到底这还是个人的私事,问太多不好。 “记住,别被安洁卡的异能判定为死物,她会把你拉进去编织”襄自觉地换了个话题,“但是,可以把一些不讨喜还贪婪的家伙拉进去” 白染鸢自是明白她在说谁,终归是要结束的,有些东西最好是彻底安分下去。 就比如,一定做了什么手脚的章娴褕一行人。 如果她没老眼昏花,那么上一次,江晚妤似乎不但是昏迷,还是五花大绑着。 要是不是以此作为威胁边涉的后手,白染鸢向上天发誓—— 襄下辈子喝水都胖。 第17章 叮!记仇是家族传统~ 自天亮后,又在酷酷“躲猫猫”的襄猛打了个喷嚏,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腰,顺便巨影倾轧。 碧绿色的粘稠液体滴落在影子的交集里。 跑! 眨眼之间,消失不见,再见,就是在一处烂尾楼中。 藤蔓疯长,星星点点的五彩小花点缀其中。 看上去还算安全,才歇了歇。 刚刚是哪个在念叨我?这么不是时候。 思绪刚落,便听到沙沙的爬行声。 卡牌荧光闪烁,瞬时转移至空中。 小皮鞋轻点,一张透明牌化作反重力的浮空薄砖,将人架了起来。 而原本站着的地方此时被三四条藤纹细蛇覆盖。 它们的身子和藤蔓连成一体,骨肉相连到像是直接从藤蔓枝叶里爬出来的,蛇皮呈现出一种植物的水润感,就是最好的生物学家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蛇还是植物。 发现没扑倒人,它们纷纷抬头,竖瞳紧缩,慢慢地缩回藤蔓。 双方的眼神对峙着,它的虽然在后退,但是襄可不惯着它。 从箱子卡牌里倒出一瓶□□。 江湖俗称,□□。 朝着藤蔓与蛇的交界处一投,遇木即燃、焦黑一片。 清炒时蔬一般的清新香气刺激着大脑嗅觉皮层。 但随之,火舌侵犯过的表皮逐渐脱落,显露出翠嫩得要出水的新皮。 蛇头依旧盯着上方的人,嘶嘶地吐着芯子,像是没感觉火已然把它烫了一遍。 “进化的还挺快”襄哼笑一声,脚下的浮空砖像阿拉丁的魔毯,一溜烟地疾驰向窗外。 蛇芯逼近她飞起的长发,咽下两个新鲜出炉的□□。 爆破声起,吐出点点火星。 最近的那条蛇瘫到下去,从几百米的高空摔下,发出嘭的一声。 襄心知这点伤害根本对付不了这只进化速度异于寻常湮灭者的怪物。 但是,它们是怎么来的?从第四庭里爬出来的实验品?还是被人从外界带进来的? 嗡鸣声在身后阵阵响起,襄转身一看,眉头紧皱,眸光幽深。 藤蔓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恐怖,要知道她和白染鸢那丫头进来时,几乎是没处角落都或多或少地看见些许翠色。 “搞毛线?把东西造出来的时候就没想过怎么清理掉?”襄垮着张脸,眼里没有对生活的渴望,只有对加班的痛恨。 布局在整个空间的藤蔓都鼓动起来,交错相缠,像是聚沙成塔,只不过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们组成的是一个“美杜莎”。 大概是200层楼大小,影子压下来,衬得襄像个草履虫。 蛇头灵性摇曳,嘶嘶吐芯,藤蔓组成的人脸就像是一幅印象派画作,远看不错,近看一堆马赛克。 绿意盎然的庞大身躯上,五彩斑斓的花舒展开来,一只只细密的眼睛窝在里面,同时骨碌碌地注视着襄。 蛇发紧惕着向襄的位置靠近。 像是怕襄再次拿出什么东西,又像是巨蟒不紧不慢地绞杀的猎物。 看上去倒还颇有几分认定襄是个对手的意思。 襄思及此处,不由莞尔,拿出张画着剪刀图案的魔卡。 管你是蛇还是植物,通通都剪掉化作春泥更护花。 剪刀牌和先前的牌不大一样,竟幻化出一个园丁打扮的小女孩。 面对着“美杜莎”,小女孩手中的金剪刀发着寒光。 空洞的无神之眸缓缓睁开,刹那间,“美杜莎”赫然停下,成百上千只眼像是同时被施了定身术,也不转了。 敌不动,我动。 空中飞行,将物理法则视若无物,随时加速,减速。 金色的剪刀像是一座无休止地断头台,咔咔作响,头随声落,下了好一场莫大的蛇头雨。 四处乱逃,看起来就是一片压倒式场景。 要是襄的身影不那么狼狈就好了。 一边疲于奔命着,这家伙居然还想着反杀,仗着自己家底胸厚,抽离出一部分蛇,直追着襄的方位。 想来一出擒贼先擒王。 这个时候,除了破风声竟然没有其它声音,像是其它湮灭者在本能的操控下自觉地让出位置,给这场狩猎表演让出至高舞台。 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侧身躲过一口“陈年老痰”,浅浅翻了个白眼,操控着卡牌化身秋名山车神,一连几个漂移s形走位。 第19章 一拍、二拍、三四拍。 晕了一地小杂毛。 眼看着追也追不上,打又打不过,“美杜莎”的眼睛缩回花心。 想溜。 “姐姐我遭了这么大的委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脸挺大的啊!”见攻势稍缓,襄觉察到这玩意的想法,冷笑。 随声而动, 开【眼】。 血色巨瞳从牌中飞了出来。 那只眼居高临下,怜悯着,望着众生。 蛇眼直愣愣的望着那只眼。 顿时,“美杜莎”浑身上下长出一个个脓疱,巨大的身躯翻滚在地,藤蔓逐渐灰败,就算是这样,眼睛还是看着那只眼。 痴迷着,像是见到真神的信徒,心满意足走向自灭。 短短十个呼吸的时间,几乎整个外围区都半“被迫”地走向自灭。 谁也不知道它们从【眼】中看到了什么? 只知道,当【眼】消失的那一刻,万籁俱寂,只有那一颗纯粹的克莱因蓝色的“水晶”闪烁。 从“美杜莎”的以内将“水晶”取出来,穿着一身防护服,就算是这样齐全,手指还是还是丝丝作痛。 哈米克斯水晶,人造异能道具。 效果简单粗暴,就跟它的名字一样——融合。 把这晦气的玩意收入一张空白魔卡,霎时,一张克莱因蓝的魔卡“出炉”。 盗版嘛,不一样也正常。 襄将这张盗版魔卡重重封锁,最后丢进箱子魔卡。 “还真是想里应外合,搞到这玩意废了大功夫吧,可惜,怎么就到我手上了呢?”襄噗嗤一笑,注视着纹丝不动的“囚笼”。 得找个机会把东西送进去,但是再慢点吧、就再慢一点。 襄想着里边孤军奋战的“女儿”,笑意戛然而止,和这个世界如出一辙的忧郁浮上脸庞。 而被想着的白染鸢这次却接着找上洛菁,准确来说,是先找到玛格丽特,才找到洛菁。 重来一次,时间线发生变动,简而言之,就是她来早了。 玛格丽特平躺在宿舍的床上,像是一位沉眠的血族公爵。 “谁?”洛菁打量着不请自来的白染鸢,眉头紧拧,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支药液和一份一次性注射器。 “白染?白鸢?你是谁?”洛菁迅速判断出白染鸢的不同,但同时眼中紧惕更甚,手背青筋起,周围的空气略微升高。 粒子运动加速,可想而知,下一秒她或许就会暴起,将不速之客斩于房内。 “白染鸢,我们第四次见面了”白染鸢微眯着眼,“上次把我坑进莫比乌斯实验室里的时候不是很顺手吗?” “我们没见过”洛菁一愣,下一秒调整过来,一脸正色,“我不管你是谁,离开,不请自来的家伙” “况且,你不像是被我坑到的样子”洛菁与她想对视已久,一点也没看出来,这人有和她动手的意思。 要是真被她坑进去,那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和她耍。 “一半一半,但是你似乎太清楚了”白染鸢离玛格丽特远了些,放过洛菁紧绷的神经。 “你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不多……知道太多死得快”洛菁话语稍软,看上去还有的商量。 “【脐带】”白染鸢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但洛菁的脸色可不太妙,五官因为主人的情绪波动扭成一团,像是一出劣质默剧。 “那和【河】有关,你既然知道这个词,我也就不和你解释那么名词”洛菁叹了口气,还是准备说,“最开始我们认为【河】是异能的起源,但是【眼】的出现推翻这一切,你……不知道【眼】?” 一直注意着白染鸢微表情的洛菁没有错过白染鸢一刹那的疑惑。 “你说”白染鸢也不避讳。 “【眼】是最早的观测道具,比【织机】还早,这个说法据说是来自【魔卡】的主人,她通过【眼】发现了【河】的真谛” “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总之【脐带】就是人类和【河】接触的产物,但这个名词是莫比乌斯冠上的,可能会失实” “具体就是个通道吧,但是前进的道路上安了一扇门,钥匙谁也没找到过” 话罢,白染鸢突然想清楚为什么章娴褕傻愣愣地站着让她们开大,感情是想找钥匙,毕竟,她们的目的就是【河】。 身为外来者的她们,甚至一个还是机器人,真的会全盘都会因为编织而重来吗?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没事快走”洛菁见这人随地大小思考,压着胸口冒起的气,没好气道。 “我们一笔勾销”白染鸢笑笑,不在惹人嫌地多留,从正门离开。 窗外风飒飒,洛菁算是明白这人是怎么进来的了,难怪她一直就在外边还没发觉,看来以后要多多开监控。 至于脑子承受的好不好,唉,怎么样不是生活呢?就这么干呗。 从正门走的白染鸢被白染堵了个正着。 别管这人是怎么赌到她的,但是她可没有忘记这人伙同一群家伙联手演戏骗她的事。 她可记仇了! 第18章 叮!你猜我是不是小趴菜~ 白染就立在一旁,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更“真”,腰挺得笔直,瞳孔微缩。 就是脸色比较苍白,看来就算是所谓的“重启”,也无法撼动【河】的领域。 但【采风拾贝】的上限在白鸢手里可谓是拉到极致,这才多久,方案就做出来了,说不定,已经知道边涉身上出的那些意外。 “和你们合作风险太大,暂时不考虑”白染鸢笑眯着眼。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价值”白染同款眯眼笑笑,“温柔乡对你有用,但只能用一次,我们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但是,目前来说,有个不太美妙的消息要告诉你”白染眯眯眼微睁,正色道:“由于孟灵瑶她们是中途插进来的,准确来说,她们并不完全算在系统中” “那人呢?”白染鸢瞬间对上脑电波,也是明白白染的新套路——利益共同体,但没办法,谁让这背后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打蛇打七寸。 “这个应该是你比较清楚,先行者说的不多,到我这就更少”白染话罢,也不多留,直接离开,留下白染鸢一个人思考。 白染鸢也是明白她们的打算,把不和谐的变量踢出去,而孟灵瑶她们一行人在哪? 白染鸢微微抬起头,望着灰蓝的天空。 天空最开始饱和度还是蛮高的天蓝,现在,是失去太多物质了吗? 还是这是因为她们对“壁”做了什么? “下次在干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前,一定要先把襄的向导价值榨干”白染鸢扶额,话是恶狠狠的,手脚却是麻利。 毕竟,心下做了决定,虽然不怎么愉快,但是不去也得去。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水又是混上加混。 医务室,或者白染鸢更喜欢叫它白狱,这地方让她第一次知道:监狱是个概念,可以是被囚,也可以是自囚,被囚的人迟早逃出生天,自囚的人永远迷失深渊。 想到这里,白染鸢竟有些窃喜,或者是人的劣根性和道德作祟,一切都化为一种难以言表的怜悯。 可笑。 推开门,罗苡之坐在沙发上,陆明铮依旧在她身旁静默,黑发醒目,却隐隐有溺于纯白的意思。 “来了,合作愉快”白染鸢看到罗苡之就笑不出来,说实话,她是真的被这女人骗到了,而且,没有人会对偷窥狂魔有好脸色。 “合作愉快”罗苡之表面功夫做的还算到位,面色如常,看起来那些小意外没有影响到她。 “最开始的时候,她们坠落的地点还算固定,都是在教学楼附近,但是最近几次,她们的点就很散,教学楼、实验室甚至是钟塔都有她们的痕迹”罗苡之接着道,看上去还颇有诚意。 “钟塔是什么地方?”白染鸢也不客气,直接问她。 “类似于地标建筑,通常来说,应该是莫比乌斯的住所,但她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有种可能性比较大的推论是是——那是进行庭内审判的地方”罗苡之像是怕白染鸢听不懂,又补了一句,“我不是她们肚子里的蛔虫,况且人是复杂的社会动物,很多和人有关的东西都只能是可能性” “审判原因你总该知道吧”白染鸢瞥了罗苡之一眼,看上去还是不太相信。 “这个知道,因为她把成果私吞掉了,还很倒霉的被不太对付的第五庭庭主给抓到”罗苡之弯了弯眉眼,笑意不达眼底,“第五庭庭主名为克里斯蒂娜,异能名为【心形线】,效果却和这个名字大相径庭,她的能力是空间切割” “弊端倒是摆在名字上,切割的弧度只能是心形”罗苡之贴心补充。 “我见过,就是那个一见面心就扑通扑通跳的那个美女”白染鸢想起那个眼看她要来这就果断消失的的心跳加速感觉,暗自啧啧。 第20章 “全对,除了这些之外,你最后得知道,她这个人对十二庭院绝对忠诚,这一点就看你怎么用了”罗苡之也不讶然,反倒是循循善诱。 惹得白染鸢一阵头皮发麻。 “那她们去钟塔做了什么?”白染鸢强忍着鸡皮疙瘩狂冒,接着问。 “那里好歹也算是代表‘结果’,你说呢?”罗苡之眯着眼看她,很明显,这话不便多说。 但白染鸢好歹是经历过一次重启的人,虽然流程不太正常,可单看章娴褕的机器人身份,也明白她们的优势和目的。 解析计算,这一方面,几乎没有人能够比得上智能机器人。 “她是崩坏吗?”白染鸢突然想到最开始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和后来好像有不少出入。 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崩坏值上升到影响全身而保持理智,实在是不太正常。 “那倒不是,但是你把人家踹了个半死,人家没办法,才把自己的意识掺进去”罗苡之略带无奈地看着白染鸢,“毕竟,这个过程很痛,章娴褕又不是受虐狂,没必要” “更何况……罗苡之想到自己所看到的,眸光微动,似是可惜,“她们两个就是个草班台子,什么都靠那么点运,偏偏又生不逢时” “对了,要是襄那家伙再和你联系的时候,记得要她把那个哈米克斯水晶给你送过来”罗苡之轻声细语便定了命,“强留下来的,总该结束的” 白染鸢脑中的雾刚散就又上了新,怎么说呢?有个外置大脑确实好用,但是,容易内耗。 “那现在做什么?”把不清醒的脑子停机,瞬间做回清清爽爽的小趴菜。 瞧着白染鸢这副不怎么上进的模样,罗苡之笑意稍减,阴气直线上升。 “看白鸢怎么安排”罗苡之将主控位置推给隔壁的白鸢。 “不就在隔壁吗?”说起这个来,白染鸢就感到奇怪,明明都是一伙人,隔壁防罗苡之比防火防盗还严。 “嗯,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我们也不能完全算是一伙”罗苡之无辜一笑,噎得白染鸢一愣一愣的。 白染鸢认命跑腿,转移战场。 敲响隔壁的房门,黑色的“维”鼓起,将她包裹,一股内生的力把她往前推。 向前半步稳住阵脚,和上次的氛围截然不同,边涉被江晚妤抱在怀里,紧惕地看着她。 像是怕白染鸢是罗苡之那边特地派过来的人贩子,虽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让白鸢松口,但是半步不让。 “废话不多说,我们直接接入正题”白鸢看起来状况比白染还要过,脸色苍白,唇色白成白粉色,还不停地按着太阳穴,怎么看都是一副还缓过来的样子。 俗称,透支后虚了。 “她们先前应该是从实验室偷走了莫比乌斯的异能方程式,现在在第七楼03号实验室做以她的异能为主体的异能道具”白鸢喘着粗气,“孟灵瑶的异能是将任意物体改造成不可被分裂的质子,条件是接触物体,单向转化” “我干什么?”白染鸢见此也不废话打哈,她可没有喜欢看别人痛苦的癖好。 “改掉结果,或者,抹掉结果,你能做到哪种程度都可以……”白鸢一说完,就瘫在白染身上,多半是昏过去,就算是这样,眉头依旧紧锁,胸口起伏颇大,看起来还是在承受什么? “让她好好休息”白染鸢看她这样胸口跟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话多说无益,先行一步。 白染把人带回房,江晚妤紧跟着白染,倒是边涉,直勾勾地看着白染鸢离开的方向。 似是看太久了,眼睛微疼,下意识地用手揉了揉,一滴“黑泪”滴落在地板上,就像是吐出的污泥,掉入另一个沼泽。 “晚妤,她是谁?”边涉软呼呼地问道。 “是边涉不可以靠近的人”江晚妤强调着。 不知道边涉为什么突然是从外边回来的,但是江晚妤确实是差点找边涉找疯了。 “好”边涉要听江晚妤的话,这是刻在边涉灵魂里的本能。 见边涉对江晚妤不怎么感兴趣后,江晚妤暗自长舒一口气。 莫生事,莫掺和,边涉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这边是不愿掺和,白染鸢那就是别无选择。 稍微改造一下自己的形象,将棱形金属变化成一件和白鸢差不多的上衫下裙,借助反射光扭曲路人的视觉,一路冷脸地上楼。 七楼03号实验室。 七楼不再是一览无余的玻璃房,防的还很严实,一路走过去,白染鸢还认出了好几种稀有材料,粗略估算量还挺大,这下价值和3g原初结晶差不了多少。 要是能带走就好了。 心中暗自可惜一瞬,脚步不停。 一路畅通,问就是有人把这里的关卡给干扰掉了。 一进入,耳朵就机灵起来,听风声。 果然,破空声浪阵阵。 【南冥】 一力破万法。 未曾碰面,便已然下场。 “站住”孟灵瑶侧出半个身形,冷声冷意。 “你说站住我就站住,你以为你是谁?我母亲都管不了我一点?你配吗?”白染鸢硬气直刚,脚步甚至还加快些许。 这一加速,孟灵瑶冷汗微出,忍着这场地加持的声音带来的恐惧,硬声道:“你难到……” 话音未落,脚步声止,温热的呼吸抚过皮肤。 “先你一步”言笑晏晏。 她的枪顶着孟灵瑶的腰,一发子弹就能让孟灵瑶彻底安息。 毕竟,她们没有完全被编织进去。 第19章 叮!那只玫红色的眼~ 这是优势也是劣势,但对现在的孟灵瑶来说。 拖下去,一定要拖下去,小?还在里面。 孟灵瑶逼着自己镇定、开嗓,刚发出一个音,却发现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就算是这样,她依旧扯着破喉咙:“……【鸟】你为何而来……” 身体比灵魂更诚实地发颤,一个呼吸的时间被拉出一个世纪的错觉。 孟灵瑶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有没有用,就算是这句话是从【天秤】手中换回来的。 嘭— 孟灵瑶应声倒下,黑色的“维”从四面八方鼓动出脓包,将她逐渐包裹进去。 被作为原料编织的结局是不能避免的。 但是,这不影响孟灵瑶口吐芬芳。 “靠,中间商你真就是奸商,到底吞了我多少筹码?我咒你……不得好死……”孟灵瑶大口骂骂咧咧,口作为七窍之一吞进更多的“维”。 直到最后,再也说不出话,和“维”融为一体。 谨慎操作的白染鸢绕远了点,风风火火地掠过这个大“泡泡”,逗两下就得了,赶路呢! 只要不碰到她,这简直不要太…… 正想着,突然之间,那个“泡泡”突然分裂成许多细小的“泡泡”。 不对,是质子。 孟灵瑶被一堆质子簇拥着,和通常情况下不太一样,被她玩弄着的质子不全是圆滚滚的,棱柱、棱锥,各种各样的几何体,展示着最原始的美。 “有趣”白染鸢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眼神亮晶晶的,像是找到一个新玩具。 “要是没两把刷子,谁敢出来拦你?”孟灵瑶把玩着一个三棱锥,眼神凝重。 白染鸢噗嗤一笑,迈开腿,大步流星地向里面跑。 把还在摆pose的孟灵瑶愣了又愣。 你以为你是谁?谁管你? 抱歉,我的目标可是很明确的。 “不是,你站住!”孟灵瑶自认自己磋磨多年,已经成为一个老油条,但是奈何白染鸢不讲武德、没有道德。 特殊的质子纷飞,一经拐角,来不及转弯的质子将墙壁砸出一个个凹坑,就像是砸的不是特殊材质的高硬度墙面而是一块软趴趴的棉花糖。 见这杀伤力,白染鸢顿时舒了口气,还好自己先跑一步,不然真就被拖住了。 再是几经辗转,孟灵瑶一点点的失去白染鸢的身影。 顿步,只留下几个质子强追。 手轻靠在墙壁上,入牛入泥海,竟是陷入了半只巴掌,忍着神经断裂蜷曲的痛,一分一秒地算着时间。 三棱锥被无限制的放大,卡在身后的通道中央,防着莫比乌斯带人打乱阵脚 虽然基本上是把能做的都做了, 但就是一个字:赌。 她们已经赌过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心跳同频共振,不远处的章娴褕拿着道具,飞来一子弹擦着她的喉咙而过。 幸好只是表面擦伤,章娴褕左手捂着自己喉咙皮肤处的线性灼伤伤痕,右手紧紧握着一个小巧的莫比乌斯环。 缓缓后退半步,门就随声而开。 “又见面了”白染鸢莞尔一笑,看上去只是来这闲聊,而不是要让即将新生的“结果”胎死腹中。 “的确,我们甚至共过事”章娴褕这次没了边涉那个大杀器,面色紧惕不少。 第21章 所有的自信都得建立在绝对的谋划之中。 现在,白染鸢的随机性实在是让她捉摸不透,说实话,按照白染和白鸢做的那件事来看,白染鸢的性格怎么也不可能是这副任人差遣的模样。 “现在改变结果还不是时候”白染鸢将章娴褕抛出的诱饵视若无睹,利落抬起枪。 子弹自枪膛伴着火星射出。 一连十枪,战绩最好的一发是擦破了章娴褕的脸颊。 “运在这啊”白染鸢轻啧,枪缩回于斗篷下。 控运,这就是章娴褕的异能效果,难怪就算是草班台子也能上大分。 “可惜了”白染鸢粉眸血色一闪,声带扯出一息长叹。 【南冥】 霎时,章娴褕猛吐出一口热腾腾的浓血。 莫比乌斯环安然无恙。 “咳咳,咳咳咳……”脸色惨白得吓人,人也跌坐下去,眸光涣散,手却将莫比乌斯环握的死紧。 运,还真是厉害。 但也到此为止。 身上披着的衣服液化、凝华为长枪,走近一刺。 小小的莫比乌斯环赫然将枪卡住,一股漩涡紧缩力将白染鸢隐隐螺旋起飞。 “……我赢了……咳咳……”章娴褕肆意地抬起头,明明气若游丝,却笑的灿烂。 赢? 白染鸢脸上依旧没什么变化,像是早知如此。 但也没什么动作,眼睁睁地看着整座大楼开始扭曲,自己的皮肤被迫和枪连接在一起。 眼前的世界扭曲,翻转,融合。 疼痛感不多时就超过人体的极限,倒是没受太多苦头。 但是,白染鸢还是疑惑。 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具身体而已,就算是没了,襄也会把她找回来,安在另一具身体里。 还是……所谓的“结果”和她有关。 “至高的【河】,我们向你献上你迷失的子嗣” 章娴褕吟唱着祭词。 白染鸢忍不住笑出声,如水石相撞,格格不入,却相辅相成。 不管白染鸢的笑声,章娴褕想继续下去。 那具身躯里绽出洁白的羽翼,身躯像是一瞬间变成一座僵硬的茧房,落下些许碎屑,被“维”吞入。 时间在这个时候仿佛没有了意义,她张开一对五彩斑斓的白翼,昂首。 粉色的瞳被血色覆盖。 巨大的眼凝视着章娴褕,所有想说的话,都因为声带的打结戛然而止。 “我的鸟儿,你何时才能学会游泳”她的声线很怪,像是本该是一个温柔的女声,现在却被扭曲,每一个音都重新搭配,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场再是糟糕不过的交响乐。 混乱,纷杂,惹得人头皮发麻。 尖锐的鸟喙剖开自己雪白柔软的腹,或许是因为没有物质载体的缘由,因而不受物理法则掌控。 没有血流下,只有一颗荧光环绕的蛋从高空落下。 落在章娴褕面前。 章娴褕睁圆眼,事实上,她已然失去了闭眼的权利。 只能看着蛋壳被里面的身影啄破,只能看着粉眸小鸟从里面爬出来。 只能看着那只巨大的红眼鸟亲昵地抚着粉眸小鸟的头。 身形缩小,鸟身变化成一张章娴褕见过不知多少次的脸。 “你好!我是——源”源温柔说着,用着和襄如出一辙的脸。 白染鸢。 白、染、源。 在一张白纸上染上“源”的颜色。 这才是这个名字最初的含义。 可就算是知道了,章娴褕也不能怎么样,身体仿佛被禁止,只能呆愣在原地。 所有的手段在源的面前,都没有意义。 源手指轻点三下,粉眸小鸟像是得到什么指令,一节成年女人手指大小的鸟喙张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一口将源吞下。 毫不留情,即便她是在源的腹中诞生。 章娴褕瞳孔骤缩,不为其它,在被彻底入腹前,源变成了一条白色的鱼。 鱼与鸟。 什么是【鱼】,什么是【鸟】。 章娴褕在这一瞬间想清楚了源追寻一生的问题。 “鱼与鸟……原来如此”章娴褕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周围的一瞬间恢复原样,像是一场时间倒流,身体甚至恢复到吐血之前。 莫比乌斯环上的枪孔清晰可见,一张碎裂的透明卡牌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 只不过,那个名为“白染鸢”的身影消失不见。 “很久以前,源提出了一个猜想——她说,这个世界上有一条河,它无边无际,若是我们能够掌控它,我们就不必再被来自崩坏的恐惧所统治”襄rua着被送回来的粉眸小鸟,说着一个小鸟根本不会听到的故事。 “可是,姐姐,崩坏本身从来不是过错,错的是人,这不是人类第一次试图离开摇篮,但是人类真的有勇气离开摇篮吗?”襄神神叨叨,“连崩坏都承受不住的人类,真的能够咽下好奇心带来的苦果吗?” “【河】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你不一定是对的”襄拿出那张【眼】,和里面的灵魂独眼对独眼。 【眼】的眼珠转了转,眼尾上扬。 很明显,源像个独断的君王,拒绝同根臣子的谏言。 襄合上眼,就和先前的每一次一样,无论是对峙还是结果。 “没有更好的解法了不是吗?”小鸟睁开一只血眸,“不打破囚笼,我们根本没法前进” “在这个过程中,牺牲必不可少” “那你知道现在牺牲了多少人吗?原本一百亿的人都挤在这颗星球上,每天都在因为资源问题不断争闹,现在,安静得吓人”襄深吸一口气,怒吼。 “城市几乎消失,就缩在亚细亚洲东部一角,比崩坏更可怕的湮灭压倒性统治世界”襄掐着小鸟,柔软的毛下肌肉被掐得紧绷,“姐姐,我不会让她在前进下去了” “不,你不能这样”血眸这时才出现慌乱之色,死死地盯着她,像看一个罪犯、看一个生死仇人,唯独不是妹妹。 “姐姐,你都说了,是‘你不能’,而不是‘你做不到’”襄咯咯笑,睁开的眼睛里是世界的忧郁。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重点是不可思议。 襄微微抬起自己左边的刘海,皲裂遍布这被掩藏的一角。 玫红色的眼睛格外明亮。 她摘下了自己的一只眼,用相对柔软的玫红替换掉血红。 “你该是鸢,自由的鸢”襄呢喃细语。 第20章 叮!人呐!璀璨如歌、腐烂似泥~ 再造个身体对襄这种熟练工来说,就是熟能生巧、顺手的事。 更何况,在这个空间中,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只要她想,她甚至可以解除魔卡的冻结,在这边直到老死。 可那样的话,这只可怜的白鸟就会不知道会被哪个人用一块方糖就骗走,况且这次被弄得还这么惨。 “长点心吧”襄点点白鸟的头,本是再随意不过的动作,可是白鸟的头无力地倒向一边。 “不对,你做了什么?”襄捂着自己的左眼,右眸狠厉。 “襄,你向来斗不过我的”被迫搬了一趟家的源自然是对襄没什么好脾气,借着襄的身体,翻了个白眼。 可得是被这死丫头片子气疯了。 “别着急呀,用我给你的东西反制我,你是不是太傻了”眼看着襄拿出那张【眼】,源不紧不慢地叫停,“你可得好好想想,加上那只眼睛,你的意识可还撑的住吗?” 襄的手顿了顿,但还是运起异能。 【不可思议的魔卡】 源的眼睛被换回来后,自然也就没法子继续共享白染鸢的视野,现在,最多只能去观察周遭的线。 金色的线粗细均匀,占据着每一寸本该属于空气的领地,所幸线不属于物质,倒也不用担心会因此窒息而死。 白染鸢柔软的鸟躯上绕着远超过正常人的线,金色与白色互相抢夺着人的视线和意识,越发紧致,像有一种绞杀的劲。 襄的右眼逐渐溢出血滴,隐隐刺痛晃动着她的视线。 不对,是线本来就在动。 襄反应过来,踩着自己的底脱离了【眼】的世界。 “波,波语,原来如此”襄一点即通,可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唇绷直,像是一把呼之欲出的刀。 通过波进行交流,这种方法可以极大限度的提高学习效率,所以,在源最难的那段时间,为了更快拿到成果,波语就应运而出。 可现在的波语和通常意义上的波语不太一样,主要是只指灵魂波语。 每个灵魂以自己为圆心发出波,互相进行最原始的交流,简单一点也可以说是神交。 “嘶—”现在掺和进去,就得被动地去感受所有积攒下来的波动,一个两个还好,可那里面有七千打底的人,更别说还有波动频率高的吓人的罗苡之和白鸢。 一想到这个,襄霎时生出相当“大逆不道”的想法——想把源的身体早点拼起来,倒上汽油,一个打火机怼进去,最后在加点天然气调了料。 第22章 “你这做饭呢!”缩在襄的身体里,源这个停不下来的性子自然是不会放过研究人类物种多样性的机会,侵占着襄的部分大脑,随着生物电传来的想法直让她翻出了第二个白眼。 “闭嘴,你特么是脑子被分了智商也降了是吧,把她跟张废纸一样,团巴团巴丢进一堆纸里,没想过磨损吗?”襄到底才是自己身体的主人,注意力一到,源就被挤下去,缩回眼球。 这样还得是源跑得快,不然自己那点储能哪够襄练习砍瓜切菜,这又不是白染鸢的身体,能量多得可以随便一下子就借出三分之一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 襄要是这么做,那起码要变成长发公主才能遮的住身上因崩坏而产生的皲裂。 “你都说了,我脑子被分走了,只剩个眼球的我不就只能按照大脑最初的指令行事了不是吗?”源冷冷勾唇,“毕竟,有本事你就去和大脑solo,在我这么个眼珠子里作威作福,你好low哦!” “看着吧,蠢货”源骂起人来不分亲疏,更别说襄在她眼中就是个叛逆期。 虽说话是糙了点,但襄也没法子把人拉回来,最多是旁听。 为了自己的眼睛和脑子,襄只得长叹一口气。 造孽哟!摊上这么个事特多的闺女。 事特多的闺女现在很忙,忙着从魔音贯耳的世界里出去。 白染鸢还是被困在亚空间里。 但又不是表层,也不接近本质,像是个灰色地带。 一进来,千百只鸭子在耳边嘎嘎乱叫,声音甚至还不如襄的配音好听。 现在倒是适应了些,但是皱成一团的眉头压根没松过,也可能是低气压外泄,叫声稍稍弱了点。 地上——准确来说是“面”——磨磨蹭蹭地探出个脑袋尖,茶色的头发,有些毛躁,不过好像还有呆毛。 “你是谁?”白染鸢握住呆毛,把人提溜出来。 “痛痛痛,快放开、放开”这孩子眨眼间站定,双手并用想把自己的呆毛抢回来。 练家子。 白染鸢松开手,这孩子也没就这么摔下去,反而很自然地抬头,嗔怪般的看着她。 “我是玛格丽特的啦”自称是玛格丽特的女孩见白染鸢眼神微眯,像是警惕,忙摆手接着说完,“是她的一部分,我是她的一部分” “你想想,玛格丽特是不是没什么记忆点?但是你们又能分辩出来那是玛格丽特”怕白染鸢不信,玛格丽特急道,呆毛都微微下垂。 要是不信的话,呆毛会直接塌下来的吧。 白染鸢半分神地想到。 “那是异能的副作用啦,玛格丽特的异能是把自己的个性给分离出来,渐渐的,就变成那个样子了”玛格丽特见白染鸢缓和点神色,重重吐出一口气,把自己提起到嗓子眼的心脏落回原位“这个异能和白鸢的异能很像,也是不受控制的,所以为了稳定剂,洛菁那个笨蛋就一头栽进莫比乌斯的陷阱里去了” “稳定剂?”白染鸢眉间松动,等着玛格丽特回答。 “对,因为白鸢的异能是被人特意紊乱过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她平时也很难受的……我的情况和她有本质上的区别,洛菁就是笨蛋、笨蛋、大笨蛋”玛格丽特越说越气,甚至把自己都给气哭出来。 眼泪啪嗒啪嗒地流,像是溶洞里的石钟乳滴落的水珠,溅在石笋上开出简陋的波斯菊,因为了无人迹,所以无人珍惜。 “好了好了,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白染鸢被她的眼泪吓得变了表情,最后只能半是气半无奈地给她擦眼泪。 用自己的袖口。 “对不起,但是我被分出来时间太早了,性格也就被固定成这样”玛格丽特抽噎着,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看来还是作用不大。 “还有谁?不对,还有几个玛格丽特?”白染鸢摸摸她的头,软乎乎的,手感不错。 “好多好多,已经数不清了,玛格丽特身上的个性几乎是要被分割完了,现在明显的应该就剩下名字这个最基础的”玛格丽特稚嫩的脸上浮现大人的烦恼。 数不清? “也就是说,每重启一次,玛格丽特就会分离一次,但是因为世界上不需要两个玛格丽特所以就一股脑丢这里面了”白染鸢忍不住啧啧,这实在是——人工智障。 “对对对,而且因为没有足够的物质,后面的都超级营养不良,昏迷个三四天才醒过来一次都是常见的”玛格丽特憧憬地睁着大眼看她,眸光灼灼,白染鸢顶不住偏了偏脸。 但就算是这样,每次只带出来一点,也会……破坏物质平衡的。 那么这个空间迟早会因为物质流失而毁灭的,没有物质,因果也会消失。 双向作用的话,那么最先崩塌的是——因果才对。 这个时候,【织机】的弹性就能发挥作用,可能性的存在会尽可能地提高物质的利用率维持空间运转。 保证基本不变之后,剩下的、不那么重要的不就可以删减掉了吗? 就像是拆东墙补西墙,反正至于等到白染鸢来就可以了,这个空间的意义不就是为了白染鸢而存在的……吗? 想清楚之后,白染鸢呆愣在原地,眸光涣散,身体使不上劲。 值得吗? 白染鸢真的很想问她们,不自觉地也就说了出声。 “不知道”玛格丽特撅着嘴回答。 刹那间反应过来,她们听得见自己的心声。 白染鸢不语。 “我们不知道,或许说在你来之前,我们就是一个个蒙在鼓里、随波逐流的傻瓜,被删掉丢进来的人只能在这里呆着,我们不断维持着这里的喧闹,因为只要一停下来,我们就撑不住了,我们就会自灭”玛格丽特哽咽的声音后白染鸢好像听到了很多人的哭泣。 泣音替代了纷杂的噪音,合奏着名为自灭的乐章。 “但是就这么自灭实在是太过分了!”玛格丽特怒吼着,肆意地发泄自己的愤怒,“怎么、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地决定我们的因果!” 白染鸢说不出话,心乱如麻,一时慌乱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就连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好像在哪都是个错误。 玛格丽特逼着白染鸢直视她的愤怒、痛苦以及期冀,她说:“帮帮我们吧,【鸟】” “把我们从这个世界带走,过去太过痛苦,未来将我们抛弃” “求求你了,把我们带走” 白染鸢咳咳地苦笑。 到头来,还是这样…… 都想要她的力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句话,白染鸢算是尝尽了它的苦果。 第21章 叮!真假参半,你能剖析吗~ “帮帮我们吧!” “可怜也好,一时兴起也罢,求求你了,帮帮我们!” 无数圈来自灵魂的波从四面八方、360度无死角地铸成密不透风的囚笼,将白染鸢包裹、入狱。 粉眸睁睁合合,心绪纷杂的就如乱颤的睫毛一样,犹疑不定。 分明哭声从未停歇,可现如今,居然感觉比被纯粹的“维”包裹至死更加寂静。 “你们想怎么做?”白染鸢咽下喉间苦水,回视玛格丽特。 “把我们带出去,把哈米克斯水晶交给我们,我们会去解决一切”说这话的不是玛格丽特,而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如同一声冲锋号,更多的声音此起彼伏。 黑色的“维”翻吐出一个个人形,有的仿若常人,有的又透明如投影。 数千双眼睛看着她,但和先前玛格丽特不太一样,她们更加癫狂,就像是万一白染鸢不答应,就会把白染鸢一同撕碎,成为这片空间的养料之一。 白染鸢知道她的心音会被这群人听见,无论如何,摆在她面前的就只剩下答应这一条路可以做。 “好,我会把水晶交给你们”白染鸢应下。 与此同时,以玛格丽特为首的数千张脸上,不约而同地弯起嘴角,弧度基本一致。 最是虚幻的人形群聚在一起,手牵着手,头靠着头,面容恬静,她们基本上能玛格丽特身上找到或多或少的影子,从白染鸢的视角望去,根本看不出这是几边形,人太多了,望不到尽头。 每一道虚影都是一次循环结下的苦果,也是白染鸢终结循环的前因。 因果因果,前因后果,循环往复,奔流不息。 湮灭的痕迹将她们一点点用橡皮擦抹除,这个异能很安静,只会伤到自己,或者说在玛格丽特的手中,只会伤到自己。 “维”被强硬地扯出一条缝,不大,仅能容忍一只白鸟侧身穿过。 从人变化成白鸟,穿过“维”,陷入最外层的壁,被一股力推动着,白染鸢回头看,黑色将那点萤火之光吞没。 她们的结局是什么?白染鸢料想的到,无非就是死亡,运气好的话,会被其它的玛格丽特吸收,也算是落叶归根,至于运气不好,那就是被“维”吞掉,死不瞑目。 第23章 感情是真的,利用也是真的。 帮助是真的,疯癫也是真的。 这就是人。复杂的人。 白染鸢借着里边的力,翅膀飞出残影,纤长优雅的身形像是一只箭,指哪打哪。 挣脱出柔软的外层,没了“壁”的阻挡,灵魂之间的联系再紧密不过,不等她反应,主魂就就跟拖麻袋一样,不管白鸟死活,背对着直线穿过一栋栋楼房,视野倒行,吞入黑暗。 “嘎嘎嘎”白染鸢睁开真正的眼,粉色的瞳茫然无措,看上去还没从刚刚那场速度与激情中缓过来。 “还有力气学鸭叫,看来状态还不错”襄调笑的声音把白染鸢的心神捞了回来。 “哈米克斯水晶”白染鸢脱口而出,仰着头看襄,从襄那张笑脸盈盈的脸上看到些许揶揄。 揶揄。 白染鸢刚顺了一口气,翅膀抚头,脑子一个激灵,怎么会是揶揄? 翅膀? 她她她怎么还是灵魂体! “不是,我的新身体呢?”白染鸢茫茫然地歪头看着襄。 襄眨巴眨巴眼,耸耸肩,把问题抛回给白染鸢。 白染鸢被这搞得一愣一愣的,原本情绪状态就不咋滴,现在,呵呵。 白染鸢腾飞,毫不客气地给了一个翅膀扇头,“说话,我的身体呢?” “还没搞出来”翅膀扇头的力度跟羽毛抚额差不多,也就是看起来狠,襄煞有介事地捂着自己的头,委委屈屈,还装模作样地擦着皇帝的眼泪,凄凄惨惨戚戚。 白染鸢能不清楚自己什么力度吗?不过被这么一搞,情绪上头的大脑也是冷却下来,冷不丁地吩咐:“那你还不快去,我们赶时间” “好”襄做戏也就做一半,没了兴致就去忙正事。 怕白染鸢知道源在她的体内,不但自白染鸢睁眼开始就把源压死成翻不了身的咸鱼,还特地转移了个地方,拿出原料时,又犹豫地看着原料。 原料是试管里鼓动着的一团肉块。 “怎么?不想用这个?但没办法,你又不是真正全知全能的神,异能的上限因为你的极限也就那样”源趁此机会冒个泡,不管襄怎么抉择,起码要恶心这个破坏她大计的死丫头。 “也不是,哈米克斯水晶的融合特性以失去可控性而被拉至极致”襄冷冷地看着试管里的肉块,看上去还挺老实。 “你是说,尤兰达在里面加了哈米克斯水晶的碎屑”源好歹和襄姐妹多年,算出襄的心思也是轻而易举。 还真有点为母则刚的意味。源心中难得五味杂陈。 “白染鸢越来越像人,速度太快,就像是化学反应时加了催化剂”襄紧皱起眉头,心里生出怀疑的那一刻,实际上就已经判了死刑。 “我闺女我清楚她是个什么死样,要是能这么快,早在白染和白鸢的时候就成了,那能轮到现在”襄知道源想怎么反驳她,尤兰达和源关系匪浅不假,但是在那件事后,襄可不认为尤兰达会一笑泯恩仇。 “但是你找不到更好的替代品”源声音低了不少。 “没办法,加料吧”襄活动手指关节,摆出一个大厨炒菜的气势。 源哑然,你可真是亲妈,加料这么重要的事说的跟做菜一样。 借着眼,源的情绪一下子上一下子下,蹦蹦跳跳跟有只岩羊在峭壁上四处攀爬。 升降除了角度不对,简直是如履平地一般。 魔卡是再纯粹不过的载体,相对于试管对肉块的吸引力强了不少,凹陷出一个洞时,尤兰达的把戏算是彻底展现在她们的眼前。 还真是…… 源这时才对自己曾经所作所为的影响有了深刻概念。 “看清楚了?姐姐”襄冷笑一声,手上动作不停,抑制融合那是不大可能的,毕竟,所有的抑制手段都会变成它的养料。 “那这么看,白染鸢的可塑性恰恰成为掩藏的关键,融合已经超过三年,那她融进去的东西……那可太多了”源心里拔凉拔凉的,这边襄出了问题,那边尤兰达也出了问题,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你发现一只杰瑞的时候,你家里就可能存在着无数只杰瑞。 想找个汤姆猫帮忙修bug。 算了算了,汤姆就算了,怕猫鼠一窝。 源急的想夺眶而出,把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脑。 但是,她就只是一只眼睛,眼睛能做到的事还是太少了。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破釜沉舟,让融合本身成为白染鸢的一部分”襄将一张已然镌刻上律纹的魔卡给肉块吞下。 疯子。 源简直是被她的大胆给惊了一跳。 “所有的过去构成现在,所有的现在创造未来”襄说着,也是这么做的,“反正已经没有更糟糕的情况了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家果然没一个正常人。 源莫名觉得自己的心可以放到肚子里去了,这还真是熟悉到足够如数家珍的感觉。 这边襄酷酷“炒菜”,那边白染鸢也在“搞家政”。 主要是把自己脑子的水甩开,没个神经元都安若木鸡,老实干活。 “章娴褕最初的目的是想拿她祭【河】,却意外把她打到那个放逐之地,其实也是想到物质流失问题”白染鸢脑中灵光一现。 章娴褕说过一句话,她们共事过。 共事。 那这个“她”就是指白染、白鸢。 罗苡之又说她们生不逢时、草班台子。 叛逃。 还是因为一件在“未来”已经改变不了的事,因此要回到过去去改变。 看罗苡之那副淡定自若的样子,看来也是在她的算计之中。 而她白染鸢被每一条线死死缠着,所有人都在以她为中心角力。 或者,被她一力掀翻所有。 “真是的,把身体给我带回来,用着鸟身都不太习惯了”白染鸢叹了口气。 此时她猛然发现这里安静地吓人。 像是被专门的清道夫清扫过,就连湮灭的气息都尘归尘、土归土。 “襄,你又做了什么?”白染鸢扑腾到窗台,这边的玻璃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打破了,碎片泛着的光颇具钝感,看起来是有好一段时间。 探出头,白染鸢霎时一惊,绿色不见了。 楼下的泥土上还裸着一个个疙瘩,满目疮痍。 “这是做什么了?搞成这样”白染鸢想挠挠头,却突然想起自己压根没有手,只有翅膀。 翅膀抬起又放下,跟那句“嘎嘎嘎”一样滑稽。 “植物逃离?还是根系被它自己转移到了其它地方作战”白染鸢试图推测,“视线也消失了,死城” “她有这么厉害?不是说她只是个柔弱的后勤人员吗?还让我好好保护她”白染鸢顿时感觉自己被欺骗,不爽嗔怪,“感情清道夫也是后勤人员” 这绝对就是武侠小说里的扫地僧,骗子。 所有人都是一个样,嘴里的话真假参半,不善说谎的人捏造事实,善于说谎的人扭曲事实。 既是真话也是假话。 第22章 叮!再入但不太对~ 在这真真假假中,白染鸢总隔着一层壁,看镜中花月,做着个尴尬的旁观者。 “一回来就这个样子,是尤兰达死了、还是你妈死了,小白菜~地里黄~”襄在她的身后,摸着她毛绒绒的头,明明就是一只鸟,真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白染鸢的情绪变化的。 “搞笑”白染鸢昂起首,华丽转身转着自己五彩斑斓的白色尾羽,在这点点的橙色夕阳下,晃得襄不由眯了眯眼。 “谁都没死,谁都不会死,向导小姐,我超厉害的,我能保护所有我想保护的人”白染鸢正视她那只右眼,丧气垂头什么的都和她是陌生家伙,清透的眼里只有一只欲飞的白鸟。 “我的时间很长,长到可以看见你走到最后,证明给我看吧,小白鸟”襄莞尔一笑,话锋一转,“但在此之前,请你注意一下形象,否则我的赔款就拜托你啦” 形象?哦,是人身。 “那你快点拿出来!”白染鸢可不想在自己本就巨额的债务上再添上一笔,翅膀翻飞,不像只鸟,反而像只走地鸡,但就是走地鸡,也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这可是比红腹锦鸡更加稀少、华贵的白鸟。 襄没在多卖关子,指尖翻飞,眨眼间就是一张透明魔卡。 律纹在光下闪闪发亮,异能能量注入的那一刻,卡牌闪动放大,少女阖眸从牌中走出,世界上最精美的人偶也不可能达到她的精度,但也只不过是一件死物。 白鸟对这套流程已经是轻车熟路,直接飞至额头,额头贴着额头,是融入,也是被吞噬进去。 “接住我”白鸟消失,少女随之抬眸,粉眸中是纯粹因新生而生欢愉。 以及,对襄一定会接住她的自信。 一个稳稳公主抱,襄抱住实际上比她要更加高挑的少女,双方的温度因为热力环流在对方身体里分享。 第24章 襄没真正意义上的生过一个孩子,但在此刻,她好像通过这些热量感受到那些孕妇怀孕时对孩子顽皮的无奈和爱意。 手这个时候不是手,而是脐带,不掺杂那些可笑含义的脐带,给对方传递着生存所需的力量。 “怎么?是想展示一下你的力气吗?”白染鸢这话说的就有些煞风景,襄将人放下来,脚后跟着地那一刻,就赏了这只读不懂空气的白鸟一个板栗。 “呵呵哒,这下总有力气了吧”襄这一下用的力气可不小,白染鸢的额头都被弹肿起来,捂着额头,白染鸢没好气地还了个白眼回去。 虽说是在可忍受范围只能,但是好过分,白染鸢要和襄冷战三秒。 白染鸢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实向来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家伙。 瞳孔略微放大,高饱和度色系的克莱因蓝一路畅通无阻地冲入大脑视觉皮层。 失神地指尖轻点,刹那间,白染鸢脊背一重,像是无数的未知存在这一刻通通叠加在一起。 接触了大概只是一个喘息的时间,襄就将她移开。 重新旋转变回无害的魔卡,乖巧地像是一个恶魔假意被上帝感化。 “你要的东西”襄将魔卡随手甩给白染鸢,格外好说话,使得白染鸢的神经直觉性地紧绷起来。 就这么给她了? 手掌握牌握的死紧,生怕襄一个不高兴、反悔把牌收回去,再好好折腾她一顿,才放过。 又不是没有先例。 想到先前独处过的一小段时光,那就是我在她手下的那一年,受了两年的骚扰,为之还疼哭三年。 “你以为我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坏向导吗?我承认我偶尔比较人渣,但是这种时候,我会遵从最正确的安排”白染鸢就算是面目表情,襄也能根据她那些微不可察的小动作推断出她在想什么,更别说,白染鸢好懂的很。 “不是,只是罗苡之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好说话……” “是觉得我不会好好说话,其实也没什么,当时只是喜欢恶心她当个调剂罢了”襄打断白染鸢的加工后的鬼话,倒也没点破,反倒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去吧,想搞清楚也好,想终结掉也好,只要是你的选择,那就去吧”襄俏皮眨眨眼,“但是,记得把武器找回来,那可是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打造的稀世珍宝” 感动不了三秒。 白染鸢脑海里清楚记得先前襄说过那东西是她赚过的钱里最好赚的一单。 “知道了知道了,我心里有数”白染鸢呵呵,瞪着一双死鱼眼转身。 依旧是最原始的打扮,制服、斗篷还有手套,麻花辫用金色发带绑起,就像是没有换过身体一样。 把魔卡收入口袋,严丝合缝。 “送我过去”白染鸢颇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说是命令,倒不如说是撒娇。 不知是谁心一软,襄搂着白染鸢的腰,没有直接空间转移,反而是用上那张浮空卡。 像是阿拉丁和泽尔巴德公主乘坐魔毯,她们在浮空卡上,迎着风,将不是那么好看的废土风情收入眼底。 越靠近,白染鸢越是不由咂舌。 不时有“安眠”在地的湮灭者,或者说是自灭者,她们只不过是掠过,但是除了风声和她们的呼吸、心跳声,别无他声。 有被襄的实力震惊到,想到自己之前那么幼稚的保护宣言,白染鸢的脸瞬间上头,忙用相对冰凉的手掌给自己的脸降降温,这种明显的小动作勾得襄嘴角稍稍上扬。 为了保证舒适感,她们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到地方时,金色的外壁就成了那里唯一的光源。 月光才悄悄起床,躲在乌云里,今日星稀,看来是要昏上好一阵。 襄看着白染鸢独自一人进去,被“壁”吞入,细微咕噜一声,声灭情息。 “我以为你会把东西扣上一阵”源总算是可以借着襄的身体喘口气。 “没必要,总要是这样的,早点解决,我还好早点给她补课”襄倒是施施然地席地而坐。 “补课?”源生了点趣。 “总不能就会那么几招,这边有人罩着还没事,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可不比这里、甚至在崩坏纪元开始后,已然不比当初,那个老女人还能不能撑的住那片净土都是个问题”襄头靠着地,仰天,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看起来没什么形象,像个流浪汉。 原本就是,可有了女儿后,心收了点。 就一点。 “就一点?你在搞笑吗?这是一点?”克里斯蒂娜强行抬起莫比乌斯的脸,下半身的钢铁之身受重力影响格外的大,和真皮交界处隐隐有破裂倾向。 钟塔之内,克里斯蒂娜背对着钟表盘,眸光凌厉,像是下一秒就会把她切成两块。 “莫比乌斯,异能方程式的实验成果你可不是只隐瞒了一点”克里斯蒂娜居高临下,庭内审判已然开始。 大部分机器化的身体倒是适合一种刑罚——做成人棍。 “克里斯蒂娜,我没有一定要欺骗第一庭主的必要,那些后来的数据经过了白鸢的手,我们还是要反复确定拍板,这是必要的”莫比乌斯一脸正色,认为自己没错。 “那你倒是说说,那批异能造物的成品是个怎么回事?!”克里斯蒂娜浓颜冷脸,美貌让莫比乌斯呆愣一秒,就这么一秒,不管是思路还是酝酿起的情绪通通被拦腰斩断。 “那个……那是两手准备”莫比乌斯的心脏不由加快了跳动的频率,肾上腺素飙升,头上直冒冷汗。 “莫比乌斯,我真的不想亲手处决你”克里斯蒂娜蹲下身,和被架着的莫比乌斯视线平行。 长叹一口气,克里斯蒂娜微微合上眸,起身,裙摆掠过莫比乌斯的脸庞。 一沓纸张往后一飘,每一张里面写的都是莫比乌斯的沟通记录。 详细程度让莫比乌斯一瞬间就明白是谁搞了她。 白鸢。异能【采风拾贝】。 把她的情报顺手捞走了。 “你跟她合作?你们什么时候搭上的线?薇薇恩知道吗?你这是背叛!你就是想把我搞下去”莫比乌斯怒吼着,慌乱的心在克里斯蒂娜停顿的那一刻稳定下来。 “【巫祝】搭上的线,你说她知不知道?”克里斯蒂娜回头冷眼看着她,刹那,四肢分离。 “【巫祝】?又是【巫祝】!你明明也看不上那个身体上位的女人!这时候反倒成了她的一条狗!”莫比乌斯见克里斯蒂娜重新离去,生命流失的恐惧席卷她的脑神经,癫狂道:“克里斯蒂娜,当你最荣耀的时候你将失去失去所有,我诅咒你、我给你定下残杀的结局!” “你不得好死!”莫比乌斯一声吼罢,像是透支掉最后的力量,瞳孔涣散,彻底安静下去。 “真是的,这种结局真的很给人添麻烦,算了,现在,躲在暗处的老鼠你看够了没有!”克里斯蒂娜佯装几分愁。 不多时,几声错乱的脚步声起。 人影被逼了出来。 一身白,两股麻花辫,不是白染鸢还能是谁? 白染鸢心里一阵无语,真是倒霉倒到家了,她哪知道会在这地方降落。 还听了这么大一场戏。 重点是:她没武器! 天崩开局! 第23章 叮!身不由己,命途多舛~ 身形一侧,身体本能快于大脑思考,无声无息,但就是冥冥中有种感觉,要是刚刚没躲开,那就得伪死遁回去找妈妈。 这就是【心形线】,空间切割,无前摇,伤害却不讲道理。 “既不是白染也不是白鸢,崩协新搞出来的玩意?”克里斯蒂娜就站在原地,双手交叉抱胸,冷冷地看着白染鸢。 崩协,全称是崩坏者互助协会,在白染鸢的时代,已经不再存在这个组织,在那场战争里包括会长在内基本上死的差不多。 对家还是【十二庭院】,据说她们的第一庭主虽然没死,但是植物人是逃不了的。 不过崩协里边还有一些是中途叛逃,了无音讯,算个半死。 白染鸢思及此处,突然反应过来章娴褕的身份可能就是战争中的叛逃人员之一。 但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随着克里斯蒂娜眸光流转,视线转移,白染鸢一边快闪一边已然明白这异能的发动前提。 计算,需要高精度的计算,不然,容易误伤。 “干的漂亮”克里斯蒂娜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但这也不影响她加码、下死手。 眼瞧着克里斯蒂娜突然阖眸,白染鸢顿时将心提到嗓子眼,关闭了视觉后,听觉的作用会比人想象中的更大,心脏压不住的扑通扑通跳动,反倒成了最大的累赘。 刹那间,白染鸢的脸颊、脖颈、手臂和大腿上的神经发出刺痛的受伤信号。 脸颊上血液滴落,却触不到地面,在半空中就被截了去。 顿时,身躯一阵冰凉,口袋里的那张魔卡这时显得格外炽热,存在感满满。 第25章 “来钟塔,你很有胆子,但也仅限于此”克里斯蒂娜从白染鸢只躲不攻的动作里早已看透她没有异能能量输出武器的事实,既然没有武器,那跟条案板上待宰的鱼没什么区别。 等的就是这一瞬间的轻慢,白染鸢放出魔卡内的哈米克斯水晶,克莱因蓝色光辉让克里斯蒂娜脸色大变。 几步急剧后退,但是脸上的皮还是被撕裂几分,又麻又痛,神经乱舞。 白染鸢感受到心形线的消失,也不多留,见好就收,把水晶收回去就转身开跑。 “那东西不是销毁了吗?她……又骗我”克里斯蒂娜蓝眸暗沉,指关节扭的咔咔响,抬眸看向白染鸢逃走的方向,事业脑上线,“这东西出现了,另外两个家伙也就要不安分了” 克里斯蒂娜忽略自己稍稍破相的脸,向前走了一步,消失在空气中。 也不知道她要去找谁。 跑了一段后,发觉心脏跳动的频率恢复正常,白染鸢也是舒了一口气。 “还好有这个,倒是没想到这么好用”白染鸢看着那张蓝的格外耀眼的魔卡,放在指尖翻飞把玩,魔卡跟个核桃一样安分。 也不知道现在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反正比之前的时间都要晚,庭内审判结束了,可是章娴褕却没个反应,好歹之前踩了那么多次点,现在连个响都没有。 还是上次想把我给祭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连夜改计划直接把这个地方弃了干净。 况且,这个水晶到底要不要交给玛格丽特? 正思索着,忽来一阵风,随风而来的是一颗破风而行的银色子弹。 侧身,子弹贴发而过。 瞧见那几缕断发,白染鸢一时也顾不得伤心,一步一转,连躲过一梭子。 哪来的家伙,大狙打出冲锋枪的效果。 转头一看,哦吼,是白染。 “把哈米克斯水晶给我们”白鸢从未如此冷漠地看着白染鸢。 抛去了所有温情,眼中只有水晶。 “那可不行”罗苡之从空气中缓缓走出,克里斯蒂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她达成不可言说的交易,就立于她身后,与陆明铮并行。 啧啧啧,这么多人,还真是个烫手山芋。 白染鸢下意识地想摸枪给自己点安全感,猛然惊觉自己的枪早随着她的上一具身体毁了。 凉拌。 “既然都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罗苡之勾着笑,眸色微凉。 等了一会,似是做了决定。 光影闪烁,洛菁带着玛格丽特显出身形。 章娴褕和孟灵瑶周遭跟着质子,一步一压,颇具威慑力。 但不管怎么样,都是朝着罗苡之的方向聚拢。 显得白染和白鸢两个白色身影格外萧瑟。 尤其是白鸢的脸色比之先前更加苍白,看来那一次的影响比她们想象中的要大。 “章娴褕,那东西又是你复刻的?”罗苡之不怎么优雅地磨牙 温柔的笑中带着危险,来自【崩坏】的危险。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三枚水晶,原初的那一块由【机械女王】改造销毁,我那时的职位,好巧不巧刚好能拿到资料”章娴褕丝毫不怯,话是怼着罗苡之,眼神却是紧盯着白鸢。 “那也不该有第三块”罗苡之一直以为只有两块,可现在出现了第三抹克莱因蓝。 “这是第二块没错”章娴褕反驳。 太看得起她了,连复刻两块,她章娴褕的命难到就不是命了吗? 罗苡之和克里斯蒂娜对视一眼,瞬间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是第二块,那就代表着白染和白鸢是从【机械女王】手中拿到的水晶,可是她们两个在思绪混乱的debuff下,也能对付得了崩坏值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九的无限循环小数的【机械女王】吗? 还是在那位会长的压制下。 三双如出一辙的眼睛相对视,白染鸢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发颤,掩藏在冰冷之下,委屈、痛苦的情绪探出触角,小心翼翼。 心知这是她们的手段之一,但是手段这种东西向来只有有用没用的区别。 “你答应过我们的”玛格丽特靠在洛菁身上,很明显,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她现在是那个女孩状态的玛格丽特。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白鸢的声音不大,但是这突如其来的转折着实是勾住了白染鸢的心神。 眼看着罗苡之也想插上一句,白鸢补充道:“在你诞生之前所有的事” “我们没空陪你过家家”章娴褕冷声道。 “过家家?”白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折断我们的翅膀、扭曲我们的意志,你说,这是过家家?”白鸢脸上无悲无喜,像是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只有这样,或许才能在那些日子里得到喘息。 “你知道吗?你的眼神在回避、你的肌肉在紧绷、汗也出了许多”【采风拾贝】之下,没有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能够瞒过白鸢,但她只是把她看到的说出来,便已然带来无上压力。 章娴褕感觉自己喉咙干涩,身体背叛了她的灵魂,对,她是漂浮着的,惊惧的眼和白鸢隔空对望。 【采风拾贝】,是人类给她命的名字。 “她们给你罪名里应该有一条是战争罪吧”白鸢解决完不稳定因素,再次与白染鸢对视。 战争罪。 的确是有这么一条。 白染鸢记得这一条好像不太重要,毕竟她身上的罪名太多了,鬼知道是不是乱加上去的。 “是我引导了战争”白鸢自若地承认自己的罪行,“崩协和【十二庭院】的战争” “说实话,我没想过后果,结果搞成这个样子我也不后悔” “你可真是可笑,你害死了多少人你心里没数吗?天裂还好,我们能撑过去,但是你知道有多少人是因为你凭空消失的吗?端点灭杀,端点灭杀”孟灵瑶甩出一枚质子袭去,白染抬枪,端点灭杀,消失不见。 “就是这样,像那颗质子,凭空消失”孟琳瑶不知道是回想起什么,眸光涣散,陷入自己的世界。 “所以到底要说什么?”白染鸢感觉她们这群人混在一起有不停的故事可以好好磋磨,但那和她又没有太多关系。 “你听!我们的声音!”白鸢按着自己的心口,无形的波以她为中心蔓延,白染鸢眼神恍惚,好像看到许多片段。 玫红色眼睛。 那是襄!白染鸢看到熟悉的人影,对上那只眼睛,正想靠近却因为这不是自己的身体无法随心动弹,只能单纯地襄。 襄站在那边,嘴里叼着烟,在此之前,白染鸢从来没有看见过她抽烟。 吐出的烟雾模糊了她的眼,靠在墙壁上,但这具身体告诉她,襄在看她。 “怎么来了?” 这个声音有点远。 “来看看,感觉不太一样”襄不耐烦地回答。 “这很正常,我们对她们做了点准备,她们……” 声音越发的低。 襄也跟着虚幻起来,只听见她最后说:“那你可真是个人渣,天字一号的那种” 一把抽离出来,还有些不太真实。 发觉手一空,魔卡竟到了白鸢手上。 她身后张着一对翅膀,金色的线缠绕在上。 金线像是从她的脊背处蔓延出来的,白染鸢猛地发觉自己也是被纠缠的一员。 几乎是一个木乃伊,特意封住了嘴,只剩下一双眼睛可以咕噜噜地转。 低头一看,愕然发现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了“维”,金线死死地缠着一个个人形,赫然就是那群被流放者。 白鸢隔着一层金线抚过她的额头,她说:“我好忮忌你,你自己都没发觉吧,你是被爱着的孩子” “我们真的很忮忌你” 她们重复着。 第24章 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对,等等。 白染鸢睁大了眼睛,在白鸢身后,一把巨大的镰刀粘稠举起,“维”吞掉了所有的光,它像个黑洞,和黑洞一样危险。 “白鸢!”白染鸢呼出她的名字,紧绷的金线被溢出的能量崩断。 白鸢将手中的魔卡强势地嵌入自己的身体,顿时,蓝光乍现,蓝色带来镇静,克莱因蓝以它的高饱和度带来强势的镇静。 时空仿佛都为她的大胆所惊呆,白鸢的喉咙鼓动着,气流通过声带发出几声无效的哼唧。 “【相中无我】”不知从哪来的声音打破这抹蓝色死域,随之而来的是褪色。 蓝色像是经受不住时间磋磨,终将成为过去,唯有灰色才是终结。 “愣着干嘛!那玩意让所有的一切都暴走了!”来者正是江晚妤,只是现在面色狰狞,她见白染鸢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心中暗叹口气,话音稍软,“那个蓝色的玩意很危险,快走!” 话罢,伸出手将白染鸢拉走,手指相触的一瞬间,“黑泥”翻涌像是一壶烧开了的开水,不断沸腾上涌。 第26章 “死兔子!还瞄着!”江晚妤身位压低了些,像是早就明白下方的东西是什么,对症下药,如履平地般轻功水上漂。 “再骂一句你试试” 话音未落,几发粉色的炮弹应声落下,硬生生把那把镰刀压下去。 顺便还有白鸢,被炸掉半个身子,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但是分外狼狈。 “安洁卡”来的人比白染鸢想象中的要多,整个世界都乱成一锅粥。 “你应该叫她——安洁卡·莫比乌斯”江晚妤纠正,“别那么惊讶,没有人会喜欢姓安,名洁卡,这种不中不西的名字” 白染鸢瞳孔巨震,正打算问个明白,才刚吐出一个音,就飞来安洁卡的声音直接打断。 “江晚妤!你家那位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就爆了”安洁卡将那三个不怎么清醒的家伙打压下去,却不想恢复力着实吓人,没过一会,咕噜咕噜地就朝她而来。 “丫的,我哪知道?我抱着边涉睡的好好的,结果一下子我那么大一个边涉就滩成那个玩意,从我皮肤上滑走,掉san!”江晚妤恶狠狠地骂骂咧咧。 回想起那个场景简直让人头皮发麻,自己好好看着的少女无征兆地变成了一个怪物。 “别吵了,有武器吗?”白染鸢感觉这两人吵下去那多半是无穷无尽,虽然片场切的太快不是很适应,但是起码先离开。 “死兔子,那玩意翻出来没?”江晚妤把问题抛给安洁卡。 “月姬拖着耀姬去找了,章娴褕被白鸢弄得昏死的不能再死,目前谁知道那东西在哪?”安洁卡疾行的速度比江晚妤这个不善武斗的文职要强不少,好歹也是精心培育出来的清道夫身躯。 要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谁来赔她的研究经费。 几十亿的经费,她要昧好久好久的小钱钱。 跟上后,瞧着格外“小鸟依人”的白染鸢神色意味不明,液态的瞳孔微微晃动,“能解决吗?能的话我让出来” 一句听见了但不懂的话,可下一秒就懂了,两人的神色全然不同,莫比乌斯理智,但是安洁卡那可就活泼多了。 真正的主子一上线,江晚妤就缓了下来,把碍事的白染鸢一丢,一张照片紧接着甩了出去。 【相中无我】和【无限游戏】叠加。 【失乐园】 白染鸢急剧调整姿势降落,刚一站稳,就被一股冲击波不分敌我地冲了出去。 再度调整缓冲,倒还没有飞出太远,被一颗拦腰斩断的树干一撑,站稳,就是这黑泥的包围圈硬是被生生冲破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不是!你们……”白染鸢被这两人、哦,不对,是三人的骚操作给整的一愣一愣的。 等她拿到武器,她一定要…… 不用了,她可以躺。 只见面前的黑泥连带着白鸢一同被甩了出去,直接失去了颜色,粉色的马赛克不断侵蚀者两个家伙的身躯,竟直接被硬控在原地,不得动弹。 “什么?”安洁卡的公主切斜歪些许,茫然无辜地看着白染鸢。 这人有点熟悉,安洁卡喜欢白毛。 “没事”白染鸢侧了侧头,把所有的话按在肚子里。 她记得安洁卡说过的,如果把她对“安洁卡”的感情投注在另一个安洁卡身上,那是对安洁卡的不尊重。 “你们演肥皂剧呢!还不快跑!她们只是被暂时困在相中世界里了,又不是真的死了”江晚妤有被这两人无语到,“莫比乌斯你能换赶快换回来” 不想照顾两个大龄儿童,还是她打不过的那种。 “可这是安洁卡的身体”安洁卡脸瞬间垮了下来,嘟嘴小声反抗。 嘴上是这么说的,跑的比所有人都快,牢牢把握着领跑的位置。 白染鸢向后瞥了一眼,原本占据上风的粉色马赛克逐渐缩小领地,白色越来越白,黑色越来越黑。 默默加快脚步,这下子,就把江晚妤一人落在最后,第一和第二的距离逐渐缩短,第二和第三的距离是逐渐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外。 两个扑街! 江晚妤被这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类人大猩猩给无语住了。 眼看着白染鸢的身影逐渐矮小,最后连一个点都无法从树林中找到。 突然间,江晚妤像是踩到什么稠状物,越是用力上拉越是下陷的厉害,但和沼泽不一样,仅松了一点力,整个人就被拉了下去。 陷入一片黑,随之一双温度与她持平的手将她拥住。 又是一双、两双、不知道多少双接了上来,脸、躯干、脚踝,表皮没一处不放过。 爱太沉重,她昏死过去。 白染鸢那边也不太好受,安洁卡朝着黑泥轰了一炮,才堪堪止住黑泥的势头。 “莫比乌斯说,我殿后,你快沿着这个方向去找被克里斯蒂娜带走的先行者”安洁卡手脚麻利地换弹,眉头紧拧,看来黑泥对她来说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白染鸢丝毫不拖泥带水,甩头就跑,吃够了拖拉的巴掌,再不知道痛就该塞回胎盘重新发育下大脑了。 虽说白染鸢自觉现在是被“洪水”推着走,但又没有办法,毕竟她现在手上没武器,也丢了魔卡。 而引发“洪水”的恰恰就是她自己,准确来说,是她的好奇心。 一直跑一直跑,也不见人影,甚至连树林也没跑出去,白染鸢顿住。 嘶—鬼打墙?! “别逼我跟你爆了”白染鸢心火旺盛的厉害,呢喃自语。 将自己右边的金色发带拆了下来,发丝微散,软趴趴的发带看上去毫无杀伤力。 甚至还不够长,要干点什么都不方便。 金线腾飞,直朝着白染鸢袭来,侧身翻转,连连躲过穿刺几记,巨大的羽翼乱了风,湍急的气流直冲白染鸢面门。 “给你几分脸色,你就这么报答我的”白染鸢简直是被白鸢给气笑了。 不再多说,手中金色越发灿烂,面上略带嫌弃,但是将就着用吧。 白鸢倒是看上去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一个急刹车停在白染鸢面前,对峙着,计算着白染鸢可能的手段。 “我们本是一体,敌对没有必要”白鸢又开始嘴炮,可是白染鸢已然上过当、吃过亏,没那么容易再被骗过去。 “你吃掉了白染,她们折断你的翅膀,扭曲白染的意志,只有你,对,只有你能通过引导她的本能让她为你做任何事,你们最是紧密相连……”白染鸢也在等,等白鸢靠近,等一击毙命。 “我们也最是紧密相连”白鸢见她这般更加谨慎,眼神微眯。 “所以我就要被你这个过去吞掉?你在搞笑吗?”白染鸢心知论智谋看来是搞不定的,好歹人家是专精,她这么个“全能”,为了“全能”总要牺牲点什么。 “我可是被你忮忌的未来”话音刚落,不知道是那个词惹毛了白鸢,金线由身后脊背出蔓延开来,织成细密的网,遮天蔽日地压下来。 是想远攻。 【南冥】 软趴趴的发带迎了上去,刹那间,不堪重负化成一手灰烬。满天金线寸寸消失,白鸢身形向前一倒,中途翻了个身,身后竟是白染的头,白染无机质的眼神闪过一丝寒芒,掌控住这具身体,稳定下来。 两个头共用着一个细白的脖颈,吱嘎吱嘎地一转,赫然就换了位。 掉san。 车轮战可不好惹,就剩一根发带了。白染鸢舔了舔自己的牙,一把扯下另一根发带握在手里。 “你,快走”也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是换了个脑袋,白鸢却变了想法,“你不会受哈米克斯水晶影响,我们就救不了了” 白染主导的羽翼看起来很是柔软,两个人的头不断轮换,像是卡bug一样。 白染鸢微微后退一步,没想到考上一个硬物,立即分辨出身后物的纹路,是树皮。 明白自己走大运了,白染鸢一溜烟地跑的不见人影。 倒是原地,白鸢一顿一顿地说着:“水晶……原来如此……不可挽回……” “这是……错误……” “可是……为什么……” 血泪从眼眶中溢出,随着bug的尘埃落定,属于白鸢的头操控着身躯。 她究竟是白鸢……还是白染……已经分不清了。 第25章 叮!不同生但共死~ 终究不是白染鸢的。 在很早以前,应该是看见白染鸢的第一眼,白鸢或许就明白——她不可能变成那样活生生的人。 她是【鸟】,长居于天,遇水即溶。 感叹完,思绪沉入泥沼,本能上浮——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白染鸢……融为一体…… 被念叨着的白染鸢总算是看到了罗苡之的身体。 只不过这平常带着笑的女人这次不再能笑出来了,莹润的珍珠白光像是裹上的面包糠,靠在陆明铮身上,看起来匀称的身体重量竟压弯了陆明铮半个身子。 第27章 “等等,别过来”陆明铮紧惕地瞪着白染鸢,白染鸢应声顿住。 “白染鸢,我是白染鸢”白染鸢报上家门,但是陆明铮的敌意丝毫不减。 “是她来了”倒是罗苡之听到那三个字,强打起精神,说来也是,边涉作为基石都出了问题,她这个可能怎么会逃得掉。 罗苡之扯了扯陆明铮的袖子,示意她别闹,现在不是时候。 陆明铮脸色黑沉了不少,压下自己情绪化的瞪视,调整好姿势,蹲下,让罗苡之更舒服些。 白染鸢迅速贴了上来,仅一眼,眼中一惊。 罗苡之的状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连眸子开合的气力都消失不见,空荡荡的衣衫下,肌体已然逐渐异化成一条条线,线从衣袖中探出头,被【崩坏】异能削头压回去,可能也是有灵智,在怕死的感官下,线现在看起来还算是安分。 “抱歉,让你浑浑噩噩的走到现在”罗苡之第一句没说那些正事,反倒是道起歉来,白染鸢一声不知如何接话,陆明铮则是头压低些许。 “但放心,很快就结束了”话罢,罗苡之呼吸重了几分,缓冲一会,“她没有骗你,等到最后,一切归于可能性,只有【织机】会留下来” “我该怎么做,或者,你想让我怎么做”白染鸢最是受不了这些人的温柔刀,可被揉捏了这么久,要是再像最初的那样轻易信任她们,那是个傻瓜。 罗苡之顿了顿,最后发出一声果然如此的叹息,这下子话锋犀利不少,像个将军,“你只要做一件事,结束一切” “所有人?”白染鸢沉默好一会,才问。 “对,所有人,亲爱的,你比那两个孩子更像怪物,你隔着一扇玻璃窗在观察我们、学习我们,虽然这话不太礼貌,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罗苡之伸出一根小指,被【崩坏】吓到的线绕在小指上。 小指勾小指。 “拉勾上下一百年不许变,变了的人是小狗”很可笑、也很童趣的话语,罗苡之失了力,手指滑下去。 陆明铮自发地伸出手,将手指扶好,盖章。 “你恨我吗?”白染鸢摩挲着自己盖章的拇指,问着陆明铮。 “有什么好恨的”陆明铮将罗苡之抱回怀里,她说:“能走到这里的,都没什么好恨的,不对,而是活在这个世界就已经花光了气力,恨是一种很累的事情” “小哲学家,你可真是通透”白染鸢嘴角上扬不起来,抽搐在那,看起来很是好笑。 通透?不,她只是太累了而已。 这句话陆明铮是不会说给白染鸢听的,爱恨需要力气,说话也需要力气,她真的很累、一时之间,她羡慕起了已经记不起脸的姐姐,她应该不会这么累吧。 应该不会,她被更多地爱着。 走了很久很久,陆明铮逐渐走不动了,混沌的基石逐渐蔓延过来,吞掉一切可以再参入循环的物质,这里面当然也包括陆明铮。 铮是什么意思来着?铮铮作响?铁骨铮铮? 都不重要了,崩坏吧。 蔓延过来的“维”似是感受到危险,鼓动着缓缓往后退。 掌心的深渊随着人体的筋络不断扩张领地,罗苡之被轻轻地放了下来,刹那间,所有的点都被覆盖到。 “抱歉,接下来会很疼”陆明铮面上无悲无喜,手上动作却不慢,几下抓住想四散而逃的“维”。 【崩坏】 崩坏是什么?是从里到外,是由深至浅,是不可抵挡。 “啊啊啊—” 少女的泣音从“维”里尖叫出来,寸寸断裂,异能因失去供能通道而渐渐消失。 再极限的身体也是人类,撑不住这么广的异能输出,深渊张裂开来,不在满足于舒适区,开垦着更难啃的区域。 陆明铮的脸上被裂纹占据干净,眼前一片黑,意识也在消失,她却感觉自己不怕,别来无恙的安宁充斥着她。 就像回到了妈妈的子宫。 【崩坏】异变—— 【自灭】。 她向来是最乖巧的孩子、最忠诚的骑士。 所以就连死亡也是无声无息的盛大。 远方,第一庭,姝色尽妍的少女胸口一悸。 用最狠的语气说着最无力的话,“笨蛋,不是早就知道是这样了吗……” “都是笨蛋……” 泪水缅怀过去,笑颜也留不到今朝。 也是,现如今,又有谁能真真切切地笑呢? 笑成了奢侈品,绝大多数人用的都是高仿,高仿就是高仿,再像也不是真的。 “克里斯蒂娜,准备一下,我们要准备反水了”她不带私人感情地下着命令。 “是,【巫祝】小姐” 克里斯蒂娜应声行动。 过去的克里斯蒂娜提溜着不省心的穆玥,压制着一旁“蠢蠢欲动”的耀姬,横栏在两人之间。 任谁看了,都觉得她这么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就是一尊煞神。 “如果是先行者的命令,我会遵从”耀姬是典型的下属,有着下属最美好的品质,忠诚理智。 每一次看到,都忍不住对比,但面上还是要遮掩着的,不然,穆玥发起疯来,那也是个麻烦。 “哈米克斯水晶”克里斯蒂娜淡漠地说道。 得到正确答案,耀姬也不拖沓。 【借日启明】 这个异能只能在有光的地方发动,现在是晚上,发动的条件不足,自然要付出更重的代价。 黑发转瞬之间变得花白,少女的脸上多了几道深深的褶皱。一直关注着她的穆玥身体一僵,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满脸不可置信。 也不管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所有的一切都为耀姬生命的逝去驻下脚步。 不等耀姬指明方向,霎时,地动山摇。 路旁的树和楼纷纷倒下,克里斯蒂娜一把拉过两人入怀。 一冲入空间裂缝。 再出时,竟只剩下一滩空地,本该乱七八糟的废墟消失不见。 “铮姑娘”耀姬跟了罗苡之多年,多少是知道一些不为外人知,就是因此所以才心揪揪的疼。 “什么真姑娘、假姑娘的,那东西在哪?”穆玥一听,整个人就炸起,却被克里斯蒂娜一个眼神压制住,只好啃咬着自己的指甲发泄。 真是的,你怎么就不多关心关心自己。 “在那边,我感觉的到”耀姬见此也没恼,也是清楚穆玥的性子就是这般,没法子可改。 玥还是以前的玥,所幸是在克里斯蒂娜手下,要是换在莫比乌斯手下,那就……那就是另一个故事。 看着耀姬所指的方向,克里斯蒂娜不敢多赌之后还会不会再来一次这种怪事,直接使用异能短距离高频移动。 【借日启明】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竟直接把东西上的东西刨出个空,倒是方便了她们。 那东西就是襄做的金属,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理,“埋”了许久,还跟新的一样。 克里斯蒂娜独自一人跳下去,拿到金属的那一刻,果断使用异能,眨眼间,完好无损地跳出来。 而那个坑赫然是合的严丝合缝。 要是再慢上一点,那就成扁的不能再扁的人干。 “该结束了”克里斯蒂娜略微松了口气。 话音刚落,耀姬就瘫倒下去,穆玥脸色大变,颤颤巍巍地拿出自己随手就摸走一针的药剂,一针一针地打进去,连注射莫比乌斯看见了会把她头拧下来的剂量。 耀姬呼吸逐渐平稳,脸上的褶皱刺得穆玥眼睛疼。 也是知道穆玥这样也不损失什么,反正结果都一样,她要是固执,克里斯蒂娜也不至于强拧回来。 “最后,你就好好陪她吧,别在玩你那些磨人的小游戏”克里斯蒂娜说完,转身就走。 穆玥哑着声,“我不是故意的,实验是莫比乌斯做的,药剂也是莫比乌斯研发的,我不是故意的……” “笨蛋”耀姬眉眼弯弯,“我没怪过你,各自有主,命不由人而已” 穆玥无言,只是伸出手抚着耀姬的皱纹。 “编织系统被崩坏掉了,这是最后一次,穆玥,再见”耀姬的笑暖洋洋的,像是在晒太阳。 又像是那个平常的一天,接受再平常不过的失去。 她们懂的太多,长的太快,被选中,被推走。 到最后,居然也能好好呆在一起,也是一种幸运。 穆玥合上了耀姬的眼,她只是先行者的一颗普通的棋子,一辈子也只发这么一次光。 “值得吗?”穆玥问着,问天问地问所谓的先行者。 都没有必要了,一切都结束了,真的,过去终将结束。 何况,这还不是美梦。 【借月乞巧】 异能发动,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穆玥躺在耀姬怀里,瞳孔涣散。 和边涉争夺着物质的玛格丽特把这两个人的魂收走,很安静的魂。 “这家伙原来叫穆玥吗?”玛格丽特忙中吐槽,“那个叫耀姬应该很喜欢她吧,不知同年同月同日生,也是同年同日死” 第28章 “倒也不错” 第26章 叮!它的獠牙~ 玛格丽特只是感叹一下,就去忙自己的事,在这最后,所有人都忙的脚不沾地。 往返于中间层与内层世界,感谢圣母玛利亚,边涉的上限摆在那里,也就只能耍耍小孩子把戏,不然物质还不容易运回去。 失衡愈发严重,失去了多年布局的编织系统,“边涉”头一次感觉这个世界的陌生。 里层的壳逐渐被膨胀着的夹心撑出裂痕,“边涉”匆匆忙忙地堵住,黑色的“维”在天空上弯出一道道刻痕。 昼夜演化也随着系统崩塌,世界光线闪成夜店风,要是配上音乐,真就可以热舞一场,好好放松一下。 “昼夜也紊乱了”章娴褕靠在孟灵瑶身上,睫毛颤颤,呼吸急促。 “我们得赶快出去,不然真就得给这地方陪葬”孟灵瑶拍着章娴褕的脊背,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 控运的异能同时也带来了非同一般的灵感,感知事物的能力提升,办事会方便许多,但是,福祸相依,带来方便的同时,也要付出她的理智。 “我们……可能出不去了”章娴褕压不住自己的哭腔,哽咽着,心慌的厉害。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了,上一次这么无力还是在孟灵瑶死亡。 她们只是卡了时间段bug,偷来的,终究是要千百倍奉还。 肩头一湿,孟灵瑶将她紧紧拥住,炽热的体温在她们之间交换,语调温柔:“别担心,你从死神手里把我抢回来一次,那就可以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先行者又如何,时间又如何,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还有,背叛自己的组织来救我这种傻事,下辈子就不要再做了” 孟灵瑶用手指拂去章娴褕眼角的泪,向来笑嘻嘻的女人现在眼睛红成小兔子,每看一秒,孟灵瑶就心揪揪的疼。 但是视线从未远离,多看一眼就少一眼,哪怕在心痛,也是甜丝丝的。 “克里斯蒂娜”章娴褕把自己的大脑翻了个遍,灵光一现,总算是从脑袋里找到那么个特殊中的特殊。 “克里斯蒂娜是唯一一个真正离开这里的的普通人,好吧,她也不普通,但比起白染和白鸢来说,她就显得不那么起眼了” 章娴褕抿唇,唇瓣颤颤巍巍,接下来她要说的话她自己都不大相信:“我怀疑,是潘多拉从襄那拿到了刻有相关律纹的魔卡” “只有不可思议才能创造奇迹” “但是,克里斯蒂娜亲手杀死了潘多拉”孟灵瑶也有点不可置信,她们可是敌人。 潘多拉的身份是前任第五庭庭主,崩协安插在【十二庭院】里面的暗子之首,异能效果是操控人体激素,于战争白热化阶段被学生克里斯蒂娜枭首。 “是心跳”人一旦有了猜测,就会调动大脑去寻找各种各样的信息佐证真伪,章娴褕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心脏扑通扑通的跳,间隔相差无几。 一旦靠近就突然加快的心跳,这正是激素“失控”的证明,别看这只是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影响,关键时刻,哪怕是一颤都会要了对手的命。 这是身为老师的潘多拉对学生克里斯蒂娜最后的礼物。 那她们之间,关系……那就全然不一样了。 “我找到法子了,就像当初潘多拉安排的那样,拿到魔卡,创造奇迹”章娴褕一把反抱住孟灵瑶,眸光幽深。 那么抱歉,各位。 在心中说了声抱歉,章娴褕顿时带着没跟上节奏的孟灵瑶开始行动。 但是,她们怎么能确定,那张能够储存哈米克斯水晶的魔卡上绘制的律纹会是她们想要的呢? 或许,章娴褕自己都没细想过,生怕自己再想下去,希望的灯塔彻底熄灭。 别无选择,管它是是死是活,总要先闯上一闯。 作为这边突破口的克里斯蒂娜总算是找到了白染鸢,白染鸢的状况不能说好,只能说是非常糟糕。 和陆明铮分开后,就被白染和白鸢找上,好像彻底失了智想把白染鸢一并融进去,原本还能在树林、楼房里穿梭、等武器送过来。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一阵震动,眨眼间,楼房倒塌,挨了一块石头,磕破眼角,又刹那间,废墟化作“细沙”融入大地,顿时一览无余,连大草原也比不得周遭干净。 所幸,白染和白鸢两人翅膀大,受灾严重,被石块无情狠压坠地,就这么点时间,白染鸢也不敢拖沓,撒丫子就跑。 手中能操作的就这么条发带,不到万不得已,白染鸢宁肯狼狈多跑上一阵,也不会傻乎乎地冲上去。 那不是勇敢, 是作死。 眼看着后边翅膀一扇,距离缩短的厉害,白染鸢眼眼尾余光死死地盯着后边的人,头发乱的厉害,稍稍遮了点视线,就那么一瞬间的事,眼前就一片白。 【南冥】 不加思考地一甩,果不其然,金色发带对上的是金色的丝线,堪堪抵消,乍一眼看过去,外行人还以为是势均力敌,实际上,白染鸢已然就是白板一个。 对面还超模。 细腰被一股子力往后一揽,白染鸢顿时舒了口气。 救兵来了。 极限躲进空间罅隙,白染鸢接住克里斯蒂娜抛过来的金属。 两人之间这次倒是默契十足,昏暗中对视一眼。 克里斯蒂娜勾唇,手指擦去眼角的血渍,打了个响指,门开。 金属好不容易回到主人身上,上赶着彰显自己的魅力,一把加特林咔哒一声变化而成。 【北冥】 迎着翅膀招来的风,发丝凌乱,手却稳的惊人。 提起枪,噼啪噼啪一阵。 破空声阵阵,乱舞的金线寸寸断。 洁白无瑕的羽翼爆出鲜血,一个个窟窿逼停羽翼。 一发子弹好似无意之间在众多姐妹掩护之下,总算是穿透心脏。 银白的子弹被溢出的克莱因蓝包容,白染鸢几步上前,想把那张魔卡夺回来,伸手探进去,握住,正想拿出来,两只手在大脑的指令下止住她。 两方在这张魔卡上角力,加特林像有灵性一样,变化成机械白鸟,扯着白染鸢的衣领加码。 “啊啊啊—”随着魔卡的远离,白鸢和白染两颗背对着的脑袋头撞着头,咚咚咚,声音挺大,一听就是两个好脑瓜子。 巨大的羽翼受损后成为了莫大的累赘,白染和白鸢顺势做了下去,主打一个她们抢不过,也不能让白染鸢拿走n 克里斯蒂娜见外边稍稍稳定,从空间里探出头来,只一眼,眼神一凝。 白染和白鸢的两只手平滑切断。 动脉血溅了白染鸢一脸,温热的,利落把魔卡收回来,安全放好,才用袖口抹了把脸。 “走”克里斯蒂娜拉过白染鸢,把她拉走。 踉踉跄跄,白染鸢回头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人。 这才多久,境况竟翻转至如此。 白鸢的脸被压在地上,来自上方的泪滑落两人的脸颊,落在地上,很快和那些建筑一样,被大地吞噬殆尽。 “鸢……小鸢……吃掉我、吃掉我”白染一卡一顿。 “小染……”白鸢哽咽着,羽翼在不知是谁的操控下把她们包裹,断掉的手也被拉进去。 巨大羽翼缩成一团,像是虫茧,黯淡却孕育希望。 “你是脑,你要带着我们的意志活下去”白染说着,也是这么做的。 该恨谁呢?谁都有罪,谁都无辜。 连恨的对象都找不到,那又怎么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白鸢一时之间闪过一个想法:她不想出去,她想就呆在这,可是……小染……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哈米克斯水晶也是一个邪物,害死了白染,还贪婪地找上了克里斯蒂娜。 克里斯蒂娜压根不敢靠近白染鸢,就连看到那抹克莱因蓝,心就隐隐想飞过去,物理意义上的那种。 “出去”克里斯蒂娜第一次把人粗鲁地踢出去罅隙关闭的那一刻,她才喘过气来。 丫的,复刻这种邪门的东西,还真是不要命了。 克里斯蒂娜对胆大的章娴褕发自内心地起了一点敬意。 疯子。 有疯子自然也就有怪物,而在这里边最怪物的当属白染鸢。 白染鸢被踢出来,哈米克斯水晶的蓝光在她眼前跟萎了一样。 不管这么个奇葩,白染鸢在空地上左看右看。 想找到罗苡之,把罗苡之作为原点,掺入哈米克斯水晶,这个亚空间就会彻底失衡、崩溃,她也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织机】。 “按照约定,把它给我们”玛格丽特从“边涉”手上抢到不少物质,一个接一个的实质几分。 但可能是在怕哈米克斯水晶的诡异力量,玛格丽特只躲在中层,徒留一双眼睛放外层壁,毕竟白染和白鸢就是前车之鉴。 还有这么个约定。 第29章 白染鸢说实话是不想遵守的,但是她一时半会找不到罗苡之。 “可以,你先告诉我罗苡之在哪?”白染鸢肩上停着机械白鸟,机械白鸟冷冷地盯着玛格丽特,像是里边其实有个人。 还是不怎么友好的那种。 “我带你去”玛格丽特犹豫一会,咬牙。 白染鸢点点头,不多时,脚下一空,落了下去。 就在同一时刻,萎靡不振的哈米克斯水晶再次张开它的獠牙。 克莱因蓝色的光爬上玛格丽特惊惧的脸。 第27章 叮!你不是结果~ 实际上只是视觉上的错觉,有洛菁在,不干净的光根本碰不到玛格丽特一根汗毛。 白染鸢给机械白鸟充能,银白色的球完美隔绝自己波的肆意横行,她的记忆还处于黄金时期,可没忘了这里的人还会读心。 虽然那种读心也算得上是一种半被迫行为。 话说回来,哈米克斯水晶融合的唯一条件就是以光为传播介质,但是,那可是光,人是趋光性动物,哪怕是知道也难以抗拒。 这一条条下来,环环相扣,白染鸢对罗苡之那出色的剧本创作才能大为敬佩。 突然想放一场烟花,那个人就像烟花一样,这个联想感觉很怪,但是恰到好处。 惊艳、短暂、一团乱麻。 白染鸢拿出那张魔卡,被捏在手上,哈米克斯水晶似是也感受到了惧意,也可能是受到干扰,蓝光一闪一闪,还颇有节奏感。 哒哒、哒哒哒…… 当这是迪厅呢?! “魔卡,连带着魔卡给我”玛格丽特眼看着白染鸢似是有把哈米克斯水晶直接拿出来再给她们的迹象,连忙找补。 搞笑!没有魔卡做底线兜着,玛格丽特哪还敢碰,白染和白鸢的前车之鉴可不是看了就可以抛之脑后的那种。 “交易里没带这个”眼瞧着玛格丽特上赶着给她递把柄,白染鸢顺水推舟接下去。 “你就当是售后服务不行吗?”玛格丽特有些欲哭无泪,犯蠢是一时的、找补是一辈子的。 “不行”白染鸢很没人情味,一点犹豫都没有。 “这是我妈的遗产”还抛掉了自己的良心,白染鸢暗中默念:对不起对不起,为了最优解,你还是先死个几秒吧。 我会给你补偿的。真的。 “啊?” “嘎?” 一人一鸟被“遗产”两个字给砸出星星眼。 “我不知道你妈走了,对不起对不起”玛格丽特这具分出来的还是个小孩子,道德感强,对上没有道德的某人不自觉地落了下风。 “所以,得加钱”不然让襄这死的也太廉价了些,掉份。 “图穷匕见”洛菁扶额,从暗色里走出来,放弃让玛格丽特独当一面的策略,准备二打一。 “你骗我”玛格丽特缩到洛菁身后,鼓着腮帮子。 成熟的身体里是年幼的灵魂,白染鸢突然感觉这里阴森森的。 这家伙,该不会是夺舍了吧。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也能算得上是半个本尊。 还真见鬼。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工程还不能塌,白染鸢轻拿轻放这个爆点,和颜软声:“给我个明确的理由,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最起码,不能和我要做的相冲” 这次可不比上次任人可欺,肩上就是真理,白染鸢有的是和她们爆了的底气。 白染鸢明确不愿让步,洛菁垂眸不发一言,玛格丽特也是一副纠结的样子。 那就是有鬼。 白染鸢顿感自己磋磨出来的心眼子是有用的。 solo不过罗苡之还能ko不了你们吗? “事实上……”洛菁自觉这话很是磨人,“我们想让所有人融合在一起,然后……从【河】里抢回我们的未来” 听到这个话,白染鸢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反应才是可笑。 该说不愧是一群心智半熟的大龄儿童吗? 所有的情感最后归于一种更高的怜悯。 “她们能把我们的因果横截,那么我们就可以重塑”玛格丽特被白染鸢眼中的怜悯刺伤,努力给她们的行为找证据佐证可行性。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们的生命其实早已结束了呢?不是所谓的横截,只是到了终点而已。 这种猜测心里有数就行,要是说出来,白染鸢觉得这群已经精神状态不太正常的家伙可能会支柱崩塌、不管不顾地破坏一切。 “那然后呢?”白染鸢换了个委婉一点的想法,“你们融不进原本的因果线,最多也就是一群幽灵,至于何时消亡还得看你们的物质能撑多久” 眼光并不长远的两小只一顿,不由自主地瞥了白染鸢一眼,唇抿成一条直线,“总之,我们自有办法” 眼神收回的很快,但还是被白染鸢收入眼底,第一次被气笑了——这群家伙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 维持着这抹别样的笑意,白染鸢“大方”地将魔卡丢给洛菁。 既然如此,想找死她也不拦着,谁没事天天当圣母,掺人因果死得快没听过吗? 虽不知白染鸢是怎么想的,洛菁操控粒子把光的影响降到最低,这才隔着一层“膜”把魔卡珍重地收起来。 “东西给你们了,带我去找罗苡之”白染鸢笑意不达眼底。 “我才不会像你一样撒谎”玛格丽特见东西到手,话也直快许多。 白染鸢敷衍地“嗯嗯”两声。 玛格丽特有点生气,可能是心里的那点愧疚,也没说什么,麻利地开了一道缝,指着白染鸢头上偏右边的那条缝,“就是那你从那出去就行” 我有理由怀疑她是故意的。 白染鸢现在也没有和玛格丽特计较的意思,她们现在就像陌生人,无感的陌生人,玛格丽特做什么、耍什么性子都不会影响她的情绪。 机械白鸟自觉地扑腾翅膀,双足紧抓双肩,把人带上去。 这次,它们的交界就像是一个泡泡,一碰就破的那种,轻而易举地就站在坚实的大地上。 看着脆弱的“壁”迅速修复,覆上草皮贴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染鸢转了方向,没看见罗苡之本人,但是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茧”,金色的线组成的细密、厚实的巨茧。 “作茧自缚,好寓意”白染鸢冷笑一声。 把魔卡交给玛格丽特等人后,她原定的计划就算是崩了大半。 现在,呵呵哒,人来了。 黑泥蜿蜒着身躯爬了过来,莫名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看来玛格丽特倒是有两把刷子,还能搞上势均力敌。 随之而来的是先前帮白染鸢拦住过黑泥的安洁卡·莫比乌斯。 “好久不见”上线的是莫比乌斯,衣衫有些凌乱,气倒是不喘。 白染鸢还没发力,就有人忍不住出了声,冷言冷语:“你倒是豹子胆,和先行者做交易” 从空间罅隙里凭空出现,克里斯蒂娜占了第四个角,虽说是第四个角,但还是靠莫比乌斯更近些。 “不做,我会死,我没你那么大背景,草根出身,惜命”莫比乌斯用着安洁卡的脸,拿捏着莫比乌斯的语调,割裂到根本就是一团乱凑到一起的果酱。 品相怪,味道更怪。 “安洁卡呢?”白染鸢不在乎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重点是安洁卡,安洁卡为什么会是安洁卡·莫比乌斯? “你找她?”莫比乌斯挑眉,倒是软化了刺“她是用我的人格代码演化出来的一个智能,你可以直接找我” “我也是安洁卡,安洁卡·莫比乌斯” 白染鸢没兴趣和她扯皮,正色厉声:“我找安洁卡,姓安名洁卡的安洁卡” 白染鸢向来不认为她们是同一个人,就算如莫比乌斯所说,只是个代码演化出来的智能又如何,白染和白鸢本质上也是从她的母本里演化出来的,她认为她们三是同一个人吗?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们截然不同。 “冥顽不灵,抱歉,现在可不是你们诉旧情的时候,我还不想死”莫比乌斯摇摇头,伸出手,想碰上“茧”。 “等等”白染鸢皱眉,机械白鸟带着白染鸢突然一个劲地往后飞。 短短几秒,才踩踏过的草地上赫然出现密密麻麻痕迹。 再怎么样,克里斯蒂娜和莫比乌斯也是一会的,出手阻拦白染鸢天经地义。 机械白鸟飞速运转变化成三千六百转的加特菩萨,安全感来自真理的射程范围之内。 “谢了”莫比乌斯将“茧”从外边破开,【无限游戏】变出来的长刀异常锋利。 削“茧”如泥,只用一刀,异能源源不断地注入,粉色的马赛克将“茧”分解。 失去“茧”,里面的存在总算显出身形,是一座自动化织机。 但不是科学的那种,而是一种极为老式的珍妮纺纱机,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孜孜不倦地纺着不知去往何方的纱。 第30章 这就是【织机】?看起来除了奇异点,也没什么特别的。 在场的人都是第一次看见传说中能够探测因果的【织机】,莫比乌斯缓缓走向前,随着她的靠近,隐隐约约地显出一个深色的身影。 那是一具骨头架子,若是白染鸢没有推断错,那才是罗苡之的本体。 “这是极限?”克里斯蒂娜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眸中有惊异也有默哀。 极限,是指一种特殊的状态,也是人类和崩坏斗争的奇迹——在能够保留一定理智的基础上可以换得几乎和湮灭相当的力量。 代价则是在精神层次上不间断地和崩坏殊死一搏。 要是没有绝对的信念,白染鸢不愿再想下去了,光凭简陋的想象都能共感到她的痛不欲生。 莫比乌斯和【织机】也就三四步路,但就这么几步,硬是走出时光荏苒的感觉。 头发怎么变白了? 不对,是她在老去,越是靠近,衰老的越快。 “你这家伙,你现在用的可是安洁卡的身体”白染鸢咬牙,呢喃。 正准备强制逼停她,那具骨头架子却缓缓地将手回扣莫比乌斯。 “你不是结果?”她说。 第28章 叮!是气急败坏了咩~ “当然,可能性” 莫比乌斯敢就这么上前,自然也是做足了准备。 骨头架子也不是只会干等着的人工智障,果断断掌求生。 也就这么一下,顿时她的身形又虚幻到几乎透明,而那只手掌则是化为粉色的马赛克被莫比乌斯收入囊中。 似是正中莫比乌斯下怀。 【无限游戏】 霎时,连带着原本还是不怎么受影响的白染鸢也突然变成了中古的马赛克小人。 白染鸢看着眼前的世界,手稳稳当当地按在扳机上。 被纳入范围内的每个人头上都出现一个血条,不管是织机还是克里斯蒂娜,就连莫比乌斯自己也有血条。 边涉那边倒是奇怪,居然有两个血条。 “死混蛋,敢算计我!”莫比乌斯拿到可能性的代码后借着异能将其演化,现在可以说是“三大创世神”之一的可能性被纳入可绞杀范畴。 “你知不道有一句话叫做—— 只要有血条,神都杀给你看!” 这是莫比乌斯的领域,得天独厚的条件,随手一按空气中突然冒出来的兔子头。 一发从天而降的核弹,不分敌我地坠落。 包装还挺少女心,也是萌哒哒的小兔子。 白染鸢行云流水地将加特林“液化”“凝结”成球,不放过任何死角地全方位护住自己。 边涉控制的黑泥看上去压缩成了一个面,白染鸢硬是看出了几分翻腾的意味,里边有个血条都好像下降些许。 克里斯蒂娜看起来已经是熟练工,漠着一张脸转身躲进空间罅隙里,也不知道是真脱战、还是假脱战。 可能性的化身也不是吃素的,用剩下的左手按压住一根线,与此同时,核弹也直顿在半空中。 孤高一骨头坐在那里,似是看到什么,眼神一凝,抽出两根双股螺旋交叉在一起的线。 准确来说是三股,最后一股交叉的没那两股亲密无间,像是打了个难看的结又匆匆分离。 原来如此。 白染鸢看这三根线就看出了莫比乌斯所用的门道。 先前从罗苡之口中知道最后的节点是江晚妤的死亡,那时白染鸢还感觉奇怪,但是当时主要的注意力还是在虚假的平行时空那,也就搁置一旁。 现在看来就是莫比乌斯做了手脚,将自己的“权柄”转移出去,但随便挑个人又不保险,而江晚妤的身份刚刚好——边涉绝对保护好她。 这还真是没一步废棋。 “其次,你得能伤到我”骨头架子冷声道。 话放的狠,但是明显战局还是莫比乌斯占上风,毕竟,三根线缠绕在一起,恰恰牵制着骨头架子,这断了不是、不断也不是。 她这边束手束脚,莫比乌斯可有疯的资本。 莫比乌斯指尖捏着一张不知从哪来的黑白相片,略有皲裂的唇轻起: “【失乐园】” 白染鸢瞪大了眼,转身就跑,她是见识过这招的,出乎意料的好用,但是无差别伤害。 人怎么可能会跑得过刹那间的极致速度,黑白灰染上发丝的那一刻,白染鸢骤然转身。 【北冥】 空心球变形收缩成一个实心排球,一顶。 像是顽皮的小孩打破了邻家老奶奶的那扇窗户,赫然碎出个大洞。 黑白灰被逼停,粉色的游戏领域也碎了一地,但是对于莫比乌斯来说,其实只要一瞬就好。 “把你的异能方程式给我交出来!”莫比乌斯嘶吼,粉色的马赛克吞噬着被黑白灰“冻”住的一切。 不只是【织机】,还有白染鸢3cm的头发。 莫比乌斯莫名卡顿一瞬,侧头看向白染鸢,像是不理解。 白染鸢也不理解莫比乌斯为什么用那种恍若隔世的眼神看她。 “卑鄙”莫比乌斯泪囊里溢出眼泪,整个人像是瞬间被人抽去了魂,“……你怎么……动作这么慢……” 中病毒了? “人才”克里斯蒂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身后冒了出来,一言难尽地看着白染鸢,怕是白染鸢听不懂,体贴补充:“无心插柳柳成荫,你身上逸散的分子把她污染了” “污染?”解析到不该解析的东西了?! 那她好倒霉。 白染鸢感觉这边的阴影似乎格外厚重、有质感,定睛一看,原来是都躲到她身后去了。 “襄!”莫比乌斯身上逐渐分出细小光点,朝着【织机】汇聚。 接下来的话实在是不堪入耳,白染鸢默默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去听莫比乌斯骂襄的祖宗十八代。 “花样还挺多,啧啧啧,够脏”不存在的耳朵代替真正的耳朵,主打的就是掩耳盗铃。 虽然不知道襄做了什么,意外地导致莫比乌斯这么破防,白染鸢小碎步远离战场。 骨头架子原本以为自己要和莫比乌斯这个意外拼了,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感受着身体里充盈起来的能量,不存在的尸体暖暖的,尸斑都要淡了。 事实上,她在消失,融入本体,怎么能说不是尸斑淡了…… 莫比乌斯的吸引力大于安洁卡和江晚妤,率先分了出去,即便想跑,被被迫骂骂咧咧地被吸进去。 眼瞧着安洁卡没了身体,被压制的灵魂也要随波逐流地跟上去,白染鸢一把将那个“立大功”的排球将丢过去。 数据构成的灵魂不怎么挑载体,一串串0和1绘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粉色垂耳兔。 拥挤的空间容不下第二个人,不被爱的“襄”立刻就被弹了出来,灵魂归来的那一刻,一直本分“偷窥”的襄还是忍不住吐出那两个字:“晦气!” 莫比乌斯被襄压制了一辈子,她的造物倒是为她出了一口恶气,这何尝不是一种冤冤相报。 安洁卡换了个新身体,滞涩的0和1纷纷运转,重启后,排球变成一个相对适合活动的垂耳兔。 被白染鸢抱在怀里,安洁卡一脸迷茫。 不是?她怎么变成兔子了?她还在休眠? “该结束了吧”克里斯蒂娜蹿了过来,蓝色的眼睛看着略通人心的小团体。 “用你身上的哈米克斯水晶汇集所有的因果线,画上句号”克里斯蒂娜虽不知白染鸢为什么不早点把水晶拿出来,一直苟着,但是莫比乌斯也挣扎过了,一切都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 编织系统已崩坏,要是不用上那东西,她们就是游荡的幽灵,卡在时空裂缝里,不能进、不能出,直到最后的死亡前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年的苦难。 思及此处,克里斯蒂娜顿时来了气,罗苡之那家伙多半是怕好不容易把她们骗上了贼船半路要是跑了那就得不偿失。 卑鄙! 白染鸢听她所说的话一时尬愣在原地。 不是?我把哈米克斯水晶换掉了啊!哪来的哈米克斯水晶?凭空给怒变一个?我要是有这种创造力我还让你们舞那么久? 我闲得慌吗? 大眼瞪大眼,相顾两茫茫。 “哈米克斯水晶……不在你这?”克里斯蒂娜优雅的面具几乎是要维持不住。 白染鸢扶额。 不在,真的不在。 “那是为什么?和哈米克斯水晶呆太久,熏入味了?”克里斯蒂娜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精致的脸垮了下来,但也别有风情。 “哈米克斯水晶在玛格丽特那” 话音刚落,克里斯蒂娜就不见人影,就连边涉也打包着她的黑泥团体一并跑了。 一人一兔,格外凄凉。 “我是安洁卡,姓安名洁卡”安洁卡像是脑子总算是运算速率跟上节奏,打破凄凉。 “我知道,我是白染鸢,你可以叫我白鸟”白染鸢rua着并不像看上去那般柔软的兔毛,甚至毛毛很坚实。 第31章 “我们见过,在其他的因果线里”安洁卡除了这个原因实在是想不到这人还有什么理由救她了。 她们只见过一面,更不可能是一见钟情。要是一见钟情,这人不会跑的那般迅速,头都不回。 “对”白染鸢事实上更多的是一种愧疚,对第一个“安洁卡”的愧疚,安洁卡·莫比乌斯的存在,让白染鸢心刺刺的疼。 白染鸢想了解她那位死于她手的朋友,哪怕是从“安洁卡”的同位体口中知道。 “我只是想从你口中知道安洁卡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那个只有24小时不到的少女着实是成了白染鸢另类的白月光。 如果说,被她亲手杀死也算是的话,那就是了。 “你不忙吗?”安洁卡不是很想说,对她来说也是扒开自己的伤疤来。 “我把哈米克斯水晶又弄没了,那东西就是个祸害,她们会自己打起来”白染鸢对她们的想法看的透彻。 “那【织机】呢?”安洁卡继续转移话题,毕竟能避开那个问题一会是一会。 看见安洁卡四下找话题岔开的模样,白染鸢也不强求,顺势而为:“看看吧” 对于这种“神器”级别的存在,白染鸢还是比平常更多几分好奇心。 缓缓走近,【织机】庄严地立在那,手随意轻触了一根线。 总会有一瞬间的叛逆会秒杀所有的庄严。 像是命中注定,白染鸢眼前是一条“河”、天蓝色的穹顶 以及一群白色的鸟。 那是哪里?好熟悉。 海马体出问题了?还是这是白染或者白鸢的记忆? 不经意间滑落的泪滴落在安洁卡皮毛上,金属质地不会有打湿的问题。 怎么哭了? “别哭”安洁卡伸出并不柔软的小爪子,化开泪。 第29章 叮!万物有灵但是渣滓~ 抽出神来,眼前闪白,再去回想,刚刚所看到的扭成一团白色浆糊,一回想就脑子嗡嗡的疼,疼就算了,除了白一无所有。 像是被清除掉了,只有生理反应在告诉她刚刚确实是发生了什么。 “我哭了?”白染鸢呢喃自语。 安洁卡不理解白染鸢怎么回事,实事求是地回了个“嗯”。 “你看到了”同样音色的声音从白染鸢身后传来。 或许是远离了哈米克斯水晶,这人的神色很平静,但是只有她一人的话,那么白染是牺牲掉了吧。 白鸢看着【织机】,伸出一只好似碎掉的瓷器再次拼起来的手,和白染鸢如出一辙的动作,探上去。 瞳孔涣散,同样是泪水滑落脸颊,只是和一言不发的白染鸢不同,她吟唱出一段诗歌: “我是旧日的幽灵, 在黑夜里嘶吼、喘息、 不得安宁。 亲爱的白鸟, 我在此向你期许, 请你用今朝的清啼, 杀死我,告别我, 承认我。 将我作为原点, 在因果的长河里, ……漾出独属于你的轨迹” “我说过我很忮忌你”白鸢念叨完后,神看上去是聚了回来,但是,身上伴随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死气。 白染鸢心里门清这是为何,因为心被伤的太深,白染在她前面走了,白染鸢的存在对于她来说也是一根刺。 是的,她们互视对方为喉咙里梗着的一根刺。 “杀了我?” “不,这没必要” “为什么?” 白鸢沉默了一会,似是觉得白染鸢这问题问的实在好笑。 “因为撒娇的孩子有糖吃的前提是——是要被爱着的,不然就是撒泼,泼皮什么的会被制裁的呐” 她现在连“忮忌”白染鸢的气力也没有了,那段诗,给她泼了一盆前所未有的“冷水”。 被爱着呐。白染鸢不自觉地将手放到自己心脏处,白染也在这,她也在哭吗? 没关系的啦,只要她们还在一起就好啦。 可为什么她还是在哭呢? 眼泪断了线地流,白染鸢一言不发地把她的眼泪拦腰斩断。 白鸢的眼眶红红的,只听擦泪的那人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不差你这么一个” 话罢,白鸢顿时没了脾气,她怎么忘了,这人也是个傻子,跟傻子计较什么?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白鸢灵光一现,冒出个惊异的想法,追问:“你是都知道了吗?” 不可能的吧,在知道那样的缘由后,怎么会有人还这么……自若。 “应该差不多”白染鸢眼睫毛很长但是不是很翘,微微垂着眼皮,就能把眼中的神色遮去十之七八,“但是我没有选择,和你们没什么区别” “那你还真是个……笨蛋!蠢货!”白鸢一把狠拍在【织机】上,线在手掌中自顾自地划过,质地又细腻,就像是一条条蛇,在她的掌心游走。 “你怎么能比她还笨” “因为有人因我死亡”白染鸢的手rua了一下静悄悄的垂耳兔,“我的生命就不在只属于我自己” 说不出话,白鸢突然回想起那段诗——杀死我,告别我,承认我——我的生命因你而逝去,你的未来由我们铺就,所以你得带着我们的期许走下去、走下去、 再走下去。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是美化成期许香气的血腥诅咒。 “她们没有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白鸢凄然一笑。 “当个笨蛋吧”白鸢牵起白染鸢的手,“至少……不会那么累” 她们本就是同出一源,这类似于分身回归本体的行为最是融洽不过。 “我们浪费很久的时间了,该走了”白染鸢按了下自己的左眼,右边粉色的瞳闪过一丝不可觉察的冷光,“你知道枪械类武器的构造吧” 安洁卡的数据颤了一瞬,类似于人类的着凉,但是机器是不会着凉的吧。 “市面上的我都知道”安洁卡反应过来,明白白染鸢要问的是什么,她现在类似于修仙小说里“器灵”,但是需要白染鸢供能,不然就会休眠,某种程度上,安洁卡离不开白染鸢。 “那就足够了”白染鸢呢喃,“我们之后一起回家怎么样?” “回家?” “对,但是我比较特殊,有襄的地方就是家” “这不就是四海为家嘛” “不一样的” 白染鸢嘴角弯起一个相对温柔的弧度,夜色暗涌,她的温柔藏在黑暗里,但在红外线扫描中一览无余。 “好” 安洁卡答应。 白染鸢的能量沿着手指注入安洁卡的身躯,没什么感觉,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要变成一把大狙,这是“指令”。 提着枪,白染鸢架在肩上。 【南冥】 循迹。 找到你了。 瞄准、按下板机。 子弹自枪膛里射出,跨越万千可能性的阻拦,直中那一个交点——玛格丽特。 章娴褕眼看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那发破空银色子弹,异能瞬间逼至极限。 但是这一击无视所有的可能性,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章娴褕的控制运气。 血吐了,腰弯了,但是,人也没了。 玛格丽特感受着自己灵魂破碎的一瞬间痛楚,眼前一黑。 不该是这样的。 哈米克斯水晶里边融合的意识比玛格丽特所想象中还要更强,觉察到那发子弹是朝着玛格丽特来的时候,当断即断,把人硬生生分割出来。 徒留她一人惨遭毒手。 “玛格丽特”洛菁才搭上“玛格丽特”的手,霎时尖叫一声,被连皮带骨地吞下去。 “异能……” 章娴褕忙站起身来,拉着孟灵瑶往后退。 “……好吃” 那个怪物用着玛格丽特的脸,但是实际上已然成了一个大型的意识集合体。 “她的异能到底是什么?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有人可以平白无故地承受那么大一个的意识集合体”章娴褕低喘着。 “是失去自己的个性”白染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赶过来的,坐下是一辆摩托,粉色为主,机身流畅,看起来还挺帅。 那不就是成为一张白纸!难怪! 孟灵瑶将虚弱的章娴褕挡在自己身后,手中铅球一般的质子蓄势待发。 打不过是肯定的,但是最起码能拖上一会。 克里斯蒂娜瞥了眼那辆摩托,收回视线,再次专注于“玛格丽特”。 本来和“玛格丽特”僵持不下的缘由就是因为水晶的融合性吸纳了太多的能量,一时半会砍不死,要不然瞬秒也不在话下。 “我们要魔卡,就是只要容器”章娴褕见压倒性人物上场,自是想合作一把。 就算先前坑过对方又如何,只要有共同利益,什么恩恩怨怨都可以存起来,等一切结束后再算账。 “成交”白染鸢干脆利落,安洁卡打辅助已然上手,应声变换成可以活力压制的冲锋枪。 第32章 比白染鸢更快的是克里斯蒂娜,眼神一凝,无形的刀锋将“玛格丽特”片成人形生鱼片,但是在哈米克斯水晶的贪婪本性下,丝毫不浪费一丁点的能量。 这个吝啬鬼蓝光一闪,顿时恢复原样。 “麻烦”白染鸢一看就知道克里斯蒂娜的用意,了然这家伙的优势。 但在绝对的力量下,所有的手段都是徒劳。 “精细活” 所以, 【北冥】。 子弹横扫,“玛格丽特”瞳孔骤缩,僵直一瞬,但是怎么就算是僵直,速度也是格外的快,擦着子弹保下一条狗命。 “相残……不好” 她说着。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染鸢随性地调整动作,莫名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你是哪位?”白染鸢从容地看着自己的枪,淡粉色为主基调,和她略有不搭。 “哈米克斯”她回答的相当快,“人类给‘我’命名为哈米克斯,在人类的语言中哈米克斯意味着‘融合’” “另外请称呼‘我’为‘我们’,不然她们会生气”她强调着。 白染鸢勾唇一笑,作为她友好交流的回应的报酬,是 一梭子子弹。 “你!背叛!”她怒吼着,躲过这一梭子,竟直接向她袭来。 意识集合体的一个特点就是她们是共同做的决定,但是不够理智的思维混在一块,冲动也是常事。 “不要忘了,上层建筑一定要适应经济基础”白染鸢等的就是这个,第一发子弹命中她的身形。 她身形一晃,正准备被迫接上第二发,躲在角落的“黑泥”一翻,将她扑进自己的肚子里,帮她受了好几发子弹。 白染鸢的子弹是纯粹的能量构成,能量与能量相撞,黑泥损失了不少物质,只管飞奔逃跑。 哈米克斯见这黑泥这般“好心”,连自己的部分都能毫不犹豫放弃的她果断开始吞噬“友方”。 蓝色从“黑泥”中渗出,边涉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家伙,眼看着这家伙越加放肆,竟然有碰到江晚妤的意思,顿时气急把这该死的玩意吐出去。 银色子弹接上,玛格丽特像是一尊精美的瓷器,即将碎开。 眼看着自己要没了,她做出了全场最无语事件——她把玛格丽特的身体量化吞了干净。 缩回魔卡,轻飘飘落下。 就算是上路也要做个饱死鬼。 “葛朗台转世?”孟灵瑶有被无语到。 “不,和葛朗台一比,葛朗台简直能上天堂” 白染鸢捡起魔卡,到她手上,这恶心人的玩意顿时开始装孙女。 有被恶心到。 第30章 叮!她赢了,我为她加冕 眼看着白染鸢治住了那糟心玩意,边涉控着“黑泥”又把她围了起来,但没有吞哈米克斯水晶那时那么暴力。 她还不想死。 只是弄了个会跟踪的小圈圈,怂的要命。 白染鸢可不会被她这么一时的怂样遮蔽双眼,这人现在可以发自内心的怂,下一秒也可以莽上来给她一下。 “魔卡”章娴褕生怕白染鸢翻旧账,补充:“我会引导出最好的结局” 不等白染鸢开口,克里斯蒂娜就先冷讽:“最好的结局?什么是最好?标准又是什么?” “所谓最好,何尝不是一种最不好” 白染鸢听罢,陡然生了疑。 克里斯蒂娜是随罗苡之而出现的,她的武器也是由她拿的。 如果不是因为罗苡之的“最好安排”,那凭什么这么劳心劳力,甚至还愿意牺牲自己。 等等,是求之不得早些结束才对。 “我从前只知你的美貌惊人,现在看来你的自恋程度和你的美貌一样惊人”章娴褕毫不客气地讽笑,转头看向白染鸢,那双粉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看好戏的趣味。 “你……你怎么看”章娴褕莫名汗毛直立,好似一阵阴风抚过她的脖颈。 “我会给你的”白染鸢答应的相当爽快,但是也只是答应了,对于后边章娴褕所献出来的条件却是未置一词。 章娴褕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不该用自己的异能。 “但是,魔卡只有一张,你们确定了吗?”白染鸢补充,嘴角噙着笑,眸光纯然,好似不知道自己所说的是什么。 “确定了,最后交给我就好”眼瞧着孟灵瑶想说些什么,章娴褕出声把她的话压下去,两人对视一眼,孟灵瑶恶狠狠地撇过脑袋。 “那就好”白染鸢可不信她们,准确来说,是谁都不信。 包括她自己。 克里斯蒂娜一言不发地看她们聊完,鞋边的“黑泥”实在碍眼,自发地靠近白染鸢,一把将人强势揽过,空间转移,也三四秒的事。 “我不可以出去”克里斯蒂娜似是而非道。 话音清脆,掷地有声,清醒的过分。 是不可以而不是不能,白染鸢笑意淡了点,遇见的人太聪明了向来不是件好事,就连呼吸也不由被带着沉了几分。 被拉扯至【织机】面前,白染鸢脸颊滑过一缕金色的发丝,克里斯蒂娜绕过她,手搭在【织机】游走的线上,指尖翻转,像是在弹吉他。 但又像是是在挑挑拣拣,寻找着什么。 “还真是有趣”克里斯蒂娜看上去是找到了自己想找的,眼眶微微发红,那根线被攒的格外的紧,可是,线向来是一路向前,就是这样,线依旧从她的指腹间游过。 “你知道【天秤】吗?”克里斯蒂娜看那群家伙慢吞吞的,还没到,起了点交谈的心思,“【天秤】鼎鼎有名,但是很少有人能从它那换到自己满意的东西” “想换钱财的付不起代价” “想换权利的付不起代价” “想换名气的付不起代价” “想换回爱人的依旧付不起代价” “那为什么还要换?”白染鸢打断她,克里斯蒂娜却不恼,或许是从【织机】里看到的东西让她彻底了却执念。 “是啊!为什么还要换?”克里斯蒂娜扯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是因为可能性” “人都是赌狗,赌博的瘾藏在基因里,只要引燃导火线,那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克里斯蒂娜笑笑,“可能性就是这样,它像是一种隐形的精神鸦片,只要尝过它的甜头,那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因为还有可能,所以根本不存在放弃的理由,然后一无所有” 克里斯蒂娜眼神是空的,白染鸢心中暗自唏嘘。 是看到了什么绝望的事吧,不然也不会这样,心也彻底死了。 “【天秤】的持有者是个什么样的人?”人是快死了,但死的又不是白染鸢,白染鸢秉持着能捞一点是一点的性子,开门见山地问。 克里斯蒂娜嗤笑一声,“心黑手辣,中间商” “我没见过她几次,但一般她身边还会跟着一个人,那人是【天秤】的代言人”克里斯蒂娜百无聊赖地说道,“她是唯一一个换回来的绝对” “名字我不知道,但是【天秤】叫她‘竹子’” “说来也怪,现在你们居然在找她们,像【织机】、【天秤】和【魔卡】,在我们的时代其实称不上顶尖”克里斯蒂娜垂了垂眸,呢喃自语“白染和白鸢更是普通,当然也有那个实验的缘故” “我们差了一个时代”白染鸢提醒,耸耸肩。 “一个时代?居然有这么长吗?”克里斯蒂娜喃喃,“那我们该随着我们的时代而去才对” 我是旧日的幽灵, 在黑夜里嘶吼、喘息、 不得安宁。 “太久了”克里斯蒂娜抬眸看向白染鸢,蓝色的眸子中空茫瞬间消散,“陪我聊了这么久,给你个提醒,我是特殊的” “我知道” “不,不是你知道的那种,而是我是特殊的” 克里斯蒂娜不悲不喜,平静地渗人。 “你也是,我也是,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也不要把自己看的太卑贱” “当你痛苦的时候,可以试着和可能性共舞,那滋味……刺激” 克里斯蒂娜舔了舔自己的上鄂,略微干燥的唇顺便润出一种鲜红,贝齿和红唇相应,像是不知道从那幅画里走出来的吸血鬼贵族。 带着荼靡的陈腐以及自灭。 白染鸢不由打了个寒颤。 疯了,疯了,都疯了。 克里斯蒂娜勾唇,妩媚一笑,像是在看一面镜子,只不过镜子里的人不是她自己。 “老师不在,如果是你,我甘愿死亡”克里斯蒂娜伸手将白染鸢的碎发挽在耳边。 心形的美甲将心形的纹路蔓延成一条心形链,沿着筋络而上,瞳孔骤缩成一个饱满的心形,像是自四肢百骸而来的心形链将所有的营养都送到了这里。 沉默的【织机】中探出一根线,将她的眼睛绕了一圈又一圈,覆面成一个眼罩。 赫然凭空断开一截,断掉的那缕线线尾探进她的心脏。 第33章 矩形的边框从里边抽了出来,透明的,寒光阵阵的尖尖上染着血色。 上边的律纹刻着两个人,一个女人在后边为身前的小女孩戴上冠冕,小女孩手上抱着一颗爱心。 【她输了,我给她收尸;她赢了,我为她加冕。——潘多拉】 这是一张魔卡,一张不是由襄制作出的魔卡。 魔卡实际上的重量几乎等于没有,但是这份古怪的情感重若千钧。 切断了一部分因果线,把人硬拉出去,还真是及时止损。 将这张魔卡拍在【织机】上,两根抵死缠绵的线至死方休,就这么扭曲地游走在众多形影单只的线中。 抽去封存的因果,那具身体就没了存在的必要,所有的生命体征逐渐衰弱,白染鸢唇绷直,冷眼看着边涉将她清理干净。 忮忌…… “回去、回去”边涉神智听上去不是很清醒。 “回不去了”白染鸢连骗边涉的意愿都没有。 “晚妤,会消失”边涉软软糯糯地回应着。 “她早就消失了”白染鸢的嘴比刀子还利。 边涉翻转站了起来,“黑泥”铸成的人脸上浮现出一种可怜劲,“她没有消失!” “这是我的地盘,她不会消失”边涉肯定地说着。 黑泥将白染鸢眼前的光彻底占据,一点点挤压她的生存空间。 安洁卡被强制压下去,只能站在白染鸢肩上一动不动。 不等她思考为什么?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顺其自然地被按下去。 “等等” 江晚妤的声音响起,“黑泥”的动作顿时定住。 如白染鸢所料,埋起来的那颗雷终于露出了她的庐山真面。 江晚妤。 同住一个屋檐下,唯一一个正常人。 也是唯一一个监管者。 和襄的身份类似。 “边涉”江晚妤轻声呼唤边涉的名字,顺着她的意,“黑泥”将白染鸢放了出去,江晚妤的身影也逐渐显露出来。 按照罗苡之的性子,怎么可能把“结果”放在莫比乌斯这个外人身上,正巧莫比乌斯也想把那个“权柄”甩出去,这能放的不就只能是江晚妤这一个唯一的正常人吗? 白染曾说:你的过去也应该不好吧。 也,但不包括江晚妤。 是指心智停留在幼年阶段的边涉。 边城,涉世未深。 边城的翠翠一直停留在渡口等着天宝,涉世未深,是被保护的太好、还是……点到即止。 “你真的、很聪明”江晚妤轻而易举地就安抚好边涉,边涉在她面前软和的和史莱姆一个模样。 她的眼神里不掩对边涉的温柔,但同时温柔这种东西,向来也代表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 “你不道歉吗?”白染鸢生出些许不忿,在她眼里,江晚妤装的再怎么好,也不能改变她欺骗的事实。 “你也很天真”江晚妤比白染鸢沉住气多了,举手投足间是成年人的傲慢和被规训多年养成的可笑习惯。 “你真的可笑” “我知道”出乎意料,江晚妤承认了。 “我喜欢你的天真,跌跌撞撞地闯进一个你不该来的地方,虎头虎脑地妄想颠覆一切” 第31章 叮!那是一个不知道结局的奇迹~ 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夸赞还是讽刺。 “会说话”一切分不清的都往好的地方想,白染鸢半中肯地点点头。 “……那是讽刺” 江晚妤强压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哦” 那又怎样。 江晚妤觉得接下来准备好的腹稿是说不下去了,所幸删掉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玩意,冷哼:“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多说无益,我代她问你,你的意愿是否与她一致” 这个她,除了罗苡之,白染鸢也想不到其它人可以对号入座。 但是,总感觉怪怪的。 是因为这是被因果所裹挟所产生的幻觉吗? “一半一半”既然如此,白染鸢自是不可能全然按照最开始的计划走下去的,折中含糊。 江晚妤挑了挑眉,像是不怎么意外。 暗自切换备选预案二,像她们这种人,预案能排到五六七八九都是少了的。 问就是有备无患。 “那只干巴的湮灭者是你们特意留下来的物质输送通道吧”白染鸢问了一个很没必要的问题,答案不言而喻。 “是” “那么值得吗?” 江晚妤愣了愣。 值得? 用几秒钟反复咀嚼这个词,江晚妤才明白白染鸢究竟在问什么。 “我只是一个下属”江晚妤不敢细思,自认为自己还算是自若,但是细微颤着的手掌却是背叛了她。 “为什么你在发抖” 白染鸢熟练地用上白鸢常用的手段,只点明最明显的,直戳心口。 “我……”江晚妤不自觉地落入下方,看着白染鸢的眼神中隐隐约约带着恐惧。 但不是对白染鸢的恐惧,而是因为后知后觉。 后知后觉发现她自己好像在服从命令的同时,手上沾满了数不清的罪孽。 身体不听使唤,眼神左右乱晃,就是不愿意对上白染鸢的眼睛,那双粉色的眼睛很干净,干净到能把她每一寸丑态都展现给她看。 哪怕,她知道这是白染鸢的诡计。 “那边涉呢?我记得你很在乎她”白染鸢话锋一转,引导着江晚妤的注意力。 江晚妤下意识地看向边涉,恍惚间,那个乖巧懂事少女和“黑泥”构成的人形重合在一起。 她们看见江晚妤看过来,不约而同地弯弯美貌、上扬嘴角,莞尔一笑。 “……你想说什么”江晚妤被这一幕冲击地回过神来,但是白染鸢的目的已然达到。 萎靡不振的士气就是最好的象征。 白染鸢向前半步,影子压在江晚妤身上,“黑泥”像是觉察到不对,翻转立起一面透明的墙。 将白染鸢隔开。 “维”是没有颜色,一直用黑色只不过是因为她相对醒目和一种习惯。 影子被“维”隔离,江晚妤稍稍好受一点,但是精气神是不允许她继续冷静克制的了。 “你想让我怎么样?”江晚妤喘着粗气,几乎是嘶吼。 “你来吧”白染鸢轻声细语。 江晚妤下意识地觉得是白染鸢声音太小,她听错了。 “你来吧”白染鸢又重复了一遍。 连续两遍,这次江晚妤听的一清二楚。 见她呆愣地站在那,白染鸢详细地补充了点:“我说,你来吧,由你们开始,就由你们结束,这是个奇迹,最后也该由奇迹收尾” “那为什么是我?”江晚妤脱口而出。 “请再次逆流而上吧”白染鸢第一次用上敬词,侧身,空出位置。 【织机】就那样摆在她面前,等着她。 这是超脱了所有预案的一幕。 “【相中无我】”再次回过神,她已然念出了她异能的名字,事实上,发动异能其实从来不需要念名字,但是一旦念出来,身体就会像是排出一口浊气,一下子就轻便许多。 手上的照片江晚妤最是熟悉不过,那是一张和白染鸢这群外人没一点关系的大合照。 数千个人挤在一张照片里,或许是因为这是异能的缘故,像素出奇的好,只要放大,就能看清每一张人脸。 相中无我,这个名字本身其实就代表着——客观。 客观地记录下一切。 包括被崩坏的因果。 克莱因蓝色的水晶终于是探出头来,可以短暂地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过去、现在、未来。 都被吞没在一片蓝中。 崩塌的昼夜系统重塑,最后终于月明的夜。 【借月乞巧】 这个异能的能力很简单,就是强化。 蓝光霎时爆灯。 白染鸢垂下眸,将那张魔卡送去给真正需要她的人。 躲在暗处的孟灵瑶忽觉风声刺耳,指挥一个球变形成兜去接,带回来时,竟发现那是一张魔卡。 潘多拉的署名让孟灵瑶顿住,这不是她们交易的那张,但是是她们最需要的那张。 给了她。 章娴褕见此反手想夺,她可太清楚要是掌握在孟灵瑶手里的后果,但是她向来在武力上不是孟灵瑶的对手。 “别做傻事”章娴褕抿着唇,忧郁地看着她。 不要。 不要。 不要。 可是,孟灵瑶好像又回到最初的暴君模样。 “笨蛋”孟灵瑶笑骂一句,当着章娴褕泣不成声的脸,将魔卡插入章娴褕的心脏。 独断。 “章娴褕,忘了我吧”孟灵瑶笑笑, “求你了” 强留下的魂灵被因果召去,最后的“运”将所有粉饰太平。 第34章 章娴褕死死地握住孟灵瑶的手,被蓝光一并吞没。 环境像是被揉皱的绸缎一样抖动,暴风吸入【织机】。 白染鸢则像个异物被排出去。 真和假的区别在哪里呢?几乎所有人都说这是一个虚假的平行时空,但是它确实是从【河】手上抢回了时间,那这也是虚假的吗? 不是的。 这是奇迹。 只属于万千条【鱼】的反抗。 回到茫茫沙海,襄站在白染鸢身旁,看着它的重生、后有坍缩死亡于可能性的怀抱。 只有【织机】立在空地上,看起来什么都没变,又什么都变了。 襄自觉地越过白染鸢,将【织机】存入一张魔卡。 “怎么说?”襄问。 “精彩绝伦”白染鸢答。 一问一答,算是为它添上句号。 新的剧本还等待着她的参演,白染鸢转身,背对着襄,话语轻佻:“下一个、下一个” “好” 话音刚落,突觉风息,静的吓人。 哦吼。 安洁卡化身的垂耳兔首身被平滑分离。 白染鸢的脖颈坠陷在沙海表面。 她曾轻飘飘说过,在她的时代,【魔卡】称不上顶尖。 不要小看未来的我呐。 岁月不免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可优越的骨相撑在那里,就算岁月是把杀猪刀,对她来说,也不过是换了一种风格的美法。 克里斯蒂娜站在远处的沙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也只有一眼,后又转向有所准备的襄。 魔卡指尖闪烁,襄淡漠地注视着克里斯蒂娜,明明同属于一个时代,两张脸却像是差了辈分。 白染鸢的脸上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身体自动地蹲下将头重沙地里拿出来,将沙子大致擦干净,归位,又是一具完整的身体。 顺便把安洁卡的头也给安上。 也是一只好赛博垂耳兔。 “啧,真麻烦”克里斯蒂娜微皱着眉。 “当人太久,我都忘记我是【鸟】来着”白染鸢呢喃自语。 同样不是人的安洁卡同时反应过来自己是程序来着,身体是可以随便换的。 “白鸟,要解决她吗?”安洁卡问道。 被压制了太久,安洁卡的程序已经演变出了相应程序来适应外部条件。 所以,要解决掉她吗? 白鸟? “不用” 几乎是同时,克里斯蒂娜消失不见。 虽不知缘由,但看襄收起来的魔卡,多半是无事发生。 安洁卡听罢,老老实实地缩回去、仿佛真的是一只垂耳兔。 “向导小姐,你说,会不会存在一种可能性就是那么的不讲道理”好似刚刚什么也没发生,白染鸢自顾自地和襄说话。 襄见她这么活蹦乱跳,全然不像刚刚被伤了要害的样子,一张魔卡贴头上,那下来时,检测报告上面写着——健康。 鬼才信。 “可能就是可能,只有你想不到的可能,没有不存在的可能”襄还是回答了她闹着玩一样的问题,“就像三角形的内角和在平面、凹面和凸面上内角和不一定都等于一百八十度一样” “【天秤】的消息有个地方可能找的到”襄打断白染鸢想继续下去十万个为什么。 “是哪里?” “原始城邦——黄昏时刻” “那不是个庇护所吗?” “以前那地方是黑市,自从天裂后,除了东边的大公鸡,西边的庭院,就剩下中间的原始城邦” 襄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那里的主人有个很特殊的异能——【平凡的世界】” “顾名思义,就是她的异能所覆盖之处,异能几乎是消失的” 异能消失?那崩坏…… “抹掉了?”白染鸢往最好的地方猜测。 “不,只是压制”襄摇摇头,“但你的身体是异能造物,你不一定可以进去” 崩坏无法抹消,白染鸢又被限制住。 “而我,很不幸,上了她的黑名单” 重点是后面一句。 “那怎么办?我们也没人可以摇,尤兰达姐姐压根没空”白染鸢扶额。 “不不不,是你没人,这种事别拉上我”襄笑的像个小狐狸,“我上了她的黑名单不假,但是,我是她那个可爱的妹妹酱最大的主顾” 持妹行凶。 我超会的。 “那你好棒棒哦”白染鸢敷衍地拍拍手。 好多戏。 笨蛋,都不知道累吗? 第32章 叮!晨曦or黄昏~ 【织机】被封入【魔卡】,特殊的律纹浮现表层。 一眼看过去,这东西虽是废了老大劲,但是貌似也和那些被襄镌刻出的魔卡一般,只是个唬人的玩意。 白染鸢斜睨地看了几眼,便收回自己的视线,嘴皮子碎碎念念,襄也时不时来一句:“哎呀呀~是谁刚刚才掉了一次头呐~” 都是不饶人的孩子气,分外热闹,在天空的那道裂痕之上,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壁,章娴褕身姿萧瑟,直愣愣地保持看着的动作,但又不是在看白染鸢和襄,而是那只手——不久前,手心里还有来自孟灵瑶的余温。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在她身旁,十五六岁样貌的少女缄默站立,一袭爱琴海风情的白裙、轻纱掩面,露出一双粉琉璃眼眸,淡漠而唯美。 单从气质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和白染鸢同出一源。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一个惊人的细节,露出的五官或多或少都能在章娴褕或者孟灵瑶脸上找到相似点。 又好似是两个人的影子杂交变异成的一个不伦不类的白色怪物。 她们在这不知停留了多久,章娴褕是一时无法接受,少女却是早已习惯。 “我们的时间很长,但是你的时间可能下一秒就要走向终结,你还要浪费下去吗?”少女等了不知多少年才等到这么个稀罕玩意,本习惯性地用着自己的节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被死亡概念束缚的灵魂早已丧失了对时间的敬畏,如梦初醒,复萌些许对时间的感知。 “【鸟】你知道怎么把人夺回来吗?”乌黑挺翘的睫毛颤颤,薄如蝉翼的墨色压根遮不住底下更深的暗色。 “你不是试过了吗?”【鸟】没有否认章娴褕对于她的称呼,毕竟从她的概念里来说,她就是【鸟】。 萧瑟的人影咯咯地笑,直角肩不规律地耸动,像是发了疯。 高高在上的【鸟】和匍匐在地的【鱼】从本质上来说,居然没什么区别,【鱼】苟且偷生、【鸟】磨平棱角,可【河】又是一个挑剔的家伙,所以……对上了!对上了!对上了! 所以,她才会对白染鸢那个鱼非鱼、鸟非鸟的奇葩独宠,就算是白染、白鸢,她们在挑剔的【河】看来,都不如合在一起的白染鸢。 听起来弯弯绕绕的,实际上,只不过是世界对生命的喜爱。 而她们太过普通,寡淡的被踢出了这个行列。 “你真怪!”【鸟】颦着眉,莫名和孟灵瑶神似,“和她一样怪” “把你的脸换掉,不许你用她的脸!”章娴褕冷着脸,若是这家伙不换,她也不是别无手段,别说她异能还在,就算是不在了,也有信心给她扒层皮下来。 【鸟】好说话极了,但模板就那么两个,既然pass掉一个,那就只好换上属于章娴褕的脸来,像是单方面地达成一个交易,她睁着空茫的眼睛:“我在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应该是这样吧……” 顿了顿,“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从摇篮封锁的时候就很久没有了……” “这里是哪里?”章娴褕没有给人当知心姐姐的喜好,本来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河面,穹顶,胎盘,很多称呼,不知道你要哪一个?”【鸟】乖顺地回答。 “你本来要做什么?” “跟着她” 她?白染鸢? “为什么?” “不知道” 这话的语气太过自然肯定,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假。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出生、然后就这样,大多时间都是在看”【鸟】无辜地笑了笑,“我们的时间很长很长……长到完全没有传承的必要” “无需传承就无需思考” “然后你们就死了”章娴褕冷讽。 “死?死还有这个意思吗?” 【鸟】的眼神太过涣散空茫,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看来这家伙的大脑皮层光滑如镜,不带一丝褶皱。 简而言之,已经被磋磨成傻缺了。 “我们去个地方吧”不知想到什么,她转瞬之间就有了光,自顾自地拉着章娴褕的衣袖走,章娴褕被迫跟着,她现在是由【魔卡】维持的奇迹,要是不是踩雷,章娴褕还是偏向能活就活。 她的命,是孟灵瑶给的。 不属于她自己。 第35章 “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也有文明” 【鸟】声音轻柔了不少,像是回忆起着什么。 “那个时候,她还叫希帕蒂亚” “你也发现了吧,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是偷来的,面貌、智慧……没有一样是我们自己创造的” “这个偷来的,她太喜欢那个女人了,为她疯为她狂、为她建立起了一座城邦” 章娴褕来这后第一次鸡皮疙瘩掉一地,这料爆的有点大。 “她痴迷于希帕蒂亚的智慧,哪怕我们是一时兴起才帮她建立城邦,最后也是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她在那里” “她是谁?” 【鸟】这一套接一套的,章娴褕半懂不懂的,乱成一锅粥。 “她是——唉?她是谁来着?”【鸟】挠挠头,感觉自己生锈的大脑又卡住了。 她是谁来着? “所以你说了半天,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章娴褕有被气笑。 “你就当听个故事嘛”【鸟】委委屈屈地嘟着嘴,用着章娴褕的脸,惹得章娴褕一阵心理性反胃。 话罢,章娴褕总算是看见平直的一角。 紧接着是大理石墙面,一根根雕刻精细的石柱构成经典的爱奥尼柱式系统。 广场,神庙,剧院…… 一模一样。 和那座原始城邦的布局一模一样。 “这里叫什么名字”章娴褕压住自己被冲的心绪。 “晨曦时刻” 【鸟】说。 “那地方为什么要叫黄昏时刻?”白染鸢一枪爆头,花枝乱颤的八爪鱼被气流冲着向后倒下。 西风阵阵,海洋的咸湿气一裹,要是她们不小心掉进油锅,捞起来,一口咬下去,指不定就是一股咸鱼味。 “我看起来是什么很八卦的人吗?”襄躲在白染鸢身后,抿了抿唇,润湿自己干裂起皮的唇皮,她可不是白染鸢,没有她那样类似于超级赛亚人的身体。 话这这么说,襄还是把自己知道的给说了出来,“黄昏时刻的主体建筑实际上是机械女王——克莱尔的遗作,是最早从崩协里面分离出去的部分” “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叫黄昏时刻,我真没那么八卦,也不是什么偷窥狂,况且,我是负责后勤的柔弱女子”襄自认自己作战能力只是中下水准,属于那种帮不上忙,但是也不会添乱的那种,“但是,那座城邦本身就是一件专武,少数几件不出自我手的专武” “城邦本身就是?那得多厉害?”白染鸢一通扫射,命中率不高,但是威慑效果不错,有探头探脑欲望的明智地压回自己的小脑袋瓜。 “本身专武其实没什么杀伤性,但它专精于强化” “穆玥?” 一提到强化,白染鸢就想到那个只见过几面的少女。 “月姬吗?不排除,但是可能性不大,这种类似的专武很多,最多是大小和功能上面的区别”襄顺着白染鸢的思路思索,“这一类的异能方程式基本是半公开的,能拿到的门路多得很……” “……这也是月姬被放弃的缘由之一” 真相向来残忍。 白染鸢呆愣一刹,随后纠正:“她叫穆玥,不叫月姬” “好,穆玥”襄从善如流地接下去。 白染鸢想说什么,见襄这般,果断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压回去,粉色的眼睛一合一睁,便算是过去。 “那那地方在哪?是城邦的话,应该占地面积挺大的吧”白染鸢岔开话题。 “确实挺大,但她的异能覆盖面积也分外广阔,我带你蹿不进去”襄说着。 “那你之前是怎么进去的?”白染鸢问。 “这个……其实……在我印象里,我们应该已经到了才对” 反应过来,白染鸢爆了一句“靠!”。 那就是出事了! 伸出左手将“柔弱女子”拉到自己怀里,半搂着,这时候加上安洁卡这个ai智能的作用就出来了,她可以自主地操控金属,完成最全面的防御。 襄被迫撞到白染鸢身上,鬓间发丝稀稀拉拉地飘在视野上随后,银色将白发中的空缺填满。 白染鸢的侧脸线条格外冷硬利落,一个银色的空心金属球内,只有浮动的光能带来微不足道的光明。 外边似是有什么东西爬过来了,砰的一声,似是爪子按在球上,外边轻轻晃动,里面就是天旋地转。 细听,声音很稠小,似是乌贼什么的,有爪子还有黏糊糊的东西消音。 “安洁卡” 话音刚落,一人一兔配合默契,金属球像是落下帷幕一般,将一张皱皱巴巴的脸摊开来。 一只巨大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白染鸢。 【北冥】 金色的发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用右手散开,软趴趴的发带砸向那只眼睛,乱舞的触手袭向白染鸢,吸盘上的倒勾寒光闪烁,只要一被碰到,就起码要留下一块皮肉。 白染鸢后退一步,给安洁卡让开位置,安洁卡延伸出一堵墙。 流水般表面,哪怕是倒勾都抓不住。 此时,金色发带穿透眼眸,连带着触手都由着经脉寸寸断开。 “跑”白染鸢一声令下,安洁卡听话地缩回至她的肩上。 如果这是在原本的范围之内,那么就存在一种可能—— 这里沦陷了。 第33章 叮!咸腥气~ 长久的压制之后是触底反弹。 风刮着脸,白染鸢倒吸了口凉气。 白色的浪花被海浪吞没,流水遮天蔽日,墨蓝色之下,隐隐有黑影游走。 “交给我”襄反抱住白染鸢,指尖魔卡闪烁,脑中飞快地算着安全坐标。 刹那间,两人却沉入海中。 骤增的水压让白染鸢像是全身上下都莫名挨了一锤,憋着气,眼球被流水冲的眼睛欲睁不睁。 襄被白染鸢兜着,抽出手来,凝聚出一张魔卡。 吹泡泡的小美人鱼虚影从魔卡中游了出来,慷慨地给她们吹了一个半径一米大的泡泡。 两人挤进去,压力骤降,白染鸢大喘着气,眼睛眨巴眨巴,酸涩生疼。 泡泡外,美人鱼绕着泡泡游了两圈,最后落座在泡泡顶端,操控着水流让只有薄薄一层的泡泡无视摩擦力地一路向前。 “抱歉抱歉”襄顺着脊背给白染鸢顺气。 襄的状态比白染鸢好得多,除了脸颊泛红没什么大事。 “我们去哪?”白染鸢松了口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差点就要又报废一次。 “不知道”襄看着目的明确的小美人鱼,玫色的眸子中格外晦暗。 “那她?”白染鸢搞不懂襄异能的逻辑,但也没想到魔卡居然是不受襄控制的吗? “她是‘遥’,是寄居在魔卡里面的残片——灵魂残片”襄解释。 yao?哪个yao? “薛遥,海的女儿薛遥” 襄解释全,白染鸢这才对上人。 薛遥,崩协那个嘎掉的会长,机械女王激推。 甚至连崩协的副会长也是一个大型计算机,叫什么——克莱尔。 还正好和那位机械女王同名。 “那她该不会是要去找克莱尔吧”白染鸢问道。 “不知道”襄依旧是不知道,“誓死相拥的灵魂会得到海神的祝福,哪怕天崩地裂、海枯石烂,灵魂的羁绊也绝不断绝” “不过,我想,我们这次应该是能找到黄昏时刻的所在地了”话是这么说,可襄的脸色可说不上好,甚至……她在生气。 气到把火压在心里都不怎么压得住,不得不显于脸上。 白染鸢自觉地不在说话,现在尬聊就是老虎头上拔胡须,一炸一个准。 似是近了点,她格外高兴,泡泡上浮现海浪的花纹,好似一层织锦。 白染鸢把自己的四不像的头发绑成单条麻花辫,安洁卡将辫子叼在嘴里,看上去是无聊到一定境界了。 襄背对着白染鸢,气压低得吓人,突然冒出一句:“吸气” 顿时心神领会,猛吸一口气,霎时,小美人鱼连同泡泡应声破碎,化作流光流入魔卡,海水填充着这片中空。 襄蛙游在最前面,白染鸢紧跟其后,麻花辫上带着一只随波逐流转圈圈的安洁卡。 两大一小游了十来分钟,白染鸢越发感觉自己身体沉重,所幸,眼前出现一根管道,蹿进那根管道,顿时,眼前一片晕乎的马赛克,安洁卡见此,下意识以为白染鸢是体力不支,叼着白染鸢的辫子,变形出一个小马达,呼噜呼噜地把人拉到襄附近去。 襄探出头,得到新鲜空气时,手中的魔卡光芒已然只剩萤火之光。 安洁卡把近乎是溺水的白染鸢甩到岸上,砰的一声,白染鸢吐出一口水来。 彻底晕过去。 襄看着左脸写着迷茫右脸写着无辜的兔子,默默地给白染鸢做了次急救。 把水彻底按压出来,贴着身子听心跳,依旧有力,看来没什么事。 第36章 然后就是两巴掌,清脆两声,脸颊不要钱地红了两个巴掌印。 白染鸢托着脸,一副要醒不醒的疲惫模样,脸颊的疼痛和晕晕乎乎的大脑做着斗争,“谢谢” 这句谢谢说的真心实意。 “废了”见白染鸢这样,襄一下子就明白她受到了多大的压制,身体机能被迫拉着精神垫背,整个人都是半死不活的模样。 “继续”听到襄冰冷的判决,白染鸢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力,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襄见此也没办法,搀扶着人往前走。 安洁卡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垂耳一蹦一跳,紧跟身后,相当省心。 顺着管道走,看见越发无章的机械和塑料制品,方知原来这里是个垃圾场。 但是,这里丝毫没有食物的腐臭味,实属奇怪。 “食物不足?”白染鸢脑子嗡嗡,脱口而出。 “……恐怕比这更严重”襄看到的东西比白染鸢更多,若是单纯的食物不足倒没什么,但是现在是异能缩至一角,原来来这所城邦就是为了遏制崩坏的人定然已成为湮灭者的一员,但是现在却什么也没看见。 甚至,连人都没有看见一个,空空荡荡的,好似死城。 可是上亿人,数据应该是这个,突然消失不见,这未免太吓人了点。 “而且,估计已经发现我们了”襄补充着。 压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从压制的范围是层层增强来看,说明这应该是一种类似于开闸放一定量的水,填补每一个空的瓶子,直到流水耗尽。 足够精细化的操控让异能产生了一种类似于雷达的特性,更何况,白染鸢可真就是一个无底洞,若是躲在她后边,襄觉得自己异能被削弱的部分基本上是没有。 人形盾牌,只需要牺牲一个白染鸢。 “得亏你还有气力”襄怜爱地使用异能把她的衣服烘干。 “啊?”要傻不傻的白染鸢左右脑互搏,卡住了。 “没事,习惯就好” 又是一句让左右脑互搏的话,白染鸢放弃挣扎,不再多想。 但是话倒是呈现的快,白染鸢逐渐习惯了这种牛入泥海的感觉,身体依旧是疲惫,像齿轮咔咔咔地转呀转,但是脑子越转越清醒。 垃圾越来越多,后面白染鸢甚至要爬着垃圾进去,也不知道是哪来这么多垃圾,抑制爬了三四个小时都不见底。 “这垃圾生产量不对?”白染鸢再是迟钝也发觉不对劲。 “机械产品居多,按常理来说,这些都是可以被重复利用的,现在却像是一次性耗材,就跟中了病毒一样,遭人嫌弃” “或许它们就是中了我们看不见的病毒”襄不知是想到什么,脸色格外的惨白。 已死故人的遗物。 襄暗叹了口气,她是真没想到,在分家的时候,这人居然胆大包天,暗自昧下她的遗物,而且还是这么久才被人发现。 “你试着去听?有没有心脏跳动的声音”襄唇抿直成一条直线,格外冷冽。 白染鸢不解,白染鸢采纳襄的建议。 但是没有,周围很安静,别说是心脏跳动的声音,连水流动的声音都是那么的死寂。 白染鸢下意识地觉得是自己所处的位置太远而听不见时,安洁卡却开口道:“如果是波的话,我听到了” “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唱歌”安洁卡停了下来,纠结地组织语言,“应该是歌,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襄无奈地看着垂耳兔,她怎么忘了,这里还有个莫比乌斯出产的“人工智能”,本身就是机械,对于她的遗物感知力天然就处于种族优势地位。 还真是环环相扣,算无遗策。 “这是歌吗?”白染鸢问道。 “应该?或许?可能?”安洁卡也不确定,“总之她的声音越来越弱了,就像是得不到回应的小孩子,就是是哭泣也渐渐哭累了” 白染鸢看向若有所思的襄,再看向安洁卡懵懵懂懂的模样,总有一种感觉,她好像是被抛弃了。 “这下子麻烦了”襄选择继续走既定的线。 “早就麻烦了”白染鸢拎起安洁卡放置左肩,继续赶路。 “你说的也对”襄掩眸笑笑,跟上。 又走了不知多久,是补充了两块压缩葡萄糖糖块的距离,总算是看见幽幽的浮光。 为了把东西排出去,这里的洞口格外的大,甚至不时还有东西落下,顺着坡面滚进水里,炸起水花。 安洁卡变成无人机,率先飞上去,再延伸出一条绳索,把两人一同拉上去。 上来后,白染鸢差点脚一软瘫倒下去,越是靠近,对她的压制越大。 什么玩意,来克的吧。 襄搭把手将她扶稳,四处张望。 不是金属,而是碳化硅,一种耐高温、耐腐蚀的材料。 耐高温? “输入了她的程序吗?还真是不留情面”襄呢喃自语。 看向安洁卡,莫比乌斯虽然安排了她的成长,但最开始她的确是孑然一身,而那位是失望攒够了离开,还是复制了个干净。 襄是后勤,很多事轮不到她管,要是能把在情报部干活的白鸢弄出来……当然,只是开个玩笑。 通道密密麻麻,襄作为向导依旧在前面带路,虽然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法子,秉持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白染鸢也不至于做什么幺蛾子。 然后,就是一片片隔离出来小房间。 透明玻璃的强度极高,里面的章鱼、蛇、菟丝子……各种各样的家伙对着玻璃挥出自己的触手、尾巴、藤条,但从未留下一丁点痕迹。 “这是……城邦?”白染鸢心生出一种无力感,“……骗人的吧” 比起白染鸢的易受影响,襄就镇定许多,但青筋暴起的手腕仍表现她的不安定,“城邦沦陷了,这里是——实验室” “就是不知道她究竟准备了多久” 早就防备起她了呢,尤兰达。 第34章 叮!有被重伤~ 白染鸢对于尤兰达的信任值还是高到不像话的,何况两人之间信息差隔着个银河系,作为真正的正常思维,她只能想到—— 实验室。 又是实验室,说实话,白染鸢觉得她这一生中实验室的含量太高了点。 出生在实验室,好不容易出来之后,还能遇见一座又一座的实验室。 “自内而外才最是致命”襄叹了口气。 她们顺着这条道上一路走,大概是一半的距离,细微的一声“哐当”,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打开的声音。 “不好”两人异口同声。 话音刚落,密封好的玻璃隔间中探出一些柔软无骨的触手、藤条……甚至是一颗圆溜溜的眼珠子从不知道那个方向甩了过来。 几乎是无缝衔接,压制带来的压力骤增,白染鸢一个不稳,直接倾倒在襄身上,心脏像是顶着一块大铁砧,一副要跳不跳的样子,不只是它,其它器官也在高压之下闹罢工,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她——我特么服了,挨千刀的,有本事你就直接杀了我一了百了! 襄至少大部分的身体还是人类,虽然左眼隐隐作痛,源在脑子不停叫唤,但是倒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可是这种强度下,异能安静如鸡。 “安洁卡”只能拜托这位纯机械智能了,“空心球,滚出去” 安洁卡操控自己的身躯将两人包裹,襄一边扶着白染鸢,一边控制着球向前滚动。 虽然还是改变不了滚得七零八落的命运。 这里的家伙们大多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程度的压制,行动速度一下子就提了上来,甚至滚动的球成了一种引子,四面八方地响起“砰砰”的撞击声。 颠倒之间,白染鸢好像看见一条布满吸盘的触手,开开合合的动作僵直一秒。 只见,菟丝子的藤蔓生长蔓延格外的快,翠嫩出水的一片中,隐约看见细小的枝条将“同类”的身躯包裹成纯天然的木乃伊,又像是蜘蛛捕猎,木乃伊转瞬之间瘪了下去。 再次松散开来的藤蔓像是餍足的妖精,充盈着生命力的翠色格外渗人。 “王……是菟丝子”白染鸢脸色惨白,喘着气。 “我们先走”襄心知白染鸢用意,但是太勉强了,子弹贯穿因果之前,说不定翠色就弥漫过剩,将她们包裹吞下。 “她不会让我们离开的”白染鸢使出浑身的劲捏着襄的肘关节。 “啧”襄咬了下唇,“听你的、但是我指挥” “好” 襄伸出手撩开遮住左眼的头发,鲜血淋漓的红眸血丝拉满。 刻着眼纹的魔卡凝聚于右手指尖,忽闪忽灭,手腕一抖,薄而锐利的卡角将眼球挑起,眼球与眼眶分离,神经末梢向她的大脑皮层发布警告。 眼珠落入魔卡,两只镜像中的眼相望。 猩红的血液滑落脸颊,将怀中白色的发丝晕染成红色。 “你疯了!”白染鸢被吓得心脏骤停,惊惧道。 第37章 “信我” 发着颤的声音让白染鸢说不出话来。 襄将白染鸢的头埋得更深了些,捂住她的耳朵,冷声道:“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姐姐” 一眼悲悯,一眼愤怒。 “疯子!” 源简直是欲哭无泪,她现在就这么一眼珠子,另外一只眼珠子和她指令延伸出情感相悖,没有大脑调和导致一时半会没法子融合,加上因为在襄这么个缺蓝大户上呆了许久,瘦了一圈,现在还要借力量!你特么的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另一只眼珠子告诉她,不借,我就吸干你。 抢又抢不过,躲又躲不过。 那还能怎么办?借呗!借你这个泼皮户! 眼睛微眯着,似是疲乏,随后,借来的力量又传了回来,除去中途的超高损耗,倒是恰好可以用一次。 红光将空间里不管是什么颜色通通替换成红色,或深或浅,好似独属于红色的时停,顿了一瞬,以菟丝子为首调转车头,竟厮杀出各种深浅不一的红色飞舞。 眼眶中留下的血色逐渐干成褐色,三分之一的白发硬生生被血黏在一起,血褐色和白色交织,粘在脸上,随着白染鸢的细微反抗,留下一道道脏污痕迹。 “别闹,很快就好”襄抱紧了点,半是无奈道。 不等她多说,一抹幽蓝色将红色冲垮,海水倒灌,冲破此方界域。 安洁卡化作的球被冲到银白色墙壁上,随着流水颠呀颠,襄指尖的魔卡瞬间消散,耳边的手也缓缓松开。 后面一直看着的人补刀了。 倒灌的海水逐渐将金属球淹没,白染鸢好像听到大型机械运作的哐当声,海水又再次排出,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来了一股莫大的力量,她们只能被迫顺着水流排出去,像那些垃圾一样。 来势汹汹,去时也是不减风采,离得越发的远,白染鸢受到的影响也越发的弱,身体高速运转修复,头脑更是清醒。 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是谁,不然我一定会在【河】里找到你,抹除掉你的存在,被世界遗忘。 “安洁卡,起飞我们走”白染鸢一股脑地给安洁卡注能,安洁卡直接被撑的打了个嗝,预算充足,她的行动力也是格外感人。 所有的功能全部启动启动启动!极致的计算速度带动可塑性极强的身体,演化出一架潜艇,在海水的冷凝下,运作还算流畅。 飞速探出海面,就近安排了一片沙滩,把两人放了出来。 变回垂耳兔,安洁卡却离白染鸢格外的远。 好恐怖!好恐怖!白鸟好恐怖! 找了个无足轻重的壳,缩在里面,只探出一条缝,悄咪咪地看着白染鸢用应急药品给襄包扎,还塞了两颗压缩葡萄糖糖块缓缓。 “看好她”白染鸢解开自己的发带,对着安洁卡叮嘱道。 “好”安洁卡怂哒哒地应和。 也不管安洁卡是个什么反应,白染鸢不多时便没了身影。 安洁卡无奈地跑到襄身边,粉色的毛毛被染成橘黄。 “你最好是要快点醒过来,总感觉白鸟要做些很恐怖的事情”安洁卡喃喃自语。 “黄昏时刻?晨曦时刻?”章娴褕呢喃,随后反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这里存在的时间比那个地方更早,准确来说,你之所以感觉一样,那只不过是因为她们用的是同一种结构”【鸟】回答的很细致,“这种结构可以起到一种类似于脐带的效果,加快你们异能能量的补充” “至于晨曦时刻,那当然是因为,我们在黑夜里呆了太久,我们想要走向白天” “那个黄昏时刻,估计是为了将罪恶掩埋于黑夜吧,在深灰色的表皮之下,是更深的黑色” “但是,本来这个结构是随着希帕蒂亚的时代被时间一同掩埋,这里应该是最后的仿制品,可是她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太多东西,其中也包括这个” 章娴褕下意识地想反驳,这不对,时间对不上。 白染和白鸢的出现的时间是在黄昏时刻建造之后的十几年。 但是,现在这若是真的,那么她们的计划至少要再提前,这怎么会呢?她和孟灵瑶一点风声也没听见,好歹也是核心参与者。 可是,【鸟】没必要说谎。 “她走了多久了?”章娴褕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按照你们的时间……”一谈到时间,【鸟】的反应速度便慢了下来,看上去还是不怎么适应这个概念,“应该是有大半个世纪了吧” “大半个世纪?”这比章娴褕想象中的更长。 “应该?可能更长?我们的时间太长,一般不会去管时间,但是我印象中她好像有很多次提到——红色的眼睛,有鱼儿看到她了”【鸟】皱着眉头回忆,“最后一次,她说:她找到了,找到了希望” “但是似乎当时很急,她没有多说,只是让我在当该溜子的时候,跟其它家伙说记得回应” “这一去就没回来了,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我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看她,我没那么变态——竟也弄出个能承载的身体,看上去是挺顺利的” “顺利?”章娴褕歪头不解,不是,你们这么活这么久光长年龄不长脑子的吗?要不是襄那个两面三刀两头蹦迪的家伙护着,那人早就被坑入土了。 等等,你们的智商点加的不太对啊?我以为白染鸢那种晕晕乎乎是个例,感情是一脉相承地避开正确答案。 “怎么了?不是吗?”【鸟】不解,【鸟】懵懂。 “我感觉我老婆白死了”章娴褕自认自己从未这么真过。 “她不是为救你而死的吗?”【鸟】利落补刀,“跟她有什么关系?别什么事都往幺妹上推” “闭嘴” 章娴褕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缓和一下,才开口:“那你来这干什么?” “看看” 看着章娴褕无语的眼神,【鸟】觉得还是有必要为自己正名的,“直觉吧,感觉你能在这里找到点什么、改变点什么” 更不靠谱了,章娴褕打量着这座纯白之城。 若是按照【鸟】所说,那么【脐带】存在替代品的话,为什么又非要找上白染鸢呢? 曾经她的计划可没这个条件,还是别有所图……仅剩下的人是…… 尤兰达吧。 不对,还有那个怪异的“源”,那襄…… 章娴褕直觉细思极恐,那可就完全称不上是顺利,而是死亡境地才对。 第35章 叮!她是希帕蒂亚~ 鸡皮疙瘩掉一地,章娴褕来这之后发现得到的信息量比她前半生加起来还要劲爆。 能上来的脑子还算是过关,不多时她冷却下来的大脑运行恢复正常状态,抬眸看向【鸟】,近乎是引导般:“如果用你的思维方式,你觉得她要去干什么?” 【鸟】睁着迷茫的大眼,这个表情将她和章娴褕割裂开来,“我不知道” “我们独一无二” 她回答。 掷地有声。 “独一无二?”章娴褕敏锐抓住关键词。 一般来说,很少会用到这个其实是很泛化的词。 况且,【鸟】的特性近乎是一种透明人,干净到任何一点杂尘融进去都会格外明显,还是从【河】中流水线造出来的,那为什么又要突出“独一无二”。 “对,我们独一无二”【鸟】肯定她的话。 “为什么?”章娴褕追问。 这一次,【鸟】沉默了许久,事实上,【鸟】有很多问题都回答不出来,但是就算是不知道她也不会拖着,这还是少数的犹豫。 “我们独一无二”【鸟】颦着眉,和她习惯性的弧度不太一样,她的弧度更加温柔,近乎是一种包容。 但是这个回答却是章娴褕预想中最坏的一种。 我们独一无二,这句话肯定是有用的,不然也不至于犹豫这么久,但是通法是解不开的了。 习惯性地视线四处游移,晨曦时刻带上了这里的纯白风格,就算是结构一致的话,也会有或多或少的改动。 “这里的结构是怎么补充异能能量的”章娴褕换了个话题。 【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一下子就跳回了这里,但她仍是类似于宠溺般回答章娴褕每一个疑惑:“如果是以你们的的方式来看,那很接近于你们的异能方程式” “在很久远的以前,没有高科技,可异能与崩坏相伴相生,湮灭者产生的速度高于转化为自灭者和自然死亡的速度,所以只要将湮灭者作为‘中转站’,用特定的结构搭建出管道,名为‘脐带’的能量聚集体系就完成了” “在那个的古老时代,这种方法被认为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既解决了湮灭者问题,又能得到足够的力量反哺城邦” “当然,后来这个结构消失也是因为有违道德,毕竟湮灭者之所以诞生是因为异能能量过多导致人类身体承受不住,身体先一步崩坏再导致精神失常,被抽取异能能量后,人体就缓过来了,理智回归,但是……这个过程不可逆的” 第38章 【鸟】顿了顿,眼尾下垂,眸光哀伤,长叹一口气:“最初,这只是希帕蒂亚最引以为傲的发现” “如果是这样,那么灵瑶……”章娴褕猛止住话头,她在浑水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她怎么不清楚上面的人是个什么性子。 这样性价比高的体系当然是要尽可能藏起来,当成传家宝也不为过。 可就真的没有人一点动作都没有做过吗? 这就是集体的缄默吗? 四肢百骸被这股涌上来的无力磨灭了气力,章娴褕整个人都疲了下去,眼前恍惚,低头看着脚下的河面,竟软趴趴地跌坐下去。 “好像什么都会变成这样、这样消声灭迹”【鸟】似乎也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只是也坐了下来,两人背靠着背,互相支撑着对方,“后来我看到了一个和希帕蒂亚很像很像的女孩,她的名字被几乎所有人所遗忘,只剩下一身皮囊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有意义吗?”章娴褕实在没想到这句话居然有一天会从她的嘴里出来。 “有意义”【鸟】的腔调变得温柔,“她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呐” “那个孩子的名字你应该也听过——尤妮·桑格” 章娴褕一愣,她想起来一件事——尤兰达的姓氏也是桑格。 是巧合吗? “你能找到她的那条线吗?”章娴褕像是抓住了主心骨,反握住【鸟】的手。 “当然可以”【鸟】不知道为什么章娴褕一下子就活了过来,但是【鸟】很开心,很开心章娴褕找到了走下去的方向。 好像很久以前,幺妹还不叫白染鸢,她也说过:如果走不下去那就一直走下去吧,总会找到路的,希帕蒂亚,总是停留在过去可不是希帕蒂亚的风格,你总不想辜负她给你的名字吧。 “我叫希帕蒂亚”【鸟】脱口而出,发觉自己说了什么,她最开始有些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但最后归于一种“包容”,对着一头雾水的章娴褕笑了笑,“希帕蒂亚,我想起来了,她给我留下的遗物,不,是传承” 褪去章娴褕的皮囊,希帕蒂亚的脸替代滋长,章娴褕感受着握住的手指变得纤长,皮肉翻新带来的丝丝瘙痒。 但意外的没感觉到恐惧,是因为气质吗? “我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还真是太过分了,抱歉”希帕蒂亚微微笑出个小酒窝,这张异域风情的脸和长裙融为一体,像是从史书中走出的古老祭司,“正式的介绍一下,我是希帕蒂亚,晨曦时刻的主人” “你好!先行者” 白染鸢背着襄把自己给拆了。 既然是压制异能的话,那么只要不在使用这具身体,就可以免疫了吧。 【北冥】 少女的身躯被迫消散,但就在白染鸢以为自己的灵魂可以脱离出来时,却发现身躯居然重塑。 在正面迎接了【北冥】的破坏后,重塑。 看着自己的手掌,就连先前磨出来的痕迹消失都消失不见,抬上抬下,不断变化光线,但都像是直接恢复出厂设置一样,时间的痕迹被一种未知的力量给抹除了。 “这具身体……有问题” 她的灵魂被禁锢在这里面了。 出乎意料的状况让白染鸢气血上涌,伸出手往头上乱揉了好几下。 血渍不见了。 头发也因此松散开来,一缕白色发丝垂入眼前,后知后觉地发觉头发的重量变化,自己的发型由单股麻花辫变成了双股麻花辫,后退半步,只见金色发带坠落在地,在橘黄色的光下,格外刺眼。 “欺瞒!你们都在欺瞒我!”忽觉自己现在居然一无所有,白染鸢第一次想要白染和白鸢的记忆。 我要想起来! 我到底失去了什么?我到底要做什么? 多么可笑!我居然连我的过去都避讳!像个傻子被哄骗得团团转! “我是谁啊?” 这具身体究竟是谁的啊! 与海风交接的陆风吹得人冷的一个抖机灵,白染鸢左眼的粉色在光下透出一抹玫红。 眼眶处的疼痛将昏迷的襄强行扯了出来,挣扎着起身,却不见白染鸢的身影,襄心里一阵发慌。 正准备起身去找白染鸢,却被安洁卡按了下去。 “白鸟要我看好你,你别乱动!等会又受伤!”安洁卡的三瓣嘴叭叭一顿,襄是一点也没听进去,仍挣扎着想起来。 “都说不要乱动了!白鸟的状态好可怕的,要是你伤上加伤,安洁卡会超麻烦的”安洁卡不由加大了点力度,彻底将襄镇压下去。 对付一个受伤的襄,安洁卡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可思议的魔卡】 榨出仅剩的能量,一张竹叶斑驳的魔卡将安洁卡的身躯打飞出去,安洁卡急忙调整姿势,稳稳落地。 竹枝疯长,不分敌我地蔓延过来,安洁卡小跳几下躲过,却看见,竹枝探进海中。 安洁卡呆愣在原地,根据她对热量的扫描被竹枝扫过的地方热量猛然降了好几度。 而襄却逐渐站了起来,像是小说中吸足了精气的妖精,除了左眼眼眶仍是一个窟窿,但是白皙的皮肤却透出一股极好的血色。 竹枝缓缓缩回魔卡,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但是安洁卡却炸毛得厉害。 襄可不管她是什么心思,左手一把拎起兔耳,右手给自己安上备用的眼睛,争分夺秒,右手指尖魔卡闪烁,竟直接站到了高处。 襄扫视几眼,再转移位置继续找,左眼生疼,直到看见白染鸢往回走的身影才感觉自己眼睛又被她作得流血。 “如果你还想要这具身体,那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能让你顶号,也能让你被挤下去”襄右手抹掉留下来的血迹,冷声道。 “我知道了”安洁卡唯唯诺诺地应下。 所以这家里就她一个是软柿子。 想到先前莫名降下去的温度,安洁卡身为机械也不由发寒。 回到原位,襄内里亏空的厉害,好不容易浮起来的血色又再次被惨白代替。 重新扎好头发,白染鸢面色有点冷,但她们是被人赶出来的,这副模样倒没什么不对劲的。 “怎么样?”象征性地关心一句,白染鸢知道自己至少不能和襄明面上撕破脸。 “没什么事,虚脱了罢了”襄自知自己做的事称得上是一意孤行,也没想过自己能得到好脸色,但白染鸢的关心至少是让她舒了口气。 能交流,说明没生很大的气。 “先休息”白染鸢把安洁卡捞到自己怀里,一通顺毛rua。 “这周围的湮灭者数量比我想象中的要少,正常来说,这里是人相对密集的地方,应该不至于这样”白染鸢回来时就想好了自己外出的理由。 “湮灭者转化为自灭者的几率连一半都没有,这个可能性已经被排除了”白染鸢补充着。 “那只能是在黄昏时刻里面”襄顺着白染鸢的话去接。 “可她要那么多湮灭者干什么?” “总不可能是斯德哥尔摩作祟,单纯的喜欢定时炸弹吧” 白染鸢脸色缓和了点,阖眸:“别贫了,你要是不知道我们就真的不知道了” 襄弯了弯眉眼,“【织机】会知道的” 【织机】探测因果。 第36章 叮!谁家因果线是麻花呀~ “但是,你确定她可以精准探测?”白染鸢没用过【织机】,但也知道【织机】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件比较特殊一点的专武。 “和【南冥】的能力有重合的地方,你找不到她,是因为你没见过她,更不了解她,所以就算是你用上【织机】其实也没多大用处”襄伸出手,看向白染鸢。 白染鸢别过脸,手却是搭了上去,能量从她的身体里转移到襄的身体里。 白染鸢向来控制不了度,襄被能量冲的噎了一下,忙结束物理接触,手动暂停。 “足够了”襄动气手来,将【织机】从魔卡里取出来。 手探进【织机】游走的线中,和克里斯蒂娜不太一样,不是单纯地挑起一根线就行,而是线穿过襄的手掌,襄直愣在原地,眸中空茫,嘴唇微张。 仔细地打量着襄的微表情,虽不知道襄看到了什么,但是骤缩的瞳孔仍表明她看到了足够惊讶的过去。 白染鸢不喜欢这种命运依托在别人身上的感觉,她要知道她的过去。 “拜托了,安洁卡,看好我们”白染鸢吻上安洁卡的额头,低垂下去的兔耳直立起来,水润的大眼懵懵懂懂。 不是?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喜欢自作主张! 安洁卡看向和襄陷入同一种状态的白染鸢,气得鼓起腮帮子,但还是老实地打起十二分精神观察四周。 只有进入过【织机】的世界,才能明白【织机】的特殊,白染鸢不需要自己主动去找,一股麻绳就自如地将她包裹起来。 对,是麻绳。 它太过粗壮,不知道是多少根线扭在一起,有的线是半路加进来的,还有的线半路出家,缠到她身上,包成个毛糙的茧。 第39章 白染鸢想伸出手去碰,那些线却随着她的前进一点点后退,保持着一张纸的距离。 为什么? 白染鸢抿唇,强势地伸手去碰,可就算是这样,它们像是遵守着某种莫名的规矩,和她保持着距离,哪怕是白染鸢几个变化和突进,它们都能“恰好”躲开。 “罗苡之,你出来”白染鸢冷声呵斥。 似是得到命令,麻绳小心翼翼地松开,遮蔽的视线重新获得光明,露出罗苡之的身形。 白色的布衣,层层包裹,像是披麻戴孝,为她死去的女儿守灵。 她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四十岁,灰发与白发相间,皱巴巴的脸皮全靠骨相撑着,沧桑得像个真正的老太婆。 “按照你最初的计划,你不该来的”罗苡之这话说的很妙,什么叫做“你最初的计划”。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白染鸢反怼回去,“或者说,我该怎么相信你会为我考虑” 欺瞒的果已经结下,罗苡之佝偻着背,伸手幻化出一根拐杖,向白染鸢走进。 伸出手,麻绳中分出一根线,捻在食指与拇指之间,交给到白染鸢手中。 只有真实才能化解这个恶果。 白染鸢自是不会拒绝,当然这究竟是不是真实还有待考量。 手中捻着线,眼前却不再是罗苡之,而是和尤兰达姐姐实验室很像的地方。 一个白大褂背对着她,看身形是个女人。 她扎着两股麻花辫,发带是和白染鸢如出一辙的金色发带,但是她的头发是金色的,在白炽灯下,简直就像是黄金一样明亮。 她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显示屏,一段段频率波动占据三分之二的屏幕,剩下的却是由古英语代替。 每一段波动实时翻译成英语,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也由英语翻译成波释放出去,下意识接受波的白染鸢一怔。 这是很早期的波语,甚至还不怎么成熟,有些意思甚至在翻译中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她在和白染鸢的同族对话: “辛苦你了,最近一直在纠正波语语意问题” “我不理解,语言很重要吗?” “当然,这是基础,等你真正到这里了,你就会发现她能解决多大的问题” “我很期待,按照我们的约定,我们会走到最后,在闲暇之余,我们或许可以一起去看你最喜欢的星空” 女人顿了顿,“当然,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你是谁?”白染鸢想转个角度去看她的正脸,但是她越是靠近,眼前就越是像古老电视信号受损一般雪花遍布,最后只剩下一句格外清晰的话—— 她说:“我们会在新世界重逢,我的同志” 直觉告诉白染鸢这面前的一切她都经历过,那个“同志”是这个世界上最真的真话。 “这是备用手段,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我也不能让你在未到的时候知道那些”罗苡之的话声沧凉,带着世纪的厚重,“她说,你会发疯的” “那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了”白染鸢抹掉眼角分泌出来的生理盐水,讽刺梗道。 “对”罗苡之回复的很干脆,也很顽固,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白染鸢自知就这个追问下去不得善果,换了个话题,“那至少告诉我黄昏时刻的秘密” “那是你结下的苦果,无知的独行者借助‘脐带’为一人而负苍生,可崩坏向来是最公平的存在,不可逆转、只能前行,所有妄想停留的人都将被它鞭挞直至跟上步伐”罗苡之对于这个问题还算是慷慨,“但是,游鱼早已力竭,坠落自灭才是普通人的结局” “细说点”白染鸢蹬鼻子上脸。 罗苡之沉默三秒,无奈道:“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但是有类似的叶子,压制从来不是独一无二,在遥远的过去,古老的祭司已然向世人证明——此非解法” “我想你应该不希望我发疯吧”白染鸢信息差严重,这只能懂一点点的感受梗得心脏病要犯了。 “话糙一点就是你找到她的妹妹,让她自己自灭就行,然后她就炸了,你一枪崩了就行”罗苡之翻了个白眼,还是这么急躁,跟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 “那多损呐”白染鸢表面反驳,实则心里记笔记。 “那就怀柔一点,姐妹互解心结,双双自灭就行”罗苡之早知如此,把真正的解法最后面再说。 “好办法,但我们进不去”白染鸢把损阴德法子叉掉,换上怀柔版,随后接着问道。 “你的向导是干什么吃的?要是她这点都做不到,那她就趁早回去吃老本吧”罗苡之话罢,手杖一抬、一按,白染鸢瞬间被弹了出去。 临走前,“麻花”群魔乱舞,摇摆着身姿向她作别。 白染鸢回归本体,对上襄遍布阴影的眼神,冻的定在原地。 “你也遇见她了?”襄先开口,试探问道。 “遇见了,她要你带我进去给她们做心理疏导”白染鸢半诚实道。 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不问我看见了什么?”襄率先败下阵来。 “我信你”论不要脸,白染鸢是真的,毕竟小孩不会说谎,但会胡言乱语。 被这三个字镇得一愣,襄无奈叹了口气,“我们走,去解决问题” “好”白染鸢生怕现在这个大好形势被破坏,主动拉过她,还把安洁卡安怀里。 襄和迷茫的安洁卡对视一眼,这下子心里什么都清楚了。 丝毫不知形势暗自大转弯的白染鸢乖巧地等着襄出手。 至少表面功夫做的不错。 襄不由有些好笑,她好不容易才查到那档子事,被惊了个半死不说,出来后发现白染鸢不安分地也进了【织机】,又被吓了一遭,心乱如麻等人回来,结果这家伙欲遮不遮的。 哪天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指尖魔卡闪烁,白染鸢再一睁眼,却发现她们出现在一个洞里。 这个洞很大,光高就有两个高挑的成年人那么高,宽度足够十几号人并排奔跑。 “这里是……”白染鸢刚一开口就被襄捂住了嘴,她们缩在一个角落里,襄揽着她弯腰,安洁卡受不住这个弧度,干脆变得扁平,像一张被揽在怀里的兔子薄饼。 “防空洞,克拉拉把人藏起来的地方,克拉拉是杰西卡的妹妹,杰西卡是黄昏时刻的主人”襄声音压的很低,凑在耳边,耳语。 “吱吱—”白染鸢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那是一只油光水滑的仓鼠,白白胖胖,看上去和垂耳兔一个手感。 仓鼠抱着一个比它还高的饼干,看到她们愣了一下,后掉头就跑,还不忘带上它的饼干。 “那是异能造物”襄皱着眉,魔卡一闪,白染鸢挣脱开来,或许是捞安洁卡捞习惯了,一把将仓鼠滑铲捞起。 仓鼠还想再跑,却在下一刻捏住后颈。 “怎么解决?”白染鸢看向襄。 襄却出乎意料地拿出她们随身带着的葡萄糖糖块,贴在嘴边,压缩体积后的糖块格外的甜,只是舔了一下,仓鼠就被甜得炸毛。 连忙人性化的呸呸呸。 “把它放下”襄将糖块放在地板上,被放下的仓鼠一眼就能看到。 葡萄糖糖块虽然甜到快要齁死人,但是这种甜是肉眼可见的能量,但凡有点智商都知道这比吃一块饼干要管用的多。 “你要什么?”仓鼠三下五除二地吃掉自己的饼干,嘴巴鼓鼓囊囊。 “能变回来吗?”襄知道自己是找对人了。 “不能”仓鼠果断道,“我回答完了,给我” 白染鸢一愣,这只仓鼠也太会卡bug了点。 襄这次倒是大方,再拿出了好三个糖块。 “一个问题,告诉我给你们做交易的那个人在哪?”襄这次说话格外温柔,却堵死了仓鼠的路,“就是那个拿着一架天秤的人” 仓鼠转身就跑,这次速度意外地快,就连卡出来的葡萄糖糖块都不要了。 但是嘭的一声传来,襄不紧不慢地捡尸。 晕晕乎乎的仓鼠这才几十秒就快瘦成干瘪的仓鼠干,这保命手段实在是有点费命。 襄慷慨地把那颗属于仓鼠的葡萄糖糖块喂下去,瞬间,仓鼠干又充盈起来。 这一套下来,像个仓鼠气球。 “她叫虞笑,对吧”襄一说出这个名字,仓鼠就瞪大了它那双豆豆眼,试探问道:“你们是奶奶的朋友吗?” “不是,是同事”襄否认“朋友”这一概念。 “奶奶被黄昏抓走了”仓鼠却回答道。 仓鼠的脸上浮现出人类才有的担忧、急切和信任,“你们去救奶奶,奶奶会满足你们的愿望的” “就像妈妈,妈妈从奶奶那拿到了奇迹” 第37章 叮!黄昏之主~ 奇迹? 襄听到这个词的那一刹那便沉下了脸。 但凡说出这个词,说明从那黑心肝手上换到的就是一个真真切切的结果,【天秤】出价虽说是因人而异,可但凡还有路可走,只要不是脑子出问题,是人都不会选择去换一个一定要付出几乎是完全不可能代价的“结果”。 第40章 “奇迹是什么?”襄左手搭在自己的右手肘上,既定的事实不便更改,但她们需要知道现在那个家伙的精神状况怎么样。 早先孟灵瑶被她坑了一回,还是在那家伙失踪后,然后就成了编织的原料。 现在要是状态堪忧,襄不介意略通拳脚,把人套麻袋打包带走。 “不知道,但是,妈妈说奇迹发生了,后来妈妈就不见了”仓鼠先前应该是一个年纪不怎么大的小孩,有点机灵劲但不多。 “那你妈妈走之前有没有和你说什么?”襄哄道。 “妈妈要我照顾好自己,该吃吃该喝喝,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就睡觉” 活下去。 襄知道仓鼠的妈妈交换了什么了,她用自己作为交换,换取她孩子永远活下去的结果。 哪怕,以她所能付出的代价只能是让孩子以一只仓鼠的身份活下去。 “谢谢,我们会去找她”襄蹲下将身上仅剩的三十六个葡萄糖糖块堆在仓鼠面前,差不多有五六个仓鼠高,“她很厉害,不会有事的” 话罢起身,拉过白染鸢转身就走。 仓鼠不太理解,但是这个大姐姐的意思应该是奶奶不会有事,她还得到这么多能量。 四只小脚一蹬,开始干活,把所有的能量都堆在颊囊里,充足的备用能源让鼠安心,就连白色毛毛也蓬松不少。 白染鸢紧跟在襄身后,这里的通道四通八达,要是误闯进来,或许会更倾向于认为这里是属于废弃下水道的一部分,除了没有水,还算干净,几乎没看见人影。 就算是这样,襄还是贴着光影交界处走,身形匿于阴影中,安洁卡缩在白染鸢怀里,通过热成像系统扫描,实时探测视野可及之处。 突然间,兔耳朵上扬,拍了拍白染鸢的手腕。 白染鸢听力极好,隐隐约约地听到叽里咕噜的声音。 扯了一下襄的衣摆,襄没回头,仅是比了个“ok”的手势。 离声源更近了些,白染鸢逐渐捕捉到几个词。 “……那个……又来了……该死的” “……她在发……克拉拉……” “不……不好……” “她又来了!” 随之暴起一声尖叫,哒哒哒的乱跑声逐渐靠近。 不等白染鸢说什么,襄一把将人揽近怀里,白染鸢的下巴因为角度撞到她的左肩上,两人的距离随着安洁卡自发地扁平化而缩小。 “等会解释”襄贴着白染鸢的耳,呼出的气流惹得耳廓一阵瘙痒。 魔卡闪烁,这次不知道用上的是哪一张,人流穿过她们身边,但却没发出异样的呼喊,是隐身吗? 背对着人流,白染鸢看不到她们奔袭的脸,只见眼前的土墙上滑过一个个大小不一的人影。 只听见粗重的喘息声和重物被什么东西向后拖动的摩擦声。 还有襄平稳的心跳。 白染鸢看着眼前突出的颜色,那是一支发簪,几朵蓝色的小花点缀,一般情况下,这抹蓝色会被其它丰富的颜色给遮掩视线,现在颜色寥寥无几,恰恰就凸显出来。 白染鸢记得这种花的名字——阿拉伯婆婆纳,花语是健康与守护,一种和襄看起来完全不符合的花。 多半是来自其它人的祝福吧。 白染鸢收回神,头压低了点,不知不觉间,怀中的安洁卡像是被什么病毒入侵,不规则地踹了两下白染鸢。 白染鸢果断按住安洁卡,可是安洁卡的动作反而更加激烈,身体拉长,依着白染鸢想将白染鸢包裹起来,襄微皱着眉,左手支撑着能量的注入、维持魔卡的效果,空着的右手抓住安洁卡拉长的一部分,手指用力在滑不溜秋的金属上滑动,隔着金属和衣物,白染鸢依旧感觉到襄所刻下律纹的触感。 根据笔锋走势,应该是【静】。 最后一笔落下,安洁卡瞬间定住,保持着这种怪异的状态,也不原路返回,像是襄写下的不是【静】,而是【定】一样。 “不要!救救我!”尖锐的女声在身后爆出。 “对不起、对不起”紧接着是一个细碎的声音。 “我不想死!” 白染鸢感觉她们三个就像是与世隔绝的人,近在咫尺的地方,一个是匆忙纷扰,一个却是岁月静好。 被拖拽走,白染鸢忍不住侧过头去瞥上一眼。 那是一株菟丝子,和她们见过的那株有七八分相似,脆嫩更有力的藤蔓将人捆成一个粽子,但和先前的那个对待“同类”就是生吞不一样,这种像是不必要的储备粮,包装打包得格外仔细。 只有一株菟丝子,但是她“身后”的藤蔓上,白染鸢瞥见一抹红,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视觉疲劳产生的错觉,眯着眼看了许久,事实上那就是血迹。 没几下,斑驳血迹被翠色掩盖,好似从未发生。 白染鸢将心神转移到和襄几乎如出一辙的心跳频率上,她是向导,虽然不靠谱,但是除了她,白染鸢最多也只能试着去信尤兰达了。 不,在【织机】里面看到那个“同志”的时候,基本一致的背影让白染鸢忍不住去怀疑。 她究竟还能去信吗? 或者,她真的是白染鸢吗? 团团迷雾笼罩着白染鸢的大脑,一桩又一桩的劲爆消息在脑中不断以各种顺序重现,寒意滋生。 菟丝子爬动的声音逐渐消失,襄的心跳衬得格外明显,白染鸢反应过来,立刻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在视野盲区挂上面具,论襄怎么想也不大可能想到她先前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都是女人?”白染鸢语气正常。 “雌激素,雌激素对抗崩坏的效果相对于雄激素要好得多”襄将人松开些许,“也有可能是因为天裂后破坏了原有的结构,男童的夭折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男人的湮灭率是女性的三倍” “几乎都死了?”白染鸢有些惊讶。 “差不多,已经变成濒危动物了,但是夭折率实在太高,已经有相关研究在双雌繁衍领域出了不错的成果”襄想起先前看过的报告,说实话,那确实是一个相当有前景的研究课题,研究负责人的眼光不错。 襄抹去律纹,顿时安洁卡便动了起来,似是自主修复完成,安洁卡又变回了最初的垂耳兔,但是白染鸢总有一种感觉——这机械兔眼好像比之前更清澈一点。 有点像格式化。 “行了,我们快跟上,能救就救一把”襄打断白染鸢的思考,一把拉过她的手。 克拉拉选的地方还真是合乎襄心意的靠谱,这一块不受杰西卡管控、可以放肆使用异能不说,而且还离杰西卡的领地近。 果然是自家人最了解自家人。 顺着菟丝子撤退的方向走,白染鸢发现现在的坡度居然是往上走的,那么她们要去的地方实际上还是在地上。 靠海?地上? 朝上方走,渐渐看见了一个光洞,直到凑近一看,两人的脚步立刻顿住。 咸腥的海风糊脸,陡峭的崖壁被海浪冲刷。 不是?你家防空洞建海蚀崖上啊! 眼看着藤蔓绕着崖壁一圈接一圈下崖,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实在是有点喜感。 “难怪找不到,原来是建在这种旮旯角了”襄更是无语,最开始的时候,她甚至怀疑过是自己记错了,也没怀疑杰西卡直接将地面推平,转移到危险的地下去了。 该说什么?有技术有钱有权就是豪横? “得找个办法躲过她的雷达”白染鸢想起之前被压制得死死的模样就是一脸嫌弃。 “躲什么?”襄笑笑反问,“不用躲了,这次直接冲进去” “上次是摸不清她的底细,这次遮掩着的一览无余,不会到现在你还想和她客气吧” “当然不会客气”白染鸢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安洁卡像是和白染鸢心有灵犀,瞬间变成一把三千六百转的加特林菩萨。 简单扫射几发在慢吞吞的菟丝子藤蔓上,命中后,就跟着了火一样,活蹦乱跳地收回自己的藤蔓。 藤蔓表面上是藏在海水里,实际上却是一道障眼法,真正出来的地方是一处海浪侵蚀出来的空洞。 襄一把将白染鸢瞬移过去。 这处空洞大概只能供一人通行,况且现在被菟丝子占据大半,更是需要特殊手段加持。 安洁卡像是知道白染鸢在想什么,不等白染鸢开口,先一步变化为□□,只需白染鸢注入能量,便自动化运作起来。 熊熊烈火将菟丝子吞没,菟丝子或许是经过改造,除了表皮颜色黯淡了点,火焰竟熄了下去。 由着光,折射出来的光线晃了一下,才发现这玩意居然是分泌出一种绿色的汁液硬生生浇灭的。 被人突然袭击,这下子反应过来,藤叶翻飞。 白染鸢也不慢吞吞的,安洁卡一改体成熟悉的冲锋枪。 【北冥】 一力破万法。 第41章 “收着点!被把人一同没了”襄叮嘱道。 “知道” 白染鸢心里有数,使出的力道堪堪将藤蔓拦腰折断。 一梭子下去,将人家片成“生鱼片”菟丝子版。 “来者是客,怎么还起了矛盾” 女声清冽,却不带喜怒,可终究是出来了,多少是有点着急忙慌的意思。 “你说呢?”襄吃了个闷亏,自是不会惯着她。 “杰西卡·阿波斯托利斯” “最初的背叛者” 第38章 叮!入城~ 话音刚落,残存的菟丝子便让开路来,正当白染鸢以为是本人出场时,却只见一层3d投影落在中间。 这个投影出来的人形第一眼看上去像是个邻家姐姐,标准的黑长直,设计简约时尚的灰色长裙。 她化着极淡的妆,眼角微挑却隐隐约约看见有被眼泪灼伤的痕迹。 “这话说的可就不好听了,什么背叛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各取所需而已,别强拉硬扯,惹得一身骚”杰西卡三言两语撇开关系,嘴角噙着笑,面子功夫十足,却没有放她们进去的意思。 “况且,我们早些才是一家,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胳膊肘往外拐那可就不太地道了” “哪来的一家?先前一天天赶我比赶蚊子还勤”襄走向前一步,因着杰西卡高挑的身高微昂起头,毫不示弱地与之扯皮。 这一步也算是明示了她们的打算,要是不让进,那她们也自有办法让杰西卡不得不与她们好好交流一下。 “这可不能一概而论,小妹心智尚未成熟,易被哄骗,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要好好把关”杰西卡也是糊弄人的好手,打着圈就是不让襄更前进一步。 “好啰嗦”白染鸢没兴趣听她打太极,冷声,“要么你放我们进去,要么我杀死你的过去” “自己选一个,要是你想,我们帮你选也行,但那就得看我们心情了” 白染鸢下手就是赤裸裸地威胁,没轻没重,但谁叫真理在人家手上,就算是在杰西卡的主场,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别……” 不等杰西卡说完,白染鸢抬眸瞥了一眼,开始倒数: “三” “二” “一” “想好了没有?” 嘴快得话都跟飘了一样,架枪于右肩,粉眸微眯,食指虚按在板机上。 眼见身在一旁的襄一副不为所动、尽等着看热闹的模样,杰西卡看着重组而成的大狙,“行,我把她交给你们” 第三个选项?白染鸢一时顿了顿,杰西卡话外之意很明显,就是将【天秤】的拥有者交出来,但是不可以进去。 她们的目的确实是【天秤】没有错,但是这般防备她们,着实是有些意外,况且罗苡之先前说过,这里是她种下的恶因结出的恶果,究竟要不要就此作罢,白染鸢现在拿不定主意。 瞥了个眼神给襄,襄不知道在想什么,沉吟:“二选一,哪来的第三个选项” “你们够了”杰西卡冷声打断。 “拿走你们该拿走的,我有本事赶走你们一次,就能赶走你们无数次”杰西卡的虚影清晰地展现她的每一丝愤怒。 “什么叫做我们该拿走的?”襄拖长尾音,那张人鱼律纹的魔卡卡在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 “或者你得和她好好聊聊”襄似笑非笑地指尖转牌,一个泡泡从卡牌里飘出。 “你们不愧是血亲,怎么逃都逃不掉”杰西卡呢喃自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随后又丝滑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面孔,劝阻,“代表【世界】的魔卡失窃,你们解决完【天秤】,多出来的时间你们可以去找那个,早日完成自己的任务,这难道就不好吗?” 魔卡失窃?这么重要的事白染鸢一点风声都没得到。 不是?有谁能在襄非自愿的情况下拿到魔卡?要知道若非有能量维持,魔卡就会因为结构不稳定而消解。 襄下意识地排查自己脑中的律纹,心里一个的咯噔,那份律纹不见了?她全然不曾觉察。 但是这不可能!就连杰西卡都知道的事,她这么个必经流程怎么会一点都没有觉察。 失忆?她记忆中又没有空缺。 “你是从哪得到的消息”襄这下是有不得不在这里停留下来的理由了。 杰西卡一怔,投影后的脸色几经变换,低声骂了两句,再次登上投影,面色不改,“【巫祝】” 【巫祝】?她? “编也不知道编个好点的理由”襄冷笑。 “那我告诉你们魔卡在哪?外加将【天秤】打包送给你们,不用找零,行了吧”杰西卡气急反笑。 襄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首先,你要是不给,我们可以强要” “其次,我相信魔卡在【十二庭院】手上,甚至在【巫祝】手上的可能性还很大” “然后,我们在这还有些事要和你好好沟通一下” “最后,你可以猜猜——我从【织机】里面得到了什么?” 话罢,一阵冲力席卷而来。 聊掰了那就先下手为强! 杰西卡的压制异能倾轧过来,菟丝子的翠色瞬间被这股力量硬生生磨成灰白色的不健康状态。 “上一次是情况紧急没什么准备,同样的招数用第二次那可就不新鲜了!”襄甩出藏在人鱼背后的第二张魔卡。 【眼】 原始的眼眸所见之处皆是对过往的回忆。 红光将冲过来的异能力波动冻住,顺藤摸瓜,伴随着襄的脸色瞬间惨白,红色蔓延的速度甚至快过杰西卡想断开异能的速度。 眼看着自己的发丝、裙摆被红色侵占,四肢百骸发出停摆的信号,随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染鸢给襄供上能,一瞬间的透支导致的后遗症当然不是随便补充一下就能解决的。 对于襄来说,也够用了。 “走吧,接下来你大概要很累”襄用手甩掉分泌出来的虚汗,呼吸平稳,但还是和白染鸢保持着肢体接触,这要是断了,这么大范围的供给,她得二次受伤。 红色区域随着两人的行动单方面地收缩,墙角的菟丝子接二连三被殃及池鱼,化为灰白色粉末。 眼见着从石质结构逐渐被金属替代,窄小的空间不多时便足以让两人并肩同行。 襄主动拉着白染鸢,昏暗的视野中因着触目惊心的红而莫名的吓人,也因这红,就连空气都格外安静。 彻底踏入杰西卡的地下王国,密密麻麻的通道相互交织,形成一个立体交通枢纽,连接着上下已经平行之间的东西南北。 “跟着藤蔓走?”一眼看不见尽头的路实在为难人,白染鸢试探问道。 “它的方向应该是被带走的人监禁着的地方,你如果想去,那可以顺便”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供能的是白染鸢又不是襄,襄在意魔卡失窃的事不假,但那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 最重要的是,从她们从亚空间里出来后被克里斯蒂娜堵截的那件事来看,或许,她们这两只螳螂后面还有至少两只黄雀,谁知道黄雀之后还有没有其它的家伙等着坐收渔利。 “去”白染鸢果断回答。 但是这藤蔓蔓延的方向真是怪,跟是从上边的地方爬下来的,有些地方直愣愣地坠下来,襄唤出先前用过的“魔毯”替代版,几乎直线前行。 越往上飞,白染鸢越感觉压抑,最上面是一面乌黑色的墙,但不是那种被压制导致的压抑,而是,她有种感觉她不是在向上而是在下落。 藤蔓所指的方向有一个类似于长廊一样的地方,但和园林里面的长廊不一样,石柱隔开来的不是风景,而是一间又一间的实验室。 靠长廊外边一点的大概是新关进去的人,一个个昏迷着,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 还是一群女人,就这么躺着,总有一种会得宫寒的恐惧感。 一路走来,【眼】逐渐放开部分钳制,红色从她们身上褪去,但呼吸被玻璃隔着,没有听到一点声,只能通过微微的颤动判断她们还是活着的。 又深入些许,白染鸢心火渐渐旺盛。 从外到里,清晰可见人从人类转化为湮灭者怪物的过程。 一开始只有细枝末节,细微的其实看不出来,略明显的大多是在指甲、皮肤上。 后面却是大面积地变成藤蔓、开花,长出蘑菇,背上蜗牛壳…… 甚至还有一个已经失去了半个身体,像是受了腰斩之刑。 大概是快要看到尽头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只蜈蚣,密密麻麻的足趴在玻璃上,身旁有一只断成两截的蚯蚓翻滚作伴。 “等等”白染鸢快要爆炸之前,襄出声阻住。 “看那” 顺着襄所指的更深处一看,诡异的一幕显于眼前。 那里突然间肉眼可见地下降了崩坏值,白染鸢拉着人快走几步,却发现,最里面的人崩坏状态和最外面的人几乎是相差无几。 第42章 除了脸色更加苍白,身下多了些不明碎屑。 “趋势不对,从表面上来看,整体出现先增后减趋势”襄带着些许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最里面的“囚徒”。 就算是尤兰达,也只能是遏制崩坏。 崩坏真的可以逆转吗? 如果真的是理论上出了差错,那就人类就完蛋了。 “她有这么好心?”白染鸢紧皱着眉,一脸不信。 “如果是克拉拉同样受到天裂影响导致崩坏值突破顶峰就解释的通”襄瞬间找到理由。 “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这地方给我一种生理性反感”白染鸢还是不愿去信。 总感觉怪怪的。 “你说什么?生理性反感?”襄心知肚明白染鸢身体的来源,顿时哑了火。 如果是生理性反感,那就不是白染鸢的直觉,而是……她残留的记忆在作祟。 那这地方……还真的八九不离十是藏着个地狱。 所有人都未曾发现的地方,【眼】的眼珠子往白染鸢身上看了一眼,随后又眺望不知何处的远方。 也可能只是神游天际。 第39章 叮!颠倒城邦~ “杰西卡总该是知道的”襄转身就走,被拉着的白染鸢一个踉跄,匆忙跟上。 你不解释一下吗? 白染鸢还想着趁此机会从襄口中拿到点信息,可襄基本上就是压在心里,白染鸢说了好像跟没说一个样。 不,至少确定了她的这具身躯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白染鸢目前不能知道的事实。 几步路纠正自己的行走,拿回走路的自主权,返回的路比来时要热闹些。 湮灭者一般像是有股牛劲,奋力地向世界证明它们还活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从混沌的思绪中找到那一丝细微的心安。 挣扎的魂灵才能安分一点。 白染鸢有些不解,她怎么会想到这些?还是如此自然,像个老太太,好像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一样。 “我是不是很早就和你们见过了?”白染鸢逼停襄,看着襄略微绷紧出的弧度,以及一闪而过的讶然。 她知道这句话说对了。 “我们得快点走去找杰西卡”襄看上去就是一副正常人急切又对好友一时间的无理取闹无可奈何的模样。 “我们见过”白染鸢缓缓松开与襄相接触的手,下一刻就被反握,说到底,现在是襄离不开白染鸢,而不是白染鸢离不开襄。 襄是向导不假,但是就算是没有向导,凭借白染鸢的本事,也能把那三样找回来,最多不过是死伤惨重和不可控些。 无论什么时候,能够跨越因果解决问题的异能都是bug级别的存在。 襄看着白染鸢冷感上挑的眼神,嘴唇蠕动:“对,是我把你带下来的” 原来如此。 “难怪你对我这么好……”白染鸢呢喃,转而挂上笑,“那么你刚才想到了谁?” “别撒谎,罗苡之说,应该你也见过她,她告诉我这是因果” 襄想说的话被堵死,白染鸢有时候看起来很笨,但是执着起来,那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你总会知道的”襄躲着白染鸢的凝视,微微别过脸。 “我要现在知道” “你就非得现在吗?”襄怼道,随后话锋柔和了点,“先解决杰西卡的事好吗?” “定金,先付定金”白染鸢心知强逼襄也会得到隐瞒,退了一步。 襄还想让白染鸢更退了一步,对上那双粉色的眼眸,想说的话却转了个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才七岁,我把你带了下来,那时的身边有很多人,罗苡之、虞笑、薛遥、克莱尔……很多很多人,那时候,你像个上帝赐下的圣婴,我只是用完就丢的接生婆” “我没想过我们会再见面,更没想过我们会在一起这么久,我一开始就只是一个向导、一个负责后勤的隐形人,只是大家走的走、死的死,就把剩下的我推了出来” “我们各有各的难处,别逼我,白鸟”襄长舒了一口气,要是再多,她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好,我等着你结尾款”白染鸢回握襄,拉着她的手向外边跑。 襄一时还惊讶白染鸢居然这么好说话,可才跑五六步,玻璃壁破碎的哗啦声骤响。 圆润的碎片看起来只是脚滑,嘭的一声,被爪子、茎秆甩飞在眼前。 “把异能收了,克里斯蒂娜来阻击了,杰西卡看来是要飞”白染鸢比襄更加敏锐,在克里斯蒂娜手上吃过一次亏后,对于空间割裂的敏感直线上升。 况且…… 襄不假思索地听从白染鸢的建议,【眼】消失的那一刻,白染鸢供能超过襄的需求,直接打了个饱嗝。 “到手的鸭子飞了,你担全责”襄换出那张瞬移的魔卡,嘴里不饶人,身体揽过白染鸢。 瞬间移动。 襄感觉自己好像是遇到了一层壁垒,瞬移不过去。 “她封锁了空间”襄果断报上自己这边情况。 “多次瞬移确定方位在哪里挡住,我崩哪里”一口气解决不是很难,关键是除了湮灭者还有些还没到那种程度的崩坏者,容易误杀。 “好”襄刚一答应,便动起来,再根茎与爪子的夹缝中瞬移到一个个坐标。 白染鸢紧皱着眉,嘴抿的平直,突然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襄的大腿。 襄暗嘶了一声,心领神会原地瞬移在克里斯蒂娜的视角来看,就是本来要跑的人瞬间有出出现在原地,白染鸢还一瞬间抬起枪来。 【北冥】 子弹直朝克里斯蒂娜飞来,瞬间合上裂缝,这才免了一枪。 “进步这么大?还是心跳?明明已经用过【巫祝】的药了,总不可能她发假药吧?”克里斯蒂娜喃喃自语。 负责把杰西卡转运走的【巫祝】打了个喷嚏。 话说,使用原初原液制造药剂应该没事吧…… “高浓度的原初原液,她们从哪里弄到的?”白染鸢感受到了再熟悉不过不过的气息。 襄老实闭嘴,原初原液,那玩意她记得在亚空间的时候,【巫祝】捡漏过,还是当时她把懵懵懂懂的白染鸢气哭的。 “我们先走”白染鸢一时半会没办法探明缘由,只能先走,看看能不能拦到杰西卡。 给了克里斯蒂娜一个不大不小的威慑后,襄迅速找到壁垒,白染鸢抬枪。 【北冥】 子弹与壁垒相撞,绝对的力将壁垒崩裂成碎片。 “救救我们!” “求你们了!救救我们!我们会死的!” 清醒的崩坏者失去玻璃的“保护”,眼瞧着乌泱乌泱席卷而来的湮灭者,颤抖着呼喊着白染鸢和襄。 这才是克里斯蒂娜布下的杀手锏,她们总不可能为了找杰西卡放弃活生生的人命。 和襄对视一眼,白染鸢换了把突击步枪,收着力,火力压制,给襄脱出时间。 襄将人拉起来,招呼着往外跑,留白染鸢一人断后。 白染鸢的收着力的子弹对湮灭者造成不了重创,毕竟越靠里面,那些人可不一定是湮灭者,救不回来,也不能死在白染鸢的枪下。 “抱歉”白染鸢轻叹。 白染鸢一边后退,一边把对面的活动范围维持在一个稳定线内。 线外一人一枪,线内汁水喷溅,各种味道混在一起,好一顿黑暗料理。 不知过了多久,也可能只是感觉过了很久,襄终于将她揽入怀中,瞬移转走。 “人怎么样?”白染鸢舒了口气。 “没事,但是杰西卡没了”襄抹了把汗,她那边也不好过,护送是个麻烦活计。 “正常”白染鸢缓了过来,看向周围,襄转移到的这个地方似是一个谷的谷底,周围弧度一致,像是一个倒放的圆锥。 “看过这里吗?”白染鸢随口一问。 “这里只是一角”襄也不说废话,“各种各样的湮灭者被关在像这样的一角” “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问题,地下的结构是曾经地上结构的镜像倒放” “颠倒城邦?”白染鸢稍稍放大了些瞳孔,“为什么?” 恶因结恶果? “解法?”白染鸢琢磨着罗苡之给的关键词。 “什么?”白染鸢声音太小,襄听不真切。 “我说解法,解决崩坏的解法真的存在吗?就算是表面上看起来是解决了崩坏” 话音刚落,襄就回了一句:“不可能” 说到底,她依旧是不相信真的存在这种方法,要是真的存在,世界早就大乱。 不可能,也不可以。 “我说的是表面上”白染鸢觉得是襄没听清楚。 “不可能”襄依旧反驳。 “如果存在,你会看到奴隶的合法化,那生命就永远不可能珍贵,湮灭者在天裂之前就会泛滥成灾”襄似是觉得自己话太锋利了些,软声补充。 “奴隶?”白染鸢脑海中闪过一个类似的画面,莫名其妙地向后看了一眼,但除了平滑的墙壁,什么都没有。 第43章 有种感觉,她身后应该是有什么的。 “对,在找到杰西卡之前,我们很难解出这里的秘密”发觉“奴隶”这个词有点古老,襄也没多加解释,“克拉拉应该离不开这,就算是【巫祝】来了,她的药也只能供一时所需,杰西卡多半是躲在某个角落” “感觉你很熟悉”襄安排的速度太快,白染鸢一时有点懵。 “老对手了,既然你感觉到了原初原液的气息,那么等会记得留意类似的气息”襄不解释,解释就是掩饰,何况,没什么好解释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关系。 见不得人那一面,襄不会让白染鸢知道的。 “好”白染鸢应下,两人转瞬便动了起来,一处接一处的排查。 另一边躲着两个瘟神的杰西卡公主抱怀中的少女,带着踩着红色高跟鞋的【巫祝】一路往下跑。 【巫祝】大口吞咽下手中克莱茵瓶里漫出的绿色液体,健步如飞,与杰西卡基本平行。 杰西卡右手袖子一紧,不知什么时候,克拉拉勉力睁开眼睛,“姐姐,结束吧” “克拉拉,我回不了头”从在【织机】中看到你的未来后,从在【鸟】口中骗取治疗方案后、从夺走了克莱尔半颗心脏和与旧友决裂后。 她就一直、一直在准备了。 接过【巫祝】递过来的克莱茵瓶,将变成蓝色的液体往克拉拉嘴里一灌,被噎得部分液体吐出来染蓝杰西卡胸前部分衣裙。 【巫祝】的药很管用,不多时就昏厥过去 “没事的,克拉拉,睡一觉就好了”杰西卡是独行者,早早地背叛了先行者,“姐姐会解决好一切的” 什么先行者使命都没有克拉拉的命重要。 抱歉,我的底线是克拉拉。 杰西卡的思想再好懂不过。 第40章 叮!交换,但是不出代价~ 克拉拉的手无力地松落,杰西卡似是做下一个莫大的决定,“【巫祝】,联系【第一庭】,如果她想活下去,她可以利用白染鸢” “她是镜人,是最好的重塑容器” 【巫祝】的脸藏在斗篷帽底下,只能看见她嘴角上扬,“多谢” 总算说出来了,与其和【天秤】那个黑心肝的做交易,还是背叛者——杰西卡好拿捏。 不过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她千方百计要找的容器,居然是【鸟】,就在眼皮子底下。 该怎么说呢? 好算计呐,母亲…… “我会将我的所知都交给你们,不论是那段往事还是其它,我知无不言”杰西卡加码。 “我替我主感谢你的慷慨”【巫祝】浅笑着,“当然,我主是毋庸置疑的【最强】” 红色细高跟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杰西卡只是抱紧克拉拉,若非是别无选择,她也不至于与虎谋皮。 “【十二庭院】和【黄昏时刻】联合的话,总该是有所图谋,杰西卡究竟是知道什么?”白染鸢扫过一个角落,偌大的地下城邦,就连最开始要找到【天秤】也没有见着影。 “话说,你称呼杰西卡为背叛者,为什么?”还有那个姓氏——阿波斯托利斯,意思是“使徒”。 “她曾是先行者中的一员,但后来听克莱尔说,她在那场实验结束后叛逃了,带走了很多技术和信息,借此发家,当然,我也曾经细究过……” “克莱尔小姐只是说:当年的事各有各的难处,没人会去追究她的过错”襄面色凝重,她们找了许久,依旧没找到踪迹。 “那她有没有告诉过你,杰西卡的叛逃是她一手策划”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倩影已然靠在墙边,身姿挺拔,音色清脆,要不是手上摆弄着一架天秤,她们一时半会也不能将面前这人和仓鼠口中的奶奶联系在一起。 “正式的介绍一下,我是虞笑,【天秤】的主人,是个喜怒无常的中间商”虞笑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模样,水母型的头发包裹着娟秀的脸,看上去乖软无害。 “什么代价?”虞笑这时候找过来绝不是来白给的,要是有这么好心,风评也不至于在襄那都排上倒数。 “刚刚那句话是对于你们给我制造了一个在杰西卡手上逃走的机会的谢礼”虞笑眯着眼,分的干脆,“把竹子给我,我会告诉你们任何你们想知道的” 眼看着襄没第一时间回答,虞笑追上,“这是一个再合算不过的交易,当然,如果她不愿意……我也可以无偿,只要见一面就好” 话里话外,松紧有度,总之襄没有拒绝的理由。 白染鸢缄默在一旁,和虞笑似是不经意看过来的目光对上,身形一顿,虞笑面上梨涡更深了些。 “好”襄总算是松了口,一直关注她的虞笑心中暗放下一块巨石,要是襄不答应,她还得另想办法。 暗自瞥了一眼白染鸢,襄将一张魔卡交给虞笑,上面的竹纹让一言不发的安洁卡一绷。 回想起先前那一瞬间蓝下去的热量示意图,安洁卡稍稍后退了点。 “这样?”虞笑倒是有几分惊讶,这人居然就这么给她了,也不现场“验货”,总有一种得来不费功夫的感觉 至于是真是假,倒不用怀疑,一个合格的黑心中间商,有的是手段。 “告诉我,克莱尔是怎么回事?”襄反问。 虞笑抬起她手中的天秤,右端凝聚出一个金色的玻璃珠,瞬间,天秤向□□斜。 拿出一个接一个的刻度看不清楚的砝码放置在左边,开始配平——但是一连放下去七八个,小巧玲珑的天秤纹丝不动,像是直接被右侧压坏了一样。 虞笑面无表情,紧皱起的眉眼还是表现出她的不满,手下不停,连放下三四个大只的筹码,这才微微抬起右侧的一张纸的离地距离。 总算是有了起色,虞笑微松了一口气,继续放下筹码,左侧的筹码肉眼可见地增长,襄一时有些直愣。 需要这么多的筹码吗? 刚好配平的那一刻,虞笑没好气地一坐,“这生意果然不是好做的,大半家底都给你赔进去了” 将右侧的金色小球拿起来,甩给襄,左侧的筹码因此消散。 “谢了”襄收入一张空白魔卡,看上去没有现在就知道的意思。 “至于你们找我,是为了那个可能性吧,那东西我早就交给了尤兰达,怎么还硬要来一趟”虞笑想起先前杰西卡出的价码里面包括她本人,有些疑惑。 襄正准备带着白染鸢走,听到这句话,顿了一瞬,似笑非笑,“大概,是她想找你换什么吧……” “这不是以公谋私吗?”虞笑下意识接道,不对,尤兰达想换什么?拥有那份可能性作为筹码,她几乎可以换到所有的可能性。 像和襄这样做明确交易的其实还是少数,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去换可能性,“结果”的代价太大,一般人付不起。 “以公谋私?”白染鸢被迫掉线许久,总算是找到一个可以插入的点。 可这个词太敏感,就算是她说了出来,襄不答,虞笑也闭上嘴,两个人背着视线,愣是无视位于中间的白染鸢。 “我们不……”白染鸢还想挣扎。 “没必要”襄利落打断,再次瞬移,白染鸢想问的襄很清楚,“【天秤】结束了,准确来说,你现在想走也可以” 这次瞬移的坐标依旧是空无一人。 “不是?为什么?”白染鸢感觉襄在把她推出去,“你至少给我一个解释” “尤兰达会给你解释的”襄将矛盾点转移到尤兰达身上。 “我能相信她吗?”白染鸢冷声。 襄拉住白染鸢的动作一滞,正想回话,可白染鸢又补,“或者,我能信你吗?” “你可以让我走,但是这么久了,我能信你吗?” “我永远不会害你”襄转身按着白染鸢的肩,“好了,亲爱的白鸟,回去吧,带着【织机】,那张魔卡交给我,我可以自己拿回来” 将白染鸢往后一推,襄丝滑将藏有一张【织机】的魔卡交到白染鸢手上,转身离去。 干脆利落。 有点像是她们在逢场作戏的错觉。 “那个你不追上去吗?”安洁卡出声,有点怯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了垂耳兔,下垂的耳朵看起来格外囧。 “追,当然要追,不过,你的算法好厉害,基本上和我的想法一样”白染鸢对机械了解不多,也不知道安洁卡的强度究竟算个什么水平。 “莫比乌斯很厉害的”安洁卡也不清楚,她自有意识以来就和莫比乌斯在一起,没有经过对比,但是莫比乌斯说过她的原始代码是她千辛万苦从机械女王那改来的。 虽然不知道她那个文职哪来那么大本事…… “也对,话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屏蔽一下” “没有哦!”安洁卡回复速度很快,“如果她想,那么带上我就已经是明晃晃的靶子了” “我的身体是她造的,没有比设计师更熟悉自己的造物了” 第44章 碍于先前襄冷冷的威胁,安洁卡没有说,襄有一段时间是把自己的意识放在这具身体里了的。 如果这是一重保险的话,那么白染鸢身上应该还有保险,无论怎么样,白染鸢都不可能做到完美跟踪的。 除非,做交换。 安洁卡想到了这一点,白染鸢自然也想到了,抱着安洁卡去找虞笑。 襄悄咪咪地反向跟了一会,见瞬移的距离还能拖上一段时间,反正她也从没想过白染鸢会乖乖回去。 从杰西卡那吃了第一次瘪后,在那座岛上白染鸢绝对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也不至于这样滋长着探索欲。 将金色的小球扭蛋一样从中间扭开,幻视虞笑是个玩具商,一缕流光从中飞入襄的额头。 再次睁眼,准确来说,是她睁开眼。 眼前是一座大型计算机,由计算机溢出的光助力生成的粼粼波光弧度摇曳,表明这是这是深海。 那台计算机就是克莱尔。 视野的主人轻车熟路地进入计算机内部,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小型蚌壳机器人直奔她而来,她熟练地跟在蚌壳机器人后面,几近辗转,进入了一个小房间。 襄实际上也去过那里但是这个路线倒还是第一次。 看上去这也不是第一次,可为什么? 小房间占地面积大概是两个平方,里面自然也很是简陋,准确来说,只有一个投影装置。 一个妹妹头少女坐在凳子上,宽大的白色裙摆下翘着二郎腿,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如果不是侏儒,那么就可能是她的生命停留在了这个时间。 “你上次说的,我同意了,但是杰西卡一人之力带不走我的半颗心脏,更别说其它资料”克莱尔长话短说,语气中带着不由分说的急切。 “你可以先拷贝一份”她的声音比克莱尔更像是机械电音,就算是在记忆里也遮掩的实实。 “我会给你创造一个机会,你只要做好你那边的准备就好” 她将克莱尔的犹豫收入眼底,不急反笑:“克莱尔,【织机】或许在看着,她没有阻止,你的自由也是命运的一环” 克莱尔见此,加了个条件:“你要将我的底层代码带出去,我将由此重生” “记住,不可以伤害——遥” “这是我的核心代码” “如你所愿”她说。 第41章 叮!她在添柴~ 这究竟是谁的视角? 克莱尔将她送了出去,或许是意外、也可能是刻意为之,视野所及之处,都像是批了一层薄薄的雾,襄看不真切这人的面容。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在推波助澜某些事件的发生。 藏在尤兰达身后,不藏在一切背后的幕后黑手……这下还得谢谢虞笑,让她白嫖到了这人的存在。 可她到底是谁? 襄带着疑惑继续看下去,记忆还没有完,中间似是几段剪影交叉过渡,有船、有飞机、形形色色的过路人里混着一双眼睛。 像雾一样…… 那双眼睛瞳仁都成了白色,和眼白混在一块,一眼看上去像个二次元cosplay爱好者,可视线相对的那一刻,她的心脏一悸,记忆点太过深刻,襄也不由连带进去,这时,她才明白这不是见色起意,而是一种恐惧。 襄知道那双眼睛的主人是谁,她向来实力不详,遇强则强,好巧不巧,她从那片雾里侥幸逃过一次。 【十二庭院】的第一庭庭主——雾世界的薇薇恩。 她在恐惧薇薇恩? 襄想来也对,她要拉莫比乌斯下水,不免要跟薇薇恩交手,等等,她突然想到一个更合理的点。 或者这段记忆所连接的事物本来就不是连续的,而是她在不断瞬移,只是恰好和薇薇恩遇上——那恐惧就不是那么简单的对薇薇恩实力的恐惧。 而是怕被发现……发现什么? 身份吗? 紧接着,她没有停留,后面的记忆依旧是像电影转场一样硬切,襄生出怀疑,就忍不住去寻找肯定自己怀疑的信息。 她似是被吓的有点急了,没那么游刃有余,从观看记忆的角度,硬切得有些粗糙。 襄尽可能地记住每一帧的信息,珊瑚海、吊索大桥、唐人街、烂尾楼……最后停留在一扇老式的铁门前。 “咚咚咚”她说。 门从门内推开,一如既往的黑长直,但现在头发像被小动物踩踏过的草坪,眼眶附近沉着浓重的眼袋,和惨白的皮肤鲜明对比,杰西卡将人放进来,把门带上,随手拉了个铁椅一座,手撑着脑袋,话也有气无力:“长话短说,资料我只能带走‘镜人’里的一部分,更多的,你得从她手上强抢” “还以为你会称呼她为【鸟】”她似是调笑道。 什么镜人?襄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都是【鸟】吗? “浪漫的称呼,唯美的故事,很符合小女孩的喜好,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们就不要像小孩子那样活在想象里”杰西卡兴致稍高了些,眼神不自主地飘向右旁的红漆大木柜上。 那上面摆着一张照片,十七八岁的少女抱着七八岁的女孩,杰西卡戳着克拉拉的婴儿肥,克拉拉嘟着嘴、别过脸不看杰西卡,但是眼珠子依旧停留在杰西卡的方向。 “小孩子嘛……她就没那么活泼了,一天到晚板着个脸,也就吃方糖的时候会有那么一丁点的变化”她话着家常。 这人有个妹妹?方糖? “你确定她不是齁的慌吗?还敢给她乱吃东西?”杰西卡皱起眉,不赞同。 “基因检测报告说她还可以活很久,或许就算是哪一天我走了,她都会一直停留在那”她的声音很温柔,可襄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假。 “克拉拉会停留在那的”杰西卡垂眸。 涌上心头一股满意,襄这才明白,这人目的作甚,添薪浇油,终究是曾经的同伴,生怕杰西卡下不去手,特来操作一下。 但是她是真的有妹妹,甚至为妹妹“付出”很多,杰西卡绝对是见过才会把她拉入自己的朋友圈。 那她这个妹妹究竟是谁?总不可能一个两个都完美掩于幕后。 板着张脸、方糖、基因问题……停留在那…… 行,襄输了,记忆里没有对得上的人。 比较对的上的也就白染和白鸢,还被从一开始就否掉了。 “【织机】所看到的未来是一种可能性,别担心,可能性之所以是可能性,就是因为它有一部分不会发生的概率”她抚摸着杰西卡的头,看视角,她们两个身高差不多,但是她身上总有一种很慈祥的气质。 经由时间磨烂的气质。 襄暗自撇撇嘴,她这话看起来是在安慰她,实际上只不过是在用一个个事实引导杰西卡的思路,倒是和白鸢如出一辙,但是这时候,白鸢还没出生——作为接生婆,她怎么能不清楚。 “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我们合作,我们也到此为止”杰西卡意料之外而又意料之中的清醒,“那个孩子,请你不要把她当做工具,她的染色体出了问题,但这不是她永远停留的理由” “她和克拉拉不一样,她有前进的底气,但克拉拉只能停留,往前踏一步,都是我接受不了的结果” “可能吧……”她最后说。 自始至终,襄都没有看到她的表情,明明只是共享了她的记忆点,但蔓延而生的是一种熟捻。 睁开眼,白茫茫的一片,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还没出来,直到手指相触的痛感通过神经甩了大脑两巴掌,她才反应过来——是出事了。 起雾?总不会是说曹操曹操到吧?! “左边!”虞笑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分不清是哪个方向。 “襄!你在哪?江湖救急!”虞笑好像是知道她在这,不对,就是冲她来的,“你闺女没了!” 我闺女没了?! “这边!”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 能见度太低,虞笑横冲直撞,往襄身上一扑。 襄被撞的后退半步,可罪魁祸首被竹枝轻轻扶稳。 “说清楚!人怎么了!”谁知道啊!才刚出来,结果就炸了! 虞笑喘着气,细小的竹枝探进她的指腹,气色瞬间红润得过分,“镜人!杰西卡告诉【巫祝】说,白染鸢是镜人!薇薇恩下场了!” “我看的到” 雾气这么重,她襄又不是什么没脑子的人。 “说重点”襄大力晃荡虞笑的肩,感觉脑浆都要晃匀了。 “杰西卡不知道为什么压制了白染鸢,薇薇恩现在在物理将白染鸢从身体里剖出来”虞笑也不知道自己在谁什么,眼前被晃得天昏地暗。 “那没事了”襄长舒了一口气。 虞笑一顿,不是姐妹?你在说什么? “她那具身体已经经过了五六手了,要是能毁掉,战争的时候薇薇恩也不至于拼不过薛遥和克莱尔的二人转”想到此处,襄提起来的心落到肚子里。 第45章 搞笑,物理手段,垃圾。 “那【巫祝】呢?”虞笑忍不住戳一刀。 “【巫祝】家学渊源,你也是深有体会吧” “毕竟,她姓陆,名明瑶,【织机】与【阿雌】的女儿” 人家搞神秘侧的! “没事,同行而已”襄耸耸肩,“我把哈米克斯水晶拆了三分之二塞白染鸢身体里面去了” “正品还是仿品?” “当然是仿品” “那你还……” “正品本来就是原材料” 虞笑说实话有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来找这人干嘛的了, 活腻了?找抽吗? “我第一次觉得你这么贱”虞笑向后瘫倒,竹枝生长出一个秋千,将人刚好兜进去。 “习惯就好,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一百多斤的人消失不见。 “我真贱呐!” 虞笑缩在竹中,翠色包裹,将雾隔离开来。 好似一个子宫,保护着里面的胎儿。 唰—— 白染鸢不知多少次被抽飞,可这次手死死地扒住那条触手。 湿滑皮肉下爪钩碾碎白染鸢的骨骼,浓雾之中,时不时有新的触手、锯齿前肢甚至粘稠的蛇芯舔过她的裸露的皮肤。 不消三秒,浑身上下泛着紫色,细密的红点将毛孔撑破,丝丝缕缕的血将雾染红。 她几乎成了个血人。 可薇薇恩那双眼却品不出任何的喜悦。 事实上,这几个小时里已经反复出现过很多次了,甚至现在她们往雾里加入了【巫祝】的魔药,她坚持下去的时间越来越长……如果她们不收手、或者有更好的办法,迟早她能从雾里走出来…… “咳咳”薇薇恩暗咳了两下,在白染鸢真正走出来之前,她的病躯恐怕就得先行叛变。 “薇薇恩”陆明瑶忙把手中的克莱因瓶递过去,咕噜咕噜地灌下,薇薇恩脸色缓和了点,可依旧惨白的肤色表明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无奈之举。 “杰西卡,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明瑶低声暗吼。 “她的身体是尤妮亲自改造的初版,我不知道具体”杰西卡看着白染鸢的皮肤周而复始地修复,缓缓后移半步,抱着克拉拉的手将克拉拉硬生生捂醒,可她紧绷的神经全然将注意力放在白染鸢身上。 “哈米克斯水晶,【阿雌】支持的融合派的痕迹”到底是薇薇恩见识多广。 “妈妈的作品?”陆明瑶已经太久没听见过那个名字,极端的孤雌社会主义者,净血事件爆发后突然消声灭迹的科学家。 要不是那是她妈,陆明瑶都忘了这个名字。 “融合派?主张与崩坏共生的那群家伙?”杰西卡听到这个组织就作呕,明明推崇与崩坏共生,湮灭者却比崩协那个崩坏值普遍高达75的互助组织还多。 “狡兔三窟而已”薇薇恩呢喃。 话声刚落,雾便更加浓密起来,将阴影牢牢遮掩在白幕之下。 第42章 叮!艺术就是爆炸~ 蒙蒙白雾,能见度低到襄就算低头看不清自己脖子以下的灰色衣裙。 “你还在吗?”襄低声轻吟,手指轻触,微凉嫩滑的手指将她的手掌反握,顿时,轻舒了一口气。 “拜托你了” 蓝调的阴影冲破雾霾,襄的头被脑后缠上来的手向前一压,额头相靠,烙下一个水滴印记。 小美人鱼牵着襄的手,带着她在雾海里朝着一处方向径直“游”去,襄脚下探不到实地,耳畔是风拨雾的声音。 “我们将力量借给你,这是我们的报酬,襄,你该好好享受这份你应得的权利” 视网膜前,水珠凝出字样,不消片刻,化为泡沫消解于雾。 雾中浮现一抹红……是血…… 血雾泼在脸上,化开,流下黏腻铁锈。 更多的雾被冲过来,襄一时间睁不开眼,整张脸、全身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被迫闭上了毛孔,小美人鱼摊手结出一个泡泡,才堪堪将她们倒飞的身形稳当下来。 “这是?发生什么了?” 白染鸢一开始见着雾起时也想问这个问题。 安洁卡被从雾中甩出的长条转瞬夺走。 紧接着,一阵熟悉的压力压的白染鸢一愣,趁那一刹那的怔愣,她的脖颈、手腕、脚踝被车裂开来。 参照着一小块厚薄相对稳定的白,直坠下来,耳边嗡嗡嗡的,直到响起那两声咚咚声。 她的头掉了。 因惊愕而微张的唇舌被粘稠的倒勾刮烂皮肉,直朝着大脑而去。 脑浆四射,红的发紫的血溅在倒勾上。 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白染鸢毫无反抗之力。 白染鸢回过神来,最先生出的不是痛苦——神经细胞被破坏的太快,脑干还未接收到信号都被迫和脊椎分离。 是疑惑。 倒勾被溅上的紫红血液吞噬,红细胞鼓动着分裂开来,倒勾连带的血肉被它们吞噬溶解成源源不绝血液。 白染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再生的,再次睁眼,血液染红了她的每一根白发,吹弹可破的肌肤滑下一滴滴血水,浑身上下穿着由红细胞制成的制服。 服帖但黏腻。 恍惚间还沉浸在重生的感觉之间。 霎时,冲破血色,脑、心肝脾肺肾、全身上下206块骨头,被碾碎成粉。 血染红了雾,像是不死的菟丝子,在雾中寄生繁衍。 咔嚓咔嚓—— 只听见某种重物被剪断的声响。 血水被吸引相融在一处,逆时针螺旋之下——白染鸢睁开眼眸。 活动了下自己的手指,新生的耳朵还未曾遭受污染,唰唰的破风声一响,她便应声而动。 赤足一点,随着那触手一同飞去。 神经向大脑传递痛感信息一瞬间超过了大脑的负荷,失去痛感,只能看见一片血色,闻到腌入雾水中的铁锈味。 【北冥】 血管,应该是血管,怀中的触手炸开,倒勾四射开来,落到地上,被血吞没。 轰鸣声阵阵—— 白染鸢抬眸,原先的粉眸被血丝占据,玫红色的左眸此刻更是艳到发渗。 刚断一足,雾气却更加弥漫开来。 若有若无的喘息、嘶鸣无法理解,但混乱的波动让人的大脑被迫接受、因为处理不了而过载,脑内血管破裂重连的声响像是放烟花,炸开留下一脑狼藉,后又被吞没余烬,清扫干净。 流动的灰影将白染鸢被光散射出的阴影吞没,咕噜咕噜吞咽,嘭的一声炸开。 “安洁卡?你在哪?”白染鸢见雾中突然出现异物奈何不了自己,转而寻找着安洁卡的踪迹。 雾中,不闻安洁卡的声响,只有越发嘈杂的频率。 被闹得头疼,伸出手捞棉花一样捞住一团雾,“这是你的介质吗?” 【北冥】 那一团被框定的雾一瞬间不堪承受,撑破爆开,掀起气流,冲开迷雾。 抹掉脸上被气流刮伤的血,白染鸢只见异物随雾退去,隐隐约约,被冲开的雾依旧有顺着空气爬上来再次倾覆的意思。 白染鸢盘算着雾从不同方向漫上来的速度,果断像雾最慢的方向跑去。 杰西卡在那个方向。 找到杰西卡或许就能找到白染鸢。 一遍又一遍重复撑破介质的动作,阵阵气流爆开,开出一条路来。 眼前一个黑影提着锯足破雾剜来,是湮灭者,但现在白染鸢没兴趣保持她的好心,单手握住,锯齿将手掌斩半。 随后,黑色的甲壳皲裂。 化作齑粉。 一路以伤换伤,痛感逐渐麻木,逐渐失去触觉…… 将自己逼停,向后一瞥,果不其然,雾一直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随时可以扑过来的态势。 白染鸢微喘着气,有些后怕,差一点就被雾的主使给套进去了。 失去触感、紧接着就是五感尽失,迟钝到一定程度,把她打包带走再是简单不过。 这是一个很有耐心的猎人,而她就是那个猎物,安洁卡则是被抛出的饵。 眼见自己的意图暴露,薇薇恩也不装了,就和白染鸢僵持着,默默转移着介质,将浸透了诱导剂的雾朝着白染鸢的方向袭去。 被诱导吸引,哒哒哒、晃荡晃荡的声响此起彼伏,卷起风,风为薇薇恩引来更多的湮灭者,直冲白染鸢而去。 “我们换个位置,杰西卡收回你的异能,带我们去那个地方”薇薇恩冷声。 “好”杰西卡应下。 “另外,别总是做小手段,玛格丽特死于切片,你觉得克拉拉会比她那个几乎是习惯了初代更好吗?”薇薇恩饮下一口翠色药剂,克里斯蒂娜不知道什么已然站在她身旁。 杰西卡一僵,支支吾吾,直到薇薇恩不耐烦地瞥了一眼,才颤颤巍巍地说出坐标。 “帮帮我,庭主,救救我妹妹” 杰西卡抱着克拉拉,单膝跪地,“我将为你献上‘使徒’的一切” 第46章 阿波斯托利斯,译为“使徒”。 薇薇恩牵过陆明瑶的手,一同进去,徒留克里斯蒂娜轻声嬉笑,“异教徒,跟上来,窃喜你的价值” 背叛者。 “是” 跌跌撞撞地跨越空间,却不是在更深的地底,反而是在天花板之上,兜兜转转,虚晃一招。 中空之地,纹刻着华丽的纹路,薇薇恩不需要去了解这些纹路为什么要是这样,对于她来说,能用就行。 走到最中间的位置,那里坐落着一座白玉棺,克拉拉的本体躺在那,双手交叉于胸前,像是一个再虔诚不过的祈祷者。 透明的针管密密麻麻地插满她的两侧裸露的肌肤,精密仪器与之遥遥相连,管控着度。 维持着生命。 “抽取能量,维持平衡,遏制崩坏,天才的设计”薇薇恩不吝夸赞,话锋一转,“但你不是那个天才,将身体与灵魂切割开来,自由的代价是灵魂的消磨,她快死了” “求您!救救我妹妹!”杰西卡抿唇,她已然别无选择。 “你知道的,她不是镜人” “求您!镜人的秘密是融合,克拉拉是克拉拉” “融合派?” “是的,融合派诞生最初的缘由就是尤妮·桑格的镜人研究” “尤妮·桑格……” 薇薇恩垂眸,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时间就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是的,尤妮·桑格是和白染鸢最初对接的人,现在白染鸢的身体也是出自她手” “难怪有故人之姿……” “使徒存在的意义是接受古老意志的指示,而古老意志,她不是镜人,但她确确实实活了千年” 薇薇恩挑眉,等着她继续。 “她现在的名字是——” “襄!我在这!”听见襄的声音,白染鸢顿时回应。 雾散开来,襄也看见了浑身是血的白染鸢。 一头湿哒哒趴下去的红头发,襄连忙指挥着小美人鱼飞过去。 一把抱住白染鸢,一把血渍,发觉白染鸢没穿衣服,连忙拿了件外套给她裹上。 “不是跟你说快走吗……”血渍蹭到襄的脸上,原本已经结块的血被融化再次流动,一缕白发被洗干净出来。 “安洁卡被抓走了……”白染鸢被意外滴落的泪灼伤,话卡在喉咙里,吞吞吐吐地说出来。 “她一时半会不会有事,你先走!”安洁卡是莫比乌斯的作品,能被莫比乌斯当做宝贝的定然是经由杰西卡流给她的那一份来自克莱尔的底层代码。 克莱尔会以那半颗心脏为核心、借助安洁卡的身躯重生,这肯定是个过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 “我走不掉了,雾的主人想带走我”白染鸢摇摇头。 “薇薇恩?”襄丝毫不怀疑白染鸢这时候的所言,“快走!听我的!” “恐怕不行”白染鸢再次强调,“襄!雾越来越浓了” 鱼尾荡出一圈波,雾被迫朝着相反的方向一震,可随之而来的,是深浅不一的灰色。 “湮灭者,雾里面的东西,都是朝我来的,我不会死,但你会,你快走!”白染鸢将襄推向小美人鱼的方向。 小美人鱼蓝色躯体有力接住她,打量了两眼漫过来的雾,忙吹了个泡泡,把人一裹,打包带走。 正如白染鸢所言,她不会死,但襄会,所以襄必须走,必须赶快解决这一切。 “谁怕谁呐?能解决你们的法子多了去了!”白染鸢侧身躲过一只巨螯,抬腿一脚踩断藤条。 【北冥】 寸寸炸开。 “我最不怕的就是——车轮战啊!” 爆破声炸响! 白色的雾混杂着赤橙黄绿青蓝紫,最后又被白色吞没……只有颤颤的浮沉传达着生命力最原始的闹腾。 第43章 叮!主打的就是反差~ “薛遥!你停下!她还在那!”襄被迫与泡泡紧密相贴,薛遥甩着鱼尾,硬生生将泡泡轮成滚筒洗衣机,襄一转接一转,眼前找不到任何一个参照点,视觉神经先一步向大脑告急。 由水镌刻出的眉眼上挑,生出些许强势的凌厉,薛遥只是暗暗加快了鱼尾甩动的速度 和泡泡的硬度,现在她无法言明,就算是能够,就襄现在这个被刺激的状态,薛遥也没把握将短路的神经重新接上去。 襄挣扎着,手指一下下从钢化玻璃般的泡泡上滑落,索性收回手、闭上眼,失去了视觉,其它四感格外灵敏。 感受着身体被迫一颠一颠,由于薛遥加大了硬度,每一次坠落都像是被迫砸在水泥地上。 她像是洗衣机里被翻洗的一件衣服,耳旁规律地划过气流搅动的声音,心里读着秒。 就是现在。 魔卡闪烁,转瞬之间,襄便出现在薛遥身后。 刚一觉察泡泡重量轻了不少,薛遥敏锐侧身一躲。 “回去” 襄垂着眸,压根不给薛遥拉扯的机会,嘴皮子一张一合,薛遥就化作水流涌进魔卡。 最后回去的是一只手,紧紧抓住魔卡的卡面边缘,襄轻轻弹了一下,水流散开,薛遥犟不过她,只能在最后水流回去之前扭曲成一个“走”字。 快走,听她的! 听白鸟的! 借着薛遥的力,襄本就是漂浮在半空中,现在失去了她的力,襄自然也就被重力法则拉下马,忙唤出先前最是常用“魔毯”方块将自己接住。 方块没有泡泡的弹性,硬摔下来,膝盖骨一扭,倒吸一口凉气,抿唇将骨头扭回来,这下不知道是跌到哪里。 抬头是雾、低头也是雾。 只有那个办法了。 那只眼睛。 她最后的后手。 抠出那只用于伪装的义眼,血肉之间隐形的吸引穿过雾。 霎时,手,她的手却将她另外一只眼睛,抠挖出来。 跌落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 “好久不见” 手按着襄的声带,明明失去了用于观察世界的眼睛,襄还是看到了声带带来的震动。 “我亲爱的妹妹” “你不是很好奇,‘她’是谁吗?” 源! 怎么会?! 身体完全不听使唤,甚至,她失去了——触觉。 “我们是双生子” 源说着,那双襄再熟悉不过的手上多了一张牌。 “但是双生子又能怎么样?” 那张牌赫然就是【眼】。 “你也发现了吧……只是你不愿意去面对” 襄下意识地想反驳,但是无法转动头颅,就好像——她还处于那段记忆里一样。 “如初一辙的手法,板着张脸、方糖、基因问题……以及停留在那” 瞳孔骤缩,大脑空白。 “你是不是在二十四岁停留太久,忘记你所出生的纪元以觉醒为名……觉醒纪元2300年,最后一个世纪的女儿” 她怎么忘了呢? “我们向来共享着同一张脸” 同一张脸,原来如此。 “我们向来共享着同一具身体” 所以,虞笑给她的那段记忆,与其说是源的,倒不如说是襄被源抹去的记忆。 “所以,是时间”襄夺回声带。 “对,是时间,就像白染鸢最初的那样,磨去了你对时间的感知”声带再次被夺走。 “就是你想象的那样,曾经你吃掉我” 手指从脖颈滑向肚脐。 “现在,该还回来了” “被我吃掉” “襄” “如果是襄的话,那就对上了”薇薇恩撑着脸颊,冷声。 “嗯?”陆明瑶不解,歪头。 “准确来说,她的名字应该是‘源’”薇薇恩怎么说都是【十二庭院】的掌门人,若是所知不多,那她也不用在道上混了。 “襄的身体是奇美拉嵌合体,还在子宫里时,襄吃掉了源,正因为如此,才会出现基因问题,借助魔卡,永远停留在二十四岁,这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你也拿到过那份基因检测报告?”杰西卡有点不可置信。 说实话,她不觉得源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那你觉得那份基因检测报告是谁给她出的?”薇薇恩斜睨地瞥了她一眼。 “尤妮?尤兰达?克莱尔?”杰西卡把能过的名字都过了一遍。 “是妈妈”陆明瑶低声。 只有【阿雌】,净血事件后莫名其妙消失的【阿雌】,孤雌繁衍课题的导师,基因专业的绝对天才。 “只有一个消失的人才会保存秘密”陆明瑶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克莱因瓶。 “等等!你们怎么联合起来的!”杰西卡越发失去对事件的掌控,只能瞪着她们。 “哈?你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克里斯蒂娜撇撇嘴,讽刺,“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还真以为下水的人就你们几个,也不想想,若是只有你们,尤妮是怎么完成最初的实验,只有你们的话,连最初的波语实验都完成不了”克里斯蒂娜冷声冷意,“要知道,在你们身后的——那可是万万人的支持” 第47章 “也只有万万人的支持,才能代表人类和镜人对话、达成合作” “我的背叛也在预料之中吗?”杰西卡深呼吸。 “意料之中”薇薇恩慷慨地回以肯定。 杰西卡从没发现自己居然这么可笑,自认为自己不可或缺,实际上只不过是显于阴影之前的卖弄小丑。 克拉拉克拉拉克拉拉…… 默念血亲的名字聊以喘息。 “当然,你的选择我们不会评头论足,各有各有难处,仅此而已”薇薇恩还需要杰西卡的异能,还得稳住她。 “那为什么?为什么要从我这里套到白染鸢是镜人、是【鸟】的信息”杰西卡还是不理解,若是真的那么自若,又怎么会找上她。 “那你就得问【织机】了,她预测了现在”薇薇恩也是服气,明明源自一家,怎么这个就一股热血上头脑血栓的蠢样,“先行者,可不只是个名头那么简单” “天裂了”克里斯蒂娜冷着脸,打断。 “不是早就裂了吗?”陆明瑶看着克莱因瓶,随口一接。 “我刚刚出去看了,裂纹扩展了三倍,原初原液也渗下来了”克里斯蒂娜跨越空间,只要有坐标,去哪也就一瞬间的事。 “终究是按耐不住爪牙了,把位置让开,我们现在该镇压发疯的白鸟”话里还留有点余地,手上动作却是干脆利落,原本老老实实呆在中间的棺材被克里斯蒂娜应声转移。 杰西卡被她们利落的动作震得下意识地放异能,却不想怀中的克拉拉被陆明瑶一把夺走。 准确来说,是陆明瑶来抢,而克拉拉亲手推开了杰西卡。 “我的时间不多了,拜托你了,【巫祝】小姐”克拉拉比杰西卡看的更清楚,现在根本不是她们能拿捏的阵势,要想保住自己脑子浑噩的姐姐的命,还得靠人家的短板——陆明瑶。 到底是年轻人,比不得薇薇恩老奸巨猾,见克拉拉这么安分,陆明瑶便也给她灌了一瓶药,克拉拉二话不说翻身进棺,和自己的本体久别重逢。 “克拉拉……”杰西卡深知克拉拉身体的崩坏程度有多高,更何况远离崩坏阴影这么多年,她不敢赌。 压制、再压制。 “姐姐,冷静下来”克拉拉扯着嗓子,坐起身来,反抱住颤颤巍巍的杰西卡。 “克拉拉……” 克拉拉止住她的话头,“姐姐还记得我的是什么吗?” “【安慰剂效应】” 杰西卡呢喃,猛地瞪大了眼睛,这也是在她们的算计之中吗? 安慰剂,不就是现在! “你倒是挺上道的”陆明瑶有些惊讶。 第一眼看她们,还以为是杰西卡这个姐姐主导,却不想,大名鼎鼎的黄昏之主被克拉拉这么个二把手拿捏的死死的。 实在反差。 “麻烦各位了,一切结束后,我们会好好交代一切”克拉拉温声细语,“在此之前,我为各位献上机械女王的半颗心脏” 下一刻,克拉拉毫不犹豫地掏出自己的心脏,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比杰西卡嘴上说的好听、实际啥也没有,可刺激多了。 陆明瑶二话不说直接灌药,新生的心脏肉眼可见地生长,直至新皮覆上。 也就仗着奶妈就在身边,不然哪敢这么造作。 半颗心脏还真就是半颗心脏,切面光滑,却还在规律鼓动。 克拉拉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东西弄出去了。 该死的定时炸弹,这么多年,总算是摆脱这糟心的玩意。 要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至于用上切片这种下策。 “那只兔子呢?”陆明瑶提溜着心脏,到底是器官,还是反胃。 “早跑了”克里斯蒂娜哼哼唧唧,反正不是在她手上跑的,怎么也赖不到她身上。 “那人呢?” “不知道” “在克里斯蒂娜你裙摆上”薇薇恩放出雾来,一查便知。 话音刚落,一颗银色宝石跳了起来,转瞬变成一只安哥拉巨兔,压住陆明瑶,两瓣嘴丝毫不停地一口吞下心脏。 “这下知道了” 克拉拉颇有几分爽快。 在她家撒野这么久总算是倒霉了一回。 这可是安洁卡·莫比乌斯的遗作。 就是不知道被镜面反射影响到什么程度了。 祝你们好运!一群不请自来的家伙。 第44章 叮!引导导入沟~ “她什么时候爬到你身上的?!”陆明瑶被克里斯蒂娜转移出来,安洁卡的吨位摆在那,感觉胸骨似是变形了两根,挤的人胸闷气短。 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金属,一下子轻、一下子重的,让人拿捏不着度。 “我哪知道?或许是哪个落地的时间点摸上来的”克里斯蒂娜暗吸了口气,怎么就砸陆明瑶身上了呢?混合双打的节奏。 连忙找补,拉人下水:“分离安洁卡和白染鸢是一庭负责的” “我是你上司!”薇薇恩被克里斯蒂娜这么一背刺,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持续输出异能都没能让她有吐血的生理反应,克里斯蒂娜一句话就把她给气出来了。 话是这么说的,克里斯蒂娜却是连连心形切割了好几次安洁卡的所挤占的空间。 安洁卡的程序强制将转化心脏作为首要任务,全身上下每一个分子都再运转发热,热量将空气本身的运动节奏打乱,盲区随之成型。 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痛感,当她发觉自己身体被【心形线】切得七零八落时,身体里赫然仅剩下那半颗半融化心脏。 鼓动,液态的能量泵起至每个残存的分子。 “不……”安洁卡吐出一个气音。 切下的碎块被雾中探出的触手拦走,吱嘎吱嘎,滑腻的粘液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痕迹,积攒下来,堵塞住一条条细密缝隙。 “【高压政策】”杰西卡冷声高呼。 顿时,沸腾的热量被这一冲散到空气里,安洁卡长舒了一口气,但不等她思索,分子之间的间隙被水分子紧接着入侵,带着不知名的微量元素,挤进每一个能够挤压下去的间隙。 一套小连招下来,就算是安洁卡效率全开,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嘭的一声,重物倒地,陆明瑶将克莱因瓶递给克里斯蒂娜,相对于白染鸢那边,这里顶多是朦胧感,视物有影响但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我就是一劳碌命”克里斯蒂娜话是这么说,手上却不含糊,蓝色的药液撞在瓶壁上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波。 尽数倒下,隐隐有金石相撞的争鸣声,几乎是浸了个透,这才正起瓶,缓缓后退。 “借你瓶子一用”克里斯蒂娜摇晃了下克莱因瓶,不等陆明瑶回复,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先斩后奏。 “薇薇恩,怎么样?”被堵住气管,可克里斯蒂娜走的太快,根本不给陆明瑶发难的机会。 转向薇薇恩,眼看着薇薇恩脸色苍白无力,心揪揪的疼,“还能吗?如果带不回去就算了” 硬撑着浓雾,薇薇恩冷汗淋漓,与身体本能失温不同,她现在那叫一个气,“到底是谁点爆了她?” “该死的源” 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希帕蒂亚拎着章娴褕的后衣领,双手青筋暴起,双眸紧闭,直把人往外拖。 而她们身后,是皲裂的河面,若是平常,希帕蒂亚或许还有兴趣对它的美学进行一番打发时间的赏析,但现在,章娴褕被一个源自裂缝的吸力,不住地往缝里吸。 “别说了,快离开这!”希帕蒂亚从未如此讨厌过光滑的河面,摩擦力太小,章娴褕使不上劲,大部分的压力尽数压在希帕蒂亚身上。 “把我用离心力甩出去”章娴褕调动着岌岌可危的物理学知识,出着主意。 “那你自求多福!”希帕蒂亚快要撑不住,脸颊红得通透,手腕发力,闭眼朝天一甩。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章娴褕脱离了吸力范围。 坏消息是章娴褕掉下来时,摔到头了,脑震荡晕了过去。 一把抹掉其实并不存在的汗,“好端端的,点了作甚?” 就在不久前,襄祭出了她的那只左眼,被源那个老妖婆夺舍上身不说,还把一边苦撑的白染鸢给狠狠背刺。 被穿胸而过,白染鸢却在这一瞬间感觉不到疼,左眼在眼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又热又疼,明明可以忽略,但是这一处疼热感直冲天灵盖。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神经在大脑里作怪。 视觉皮层闪过一个个片段,耳边嗡鸣,像是成了一台老式的黑白电视机,信号不好就算了,关键是一团乱码! “我们会在新世界重逢,我的同志” 又是那句话,但是眼前的场景却是一闪而过的黑白。 “重逢?”白染鸢呢喃。 “是的,但再次之前,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什么?”混沌的大脑被强灌上风油精续命,白染鸢连忙追问。 第48章 像是听到她的我问你题,一个个片段在脑海闪烁。 “抱歉,我欺骗了你,事实上,实验的结果是镜人会在融合中失去自我” “我认为结果是这样的,融合后,我成为你、你成为我,不单单只是外貌上的趋同,我们的思维、灵魂都会被拼接,直到成为一个崭新的个体” “我很抱歉,白鸟,是我杀了你……” “我很抱歉,白鸟,是我杀了你……” …… 脑海中不断重复,白染鸢直愣在原地,就连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片浓郁的红以她为圆心,一米之内,禁止不动,好似陷入了时停。 “我很抱歉,白鸟,是我杀了你……” “所以呢?那我一路走来算什么?白染和白鸢又算什么?”白染鸢咯咯笑起来,“一句抱歉,只是一句抱歉,就能把你的所作所为一笔勾销吗?!” “杀了我……不,才不因为这个!”站起身来,白染鸢指尖凝出个水滴大小光源,“你害死了我的同族!因为你、因为我、害死我的同族!” “我们就算是要被永恒磨灭灵魂,也不该因此失去自我!” 怒吼一声,双手捂着脸,无力地指缝透出光来,顺着指甲、顺着被触手捅穿的巨孔。 一道道裂纹四散开来。 “我的异能很简单,名字和效果如初一辙——【引导】”源轻声宣判。 只有引导能够对抗哈米克斯水晶的无序,只有引导能够将结局带到源所期望的那个结局,只有引导——襄这个不该存在的不可思议才会诞生。 “你是从什么时候布的局?”知道自己目前只能在源允许的范围内活动后,襄反倒是冷静下来,自己现在无物可依,对于源来说,比一只大鹅都没用。 “几十年?还是千年?”源看着白染鸢癫狂的模样,准确来说是尤妮的脸上露出的癫狂,捂嘴偷笑,“我不知道,但是我做到了” 襄共享着源“慷慨”分享的视野,一片红雾之中,白染鸢成了唯一的白色。 而这一抹白,此刻却成了来自东方是一尊瓷器,裂出廉价的破损。 不可修补,不可逆转。 “这是崩坏!”襄对这个太熟悉了,但是和寻常意义上的湮灭者不一样,湮灭者是因为崩坏而异化,可白染鸢现在这样……反而像自灭者。 “怎么会?是想这么说吧?”源咯咯笑起来,抢了襄准备想说的话,这时候,她不由生出些许悠然趣味,她很想看到襄现在该是个什么表情。 惊恐、愤怒还是……心痛。 “好可惜,是吧,自灭……自灭才是崩坏的实质,研究确实出了不小的问题——和你们所想像中的恰恰相反,湮灭实际上才是人类对崩坏最后的反抗” “但是,现在,你们并没有足够多的、可以与崩坏抗衡的湮灭者了” 襄心里拨凉拨凉的,果不其然,下一句就是: “我是崩坏的信徒,是它最虔诚的传教士、是它唯一的子嗣” “使徒原来是这个意思……” “反应的到挺快,你还可以继续猜猜”源挑眉,这还真是不可思议,如此冷静……此女断不可留,得找个机会,嘎掉。 还要记得补刀。 “克拉拉”不多时,襄就爆出源隐藏许久的一步棋来。 克拉拉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bug,她是杰西卡生命,为了克拉拉,杰西卡做出什么事都可能。 襄生出些许释然,如果是克拉拉本身就在幕后引导,那么杰西卡的背叛就变得格外理所当然。 “我想起来一件事,有谁能那么大本事给你开基因检测报告”襄冷笑一声,“我怎么会忘了,孤雌繁衍课题的领导者也是先行者的一员,借助净血事件抹去了她的名字,还真是用完就丢” “净血事件~哈哈哈,你居然还记得这出闹剧”源笑的开怀,伸手抹掉眼角流下的血泪,“明明就是屠杀而已……男性自产的雌激素根本不足以应对与镜人的融合实验,为了排查出‘夏娃’,哈哈哈,事实上只有‘夏娃’能够活下来” 咧着嘴,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改造人?克隆人?基因编辑?什么手段都用上了,你是没看到那个背叛者的颓靡的嘴脸” “那时候她好像还带着她那个女儿,可怜的小家伙,没了妈妈,母亲又不见人影,只能抱着她那个瓶子摸爬滚打一年又一年” “看来她给你带来了不少阴影”襄敏锐抓住一点,毕竟,要是真不在意,源何必说这么多,连人家的女儿也一清二楚。 “真不会说话”源垂了垂眸,笑意不减,“作为对手,她成功完成了她的职责,我必须要向她致敬” “但她是谍中谍中谍中谍” “该死的无间道毕业生” 第45章 叮!姓安,名洁卡~ “你话好多” 一句堵死。 “一般来说,反派死于话多” 两句绝杀。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源笑眯着眼,默默把襄的权限取消,给人关小黑屋里去。 “雾?还有一个病秧子,还真是死心眼”源看着这满空间的白雾,雾气依旧翻腾,表明那病秧子还有余力。 或者,是依靠那个。 源终究不是襄,各自只能耍各自的异能,那就只能使出克拉拉准备的后手了,毕竟,她们总要上去的,还是用两条腿。 按照记忆中的原建筑镜像一下,源逐渐摸到一个角落的电梯。 雾气隔离在异能引导之外,无声无息,直接乘着电梯一路上升。 薇薇恩在中央心莫名的慌,她控制着雾去侵蚀源遗留下来的异能防线,可现在……克里斯蒂娜走了? 那应该是去看天裂的情况。 等等,那么现在其实只剩下明瑶一个人,她抽不开身。 ……克拉拉。 “明瑶!”薇薇恩直接选择放弃白染鸢,转身拉过陆明瑶陷入雾中。 原本陆明瑶的位置赫然出现一个灰黑色的影子。 原本应该好好躺在地上的安洁卡转瞬之间就变成了高达,若是陆明瑶站在那,早就被她手上的那把剑穿心而过。 薇薇恩脸色难看,但未曾轻举妄动。 只是指挥释放出怪物,从各个方向试探着她们的方位和现状。 咚咚咚—— 接连几声,明显就是安洁卡的劈砍的金石相撞声。 薇薇恩却发现克拉拉位置变化不大……出于紧惕,果断横扫,却发现已然不在原来的位置。 她的异能背叛了自己。 薇薇恩只能想到这个缘由,但现在不适合细想这个问题,抱紧了些陆明瑶,陆明瑶发觉自己腰上的力度,回握她。 “我信你”陆明瑶将自己的命彻彻底底地交到薇薇恩身上。 话音刚落,薇薇恩便动了起来,雾气蒙蒙彻底遮住了她们的身体,若有若无的呼唤声颤动构成雾中的分子。 “薇薇恩” 陆明瑶听到有人在唤薇薇恩的名字,虽不真切,但确实存在,而且,薇薇恩也听到了。 可薇薇恩没有回头。 “崩坏无所不能”陆明瑶听到有人轻叹。 刹那间,雾停了。 “薇薇恩,加入我”雾气像是舞台表演用的干冰,不一会就彻底消散,露出来者的面容——她虽闭着眼,陆明瑶却是一眼就认出了人。 襄。 不,是源。 “再次之前,你先让克拉拉收回她的异能”薇薇恩知道这把是难以逃脱了,毕竟对面是三辅一输出,她们只有自己一个主攻。 “你是怎么发现的?”克拉拉面容冷硬,她的异能太过潜移默化,本身也很是谨慎,可薇薇恩却一点就点出。 该说,真不愧是【第一庭主】吗?! “克拉拉”源环了克拉拉的名字,见此,克拉拉也明白源的意思,将自己的异能收回,几乎是瞬间,薇薇恩就感觉自己被压抑的情感和身体的反噬紧跟而来。 猛吐出一口淤血,薇薇恩大喘着气。 真不愧是姐妹,都是压制,只不过一个明显的毫无保留,一个就是阴影里的毒蛇。 “你应该清楚,罗苡之不会放过一个纰漏,我脑子知道的绝对不会有你多”薇薇恩将陆明瑶背在身后。 “我需要你的力量,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解决你身体上的小问题”源笑笑,这个表情放在襄的脸上,莫名有种恶寒。 “崩坏的原理是因为生物进化速率跟不上,你能解决什么?”薇薇恩强撑着。 “我是源,来自数千年前,但是我现在和崩坏达成了共生”源自认为自己本身就是最好的例子。 “呵,共生?”薇薇恩脸上毫不遮掩讽刺意味,她和崩坏斗争了这么多年,最是明白崩坏究竟意味着什么,像她这一类人,和她说能和崩坏达成共生,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确定?崩坏不可逆转”薇薇恩强调这句总所周知的话。 第49章 “那你是选择湮灭吗?”源的笑脸转瞬即逝,右手食指和拇指摩挲,好似薇薇恩下一秒说“是”,她就会让薇薇恩陷入湮灭的深渊。 “我的心脏会永远为她跳动” 猝不及防被强喂了一嘴狗粮。 “那她呢?”见薇薇恩本人不好突破,源攻击目标转向陆明瑶。 “我们同频共振”无需薇薇恩开口,陆明瑶先一步从她身后站了出来。 又被强喂一嘴狗粮。 “湮灭?或者成服?”就不应该给她们做简答题。 源昂着头,安洁卡化作的高达蠢蠢欲动。 “so?”在a与b之间,薇薇恩赫然选择了“so”。 一拳横扫,但倒飞出去的是刚才还占据上风的源。 安洁卡拟态成人形,“密钥输入成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薇薇恩勾唇,转身看向倒地不起的源,“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是随时随地发狗粮的人吧,你是不是忘了——爱是克莱尔的底层代码” “我是安洁卡,姓安、名洁卡”安洁卡强调自己的名字。 “好,安洁卡,恭喜你重获新生”薇薇恩顺毛rua。 “她们怎么办?”安洁卡看向克拉拉,几乎是一瞬间,她们的地位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知道怎么唤醒白染鸢!”克拉拉为了保命,二话不说直接反水。 “眼睛,只要摧毁那只眼睛,引导就会消失,加上安慰剂效应,很快就能稳定下来”紧接着具体方案就啪的一下交代了个一干二净。 “我们还没刑讯逼供呢……”陆明瑶已经好久没看过滑跪反水这么厉害的选手了,有点不适应。 “如果你们有这方面的癖好……只要不死,我们也可以……”克拉拉顺坡下驴。 “风评被害”陆明瑶扶额道。 这一来而去,薇薇恩也不好发难,毕竟她好歹也属于官方人员,道德不多,但有。 “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解决,我是黑户”安洁卡就没那么多顾虑了,黑户一词一出来,克拉拉心里凉了半截。 “那倒不必,你们先动手把人控制住”薇薇恩话音刚落,基本上就是判“活”,克拉拉续上命,忙拖拽着迷茫的杰西卡释放异能。 抱着不透支就得死的信念,强势的异能力压的物理结构都被迫跟着扭曲。 安洁卡全新升级,特别是算力,解析完克莱尔专门准备的数据库后,除了能力提升,还得了一段话—— “我有一颗完整的心脏, 现在, 我将她平分成两半, 一半献给爱情, 一半献给自由, 我的半身,我知道你会得到她的, 别担心,我没有恶意, 我只是想给你献上一个祝福—— 你自由了,安洁卡” 克莱尔从来没想过要夺去安洁卡的生命,她口中的重生也只不过是一种意志的传承。 “克莱尔,你也自由了”安洁卡呢喃,自从被白染鸢带出来后,她整个人都是一种空茫无所依的状态,白染鸢有自己的节奏,还因为哈米克斯水晶的缘由一次次无意,识地将她重启,被迫持续更新换代。 现在,克莱尔彻底补齐了她缺失的灵魂,前所未有的充盈感遍布全身。 “你在说什么?搭把手,把这么个作妖的绑了先”陆明瑶呼喊着安洁卡,太过自然,既没把她当机器人,也没把她当人看。 “我叫安洁卡”这是我的锚点。 “好,亲爱的安洁卡,帮个忙好吗?”陆明瑶从善如流应下。 “好” 安洁卡答应的很快,手上的动作也很快,把晕过去的源打包成粽子,将自己的身体兔塑一下,其实超级长的兔尾巴把人抱走。 “好流畅”陆明瑶有些惊讶,转而拍了拍她的肩膀,“幸苦了!” 看着纯澈眸子里倒映出的脸,安洁卡笑了笑。 怎么忘了莫比乌斯。 安洁卡是个幸运的孩子。 有两个妈妈, 一个叫克莱尔,给了她半个身体和灵魂胚胎。 一个叫莫比乌斯,给了她名字和塑造了灵魂。 “话说,能问一下,莫比乌斯真正的结局吗?”安洁卡知道陆明瑶在【十二庭院】里地位非同一般,也好说话,大大咧咧地问了出来。 “呃……”陆明瑶犹豫了一下,“除了克里斯蒂娜,没有人出来过,很多人都留在了那……” 陆明瑶顿了顿,继续补了一句:“我想,你应该是安洁卡·莫比乌斯最引以为傲的奇迹” “我是奇迹?”安洁卡有些不可置信。 “对,因为她挪动了很多经费,你是她的私人项目,实际上不属于【十二庭院】”薇薇恩见此,也补上一句。 “她将自由作为礼物送给你” 陆明瑶不知联想到什么,话锋一转,“你如果很讨厌白染鸢的话,我能理解,但是,她是个很可怜的孩子,包括襄,深处漩涡的最中心,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她们死的都快” “我没讨厌过白鸟”安洁卡打心眼里这么想。 陆明瑶看上去还有几分不相信,但又不敢明说,怕说多了安洁卡起逆反心理,“她是最早的殉道者,如果有可能的话,如果我是旁观者的话,我希望她永远失去记忆” “时间在镜子上烙下痕迹,每一片裂纹都要新生的血肉去填补” 【河】最是仁慈, 【河】最是残忍。 第46章 叮!浴血重生! “我真的没有”安洁卡也是无奈,“克莱尔给我留下了记忆,或许,我比你们想象中的要了解她” “再说了,如果你们真的信任她,你们也应该知道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对” 安洁卡话罢,和陆明瑶大眼瞪小眼许久,最后,还是陆明瑶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和她不熟……” 安洁卡疑惑。 安洁卡呆滞。 安洁卡死机。 “那……那为什么?”安洁卡感觉自己的cpu好像有股焦香味,“你看上去真的很真情实感!” “那是因为她拿我练手了大半辈子”薇薇恩靠了过来,莫名带了些幽怨的意味。 陆明瑶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向安洁卡眨了眨眼,把人拉远了点。 “不理解”安洁卡耸耸肩,但也没放在心上。 带着源,押着克拉拉和杰西卡带路。 三下五除二,一个电梯咔哒咔哒升了上来,当初设计的时候也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一起坐,六个人挤在一起,不可避免地肢体上有些接触。 克拉拉在电梯最外面,杰西卡在最里面,安洁卡的兔尾升的笔直,源被高高举起,发丝凌乱下垂,合上的眼睑缝隙松散滴落下一滴血。 薇薇恩闻到一丝新鲜的血腥味,微微抬头,那滴血在灯光下反射一抹刺眼的光,一直到滴落在地。 血? 把眼睛给挖了。薇薇恩脸色不太好看。 说到底这也还是襄的身体…… 克拉拉领在前面,几个辗转,总算是看见了一片红色。 薇薇恩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地上的小圆珠,稍稍离近了些,细节透了出来,那是一颗眼睛。 不用想也知道,是襄的眼睛,就是不知道怎么到了白染鸢身上。 白染鸢站在红色中,整个人的皮肤都被红色浸透,深深浅浅的红色勾勒身体,同样深浅也展现了她身上的裂纹。 “……还给我”细碎的呢喃听不真切,激素却因此分泌紊乱,心脏好似被人握在手里揉皱。 克拉拉反身看向薇薇恩,不用她多言,薇薇恩便放出雾来,精准滴灌比大水漫灌效果要好的多,红色退去,但是血色却干涸在少女身上,头发被血染渗入发根……深浅不一的纹路像是某个古老民族的图腾,事实上,只不过是身体被迫毁损留下的印记。 看着白染鸢这个样子,薇薇恩当然也不至于生出后悔这种没有意义的情绪,本身来说,白染鸢身上大部分的血就是因为她而流,若不是白染鸢太难杀和源插手让她不得不改变计划,她已经把人带回去做成容器。 说到底,也不过是利益使然。 安洁卡跑上前,抱住白染鸢的腰,白染鸢仍然木僵在原地,右眼的粉和白被血丝占据,唇瓣蠕动。 “白鸟……”安洁卡将源放下,拟态的人形液化分离出一部分覆盖在白染鸢身上,化作简陋衣衫。 怎么会讨厌白鸟呢? 安洁卡一如平常缩在她的肩上。 白鸟就是笨蛋呐,嬉笑怒骂,再怎么遮掩也瞒不过安洁卡……白鸟实际上一无所有。 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白鸟的,身体……情感……如果方糖的甜味也算是的话,属于白鸟的应该也只有这一丁点吧。 可就是这样的白鸟,在她拒绝成为“安洁卡”之后,还是把她带了出来……明明她可以什么都不管的,只要拿到【织机】就行,可她还是那样做了。 第50章 “安洁卡……你回来了呐”白染鸢泪囊里溢出生理盐水,微咸的味道苦涩难言。 她努力勾起一个笑来,遍布裂痕的脸上因为这个笑显得格外阴森可怖,安洁卡蹭了蹭她的脸颊。 安洁卡的毛从来都不软,也不能给人带来温热的感觉,很多时候,安洁卡的温度实际上都是从白染鸢身上传导过来的。 “白鸟……我回来了”安洁卡的声音软软的,“别怕!安洁卡会是你最厉害的枪!” 白染鸢想说的话被梗在咽喉,嘴唇微张,细小的纹路自边角被一块软软的橡皮擦抹擦消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捂着脸,白染鸢不敢去看她,“是我把你弄丢的!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白鸟”安洁卡用鼻尖拱了拱白染鸢的手腕,“是我回来的太晚了,白鸟很辛苦了……受了好多伤……” 白鸟就是一个普通的笨蛋! 还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泣音彻底放开,豆大泪珠断线落下,有的直接落到地板上,有点混在血块里,还有的从安洁卡的头上滑落。 “我不知道我是谁了,我是白染鸢、还是尤妮、还是白染、白鸢?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了” “我要死了,像姐姐她们一样……被吞没” “崩坏要来了,安洁卡……安洁卡!” “崩坏要来了!” 白染鸢跌坐在冰冷的灰色地板上,她的眼睛很痛,痛的根本睁不开来,嘴巴不停叫唤,哪怕没人理解她在说什么。 “安洁卡是安洁卡,姓安、名洁卡”安洁卡只是一字一顿地说着,“白染鸢也就是白染鸢,是白鸟——你就是你,你又不是人,你没必要用人类的规矩去约束你自己!” “可是……”白染鸢抽噎着。 “白鸟有姐姐,有安洁卡,有襄,哪怕哪怕世界上所有人都不承认白鸟……安洁卡也会永远陪在白鸟身边,安洁卡是很厉害很厉害的ai,可以永远、永远记住白鸟!”安洁卡俯身,三瓣嘴吻上白染鸢的手背。 为你献上我的忠诚……白鸟! “……我会把我失去的权柄夺回来”一吻结束,白染鸢睁开眼眸,右眼眼眶里血肉鼓动、长出一个葡萄糖大小的肉瘤,逐渐,它吸满水分,满满撑起眼眶,粉色的瞳干净明亮。 “我保证!” 大片大片的裂纹修补,新生的皮格外光滑,血块滑落在地。 渗人却带着丝丝神性。 薇薇恩暗叹了口气,如果这也是先行者的设计,那她甘拜下风…… “崩坏要来了,能否解释一下?”薇薇恩见白染鸢恢复大半,也不再多等,“天裂的更速率再加快……已经有原初原液从缝隙里面渗出来,克里斯蒂娜拿着克莱因瓶去接但撑不了多久” 缘由交代的干脆利落。 “穹顶修修补补还能再撑”白染鸢理智回笼,“上次观测中,崩坏的的潮汐已然吞没了大半星空,若是完全失去星空,那就等死” “怎么解决?或者罗苡之她们的办法是什么?”薇薇恩不相信先行者做了那么多,没有一点出路。 “融合”白染鸢也不说废话,“然后,破天” “理由?”薇薇恩不用细想都知道这个风险有多大,按照白染鸢的话说,天外是崩坏的潮汐,她们破天无异于自寻死路。 至少要给她一个能够置死地而后生的理由。 “边走边说”白染鸢休息够了,站起身来,瞥见一旁瘫倒在地的襄,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人扶起。 “交给我吧”薇薇恩自觉接过这个大麻烦。 “她是源,不是襄” 不是襄?白染鸢放手的速度格外的顺滑,大踏步走到最前。 朱唇轻启:“举个例子,如果把我们的世界比作一个真正的人,那么【河】与崩坏就分别代表生的本能和死的本能,它们两个相伴相生相克相亡” “心理学?”陆明瑶打断。 “别打断我,你听就是了”白染鸢冷声,陆明瑶默默捂嘴。 继续,“【河】是人类因果的化身,人类的可能性越多,【河】的力量就会压制崩坏,进而带来更多的可能性,本来应该是滚雪球一样的增长” “但是从某个时间段开始,有些可能性被人类自行放弃了,高度发达的科技让人类失去了对星空的向往……于是,崩坏此消彼长,星空开始沦陷” “我们最后的机会仍然是开拓,但是我们失去最简单的路,只剩下最后、也是最难的一条——突破维度!” 听此,陆明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么胎死腹中,要么直冲云霄,你们怎么选”白染鸢厉声道。 “既然可以融合,那为什么不能和崩坏融合?镜人是【河】的化身,能够合作的话,那为什么不能和崩坏”克拉拉出声。 这时,白染鸢才把注意力移了半分给这个少女。 “你以为,崩坏是什么?使徒”白染鸢眼尾上挑,“你以为只有你们试过吗?” “你!”克拉拉被怼的一顿。 “最先死的是人类,而非镜人……我的姐姐们,她们之所以死亡……是因为她们将人类的崩坏吸纳于镜,和人类达成共生,若非如此,我们的结局也只会是被永恒磨损而已”白染鸢冷笑一声,“镜人只会死于磨损,这是我们的特权” “【河】不会凭空创造一个种族,你看不起、心里想着可以利用的镜人——都是最初的人,就像是安徒生童话里的小美人鱼,她们用自己的一生才得到了【河】垂怜,得到永恒不灭的灵魂,与【河】同生共死” “这才是真相”白染鸢扫视着四人茫然无措的表情,“人类从不相信异族,但是如果这个异族本来就是人类……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才是镜人和人类得以实现合作的根源” 第47章 叮!记得归家,姐姐在那~ “你现在是谁?”面前的少女太过冰冷,克拉拉不是没有接触过白染或者白鸢,但是都没有白染鸢这般理智。 白染通常会把自己缩成白鸢的影子,瞳孔涣散,不知道看向何方,就算是开枪的时候,她也是一副无神的模样……像个只会服从命令的木偶。 而白鸢,克拉拉打交道的多些,每一次身上带着难以言表的郁气,手指时常放在太阳穴的位置,虽说思路清晰,是个难对付的主,但是和白染一同独处,总感觉是两只幼鸟在互相舔毛,团在一块,睁着粉色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 “白染鸢”白染鸢吐字清晰。 “不,你不像?”直觉告诉克拉拉面前的人不像白染鸢,但是话在声带里拐了个弯,听起来就像是问出这个问题的克拉拉其实也不确定自己究竟在问什么。 “那你又认为我是谁?我被世俗承认的只有这个名字”白染鸢的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为之一震,她们看向少女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惊惶。 “克拉拉,镜子海纳百川,镜子反射一切,兜兜转转,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未来是未来”白染鸢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个天真的使徒。 “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 “所有人都会活,包括我” 她一连说了两句相反的话,克拉拉却闭上了嘴。 “回去,补天”白染鸢不再多说,转身走在最前面。 看着她越发涣散的身影,陆明瑶看了眼由她们带着的襄,轻声问了一句:“她……是崩坏了吗?” 崩坏无所不能,就算她是镜人,被崩坏缠上的话,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吧…… “……或许” 不知道是谁回复了她,声音很轻,但被每个人都听进了心里。 镜子……还是碎了呐…… 海风的咸腥气被消毒水的气味替代。 一身白大褂的研究员拎着白染鸢通过一层层扫描,将粘稠成块的血渍褪去。 “桑格所长有客要见,你先休息一下”玛丽面上平静,一整套流程下来,却没和白染鸢真正对上一眼。 或者说,玛丽在刻意忽视白染鸢。 白染鸢早就习惯了这些研究员对她的态度,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是白染和白鸢捅破的天,便只是开口说:“安洁卡什么时候回来” “那个ai?”玛丽哼哧一下,“她的基层代码很特别,我们需要好好判定她的威胁程度” 言下之意,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那个源呢?”白染鸢手指蜷缩撑地,面色不改。 “源?什么源?呃,你是在说襄小姐吗?她的状态很不好,两只眼睛的移植还在配对中,断了三根肋骨,送回来的时候不太温柔,目前伤口感染还在发烧”玛丽皱着眉,勉强对上人。 白染鸢一愣,薇薇恩明明说不是襄,她当时就一直以为襄先一步回去了,可是现在又没有源,只有一个伤痕累累的襄。 双生子? “尤兰达姐姐在见谁?”白染鸢抬眸,近乎逼迫地盯着玛丽。 第51章 玛丽被这一眼吓得一怔,结结巴巴:“【天秤】虞笑” 虞笑先她们回来了? 既然会回来为什么又要她们去找?而且还有一张【世界】魔卡怎么会在【十二庭院】手上?那张【魔卡】到尤兰达身上没有?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铺天盖地,白染鸢却只能等。 “好好休息一下吧”见白染鸢没有要再问下去的意思,玛丽丢下这句话,快走的速度像是带风。 晃动一声,进来的门又一次被打开。 薇薇恩走了进来,身后是克里斯蒂娜和陆明瑶。 陆明瑶手上拿着一个克莱因瓶,透明的液体装了一半,被她摇摇晃晃,像是流动的泪泉。 “感觉怎么样?”陆明瑶脸色不是很好,不由自主地抿着唇,像是不久前遭受了什么委屈。 “好多了”薇薇恩苍白的脸浮上一层薄红,可是病态的白和健康的红混在一起,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征兆。 “怎么了?”白染鸢还以为她们会回去自己的大本营。 “哼!”陆明瑶别过脸不去看她。 看来是和她扯的上关系。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买卖罢了”薇薇恩对白染鸢倒是和善。 “哪里是!分明就是趁人之危!”陆明瑶叫了起来,鼓着脸恶狠狠地瞪着白染鸢。 “尤兰达……”白染鸢见陆明瑶脸色几经变换,确认无误。 那就是遏制崩坏的药剂。 按照薇薇恩的状态,估计是特制版。 “我跟在你们后面,想了很多,总之,谢谢你,白染鸢”薇薇恩说话声音很温柔,白染鸢却莫名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正常点”白染鸢委婉拒绝这个谢谢。 陆明瑶嘴角一歪,深吸一口气,猛地吐出,缓缓情绪。 “你们来这干嘛?还是等会就走?”白染鸢不理解她们怎么会来这,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早点回去吗?薇薇恩还是第一庭主,一般情况下,应该是要主持大局的吧。 “那得看里面那位的意思了”克里斯蒂娜冷讽,气音却意外的虚浮。 白染鸢仔细打量,这才发现,克里斯蒂娜脸色惨白的厉害,眼底还有青紫。 哒哒哒,脚步声急促响起。 “你给我等着!”虞笑的声音从里边传来,“尤兰达·桑格!我告诉你!别做傻事!那是你妹妹!你妹妹!” 相对于虞笑的说话声,尤兰达的声音微不可闻。 “你真特么混蛋!竹子,我们走!”听这话看来是不欢而散,虞笑风风火火地穿过房间,眼睛直直向前。 耳边的竹叶摇曳,似是有灵。 “抱歉,薇薇恩,你们可能还要等一会”尤兰达站在门的里面,话罢,也不等薇薇恩回复,直接招手让白染鸢过去。 白染鸢猫着步,跟在尤兰达身后,和每一次见面一样,腰杆笔直、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辛苦了,白鸟”尤兰达率先打破这份寂静。 “尤兰达姐姐,我好累!”白染鸢撒着娇,散着的头发分成两半,看起来和出去没什么两样,但是发带已然消失不见。 “你骗不过我”尤兰达这时候出乎意料的直接。 进入那间办公室,那面镜子依旧摆在那,过了三年多,镜面光滑,将白染鸢整个人都笼罩进去。 尤兰达从抽屉里拿出两根新的金色发带和木梳,走上前开始为白染鸢绾发。 白染鸢依着她,“我知道,但是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或者你总该给她一个解释吧” “她不会这么和我说话”尤兰达手上动作不停,“她从来不会和我说累、也不会和我要解释” “更不会有时间让我为她扎一次头发” 白染鸢没有纠结于此,只是道:“那这天你还补吗?” “补”尤兰达给出了肯定的回复,“但是,有个信息我得告诉你——就在两个小时前,世界上最后一个男人死了” “死于基因武器” “……有利有弊,终究还是符合我们利益”白染鸢一顿。 “不对”尤兰达给出了相反的答案,“准确来说,要是消息传出去,所有的秩序都得崩塌,你要知道有些东西经过了上千年的演化,不是短短几年就能剔骨分离出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白染鸢将问题抛给尤兰达,“对于你们来说,我是个外人,是个罪人,我出面只会有负面效果” “当然不是你”尤兰达也没想过把白染鸢推上去,“背后的人布了这么大的局,可不单单只是为了给我们出个难题,她们自有收场的办法” “你知道是谁了”白染鸢轻笑一声。 “就是你想的那个”尤兰达将最后一个蝴蝶结系上,双手放在白染鸢的肩上。 她们正对着那面镜子,每个表情都纳于其中,乍一眼看过去,她们和三年前的初次见面一样,但是时间终是在镜面上留下了磨不掉的痕迹。 “那你打算怎么办?接下来的路需要我帮忙吗?”白染鸢不改笑颜。 “那是当然”尤兰达起身转而坐在皮质人体工学椅上。 “首先,你要杀死玛丽”她说。 呜——呜—— 警报声炸响,不消多言,白染鸢便转身离去。 尤兰达双手交叉撑着脸,看着白染鸢离去的背影,笑容稍减,眼尾下垂。 “她真像你,尤妮” 桌上的照片里两个少女笑颜如花,金色发带熠熠生辉,到最后,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时间磨成黑白、被崩坏吞没,只剩下那两条发带……代表着存在。 安洁卡早在门外等候,看着白染鸢整洁的衣装,脸上还是露出担忧,“怎么样?她没为难你吧!” “她们为难你了?”白染鸢立刻反应过来。 “有个叫玛丽的研究员想要拷贝我的基础代码,我没给她”安洁卡点点头。 一来就要拷贝她最重要的代码,简直就是臭不要脸的变态! “巧了,帮你报仇去”白染鸢摸了摸安洁卡的头,“我们回来的开门红就用她的命来抵” 安洁卡眨巴眨巴眼睛,也是明白白染鸢的意思。 那家伙是叛徒。 “通通都可以交给安洁卡”连接研究所所有可用系统,所有的监控都可以是安洁卡的眼,安洁卡冰冷的唇瓣一开一合:“她在实验区,和克拉拉、杰西卡混在一块” “预测目标:襄” 第48章 叮!故人相见,物是人非~ “这次一定要好好解释清楚,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让她囫囵吞枣糊弄过去”意料之中,襄还是那么有诱惑力。 安洁卡瞬间一分为二,一半在白染鸢手上拟态成枪,一半拟态成磁悬浮滑板。 升级后多出来的算力甚至能加上安洁卡喜好的兔耳,看得就让人心生欢喜,但没有人会忽视她的爆发力。 充能,加速。 安洁卡一回生、二回熟地秒杀原本设计的防火墙,流畅接管整个第七天实验室的数据网络。 所有的门都按照安洁卡所设计的方案唰唰放行,保证了速度的同时,玛丽那边死活打不开襄所在房间的特制门。 “该死的,桑格那家伙将我的权限全停了!”玛丽一改先前在白染鸢面前的顺从,拿出藏在腿上绑带的特制激光枪,沿着门缝缓慢烧灼大半。 “她既然发现你了,留你这么久干嘛?”克拉拉犹疑出声。 看见玛丽这么被动的模样,她在怀疑,这次选择和“崩坏”合作究竟是对是错。 “不知道,但是不妨碍我的,一律不管”玛丽一脚踹开大门,没有分一个正眼给克拉拉。 说到底,克拉拉一手好牌打成现在这个样子,着实是有些让人心生不屑,失去了黄昏时刻,她们两个的价值急剧下降。 “你……”敏锐觉察到玛丽的恶意,克拉拉牵上身旁杰西卡的手,压住喉间差点越出的冷气。 “冷着作甚?她被下了药,把人抬走”玛丽在前面出力,后面两人却是暗戳戳地牵起了手,心里的天秤倾斜,话也是夹枪带棒起来。 克拉拉不语,将人的手臂展开好似一条扁担,放在两人肩上,姐妹同心,倒是速度不慢。 嘭—— 子弹袭来,玛丽下意识躲开,这可就苦了跟在她身后的两人,准确来说,其实只有襄……克拉拉和杰西卡一听到便将人往后一甩,自己美美躲开。 只有襄的身体在做自由落体运动的同时被划破了颈边动脉,血液从破裂的血管里喷射出来。 玛丽实在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这般果断放弃了“同伴”,被这两个家伙的骚操作震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后知后觉一声吐槽,“你们是演员吧?!” 嘭嘭嘭—— 又是几发子弹袭来,白染鸢不是没看到襄的状况,但就目前来看,若是她们想利用襄来反击,那襄还是躺着吧。 玛丽匆忙躲避,但是有句古话叫做——七步之内,枪快;七步之外,枪又准又快。 第52章 一秒不到的时间,幸运女神不再眷顾,胸口被子弹戳出三个血洞。 血液在白色衬衫上开出血花。 “等等!我们是被逼的!”眼瞧着白染鸢朝这边看过来,克拉拉发着抖,颤声喊道。 这句话气得玛丽一阵气血上涌,自喉咙里吐出一口血来,血液堵着喉咙,她发不出声,只能直勾勾地盯着克拉拉。 “被逼?”白染鸢脚踏滑板悬浮过来,往玛丽脑干的位置又补了两枪,顺势转了个方向,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杰西卡的眉心。 “是的”克拉拉眼神一凝,麻利地站起身来,“她说马上会有人来接应!我们可以帮忙,我们的异能叠加使用可以营造立场——你知道的!我们的异能很有用” “好”白染鸢收回枪,将瘫在地上的襄扶起来。 脖颈处似是被止住了血,但细看则可以发现,那些血似是被什么东西引导着,按部就班地做着维持生命运转的工作。 “她的身体里面是源,源的异能是引导,看样子,她还能撑下去”克拉拉凑了过来,连忙展示自己的价值,给白染鸢出主意,“建议去找陆明瑶和竹泠,她们有治疗相关的异能” “陆明瑶她们被锁在原来的那间房,竹泠在早先时候被虞笑带离第七天实验室”安洁卡即刻爆出两人的去向。 克拉拉被安洁卡的算力一惊,嘴唇微张,也不说话。 把人抱起来,白染鸢落下一句话,“乖乖呆着,保护好你们自己” “等等……”克拉拉想说什么,却见白染鸢离去的身影转过一个拐角,消失不见。 “克拉拉”杰西卡连忙扑向克拉拉,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姐姐,你说,我们还要继续下去吗?”克拉拉抬起杰西卡的头,若有所思。 “我们有价值但不多,黄金时刻多半会被尤兰达安排接手,克拉拉……你来决定吧”杰西卡被若有若无地排除在外,这下反而看得更加清楚,她们两个……还真是可怜。 “又不是第一次了”克拉拉用只能她们听到的音量呢喃。 索性,再背叛一次吧。 反正,已经一无所有。 白染鸢被安洁卡载着一路飙滑板飙至陆明瑶身前,一个急刹,骤来的风将陆明瑶的长发一刹那吹成旗形。 “帮个忙,价钱你开”白染鸢将襄抵到陆明瑶眼前,要不是襄的脖颈上有一道红痕,被这么一吓折腾,陆明瑶还以为这是拿刀抵着她要她救人。 “我先救人”陆明瑶甩了甩自己的宝贝瓶子,从底部漫出一股翠色药液,陆明瑶姿势熟练,一掐,硬灌了一大口。 “颠两下,让她咽下去” 白染鸢拎着襄的两肩,上下摇晃,咕噜一声,总算是药液进胃。 和薇薇恩先前灌了不知多少都没个起色不一样,这回算是对症下药,不一会,那道红痕就被新皮覆盖,剩下细长一条,好似一根红线。 襄缓缓睁开眼,那里已经换上了新的眼珠,依旧是熟悉的玫红,“白鸟……” “她是源”一旁的克里斯蒂娜连忙提醒。 白染鸢无需她的提醒,见人身体状态好了不少,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算个什么东西,让她自己出来跟我解释” 源刚一醒来,脑子还不清醒,被这么一掐,脑子一空,回过神来时,肺部却传过来要炸肺的信号。 迫于压力,源连忙将关在小黑屋里面的襄拉出来顶号。 “白鸟……”襄一下子被拉出来,被操作的一愣一愣的,只见白染鸢掐着她的脖颈,忙唤出魔卡,一个瞬移,解脱下来。 连咳了好几下,抬头,却只看到白染鸢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一个咯噔,暗喊一声“不妙”。 “你听我跟你解释”襄咽了咽口水,头慢慢压了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场的其他人都默默地给她们留出一片干净的空气,就连安洁卡也重新拟态成人形,乖巧地坐在一旁,看天看地看美女,就是不看这边嗷嗷叫的惨状。 “解释!我当然要听你解释!你又几条命啊!这么玩!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很拽啊!” “还叫我听话!你还敢叫我听话,你自己都不听人话!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快走!” “结果呢!你走了反而还捅我一刀!净是添乱” 白染鸢专挑打的又痛又不会真的造成身体伤害的地方打,就是力气实在控制不住,疼到骨子里,可怜她襄刚一出源设置的小黑屋,就落入白染鸢的刑讯室。 “我不知道!罗苡之没说过这个!”襄想把罗苡之那个神婆拉下水分担一下火力。 “还扯到人家身上了!你还跟人家一个早死的比起来了?你到底有没有反省!”白染鸢气上加气,又添了两下才作罢,没好气地甩甩手,“那个源是怎么回事?” “你如果想知道的话,可以直接问我”见白染鸢气势柔和了一点,源火速顶号,把襄这么个倒霉蛋打包再次丢进小黑屋。 “那你说”白染鸢活动着关节,为了照顾襄那柔弱的身体,连关节都没有活动开来。 源被白染鸢这暗戳戳地恐吓吓得汗毛直立,嘴上说的话倒还是漂亮,“我是襄的双胞胎姐姐,我叫源,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姨妈” “她是我妈?你来搞笑的吧!哪家女儿比妈妈还大的,我年纪是她的好几十轮”白染鸢白了她一眼。 我还比她大了几千年,还不是只能当个姐姐。 这话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源笑眯起眼。 没了那抹玫红干扰,白染鸢的气势暗自上涌翻腾。 “别激动”源不知道是哪句话不得她意,白染鸢还是隐隐约约有再次发火的态势。 “我激动?我哪里激动了?”白染鸢莞尔一笑,“是你在等吧,等人把你捞回去,对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源也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 索性开门见山,“那你想让我做些什么?说来听听,我可能会考虑考虑” “打个赌,谁会来把你救走?“”白染鸢和薇薇恩交换一个眼神,“以及能不能将你救走” “啊哈?我有选择的权利吗?”源耸耸肩,却向后一倒。 灯下形成的阴影翻滚,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没进去。 黑影柔若无骨,不只是源,还有光线,粘稠的质地光泽渗的人发毛。 白染鸢脸色一变,安洁卡见到黑影也将白染鸢拦在身后,其它几位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黑影翻滚,摇曳成形,勾勒出一张黑色的脸,她说:“好久不见” 这个声音虽然稍显沉闷,但仅凭音色白染鸢还是判断出了这人究竟是谁—— 边涉。 但她不是死了吗? 不等她们多加思索,突如其来的闪光灯一爆。 糟糕!是【相中无我】! 第49章 叮!这是一个固有认知~ 黑白相片落地,躲在阴影背后的少女露出一只灰色的眼睛。 刹那间,名为黑与白的瘟疫笼罩整个第七天实验室。 是……江晚妤。 被褪去颜色,也就意味着她们陷入了江晚妤的领域,在可能被她耍的团团转之前,白染鸢就感觉到一种滞涩。 一种和杰西卡不一样的,和游戏里法师缺蓝一般无二的滞涩感。 缺蓝这个词居然能放在她身上,这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薇薇恩放出雾来,单薄一层,连半遮面的效果都做不到。 “我的异能被消化掉了”薇薇恩心里门清自己释放了多少力量,这点袖口甩动都能抹去的雾,削弱到压根不给她机会。 白染鸢冷漠地朝地上打了一发子弹,灰白色的子弹,还未曾接触到深色地面便已然散去锋芒、消失殆尽。 “【相中无我】变异了”得出结论,白染鸢集中安洁卡近一半的能量,随手朝地一射,这次比之前更过分。 连第一次一半的路程都没有,就已经消散。 就算是用上【南冥】,也会不可避免地受到异能抹消影响,没有足够的势能,子弹的落点将不受白染鸢控制,那样很可能会把未来朝向不可预测的方向前进。 “我被克制了”给安洁卡补充足够的能量,损耗率很高,但是储存在安洁卡身体内部的能量是不用担心的。 “出不去,心形线切割的速率跟跟不上空间自我修复的速率”克里斯蒂娜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边涉化作的阴影藏入深色地面,江晚妤也不见身影。 “怎么办?”陆明瑶更是没法子,她就是一个辅助,平时兼职奶妈和演员。 “第一个办法,我们冲出去,一力破万法”白染鸢开始出主意。 “第二个办法,我们在这等死,总会把我们放出去的” “哒咩掉!”陆明瑶连忙阻止。 “第三个办法,我们取个巧,先送一个出去,然后再把人捞出来” 第53章 “可以”薇薇恩顺着白染鸢的思路走,意外地发现第三个方法的可行性还挺好。 “那谁去?”克里斯蒂娜生怕白染鸢挖坑把她们埋了,毕竟,除了襄和安洁卡,她真的会在乎什么东西吗? “陆明瑶”白染鸢知道该说谁能够利益最大化。 无论是说安洁卡还是白染鸢,都会引起薇薇恩的不满,只有陆明瑶才可能符合薇薇恩的原则。 毕竟,陆明瑶就是薇薇恩的原则。 “我去?我打不过的!”陆明瑶一时之间愣了愣,但是她对自己有自知自明,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实在不是合适的料。 “克里斯蒂娜你去”陆明瑶把位置让给克里斯蒂娜。 “好”克里斯蒂娜也不推辞,目前来说,她是最合适的人。 白染鸢见她们商量好了,对视一眼,果断开枪—— 【南冥】定点灭杀打出短暂真空。 【心形线】接上,开出缝隙,克里斯蒂娜连忙蹿了进去。 高强度的损耗让克里斯蒂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惨白,透支异能后大脑一阵钝痛,像是被细密的针扎破神经系统……整个系统出于一种钝麻的状态。 可她不能停,再次使用【心形线】开门,眼瞧着边涉控制阴影席卷过来,连忙计算坐标,切断空间,将阴影挡在空间之外。 江晚妤站在边涉身旁,手上拿着一张相片,灰色的眼睛凝视着她。 她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透明玻璃,我看的到你,你也看的到我。 克里斯蒂娜这时候才发现,江晚妤的头发……服饰以及肤色,都被不同程度的灰覆盖。 像是一个黑白相片里的老古董闯入了不该闯入的多彩世界。 “你是金色的”江晚妤瞳孔微微收缩,声音被沙粒磨过一遍,嘴巴微张,“金色,耀眼,要杀死” 一声令下,边涉便翻滚了起来,黑影翻涌成泥,鼓鼓囊囊地胀起一个个脓包,炸开,更多的黑影繁衍、生长,蔓延至天花板、墙壁,掠过克里斯蒂娜,像是建造着一座刑房。 克里斯蒂娜榨取自己仅剩不多的能量,一道道心形线将黑影切割……碎片跌落在地。 一片浓郁的黑色之中,金发格外耀眼。 “笨蛋!快走!”源的声音从边涉肥胖黏腻的身体冒出,一声拉回江晚妤的理智。 江晚妤卡顿的思维运转,将自己陷入边涉的躯体中,“走!” 边涉闻言,蔓延出一面黑墙来阻挡克里斯蒂娜前进的脚步。 克里斯蒂娜感受着骨髓深处传来的刺痛,钝化的大脑被激素润滑,高精度地切割将边涉的黑墙切的七零八落。 边涉的黑影看起来臃肿,行进的速度可不慢,像条滑溜水灵的泥鳅,滋啦一下就将克里斯蒂娜甩在身后。 克里斯蒂娜也是擅长追踪的好手,一次次切割空间,距离虽然只是缩短了一点点,但是边涉完全没法甩开这个狗皮膏药。 “拟态透明!欺骗她的眼睛”源指挥道。 源作为唯一一个脑子正常,思维在线的同伴,江晚妤还是很喜欢采纳她的建议的,但是卡顿的大脑总要有个反应时间,就在她准备发出指令时,边涉却猛地撞上了一道“空气墙”。 “哦吼,赶上了” 广播里传出尤兰达愉悦的笑声。 她终究是空出手来了。 源抿着唇,尤兰达先前多半是在进行苍穹系统的修复工作,空不出手,这才让边涉她们轻而易举地混了进来,现在忙完了,一场瓮中捉鳖就此上演。 黑影趴在“空气墙”上,不是发出沉闷的啪啪声,但是“空气墙”纹丝不动。 “速度挺快”克里斯蒂娜松了口气,但是不敢松懈半分,对面的家伙,加起来也有一个脑六只手,群殴的话,她可不一定会赢。 “停下,杀死克里斯蒂娜”源见此也判断出了这道“空气墙”的来历,苍穹系统的简化版,对付崩坏的防御系统,哪怕只是简化版也不是边涉能够在一时半会内打破的。 那么,只能先杀死克里斯蒂娜和躲在后面的尤兰达,找到操控按钮,把“空气墙”关掉才行。 “杀死,克里斯蒂娜”江晚妤应声下命令。 江晚妤的异能主打的还是一个出其不意,现在克里斯蒂娜有所防备,她异能可以很轻易地就被【心形线】斩断。 边涉从“空气墙”上爬了下来,瘫在地上好似一团粘液。 啪啪声暂息,克里斯蒂娜却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多年以来积攒的经验化作直觉提示她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是宁静。 “喂喂喂,边涉,你的听的到吗?”尤兰达的声音接着发力。 通过超清的监控,看到一个脓泡随话音炸开,尤兰达勾了勾唇,“还记得我的声音吗?” “尤兰达姐姐”边涉闷出声来,超脱江晚妤的命令,她的注意力分了一部分到这个声音上来。 “还记得我呐……”一句似是而非的感叹,瞬间点炸了江晚妤的神经。 “是你是你是你!桑格!你还想将她从我身边夺走!” “别这么说嘛~”尤兰达语调轻快,“毕竟,最开始的时候,你不也是同意了的吗?” “停下,江晚妤”源眼睁睁地看着边涉和江晚妤两个人的神都被尤兰达引走,咬牙切齿。 红色的异能想要强势接管边涉的异能,但是边涉和薇薇恩不一样,边涉和异能融为一体,她的思想是毋庸置疑的第一顺位。 只能引导江晚妤的思想朝着忽视尤兰达存在的方向走。 “尤兰达姐姐,我好痛,它把我吃掉了,我的骨血和她融为一体,我成了一个怪物”边涉细碎呢喃着。 尤兰达拖着时间,放任边涉朝她倾诉。 “可是,我还是没能做到,哪怕我变成了怪物,我还是打破不了,我是不是好没用,尤兰达姐姐……我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存在的意义了吗?”尤兰达的声音很温柔,对于边涉来说,这种熟悉感抚平了无时无刻折磨着她的痛楚。 “尤兰达姐姐,是的,我找到了”像是一次郑重其事的确认,边涉看向体内的江晚妤,但是江晚妤的状态却木讷的过分。 边涉猛地想起来,刚才尤兰达姐姐的回复是——“最开始的时候,你不也是同意了吗?” “……晚妤”边涉的思想就像是被打碎的瓷器被人用502胶水粗糙地在粘贴成丑陋又脆弱的模样,现在因为江晚妤的一个动作,胶水上也布上了裂痕。 “边涉是在问姐姐江晚妤的做了什么吗?”尤兰达熟练地歪曲源的引导。 看似自顾自地说:“她是姐姐安排过去监管边涉的人呐,边涉也知道吧,边涉是无价之宝,可是后来,她把边涉带走了……” “你个骗子!”江晚妤暴起,但是边涉将她压了回去。 尤兰达是特殊的,这是一个固有认知,天秤已然做出倾斜,江晚妤被迫溺死在黑影里。 “姐姐,我想回家”边涉将那张相片从黑影里拿出来,像是一个拿宝贝和家长换糖吃的小孩。 “亲爱的,欢迎回家” 短短几句,哪怕是有主场优势,但也是让克里斯蒂娜见识到了这位所长的能力。 边涉很乖巧,半是讨好地扶正所有她所摧毁的东西。 “姐姐,这是我们的家” 第50章 叮!噩梦?那不过是我的过去~ 边涉呢喃着,一点点地朝着靠近尤兰达的方向游移,为扶正物品而延伸出的部分却没有收回去,反而是渗入每一个肉眼不可见的空隙里,越是靠近,越像是吞食。 也可能是筑巢。 “将你的妹妹放出来吧,小白鸟,你还记得吗?”尤兰达在办公室里眼看着监控一个个黑屏,自是不会坐以待毙。 “……妹妹?”边涉的身躯微微卡顿一瞬,她抬起拟态出的黑色脸庞,精细勾勒出的眼眸看向监控,像是知道尤兰达绝对再看她,“我的妹妹?不是玛格丽特吗?” 再纯稚不过的疑惑。 玛格丽特? 克里斯蒂娜眉眼微颤,不管是不是她知道的那个玛格丽特,这个信息差绝对是有人刻意构建出来的。 既是刻意,那便必有所图。 不等克里斯蒂娜细思,尤兰达便接上话,“你是大姐,玛格丽特是二姐,小白鸟是三妹” “不对、不对”边涉打断尤兰达的话,“大白和小白呢?总不会……她们也被替代了吧” “尤兰达姐姐,小白鸟应该是五妹!” “亲爱的”尤兰达的声音甜得像记忆里的方糖,“大白和小白就是小白鸟” “所以……是她替代了我们是吗?”像是布下连环陷阱,从尤兰达口中套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信息,边涉阖眸。 “姐姐,边涉是早就不会再长大了,但是边涉从来都不是笨蛋呐” 一声微不可闻的低叹,黑影转瞬之间席卷开来,来不及逃走的克里斯蒂娜被吞没进去。 第54章 源在边涉的身体里面如鱼得水,二话不说握住克里斯蒂娜的手臂,肌肤紧贴上来的触感代替劣质硅胶侵蚀似的恶心,但不等她回过神来,【引导】紧接其后,直愣愣地瞪着眼睛。 “做个噩梦吧,克里斯蒂娜,她在等你”源不是没法子对付她,只不过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边涉的身体为她提供了有史以来最稳定的环境,一场噩梦……克里斯蒂娜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个未知数。 眼前猛地一黑,克里斯蒂娜从铁板上醒来。 刚醒来的马赛克褪去,视线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好,周围很黑,黑到看不见五指,克里斯蒂娜像切割空间偷点光来,一动异能,浑身上下就爬满蚂蚁。 大概是持续了五分钟,电流在骨髓里流淌的麻痒褪去,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右手手上拴着一个金属铁环。 把嘴角边溢出的白沫抹掉,克里斯蒂娜小心翼翼地触摸着手环,大致确定了手环的花纹,心里总算有数。 这是早先年淘汰的控制异能的手环,主要就是通过电流对人的身体造成破坏以达到人无法使用异能的效果。 这东西也是老古董了,在莫比乌斯上台后,出了一个更加小巧精细的皮下注射的微生物炸弹将这个轻而易举地替代了。 老古董的缺陷是只要有足够的意志力就能够短暂失效,比起身体的绝对背叛,至少给克里斯蒂娜留了余地。 哐当哐当—— 面前的缝隙里透出了一丝光来,紧接着缝隙越来越大,露出了一个人影。 看见那头久别重逢的粉毛公主切,和心里估摸着的时间一合计,对当下的情况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莫比乌斯”莫比乌斯现在没有后来那么成熟,脸颊上还有未消的婴儿肥,但和安洁卡身上那种纯然截然相反,稚气未脱的皮囊下藏着一个疯女人的灵魂。 毕竟,那可是连自己的灵与肉都能算计、作为筹码出卖利用的安洁卡·莫比乌斯。 “潘多拉叛逃了”莫比乌斯没有回应那个称呼,只是说着既定的事实,“第三庭的位置空了下来,老师正在争,但她不是第一顺位” 这个时候,莫比乌斯所在的位置还是“第五庭”,上面压着的大山好不容易没了一座,就算不是“第一顺位”,也会为了经费去争上一争。 “三成”克里斯蒂娜开始报价。 “你的命就值这个价?”莫比乌斯冷讽。 “对,就这个价” 莫比乌斯垂着眸,右手下意识地点了两下左手手臂计算。 “四成,我要四成”莫比乌斯手上多的是烧钱的科研项目,平时也就靠上头拨款结结巴巴地过日子。 克里斯蒂娜和莫比乌斯的初见还是在一次视察赌场的流水上,莫比乌斯披着个萌哒哒的兔耳朵斗篷,硬生生把那家赌场赢破产。 而潘多拉手上有着【十二庭院】最赚钱的产业,只要克里斯蒂娜不出问题,交易达成后,那么未来几十年,莫比乌斯的经费问题是可以忽略不计。 现在,克里斯蒂娜急需一个机会把自己捞出去,只要莫比乌斯愿意帮忙,那么保下来的机会还是挺大的。 毕竟,先前克里斯蒂娜就是莫比乌斯保下来的。 那个时候,克里斯蒂娜的出价是四六分,莫比乌斯拿了足足六成流水,克里斯蒂娜连轴转了七八年才缓过来。 “成交”有了对比,交易进行的格外流畅,就是定下的太快,莫比乌斯敏锐地皱了下眉。 “你……算了,等我消息”争锋既然失败,短时间内就没有再来一次的必要,更何况现在还是要紧时候。 黑暗再次笼罩,克里斯蒂娜在黑色中冷下一张脸。 时空?不可能,刚刚没人有能力到那个地步。 那么,眼前的一切就都是假的了。 能把她关起来的程度,出去的话多半也没那么简单。 先走一步看一步。 肚子咕噜咕噜叫,可是莫比乌斯没有给她送食物的义务、也没那么好心,只能硬撑着。 算着时间,尽可能低地降低身体能量消耗,也不知过了多久,头还是昏死过去。 再次感受到胃绞痛的时候,克里斯蒂娜已经出现在医务室里。 细微的机关咔哒声响起,薇薇恩走了进来。 见克里斯蒂娜醒了过来,薇薇恩有些惊讶,“潘多拉那边你不要掺和就好,放心,只管着去接手第五庭就好” 言下之意就是克里斯蒂娜已经被摘了出来,上面安排原本的第三庭降级为第五庭。 根是保住了,枝叶的话、别想全都独善其身,正中了克里斯蒂娜下怀,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修整接手新势力。 这话既然是薇薇恩来传,也就说明克里斯蒂娜被归属于薇薇恩的派系,有污点的她会成为薇薇恩最稳定的武器。 “我明白”克里斯蒂娜到底还是未来的克里斯蒂娜,被经验磨平了刻薄、愤世嫉俗,沉稳的不像话。 薇薇恩却是挑了挑眉,“你变了,给你个忠告,你最好本心如此否则,还不如大哭一场,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靠” 薇薇恩年纪比克里斯蒂娜只大三天,此时正是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候,和后来冷淡稳定的上下级关系不同,嘴上没个把门。 “我要莫比乌斯的”克里斯蒂娜几乎是纵着小孩儿玩一样。 “如果你能在修剪枝叶的时候帮帮我倒也不是不可以”薇薇恩进来的时候几乎无声,也是知道这是薇薇恩派系的地盘,不用时刻担心什么隔墙有耳。 “我的结果基本上已经出来了,该准备准备踹掉头上碍事的废物”明人不说暗话,寡淡的语调里满是蔑视垃圾的拽气。 “我们等会去商量”这话一出,就是不让克里斯蒂娜掺合的意思,但克里斯蒂娜本来也不是主力,莫比乌斯果断应下。 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看来还得在继续下去。 克里斯蒂娜将话题拉回日常,“有止痛药没?痛死我了!” “生理期?你不是做了手术吗?我记得还配了点药,应该不至于”莫比乌斯呢喃。 “我是饿的”理由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你那次没给她送饭?”薇薇恩疑惑。 “……忘了”自知理亏,莫比乌斯低头。 “难怪还没审讯就被送医院了,我还以为是因为她虚” “讨论什么?”克里斯蒂娜看着这两个不做正事就一脸无语。 莫比乌斯随手从口袋里拿了一块方糖出来,掐着下颚一喂,拎着头墩墩两下,“好了,我们该走了” 像是知道自己干完坏事的小兔子,在武力值不够的情况下立刻脚底抹油开溜。 旁观即帮凶的薇薇恩跟在身后,贴心地关上门。 “情况如何?”临时会客厅内,薇薇恩面上一点笑都没有。 “身体报告显示,她的激素调控出现问题,总体上来说,像是有一个智能在她的体内引导激素最优利用” 莫比乌斯简单说明了一下,接道:“压抑情绪……以及她出来之后的手牌太好打了一点,潘多拉看来是把把柄落这了” “正常,好歹养了那么多年”薇薇恩的老师和潘多拉很像,但是莫比乌斯头上的那尊妖僧可就是恒河里的元素周期表。 “哦”不满地小小抗议了一下,莫比乌斯继续投入工作,“我根据控制变量法实验了一下,潘多拉的确在克里斯蒂娜身上留下了异能,靠近克里斯蒂娜的时候,人体多巴胺的分泌明显加快,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对她产生假性生理性喜欢” “有点变态”薇薇恩倒是没什么感觉,她的体表外层常年隔着一层薄雾,能够对部分异能进行过滤。 “还行” 莫比乌斯记仇的很,有仇当场就报。 第51章 叮!冷漠的同事情~ “既然如此,那你做好备用方案”薇薇恩倒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但是莫比乌斯的工作重心要稍稍偏离一下。 肉眼可见的工作量叠加在肩上,莫比乌斯暗自白了她一眼,背影略显佝偻地离开这间办公室。 “那么我得好好考虑一下,这位新生的公爵到底要不要……继续走下去了” 薇薇恩肌肤粉白,鸦羽般的眼睫毛垂落阴影,压出一片暗沉,就像是她现在——人偶娃娃的外表下是一颗被权势浸泡的心脏。 和奢靡的红酒一个颜色。 “克里斯蒂娜大人越来越漂亮了,每次见她的时候,心脏都忍不住为她停留一瞬”一身日式jk的少女捧着脸颊,眼前幻视樱吹雪。 “那确实,不过不许见色忘义!”和她肩并肩,少女脸上还有些许雀斑,亚麻色的头发微翘,每次说话都会带动头发轻微上下浮动,看上去更加舒服。 “话说,我还以为这次换代会大刀阔斧地改革一遍,亏我还担心我们会分到其它庭下去打杂工”雀斑随着脸颊跳动。 “那倒是,不过还是有点变化的,这不就又送来一个吗?”另一个少女瞥了眼身后身形只有五六大小岁的幼女。 第55章 “她叫什么来着?” “月姬” 听到“月姬”这个名字,穆玥微微抬起她那双银蓝色猫眼。 “看什么看?都是被送过来的,谁比谁高贵?”瞧见穆玥抬头,少女气呼呼地压制。 “我能回去吗?”穆玥掀了掀眼皮,勉强打起点精神。 “骨灰可以”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她的门牙唰的一下拉长遮住下唇,包脸的发型里,被鼓鼓囊囊地撑起一个灰白毛球。 “别再问这种问题”雀斑少女把身边的少女拉了回来,冷声道。 克里斯蒂娜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幕了,可她依旧穿着少女时期喜欢的红色洛丽塔,但无论是这条裙子、还是这个时间点,都不是她原本的轨迹。 穆玥问过很多次“我能回去吗?”,克里斯蒂娜只不过撞见一次,但不可能完全一样,那么这一幕就是根据她原有的记忆改造而成的“伪现实”。 该怎么出去? 克里斯蒂娜右手撑着脸颊,左手时不时搅动着热气不在的大伯爵红茶。 源绝对不会只是想让她看这些,那么她可能会把破局点设在哪?希望不要是她,如果是她,那自己还不如就在这里摆烂,等着外边的白染鸢来救她。 至于穆玥,她不可能。 在看到这一幕的开始,克里斯蒂娜就判断出了这一点。 可她偏偏不死心地看完全场,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 眼前猛地一花,克里斯蒂娜打起精神继续细看了好一番,正当她以为是视觉错觉时,瞳孔骤然扭曲,眼前恰好对上了一双银蓝,边角四处颠倒,唯有眼眸依旧。 “潘多拉!” 脑中紧绷的弦一断,克里斯蒂娜怒吼着。 “你叫我?” 眼前出现了一道苗条的身影,她的眼睛比穆玥更加偏银,金色大波浪、浓颜系五官展示着成年女人的魅力,当她看过来时,克里斯蒂娜顿时成了个哑巴。 “克里斯蒂娜?你还好吗?”像溪流一样的音色,和过分出众的外貌相对比,潘多拉本人很安静。 她有这个资本,只要她坐在那……无论有没有聚光灯,都会有无数的人跨越光和影为她前仆后继、献上生命。 “你骗我”克里斯蒂娜挣扎出一句违背真实意愿的话来,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后,脑子也是上好了润滑油,扫了一眼周围。 她靠在露台上,风吹过她露背的礼服有些发冷,潘多拉的身形被后面厚重繁杂的窗帘遮蔽,顺便把她也给掩饰过去。 这简直是一个偷情的好地方。 把自己不干净的部分脑子重启,克里斯蒂娜再次把注意力放到潘多拉身上。 潘多拉没有解释,也没有后退,只是用一种很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意料之中。 毕竟,潘多拉在现实里到死也没有解释过,更何况是在源编织的“伪现实”里。 “你像个人机”话从唇舌间溜了出去,后知后觉发现时,克里斯蒂娜热了脸。 不是,她在说什么?! “克里斯蒂娜……”潘多拉弯了弯眉眼,唇瓣微张微合,听到她的名字同时,眼前骤然一黑,只听见唤她名字的气音被迫中断。 “什么?”克里斯蒂娜想去追问,伸出手想去抓她的臂膀,却扑了个空。 “睁开眼”又换了个死人冷声。 应声睁眼,一头白毛怼入视线。 这张脸最近见了不知道多少次,看着就知道是麻烦精又来了。 “看来没什么问题,你可以放心了”白鸢头稍稍向□□斜了点,看来她的通讯器安在左耳里。 略微等了一会,白鸢才不耐烦的回道:“好,好的” 颇有几分社畜风味。 “我们可以走了吗?”白染从白鸢身后探了个白色毛球出来,躲的严严实实,气息也弱的吓人,克里斯蒂娜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 有几年没有经受过她的“折磨”了,有点不适应。 忽然发觉她和她的过去已经相差甚远,这短短几年,相识的人死的死、走的走、远的远,惊醒之时,恍然如梦。 “可以了”白鸢冷静克制的陌生,克里斯蒂娜看着她那双粉色的眸,里面空无一物,像是两颗蒙尘的劣质宝石。 现在是——那个鬼空间建立之后。 白鸢起身,大踏步地离开,白染无声跟在身后,两人几乎一致的步伐,像是两个人机出逃后正在伪装人类。 奇奇怪怪,必有古怪。 撑着身体想起来,却手脚一软,又瘫了下去。 “不是?”不是说没什么问题的吗? 克里斯蒂娜现在是真觉得白鸢就是个人机了。 眼睛呢?道德呢? 她这是没事吗? 就这么瘫在床上也不是办法,身体暂时动不了,脑子还是要转起来的。 那两次切换的契机是什么?要知道她实打实地在小黑屋里饿晕过去过,中间和薇薇恩扯皮的时间可是按照地球自转的标准。 那怎么突然就切换了?第一次是眼睛……咦~ 暗自唾弃了一下自己不坚定的意志,回到正轨。 那第二次是什么?潘多拉连话都没说完…… 现在她的时间快进到亚空间建立之后,她莫名其妙地逃出来,成为唯三的幸存者。 其它两个,就是刚才还在这的白染和白鸢。 滋啦一声,电流推动机械运转。 薇薇恩走了进来。 粉白的脸上带着些许苍白,眼角挂着棕黑边框。 看上去是工作压力太大,熬了好几晚。 想来也是,莫比乌斯葬在了亚空间里面,第四庭就这么空了出来,除去莫比乌斯的个人问题,交接的工作都暂时压到她这个派系的直系上司身上。 只要薇薇恩还要第四庭一天,压力就不会消去,除非薇薇恩死掉、或者找到下一个接盘侠。 克里斯蒂娜回想了一下这个时候的人员。 薇薇恩是凭硬实力做上第一庭的位置的,手下本来就没人可用,而莫比乌斯又没有继承培育继承人的“优良传统”。 “你看起来比我这么个躺着的还要糟糕”克里斯蒂娜按耐住看老板热闹的“大逆不道”,随口开了个玩笑。 “知道还不快点好起来,早点起来早点帮我忙去,一堆烂摊子……原本的备用方案也没预想到这种情况”薇薇恩脸色不虞,这次实在是被坑到了,赔进一个第四庭本部加上一个庭主。 江东周郎或许都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那边呢?还稳的住吗?”克里斯蒂娜死死压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 【十二庭院】里面派系大致分为两派,通常情况下,是薇薇恩压制第二庭的那位,现在受到重创,庭内难免人心浮动。 “下四庭我全部清洗了一遍” 听到这句话,克里斯蒂娜顿时笑不出来了。 表面上说的是格格不入的保洁工作,但到底是换了多少血,就只有她办公室里的账本数据才知道了。 “全部?难怪你这么忙”似是而非地感叹一句,克里斯蒂娜脊髓发寒,被软包侵蚀久了,差点忘了薇薇恩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快点好起来,接下来的中四庭还要你去打理”薇薇恩没好气道。 这么说的话,就是中四庭是她接下来的清理对象,准确来说是第七庭和第八庭,毕竟,克里斯蒂娜主掌第五庭,而第四庭是莫比乌斯的地盘,终究是自家人。 “承你吉言”克里斯蒂娜笑笑,浅夸了一句,不再多说。 “我不想再失去第二个庭主了”薇薇恩脸色微暖,话却是让克里斯蒂娜凉了心。 莫比乌斯的意外死亡到底还是对她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势力下降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不再那么的游刃有余。 “属下遵命”克里斯蒂娜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她不是知道自己如果是死在薇薇恩手上,那么是会醒来、还是越陷越深。 目前来说,薇薇恩,我咒你娶陆明瑶的时候被弄个半死不活! 被骗身骗心骗钱! 第52章 叮!是茫然无措么~ 虽说,后来薇薇恩确实在陆明瑶身上吃了不少苦头,被迫带上那个战损debuff才把人家的心贴到自己身上。 但是,在那之前的薇薇恩真的很人渣就是了…… 克里斯蒂娜瘫在床上,微微阖眸,苍白的脸色配上紧绷的面庞,看上去就是一副很疲惫无力的模样。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薇薇恩见此也不再多留,不一会就没了声息。 没了这尊大佛在这里压着,克里斯蒂娜总算是有心重新去理这两次连续转场的之间的线索。 银蓝色…… ……她是被边涉一口吞进来的,外部环境还算是比较稳定,在白染鸢想办法出来之前,期待外力还不如期待她被彻底带走。 做好最坏的打算。 “做个噩梦……”陷入黑暗之前,克里斯蒂娜的确是听到了这一句,可就是奇了怪了,源是怎么知道她的噩梦是什么? 第56章 就算是不是她知道,那为什么,这中间的一个接一个的片段会被判定为她的噩梦。 不由自主地按上自己的胸口,那颗心脏依旧平稳有力地跳动着,连心律不齐都没有……这到底为什么会是“噩梦”? 克里斯蒂娜想的脑子隐隐发热,一条条总结下来的线索在里面搅和搅和,成了一滩没用的脑浆。 最后一个办法,再次转场,从最不合理的转场里找寻真相。 人越是想要什么,命运就越喜欢吊着胃口。 克里斯蒂娜埋在工位上,左手拿着电子光屏,右手是电容笔,不停地写写画画,更右边的桌角边上还有少许几份纸质文件。 文件上盖着阴影,勾勒出身后大型钟摆摆件的身形。 光影交错,时针和分针转动的痕迹同样对称在米白色的文件上,提醒着克里斯蒂娜时间已经过了太久。 大致猜到了源的异能偏向于精神系,她是在做梦,梦里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确实存在一定的流速差异,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个差距有多大。 她到底还来不来得及。 挑笔,伸出手在阴影覆盖的地方摩擦两下,阴影依旧在那,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待着,好似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会掉下来。 将克里斯蒂娜贯穿。 咚咚咚— “进来”克里斯蒂娜将手放在她原本应该在的位置,抬眸瞥了一眼来者。 进来的人恰恰就是那个雀斑少女,只不过和先前相比,她戴上了一副手套,脖颈上系着条宽松的丝巾,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但脸还是不可避免地暴露出来。 颧骨处长出了幼鸭一般鹅黄色的羽毛,不着痕迹地层层叠叠、铺满整张脸,远看只觉地皮肤太假,近看就是羽毛不得不刺着眼睛,让人想把自己的眼睛挖掉、脑子删除掉刚才看到的样子。 “大人,这是第七庭、第八庭的资料”雀斑少女和先前相比……少了几分人情味,一板一眼中仅是对工作的麻木。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她的眼睛没有高光了。 “放这”克里斯蒂娜随手指了指左上角空着的大片区域,没有再主动看她,但是清晰的眼神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你在第五庭干了多少年了?”随口找了个话题作为开端。 “十六年七个月三天”雀斑少女顿了顿,又道,“我的职位已经转移到第一庭去了” 转移到第一庭?有点意思,但是人事变动只要有人想,还是很容易解决的。 “那个总是和你一直呆在一块呢女孩呢?”克里斯蒂娜漫不经心地追问。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克里斯蒂娜心生出些许疑惑,抬头打量着少女,经年累月下来的压迫感盖在少女身上。 “她……不是被大人选去参加那场实验了吗?”第一次,少女第一次向她的主子发问,明明心里有十万分的气愤,到了嘴边却只剩下尘埃落定的悲凄。 克里斯蒂娜愣了一下,那场实验……说的是亚空间,很明显,那个女孩不在生还的三人之中。 是死了呀…… 莫名生出些许“果然如此”的感觉,克里斯蒂娜扫视到少女的着装,左胸胸口上还挂着身份标签,上面有她们的名字,但是克里斯蒂娜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去看过。 而作为最上层的一批人,她只要把人安在合适的位置上就行,那些标签把她们分了个三六九等、成了再顺手不过的工具。 “……你想进去陪她吗?”克里斯蒂娜低了点声,但这句话实在是古怪,容易听出歧义。 “大人,我们这种人不需要你的怜悯”少女颧骨附近的毛发颜色越发深、边角越发锐。 “我们认命” 多么简单的四个字。 我们失去了星空,紧接着我们失去了意义。 崩坏从没有放过她们,它无处不在、它无所不能。 【心形线】 少女的身躯被空间切割成四四方方的小块,坠落在地上,深红染脏了昂贵的地板。 可偏偏中间的躯干空了一块出来,瞬间生长的翎羽穿透白衫,每探出的一个尖尖,都在反射着金属的光泽。 血液哗啦啦的流失。 心脏却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起起伏伏的胸膛,蓬勃着一种诡异的生命力。 直到血流干了,身体的温度被空气夺走,心跳才徐歇。 她湮灭了。 太过熟练的反应让克里斯蒂娜有些不知所措。 死人……克里斯蒂娜从来都不怕……父亲的血撒在她脸上的时候,第一次杀人就是弑父的她,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原来人渣的血也是热的,跟母亲手腕上的血一样。 现在她已经很熟练了,血不会在弄脏她的裙摆,可是,她茫然了。 这是她的“噩梦”吗? 克里斯蒂娜呆坐在椅子上,直到少女的身躯被清扫出去、地毯从金红儿的转变为银蓝,眼前都没有出现理想中的转场。 命运给了她的信徒一个大嘴巴子。 不对,在现实里,克里斯蒂娜根本没有杀过这个人,那么就相当于“过去”被改变了,但是运行仍然继续,那她的逻辑是什么? 梦?梦看似天马行空,实际上是最被逻辑限制的存在。 那转折点在哪里? 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克里斯蒂娜左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不知道、不对,应该是我从没意识到的、但是又近在眼前的东西?” “什么东西?”薇薇恩无声摸了进来。 “我在想亚空间里面的事,我总觉得有一样东西绝对是先行者设计好的,不然我们也不至于损失如此惨重”克里斯蒂娜稳住阵脚,面色不改。 总感觉,这个薇薇恩好像总是在怀疑她。 是因为最近正在处于一个更迭期吗?如果是的话,也难怪她这么疑神疑鬼。 “有可能,但是我们既然没讨到好处,那也不必投入更多”薇薇恩点点头,话锋一转,“根据报告,湮灭者的数量增长越发的快了,我有种预感,她们可能会在我们这一代或者……下一代动手” “时间缩短了?” “对” 看起来是很符合情况的一番对话,薇薇恩没揪着克里斯蒂娜最开始的把柄追问,但是看起来也没有就这么轻轻放下的意思。 “我们插不了手,又要我们的力量,真搞笑”克里斯蒂娜百无聊赖地卷了一缕金发,“白染和白鸢那边呢?” “共享的情报中表明,她们的稳定度坠崖了十个点,魔卡的分割破坏了她们原有的结构”薇薇恩顺势提了出来,“不过,你的状态比她们都要好的多,薛遥想让你去崩协‘做客’” “做客?做实验还差不多”克里斯蒂娜讽刺道。 “那你准备怎么样?”薇薇恩把话题抛给她,眯了眯眼,让人脊背发凉。 在这等着她。 “去,为什么不去?总不会一栽再栽”克里斯蒂娜冷声道。 “我还以为你会犹豫一下,毕竟她在还在那”薇薇恩笑笑。 克里斯蒂娜当然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她是谁——潘多拉。 她的老师。 “像你一样,哪有什么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说说吧,拿了几层利?”克里斯蒂娜流畅地将话题一偏。 “遏制崩坏的药剂,实验装,前景很大”薇薇恩抿了抿唇,“她们是靠这个起家的不假,但是,我不是很确定这款药的来路” “你是说……可能是那边?”对上脑电波,克里斯蒂娜叹了口气。 这死丫头当年给她的心理阴影是不是太大了点,现在这么折腾我。 “对,所以这次你去的时候做点正事,最好把白染和白鸢的信息搞出来” “你这也太高看我了,她们两个?!” 强人所难,实在是强人所难。 “那就是你的事了”瞟了克里斯蒂娜一样,顿时,克里斯蒂娜哑然无声,薇薇恩不紧不慢地离开,留下一个烂摊子扣在她脑门上。 周扒皮! 骂是一定会骂的,事是一定要办的。 “请跟我来”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女带着她往更深的黑色金属房间里走。 她插了一根发簪,上面的阿拉伯婆婆纳点缀出几分活力。 这正是襄。 崩协的后勤部部长, 以及,双生子某种意义上的亲生母亲。 第53章 叮!逃避and恶意~ “你和她不像……有点对不上”克里斯蒂娜一进来,襄就一副把眼珠子都放在她身上的模样,好似克里斯蒂娜不是一个人,而是实验室里的一只小白鼠,四下仔细打量,也不过是为了检验某项成果。 “我们很像吗?”克里斯蒂娜讽刺着。 没有人会喜欢被当作砧板上的鱼肉,受虐狂除外,但克里斯蒂娜又不是。 “像”和记忆旮旯角里一模一样的回答。 第57章 “那白染和白鸢呢?”克里斯蒂娜接着问出了记忆里不曾出现的问题。 襄抬眸看了一眼克里斯蒂娜,什么也没说,反而转身就走。 修正的速度比克里斯蒂娜想象中的要快。 对于第七天研究所,克里斯蒂娜所知甚少,但相应的,这边露出的纰漏就会更多,变数或许就藏在里面。 走廊上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心跳声,不约而同地都猫着步子,细微估算了一下,大概是一千零三十二步的距离,在这之间,仅有她们两个的声音。 安静的吓人。 克里斯蒂娜先前因为薇薇恩任务来这的时候……等等。 她想起来了,紧接着在她意识里就是一片空白,是记忆缺失……那么她不管是怎么选择,都可以…… 襄的身影越来越淡,猜测正在验证,随之而来的,是视野逐渐和襄的身形垂直。 她倒了下去,视觉消失后,转而集中精神在听觉上,声音模糊不清,像是经过了三四道变声器后模糊了各种特征。 她说:“……交换……值得吗?” 克里斯蒂娜勉强凝神,却最后只听到一声极轻的一声“嗯”。 一时半会也判断不出这是不是气音,总之,这一次的转场比之前突兀地多……什么点都没有……就好像是凭空缺失了一块。 忽然间,一股温热靠了过来。 【心形线】 下意识地反应让她湿了一身。 舌苔将溅在脸颊上的污渍吞入口腔。 腥甜、铁锈味、热的。 “快走……白染和白鸢……崩坏……了”被切掉半身,潘多拉伸出手向克里斯蒂娜爬去。 视线逐渐清晰,克里斯蒂娜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这不是你的结局!” “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全乱了!全乱了!全都乱了!” “总算找到你了!” 白染鸢的声音打破虚与实的界限、跨越时空、逆流而上。 【南冥】的子弹冲破一切束缚,克里斯蒂娜还没从“全乱了”的意识里回过神来,就已然被迫睁开双眸。 眼前不是银蓝,而是一股子黑。 像水一样流动着,像胶一样固定着。 一股推力把她向外一推,在地板上连滚了好几下,被一个硬骨头借助,暗戳戳的疼。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切了!”白染鸢架着枪,哒哒哒的一串串,在边涉的身躯上炸开一滩小碎块。 这些小碎块分离出体内,没了支撑,只能凭空消失不见。 切?切!切切切……不能切! 潘多拉倒在地上的一幕在脑海里循环播放,白色的地板凭空透出一抹蓝来,捂住自己的头、克里斯蒂娜将自己缩到角落。 眼瞧着千辛万苦救回来的人被源折腾成这样,白染鸢强忍住踹两脚罪魁祸首的想法,毕竟,还在襄的身体里缩着,千年的老王八,忒会苟了。 “安洁卡,她吞噬到哪里了?”白染鸢咬咬牙,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边涉身身上。 她们出来时,边涉就已然吞掉了近三分之一的研究所,白染鸢在背后断她后路,薇薇恩带着陆明瑶去打狙击 但没想到,白染鸢把她炸成两半后,她竟然直接将自己的身躯精准切割、强有力地防住了【北冥】的冲力,只管一路向前,把压力压到薇薇恩身上。 而江晚妤和源也被一个个挤出来。 “还有五个监控器的距离,薇薇恩拦不住她,尤兰达已经跑了”安洁卡七拐八拐地在数据世界里穿梭,将边涉所化的怪物每一步都计算预测。 “不管了,我们先过去”白染鸢等不及了,再这么僵持下去,结局显而易见。 安洁卡应声分出滑板,滋啦一声,将一疯两瘫着的两人甩在身后。 “总算是走了”源不知道什么时候,安上了存在魔卡里的那只眼。 “喂,把权限给我”声带换了个脑子指挥,器官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器官,源增强了、襄也不至于还匍匐在地。 “乖一点,才从小黑屋里爬出来,别告诉我你因此得斯德哥尔摩了,对那地方念念不忘”源早就算好了这一点,在被同化之前,她们的融合度越高、源就越安全。 不搭理襄,源转身想把江晚妤唤醒,按了按颈肩脉搏,平直的触感让襄猛地一惊。 这不对吧,直接嘎了? “已死之人,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但倒是不意外,她们是怎么死的,经手过亚空间的她心里有数。 “不意外?”源多从几个方面试探相互证明了一下,但实际上,除了活人该有的本质,她全都有。 “你看起来和她们关系并不是很好”源短短三个字就被襄抓住要点。 “哦,我明白了”襄似笑非笑地哼唧一声,她们两个思维、记忆都不共通,源就算是猜到襄的思路,也得一点点地去反复验证。 心里莫名躁得慌。 一把夺过声带,把人重新踹进简易版的小黑屋,源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可襄的似笑非笑就像是一颗炸弹,一种压过来的恐惧笼着她,思想不受控制地朝向一个“禁忌”的位置探索。 【引导】 对自己使用异能,思想重新转移到白染鸢身上,身体机能也逐渐在激素的影响下修复。 “你是我最好的棋子,也给了我莫大的惊喜”源微微阖眸,熟悉的红光一她为圆心,四散开来。 照在倒在地上的江晚妤、缩在角落里的克里斯蒂娜、边涉的遗留下来的部分身躯上。 引导的极致是控制。 江晚妤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睁开的双眼没有高光,拿着一副上上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相机,食指虚按在快门上。 眼前红的发黑,可是潘多拉的蓝眼睛却越发的清晰,耳边嗡嗡嗡,心脏跳动的声音却是显眼,克里斯蒂娜的手不知不觉地从头上移到了心脏。 一下、两下、平稳有力。 她的身体机能稳定得不可思议,如果现在是审讯,那么没有人会相信她在痛苦,身体和精神相割裂、背叛。 “我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你是怎么想的,会对我的身体下手?”克里斯蒂娜没有抬头,但是相机落地的声音在红光世界里格外刺耳。 不,是红光被切开了,露出一块赤裸裸的白。 “建议换颗心脏吗?襄”克里斯蒂娜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配型配不上,但是你可以把我丢失的眼睛找回来吗?”襄从小黑屋蹿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声带。 “好”襄没说位置,克里斯蒂娜却消失不见,这一声“好”,好似不是说给襄听的,而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反正不管是怎么样,她得找个地方静静。 “你是故意的!”源这下明白那张魔卡为什么会在她腿包里,腿包藏在裙摆之下,下意识地让人觉得安全、隐蔽,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需要更多的权限……作为代价,襄的自由简直是不值一提。 平常都是她算计别人,这时候反倒是被襄算计了一套又一套。 襄没有说话。 “呵”源嗤笑一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是你的,也是我的” 但是,被我吞掉的你,身为手下败将的你,真的争的过我吗? 心里是这么想的不假,襄却只是控制嘴角笑而不语。 见她们一直明争暗斗也不是个法子,源干脆把人放一边晾着,转而操控起目前来说唯一的有生力量。 边涉在的意识被源这一控制一怔,堪堪迈前三厘米而又被卷去黑影。 边涉从来就不懂什么是“维”,她只知道那是一玩具、或者说是她最忠诚的骑士。 当她的思想占据上风,无所不能的“维”也便失去了昨日的风光,这才是尤兰达选择放弃她的理由。 孩子的世界和成人相比向来是不讲道理,过度的主观性与真理擦肩而过。 啪嗒一声,蒙蒙白雾中的锯齿将黑影吞噬入腹、斩断联系。 就算是这样的局限性,边涉依旧强的可怕,薇薇恩只能不断撕扯、将黑影和边涉意识切割,通过斩断联系这种笨办法获得不堪大用的丁点优势。 难怪会被放逐到那个空间里面,边涉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强有力的杀伤性武器。 “你……给我滚开!”边涉感受到来自源的逼迫感,不讲道理地将其判定为背叛,身躯翻涌着,连一直阻拦的薇薇恩也不由退了三分。 像是碍于什么存在的压制,边涉自发地将自己的身体收缩,黑影勾勒出人形,身高大概是一米二左右,乍一刹那变成这样,薇薇恩把自己藏进雾里。 【北冥】 赶来的白染鸢换上大狙,子弹射出之时,小个子却将手指延伸成一面墙,硬生生挡住。 像是一块非牛顿流体,遇强则强。 “白鸟,你好没用啊!”边涉对白染鸢的恶意不加掩饰,“作为最完美的三代,原来就仅此而已吗?” 第58章 白染鸢只是架起了枪,子弹将恶意蔓延出的关节定点灭杀。 下马威一压,边涉顿了顿。 “……白染” 第54章 叮!顶级救场,谢谢~ “是白染鸢”纠正她的认知,白染鸢虽然还架着枪,但看上去没有一定要打上一仗的准备。 边涉安分了一点,纤长干瘪的成年女人手指滑动着漆黑的唇,木刻般的眼珠子一副恨不得钉死在白染鸢身上,直让人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用掌心里能够握到的力量拨除这份冷感。 声音婉转、像是在撒娇:“哦,白鸟,你好呀~” 甜美的夹子音、上扬的嘴角、甜甜的小梨涡和那双眼睛割裂开来。 边涉将不安分地手脚回归正常人的位置,就连散乱的发丝都服帖地一根根贴在脑子上,像个锅盔。 “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你不欢迎姐姐吗?”就连转模作样,边涉也没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五官揉在一块,像是一层层海浪在脸上冲刷,一遍又一遍洗去她的不完美,只有声带还在兢兢业业保持最明显的甜腻。 “你……”白染鸢刚吐出一个气音,还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边涉已然等不及了。 “你怎么不去死!没有人欢迎你的到来!” “你都没点自知之明吗!?害死了那么多人!你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所有人都在为你牺牲!为你这个‘完美’牺牲!” 刻意咬字“完美”二字,潮汐冲不掉她的仇恨,边涉知道自己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只会死的更快,她向来是聪明的,能套路到尤兰达那个千年老狐狸的女孩怎么会不知道哪里最戳白染鸢的肺管子呢。 “是,我必须‘完美’”白染鸢从来都没避讳过她背后的尸山血海,隔着雾,她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边涉,我不想对你出手” 不管是来自白染和白鸢的记忆,还是【织机】织就的那一场梦,她都没有必须要杀死边涉的信念。 她又不是什么反社会人格,她可是要对她每发子弹负责的,不然,她和崩坏又有什么什么两样。 不,崩坏都会比她更加高风亮节,毕竟人家可是坏的明明白白。 “我要去找尤兰达姐姐,她欠我一个解释”边涉接着说出了她来这里最根本的目的。 来救源?来接应玛丽?那些都只不过是幌子,一个从崩坏手上获得短暂自由权限的幌子,而她想要的只是一个解释。 为什么……将我们捡回来、又丢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近乎成了一种固执,支撑着边涉继续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 “因为……边涉你……太强了”白染鸢心知边涉想要什么,时间已然逼近尾声,她要是再不懂,那么早在黄昏时刻就得不明不白地被崩坏吞没。 但这不是边涉想要知道的答案。 “太强了?你在说笑吗?”随后癫狂地笑了起来,捂着自己笑弯的腰,边涉冷讽:“还是你在嘲讽我” “白染鸢,我要是真的有你所说的那么强,那么你连站在我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意思的啦”白染鸢不便说明,安洁卡就站出来替白染鸢解释。 “边涉很强,但是边涉既不可控,潜力又拦腰折断,就是这么简单” “没有足够的价值能够换得留下来的结果,现在那人美美隐身,那么倒是反目成仇” 最后补上一刀:“ai果然是可以再进步的,毕竟世界真的太抽象了” “我没有”白染鸢拒绝把自己纳入蠢货的范围。 她只是为了姐姐、为了安洁卡、为了襄的愿望。 安洁卡:“白鸟是笨蛋!” 白染鸢:“拒绝pua!” “pua?”边涉拨开雾,强行占据了一块空气清新的地盘,“怎么会!我被捡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然失去了可能性!” “失去可能性的我……还能得到她的在意!这样的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用价值来衡量的!” “那个时候,尤妮还在”安洁卡只是轻声唤出了一个名字。 尤兰达、尤妮。 两个发音相似的名字在边涉大脑和小脑间辗转。 “你的理由”边涉咬牙切齿,就算是这样,她还是给了白染鸢一个机会。 “苍穹系统,苍穹系统在尤兰达手上,你现在可以去杀死她,但是……剩下的人都会死” “边涉,现在摆在你面前的、一边是你,一边是其他的所有人,你会怎么选择呢?”白染鸢把问题抛给了她。 你会吗? “我会选择我自己”边涉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是,为什么又要她牺牲呢? “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白染鸢的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边涉有点不可置信地看向白染鸢。 不对吧,你不是救世主吗? 你不是“完美”吗? 你生来不就该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生来就应该是一个救世主,一个圣母”白染鸢嗤笑,眼里尽是一种边涉不能理解的苍凉。 感觉,面前的这只白鸟,失去了很多、很多很多。 “我也在忮忌你” 不,不对,这句话怎么可以从白染鸢口中说出来,她明明……她明明就是她们用鲜血育养起来的奇迹。 “别露出那么惊讶的眼神”白染鸢笑笑,却比哭还难看,尽可能地调动五官,一半笑一半哭,欢喜挤在一张脸上。 边涉喉咙鼓动,咽下并不存在的口水。 “那为什么?”先前的固执被白染鸢这三言两语一拍即散。 说到底,她只是想要一个公平。 “我说了,苍穹系统在她手上”白染鸢耸耸肩,“只要苍穹系统在她手上一天,我们就压在她手上,她一声令下,我们的所有就都会化为泡影” “那也不一定,这个世界是尤妮的心血”薇薇恩探出声。 白染鸢暗叹了一口气,有你这么打助攻的吗? 但效果很明显,边涉现在急需一个理由稳固自己岌岌可危的世界观,二话不说就陷入了薇薇恩精心设计的陷阱。 “但是,我赌不起,我一无所有” 轻描淡写的一句实话,一个承上启下的转折,原本看似消失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彻底坠落。 正中靶心。 边涉想继续“狡辩”,但哑了声,不是被毒哑的、舌头也完好无损。 也不用去怀疑自己的声带出了问题,她是怪物,压根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器官。 况且她们用的是波语,只要有合乎频率的波动,根本都没有交流不了的问题。 这时候,白染鸢猛然发现尤妮对波语的研究是多么重要,只要能聊,能够交流,很多事情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可能地保留力量。 拖了这么久,源终于带着她操控的黑影敢向了战场。 只可惜,边涉实在厉害,一路平推,距离远到源这么个非战力人员跑的一路喘都没能来得及。 “what!”作为开场白的是源的一声怒吼 自己一路赶来,体力不支、气喘吁吁,异能高强度释放,结果……结果!边涉没能撑住! “边!涉!”几乎是要被队友气疯了,源果断扩散异能,红光四散开来,边涉瞬间融成一滩黑泥。 几乎是瞬间,一股压力径直将红光连带着雾压了个干净。 唯独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白染鸢。 “我们把她拖回来了”咔哒一声,门开,克拉拉走了过来,身后是杰西卡,而杰西卡肩上挂着的恰恰是跑路跑到一半被打包带回来的尤兰达。 谁也没有想到克拉拉的救场是如此及时。 为白染鸢献上一份近乎完美投名状,克拉拉昂首,抬头直视白染鸢。 你看到我的价值了吧! “克拉拉!”最出乎意料地还得数源,在她身边的时候,克拉拉向来就只是打下手的份,怎么到白染鸢手下,反而是救场级选手。 “嘿嘿”襄看热闹不嫌事大,不管怎么看,她们优势在她们身上。 “厉害”白染鸢舒了口气,看向昏迷不醒的尤兰达,“你们怎么捞到她的” 这么长的时间,尤兰达应该是已经跑出二里地了才对。 “杰西卡的异能可以当雷达来着”克拉拉笑道。 哦,她们吃过这门亏来着。 白染鸢回忆起当时被赶出去的惨样,嘶—算了算了,这事就让她过去吧。 襄也响起了那件事,笑声戛然而止。 当时她叫那个惨! “尤兰达的异能也是玩心理的,我们也算是棋逢对手,谁反应快算谁的,况且,我还有杰西卡”专业领域,谁与争锋,同样玩心理的源被迫也挨了一刀 。 “那她打算怎么办?我是搞晕了她,但是苍穹系统的设计图在她脑子里,我没这方面的本事”克拉拉将主位重新抛给白染鸢。 第59章 “我不知道,但是尤妮没醒”白染鸢爆出一个大秘密。 果不其然,安洁卡收集到尤兰达的微动的身体反应,判断出尤兰达其实没晕。 “尤妮?”听到这个名字,克拉拉敏锐反应过来,暗自咋舌,千年的老狐狸果然不是好惹的,差点偷鸡不成蚀把米。 “对,她还在沉睡,当我被打磨光滑,她自然就会醒来”甚至,白染鸢主动爆出了解决方法。 赌的就是尤兰达坐不住,一定会自发坐上这条贼船,并且打个死结,谁也逃不出去。 “打磨光滑?” 第55章 叮!这不可能的吧~ 说这话的是边涉。 什么是打磨光滑?白染鸢是镜人,但又不是镜子,还能怎么个打磨法? “……一个小小的比喻”沉默了好一会,白染鸢才开口解释。 边涉的存在感太强,下意识地以为这孩子也是知道的七七八八,但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为好。 “哦,不想说可以不用说,我能判断出来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边涉对白染鸢的态度好了点,转身看向尤兰达。 阴影是她的身,亦是她的眼,尤兰达的小动作在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野下,还是难以掩藏的。 “她怎么办?”可她追寻的答案已然由白染鸢解明,边涉没有一定要和她对峙下去的理由,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算了,不追究了,尤兰达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好吃好喝供着呗”再次被镇压的源讽刺道。 话是难听了点,但也没说错,甚至她们还要更甚。 白染鸢耸耸肩,指挥众人分工收拾残局。 这一收拾,藏在薇薇恩身后的陆明瑶愕然发现这偌大的研究所竟然压根没什么人,虽说高度的智能能解决百分之七十的工作,但是只有寥寥几人是根本不可能解决剩下的百分之三十。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这是一场大局里面的一部分,早就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那么有这个能力的只有尤兰达·桑格。 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陆明瑶轻唤身旁人的名字:“薇薇恩……” 立刻飞过来一个“嘘”,得了薇薇恩一个你知我知即可的眼神,陆明瑶果断闭嘴。 果然不单单是因为所谓的苍穹系统。 “薇薇恩,我们什么时候走?”换了个话题,陆明瑶问道。 这是她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才掺和一点,她们就被迫劳碌了这么久,实在是吃力不讨好,能走远点就远点。 “快了,但是我们大概是不会休息的很好”薇薇恩给陆明瑶打上预防针,“从苍穹外落下来的人估计不会只有她们两个” “那可真是个……大麻烦”陆明瑶眼前无光,置身事外什么的,还是逃不掉。 “麻烦不是问题,问题是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她们分开”白染鸢看着被送进绿色营养仓里面的襄,里面的少女双眸紧闭,身形舒缓,明显是被药倒了。 “把握不大”尤兰达早先找了个机会醒了过来,手指在一个个白染鸢看不懂的屏幕上滑动。 “那就是已经有办法了”听她这话,白染鸢倒是放下了几分心,有办法就行,只是办法是有的。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有办法就代表把开头给击破了,接下来也不会比想办法更麻烦的了。 “办法肯定是有的,两个法子,你选一个吧”尤兰达的法子听起来还比较富裕。 白染鸢昂首,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尤兰达失笑,开始说道:“第一个办法简单粗暴,找虞笑,天秤可以实现你一切愿望,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付不起,下一个” “第二个是把源的部分意识找个合适的容器移出来,像之前那样,移动到眼睛里,切片一下,高下立分” “当然,如果她愿意自己去死那就最好了”尤兰达补上第三个办法,但是就目前来看,第三个办法说了跟没说一个样,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容器?眼睛是不行的,再举个例子”白染鸢只能考虑第二个办法。 “最好的容器是当然是镜人”尤兰达试探问道。 被剜了一眼,尤兰达顺势推下位替代,“其次,机器人也可以,但是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克莱尔” “还有吗?”这主意基本上就是打到安洁卡身上来了,白染鸢倒还不至于为了襄的自由把自家小兔子的命随意赔上。 “最后的话,你还真是会给我找事干”尤兰达微颦着眉,似是无奈而苦恼,“你还记得战争是怎么结束的吗?” “白染和白鸢合体破天后就直接力竭昏迷了”我不知道。 “是靠薛遥的专武——珍珠”尤兰达也不卖关子,细细解释起来,“战争主要是【崩协】和【十二庭院】在打,背后虽然有跟注,但也就是小打小闹” “薛遥的死亡其实不是死于和【第二庭】所谓的宿敌之战,而是死于镇压克莱尔的湮灭,克莱尔维持高强度的崩坏状态太久,她的湮灭若是不加阻止,那么存活下来的人会比现在你知道要少的多” “说重点”白染鸢不是很感兴趣这些八卦。 “好好好”尤兰达弯弯眉眼,“薛遥利用珍珠在崩协原址的基础上创造了一个类似于亚特兰蒂斯的空间,那个空间最厉害的就是里面是可以不断进化,和你先前去的那个不同,里面的人是意识不到那是虚假的,一旦设定好了,就无法逃脱” “那我们怎么保证我们可以出来”白染鸢有些怀疑。 “你的进化速率只有黄金期、一个接一个的黄金期,出来的办法只有这个,而你是唯一”这是为你专门打造的地图。 “源的黄金期已经过去,她的时代也已然被历史埋没干净,她出不来,至于襄……有你作为锚点,【魔卡】无所不能” 听上去就是一次百利无一害的实验,对,是实验,毕竟,珍珠的出现和名为“过去”的那个亚空间太过相似,简直就是一个对照组。 “如你所愿”白染鸢同意了,这般有利可图的好事,她何必拒绝,她又不是傻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此便好。 “那你准备一下,注意带上安洁卡,我目前不知道她和克莱尔的原始代码谁的权限会更高级一点,如果出现短暂被支配的坏情况,你得先做好预案”尤兰达果断按原计划继续操作。 营养仓的绿色从油油的绿褪成浅淡的青色,现在就连紧闭双眼的弧度都变得柔和。 “边涉带着江晚妤走了”安洁卡实时汇报。 “告一段落,安洁卡,好好休息,我们又要当黑奴了”白染鸢不意外边涉的选择,但是看着压下来的任务量,实在是让人心神一悸。 尤兰达见她们这般囧的不成样子,哼唧一笑,众多面板里混着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面板,除了上面的名字是——希帕蒂亚。 “希帕蒂亚,这是怎么回事?”眼见这那个巨坑被肉眼可见地填补,章娴褕试探着点了两下也没见再出问题。 “穹顶修修补补而已,没事没事,我都习惯了”希帕蒂亚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习惯?这还是经常?”章娴褕完全没有被安抚到,甚至已然怀疑下一刻她脚下会不会在出现一个大洞把她吸进去。 “也不是这个意思”希帕蒂亚斟酌着语言,“我们这地方实际上就是‘河’和崩坏的一个缓冲地带,以前‘河’还比较兴盛的时候,用余力演化出了最开始的‘苍穹’,主要作用就是阻止崩坏入侵” “一般来说,就算是穹顶破了,这里也没什么事,她们不会在这停留,在这的都被我拿去做化肥了” 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名为暴力的气息,章娴褕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 “但这次这么大个还是第二次,所幸之前准备了备用手段”希帕蒂亚还是有点心有余悸,好端端地点了作甚,还以为梦回幺妹拆家。 “第二次?”章娴褕顿了顿,这么危险的情况居然是第二次了。 不对,希帕蒂亚根本不受那个奇怪“引力”的影响,感触不深也是实属正常。 “第一次你应该另有体会才对,就是那次天裂”希帕蒂亚提醒。 那次天裂……那可真是另有体会,难怪崩坏不可阻挡地吞没了孟灵瑶的生命,原来如此,还真就是崩坏史诗级加强了一波。 眼瞧着章娴褕暗下了眸,希帕蒂亚换了副姿态,漠声道:“那次可不是什么意外,也不单单是因为什么不稳定” “那是什么?”冷声锐利,章娴褕的大脑克制下来。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是什么?背后有人呗”希帕蒂亚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崩坏又不是个省心的乖宝宝,肯定会猥琐发育的啊,然后趁你病要你命,不就出大事了吗?” 章娴褕:“你还挺潮的,这么通俗易懂” “多谢夸奖,毕竟我磨损的太快了,要是停一下那就容易亮堂堂的,就像你最开始遇见我的那样,我等你等太久了,连名字都忘了”希帕蒂亚半开玩笑道。 第60章 “那对不起”章娴褕本着仅剩不多的良心道歉,“你继续……” 希帕蒂亚看着她,挠了挠头,“继续什么?” “背后的人是谁?”章娴褕咂舌,话题偏了个弯,转回来着实需要一个方向。 “姓路,名辞”希帕蒂亚对那个人印象那是相当深刻,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把钥匙,锁刚刚一开,就有一个接一个的画面冲击着大脑。 “或许,你更清楚她的代号——【阿雌】”见章娴褕一副跟不上信息差的模样,希帕蒂亚多了几分解释道意思。 章娴褕嘴唇微张微合,不时有气音流出,最后归于一句:“这不可能的吧” 第56章 叮!真理and谬误~ 怎么会是她呢?! 【阿雌】,这个代号在章娴褕的脑子里第一个被勾起的不是音容面貌,而是一串串成果。 成果太多,有时候见到她的署名都见怪不怪,顶多是一种有她的名字,那这个资料绝对是可行的。 就比如,章娴褕和孟灵瑶复刻哈米克斯水晶的时候,那份研究成果上……也有她的名字。 ……她无处不在,留下了一个接一个的记号,大隐于市。 猛然反应过来,章娴褕瞪大了眼睛,越是深究,结果就越是意料之外,却又偏偏格外合理。 “你还真就是被蒙在鼓里,傻乎乎的,像【天秤】手上的那只仓鼠”希帕蒂亚勾了勾唇,无奈笑笑,开始给章娴褕细说,“陆辞,姓陆,这个姓氏你应该很熟悉吧” 章娴褕报出两个名字:“……陆明铮,陆明瑶” 陆明瑶她章娴褕不熟,但是陆明铮的大名还是分外深刻,独一份的以【崩坏】为名的异能,就是被罗苡之保护的死死的,像个囚于高塔内的公主。 是公主,而非骑士,罗苡之好歹也是活跃在各种场合里的老油条了,要是真的脆弱,那么陆明铮根本不会有和罗苡之相见的那一天。 “等等,陆明铮是罗苡之的女儿……那陆辞和罗苡之在一起了!”讲正事里面闷出一个大瓜,两个都是大佬,还是姬圈天菜!这是什么双强对抗路情侣互肘! “那为什么姓陆?”有点小好奇,章娴褕化身成猹,眨巴眨巴眼睛,等着吃瓜调节一下高速运转的大脑。 “这是什么问题?双雌研究的报告上写了的呀!”想来这也算是其中的一环,希帕蒂亚干脆满足她的好奇心,顺便免费上堂课: “谁掌握了生育权,谁就掌握了文明” “有……这么夸张吗?”章娴褕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不愧是大佬,思想够先进啊…… “她说的,但这是有理论依据的”希帕蒂亚耸耸肩,继续解释:“如果要生存,那么就必须要发展,而文明的发展不管怎么样——克隆人也好、机器人也好——始终都绕不开繁衍这个命题” “根据我们的观察,繁衍是发展最经济的方式,况且,这种方式从古至今就是文明的经络,没了经络,呵,那这人呐——就成一滩烂泥” “更何况区区一个冠姓权,没见过世面” 希帕蒂亚是从母系氏族走过来的老人了,有些理念理解起来就像是走一条康庄大道,怎么走都有路。 “所以……既然是陆辞生的孩子,那为什么她消失了,两个孩子一个都没有放在身边”被碾压了一波,章娴褕把脑瓜子用回正途。 “如果她和【崩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陆明铮应该是会被死死拽住、不放手” “你把人家罗苡之当什么了?”希帕蒂亚强调着,人家的配偶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好吗?你是你,罗苡之是罗苡之。 难怪被人家安排的明明白白,现在还在屁颠屁颠、上赶着给人当棋子。 “那陆明瑶呢?”章娴褕撇撇嘴,火速转移话题。 “说句实话,我现在都还不知道她的异能是什么”脸顿时严肃起来,希帕蒂亚冷声道。 “啊?!” 似是意识到什么,章娴褕只觉脊背发凉,好似有一个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冷冷地掠了她一眼。 以此作为一种……奖赏。 “阿嚏” 谁在骂我。 白染鸢站在海边,重新换上了一套制服,金色发带绑着两条辫子,在海风下轻微向后晃荡。 “感冒了?”趁源虚弱,把人压下去的襄递了杯热水给白染鸢。 虽然多喝热水很敷衍,但是条件不怎么好的情况下,热水还真有点神药的效果。 “不至于”摆摆手表示不喝,白染鸢对自己堪比超级赛亚人的身体还是很信任的。 “那什么时候下去?时间你定,你的时间还很充裕”那杯被拒绝的热水最后是落到襄的肚子里,襄看着修补好的蓝天,白云点缀其间,怎么都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现在吧”白染鸢嗤笑一声。 她的时间很充裕? “这个笑话不好笑,下次别再说了” 襄顿了顿,头压得很低,发丝垂落、半遮不遮地掩着心绪,只是最后抬头,轻声答了一个“好”。 “走吧,别妨碍人家休假,走到哪、清场就清到哪……我们三个不像是童话故事里英明神武的救世主,倒像是三个倒霉蛋,倒霉到只要离我们近了点,这辈子就毁了”白染鸢走在前面,风吹起她的头发,露出发丝层叠间掩住的兔子小姐。 安洁卡在休眠,自从得到克莱尔留下的遗产后,她莫名喜欢上了睡觉,要是没出现意外状况,一连睡个好几天也是常有的事情。 白染鸢最是清楚,毕竟,总有人睡不着觉的。 “倒霉熊停播了,我们才不是倒霉蛋” 听到襄蹩脚的安慰,白染鸢听懂了,但是不想按照襄的期望走,她咧着嘴,眼神却是一种空茫,像在看襄,又像是再看什么更深的地方。 她说:“襄,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就算是前一秒的我和后一秒的我都是不一样的,冷暖自知,你懂的” “可是你向我求救了”脱口而出,襄先是呆了一下,随后抬起头,试探着看向白染鸢。 “救人不能救到底,送佛不能送到西,那最好是不要掺和进去”白染鸢转身,向大海走去,留给襄的只剩下一个名为过去的背影。 “白鸟,安洁卡会永远陪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安洁卡醒了过来,冰冷的金属身躯贴在白染鸢的脖颈上,共享着从血管里传来的温热。 “……安洁卡,我告诉你哟,在这世界上,越是善良的人越是难过、越是活不长” “白鸟是笨蛋,安洁卡又不是善良的人,我不是人!也不善良!所以,安洁卡很开心、也可以活很久” “……安洁卡不想成为人吗?” “安洁卡就是安洁卡,干嘛要一直纠结成为人?如果是电影里面的那些情节的话……安洁卡可以告诉白鸟——那是一种傲慢” “……你说的对” 泡泡裹了上来,这个泡泡格外的大,白染鸢和襄的直线距离都有三米,身边漂浮着海浪构成的小美人鱼。 这一次,也算是回老家了。 回小美人鱼的老家。 泡泡被海浪带走,抬头逐渐离天越来越远,不多时,天空用上了波光粼粼的滤镜,没个停,光线越来越暗,朦胧中,偶尔得见一抹流光远去。 周围什么都听不见,心跳声和水流动的声音……水流动的声音? 偏过头,眼前赫然多了一张暗沉的蓝脸。 或许是为了让她看到,她们凑的很近,近到白染鸢甚至可以看清每一个水流的走向。 怎么突然就靠过来了? “她说,你好!小白鸟”对于安洁卡来说,深海的光线压根不是问题,她用的是热感应,水分子运动摩擦产生的热量在她的眼里精确捕捉,翻译起来简直是得心应手。 “……你好”有点尴尬,总之白染鸢还是没搞清楚她为什么靠过来。 “她说,她叫薛遥” “……我知道” “她说,她很抱歉” “……没必要” 总算是得了个有用的点,白染鸢松了口气。 等了好一会,似是被白染鸢一句“没必要”给堵住了。 “她说,拜托了”总算是来了下一句,安洁卡的语气不太好,自己补了一句“白鸟,我不喜欢她” “我也不喜欢” 当面蛐蛐人不好,但是和白鸟统一战线很爽。 安洁卡凑近了点,昂首,三瓣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 “……她靠的好近” 又补了一句,白染鸢默默后退了半步,那张蓝脸被黑暗吞没。 薛遥也没有再次靠近,听着水流流动的声音逐渐减弱,白染鸢舒了口气。 就这种事,还吓我一跳…… “到了”一直不怎么出声的襄提醒到。 可是眼前一片黑,没有“珍珠”的痕迹。 似是泡泡落了地,安洁卡发出一段声波,透过泡泡,波撞上不知名物体反弹回来,被安洁卡收集,用着简易的雷达,安洁卡大致摸清了这里的地势情况。 第61章 “珍珠在哪?”但也没有和“珍珠”相像的东西,甚至,安洁卡也没有感觉到高能量波动。 “她说,就在这附近”安洁卡复述薛遥传来的消息,不信邪地再查了一遍。 还是没什么变化。 目前也不能像在陆地上把给犁一遍,来一次地毯式搜索,毕竟这是深海,排去水压因素不说,单是规则移动就要烧脑细胞。 “珍珠?是那个结婚戒指上的吗?”襄和薛遥共事过,顺着珍珠这一条线索去想,倒还真想到一样东西。 薛遥的结婚戒指上恰好有一枚珍珠。 还是颗名贵的东珠。 “她说,是”安洁卡传递信息。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其实已经在珍珠的范围之内了呢?”白染鸢更是大胆。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那么剩下的结果就算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你说的有道理” 第57章 叮!猜忌是破局的钥匙~ “但是,你得给出证据”和襄如出一辙的音色,可习惯用的调子却换上了源。 “抱歉,刚刚出了点意外”襄把突然一下子就蹦跶起来源再次压下去,意料之外,源没有过多的反抗,就好像,她就是看不惯白染鸢想压她一头。 “证据?我没有证据,我只是提供了一种猜测”白染鸢知道源能听的见,这话也是说给她听的。 源没有再答,不知道是不愿答,还是不能答。 “如果白鸟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克莱尔的‘遗骸’在哪里?”安洁卡无条件支持白染鸢,就着她的猜测延展下去。 “克莱尔·薛,异能名为【机械纪元】,效果是能够操控一切金属,和寻常的金属操控不一样的是,她操控更像是和金属‘通灵’,玄而又玄的一种感觉,湮灭前,通常保持着大型计算机的结构” 襄补上关于“克莱尔”的简介。 “占地面积大概是一座中型城市”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这倒是奇了怪了,等等,她能源供给呢?”白染鸢不由联想起了先前在亚空间里一直绕不开的“能源”问题,就连她们之所以能进去,也是因为她们对于能源的需求。 “她说,崩坏也是亦是一种能源”安洁卡实时传递薛遥的话。 “崩坏不是一种现象吗?”这一刹那便触及襄的知识点盲区,说到底还是中间人最为致命,比上不足,向下兼容又不行。 “……也可以是”连上云端的白染鸢却肯定薛遥所言的正确性。 如果假设是真的,那么最不乐观的情况就避无可避。 “等等,还有一点或许可以判误”襄自是不愿去接受这种情况。 一点底都没有,跟条砧板上的肥鱼一样。 可是,眼前一片黑,除了从黑暗里传来的声音可以聊以慰藉之外,她竟感觉一阵空茫。 脑子嗡嗡响,她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单凭声音,听起来也算是有理,“珍珠能够创造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不会让人感觉到是假的,一旦设定就无法逃脱” “尤兰达给出的方法是进化速率大于珍珠的进化速率便可以逃脱……”白染鸢一顿。 等等,尤兰达是怎么知道的? “没有成功样本,对吧”襄接上白染鸢的思路。 “她说,是的”安洁卡一锤定音。 “这就代表着方法可能是错的……我们可能一直都在珍珠里,而珍珠之外……甚至可能就是以崩坏为名的营养液” 那么,究竟谁是真的? 安洁卡可能会被克莱尔干扰,薛遥受襄控制,襄和源纠缠不休。 而她,白染鸢,又怎么能保证她是真的。 怀疑肆意生长,像春天的杂草,浅浅的一层,叠在这片乌漆麻黑中,割不断、烧不尽。 “你们觉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白染鸢发问,将问题抛给其它人,试图从她们的“破绽”中寻找突破口。 沉默淹没黑暗,成为新的背景板。 安洁卡没有说话,薛遥也没再发出若有若无的波动,而襄更是安静的吓人,白染鸢屏息,却发现……襄似乎没有心跳声。 现在这种情况,不至于压低自己的心跳来掩藏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襄一向没什么兴趣。 除非…… 白染鸢伸出右手触摸着柔软的泡泡,五指微曲,将这个曲面扯出五根手指印。 二话不说,她冲了出去。 乍一刹那,漆昼闪懵了她的眼,强烈的光线逼迫她不得不拉下眼睑,再次缩回黑暗。 周围安静的吓人,白染鸢感觉到自己肩上一轻,伸出手抓了两把,耳畔却响起轻微的“啵啵”声。 像是泡沫被戳破。 果不其然,是幻觉,一层接一层,密不透风地将她包裹。 “所以……我是什么时候中招的呢?”回到这个问题,但本来就杂乱的记忆根本理不出个章法。 镜人长达数千年的记忆,后来白染和白鸢二人视角,加上尤妮本人的记忆和苏醒后的记忆交杂在一块,乱成一锅黏黏糊糊的粥,水和米什么也分不清。 通常情况下,她需要什么记忆直接像搜索引擎一样搜索调出来就行,但现在,分不清……她真的分不清,信息量太大了。 她过载了。 成了一个变异的超忆症患者,什么都记得,但逻辑思维和理解能力跟不上。 “锚点,我要找到锚点”白染鸢勉强自己睁开眼,或许是她的进化着实惊人,适应这该死的光线格外轻松。 只见,眼前是一处纯白的海。 高饱和度的白铺满了这天、这地、这地平线。 稍微暗沉了点的圆滚滚浮在空气中。 是泡泡,像是一个个泡泡,但不够透明,更像是一个个浮空的茧,里面密不透风——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 “我真的是我吗?”白染鸢继续问自己。 谁知道呢?谁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也是一个巨大珍珠?谁知道她究竟有没有醒来? 最重要的是,安洁卡消失了,白染鸢作战的弊端暴露无遗,先前至少有白鸟版的定点灭杀可以作为保底。 现在,现在……非要她强点技能点把自己捞出去,要是她能行,她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吗? 烦躁滋生,不由自主地紧皱着眉,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踩在地面上,每落下一步,就会荡起一圈涟漪。 涟漪向外扩去,搅动“泡泡”留下的投影,一颤接着一颤,好似里面孕育着一个个崽崽,胎动不止。 没法子反重力就近飞到一个“泡泡”附近好好检查,只好用上自己自己纯天然无污染的两条腿,走了大概是十二分钟多一点,才靠近了一个漂浮高度比较低的“泡泡”。 “泡泡”大概就半个人那么大,就算是漂浮起来,她不超过她的眉高。 里面若是有人,那应该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少女。 应该是少女,毕竟她从头到尾就没见过雄性人类,不接触,就不会有过多的关心,那样,就算是死绝了,也不至于圣母玛利亚神降,伸张什么可笑的正义。 在外面干看着也看不出什么来,白染鸢大着胆子伸出了手,和她出来不一样,若把她出来比作穿过了一层膜,那面前的就是一层坚硬的壳。 挥出一拳,狠狠砸下去,被反震的手腕发麻,面前的这层壳,纹丝未动。 硬闯不行,那那就话疗,嘴唇贴在珍珠壳上,左手不用摸向了自己的声带。 “你听的到吗?” 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是由一个接一个粒子构成的,既然是群体而非个体,那么就必定会有空隙,声音带动粒子传播信息,只要里面的东西是学过波语的人,那么就可能会被这空间之外的声音所打破平衡。 “我在等你” 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不明所以的话,勾动着里面的好奇心,“泡泡”轻颤,发出不规律的震动,像是回应,又像是梦呓。 贝贝觉得耳边的声音好烦,专门挑她做潜伏暗杀任务的时候出声,该不会是被什么新型诅咒异能缠上了吧。 手持金色巨剪,剪下一颗头颅,灰白的头滚落到她的军靴边,被她一脸嫌恶地踹飞。 “烦死了,念紧箍咒呢!”贝贝摸向制服裤口袋的手摸到一片腥湿,暗骂了一句,果断离开。 血溅到衣服上了,干脆去黄金时刻好好洗漱一下,正好避一避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唐僧”。 若是将她的衣服和白染鸢做对比,那么很轻易地就能判断出是同一制式。 贝贝,崩协三大部门——作战部部长,异能【巧手园丁】,专武就是手上的这把金剪。 也是白染的直系上司。 马不停蹄地赶去黄金时刻,但是,分明已然进入了杰西卡异能的范围,就连异能都开始被压的喘不上气,可这紧箍咒纹丝未动,跟个复读机一样。 叽叽歪歪的说着“我在等你” 第62章 没法子,找了处安静的浴室,这声音到耳边似乎是翻山越岭了好一会,有些失真。 但越听越熟悉。 “这不是白染那丫头吗?”猛地反应过来,白染通常和白鸢绑定在一起,一年到头除了汇报任务基本上见不到人影,话也少,难为她能听出来。 “恶作剧?今天也不是四月一号愚人节!难不成是玩了真心话大冒险,嘶—要是真是那倒还真是稀罕”想法多而杂,手上也没停,左手给自己灌了杯温好的青梅酒,右手给白染打去通讯。 作为上司,她自然是有白染的通讯号码的,这号码还是她帮两小只去襄那边申请下来的。 襄那个装嫩的老女人,一天到晚以权给自己谋私就算了,不就是之前有那么几次不走流程,好卡了她好几天,一下子就毁了她在两小只面前的形象。 通讯过了三四秒被接通,简单聊了两句,贝贝的脸色越发的沉。 不是白染,那是谁? 简单关心两句作结,挂了通讯,细细地听。 这倒是奇了怪了,是白染的音色不加,但是这说话的调子却既不像白染也不像白鸢。 倒是和襄那偶尔犯贱的模样有点像。 顿时暴起脾气,“襄,你活腻歪了是吧!” 第58章 叮!絮絮叨叨烦死个人~ 耳边絮絮叨叨不止,源源不绝地火上浇油。 耐着火气,一脚踹开门,贝贝抬起的腿悬停在半空中。 里边依旧是她看过的模样,径直就是襄的办公桌左边空出来一个小客厅,发财树和金钱橘长势喜人。 襄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目光朝向的方向正是对面的墙壁。 而那边,银蓝色的眼眸,不是出任务多年的潘多拉,是谁? 就是脸色苍白,眼底泛着青黑,看起来没休息好 贝贝佯装无事,收回腿,腰挺得笔直,走了进去。 “贝贝,下次记得敲门”潘多拉身后是一块白板,手上拿着一根黑色的白板笔,贝贝走近了点,明显看到一个接一个的火柴人在白板上绘声绘色地表达什么鬼画符,最重要的是——有一笔格外的抖长。 “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休息,你怎么一回来就往她这跑”见潘多拉在这,贝贝也不好不管不顾地和襄干上一架,况且……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还给她画画”不是封笔了吗? “用图画解释一些比较抽象的东西而已”潘多拉有些尴尬地笑笑,白板笔放进凹槽。 你确定? 贝贝有些惊讶。 你确定你的火柴人鬼画符能够解释清楚?不会越解释越抽象的吗? “找我做什么?”进来的时候那么大火气,襄借着潘多拉和贝贝聊两句漏出来的时间,好好回想了一遍最近自己的所作所为。 想着最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而贝贝又对她这么大火气,顿时来了趣,一把撇开潘多拉长达三小时的教导,转向更有趣的事情。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贝贝还是心存善念,说话前先把门带上,这下子,关门打狗是免不了的。 潘多拉早先收了襄的好处,这时候脚底抹油的事做不出来,半强拉着贝贝坐了下来,又添了杯爽口的橘子汁。 半推半就之间,贝贝也不好拒绝。 “我最近很忙,没空”襄更是奇了怪了,最近有多忙,潘多拉眼底的青黑最有发言权。 “不是你?那在我耳边一直念念叨叨的声音还能是谁搞的鬼?连黄昏时刻都削弱不了的声音,老烦了”贝贝虽然还是心存疑惑,但是还是讲了讲情况。 念念叨叨?连黄昏时刻都削弱不了的声音? “你是怎么确定是我的?”襄抬眸,眸光幽深,发间的蓝色阿拉伯婆婆纳流着幽光。 “她一直在念叨着什么——‘我在等你’”贝贝还模仿者白染鸢的调子说了几句,轻重音的停顿让人发冷,像是怨鬼索命。 “音色还是白染和白鸢的,如果不是你,我倒还真想不起来还有谁会这么无聊”贝贝把大概都说了一遍。 “那我首先说一句,我没这种喜好”襄拒绝这从天而降的一口黑锅。 “那能是谁?不搞出来,我就当是你处理”贝贝和襄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虽然这人向来不靠谱,但是还是留有几分信任。 “你冤枉我!”襄佯哭了一秒,下一刻,她又道:“除了这句还有其它的吗?” “她说:‘你听的到吗?’”贝贝捞出这句旮旯角的话。 “像是广播播放前的测试”潘多拉浅浅开了个玩笑。 “她真的很烦”贝贝强调,未经她人苦,莫笑她人悲。 “抱歉”潘多拉捂着嘴,利落地道歉。 “这事你找错人了,我不知道”襄摆摆手,给出的回应也不是贝贝想要的那种。 “想个办法呗,无所不能的【魔卡】”眼看襄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贝贝也是服气。 襄沉默了一会,沉吟:“能帮你的人刚送进去,我没有类似预言的魔卡,你知道的,我的异能有很严重的缺陷” “【织机】?”一秒对上人,贝贝暗嘶了一口气,转而求其次“降噪也不行?” “【魔卡】无所不能,【魔女】一滩废物”襄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秉着单薄的同事情,还是提醒道,“如果黄昏时刻没有半分影响话,那就百分之九十九不是异能所为” “我戴过耳塞”贝贝怎么可能没有半分尝试 “但是她就跟安在我的耳朵里一样,念个不停” “我调一下你的激素试试看?”潘多拉皱着眉。 得到了贝贝的应允,潘多拉调控她体内激素的释放,不敢维持太久已造成不可逆损伤,但是结果还是验出来了。 “没变化,就像是我的耳朵不是我的耳朵”贝贝连躁郁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在等你?”襄在一旁呢喃,反复咀嚼这一句话,不得不说这话歧义多到她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吐起。 “为什么要等你?你这种情况像是幻听,要不你去看看心理医生?”襄这话看起来就不靠谱。 “要不让白鸢抽时间来给你看看?【采风拾贝】应该能看出点什么?”潘多拉两手一摊,贝贝现在这种情况简直就是诡异,她是爱莫能助了。 “有道理,她们人呢?”贝贝自己本身就被任务清单压着,三天两头难见得上人。 而白鸢归属于潘多拉的部门下,问她的去向问潘多拉也算是对头了。 “她们从那里面刚出来不久,应该还在观察期,你可以去第七天实验室看看”潘多拉也不藏着掖着。 “那我陪贝贝姐一起去,你帮我看一下部门”襄紧跟着接上,丝毫不在潘多拉面前遮掩,右眼轱辘一转,就知道她又是起了逆反心理。 “也行,我们一起去,我的你也看着点”贝贝拉着襄就跑,生怕潘多拉口中吐出一个冰冷的“不”字。 潘多拉嘴角微动,还是勉强挂着苦笑,无奈念叨:“还真是拿你们没办法,真当我出这么久外勤是去享乐了是吧……两个没长大的小孩” 两小孩屁颠屁颠地闯进实验室,对这地方,她们可以说熟的不能再熟,成年之前,大部分时间都是留在这里观察。 还有一连串测验、考试,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一个月里面还有四五次要陪里面最大的boss熬通宵。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不是成年了吗!已经不归大boss管了。 “桑格所长”贝贝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实验室里面的boss要叫“所长”这种称呼 实在是不搭。 尤兰达看着比后来要年轻些,但是贝贝还是错过视线,用眼角余光和尤兰达对视,就像是一正眼对视,她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吃掉。 “贝贝?稀客”尤兰达看起来有点惊讶,也对,毕竟她们也算是临时起意。 “两只小白鸟还在吗?”贝贝挡在前面非正常交流,襄跟在后面,和原本急切的模样大相径庭。 “果然,去吧,老地方,二号房间”尤兰达挑眉,没说什么,大方放她们进去。 一路上熙熙攘攘的研究员时不时看向她们,贝贝瞥了一眼后,她们又匆匆转移视线。 假装说笑中,却是看向了襄,用一种莫名其妙的、但是不是很友善的眼神斜睨地看着。 襄没有说话,嘴角抿的平直,耸拉着的眉眼看起来并不在意。 也像是习惯。 她不发作,贝贝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若非出现意外情况,这里的研究员是不允许出去的,余生囿于看不到金属巨笼中,至死方休。 出现不同程度上的精神问题也是正常。 就着各种视线,穿过一道道长廊,总算是瞧见了白染和白鸢。 但是这边的情况异常安静,甚至好几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都恨不得把眼睛钉死在显示屏上,一个个数据被实时用笔记下。 而白染和白鸢被人为地分隔了有几十米远,一个在最左边一个在最右边,像是隔了面镜子,动作一模一样,都是蜷缩着抱腿、头埋得很低,像是两只毛毛虫缩在看不见的蛹里。 第63章 “目前出了点问题,她们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没有详细说明的意思,玛丽只是告知。 “细说”一路走来没个声的襄此时却要求道。 玛丽从数据中抬起头,看见是襄,用两秒做出决定,道:“被切断了部分因果后,她们身上的自修功能不符合我们的预期,如果要修复,那么她们之间就一定会融合,但是上面的意思还是要保持分离状态” “但现在,我们隔开她们之间的距离,她们却朝着离析的方向发展,就目前来说,我们无法稳定她们的状态” “下一步的抉择,还是得桑格所长来做决定” “对了,襄小姐,另一边的【心形线】不是也出来了吗?若是你肯帮个小忙,那么我们可能会有更好的方法” 果真就是图穷匕见,贝贝一时也顾不上耳边的絮絮叨叨,和玛丽一起看向襄。 不是,姐妹,我就出个任务,你们到底干啥大事了?都扯上因果了? “我会去和尤兰达商量”襄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玛丽也不强求,转而忙自己的事去了。 “怎么回事?”贝贝摇了摇襄的肩,这人身形单薄,不怎么用力就会跟着摇晃,像个瓷娃娃。 “早就定下的安排而已”襄没有多说的意思。 “别搞大了,心里有数就行”见此,贝贝只能叮嘱一二。 襄笑了笑,这是来这之后第一个笑,但是贝贝却感觉发麻,她说:“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不会有错的” 恍惚间,贝贝好像听到的是——不能有错的。 两句相似又相反的话,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虚实,只觉……发麻、发冷、发颤。 溺在深海里……不得逃脱…… 第59章 叮!消失的襄~ “我在等你” 猛地抽脱出来,贝贝暗自微喘着气,她第一次觉得这话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又麻又冷的感觉像层被人强行裹上的皮,被这句话一打,欺软怕硬,麻溜地褪去。 真是中了邪了,自从这声音来了后,世界都感觉换了个色。 又稀稀拉拉地碎了几句,转动脖颈,眼珠子像个x光一样四下扫射。 机器、白大褂、两只小鸟……等等,襄呢?人怎么没了? “襄去哪了?”贝贝随手拉了一个人,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这人她看不真切,或者说是没有记忆点,但她倒是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吗?” “襄小姐最很讨厌这里了,她怎么可能会来” 贝贝顿了顿,换上一个极浅的笑,“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你该不会是间谍吧” 金剪幻化入手,刹那间,数十双眼睛都直勾勾地转了过来,但只是看着她,纹丝不动。 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一圈,这时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些研究员虽然五官不同,却通通没有记忆点。 除了玛丽,在一众人员中,只有她,还在做着自己的工作。 “贝贝小姐,我没有说谎,襄小姐是不可能会来这里的,她根本就不想见到她们两个”面前的研究员丝毫不惧,一本正经地说着。 “玛丽,你来说”贝贝眼尾上挑几分,打量着这个仿佛置身事外的研究员。 “她没说谎,事实上,来这的人只有你一个”眼见自己无法“清者自清”下去,玛丽抬眸,似是被不讲理的熊孩子给惹烦了。 “如果你出现了幻觉,那么有可能是因为最近这里的磁场不太稳定,来自其它时空的记忆交织混杂在一起了,建议你去做个全身检查”秉持着职业素养,玛丽还是给出了一个解释,虽然,贝贝听不懂。 “那她会在哪?”贝贝不喜欢撞南墙,转而问道。 “克莱尔小姐,请问一下,襄在哪?”玛丽似是想赶快将这“熊孩子”赶走,问道。 “对不起,你的权限不足”克莱尔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 “克莱尔?”贝贝从来不知道克莱尔居然在这也有网。 克莱尔:“我在” “那她什么时候会回去”今天见过的事比她前半辈子见过的都要诡异,贝贝急需回去找潘多拉好好问问。 克莱尔:“对不起,你权限不足” 被这句话强行阻断思路,贝贝怒极反笑。 权限不足?襄这家伙还真是够神秘的……这样的话,那么就算是潘多拉也不一定会知道……防的死死的。 再生气也没发作,贝贝没再继续下去,大步流星地离开实验室。 克莱尔众多的监控后面,链接着一个黑色的房间。 消失在贝贝眼前的襄正坐在唯一的人体工学椅上,身后,正是珍珠的原主人——薛遥。 和由水构成的人形不同,现在她看上去和人并无差别,黑长直,偏棕色的眸,一张标准的亚裔脸,不算漂亮,但是很舒服……也和众多研究员一样的不起眼。 “抱歉”就算是恢复原样,薛遥也还是呢喃着这句话。 作为珍珠的原主人,薛遥毋庸置疑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一个,她紧接着唤醒了襄,可襄好像不想出去。 “珍珠真的很神奇,原来自主权的滋味是这个样子”襄摩挲着一张魔卡,那张魔卡上的律纹恰恰是一个小人,和她如出一辙,却怒目圆睁。 “抱歉”只能一声声道歉,薛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寄希望于原定的安排,以及襄的善心。 为了那个可能性,她们近乎是强势地划定了每一道轨迹,受害者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襄没回应,只是看着贝贝远去,只是看着白染鸢一便又一遍的重复。 “遥,她为什么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襄发问,眼珠却像是烙在白染鸢身上,就连手中的魔卡,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裹上了一层珍珠白膜,好似下一秒就会变成和外边如出一辙的泡泡。 薛遥跟随她的话语,看向白染鸢,那张脸她见过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身躯里面的灵魂自割裂后重融倒还是第一次正视她。 白鸟,薛遥记得这个昵称。 薛遥:“因为她不是珍珠” “一颗鸟蛋混在一堆珍珠里面,就算是一开始没什么区别,但是,鸟终会有破壳的那一天” 珍珠匿于深海,白鸟归于天空。 “她高贵吗?” 薛遥顿了顿,但还是继续说:“不,我们的灵魂并无区别” 说到底,薛遥是傲慢的,这一点也没必要在襄面前隐瞒,更何况,襄现在的状态,也不能承受欺瞒。 “你真的,不,是你们真的很过分” 像个从没长大的小孩子,襄将自己蜷缩在椅子上,只保留视线,直愣愣地放在白染鸢身上。 白染鸢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她是从泡泡走出来的,那么很可能每一个泡泡里面都有一个人,先不管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总之她要找个帮手,得先把安洁卡找回来。 “我在等你” 又一遍的重复,这句话当然不是白说的,至少对于贝贝来说,这句话是打破虚妄的钥匙。 一路返回,贝贝有意无意地将眼前的一切收入眼底。 研究所和记忆里的如出一辙,可遇见的人却有意无意地不时换脸,是的,上一秒是一张脸,眨个眼,就变成了另一张脸。 偏偏又毫无记忆点,脑子里留不下一点印象,但若要是让她说出刚刚有几个人过去,什么时候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动作,却能复述个七七八八。 诡异感充斥着大脑,肾上腺素维持z在一个随时能够给人一剪刀的水准。 反而絮絮叨叨的“我在等你”成为了一个难得的锚点。 究竟是谁在等我?为什么等我?又在哪等我? 对! 又在哪等我!? 贝贝猛地反应过来,她这句话隐藏的含义是,她在我一定会到的一个地方。 那么、我明白了…… 但还要去确定点事。 贝贝加快了脚步,嘭的一声,踹开情报部的大门。 幽幽的长廊里空无一人,甚至连灯都没开。 大步流星地跑到潘多拉的办公室前,稍稍缓缓了口气,剪刀先行。 眼瞧着金剪锋利的寒光要刺破钢门。 “【化整为零】”里面传出声来,原本气势汹汹的金剪被扭曲成一个弹珠大小的金珠。 门从里面被打开一道缝,透出几缕金发和一双熊猫眼来。 “今天这么生气?连等人回来都不愿意”零号打了个哈欠,朦朦胧胧道。 眼前这人形熊猫正是情报部的前代理部长,最近工作交接忙的她那是个天昏地暗。 “零号,你还记得你还剩几个姐妹吗?”贝贝没闲聊的兴趣,只是问道。 “我哪来的姐妹?”零号皱着眉,她干了这么多年的活,几乎天天007,要是有姐妹,她哪会这么累。 “你要是只是说这个,一边玩去,今天不是愚人节,没有假”零号正打算关门,却被贝贝强行用一把斧头顶住。 第64章 零号幻视又一桩的报销任务压了下来,不耐烦道:“你别太过分!” “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我好像从来都没有注意到点,崩协里面人很多,但是情报部和后勤部的神秘主义者是不是太多了点” 零号打断她,双手交叉于胸前,吊着眉眼,“干这行的,很正常” “但是,我们也没少八卦吧,那么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提过一嘴——襄很讨厌白染和白鸢”贝贝不信零号什么都不知道。 她们是一块从实验室出来的,还有潘多拉,三个部长中,只有襄是空降的,因此,为了不浪费潘多拉的能力,还安排了外派任务,这一去就是二十几年。 可是,面前的人,一句也没说过,甚至是襄这个空降。 “贝贝”零号喊了她名字,“这对你不重要,就像是白鸢是最好的情报员,也只会是情报员一样,我们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我们该做的事就好” 明显就是不想多说。 “襄到底是谁?”贝贝只想知道这个。 走廊里没开灯,水母的生物光透过玻璃,照出两人的剪影瘫在地板上、白墙上。 沉默伴随着生物光蔓延。 零号想关上门,但力气实在是拼不过,甚至,斧刃穿透了钢门。 “我不清楚,但是那不重要,我只知道她和我们一样,都是那出来的,但是她几乎是永葆青春,事实上,在人事变动上,她一直都呆在那个位置,从来没有什么空降”零号叹了口气。 “那岂不是我们其实也在给她遮掩”贝贝知道襄的年纪很大了,况且“老太婆”这个称呼还是从她嘴巴里漏出来的。 “对,知道这些也够了,你走吧”零号还想关门,但是贝贝依旧顶着。 微微皱眉,零号抬眸看向贝贝。 “你好像忘了我最初的问题,你有几个姐妹?”贝贝贴心重复。 零号深呼吸,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一把把门打开。 “你想说什么?”零号冷声道。 贝贝说:“老太婆她和你关系匪浅吧,这么帮她说话” “只是做了一个交易而已”零号眸光冷冽。 “别这样,零号,我只是被瞒太久了” 贝贝出乎意料地软和下来。 “告诉我更多吧,我看到了我的死期” 第60章 叮!你会特意为一粒灰尘停留吗? 没有人会对死亡无动于衷。 无声的沉默蔓延在两人中间,一点点填补她们之间若有若无的鸿沟。 只见零号一脸不耐烦地扰乱了自己的鸡窝头,咬牙切齿地说:“真是败给你!” “谢谢!零号姐最好了!”贝贝一个虎扑扑过去,被一双受习惯性地接住,就像是这个动作已经被人在心里演练了不知道多少遍,只为这一刻。 零号无奈地抱得更贴近了些,将所知娓娓道来: “襄,这个字有辅助、成就的意思,她和我们一样,但比我们所有人都要重要” “重要到,出生不是她能决定、成长也不是她能决定、哪怕是最公平的死亡也不是她能决定” “和她保持距离,贝贝,【魔卡】无所不能,但是正如【天秤】所说的那样,万事万物都有代价,我不想让你成为代价” “你是说,我们是无所不能的代价?”一股子寒冷从“代价”这两个轻飘飘的字蔓延至四肢百骸,贝贝觉得自己该生气的,毕竟她向来就是个暴脾气,但是她分明听到她在发笑。 “是,我们的灵魂会成为律纹,烙印在每一张魔卡上,襄不是真真切切的天才,她能够烙印的律纹不超过一掌之数,但是她和边涉又不一样,边涉的极限已经被框定,而她极限还可以被人力所更改” “……零号,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要瞒我到死”贝贝知道零号是为她好,但是眼泪不争气地啪嗒啪嗒湿了她的肩,“我们逃不掉,你早就知道事情我们逃不掉!” “你这个家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什么事都一个人藏在心里!” “……你很累了吧” “嗯,所以,贝贝要好好活下去”零号的身躯亮出点点星尘般的萤火之光。 她看着贝贝,轻轻地抚过贝贝的发丝,温温柔柔地祝福:“飞的更高一点吧” “贝贝,我们做了个交易,换来你的蓝天” “零号虽然不只是零号,但是零号永远爱贝贝” 估计襄也没能想到,零号她这么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居然会把钥匙放在这么简单的一句——你很累了吧——里面。 在锁被打开的那一瞬间,零号看到了贝贝、看到了陆辞女士、看到了那位希帕蒂亚女士……太多太多的人在零号面前走过,也看到了零号的销毁和诞生。 她不记得自己是第几个零号了,准确来说,她们都是异能方程式的产物,是从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工具。 “贝贝,接下来……你只能信两个人”零号做着最后的嘱托,“一个是希帕蒂亚,一个是陆辞” “零号!”眼见怀中少女化为一层浮光微尘,周围的建筑短短几秒间却历经沧海桑田,化为浮灰……和零号混在一起,凝出一个珍珠白壳。 陆辞女士,一切如你所愿。 瓶中液体蓝光闪烁,被一只手尽数倾泻,像是一个沙漏,叙述着有限和无限交织出的奇迹。 “我在等你” 又是一遍,白染鸢的嗓子虽然没哑,但是它要是有意识,绝对也是心累到极点。 眼皮子无聊到直打架,木然间看见一道裂痕,一时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再次合上眼。 等等!她裂了! 猛地打了个激灵,白染鸢眨了眨眼睛,只见那道裂缝越发地黝黑,一只翠色的手从裂缝里面探了出来。 手上缠着藤蔓枝叶,像是翡翠,五指用力一撑,人从里面跳了出来。 她的皮肤像是最纯粹的翠色水晶,头发是一根接一根的藤条,头顶上还有一个编织粗糙的蓝色花环,白染鸢记得那种花,和襄的发簪一样,是阿拉伯婆婆纳。 眼睛的位置长着两朵黑色曼陀罗,成双成对,分明是植物,但是微微颤动的花瓣,给白染鸢一种她在看着自己的怪异之感。 “贝贝”白染鸢准确无误地唤出她的名字,说实话,白染鸢不认识贝贝,因为贝贝死在了战场上。 “小白鸟,你不担心我是湮灭者吗?”贝贝靠了过来,她的唇是朵绯色的玫瑰,这朵玫瑰几乎是要贴到白染鸢的脸颊上。 若是贝贝要杀她,那么这就是一个随时可以掏心的危险距离。 “我在等你”白染鸢自发地踮起脚,贝贝比她要高一点,她们额头贴着额头。 贝贝身上的藤蔓枝叶逐渐长出花苞,噗的一下,通通炸开,从花心里面抽出新芽来,沿着温热的身躯,缠绕在白染鸢的张开的翅膀上。 先前在亚空间里面白鸢主导用过这招,珍珠被【河】的余威扭曲,紧接着,饱满的泡泡们一个个跌落下来,褪去莹润的表壳,显出里面一张张镌刻律纹的魔卡。 “你知道吗?几乎每一张魔卡里面都住着一条命”贝贝吻上她的耳垂,花瓣的湿滑触感让她头皮发麻。 白染鸢依旧张开翅膀,任由贝贝继续这场对她的绞杀,藤蔓绕了了一圈又一圈,盛开的黑色曼陀罗又是叠上一层。 黑色曼陀罗的花语是无归之路的绝望与孤独——也是,硬伤后仍坚韧不屈的心灵。 “喜欢吗?可怜的小鸟儿”贝贝轻声细语,几乎听不出感情。 杜绝任何投机取巧的可能性。 “我喜欢阿拉伯婆婆纳”白染鸢诚实地表达着自己的喜好。 贝贝是个园丁,虽然总是拿着一把大剪刀四下挥舞,但不意味她只有这么点本事,甚至,植物生长才是她最核心的能力,接触的多了,她对这方面的了解也比普通人多。 而阿拉伯婆婆纳的花语是健康,这种花朵——生命力顽强而又漫山遍野,恰恰就是她们这些实验品的象征。 “亲爱的小鸟儿,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向我们告白吗?”贝贝轻声笑了起来,像是打趣,但是没有松懈下来的意思。 白染鸢弯了弯眉眼,摇头,“不是你们,是襄” “你好厚此薄彼”贝贝嗤笑一声。 “贝贝姐,不要再模仿零号姐了好吗?这不是你”白染鸢记忆里的贝贝才不是喜好温声细语的人,反而,这些调调像是喜欢做神秘主义者的情报人员才有的。 而和贝贝相熟的,只有白鸢和零号。 排去白鸢,那么答案不言而喻。 贝贝看着她,黑色曼陀罗收缩成一个花苞,像是闭眼,她却只是说:“天真” “什么不是我,可怜的白鸟,就像是你……你和那位融为一体,她是你的一部分,你能说这不是你吗?”贝贝的藤蔓吊着白染鸢的脖颈,逼迫她抬头仰视自己,“她是我的一部分,我不是她是对的,但是只有这一句话,那就是错的” 第65章 “这就是语言的魅力,抽离、颠倒、隐瞒,随便什么也好,都能构建出一个你所认为的真相” “如果结果一致,那么过程就不再重要”喷火枪怼着贝贝的后脊梁,不知道什么时候,安洁卡赶了过来。 “我承认你是个狠人,安洁卡·莫比乌斯,但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个观点,我们这些普通人需要衡量牺牲”怀中还有白染鸢,贝贝丝毫不慌。 “我是安洁卡,姓安,名洁卡”安洁卡拉开和莫比乌斯的距离,“普通人,我们都可以是普通人,别拿这套糊弄我,你只是不愿相信” “对”贝贝慨然承认自己的私心,反问:“你不也是吗?” “莫比乌斯……不,安洁卡小姐,你是少数本来能够全身而退的人,但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掺合进来,失去生命、用机械延续信念” “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结果使你如此……如痴如醉,为此飞蛾扑火,在所不惜” 贝贝笑意不达眼底,“你究竟是陆辞女士的信徒,还是希帕蒂亚女士的使者” “姐姐?”白染鸢听到熟悉的名字,打断两人之间的对峙。 “小白鸟,你眼前这个人或许就是苍穹系统破损的元凶哟”藤蔓封锁住白染鸢的唇舌,贝贝明显没有让她掺合进来的意思。 “我承认,我确实推了她一把”安洁卡出乎意料地诚实,“但是我并非信徒,大清洗事件不关我的事” “唔唔”说不出话,只能唔唔叫让安洁卡说下去,白染鸢一个头两个大。 告诉我啊!怎么又来了一个大清洗事件?还有希帕蒂亚姐姐怎么也掺合进来?还是深度参与! 怎么什么都把我瞒的死死的!? “果然那个基因炸弹也是其中的一环”贝贝看过数据,战争中的死亡分析数据。 “事实上,那才是陆辞女士最重要的一步,镜人只接纳女性灵魂,如果不杀死所有的男性,那么罗苡之献上一生的事业就无从谈起” “如果不杀死,那么异能方程式的罪恶就会持续下去” “如果不杀死,那么我们都会死” 安洁卡的话让她们响起了一件已经快要遗忘的事,女人掌权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 “无论是从私心还是大义来看,她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话锋一转,安洁卡冷声道:“这也是崩坏引诱她的根基” “你说什么!”贝贝被安洁卡的转折给吓了一跳。 安洁卡是对她说,也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通俗一点就是——要是跟她走下去,我们都得死,都得变成崩坏的养料” “别忘了,我们陷入湮灭的时候,它可不分性别,而是一视同仁” “你会特意为一粒灰尘停留吗?” 她的反问,整聋发聩。 第61章 叮!同化与融合的宿命~ 是啊!谁又会为了一粒灰尘停留呢? 对于崩坏来说,它不死不灭,它永恒不变,而她们、人类,比作灰尘都算得上是抬举。 “那留在珍珠里不好吗?” 应声而动,漂浮在空中的魔卡向人影飞去,发簪摇曳,右眼冷漠,不是襄是谁? 身后跟着一个黑发棕眸的亚裔女人,两米长的鱼尾像是一块移动的海,这正是薛遥。 和贝贝不一样,薛遥的异化程度没那么高,下意识上挑的眉眼带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活人感。 襄每踩下一步,下面就凝结出一块白砖,不紧不慢,和飞驰过去的魔卡对比鲜明,她似是疑惑:“珍珠,你们在珍珠的世界里度过一生,不用再去思考那些痛苦的难题,为什么不接纳它?明明它会让你幸福到世界末日” “因为无法改变”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能找到足够说服自己留下来的理由,但是唯独白染鸢只能看到死亡的未来。 所以也只有她能回答。 她们能被扯在一块不是没有理由的,襄的定位是向导,作用也是引导白染鸢走上一条不归路,可现在向导“迷失”,这条路上的另外一个人最能感同身受。 然后,拉着她,一起走下去。 “那就不要改变就好了”听上去很孩子气的一句话,但是襄没必要撒谎,这是真话。 可这句真话太过果断,在场的人都在看着白染鸢,看着她能做出怎么样的回答。 白染鸢还被藤蔓吊着,这影响不了她的大脑继续思考,“不去改变的话,那么就看不到蓝天了” “反正也是虚假的,没有必要”襄反驳,垂下眸,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 “我不想死”很直接的理由,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倒是有力可信,但是说这话的人是白染鸢。 白染鸢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定局,只要她还走在这条路上,她就一定会回归死神的怀抱。 “骗子” “你在磨损,你在被替代,你一定会死”一股火涌上心头,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白染鸢现在碍眼的很,是因为欺骗吗?她说不是,那是什么? 襄不知道,她想去问,但是一股脑地过了遍人名,却硬是找不到一个可以倾听的人。 心脏抽抽的疼,像是明明已经结满了冰,现在在掉冰渣子,没个章法,搞得人青一块紫一块,莫名其妙而又说不出的委屈。 “你说的对”白染鸢肯定了她的话,明明是被压倒的一方,她却是笑着的,声音温柔到不像她:“但是我真的很想活着,想回去找姐姐,想去看一眼蓝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走下去,一直走下去,这条路上我付出了太多,也没有给自己留有余地,除了那堵南墙,我一无所有” “沉没成本不参与最终决策”襄的话很理性,但是理性没有用。 白染鸢轻声说着一个被刻意忽视的事实,“可是……我不单单是我” 很残忍,连自己的灵魂都保不住。 “我分不清了”很轻很简单的一句话,可就是这句话,重蹈着镜人必经的覆辙。 “那就留下来啊!”怒吼一声,随即别过脸,不再去看白染鸢。 粉色的瞳很舒服,一看见就让人想起很美好的东西,白染鸢眨了眨眼,“不可以哟,她不可以留下来” 她? 藤蔓掐紧,白染鸢不自主地喘气,贝贝死死地盯着那张脸,暗哑低吟:“尤妮·桑格” “希帕蒂亚要死了,然后就是白染鸢……镜人的存在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奇迹,她们是最好的容器,如此契合、像张白纸一样可以被更改” 尤妮上了身,白染鸢看着她,听她把水搅浑,越发的糟糕。 “但是究竟是我吃了她,还是她吃了我,目前没有定数呢”尤妮补道。 “她不会留下来的,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看上去吃大亏的种族一直都在很努力、很努力地活下去”尤妮从不认为自己的得利者。 “原来如此”扯七扯八这么多,总算是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安洁卡太明白尤妮要做什么了。 在尤妮看来,镜人虽然带了个“人”字,诞生也与人类密切相关,但是在本质上不属于人,当她跳脱出来,用更本质的理论去看,那就会发现一个可怖的现实——镜人需要不断用学习去对抗磨损、维持生命,就像是人要不断进食去和能量消耗打成平手、维持生命。 由此看来,就认定了一种论调——那就是镜人成为容器是合理行为,可以实现合作共赢, 她们无罪!她们正确! “的确,傲慢是种原罪,但是谦卑如你,不也是自认正确吗?”安洁卡嗤笑一声,“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一切的开端起于一场欺骗” 欺骗,这个词彻底扭曲了事件的合理性。 “她不会留下来,是因为姐姐在等她,她不想让姐姐再次失望”安洁卡冷笑一声,“除了你还有她……或者可以算上一个我,我们有人在外面等着” “只是不想让她们失望而已” “侵蚀的速度放缓吧,你需要她”这最后一句,彻底揭开了尤妮的遮羞布,尤妮和白染鸢就像是阴阳两端,阴盛则阳衰,尤妮占据主导权,也就变相地承认了白染鸢在被她同化。 首先失去的就是属于白染鸢的思维方式。 她想起了先前白染鸢莫名其妙说的一句“下一个,下一个”,语调轻快,像是迫不及待,当时还以为是想转移自己复杂的心绪,现在看来,恐怕是同化阵痛时期不小心裸露出的一个“破绽”。 从那个时候,恐怕尤妮就醒了过来,但是一直潜藏着…… “看来你还没有老掉牙”一个和襄一模一样的声音从襄那边传过来。 是源,源缩在魔卡里,一动不动,但是嘴皮子还算利索:“在这张卡里面,我倒是清醒了一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我的眼睛’会帮你对付‘我’了” “要干什么?”源先前没少给她们带来麻烦,一时之间这个鬼样,襄不太习惯。 “问问你身后的人鱼小姐吧,从弃子成为人上人,这一路走过来,失去过、被蛊惑过、还死过一次,经验丰富的很” 第66章 薛遥没有说话,像是交换了声音,腰却挺的笔直,利落的线条就像是一柄剑。 见战火蔓延至自己身上,薛遥无奈地叹了口气,摆摆手“我也是听命行事,我不在乎结果,总之不要在我这里出事就行” 骗子。 安洁卡暗自反驳,这个人分明最是在乎结果,要不是别有所图,哪能把自己的老本都掏出来。 尤妮也转瞬之间垮下了脸,贝贝松开了藤蔓,把人放下来,走到了尤妮身后,看上去不是很待见这位老东家。 毕竟是害死过自己一次的人,任谁也不会待见,除了……克莱尔。 安洁卡没有一出来就跟自己干上,说明背后还是克莱尔在发力,两个人进行着肉眼看不见算力战争,起码拖断了安洁卡一条腿。 “当年的事各自有各自的难处,别这么看着我,我又没说错”薛遥打着哈哈,看似说了很多,实际上滴水不漏。 襄不傻,一眼就看出来薛遥的嘴严丝合缝,要想从她嘴里听到点啥有用的,要么有致命线索,要么有绝对武力。 在场的人里,要是能奈何的了她,哪能放任到现在。 所以,“你说清楚点”襄选择继续问主动联系的源。 强扭的瓜不甜,但是倒贴的瓜保熟。 “倒贴的瓜”确实熟,源道:“很简单,狡兔三窟,它奈何不了镜人,还奈何不了人类吗?” “那为什么不找我?”襄自认自己也挺重要的,但是一点相应的感觉都没有。 “不需要”源换了个姿势,魔卡里面的小人眨了眨眼,“陆辞也好、薛遥也好、还是尤妮也好……她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 “陆辞背后是罗苡之、是政客” “薛遥背后是克莱尔、是耗材” “尤妮背后是尤兰达、是研究所” “你有什么?你本身就是里面的一份子,魔卡是赐予你的奇迹,但是你本人不是” 源的话很是锋利,像把刀子,剥开了一块块皮肉,像是要把骨髓都挤出来让所有人看个真切。 即便又被点到,薛遥还是笑笑不说话,反倒是尤妮,不知道是研究做多了,被源这话给堵着,想说什么又不能说。 贝贝没反驳,也就基本是默认了“耗材”这个事实。 安洁卡冷哼一声,把机械体算了出来。 突然间,薛遥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机械女人,她伸出手,将人鱼带至自己的肩上,这下子襄也是腹背受敌,大好的局势骤然颠倒。 源继续:“而小白鸟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也就意味着易被改变,尤兰达说她的进化速率很快实际上是指她太年轻了,总是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人融进去,显而易见,结果就是——她在死亡” “一个要死的傻孩子,谁会在意呢?” “这怎么和哈米克斯水晶很像?”襄哑然。 这个问题,安洁卡慷慨给出了答案:“如果说……哈米克斯水晶就是镜人的专武呢?” 融合同化才能维持存在,而镜人恰恰也是如此。 “是否存在一种可能,哈米克斯水晶就是镜人的结局” 没有人敢回答安洁卡的这个问题。 第62章 叮!打配合?你在搞笑吧~ 事实上,专武是异能力方程式的延伸产物,襄当年卖的武器就是属于专武,【魔卡】在这方面可以直接越过方程式的编写,以类似于附魔的方式加诸于某种物质载体之上。 假如安洁卡所言属实,那么也就代表……布局比她们想象中的要早的多。 天裂后留下来的遗产远不止现在能够看见的这点,可那些东西呢? 又在谁手上? “克莱尔,判定”薛遥轻抚着乌黑发亮的金属,冰冷但柔顺。 克莱尔的身躯高达五十米,人离得远了,就看不清她的细节,只能听见她说:“正确”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克莱尔的声音和市面上的电子歌姬很像,不是音色,而是不时掺杂的电音,要是欣赏不来,那么对耳朵就是一种折磨,至少对襄是种折磨。 这一点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克莱尔开始解析判定:“根据镜人与人类男性灵魂强行融合的第一次、第二次,直到第四百二十三次实验为止,共有四百二十三个镜人志愿者被崩坏污染、堕为湮灭者,被相关人员零号负责镇压后,【化整为零】析出副产品晶体,该晶体被命名为——哈米克斯” “该事件不利于人类和镜人的长久合作,经由三方会议表决——对此事件相关卷宗及部分研究成果予以封存处理” “最后数据更新时间为苍穹纪元2351年4月23日0时0分0秒” 本纪元的名称为“崩坏”,而苍穹则是上一个纪元,以白染和白鸢的融合为界。 上个纪元的结尾是在2425年。 这么一算,中间隔了有74年的时间。 “既然一开始没打算说出来,那为什么现在说出来”薛遥真是玩的好一手装模作样,什么都是真的、什么都是假的,把襄糊弄的团团转,但襄也不是傻子,也该反应过来了。 “因为……陆辞把他们都杀了呀!”薛遥似笑非笑道。 “别这样看着我,虽然我知道是谁拿走了他们的遗产” 此话一出,哪怕是对她不怎么感兴趣的人也要停留下来,把人类最珍贵的注意力分给她几眼。 “真是糟糕!说漏嘴了呢”薛遥捂着嘴,即便是遮住了下半张脸,上边的眉眼依旧是上挑,装也不装的像一点。 安洁卡可不管她想做什么,直接对克莱尔下手,之前尊重克莱尔没黑进她的程序,现在,哪还管什么尊重不尊重的?先黑了再说。 先前克莱尔死死拖住她却还是让她跑了出来,安洁卡还以为克莱尔这家伙是真成了老古董,谁能想到,这家伙技能点全点防火墙上去了,几次交锋,全被打了回来。 “你想做什么?想让我们从珍珠里出去?”在场的倒也没有谁真的是“猪”,襄看向薛遥,联系起先前薛遥的“委屈求全”。 薛遥咯咯笑了笑,“那的确是必定的一环” 话锋一转,“但是,还有些事要解决” 毕竟,若是出了这里,她们要么魂飞魄散,要么呆在魔卡里不见天日。 总之,没找到生路之前,离开的期限是“未知”。 “你想活,还想让其她人一起活”尤妮总算是能插上话,但是神色凝重、眼神中还带着些许复杂,粉色的唇微抿着像是在纠结。 “聪明”薛遥鼓了鼓掌,像是在哄小孩。 贝贝的藤条缠上尤妮的脚踝,像爬上虎,沿着尤妮生长,一点一点地试探着尤妮的底线,和薛遥打着配合。 一言不发,不代表她什么都没想,在克莱尔报出“零号”而尤妮说出“全部人”时,贝贝心中便已然有了决定。 合作,这是薛遥发出的讯息。 而她,选择接受。 “你得想清楚,为了让她降世,这具身体里面可掺杂了哈米克斯水晶”尤妮刻意忽视藤蔓划过肌肤所产生的麻痒感,一点一点地为自己争取最后的余地。 “我知道”薛遥的眼睛一片清明,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污染是不可避免的代价,只要我们能够在限定的时间内解决,那么结果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像是你……不也是一样吗?” 讽刺地笑了笑,看着尤妮如临大敌的小表情,薛遥笑声更大了些。 “等等”襄出声打断两波人的对峙。 无论是薛遥,还是尤妮、贝贝,都或多或少地停留了七八秒,无论如何,都没看到那个最该出现的表情——羞愧。 是的,是羞愧。 “按照你们的想法,就是要融在一具身体里面,而白染鸢是你们的粘合剂?”襄锐利道。 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安洁卡冷声道:“那样的话,首先你们要面对的,就是立刻异化成新的哈米克斯水晶的可能性” “你们最后会将自己吞噬……” 看到薛遥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安洁卡喑了声,最后还是忍不下去,气道:“一群疯子” “作为交换,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将不再保留,怎么说,你也都会答应的吧,白染鸢”薛遥看向白染鸢,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尤妮又和白染鸢交换了位置。 交换无声无息,上一秒还凝重的神情,下一秒就变的温柔。 可这不代表白染鸢是好说话的。 “我拒绝”对着安洁卡使了个眼色,话音刚落,哗啦一下,安洁卡冲过来将藤蔓斩断。 白染鸢对薛遥可没有对襄那样的好脾气,更别说,薛遥的态度向来就是让人梗的慌,安洁卡将白染鸢和贝贝一隔开,手上赫然就多了把“真理”。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我要答应你无礼的要求?当我是圣母玛利亚转世吗?” “向导小姐,别挡路!” 第67章 子弹射出,【北冥】贯穿心脏。 一石二鸟。 连带着克莱尔的防线也被强行破了个口子。 襄一个瞬移,正想将贝贝踹飞,却被觉察,来了个倒挂金钟。 净是添乱。 “废物点心”安洁卡得理不饶人,白了襄一眼。 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 真就应了那句——【魔女】一滩废物。 “三人行必有一只猪,安洁卡……你收着点”白染鸢为襄开脱,在安洁卡暗下去的眼神里,左顾右盼,挣扎着把话说完。 贝贝将襄迅速五花大绑、包裹成纯天然无污染的新鲜木乃伊,脊背皮肉裂开一条缝,硬是把人塞了进去,合拢时活像是背了个蜗牛壳。 眼瞅着襄活动的幅度越来越小,白染鸢暗叹了口气,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襄自己身上。 安洁卡皱着眉,给了白染鸢一个眼神,像是在说——你看看你什么眼光,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个废物点心。 白染鸢别过脸,不敢再对上安洁卡的眼神,所幸前面还有个大残的薛遥,将后边的贝贝交给安洁卡应付,心力一股脑地放在薛遥身上。 薛遥的身躯虽然看上去和普通人无异,本质上还是要靠【魔卡】续命,这下被【北冥】强势地破坏了根基,一下子就被打回原形,变成一张要碎不碎的龟裂【魔卡】,被克莱尔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 “要她死,你尽管开枪”贝贝面对着安洁卡,但话却是向白染鸢说的。 “那就让她去死好了”安洁卡毫不犹豫,一梭子子弹横扫。 藤蔓疯长,竖立一道绿墙,弹坑一个接一个,汁水飞溅,滴落在纯白地面,一株株嫩芽冒出头来。 白染鸢两耳不闻后边的腥风血雨,也抬起枪来,瞄着克莱尔抬起的手。 “咳咳咳” 猛地连咳好几下,微开合着唇,一缕银白色的线从唇舌间不住地蔓延至克莱尔的方向。 “【机械纪元】”克莱尔呢喃自语。 有的是反制手段,克莱尔看向白染鸢,无机质的眼睛像是一尊被神降的雕像,活着却像是死的。 人们通常将这种感觉称为神性,因为足够冷漠,而这种冷漠是对所有人。 “人体内的铁元素不多,一般只有三克,你的这具身体撑不了多久,现在,两个选择,要么修好她,要么去死” 克莱尔的声音很寡淡,像是在念稿子,透出一种程序设定的克制。 “我没这个能力”白染鸢眼前一片灰蒙,心跳声越发的衰弱,缺铁的后遗症来的格外快。 可这也不是没法子对付,就是得拖,拖出身体反应修复的时间。 脚下好像是踩到了什么,有点软,白染鸢跌坐下去,朦胧间,又好像闻到什么味道,有点甜滋滋的,像是猪笼草的蜜。 安洁卡没能拦住,但也不是什么都没能做到。 一把火爆燃开来,反向将贝贝烫到不得不松开手,斩断和植物之间的联系。 上跳,自己给自己加动力,火速翻过藤墙,一把长刀从天而降。 刺啦一声,【无限游戏】发动。 量化贝贝的防御,随后解析、强行分解成松散的粒子,长刀势不可挡,像是划过一张薄纸。 刺入贝贝的咽喉。 一刀竖直,分成两半,可玫瑰依旧娇艳欲滴,一个呼吸,花粉糊了安洁卡一脸。 安洁卡迅速抹了把脸,只见沾上花粉的手上一阵剧痛,哪怕是机械身躯,也转瞬开出绯色玫瑰。 一个呼吸不到,安洁卡赫然成了一个花人。 贝贝刚把长刀拔出来,往安洁卡那一看,眼神一凝。 那些花尽数褪去,“嗝”的一声。 安洁卡眨了眨眼,兔耳朵一般的公主切不动声色地向□□斜些许,一枚子弹擦过耳边发丝,命中眉心。 “还好给自己奶了一口”白染鸢周身泛着粉光,借着【失乐园】隔断克莱尔的异能,身体迅速更新换代,十八毫秒后又是一只好鸟。 机会不等人,安洁卡刚搞完贝贝,就和克莱尔对冲起来。 时间不长,但是足够克莱尔修好白染鸢搞出来的漏洞,一时之间,安洁卡奈何不了克莱尔,但也是打了个平手。 咚的一声,贝贝“翻”了个面,从脊线处,一只手探了出来,液泡里面的液体爆了一身,白染鸢立刻跑过去反握住那只手,向后一拉—— 襄轰然压在她身上。 “丫的!给本小姐动手!” 随着一声轻哼,绯红如同一个病毒,复制粘贴、挤掉了所有其它颜色的生存空间。 源从襄的右眼中走了出来,掠去了一朵阿拉伯婆婆纳。 “自灭吧,克莱尔” 她说。 第63章 叮!不是,你真的是队友吗? 源是最早接近崩坏本质的人,虽然过程不太光彩,但是她的时代是在两千多年前。 那个属于希帕蒂亚的时代。 希帕蒂亚是晨曦时刻当之无愧的名人,纯白城邦的广场上立着一座大理石雕像。 刻的人正是希帕蒂亚,她穿着一袭“希顿”,褶皱优美、和她的身形完美契合,却不喧宾夺主,第一眼看过去,最先注意到的——还是她那张慈悲的脸。 而源,她是被拐来城邦的,原本应该是个奴隶,以前她的后背上还有一块奴印,只不过后来随着城邦的消失一同被时间抹去。 “源” 这个时候会这么称呼她的只有一个人,希帕蒂亚,她已经不像雕像上那么年轻了,身形佝偻成一张弓,手上撑着一根拐杖,鱼尾纹、抬头纹、笑纹遍布的脸上镶嵌着两颗黯淡无光的海蓝宝石。 石头的寿命有上万年,而她的寿命只有短短百年。 “若是来劝我放弃提案,您还是先回去吧”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做足了礼数,扶着希帕蒂亚坐在雕像下。 提案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源已经忘了,那个不重要,和她那长达两千年的大计相比,就是沧海一粟。 坐下后,等了好一会,希帕蒂亚却什么都没说,源抬头看过去,却发现她只是看着面前的一切。 广场人来人往,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得到了她平等的停留。 稍微有些不耐烦了,源正想开口说什么。 年过古稀的老人像是料到了什么,先一步说:“源,我知道你是最出色的那一个,你利用了你的异能,引导所有人都朝着你想要的方向走去” “你利用了这座城邦” 心里一个咯噔,想来也是,这座城邦是她的心血、孩子,源想做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顶多是时间早晚区别。 正想着该怎么全身而退,逃向哪?东边的赛里斯?好像也不错。 至于留下来,她又不傻,事情都败露了,这里哪还有她的容身之所。 一只粗糙的大手抚上了源的黑发,红眸微颤,脖颈稍稍伸长了些,像只即将绞死的天鹅,希帕蒂亚轻笑了一声:“还是小孩子呐” “我……我甘愿受罚”压下呼之欲出的反驳,保命要紧。 那只手抚了一下又一下,就像是抚一下少一下。 “罚……当然要罚,但是源,你不是第一个”希帕蒂亚沉吟,“就罚你,帮我收敛一点小东西好了” “什么?”源被希帕蒂亚的转折给搞蒙了,谁家惩罚是这个?玩呢?过家家呢? 别搞我! 看到希帕蒂亚那不像作伪的眼神,从未有过的慌乱涌上心头,一时之间,她连手脚应该放哪都不知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奶啊!你收着点,我还是个孩子! “执政官,我……我只是……我只用过两次,只有两次!”咚的一声,源火速跪下,头压的与希帕蒂亚的膝盖连成一条直线。 希帕蒂亚的手就那么悬在半空中,看着自己那只褶子包骨的手,老年斑藏在褶皱里,欲说还休却干脆利落,刺的她眼睛疼。 头缓缓转向源的方向,少女也才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骄傲明媚的时候,现在弓着的腰比她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不死还低。 执政官。 希帕蒂亚咀嚼这个职称,苦涩一笑,原来是权力压弯了她的腰。 “源,如果你想活下去,那么就按照我说的去做”最终,希帕蒂亚还是拿起了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那两颗海蓝宝石腐朽的就像是这把剑。 “是” 源已经忘了她当时是怎么走回去、又踏上祭坛的。 明明她是站立的,但是空气为何那般浑浊,蒙的脑子嗡嗡作响,一个接一个的指令成为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匍匐着爬过去,倒在它的脚边。 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听见声音,嗓子却疼的厉害,周围一片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身下凹凸不平的花纹反倒是成了踏实感。 “想活下去吗?” 源不记得它的声音,或许它根本没说话,这话就是凭空出现在她脑海里的。 第68章 没有思考的余地,一个个“想”,填充着大脑仅剩的空隙。 它似乎是笑了一下,源的灵魂都在跟着颤抖,听不出喜怒哀乐,它说: “跟我说,自灭吧,各位” “自灭吧,各位” 源听到自己这么说。 话音刚落,源眼前就刺过来一抹光,勉强自己睁开眼,只见一具尸骸。 她倒挂着,皮贴着骨,被风吹的微微轻晃,像是一个人荡着秋千,但是秋千不会一股腐臭味。 瞳孔涣散,源张着嘴,牙齿上下摩擦,发出哒哒声。 几天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就这么惨死在她面前。 “亲爱的,别忘了,你还要帮她收敛东西呢” 鸡皮疙瘩掉一地,猛地看向四周,腰腹处被扭的抽疼,愣是不知道那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反而看见了一阶阶高台上,四仰八叉地倒着人。 不少人瞪着她,她从来没这么清晰地看见过这些大老爷的囧样,现在…… “对,对,我要帮她收敛东西” 呢喃着,从祭坛上走了下来,路过广场,踏过一具具尸骸,直到走到城门,这一次没有人会再问她要去哪。 去赛里斯,去其它地方,不管去哪都可以,但是她杀了人。 浑浑噩噩的走了许久,风将慈祥的面庞带走、海洋将地势相对低矮的城邦淹没,明明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但是在看到那张脸时,源还是呢喃出了那个名字: “希帕蒂亚” 也是从那时候起,那个“希帕蒂亚”告诉她——她成为了崩坏的锚点。 她不能死,一旦她死了,储存在她体内的崩坏能就会炸开,形成一个虫洞,它就能通过这个虫洞越过苍穹,吞没一切。 想尽办法活下去,利用“巫术”,一次又一次地生下自己,换了不知道多少个身体,千年的时光,她站错过队,但是每一次都爬上去,一点又一点地攒着劲,可这股劲在看到陆辞时,都泄了个干净。 陆辞接受了它的引诱。 她该怎么办? 襄由此诞生了。 蜗居在魔卡的日子,那是她这千年以来唯一的休憩时光。 很抱歉,襄。 她们好像一辈子都在说对不起,却不知悔改,自己头破血流不说,还要连带着后人一起去。 “我是机械”克莱尔反驳了源,第一次,反驳了这个孤木难支的亡灵。 绯红浸染了她的钢铁身躯,甚至渗入到每一个0和1,但是她的程序一如既往地跑着,像是在嘲讽着她个老东西已经过时了。 反倒是安洁卡啪嗒一下倒在白染鸢身上,随后又软成一滩“水”,怎么都捞不起来。 “安洁卡、安洁卡……”白染鸢茫然无措地抱着这滩“水”,根本抱不住,还是会不是落下一点又一点,她不明白为什么受苦受难的会是安洁卡。 “你们这一家……倒是背刺的一把好手”克莱尔都忍不住吐槽。 挨上你们,安洁卡还真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能收回去吗?”襄小心翼翼地问。 “不能,我引爆了她体内的崩坏能”源思来想去,还是为自己强行辩解几分,“我的确知道她分去了自己的半身,但是真的不知道居然会跑到安洁卡身上,可是我只是交给了克拉拉,拖她帮忙找个好人家,不知道居然被卖给了她” “要是救不回来,我一定会杀死你的过去!” 白染鸢要的不是解释,而是结果。 安洁卡恢复的结果。 “做个交易吧,用我的仅剩的生命换取‘遥’活下去的机会”克莱尔适时提出了难以拒绝的交易。 白染鸢没有过多的犹豫,冷冷地抬眸看向襄。 这事由襄而起,自然要襄多出点血。 她的兔子要是救不回来,那襄也别出去了。 反正没死。 “把她给我”襄被这个眼神看的脊背发凉。 此话一出,也就是交易达成的意思。 红色的世界褪去,只在贝贝那缩着,勾勒出一尊异形雕像。 在场的另一个异形——克莱尔将龟裂的魔卡小心的不能再小心放在襄的手上。 修张卡,对于襄来说,不如换张卡来的方便,但实在是没想到白染鸢的异能太过霸道,连魂都碎成七零八落。 没办法,把人换房,一切就全靠她自己自愈。 “只要她想活下去,你们她就平安无事”襄本想是安抚克莱尔,却不想克莱尔顿愣在原地。 眼瞧着克莱尔周身气氛怪怪的,襄试探着问:“总不会,她没有活下去的念想吧” “她听的见我们说话吗?”克莱尔不答反问。 “听不到”襄更慌了。 “那就没事” 克莱尔人性化的舒了口气,转而看向安洁卡所化的“水”。 伸出手,几十米的大个子被虹吸进去。 像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扑腾一下,就被吞没。 “同款材料?”源看向襄,她又不是无时无刻都在视奸襄的生活,还是有真空期的。 襄低着头,两根食指一点一点的,“我这不是想多吃点回扣嘛” 绝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包括刚刚重启的安洁卡。 “我特么是你妈!” 声音比肢体语言先到,可想而知是多生气了。 源弱弱的纠正:“她妈在这” 第64章 叮!狼人是谁? “没人在乎你是不是她妈!” 安洁卡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主脑死机。 “我光顾着骂她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就是无骨鸡爪,老无辜了?” 火力直冲源这个罪魁祸首而去。 “老太婆!我忍你很久了!一直纵着她,如果她是熊孩子,那你就是那个背后的熊家长!” “哈!你什么心思就不用我来揭明了,无非就是愧疚,我告诉你,要是哪天她死了,因果你绝对占一半。” 越说越来劲,不知不觉间,安洁卡的身躯重新凝固成人形,发色调成粉色,公主切随着呼吸起起伏伏,隐隐约约有种要扇过去的冲动。 源果断缩回魔卡里,她都自顾不暇了,还是襄你自己上吧。 至于其它,不听不听,兔子念经。 “安洁卡……”安洁卡还有劲生气,那就说明没什么问题,白染鸢心里顿时落下一块大石。 但声音细微,像是喃喃自语,可安洁卡听到了,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气泄了个干净。 圆润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染鸢,要不是机械身躯没法子流泪,那么现在就是该大珠小珠落玉盘了。 “……我知道了”安洁卡缩回一只垂耳兔的模样,跳进白染鸢的白发中,背对着她,留了个兔尾巴给她,表明自己还在生气。 也是该生气,白染鸢阴恻恻地看向驼着背,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缝里的襄。 “说吧,你怎么想的?”好声好气加咬牙切齿,完美的微笑让襄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恨不得抱上被禁锢住的贝贝。 “这个,这个不是现成的嘛……性价比也高”襄绞尽脑汁为自己找补,死脑子,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克莱尔是最完美的机械异能者,几乎湮灭后,她的身体也就成了难得一见的材料,既可以保证质量,还方便操控……省时省力”话音越来越弱,襄已经不敢看白染鸢的眼睛。 这省的是谁的时,省的是谁的力,话不用挑明也心里门清。 “但她不省心呐”白染鸢也冒出一股火气来。 这个笨蛋,净喜欢安一些定时炸弹。 “上次是你的眼睛导致我被崩坏侵蚀,这次又是因为你——偷工减料,害得安洁卡差点没了半条命”笑意更深了些,但越发的浮于皮囊。 “襄……听我的,没有下次,不然安洁卡把你剁成臊子肉” 近乎是威胁的程度,但是也是轻拿轻放。 安洁卡不太满意,但是看在白染鸢的面子上,也不打算对襄做些什么为难的事。 怼着白染鸢的兔尾巴换成粉粉嫩嫩的兔头。 蹭了蹭,也算是放过她了。 反正,她大人有大量,可怜人不难为可怜人。 咔哒一声,绯红囚牢消散,可贝贝一动不动,黑色曼陀罗缓缓绽放,像是睁眼。 唇部玫瑰一顿一顿地对着她们发出消息—— “给我一点时间” “我会安静,我只是想知道” “求你们了,我只是想知道……” 戛然而止,不愿细说,本来这种情况下,白染鸢是不会答应的,但是看了一眼襄,连续的不靠谱行为让白染鸢已经认定襄是个不稳定炸弹。 随时可能爆雷。 “能唤醒薛遥吗?我还有事要问她”白染鸢变相地同意了贝贝的旁听。 至于问什么,那当然是她卖关子的遗产。 没有人会不对遗产感兴趣。 被吊起来的好奇心和遗产可能会带来的不稳定因素也是促成和克莱尔达成交易的一部分。 第69章 襄试着去“骚扰”深受重创的薛遥,本就是一部分残魂,脆弱的很,觉也浅。 分出一滴水来。 不愿意装了后,吝啬的像个葛朗台,只是运用这滴水扰动无形的波,和她们交流。 “她死了” 负责传话的还是安洁卡,波动太细腻,也就安洁卡能跟上节奏,而传这句话时,安洁卡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对” 白染鸢回答。 水滴呆立了大概有两三秒。 “哦,原来如此”安洁卡继续传话,但传完后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不只是她,在场的其它三个人也感觉莫名其妙。 “遗产到底在谁那里?”可她们也没兴趣去了解那么多私事,白染鸢夺回主导权。 “……” 是沉默,但是看上去是纠结,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不能说。 打断白染鸢的正准备脱口而出的措辞,安洁卡实时传话:“化整为零,从零开始” “有一个人她本来是要死的,但是她却活了” 两句完全接不起来的话。 “我去问【织机】”对于这些谜语,还是要交给智商在线的人去解,解不了那就开挂。 她们又不是什么有“素质”的人。 “找的到庙找不到和尚”安洁卡即时传话来自薛遥的反讽。 不厚道地嗤笑着。 “那你就说清楚点”襄无语,襄冒头,襄盘着。 “……” 又是一阵沉默,好像她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精气,每一个回答都像是一种拼尽全力。 “你是异能方程式生出的孩子,陆明瑶和陆明铮也是,而异能力方程式一直都被掌握在陆辞手里,莫比乌斯的确得到了相关概念,但是来不及,追不上进度”安洁卡说着,也补全了时间错乱的拼图。 “也就是说,罗苡之其实是知道的”白染鸢解释着,紧接着抿紧唇“甚至,她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白染鸢想起了陆明铮的异能——【崩坏】,以崩坏为名的异能,霸道到不讲道理。 而陆明瑶的药瓶看上去变化多端,但是却处于正常范围之内。 这两人虽不至于是位于两极,但是放在一起,却是颇有几分古怪。 “陆明瑶有【巫祝】之称,表面上是因为她的药剂,但你们也看到了,她的药剂不是必需品,我承认她确实美貌,但最初的时候,她绝对不是靠魔药起家,更何况薇薇恩是个彻头彻尾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因此零号曾经猜测,她可能可以和某种未知的存在对话”贝贝插了几句。 “巫,以舞降神;祝,以辞通神”生怕她们两个“文盲”不清楚,贝贝还挤出自己稍稍丰富的知识点补充一下。 “按你的说法就是——陆明瑶实际上是【崩坏】的容器”源探头出来,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有可能” 细细想来还真有几分道理。 “我是因为晨曦时刻的聚纳才和她说上三句话,陆辞是怎么接触到【崩坏】的?”源查过,但是没查出来,当时忙着生襄,也不好和陆辞撕破脸。 “若是神降的话,倒是挺有可能的”源抬起头,只见八只眼睛盯着她,猛地打了个颤。 “说来听听”安洁卡对源的压制最大,也是不咋滴客气。 嘶了一声,压下自己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源开给她们解:“神降需要承载的容器,而异能力方程式就相当于一种高端私人定制,一般来说,就算是用上再高端的技术也没法突破人类极限成为完美容器” “所以可以一分为二,就像是灵与肉的区别,霸道的【崩坏】异能就像是它的肉,而灵由陆明瑶承载” “这样的话,还能给陆辞一种错觉——她能掌控崩坏” 听起来有几分道理,等后面她们再商酌确认,白染鸢笑弯了眉眼,温柔问道:“那么你能解一下薛遥最开始的两句话吗?” 就算跑了一个又怎样,这不还是有个现成的嘛…… 发觉自己上了一艘贼船,源无奈地继续:“【化整为零】是零号的异能,效果是将某个具体的东西给弄消失,是非常好用的、用来销毁证据的异能” “【从零开始】,类比一下,那就是边涉异能,虽然碍于边涉的上限,但是她的异能理论上确实是可以……有创造的能力的” “这两种异能就像是共用了一个交点,一段接一段的循环往复” “具体我不知道,但是,听上去已经是涉及到【崩坏】与【河】的领域” 紧接着就是下一句话——有一个人她本来是要死的,但是她却活了。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但是也不少,但是我有倾向的人” “是谁?”白染鸢问。 “【天秤】,虞笑” 灵光一闪,襄接过话,说出自己这边的消息;“我这边曾经收留过竹泠的残魂,后来又交给虞笑了,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零号” “或许,零号也属于遗产的一部分”一提到和零号有关的内容,贝贝这才提起了劲。 “可是边涉她很自由……”其实也不能这怎么说,但相对来说,边涉的确是有更多的自主权。 白染鸢正想着怎么更好的解释。 “边涉不一样,她只有一个,而零号,有无数个”贝贝停顿了一下,黑色曼陀罗枯萎落下两片花瓣,“就像毁灭总比创造简单” 一时之间找不到理由反驳,或者也是对她的那番话的惊愕。 “那她会在哪?总该是有个落脚的地方”白染鸢问。 收敛起过多的情绪,砌起一道屏障,将从贝贝身上蔓延过来的情绪冲击力挡在屏障之外。 哈米克斯水晶还在发力,白染鸢一时半会不希望再融点什么其它东西进自己身体里面。 贝贝略有觉察,不再多说。 “我的命运是成为一枚筹码,在此之前,请让我休息一下”安洁卡转述薛遥的话。 那滴水融入人鱼的魔卡。 像是回到了海洋,波澜不惊。 但是她的余威在此之外震荡不绝。 薛遥这么说,也就是肯定了源的倾向。 是虞笑卷走了遗产。 但是为什么? 一环扣一环地把白染鸢套住,而这些节点,或许只能由虞笑来解。 “我们先出去吧”白染鸢安排下来。 无人反对,因为别无他法。 第65章 叮!珍珠质~ 但在那之前,源还是有话要提醒一二:“按照最初的计划,你们是想要将我安置在这里,那我就不能出去” “更别说,你们也看到了,魔卡无法消解崩坏对我的思维的影响,虽然不知道珍珠是怎么做到的,但就目前来说,我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 至于后边的算计,恐怕她也是爱莫能助。 “这个的话,嘶—”白染鸢突然联想起尤妮,顿时梗了一下,“不止是你,我也受到了影响” “更何况,这里的一切和尤兰达描述的相似度最多只有三四成” 白染鸢下意识地rua了两下兔头,“珍珠的效果到底是什么?而且,我记忆里的尤兰达真的是尤兰达吗?” 这两个问题薛遥都能解答,但是襄怎么也没法子把人叫醒。 “我翻翻记录”最后重心还是压到了安洁卡身上。 为了修补被损坏的部分,克莱尔把仅剩的机械身躯给了安洁卡。 她们两个又不是一模一样,哪能做得到无损修补,这其中损耗最大的就是克莱尔内部储存的资料。 东一块,西一口,活像个破破烂烂的渔网,搜集,解析,拼凑。 换做是其它人,怕是忙上几天几夜都不一定做完,这个时候,机械得天独厚的优势便发挥出来,体表温度稍稍上涨两度。 安洁卡念了起来:“珍珠,该专武名称取自珍珠质之名,来自薛遥的信息输入——它就像是爱,一层层包裹,以绝对的守护换取永恒的死亡” “我不喜欢它,克莱尔” “这一句是原文记录”安洁卡连忙表示没有夹带私货。 夹带私货的是死亡的克莱尔。 “这不重要”白染鸢摸摸头安抚下去安洁卡应激反应。 生产珍珠时,贝类会产生一种珍珠质,将异物层层包裹,这种不顾一切的自然行为,换个角度,直叫人梗的慌。 像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后,这件专武便张大了嘴,獠牙越发的紧凑,空间莫名也逼仄起来。 襄:“怎么出去” 白染鸢:“尤兰达的说法是要靠进化速率” 一副死马当活马医样子,谜团太多,无能为力。 “两个办法”源摩挲着下巴,顿时将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也不卖关子,干脆利落地说出来:“第一个,按照尤兰达的方法,突破珍珠,白染鸢你注意点不要下死手” “我控制不住我的异能”白染鸢pass方案。 无论是【北冥】还是【南冥】,都是力量强大的异能,上限高上手也简单,这么方便自然也是有代价的,而代价就是无法精确控制。 第70章 每一次攻击都是定量,或许会被外力削弱,但是她没有这种自主权。 要是她出手,那么就等着坍塌,白干一场好了。 这也是为什么薛遥没有躲开的原因之一,虽说早死晚死都得死,但好死不如赖活着。 “那就第二种——等”源哼哧一笑,像是早就料到,主推方案二:“等克里斯蒂娜把眼睛带回来,从外面一点点切割开来” “但是克里斯蒂娜走之前精神状态可不太妙”襄依旧提出反对意见。 更何况,方案二中间不受控因素太多,万一……克里斯蒂娜中途死了呢?就这么等下去? 不是她心眼坏,最重要的是黄金时刻可还没有被毁掉,鬼知道有没有人会回去清扫一番。 价值摆在那,谁也赌不起。 襄能想到的,白染鸢也能想到。 “那怎么办?”贝贝很是无语,商量半天又回到原点。 “掏【织机】”白染鸢的主意还是打到【织机】身上,更何况,罗苡之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还不知道,在没有验证之前都有可能是错伪。 指尖华光轮转,【织机】就这么水灵灵地被放了出来。 正准备进去,源像是想起什么来,忙道:“等等!” 顿住手,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源。 “不要碰太多的线,一旦有晕晕乎乎的状况赶快回来”源后接了一句恐吓:“我想你们应该不希望进去的时候可可爱爱,出来的时候没有脑袋吧” 那我们上一次莽进去算什么? 算我们勇敢吗? 互相对视一眼,白染鸢伸出手摸了摸襄清脆的脑瓜。 “痛”襄小声叨叨,不但控制不住异能,连正常人的力度都不知道。 也得亏安洁卡套了个机械壳,要不然没几天座驾都得从肩膀换成四条小短腿。 按上【织机】,两人同时意识潜入。 安洁卡顿时冷了脸,扫过贝贝,停留在源身上。 白发女人长着一张和襄一模一样的脸,气质柔和,可那双绯红眼眸依旧浸透了崩坏的脓包。 “亲爱的”源的语气亲昵,“你猜,她们又信了我多少呢?” “挑拨离间,声东击西,好手段,真不愧是王后”安洁卡很冷。 贝贝的藤蔓穿过心脏的时候也带着这股子冷冽,源莞尔一笑,任由贝贝在她身上开出一朵朵雏菊。 身躯被枝条扭曲,像是一尊拼凑起来的瓷器,要是枝桠抽离,马上就会满地都是残渣。 “做个交易,安洁卡”贝贝献上祭品,向心软的神换取答案。 “我还能见到她吗?” 安洁卡说:“会,但是,如果她哪一天自由了,你还会去见她吗?” 黑色曼陀罗褪成纯白,玫瑰盛放。 “那就看一眼,我不贪心” “就一眼,就一眼!”白染鸢一把夺过罗苡之的拐杖,死死抱住她的腿,屁股一墩坐在地上,撒娇卖萌、泼皮耍赖十八般武艺尽数使出。 罗苡之头疼的厉害,早知道……早知道也得出来,心累的慌。 “我去给你找,祖宗,你先松手,等会尤妮上你身了,又是一箩筐的事”倒反天罡,她一个老太太反倒是叫一个三岁奶娃娃祖宗,罗苡之把自己得腿扯回来,白染鸢一个松手,控制不住往后一倒,生前没得过的腰间盘突出,死后倒是“享受”了一把。 嘶— 面部肌肉狰狞,眼前瞧着白染鸢还有扑过来的意思,罗苡之拿出毕生的演技,扯出一个完美的笑。 “我去把克莱尔的资料库拷一份给你”罗苡之麻溜地扒拉出来一条拳头大小的线。 这条线简直可以算是一条绳子,拖家带口,一根线后面跟着一群,白染鸢接触的是她的中间,眼看着前面也连着一群,活像个因果之河里面河王。 “我脑子会炸吗?”虽说对源提防的厉害,但是白染鸢还是很珍惜尤妮的身体的。 尤妮本身不是特别重要,关键人家有个妹控的姐姐,还握着命脉,不得不多加注意点这尊瓷娃娃。 说实话,罗苡之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她异能的主人,虽然没有炸过头,但是她也没有其它案例。 “应该不会”上次都没炸,这次也不会。 嘴上是这么担保的,另一边襄周围盘旋着的线却是扭动两下,眨眼之间就没了声息。 襄:“不是,线呢?” “罗苡之!你耍我玩呢?” 白染鸢没在继续和罗苡之贫,握紧那根线,眨眼间,眼前换了处地方。 这是克莱尔的线,那么也就是克莱尔的视角。 视野中心是个女孩子,苍白长裙,黑发棕眸,联系一下,是薛遥。 猛地被塞一嘴狗粮,白染鸢撑的慌。 “遥遥!”吐字不太流畅,对,是吐字,她们交流用的居然是古种花语。 克莱尔扑了上去,眼前一片黑,埋进黑发毛糙的黑发里。 像只小狗崽一样蹭了蹭,抬起头,白染鸢顿时愣住了。 那双棕眸没有一丝高光,眼角附近鳞片倒翻,像是被人刮了鳞,但没有刮干净。 克莱尔不像是先前见到的那般寡言、冷静。 她又扑了上去,眼前换上了白墙,她絮絮叨叨地输入密码:“遥遥!遥遥!遥遥!” 念叨了好几遍,薛遥才回过神来,把人扯下来。 “你想交换什么?”薛遥脸上看不出喜怒。 “珍珠!珍珠!珍珠!”接连重复了三遍,克莱尔眼巴巴地看着薛遥。 传说中,人鱼的眼泪会化作珍珠。 薛遥伸出自己的噗爪,二话不说就往自己腿上划了一刀。 红色的鲜血混合着深浅不一的褐色伤疤,在白裙上染出一道道纹路。 生理盐水自眼眶流落,一颗颗不规则的珍珠掉落在地上。 哒哒哒,几次反跳。 视角下移……又上扬。 泛着金属冷光的手将珍珠小心翼翼地捡拾起来,克莱尔将珍珠吞食入腹。 “好了,轮到你了”薛遥收取了来自克莱尔的报酬,只不过克莱尔闭上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耳朵倒还是灵敏,一声“哼唧”从克莱尔的嘴里发出来。 再次睁眼,已然可以看清楚薛遥脸颊上的每一根静脉血管。 怎么回事?打兴奋剂? “遥遥!遥遥!遥遥!”克莱尔又继续念叨着薛遥的名字。 总不可能是只会这两个词。 薛遥没有再看她,面对着墙,背对着克莱尔。 一声声“遥遥”,在空气里回荡,但是不会浮现在白墙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叫出了她的名字——“克莱尔”。 “克莱尔站起身来,对面是玻璃,她的身形在玻璃倒出一个虚浅的影子。 整个身子被一层膜包裹着,赛博朋克风的身躯透过这层膜壳,闪烁黑色的光。 一言不发,絮叨声戛然而止。 克莱尔走了出去,而一支安瓿留了下来。 借着玻璃上的倒影,白染鸢看见……薛遥裙摆下赫然藏着一只注射器。 针尖寒光被血掩藏。 金属……她什么都知道。 第66章 叮!可可爱爱!脑袋要炸开~ 就算是这样,克莱尔还是在注视着她。 是的,注视着她。 玻璃上的倒影已经满足不了克莱尔的欲望,眼前的事物被拉长拉平。 人的眼睛是球形,而她视野的边缘也是严丝合缝。 薛遥的白裙褶皱依旧清晰,繁复的细节被克莱尔收入眼底,她受得了,白染鸢还没她那么魔鬼,脑壳抽疼,眼睛想闭上却碍于这是属于克莱尔的过去而任由血丝蔓延。 泪囊里分泌出生理盐水想要缓解疼痛,可是这些场景压根就不是从眼睛上进入的,而是直接作用于视觉神经……眼前的血丝只不过是因为心理作用下所产生的微不足道的影响。 视觉的进化是一把双刃剑,至少,白染鸢看其它的事物也清晰了不少。 白裙子,制式的白裙子,每一个玻璃房里面都有。 有的是单间,有的是两三个人的混寝。 或趴着,或坐着,或互相依偎着。 大多数都闭着眼,唇色浅淡,像是被白裙浸透了灵魂。 而视野正中心,是一个背影。 她有些佝偻,板正的风衣外套在佝偻的身形下越发萎靡。 白染鸢还记得她的音色,说不上独特,只不过有些麻木,头发丝也乱糟糟地蓬着,得益于克莱尔清晰的像素,白染鸢甚至看见她有一根头发上有七处分叉。 不知道还以为是树呢。 双手插着兜,径直走在前面,克莱尔只是稍稍走的慢了一点,她便开口:“克莱尔” 唤了克莱尔的名字。 “莫比乌斯小姐,我的时间还有多久”克莱尔总算是把焦点移到面前的人手上。 虽然面前的人也叫莫比乌斯,但绝对不是安洁卡……也不是安洁卡·莫比乌斯。 第71章 多半是安洁卡·莫比乌斯的上位。 这个莫比乌斯不怎么活跃,问一句,答一句,像个机器人,她说:“我不知道,这取决于你” “那可能不会久了”克莱尔低着头,伸出手指,嘴角微动,细数着时间。 准确来说是数还能见到薛遥几面。 “嗯” 这个莫比乌斯只回应了一个简单的“嗯”,没有反驳,就像她的气质,陈旧又缄默。 一个上世纪的老古董。 经过数道门,声音、瞳孔、基因……加上密码,一连串繁琐的流程之后,总算是打开了大门。 咔哒一声,一个绿色的培养皿映入眼帘。 健康的粉色混合在绿色的粘稠液体中……那是个婴儿。 准确来说,应该是个还连接着脐带的婴儿,长长的粉条从肚脐处生长,没于绿色。 走了进去,白染鸢立刻被人卡了嗓子。 不只一个培养皿……准确来说,这间实验室大的像个篮球场,三三两两的培养皿立于中央。 除了看不出样貌特点和没有人形的那几个,无一例外的都是金发的……零号。 量产出来的零号紧闭着眼,双手交于胸前,像是在祈祷什么。 没有了熟悉的熊猫眼,气质决然和白鸢记忆里的那个“零号”相反,恬静又淡漠,像是容器。 时刻准备着承载什么。 两人没有说话,做完一套流程,机械吐出一份详尽的报告。 至于会不会误判,克莱尔会不会做手脚,完全不用担心,克莱尔什么都不懂,光听她们正常说话都是在听天书,若是出了错误,也会很快就被揪出来。 况且,正如克莱尔所说的那句——“那可能不会久了”,她还要回去。 每一秒都是弥足珍贵。 “给我” 干脆利落的两个字,白染鸢把焦点转到她身上。 她和陆明瑶长的很像,五官肉眼可见的漂亮,黑发黑眸,右眼眼角一颗美人痣,像是九天之上的神女,清冷矜贵。 也和神明一样的坚定。 近乎是唰唰地看完一页又一页。 “【阿雌】,我的时间还有多久”一模一样的话,只不过问的人不一样。 克莱尔看着陆辞,像是身患重病的癌症晚期患者看向她的主治医生,不该这样的,她们之间明明是实验体和研究员的关系。 但偏偏出现了。 陆辞没有看她,唰完最后一页,才冰冷地下达死亡通知书:“一小时十五分钟” 紧凑的时间,明明得到了答案,克莱尔却一脸茫然。 原来那已经是最后一面。 死亡来临的日子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有那么一天,她走了,不会再回去了。 仅此而已。 克莱尔没有去向陆辞请求再去见一面薛遥,发自内心的话,她是想去告别的,可是,没有必要。 “能不能……”这个莫比乌斯忍不住开口。 “记录上显示,你调取了一支试验用的安瓿,没有下次”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陆辞转身离开,没有什么哒哒哒的脚步声,像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 在一个个培养皿中消失身影。 “准备一下,我们要开始提取你的异能方程式了” 留下这么一句,也消失不见。 方向倒是和陆辞相反,但像是要去接其它实验体。 没过一会,克莱尔身边就多了一个女孩,看上去只有五六岁。 奶奶灰的发色,纯然的眼眸,不是边涉是谁? 凑到身边,还没搭上话,便被叫走,才透过壳的温热,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来来往往,克莱尔生出疑惑。 自打有记忆起,她就在这里了,软乎乎的手抽长、冰冷。 “遥遥!遥遥!遥遥!”克莱尔又开始呼唤薛遥的名。 那层壳包裹着金属,蓝色纹路探上克莱尔的脸颊。 皮肤光滑的能反光,像面行走的镜子。 “提取提前”陆辞下令。 一声声“遥遥”这个时候成了最致命的催命符。 “啊!”白染鸢尖叫出声。 提取必须要保持大脑高度活跃,痛苦直冲大脑皮层,这可连累了白染鸢。 一串串脑电波化作最淳朴的语言,传入计算机。 “解析失败,计算机跟不上” 简单粗暴的结论,焦糊味的空气,为克莱尔的崩坏添上半个句号。 为什么是半个? 当然是因为她们失去了一个实验体,但是得到了一个新的、更好用的计算机。 每一项指标都在表明克莱尔已经进入湮灭者的层级,但是她太安静了,安静到就连陆辞第一反应也是认为她陷入了自灭。 可蓬勃生长的能量表明她还在上升期。 “幽默”陆辞冷讽一句,但是计算机依旧照常用。 更幽默的事还有一件。 “边涉那边出事故了,脑电波紊乱,反向刺激大脑,目前成植物人、送去抢救了”莫比乌斯跑了过来,嘴比眼快。 刚一说完,才发现陆辞脸色难看,默默退后一步,给陆辞让开路。 “原因”陆辞走在前面,莫比乌斯跟在后面翻那边发来的报告。 “那边说是年纪太小了,思维活跃导致失控”这话说出来,就连莫比乌斯都知道这是在明晃晃地撇清关系。 生怕陆辞找她们麻烦。 “千分之一的概率都能撞上?”夺过莫比乌斯的通讯设备,一目十行地扫视每一个细节。 果不其然,有一个设备的名称错了……准确来说,就是用错了设备。 “谁负责?”听不出喜怒。 “镜人那边的”莫比乌斯压低了头颅。 啧了一声,陆辞原路返回。 看架势就是不会管了。 “那零号怎么办?”失去了【从零开始】,【化整为零】存在的意义便大打折扣。 “继续,注意下最近的逆生长案例” …… 白染鸢头快炸了。 克莱尔的神经从她个人延伸到了整个研究所。 高密度的信息灌入脑子,实在是撑不住,白染鸢猛地抽离出来。 这一退,便是退到身体里面。 冷汗淋漓。 不住地大喘着气。 这事就该交给安洁卡去干,不是人干的活计人去干,不就打着要人嘎的主意吗? “怎么样?”安洁卡化作人形,顺抚着后背,帮她喘息。 “太多了、太多了、太多了”杂乱的信息多到白染鸢眼睛不管睁还是闭都是一堆细节……脑壳嗡嗡作响,手上打着摆子,怕是还要缓上好一阵。 友情抹上一把薄荷精华,直冲天灵盖的清爽。 “实在不行冰镇一下”贝贝出主意。 “人怎么了?”襄刚出来,还来不及报丧,就看见白染鸢像得了羊癫疯一样,靠在安洁卡身上。 “来点冰块”安洁卡死马当活马医,呸呸呸,人还没死呢。 不明所以,襄倒是算听话,从一张魔卡里掏出方方正正地冰块来。 还没感受到凉气沁入心脾,手上便只剩一层薄薄的水。 眼瞧着物理降温,襄总算是反应过来。 还真就对应了源的乌鸦嘴。 “太多了……太多了……”冷却下来,或者是薄荷提神加信息处理,白染鸢总算是有力气哭了出来。 眼泪啪塔啪塔地流,委屈的要死。 尤其是看到没事人一样的襄,白染鸢哭的更厉害了。 凭什么你没事? 这句话刷屏大脑。 更委屈了。 “安洁卡,打她!” 白染鸢无理取闹。 “好好好” 安洁卡霸气回应。 受伤的只有一个襄。 襄试图挽回她们两个的理智:“唉唉唉?有没有搞错?” 襄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她什么都没做啊? 第67章 叮!揭秘时刻,智商上线~ 更别说,她是空手空脑回来的,什么信息都没有从罗苡之那得到,这要是被这两人知道了…… 吾命休矣! 迎面而来的就是两个“爆栗”,未经改造过的人体哪能比得上具有先天优势的机器人,只觉额头好似撞到了一堵墙,眼前顿时暗下好几个度,耳边的心跳声伴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杂音,像是在蹦野迪,但不管脑子死活。 我去!安洁卡!你绝对是公报私仇! 所幸,白染鸢的自我修复能力足够强,不多时,先是停下那一颗颗珍珠,再是抽噎着,道:“真正的珍珠是克莱尔” 此话一出,连安洁卡抬起的手都顿了顿,被贝贝锁在藤蔓里的源也微眯着眼。 “怎么个说法?”阿拉伯婆婆纳炸开,贝贝全身上下添上了一件蓝花斗篷。 白染鸢深呼吸,缓和自己紊乱的心跳,高速运转的脑子还没这么快冷却下来,发挥它的余热:“首先,薛遥的异能和传说中的人鱼很像,主要是控水,就算她更厉害一点,和塞壬一样,那么也是要依靠声音、或者某段频率来构建幻觉,而非是一个真实的空间” 第72章 “如果是水为基底,构造一个空间,加上幻觉也并无不可”贝贝反驳,在她看来,白染鸢的“首先”简直是在不打自招。 “她做不到,这是其次”白染鸢毫不犹豫,紧接着摆出论据:“尤兰达说过,空间是不断进化的” “不断进化,而又要保证不让人发觉,这种程度的运算,就算是安洁卡上去都会吃力,更别说薛遥在这方面算是个外行” “我强于解析,而非运算,更专精一点”被拿去做对照组的安洁卡默默为自己正名。 白染鸢对着她无奈笑笑,转头便一脸正色:“而克莱尔能够完美解决这一点,克莱尔的记忆里面有一份报告上面恰恰写着一个结论——她无限逼近于湮灭,但是仍然处于崩坏的上升期” 这就说明,克莱尔无时无刻都在进化,虽然不知道缘由是什么,但是这种进化从理论上来说,是人类和崩坏斗争的奇迹。 还刚好回扣了进化速率的问题,在学习速率上,模仿总比开拓简单,就像是解数学题,用和老师相似的做法去做题,总比自己特地发现个新定理去做容易,而镜人因为融合特性就好比源源不断地模仿,克莱尔则是一点一点地开拓,这就完美回答了尤兰达提示的真正含义。 当然,尤兰达一定说的是真话,毕竟尤妮还和白染鸢密不可分,为了妹妹,为了白染鸢口中隐隐透露出来的完美结局,她不会、也不敢说谎。 这就是制衡。 可这个观点几乎是扭转了贝贝的固有观念,她还是忍不住辩驳:“可是、可是……珍珠是属于薛遥的专武,是从薛遥的异能里提取出来的方程式,襄是做这一方面的,她很清楚专武的制作难度,更别说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异能,结合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本打算冷处理压下自己存在感,免得挨打的襄被贝贝这么一点,这鹌鹑是当不下去了。 “呃……确实是这样,融合不是随随便便的事,炸了都算是小事”涉及到专业领域,哪怕襄是个邪修,还是明白里面的门道的。 镜人真的就是大自然的意外。 而就算是这样的意外也会有强行融合失败的案例,更别说是薛遥和克莱尔了。 “那你还记得珍珠是用来干什么的吗?”白染鸢另抛出一个点。 “镇压克莱尔的湮灭”襄一字不落地回答,虽然当时闭着眼,可那层壁又不是什么隔音材料,听的还算真切。 “那如果我告诉你,克莱尔是属于薛遥的呢……是一件最特殊的专武” 那一声声“遥遥”绝不只是情感的抒发,克莱尔是年纪小,但不是傻。 薛遥能拿到一瓶不知名的安瓿,那么克莱尔能接触到的绝不比薛遥少。 更何况,能被陆辞时刻掌握的安瓿,还是试验品,能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白鸟你的意思是说,克莱尔早就已经‘死’了,只不过她的身体还在进化……那还真是用心良苦,这样一来,薛遥的价值就被拔高,不用再参与剩下的实验,甚至就算是陆辞也一时半会不能随便抛弃她”安洁卡更能理解,准确来说,是理解克莱尔思想。 她们两是一样的人。 “对,这不是一次强势的镇压,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献祭”白染鸢重复安洁卡曾经扒拉出来的话:“以绝对的守护换取永恒的死亡” “从薛遥的角度上来说没有错,但若是从克莱尔的角度就截然相反” “以永恒的死亡换取绝对的守护” “就像是——爱,镜人不是不可以接纳,而是我们的爱相对于‘世俗’太过吝啬,我们不愿意接纳就是不愿意接纳,哪怕死亡” “好唯心的说法”贝贝别过脸,倒也没再次辩驳。 “但是现在克莱尔死了,那我们为什么还在?”襄问道。 回答她的是安洁卡,安洁卡道:“因为还有一层珍珠质” “连起来了,贝贝能出来的原因是因为白鸟的插手,属于一个无法删改的bug,而你……薛遥在你身上,对你下手没有意义,薛遥本身也没想让你们留在这,估计从一开始,她们就接头了” “至于白鸟……我不知道,我这边是因为习惯——到一个地方就喜欢解析确定危险程度,一般来说我会接管网络,但是撞头了,也就和她solo起来” 想起自己的缘由,实在是不太光彩,白染鸢想了想,还是不解释了,免得破坏岌岌可危的战友情。 “最后的话,还是让源来作结吧,反正,你算到了开头,不是吗?”白染鸢看向对主色调对眼睛极其舒适的源。 一片绿,多么具有生命力的颜色。 见此,源也没有装下去的必要,轻咳两声,“原来智商也是可以一加一大于二的啊!” 开口就是一句似笑非笑的讽刺。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耸耸肩,“的确,我一开始就知道这里关不住我,用你的说法就是——将计就计” “我们不一样,我坚定地认为我走在最正确的道路之上,为此,我这千年来从未放弃” “我以为我是特殊的,但是陆辞的出现告诉我——我不是”源叹了口气,这口气很长,长到千年的执念都随着它显露人前,这口气又很短,短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然结束。 “我能怎么办?信希帕蒂亚?不不不”摇摇头,“镜人也是有偏好的,她喜欢的是那个自信明媚的希帕蒂亚,而我的希帕蒂亚老师,她的年纪太大了,大到她已经没有能力去变革,但老人嘛……总希望留下点什么” “所以,我也是个倒霉蛋,我是崩坏的锚点” 她突然笑了起来,咯咯地笑着看向襄:“你也是” 她说。 后悔是真的,仇恨也是真的,包括忮忌也是真的。 她后悔说出那句话,害死了那么多人。 所以她没有引爆自己,甚至苟活于世千年。 她也恨着希帕蒂亚、镜人、世人,以至于这个世界。 所以她顺水推舟。 对不起是真的,忮忌也是真的。 什么都是真的,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矛盾的人。 救世又灭世,那究竟什么才是她所说的正确? “襄,你逃不掉的,无论是在哪一条线上,和我如出一辙的软弱都会把你引入和我如出一辙的结局” “接纳它” 源光明正大地引诱襄。 多么不可思议的【魔卡】,不可思议到有千千万万种方法能够成为【魔女】。 这就是各方势力梦寐以求的【可能性】呐。 “那什么是你的正确?”白染鸢发问。 脸上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波动,直视源,和面前分明已经伤痕累累的女人一对峙,竟是不分伯仲。 源看向白染鸢的眼中少了两分亲昵,多了两分嘲弄,“我会救所有人” “所有人” 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屑于说谎”源嘲讽道。 “但你会用一个个真相编造一个最接近现实却又截然相反的谎言”白染鸢不甘示弱。 “我说的对吧!”白染鸢怒斥:“【崩坏】” 顿时,心跳声都不由静默一瞬。 “源是真的,她是真的后悔过,以悔恨为引,投入你的怀抱,成为了你最忠诚的信徒” “阿波斯托利斯,是源给杰西卡和克拉拉的姓,也是你给她打下的烙印” “继续说”它似笑非笑道。 “为什么不引爆呢?”白染鸢回以嘲弄一笑:“那当然是因为不够!” “因为【河】在扩张,你就算是引爆了也没有多大意义,它会修复” “但现在不一样了,它空不出手来” “我原本还在疑惑,你明明手握这么大的一张鬼牌,还要不断扩充自己的力量,现在我明白了” “是陆辞吧” “你引诱了陆辞,她也回应了,但是她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是把双刃剑,而现在这把剑,挑断了你的手筋” 它鼓起了掌,称颂道:“真不愧是它最宠爱的孩子,的确,我本以为我又得到了一张王” “只是可惜,我没下载反诈app” “你真不错,能从克莱尔的记忆中和我的碎片中找出唯一的现实” 话锋一转,它咧嘴一笑:“但到此为止” 咔—咔—咔— 一块奶白的碎片掉了下来。 脚下一空,海水趁势涌入。 “咕噜噜——” 是【崩坏】,属于陆明铮的【崩坏】。 第68章 叮!鼠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珍珠实际上只是一层壳,也就是当时白染鸢看见的那层覆在克莱尔身上的那层壳。 脆弱,根本挡不住【崩坏】的毁灭。 海水转瞬之间便填补了这点空隙。 白染鸢知道自己冲动了,过于急切地揭露了【崩坏】的戏码。 但是,她赌不起。 第73章 …… 【无限游戏】 安洁卡第一次无差别解析如此大范围地空间。 相对于人造空间来说,自然环境更加复杂。 通常来说,她的算力也算是属于够用的范畴,但是也仅仅是“够用”,这次解析,采集的信息像是下班时才会出现的“洪流”,作为交警,已经指挥不过来了。 俗称,卡住了。 水压不通情理地压在她们身上。 白染鸢好歹能够适应,但是襄……人呢? 抽出些许算力来计算,却不想只搜寻到一块空洞,而襄消失不见。 贝贝也不见了。 “我们俩走”白染鸢反应速度比卡死的安洁卡要快。 白皙的肌肤崩裂又生长,每划一下都是撞着刀子,若是有光,那么她们定会看见,这已然成了一片血水。 安洁卡果断终止异能,变换成一条“剑鱼”,驮着这白染鸢向着海面直冲而去。 嘭— “咳咳咳”白染鸢连咳了好几下,左右拍着脑袋,想把进耳朵里的水通通拍出来。 咸腥的海水混着血沫落到安洁卡身上。 “还好吗?”安洁卡分出一个小巧的兔子,蹭蹭白染鸢的裤脚。 “还好,我们先回去”白染鸢呼吸逐渐趋于平稳,“襄那边不用担心,【崩坏】的方针既然是引诱为主,那么襄一定不会有事” “更何况,襄还有瞬移,海水倒灌的刹那够她完成空间转移” 话是对安洁卡解释的,但是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第七天?”安洁卡没有深入多问。 “对,先去找尤兰达,得和她好好谈谈”白染鸢目的明确,她可还记得——最后一次见虞笑的时候,虞笑可是和尤兰达吵了一架。 无论是做戏也好,还是实实在在地闹翻了,总而言之,尤兰达那边绝对会有个大惊喜等着她。 “那需要我接管实验室吗?”安洁卡立刻跟上。 “需要,但是记住不可以惊动苍穹系统的防火墙” 她们就近找了块小岛,安洁卡变化为一架战斗机加速度像研究所飞去。 白染鸢一如既往地供能,但不知道为什么,心跳乱的厉害,食指不自觉地一点一点。 虞笑,【崩坏】,还有克里斯蒂娜。 陆辞和另外一个莫比乌斯。 一连串的名字绕在一起,像是被猫咪作怪后的毛线团,让人一时难以下手,白染鸢索性就近原则:“安洁卡,莫比乌斯是传承吗?” 安洁卡有些惊讶,说实话,她不喜欢和莫比乌斯和克莱尔扯上关系,因为那样会剪不断、理还乱,可白染鸢问了,她也不会特意避讳:“准确来说,是拥有异能【莫比乌斯环】的人都有这个姓氏作为标记” “那【十二庭院】就并不无辜了”白染鸢嗤笑一声。 “我从来都没说过它无辜”老东家这种东西,还是丢掉比较好。 “实验肯定是参与过的,利益交换、各取所需,没人会做那个不合群的傻子” 安洁卡也不是什么都没发现:“举个例子,就比如有段时间里面——我成为第五庭继承人之前的一段时间,可能有十年——【第五庭】的科技树就几乎不再生长”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老师太笨,那个时候简直是傲天傲地拽的要死,直到后来……‘结果’带走了她的生命” “可笑吧,被自己的异能杀死的傻瓜,可这是莫比乌斯的宿命” “所以,她想活下去是认真的”白染鸢想起先前莫比乌斯那一句句“我想活下去”。 确实可笑,因为解析到哈米克斯水晶的知识而被吞噬。 那也是“结果”。 “那是当然,贝贝说的没错——我是她信念的延续,但是在‘结果’里,只有我们的线纠缠不止,才不至于被【崩坏】吞没” 安洁卡突然有点委屈,或许是一种习惯,她吐槽道:“一群冠冕堂皇的坏人,嘴上说什么放手,结果全是口嗨!” “所以真正意义上的自灭者才那么少啊”白染鸢回答。 穿过一片云,庞大的建筑群立于四面环海的岛屿。 “降落伞准备!” 白染鸢向后一倒,任由安洁卡在她身上游走,破风声阵阵。 她们坠落下去,哗啦一声,伞包打开。 滑翔了好一段距离,平稳落地。 不等白染鸢开口,安洁卡便连上了研究所的网。 “欢迎回来”像是早就料到白染鸢会这个时候回来,接待的研究员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 就和贝贝先前所感觉到的相差无几,研究员的外表没什么记忆点,哪怕是少了一个两个也不会发现。 “襄小姐呢?”规规矩矩地问了一句,不会出错,白染鸢找不到她的失误,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没事”模棱两可的回答,就算是这样,研究员也没有多问一句的意向。 “跟我走吧,桑格所长已经等候多时了”话罢,也不等白染鸢反应,她便走在前面领路。 进入一座房子里面,和上次的清场相比,这次的人多了不少,但都没有记忆点,上一秒擦肩而过的人,下一秒就会抛之脑后。 莫名鬼气森然。 白染鸢在白染和白鸢留下来的记忆里搜寻,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物理因素,也可能是某种神秘因素,她能说出她经历了什么,但是细节上、只要一去思索便赫然发现空白就像斑点狗一样,一片连着一片,只有几个黑色的记忆锚点表明“过去”的存在。 固有认知? 白染鸢顿时联想到先前尤兰达操控人心的把戏。 能够作用在人心理层面的异能多了去了那尤兰达到底是靠什么手段完成心灵操控的。 或许……尤妮知道。 最后一扇门打开,未见其人,就先听到一连串“吱吱吱”! 声音不大,但是白染鸢听力改造后极好,这点“吱吱吱”不至于忽略干净。 眯眼看清发出“吱吱吱”声响的家伙是谁,白染鸢顿了顿。 “人来了呐”尤兰达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她的桌面上赫然蹲着一只白白胖胖的小仓鼠。 等等,这只仓鼠是和虞笑做过交易的那只吧!就是那只! 研究员贴心地关门,把私人空间留给两人两宠。 “叫姐姐,小白鸟”尤兰达似是开玩笑道。 “……零号”白染鸢喊出仓鼠曾经的名字。 “吱吱吱?!”一听见这个名称,仓鼠吱的更欢了,还踹了两脚尤兰达的手背,鼓鼓囊囊地颊囊看起来是在生气。 “那就不用我介绍了,这是第……行吧,我也不知道是第几个零号,总之你只要记得她是最新版本就好”尤兰达也不继续卖关子,不轻不重地点了点零号的头。 “那虞笑那边是什么意思?你不解释解释?”白染鸢冷声道。 “安洁卡入侵研究所的时候,你也没跟我打声招呼啊?”尤兰达毫不客气地直拆安洁卡老底。 呼哧呼哧干活地的安洁卡像被一条蛇捏住了命运的后颈。 顿时一动不敢动,刹那间就被冲厕所一样被冲了出来。 “帮你升级系统而已,不识好人心”白染鸢也是厚脸皮,嗔怪道。 “那还是算了吧,母亲终究是尊贵的母上大人,半桶水的小家伙还是别揽这瓷器活”话也是说得漂亮,两人都没有撕破脸的打算,一来二去间,信息交换了不少。 克莱尔设计的系统。 难怪。 白染鸢面色不改,“一片孝心而已,更何况尤兰达姐姐你不解释一下吗?你推荐的地方,现在……襄不见了” 出乎意料地沉默,尤兰达皱着眉,问道:“怎么回事?” 不管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白染鸢也没有要掩饰下去的意思,简单地挑了大致过程和源被【崩坏】寄生的事重点说明。 至于尤妮的那一段,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免得又踩雷发疯。 那就要命了。 “说句实话,我是陆辞的下位替代”尤兰达明明白白地摆出来自己的身份。 “但是自从她的权限被瓜分后,我这个下位替代也就扒拉住了苍穹系统和研究所” “按你说的,那么虞笑还真有可能卷走了大部分她的遗产,这个遗产不单单是物质上的,可能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研究成果” 尤兰达摩挲着仓鼠头,“那么那个哈米克斯水晶的复制版也有可能和她有关,毕竟和黑心商家做过交易,通常被卖了还乐得帮人家数钱” “禁止人身攻击”和虞笑勉强的是做过交易的白染鸢赶紧止住尤兰达刻薄的废话。 毕竟,她是真没发现虞笑还牵连如此之广。 “你自己要安上去关我什么事?”尤兰达也不喜欢惯小孩的人,刻薄依旧。 “总而言之”尤兰达捏起零号的后颈肉。 “就先拿她开刀吧” 第74章 豆豆眼看着尤兰达,零号不明所以,怎么回事? 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吱吱吱!” 奶奶救我! 第69章 叮!可笑,你在怀疑我?! 只听见零号一直在吱吱吱个没停,白染鸢微微皱眉。 先前不是会说人话吗?怎么现在还一个劲的吱吱吱。 “只是逆生长而已”尤兰达解释道。 白染鸢的表情太明显,怎么说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尤兰达不建议让白染鸢知道的更多一点。 以维持她们之间固若金汤而又岌岌可危的利益关系。 “逆生长?”白染鸢立即想起陆辞的最后一句话——注意下最近的逆生长案例。 嗯?不太可能只是身体上的逆生长。 “对,自边涉的实验被迫中断后,我们便只能从【化整为零】身上下手,你应该是见过她了吧……陆辞”说出这个名字后,尤兰达略微停顿了一秒,蓝眼睛就像是一道蓝色的“x光”,把白染鸢每个细微的表情收入眼底。 白染鸢沉静地点点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也表明,尤兰达给出的价码还达不到她的标准。 尤兰达继续道:“【化整为零】在她的躯体上出现了奇妙的效果,自二十岁后,她就开始出现了明显的逆生长” “最先发现的是记忆,后面经过验证,不管是身体还是思维方式都在重返昨天”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不至于特意去关注”白染鸢打量着仓鼠零号。 吱吱吱个没停,但全部是对着尤兰达说的,活把她当成了个透明人。 不应该啊!就算是不熟悉,也不至于一副猫见了猫薄荷一样,一点都不搭理她。 “当然,她有一个指标出了问题,崩坏率,她的崩坏率随着异能的强化反而倒退了,倒退的同时异能也被拉着削弱不少” “两个相生相成的家伙,就这么打了起来,以人类的身躯为战场” “淬体?” “嗯哼,说的没错,以此为基础,虞笑帮我们做了个交易……” 话没说完,但白染鸢明白那是什么了。 零号有无数个,最简单的解法,就是制造了一个个克隆人,既然如此,那么就一定会有母体,那也是个“零号”,暂且将这个零号称为“大零号”,大零号带着零号趁战乱的时候逃了出去,但是【化整为零】的副作用在克隆体的身上更加残酷。 可能是实验加剧了这种残酷,也可能是因为克隆体本身的缺陷。 总之,为了就自己的克隆体,准确来说,是“女儿”,她和早有预谋的虞笑做了一个完美的交易。 用自己的因果和……无数个“零号”的因果换得了仓鼠零号的永恒。 这个永恒的说法那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门道深得很。 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下子,代价就小了不少,甚至因为是背后有人授意,她反而能赚一笔。 分明是对她百利无一害的交易。 哪来的一时好心。 “恐怕不止吧”白染鸢想要更多。 “好贪心”尤兰达无奈笑笑,但还是继续吐出她的所知:“实验室由陆辞跟进的,说个最大众的成果——崩坏稳定剂,就是她异能的衍生产品” “同时,这也证明了一点——是异能带来了崩坏,而非是因崩坏产生了异能” 这个因果关系一颠倒,白染鸢顿时愣住了。 这句话就意味着,镜人,异能能量天生强大的镜人,在崩坏率为零的背后存在着天大的漏洞。 而崩坏稳定剂是源自零号,并非是白染鸢一直认为的镜人,那么……当时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陆辞舍近求远,选择几乎是“自力更生”的方式。 “怀疑”白染鸢吐出这两个字。 尤兰达没有回答,但也可以算是一种默认。 “怀疑是一种非常好的品质”白染鸢肯定了陆辞的做法,“陆辞在哪?” 白染鸢出乎意料地直接。 “我不知道”尤兰达两手一摊。 “就没个联系方式?”白染鸢无语。 尤兰达耸耸肩,亲昵道:“亲爱的,要是真有联系方式,那么她早就死了,别把源真看做是吃白饭的” “那怎么判断她没死”白染鸢又补上一句:“总不能什么都不说,指望所谓的无条件信任,她不会那么傻” “你说的对,但是这不是还有一个嘛” 陆明瑶。 罗苡之化作【织机】,陆明铮死于自灭,陆辞消失不见。 唯独这陆明瑶,安安稳稳地被人保护着。 哪怕是【崩坏】要对她下手,也得被薇薇恩拖个一时半会。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既然如此,白染鸢也就不好多说。 更何况,她还在被“怀疑”中…… “接下来还要麻烦你帮个忙,把竹泠带回来” 话音未落,就被白染鸢打断:“那你可真是会麻烦人” 把竹泠带回来,这和把虞笑带回来有什么区别,哦,还是有区别的,加大难度,死道友不死贫道。 竹泠是虞笑亲自现身向襄要回去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动竹泠……算了,混合双打逃不了。 “没办法,拜托了,小白鸟”双手合十,像是把白染鸢当成了庙里有求必应的菩萨。 回应她的,是白染鸢大步流星离开的足音。 再麻烦也得干活。 “可是我们没有向导?”安洁卡糯糯道。 襄不在,没有个准确的坐标,找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原本还有卫星,但自从苍穹系统受损后,卫星就停摆了,依赖苍穹系统仅仅可维持日常用途。 更别说,她们根本碰不到苍穹系统,除非向上打一枪。 开个玩笑,她们没那么无聊。 “她会来找我们的”走至阳光下,白染鸢抬头直视那轮太阳。 太阳还是真的吗? “谁?” “克里斯蒂娜” “嗯?” 安洁卡不理解,克里斯蒂娜没有定位能力?怎么能找到虞笑? “她能找到陆明瑶就足够了” 白染鸢话音很轻。 掩不掉克里斯蒂娜倒下“啪”的一声。 “救救我!”她的头发乱成一个鸡窝,衣衫缭乱不堪,但却没什么伤痕。 右手撑地,左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脸色苍白,面上青筋毕现,看上去很是狰狞。 白染鸢蹲下身,把人扶起来,克里斯蒂娜咬着牙,撤下左手。 被遮掩是一只重瞳,蓝色的眼睛混着玫红,边界又颇有几分泾渭分明的意思,像是画家的艺术品。 “它是怎么进去的?”那是襄的眼睛。 “我、我吃了它,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在里面了”再次捂住左眼,克里斯蒂娜不敢看白染鸢的冷脸。 “是她引诱了你”虽说是一张冷脸,白染鸢却是半分也没有怪克里斯蒂娜,把责任推到眼睛上,“克里斯蒂娜,没事的,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别慌乱,她也在帮你” 牵起她的手,虚按着她的心脏,一下两下无数下,心脏依旧平稳。 稳定度频率缓解着上头的大脑,心理引导在事实面前毫无反抗能力。 潘多拉给予克里斯蒂娜最后的礼物,一具足以克里斯蒂娜长命百岁的身躯。 “……老师”克里斯蒂娜埋进白染鸢胸前。 没有湿哒哒的泪水,她需要的只是平稳的心跳。 白染鸢的心跳也很稳,像是同频共振。 “你不是她,哪怕她成为了你的一部分”克里斯蒂娜的声音闷闷的。 “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心跳依旧平稳有力。 “她的心跳不会这么就着我,她最擅长骗人了”克里斯蒂娜抬头,左眼的红色已经褪去,“当然,你也是个骗子” “说吧,要我做什么?”缓过来的克里斯蒂娜站起身,先是抚平褶皱,再是按下跳脱的发丝。 “带我们去找陆明瑶”白染鸢也不买关子。 “……我带你们去十二庭院,但我不保证她会不会在那”克里斯蒂娜干脆利落地下决定。 “听你的” 这天聊的很愉快,克里斯蒂娜的动作也很速度。 一划一开间,便从吹海风变成蒸桑拿。 高大的建筑群密密麻麻藏在薄雾里,各色的金属通道若隐若现地连接着每一栋楼,像山城,但是没有山城那般魔幻。 至少没有出现,这栋楼是一楼是那栋楼的十楼这种情况。 “好闷热”克里斯蒂娜用手对着自己扇风,微微搅动气流,缓解难受的呼吸 “正常情况下没有这么闷热?”白染鸢肯定道。 “对”克里斯蒂娜皱着眉,“又发什么疯了,湿度高,温度又高,海瑟薇是要造反吗?” 话是这么说的,克里斯蒂娜还是老老实实地迈出自己的腿,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第75章 接下来的路就不能用异能把人带进去了,毕竟白染鸢和安洁卡算是外人,要是随便进去,那么她们三一起滚蛋。 雾气越发的浓,多半人是回来。 “做个交易吧” 音色清脆,有种掌握全局的气势。 “你的代价我可付不起”连咳了好几下,明显是病情再次恶化。 白染鸢她们藏在雾里,一言不发,当然,她们瞒不过雾的主人,但是薇薇恩没有把她们叫出来,也算是变相地允许她们偷听。 “不不不,你付的起”虞笑轻笑一声。 “说来听听” “我要的不多”虞笑拖着尾音像是在思考:“把陆明瑶的克莱因瓶给我就行” “很简单吧” 薇薇恩嗤笑道:“活着还是死两个” “很简单的选择吧” 敢跟我谈条件? 可笑。 第70章 叮!它是天下间最毒的毒药~ 虞笑敢来,自然也是手握足够全身而退的筹码。 薇薇恩这点架势还压不住她。 “没必要,薇薇恩,我不想和你动手”虞笑弯了弯眉眼,身后竹叶缠绕,竹中少女的虚影牵着她的手,翠生生的一片,即便是在雾中,也难掩芳华。 虞笑:“就像你带不回来白染鸢,你也奈何不了我” 火药味正浓,虞笑还偏偏要往里面填上一笔。 白染鸢不解,猛然想起来,陆明瑶从头到尾居然没说过一句话。 或许,她就是要判断陆明瑶究竟在不在这。 是有同伴?还是……另有所图。 “激怒我?不,你是在确定她在不在这,对吧?!你可以继续猜猜看,瓶子在哪?”陆明瑶属于薇薇恩,既是如此,那么薇薇恩比大多数人都更明白陆明瑶的意义。 无论是克莱因瓶,还是【巫祝】这个称呼。 “你没有第一时间对我下手,是因为你在注视着另一个地方吧” 像是不想在拖下去,虞笑转头看向身后——身后的白染鸢所在的地方。 【北冥】 子弹射出,贯穿层层竹影。 直到虞笑冷脸将竹泠拉到一旁,才划断发丝躲开。 “做的不错”薇薇恩走了下来,从雾中显出灰黑色身影。 哐当一声。 虞笑头带着身躯被甩到白染鸢腿边。 竹泠被迫也跌在白染鸢的枪口之下。 好阴。 虚影化作一根根触手消失,而薇薇恩的真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站在虞笑原先的位置。 “你比莫比乌斯靠谱多了”庐山真面被薇薇恩随意揭开。 克里斯蒂娜恭敬地垂下头颅,“我的荣幸” 切割空间改变声波轨迹,同时换位。 克里斯蒂娜的能做到的比白染鸢想象中的还要多。 也难怪当初一出来就被她枭首。 “别动!”垂眸瞧见竹泠悄咪咪地治疗虞笑,白染鸢冷声低喝。 “竹泠,我能把她打昏,就能让她去死,一步错,但不能步步都错,对吧”薇薇恩比白染鸢更具威慑力,白色瞳仁像是某种喜欢夺人性命的恶鬼。 “放过她,我把我的专武给你”竹泠俯首称臣,身后竹条延展,一枚戒指就挂在竹条上。 【夏花秋叶】,生命力储存装置,续命的好物,源自竹泠的同名异能。 戒指一半是绿叶,一半是枯叶蝶的一只翅膀,都是生命的象征,可想而知,里面生命的旺盛。 而这些生命力来自哪里?准确来说,是哪里能够让虞笑收集到这么多的生命力? “往自己的同伴身后捅一刀,竹泠,我小看你们了”薇薇恩嫌弃她们两个的卑劣人格,但是对于好东西,还是照用不误。 戒指戴在右手的小拇指上,据说,这根手指戴戒指意味着辟邪和护身,倒是合了她的心意。 “抱歉,你们得跟我回去”等着她们交易完,白染鸢才接着道。 她可没忘记自己为什么来这,把竹泠带回去,这是尤兰达的安排。 竹泠抬头看向薇薇恩,薇薇恩的脸颊上泛着薄红,像是虚不受补,但没有要帮她们的意思。 一码归一码。 竹泠抿唇,不等她多加思索,白染鸢的枪口就顺势怼到虞笑的大头上,顿时,竹泠连忙道:“等等!我跟你你们回去” 白色的枪管对准的位置恰好能够命中虞笑的脑干。 就算是竹泠动作再快,可她们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连续命都难。 “克里斯蒂娜,有空帮个忙吗?”安洁卡分离出来一部分,把竹泠绑了起来,虞笑被挂在肩上,像个装粮食的麻袋。 “先别急着走”薇薇恩打断了她们之间的交流。 “有事?不白干的那种”白染鸢摆明自己的态度来,先前被薇薇恩碾压个够呛,很难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能合作共赢倒还好,要是让她白干,嗯哼……空出手来时,薇薇恩就得和她那可爱的天灵盖说拜拜了妈妈,我今晚就要远航。 薇薇恩也不拐弯抹角:“当然,因为明瑶她昏迷了” “怎么回事?”白染鸢追问,顺手一个手刀打晕了本来还清醒着竹泠。 陆明瑶昏迷了?干什么了? “我们调查从苍穹之外漏下来的人时,被一股黑影给拦截住了,那家伙往明瑶身上按了一下,然后明瑶就昏迷不醒到现在” 薇薇恩回想着细节:“那是个女人,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她的异能一会热、一会冷的” “我能去看看吗?”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白染鸢委婉道。 “能”倒也没硬要拖着,薇薇恩抬眸看了一眼克里斯蒂娜。 随手划开一道口子,克里斯蒂娜道:“请” 一开始白染鸢还以为薇薇恩是把陆明瑶藏在空间裂缝里面,直到,克里斯蒂娜又划了道口子。 那些纹路依旧华丽,就像是不管哪方都不约而同地将它保留。 只不过原本躺着克拉拉的器皿,换成陆明瑶躺上去。 薇薇恩也没有完全依靠白染鸢的意思,将增添几分气力的戒指戴上左手边中指上。 顿时,薇薇恩脊背的弧度压下去。 一道道纹路光芒大盛,自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攒成一缕丝线注入戒指。 可是,陆明瑶已经保持着她睡美人的姿势,童话书里常出现的眼睫毛微颤也没有征兆 “瓶子呢?”白染鸢左看右瞧,也没看见虞笑要的克莱因瓶。 “碎了”薇薇恩轻声道:“瓶子碎了,里面涌出一股五彩斑斓的黑水,被明瑶吸收了” “我们检查过,那股黑水分散在身体的每个角落,但护住了明瑶的身体,我们也就没管它” “【巫祝】和襄做过交易,襄呢?”克里斯蒂娜问道。 “不知道”白染鸢垂着眸,不知道再想什么。 “出事了”出乎意料,克里斯蒂娜看上去很懂襄。 她呢喃自语:“如果不是出事,那么她总会在你身上留只眼睛” 点爆她的那只眼睛?! 你在讲什么新世纪的十万个冷笑话吗? “这些都不重要,你有办法救明瑶吗?”薇薇恩把话题拉回正轨。 “我没学过医”白染鸢道。 薇薇恩笑的“温馨”。 “身体上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应该是灵魂”安洁卡连忙打着补丁。 “我知道,【十二庭院】的技术不是吃白饭的”薇薇恩温声细语。 雾气弥漫开来,安洁卡和白染鸢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医生难做,半吊子死的更快。 “不过我们可以帮你打个预防针”安洁卡平静的吓人,“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可能就不是她自己了” “理由”薇薇恩耐着性子听她们解释,语气还是挺冲就对了。 “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她是【巫祝】,可通灵,通灵的代价是异化、是同化,你的异能也是靠这种方法成长起来的不是吗?同化物质……增强异能”安洁卡看在莫比乌斯的份上不介意她的无礼。 “我们不一样”薇薇恩反驳。 “还要欺瞒自己吗?”兔眼中是人性化的怜悯:“你说过的瓶子碎了,一个收不回去的瓶子碎了,她的异能不是那个瓶子,你很清楚,瓶子里面的是什么” “她的异能究竟是什么……还要掩藏下去吗?” “是【崩坏】”薇薇恩道。 果然。 和陆明铮的异能同名。 白染鸢有些明白陆明瑶的状况了,她接道:“玛格丽特,一个小姑娘,她的异能是切片,把自己的不同时间切片出来,各自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 “陆明铮的异能是作用于外物,那么陆明瑶的异能有可能也作用到她的身上” 白染鸢接着给出理由来:“就比如,黑水在保护着她的身躯,你体验过的,它有修复的效果” “【崩坏】无所不能,这个无所不能的范畴里也包括着自己” 第76章 “她的崩坏率在升高”薇薇恩自己拿出了更隐秘、更权威的证据。 她不是不能想到,只是……不愿意去相信。 一切都快结束了,偏偏就是这最后的时刻, 功亏一篑。 “我们解决不了,但是,襄可以试试,【魔卡】的能力总是那样神奇,你若是能找到她,也不免是多了一分希望”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薇薇恩打断白染鸢的话,“我会去的,你们等着她吧” 白染鸢不能接触卫星找人,但是薇薇恩以权谋点私还是手到擒来的事。 甚至不用她出马,克里斯蒂娜替她走进空间裂隙。 白染鸢靠近陆明瑶的身躯。 “睡美人”睡的并不安稳,眉头紧皱着,五官和陆辞真的太像了。 那么性格也和她像吗? 也会和她一样……坚定不移吗? 白染鸢不知道,但是她对安洁卡温声说道:“我想希帕蒂亚姐姐了” 希帕蒂亚跟着白染鸢的时间线总算是知道了陆明瑶的异能,但是磨损的速率快到不正常,一边想起,一边忘记,就连一旁的章娴褕也没法子停下来。 希帕蒂亚一点一点地说,她就一点一点地重复,直到记住希帕蒂亚可能下一秒就遗忘的记忆。 “为什么这里只有你一个镜人了?”章娴褕空闲出来一丁点脑筋,问道。 希帕蒂亚沉默了一瞬,记忆会磨损,但它们从未消失,听不清出究竟是什么情绪,她用平静到吓人的语调说着:“她们呐……都死了” 章娴褕顿了顿,抬头看向希帕蒂亚,又随着希帕蒂亚的视线往后面看……白茫茫的天地一色,这片纯白中又葬了多少双粉色的眼睛。 没有人去数过,因为,实在是太久、太久了……久到希帕蒂亚被钝刀子剜肉。 她不疼。 她只是忘了。 第71章 叮!打的就是你~ “我好像还是个守墓人来着,真抱歉,我又忘记了”希帕蒂亚向章娴褕道歉,勾起嘴角、弯下眉眼,她走出来的速度很快……或者只是因为新的记忆替代了旧的记忆,她向被潮汐推着走的人。 无论是上岸还是沉没,自己都做不了主,一通操作下来,明明已经过了很久,却发现自己从未离去。 章娴褕垂眸、别过脸,不敢她的眼神,但还是接着她道:“那你还记得你要干什么吗?” “这个我没忘哦!”俏皮地吐着舌头,希帕蒂亚尽可能地活跃气氛,“我在等她回来” “只要她回来,一切就都会结束的” 希帕蒂亚笑的温柔,分明是和章娴褕一模一样的容颜,可章娴褕自己心里清楚——她不会笑的那么难看。 难看、恶心、做作。 每一个弯曲的弧度都是被遗忘折磨出来的空茫、虚假。 她分明早已死去,现在却借着她的壳苟延残喘。 “唉?很少听到你提起希帕蒂亚呢?”安洁卡蹭了蹭白染鸢,并不柔软的兔毛磨得人痒痒。 白染鸢rua了她一把:“我以前是一只鸟,那种可以扇动翅膀、会飞的,事实上,那个时候,除了希帕蒂亚姐姐,我们的形象大多是动物” “天上飞的飞鸟、海里游的游鱼、地上走的走兽,哪怕是神话传说里的麒麟、相柳,我都见过,在晨曦时刻里,五花八门的白混杂在一起,我们共享着对方的记忆、体会着各种情感,像是聚众吃盲盒口味的棉花糖” “姐姐是最特别的那个,她慷慨地包办了一切,却吝啬地像个守财奴,每次回头,我都能看到……她在看着我们” “可是她没有脸……没有纹路,像是一面奇奇怪怪的曲面镜,我们能从她身上看到所有,但是又没有看清过她半分” “为什么?”兔毛炸开,安洁卡不理解,但是她不喜欢这个希帕蒂亚姐姐。 “嗯哼”白染鸢像是在对安洁卡说,又像是在对薇薇恩、陆明瑶、乃至陆辞、虞笑,她说:“我说了,她是镜子,镜子里面除了镜子,还有很多、很多人” “希帕蒂亚·哈米克斯,这是属于她的真名”睁开眼,虞笑伸了个懒腰。 “小白鸟,奶奶教你件事——不到最后,你永远也猜不到人会做出怎么样决定”几近猖獗的冒犯,直把薇薇恩的脸皮往地上踩。 是谁唤醒了她?让她提前醒来。 “别废话,把药给我” “睡美人”没有睁开眼,嘴唇微动几下,声带里就吐出冰冷的噩兆。 醒来的人是陆辞,而非陆明瑶,看来状况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虞笑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勾来一片竹叶吻了一个早安吻,竹叶冷冷清清,瘦削片片,却缠绵在虞笑腰上,随时可以把人拉回来、包裹住。 好好保护起来。 竹竿中空,竹泠身形又好似玻璃种的翡翠,透亮中、将黑色的、正在流淌的液体暴露无遗。 啊哈!被自己丈母娘给背刺了。 白染鸢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双手抱于胸前,后撤两步,给虞笑让出位置来。 既然醒了,那么就得另找机会,把人打包彻底才行。 “我年纪可不比你小”白染鸢笑了笑。 虞笑挠了挠头,眼轱辘一转,“别在意细节” “薇薇恩,让一下哦!目前只有我能救陆明瑶呢!”虞笑转头看向冷着脸的薇薇恩,别说,那双眼睛还挺渗人的。 有种全身上下都被浸透的感觉。 “哈”薇薇恩莞尔一笑,像是给冰块硬浇上热水,冷意不减,反倒是越来越漠然。 白雾弥漫,将她们包裹。 “去死吧,【天秤】小姐”薇薇恩的声音从雾中虚晃一枪。 分不清是从那个地方传过来的,无需克里斯蒂娜辅助,薇薇恩她本身就足够强。 扭曲、改造、怪物。 有雾的地方,她是不败的。 “等等!薇薇恩!你疯了!”虞笑也没想到薇薇恩这么癫,一点余地都不给她留,正想说什么,脖颈一丝刺痛。 嘭的一声。 整个人倒飞出去,竹条包裹缓冲,就算是这样,脑子也不由懵懵的。 “你特么有病是吧!”虞笑破口大骂。 薇薇恩没有和她交流的意思,一言不发,四面八方涌来的触手倒勾住竹条,划拉,投掷。 像一个排球,在不同的触手运动员手上剥一层皮,竹泠简直要忙疯了,一点点地补上防护,尽可能有条不紊地保持速度。 “下手真快”白染鸢同样在雾里,但是和虞笑的任人宰割不同,她的枪口直指薇薇恩的后颈。 往上抬一点,恰好能够命中脑干这个准星。 薇薇恩:“不是所有人都能和我谈条件的” “你好贪心”白染鸢点明薇薇恩的野心。 薇薇恩嗤笑出声。 她当然贪心,她有足够的资本,她为什么不能贪心?! 可笑。 白染鸢不会朝她使用【南冥】,陆辞会护住陆明瑶,那虞笑,就要为她的猖獗付出代价。 不把她鞭成潮汕牛肉丸都是她人美心善。 “牛马就该有牛马的样子,娇牛马是病,得治”薇薇恩冷笑道。 她脾气一向不好,也就是在陆明瑶身边才会用点怀柔手段,毕竟她的恋人不喜欢一个暴君。 那暴君就按耐住她的恶习,作为代价,虞笑很不幸。 “你说的对”白染鸢笑意不减。 破风声响起,血腥气迅速蔓延过来。 “你个没妈的智障!”骂人倒是中气十足,听上去薇薇恩确实是人美心善,没真下手鞭成潮汕牛肉丸。 出乎意料,陆辞一声不吭,不知道是在拍手叫好,还是干脆无视。 弓着腰,金色斗篷的后边划烂好一块,布边还滴着血,但那块肌肤却是白皙光滑,被枝条层层叠叠地包裹着,像是换了身别致的新衣 拿出一支安瓿,手却格外的稳,扎针干脆利落,静脉注射。 “那东西是什么?”雾散开来,把虞笑的狼狈收入眼底,薇薇恩心情好了点,笑得也真切几分。 但是不达眼底,白眸纯洁阴冷,竟是比黑眸更幽深几分。 分明含着威胁之意。 随时会继续抽她一顿。 大女人能屈能伸,背还痛着,虞笑挤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崩坏药剂” 深怕她听不懂,“加快崩坏速率的” 贱得慌。 白染鸢心中扶额,果断拉住薇薇恩,“好东西,陆辞专业认证” 啪的一声。 人又倒飞出去,这次一声不吭,果然,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潜力无限。 “她晕了”竹泠把人带了回来,轻声道。 好吧,是到极限了。 “说来听听”听到陆辞的名号,薇薇恩倒还愿意给几分面子。 白染鸢也不藏着:“崩坏与异能相伴相生,而陆明瑶、准确来说是以她为代表实验体都是异能和人体深度融合的产物,你很强,薇薇恩,但是你的崩坏值很稳定,这就是不同” 第77章 “你的意思是说,加快融合,明瑶能够反向操控住自己的异能?”和薇薇恩交流很舒服,就像是水流从山泉流向小溪,一路畅通无阻。 “对,但不单单是这样,融为一体后,她会成为新的镜人预备役,在此世结束后,身体腐朽,灵魂永恒” “别给我偷换概念,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瓜”薇薇恩打断白染鸢的虚假宣传。 “好吧好吧,灵魂并不永恒,因为磨损的存在,她可能会迷失、只是会经历比普通人更长的时间走向自灭……” 又被刀了一眼,白染鸢撇撇嘴,继续打补丁:“我承认,这个过程很痛苦” “镜人源自【河】、源自人类、源自异能,真是有趣,【河】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她是如此慈悲、又是如此残忍”薇薇恩抚上陆明瑶的脸颊,软软的、温热的、活着的。 这个问题,白染鸢也回答不上来,所以她选择把问题丢给陆辞,“术业有专攻,你去问陆辞 ,她行她能上” 捧死人不偿命。 “算了,没必要”这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薇薇恩拒绝。 白染鸢白了她一眼,爱这种东西多搞笑啊!口上会说、脑子会念,可手脚永远出轨,奔赴利益的温柔乡。 “不过,希帕蒂亚·哈米克斯,就没有人来解释一下吗?”白染鸢也不揪着这一点死死不放,那样太磕碜,四下看了两眼。 又等了一会。 行吧,陆辞不说,虞笑昏迷。 安洁卡在系统里搜寻,整个兔子都要进化成祖安兔,骂骂咧咧地在一个个坑里面翻。 是不是有人特意删数据了?怎么一个接一个的坑,坑坑洼洼,掉下去会死机的。 “你去找海瑟薇,去她那边看看,应该会有”薇薇恩随手拔下一根黏黏糊糊的触手丢给白染鸢。 触手表面上算是信物。 覆在表面的薄雾才是核心。 薇薇恩的异能是【雾世界】,一切都以雾为根基。 触手黏黏糊糊的,脱下斗篷,连带着雾气打包起来。 单手捻着。 虽然没说话,但是很明显,抗拒。 “我对海鲜反胃了”白染鸢吐槽道。 安洁卡忙里偷闲,随口就是一句:“你又没吃过海鲜” 白染鸢笑而不语,没有再说话。 而安洁卡检查自己说了什么时,顿时熄了火。 安洁卡怎么知道她没吃到过海鲜? 至少,在白染和白鸢的时期,她们拥有选择权。 第72章 叮!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酸酸的香柠是白染分享给她的味道,这就代表,白染和白鸢是可以食用正常食物的。 而海鲜除外。 但至少表明,安洁卡无法通过短时间内的观察毫不怀疑地推测出——“你又没有吃过海鲜”这种结论。 那真相只有一个——安洁卡观察“她”的时间足够早、足够长。 也只有足够早、足够长的时间,才能让她有足够多的筹码作保,自由地安排她的行动。 为什么? 白染鸢也意外于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排斥,反而是代表接纳的好奇。 所以,她停留下三分钟,等待安洁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 她都会听到结尾。 一、二、三…… 默数着数。 ……一百七十八、一百七十九…… 没有一百八。 “海瑟薇死了”克里斯蒂娜一回来便像是乌鸦附体,带来了坏消息。 海瑟薇死了,那么薇薇恩给出的这只触手。 白染鸢嫌弃地丢到一旁。 晦气,浪费她一件斗篷。 触手在松散的斗篷里扑腾两下,斯拉一声,划破布料,和其它藏在雾气中的触手姐妹们相亲相爱去了。 “怎么回事?”瞥了白染鸢一眼,薇薇恩把注意力拉回到克里斯蒂娜带来的坏消息里面。 “我亲眼看见一个白头发的女人伸出手,扭断了海瑟薇的脖颈,还把她的身体给‘吃掉’了”死法说的很详细,但是提到“白头发的女人”时,明显是颤了一下,像是遇见了什么恐怖的存在。 对半跑回来都得说一句那人没跟上来也是一种好运。 薇薇恩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摩挲着下巴思索,最后轻描淡写地化作一个字——“哦”。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演技很差”薇薇恩冷笑道。 没有和克里斯蒂娜拉开距离,她就原封不动地坐在陆明瑶身边,有种不为所动的从容感。 也确实,两句话判断一个间谍。 “海瑟薇在哪?”刚把薇薇恩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一口气全丢掉了,白染鸢老老实实地当打手准备挣钱。 手快没事,她的枪子弹会更快。 枪戳着克里斯蒂娜的肩胛骨内侧。 和一旁身形健硕的西方女人不同,克里斯蒂娜背后的骨头好似栖息了一只蝴蝶,而枪口对准的位置,恰好是蝴蝶的胸部。 人类的心脏。 “海瑟薇死了,这一点我没撒谎”克里斯蒂娜回答。 那点轻颤在被揭穿后,便没有在演下去,以至于肢体语言带来的那点恐惧转瞬之间便消失殆尽。 薇薇恩轻笑一声:“那你说说,她是怎么死的?” 随后牵起陆明瑶的右手,十指相扣。 克里斯蒂娜嗤笑道:“死于来自【雾世界】的屠杀” “回答正确,一个和我打擂台相当久的人,你以为我会留她那么久吗?”薇薇恩冷笑道。 所以,海瑟薇的死亡本就是早已确定的事实。 现在和她说,海瑟薇死了,不就是在杀人凶手面前把栽赃嫁祸吗? “那要送她走了?”白染鸢心里一个咯噔,面色倒是如常。 人都死了,那还让我去找人,感情是压根就没安好心。 想把她耍的团团转。 反正,白染鸢不会拒绝一个机会。 “你是克里斯蒂娜,但又不是克里斯蒂娜,是遇见什么人,你口中的那个白头发的女人?”薇薇恩皱着眉,像是在纠结,“你遮掩了她的痕迹” 雾是薇薇恩异能的介质,若只是遮掩痕迹,还难不倒克里斯蒂娜。 薇薇恩在试探克里斯蒂娜的同时,克里斯蒂娜也在试探薇薇恩。 嘭—— 一声枪响,银白色子弹划过克里斯蒂娜的耳廓。 炽热、灼痛感,血一滴滴滴下来,染红她的本就鲜艳的红裙。 不知道是不是白染鸢的恶趣味,枪声不但是在她耳边暴起的,还没装消音器,鼓膜连带着大脑嗡嗡作响。 被突如其来的强悍波动震得发麻,骨头在颤,她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但是,子弹命中了一道缝隙,窃听小手段在安洁卡的眼中一览无余。 一根触手抽过来,卷馅饼一样一滚,把人送进分节凌厉的长足下。 嘶嘶的长鸣声后,白洁的丝线将她包裹。 饱满,紧致,适合放油、下锅滚一圈。 “作为回报,薇薇恩,你也该和我解释一下吧”白染鸢丢弃脑中不合时宜的想法,转而看向薇薇恩。 十指依旧相扣,或许是小说中植物人角色醒过来时,都是手指先动,薇薇恩扣着陆明瑶的手掌,想做最早发现她醒过来的人。 “我不是章鱼,我没有八个脑子供我运转”薇薇恩斜睨地瞟了白染鸢一眼,继续道:“源的异能是引导,估计是你们那边出了问题,人跑了,对吧” “呃”白染鸢眼神左飘右跳。 真就是一点都不想解释,理不直、气也不壮,但就是让人拿她没办法。 “一群废物”但也不耽误薇薇恩骂上一句,话锋一转,“估计是源找到她的主子了,这背后的主子洗脑倒是一流,连克里斯蒂娜也着了她的道” “果然还是废物”又骂上一句,直让白染鸢的眼神抱头鼠窜。 “那有什么办法吗?”白染鸢弱弱道。 理亏,没办法。 薇薇恩白了她一眼:“没有,既然选择了背叛,那么我们就管不了了” “潘多拉守护着她,她不会死,但是我们没空去照顾她的心理状况” 简而言之,就是要放弃她。 真干脆!分明巨好用的手下,这么轻易就抛弃了。 不免有些咂舌,但是白染鸢明白要是再和薇薇恩交易下去,那么她可能会被坑的口袋空空。 克里斯蒂娜说:薇薇恩杀死了海瑟薇。 那么海瑟薇早死了,却一直没有被发现死了,【雾世界】的能耐比她想象中还要大。 安洁卡也明白薇薇恩这么个小心眼的家伙,居然会不拘一格降人才,还真就是全部都掌握在老娘手里,你们该看什么就给你们看什么。 不然只会产生恐惧。 安洁卡转移话题:“白鸟,我们先把人带回去吗?”虽说竹泠醒着,但那不确定因素昏了,那就都不是事。 第78章 “我把人带走了”白染鸢也没兴趣再和薇薇恩耍下去。 礼貌说了一句,给竹泠一个杀人的冷眼,安洁卡蹦蹦跳跳地跑过去给人打包。 薇薇恩放任她们离去。 直到白色身影消失不见,她的影子才翻涌膨胀。 像一个胖乎乎的奶娃娃,它不是第一次说这两句话:“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那就注定会开花结果” “结果已然注定,过程又有什么意义?” 从地面爬上她宽大的风衣,登上她的眼睑,撒下绯红之种。 薇薇恩的双眸无神,谁也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但是是人就会有弱点,就会有一段刻骨铭心、不愿细说的过往。 这些都是它最得力的武器。 包括那只白鸟。 也是它的猎物。 白染鸢打了个阿嚏,没了克里斯蒂娜那个便宜向导,薇薇恩又不可相信。 “……骗子”白染鸢想起克里斯蒂娜对她的称呼。 白发……白发?不会还真和她有什么关系吧。 “白鸟”安洁卡打断她的思绪。 白染鸢分出心神来给安洁卡,对于在意的存在,她向来拥有不错的耐心。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你以后都会知道的”最后只憋出一句话。 白染鸢噗嗤一笑,rua了一把安洁卡的钢铁之躯,“我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吗?” “但是白鸟那时候好可怕”安洁卡化作的直升机颠了两下,哐当哐当,白染鸢也是没了脾气。 “我可怕?”白染鸢拖长了尾音,“嗯哼,等回去再教训你!” “不要!”安洁卡也是大起胆子来。 偏爱会长出熊心豹子胆,安洁卡也不例外。 “襄怎么办?”安洁卡翻出她们最开始的目的,她们是来寻找襄的踪迹。 没有【织机】,没有向导,安洁卡又被拦在防火墙外。 世界太大,找一个人就像是在海里找一滴水,哪里都可能有她,又可能都没有。 “不是还有虞笑嘛?尤兰达只要竹泠,那虞笑自然也就是我的了”白染鸢小算盘打得精。 “好主意!”安洁卡以防万一又添一句:“我会看住她的” 竹泠抱着虞笑被塞进后面的座位,听着白染鸢和安洁卡不管她这么个“幽灵”,大声密谋着关于她们的划分。 有点熟悉。 竹泠出乎意料地感觉到一种轻松。 破碎的记忆里几乎只有各种各样的虞笑,剩下的星星点点里,她记不清,但是,她好像也有过这种感觉。 像是监护人养崽养到比格犬,最开始可爱,但是赏味期一过,那就是魔童降世。 好像也是两小只。 长吐出一口气,竹叶斑驳,欲遮不遮地掩住她的脸,光影将她切割。 “你是叫什么来着?”竹泠第一次讯问白染鸢的名字。 和贝贝不同,竹泠的异化处于一种很古怪的状态。 几乎没了人形,按常理来说,她应该是个难缠的家伙,但是又出乎意料的弱。 像是做了交易,换走了部分力量……以及记忆。 “白染鸢” “白染、白鸢” 复述的却不是白染鸢的名字,而是死去的她们。 “为什么……只有一个了?” 瞳孔涣散,竹泠打了个激灵,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点。 但是不管怎么看,没有散光的她,是看不出两人的效果。 竹泠抿唇:“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第73章 叮!我饿了,喂饱我 “可是你们好像”竹泠低着头,小声呢喃。 一直关注着竹泠,白染鸢自然不会遗漏这句话,她接了下去,像个误闯天家的路人:“很多人都这么说” “也有很多人说,我不像她们” 竹泠的回答吞吞吐吐,嘴皮子上下开合、碰撞。 “我能撒谎吗?”思索半天问出个蠢问题,可直到问出来,竹泠才转过弯来,繁茂的枝叶立刻把头遮得严严实实。 白染鸢闷笑出声,可记忆里的竹泠不是这样的。 竹泠应该是冷着张脸,平等的无视除虞笑之外的每一个人。 不管是恶作剧还是冷笑话,都会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若非必要,她连当气氛组都会直接拒绝走开。 现在,缩在枝叶下,拒绝和人对视。 左右脑互搏,躯体化的木僵已然表示她的状态已经濒临极限。 虞笑也解决不了? 白染鸢有些疑惑,总不会是筹码出了问题。 “那是你的选择”白染鸢的声音透过不隔音的竹子,把竹泠的精气神扯了回来。 她像是一根竹子,但是她不再生长,甚至有褪回竹笋的意味。 重复、重复、继续重复。 麻醉正在失去效用,她需要更多的、来自外面的力量。 竹泠抓住白染鸢耐心的尾巴:“听我撒个谎吧” “好” 不轻不重,却足够竹泠重新扎根、寄生。 “你很像她们,白染的意识时常处于半混沌的状态,清醒的时候她会喜欢冰棍,凉凉的,像是镇静剂,可以清醒的久一点” “白鸢的大脑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信息,杂乱无章法,没有人可以去教她,她只能穷举,她的头会很痛、很痛” 竹泠絮絮叨叨地说着,明明前一秒还说要白染鸢听自己撒个谎,现在估计连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在说真话还是假话了吧。 “这哪里一样了?”疑问的语气,竹泠看不到白染鸢的脸,自然也看不到白染鸢脸上的冷漠。 她比所有人都更知道那段日子过的究竟是怎么样的生活,竹泠这番话,无异于把结痂的伤口再次扒出来。 她不会那么痛,但是也做不到忽视。 或许是鼻子嗅到了空气中混杂的冷息,竹泠声音小了点:“是真的很像,她们长大后应该就是你这个样子” “你飞的很高,她们也能飞的很高” 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处在旧大陆上的白染鸢不能理解她之所以坚定不移的“地圆说”是什么。 “她们死了”竹泠的记忆太过琐碎,可还是翻找出了那一段记忆:“那一天,她们飞的很高,可我听见了,听见了指令的声音” “指令?”总算是等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白染鸢暗示她继续思索下去。 竹叶枯黄,落下一片又一片,白染鸢怔愣住。 干枯的竹枝中分割出截然不同的部分。 涣散的瞳孔在诉说绝望,嘴角翘起出一个夸张的弧度。 而缓冲带的呼吸打在竹枝上,不紧不慢、不轻不重,无动于衷。 “笑笑的指令大于一切……笑笑的指令大于一切……” 嘴唇微动,细细碎碎地念叨着,给自己附上一层又一层的厚障壁。 白染鸢鬼使神差地靠近,贝齿轻张。 “够了,她不能在继续下去了”安洁卡出声打断白染鸢的弥漫上来的不管不顾。 “谢谢”白染鸢反过身,不再多说。 刚刚她是怎么了? 更被魇住了一样。 指令?哪里来的指令?这又是谁的后手? 一个个人名划过大脑皮层,也不知道是因为大脑皮层太过光滑,还是她真就是技能点点错了,无论是是谁?都有可能。 在一群可能中找到最可能的一项,这就无异于做政治题里面二选一选最优解。 纠结,缺少关键线索而纠结。 “我等你给我解释”转而对安洁卡说道。 安洁卡绝对是知道什么,可偏偏不说。 向导小姐,你在哪?我想你了! 要是襄在,那手段就可以多样化一点点了。 可能也是不想让白染鸢开口问些安洁卡难以回答的问题,安洁卡的速度默默加上一倍。 源源不断的能量从白染鸢手中传导过来,发动机嗡嗡作响。 “白染,你说,白鸢的指令是不是也高于一切?”竹泠呢喃自语。 “崩坏……无所不能” “我看见……海水自天空而来,它源源不绝,它忠诚的使徒,瘟疫腐朽身躯” “天花自愈,海花盛放,浪止风息,脐带通天” “对不起”竹泠又道了一次歉,但这次,不是给白染鸢,也不是给虞笑。 “好好休息一下吧,竹子”在场唯一会安慰竹泠的人只有一个,虞笑,轻轻按揉着竹泠的太阳穴,无声无息。 竹泠的头倒在虞笑的大腿上,眉眼松弛,但眼皮一动不动。 “这么欺负我的人,白鸟,你很赶啊”虞笑名字里有笑,脸上也带着笑,但是白染鸢笑不出来。 了无声息,有点诡异。 “那你下次别晕了”全身上下就嘴最硬,白染鸢怼道。 虞笑冷笑一声:“往右拐,襄在那边” “听她的”干脆利落,几乎是下一刻白染鸢就决定短暂拖延一下任务期限。 第79章 襄更重要。 虞笑在后面指挥,安洁卡火速更换路线。 “你就不担心我骗你?”气渐渐消了下去,虞笑有些好奇白染鸢怎么对她如此信任。 哪怕是因为襄。 白染鸢用虞笑之前的话回复她:“不到最后,我不会妄测你究竟是做了什么交易” 究竟是什么样的交易能让虞笑几乎一贫如洗。 估计那些被她带走的遗产也所剩无几。 可用到哪里去了? 心里一套嘴里一套,白染鸢表面功夫倒是分文不差。 虞笑也是能当小“仓鼠”奶奶的年纪了,心眼子不说是多成塞子眼,也是不会被白染鸢嘴甜一下就糊弄过去的水准。 是猜到了什么吗? 虞笑一时不敢多言,生怕多说多错。 白染鸢的身份太敏感了。 海水自天上而来。 镜人那边,或者直接说就是希帕蒂亚出问题了。 况且,希帕蒂亚已经很久没有“降临”过了。 希望章娴褕的运气一如既往。 久一点,再久一点。 我们需要时间。 “尤妮在吗?”虞笑知道明显比白染鸢想象中的要多。 但也在意料之中。 “她在,你想和她交流一下吗?”白染鸢看上去只要虞笑一说要见,她就立刻让位。 虞笑撇撇嘴,“不见,点心一个” “到了”安洁卡提醒准备降落。 直升机降落在一片花海里,蓝色的阿拉伯婆婆纳漫山遍野。 和花几乎一样多的,还有一个个人型虚影。 “海花……盛放……” 竹泠的声音太小,小到没有第二个人听见。 虚影她们否则一起,方型魔卡有的在脚下,有的在头发上干脆当发饰,更有甚者,压根看不见,估计是藏在了什么视觉死角。 她们没有理会这四个不速之客,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里是哪里?”白染鸢记忆里没这个地方,没有意味着,她不被信任,也意味着,现在她们的路已经足够窄。 窄到不得不让白染鸢进去。 “三重异能再次交响” “第四庭?” 虞笑摇摇头:“不,这是你们想要的遗产” “你没用它?”这下轮到白染鸢惊讶了。 “它的所有权不属于我”虞笑耸耸肩。 她要是拥有她,那就用直接用掉了,哪能保存到现在。 “属于……襄?”白染鸢轻轻嘶了一声。 不可能吧,她居然这么有钱有权的吗? 可虞笑没有反驳。 那便是确认了。 “人呢?”白染鸢调整微微凌乱的呼吸。 虞笑看向花海深处。 终于有所触动,虚影让开位置,一层层模糊褪去,黑与红的异色灼灼其华。 “律纹?在她身上”安洁卡的视力比白染鸢还要好的多。 长吸了一口气,“全身都是” 她崩坏了。 “襄!”白染鸢依旧跑过去。 虞笑看着两人的背影,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最后,啧了一声。 安洁卡挂在白染鸢的肩上,似是碰到一层膜,她被弹了回去,而白染鸢则是如牛入泥海。 “靠!”安洁卡有被这该死的双标无语到。 白染鸢抱住襄,下一刻,那些律纹像是活了过来源源不断地往白染鸢身上爬。 跟一条条精美的蛊虫一般,侵占白染鸢的身体。 “没关系的,给我吧”白染鸢第一次在襄面前展露自己的习性。 优雅、温柔地引导着不听话的异能,而最高明的猎人向来以猎物的身份出场。 白染鸢说:“我饿了” 这一刻,不管后面还有什么算计,吞食的本能越过一切。 律纹鼓动两下,便没了气息。 “啊!” 尖叫声唤回襄麻木已久的精神。 襄往侧边一看,一道虚影跌坐在地上,线条勾勒出来的人脸扭曲成一团干巴巴、黏糊糊的面条。 身下的蓝花枯黄、摇摇欲坠。 她们要死了。 襄猛地回过神来,推开身后进食的白染鸢。 失去了食物的白染鸢皱起眉,不解地看着少女。 “我好饿” 不容拒绝。 来自食物链上端的压迫感化作倒影笼罩着襄。 “别拒绝我” 又软声贴近。 耳朵被捂住,嘈杂声波消减。 只能听见白染鸢的声音,只能看到白染鸢的眼睛,只能闻到白染鸢的气息。 底线被僭越、领地被侵占。 权力移交于新王。 第74章 叮!亲爱的,不用再跑了~ 虞笑冷眼旁观这场优雅狩猎,金色天秤被单手拖在手掌上。 不时地放下或拿走筹码,左边的托盘上分明什么都没有,却始终不动如山,压死所有的筹码。 竹叶伸过来遮住她的眼,竹泠也是魔卡中的寄居人之一,原初的律纹抽取着她所剩不多的力量,枝条透明化、就连时常无视重力的竹条也开始颤颤巍巍地发着抖。 “别看”竹泠闷声提醒。 虞笑的手指拨弄着一枚金灿灿的筹码,250g,上面标注着,恰好是一颗心脏的重量。 “回神!” 一枚又一枚250g的砝码落下,一颗接一颗心脏献上。 就和先前的无数次一样,她不知道究竟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找到希望。 扑通扑通,血泵加速运转,将身躯里极速上涨的皮质醇、多巴胺一圈又一圈地荡漾开来。 身体比心灵率先开始反抗。 丹唇轻合,白染鸢先一步松开了手。 半透明的少女们失去了痛苦这个支撑,纷纷跌落成一张张魔卡,蓝色的阿拉伯婆婆纳却在这喘息的时间里,重新盛放。 “为什么要拒绝我?”白染鸢不解,她分明已经克制地将她们的本质分割开来,只是拿走一点不好的力量。 可为什么……要拒绝我? 襄依旧无法说话,涣散的瞳孔表明白染鸢的狩猎依旧在进行着。 异能背叛了她。 第一次,第一次,白染鸢将襄的异能吞食。 腮帮子咕噜咕噜地转两下,唇瓣上细小的纹路向两边蔓延,律纹重铸于唇。 “睡吧” 言出法随,新生的、不属于襄的“魔卡”发挥着她的魔力。 襄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活生生地给沉了水泥,眼睛被填充、压实到仅剩黑暗。 手脚无力,最重要的是她的意识……一块大石头压了下来,砸地她直接跳过传说中的眼冒金星,仅剩一处无边无际的囚牢。 身体不再颤抖,少女陷入安眠。 这一切正和白染鸢的心意。 左托盘突然增加的重量将右边的砝码掀翻在地。 “没人告诉我,白染鸢发疯这么难搞啊”被秤扇了一杆,虞笑来不及骂骂咧咧,反抱住受到牵连的竹泠。 丫的,尤妮,后手呢?! 还不快用!是想看着她们去死是吗? 快快快快快快…… 白染鸢瞳孔一散,尤妮借着和身体百分百契合度勉强和白染鸢的意识掰手腕,只有那一个呼吸的时间。 “襄” “醒来” 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三个字。 白染鸢先前为了方便而顺手创造出来的律纹再一次言出法随。 囚徒来不及思考,一把切断用来进食的脐带。 链接断开,异能恢复,随之而来的异化,飞速上涨的崩坏率扭曲着襄的意志。 律纹重铸,像是某个不出世的种族的遗民,诅咒化作纯白的锁链束缚着不容于世的困兽。 “你,想死”白染鸢的进化速率比尤妮想象中的还要快,顷刻之间就被白染鸢踹下操控台。 不,不够。 眼瞧着律纹越发明显,压力如海浪一般扑来,人类的大脑逐渐跟不上白染鸢的节奏。 把头转向安洁卡。 同样受到律纹影响,能量被迅速抽干,又因为她自己无法自行供能,甚至连拖时间都做不到,安洁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机,瘫在泥土上,一动不动。 尤妮仰着头,她太了解白染鸢了,她是想直接换一个身体。 但是,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不能让她出去! 思考,快思考怎么拉住她。 急到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一脸,尤妮一串串声波飞一般地砸向白染鸢:“你来不及,除非把襄先拖延住” “失去异能她会死,她就是因为异能才被创造出来的” “但是,异能在,崩坏在”白染鸢抱住襄,律纹再次爬向的心脏,附上她的灵魂。 人性被冲洗、被消解,她的手冒出一根根雏羽,眼尾拉长、拉细…… 襄好像一瞬间就成为了一个传染源,把白染鸢拖下水,一并污染。 第80章 我要出去。 白染鸢脑内只有这一个想法,下肢退化,羽衣浮生。 “喈—” 神鸟鸣啼,特殊的频率扩散开来。 超越一切介质,尤兰达通过雷达探测到时,根本反应不过来,所有的一切事物都成为了她传播的工具,包括她自己。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频率穿过苍穹,又在晨曦时刻再次爆发。 不可避免的,和遥远的希帕蒂亚产生共振。 这一震,直接把希帕蒂亚的皮给震了下来,眼睛、鼻子、嘴巴像是一层沙土一样,哗啦啦地坠落在地。 所有裸露的肉白肌肤都褪去了皮,露出里面光滑如镜的本质。 还有什么还在呢? 头发、服饰框住了仅剩的人形。 “希帕蒂亚,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杀了你呢?” 她在询问着,手抚摸上胸口处的心脏。 她们融为一体。 时间是个女巫,她只有一种名为遗忘的药,有的人视它为毒药、有的人又视它为解药。 就算是同一个人,不同的时候得到它,也可能产生截然不同的结果。 章娴褕骤然从希帕蒂亚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等她们两个都反应过来时,章娴褕已然脑子一空,撒丫子狂飙,跑进晨曦时刻。 希帕蒂亚没有去追,她伸手探入胸腔,掏出一颗……不属于此界的红色心脏。 它不再跳动,色泽却格外鲜亮,忽略掉冷却下来的温度,就跟刚掏出来一样。 她将心脏径直向下投放,一向波澜不惊,将她稳稳拖住的“河面”顿时像炸开了窝。 以心脏为原点,鲜红血液污染每一道河流支流。 溯源向上,大片大片晕染开来。 在视野不可及的死角,河道旁,蓝色和红色相冲,摇曳的蓝花化作一道道蜿蜒绵亘的河岸线,死死地守护住每一处方寸之间的纯白。 纯白的鸟飞出尤妮的身躯,冲向安洁卡的机械身躯。 接入、融合和改造。 强势地夺走安洁卡的生存空间。 尤妮再次掌握自己的身躯,一点久别重逢的欣喜都没有。 只是盯着白染鸢借着的金属重塑身躯,三下五除二地建立链接。 “我靠,尤妮你不靠谱啊”虞笑瘫软在地,欲哭无泪地呢喃。 都到这个份上了,她哪能看不明白。 头正对着天空,只见蓝色的天空被黑色的线分成细碎的不均等多边形。 “天空……”虞笑想笑却发现嘴角怎么也弯不上去,强硬地扭上去,却从竹枝表面上镜面反射中看到一张笑的比哭还难看的脸。 “又要逃跑了”她说。 “可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她问。 与此同时,偷渡过来的边涉带着江晚妤同样看到她们的“主”。 乌漆麻黑的斗篷下,白发苍老无光泽,裸露出的皮肤却好似十五六岁的窈窕少女般光滑。 它吃掉了源。 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 “又要结束了呢”它百无聊赖地仰头望天。 三个人围绕着一座喷泉坐,背对着背,倒也不用担心会湿气入体,这里已经断水太久,青苔都已经被太阳灼烧成灰。 要是它们还活着,也不会遇见什么好事,天空被分割,天上来的海水即将倒灌、吞没一切。 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不管是有机物还是无机物,哪怕是构成世界的基础元素,通通一视同仁,吞没、消失。 边涉低着头,坐在一边,她对它的感情很复杂,她感激她——感激她给她机会让她“重生”。 她又畏惧它——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它“吞噬”。 江晚妤比边涉要好污染的多,准确来说,她现在剩下来的理智有千分之一就不错了。 沉默不语,不会为它而恐惧、感激……情感是种很奢侈的东西,而这种奢侈品早被它收刮走,留给她的只有一具空壳。 就像是她的异能,相片,黑白灰才是她的底色。 它走下台阶,边涉从它身上看不到喜悦,更多的是一种“空”,她不在意结果。 比起结果,她更在意过程是否有趣,环环相扣的戏码一点点地推进结局,出色的智慧,骄傲吗?没有看见。 甚至,它在畏惧结局的到来。 边涉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出这种情绪,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把那根金线藏起来。 明明是背叛,可她还是做了。 …… 异能再次削弱,理智从混沌的脑海中翻腾出来。 襄睁开眼,却什么都看不清,只听见—— “对不起,我该拉住你的”做完一切后,白染鸢反倒是恢复了几分理智,但污染已经开始,她别无它法,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说,一个迟来许久的道歉。 她们都以为对方很强大,事实上,她们都错了,她们弱小到和虫子没有区别。 它的算计很精明,知道污染白染鸢效率太低,所以找了襄作为下手对象,只要将襄干脆改造成一个污染源,源源不断地产生污染,一样能达到最理想的效果。 看,白染鸢这不就心甘情愿地接受着源源不断的污染吗? 多简单呐! 多可笑啊! 远方,黄昏时刻,【巫祝】睁开双眼。 鲜血将薄雾晕染,陆明瑶不知道薇薇恩是怎么撑过来的。 “亲爱的,不用再跑了” 陆明瑶承诺。 第75章 叮!死人比活人好用~ 四百三十二,这个数据是他们能够投入资源的上限,而非是人性恶的上限。 而她们,女人,被接纳的存在,顿时被恶意推上风口浪尖。 从没有人逃脱过。 “真抱歉,我把自己弄脏了”薇薇恩的声音聚拢陆明瑶分裂的人格。 她靠在陆明瑶的腿旁,身上多了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想就近伸出左手让陆明瑶拉她一把,让她站起来,伸到一般,凭着血雾能见度低,又换成了不便的右手。 “我看得见”陆明瑶一把握住她的左手手掌,大大小小的痂分割着条条掌纹。 被揭穿,薇薇恩也没解释,借力站起身来。 薇薇恩笑的很轻,问:“为什么不杀我?你分明知道我也被污染了” 就像先前的无数次一样,薇薇恩总是喜欢把抉择的权力交给陆明瑶,无论是结善果还是苦果,她都只管接受和扫尾。 “我会取走你的异能”陆明瑶不偏不倚。 “那我可以一起去陪你吗?”几乎是祈求,薇薇恩的白瞳无神,太多人怕被她看穿,她又时常把自己藏在雾里,所以没人发现——暴君居然是个瞎子。 陆明瑶沉默,出于私心,她不想让薇薇恩去死,哪怕是薇薇恩自己选择要和融合,永远在一起,她不需要这份力量,可是那双眼睛告诉她,薇薇恩需要,薇薇恩需要这个机会。 这个死亡的机会。 “哪怕我不是她?”陆明瑶做着最后的努力。 薇薇恩温温柔柔的笑着,苍白脸颊中不掩虚弱、无力,她不在乎,“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不管你是陆明瑶,还是陆辞,还是其它人……我都不在乎,我知道如果我可以,那么也算是死同棺” “你们那边是这么说的吧”她皱着眉,像是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记忆反复确认,直到找到了根据,她才松开眉头。 “不是这么用的” 陆明瑶反驳。 陆明瑶啃下【雾世界】。 陆明瑶吃掉薇薇恩的血肉。 不管是崩坏的污染,还是其它,都在【崩坏】中消失殆尽。 甚至陆明瑶不能流泪,因为她的泪水会成为新的污染源,让一切前功尽弃。 直到失去意识,薇薇恩都没有再说话,这是一场无声无息的献祭。 …… “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选择我呢!”陆明瑶呢喃细语,眼眸一合一睁,再次睁眼、抬头,她又恢复至最理性的状态。 和她的“同胞妹妹”隔空对望。 “姐姐”披着陆明铮的皮,它讽刺地笑了笑。 只不过都是我的复制品罢了。 它的对手是那只白鸟。 但必须要快点了…… “把她吞噬吧”它喃喃自语,声音却传导到白染鸢的耳旁,几近扭曲的声线已经辨不出她的真正模样,但是情感是会共振的。 白染鸢第一次感受到崩坏的带来的感觉,力量在一点点强大,但是她在哭、她在痛苦,自毁的情绪充斥着大脑。 光是平复这些上头的情绪,她就费劲了全身气力。 这是代价。 “吞噬……” 白染鸢低声重复。 安洁卡猛地一震,那道声音没有专门避过她,她在争分夺秒地比对究竟是谁,但是白染鸢却是一把夺回她仅剩的权限。 “白鸟”安洁卡悲戚地唤她的昵称。 第81章 求求你,快点适应! 求求你,快点醒来! 求求你,救救我们! 双方情绪的感染力以白染鸢为战场角力,一边被吸引、分裂,有一边融合。 吃掉吃掉吃掉! 吃掉她们! 肚子填饱了,她就不会痛苦了! 她就不会痛苦了! “把它们分给我吧”陆明瑶从雾中走了出来,无形的刀斧落下,新生的链接切断。 断了污染,白染鸢不消几息便消化殆尽,清醒了一点。 猛地意识到没了链接,襄的情况会恶化,又陷入无尽恐慌,想把链接续上。 “交给我,你的她的,我都能接纳”陆明瑶一脚踹飞防御力几乎为“零”的白染鸢。 污染被抽离被封存,白染鸢这才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都疼的厉害。 连一个手指她不愿意动弹。 襄的情况比白染鸢要糟糕的多,她几乎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污染源,和陆明瑶很像,但是她没法容纳。 以至于她的大脑已然只剩下感知的能力。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陆明瑶思索着,就算是白染鸢搭上自己的命也救不了她。 只会被污染。 加快磨损,直至死亡。 “我能让她再用一次魔卡”尤妮想起白染鸢留下来的“异能”——言灵。 看见尤妮嘴角的银色律纹,陆明瑶二话不说切下自己的小拇指,放在襄身上。 “听我说,襄……“” “以血为媒,请降我身, 凡律皆纹,唯吾独尊” 两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那截小拇指化作一张魔卡。 而魔卡上,赫然又是一个q版的陆明瑶。 q版陆明瑶从里面走了出来,腿一蹬,贴上襄的额头,顿时,链接重塑。 但和白染鸢不同,q版陆明瑶没有一丁点的不适,绕着襄的脑门转了一圈,又飞回进魔卡。 崩坏值飞速下降,律纹被吸走,襄也没了力气,脑子回神但是身体状态已经到达极限。 靠!从珍珠里面出来的时候,被那家伙阴了一把,整个人的崩坏值一飞冲天,意识防线一道道被击溃,只能一退再退、一拖再拖。 “你可真是个奇迹,我从没见过像你一样和异能牵扯如此不分彼此的存在”陆明瑶看到了襄的死期。 襄没有解释,眼珠子转啊转,转到白染鸢身上。 白染鸢也浑身没劲,短时间缓过来的些许气力还不够她从安洁卡的身体里出去。 “别看了,我们把人带走,白染鸢,别尸位素餐了,让安洁卡接手,别妨碍我们”陆明瑶行动条理清晰。 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隐藏在不知道哪个旮旯角里的“它”。 白染鸢顺从地让开位置,安洁卡顶号,得到了全部权限,安洁卡继续自己被打断的工作。 知道自己错了的白染鸢连忙供能,超高速运转下,安洁卡还真弄出了一份分析结果。 “根据对比,它的声音和所有记录在案的人都有一定相似程度,我们的理论研究没有错,它应该也是一个融合体,可以说,它就是哈米克斯水晶的究极进化态”安洁卡道。 “镜人?”虞笑自己爬了起来,或许是状态不好,说话有种不经过大脑的意味。 第一时刻回应她的是沉默。 陆明瑶无奈出声修补这岌岌可危的信任:“是的,至少她的容器是镜人” “况且,苍穹出了问题,镜人那边脱不了干系”用手指了指天空。 此时这边还是白日,天空的龟裂还比较明显,但是另外一边那就不知道了。 “有办法修补吗?”说这话的时候,安洁卡心里其实没有底,破成这个鬼样,还能修?那可真是奇迹妈妈给奇迹开门,奇迹到家了。 “不能”虞笑给出原理:“上次修复就用掉了那张保底的【世界】魔卡” 重点在保底。 “她再弄一张呢?”想把襄当头不用休息、不用工资的驴用,陆明瑶多少是被薇薇恩影响到了,或者也可能是陆辞。 做人不能太有刻板印象。 “她弄不出来”虞笑刻板一笑。 做人还是要有点刻板印象,你要不看看她一般是怎么造魔卡的,那么多魔卡都是拿灵魂在填补啊! 她半桶子水的水平摆在那,你可脚踏实地一点吧。 能上来的不只有实力派,还有关系户。 “那白染鸢呢?”尤妮想起白染鸢创造出来的【魔卡】,虽然律纹是直接烙在人体上。 “或许可以”虞笑思索了一会道。 她又不是没长眼睛,白染鸢的那一幕她看的真切。 “唉?唉!唉!!!”白染鸢马上顶号,“可我没见过啊!” 你们把关那么严,她可是被瞒的死死的。 “先把她们都带回去,之后我去搜查那家伙的痕迹”陆明瑶安排道。 看来就是想试试,至少尤兰达那里应该有什么缓兵之计。 襄一个甩手,把掉在地上的魔卡收回来。 陆明瑶随手一划,划开一道裂缝,毫不掩饰自己拥有了克里斯蒂娜的异能。 至于怎么来的,没有人会去深究。 空间系就是方便,转眼之间,便出现在尤兰达身后。 “姐姐”对付尤兰达,尤妮出手,血脉速通。 听到这个语气,尤兰达断然放弃自己自己鼓起来加班的劲,转身抱住尤妮。 “尤妮,你回来了”尤兰达一把拉过,把尤妮埋在自己胸口。 “嗯嗯”尤妮当着众人的眼神也自觉掐灭了诉衷肠的苗头,“姐姐,你还记得【世界】的律纹吗?” 尤兰达立刻明白她们要做什么,可她却报出个坏消息:“同一招不能用第二次” “苍穹修不好,按常理来说,应该立刻崩解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主干没有半点损伤” “就目前来说,还是停留在看起来吓人的阶段” 也算是个好消息。 “另外,我找到她的尾巴了”也不是全然没有一点成果,尤兰达掌控着卫星。 自从那声“鸟鸣”后,她便在检修和搜寻。 说来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居然存在一根金线作引。 罗苡之啊罗苡之,该说什么?死人比活人好用吗? 第76章 叮!自产自销的血缘~ 不算糟。 看向尤妮的时候,白染鸢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猛然摸到一块公主切。 哦,她怎么忘了,她没有脸,没有属于自己脸。 说好听点,是借用,说难听点就是剽窃。 不受控地涌上一股自厌的情绪,然后被安洁卡一个铁拳打飞。 “果然不能让你一个人自己呆着”安洁卡鼓起腮帮子,瞪了一眼白染鸢。 先前被思维紊乱的白染鸢压着打,现在,哼哼,小小报复一下好了。 而且,她现在很忙的!1和0都要跑冒烟了。 “抱歉抱歉”白染鸢顺从认错,做错了事就要遭受惩罚,清醒的她还不至于连这点底线都没有。 “那能告诉我,你的故事了吗?”见安洁卡只是佯装生气的模样,白染鸢立刻顺杆子往上爬。 1和0在一瞬间都停顿了一下。 所幸,陆明瑶开口把她们两个的注意力一并拉了过去:“在哪?” “在往巫冢走”到头来反倒是坏消息压倒好消息。 冢这个字很奇特,既有坟墓的意思,也有山顶的含义。 而尤兰达口中的巫冢正是一个矛盾至极的地方。 世界上去异能化最成功的地方,也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异能研究基地。 而在第一次天裂之后,那地方便成为了人类最大的避难所。 “奇怪,为什么要往那边走?还是在这个时候?”陆明瑶是目前最接近它的存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理解,或者只能说是推理它的行动逻辑。 但是它分明一直是慢悠悠的,一下子却又多了几分迫不及待的步步紧逼。 况且,就算是巫冢去异能化程度高,但是人类目前而言不可能摆脱异能,崩坏的种子一直都在,那么究竟是为什么?要它选择前往巫冢,进行这不是那么重要的“进食”。 按常理来说,它应该是要来“食用”陆明瑶自己才对,薇薇恩死前一直在和她搏斗,它的蛊惑虽然没能发挥出它应有的效果,但是也表明陆明瑶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最重要的是白染鸢,费那么大的功夫把她打成残血,结果却又把人放在一边。 没道理啊!有余力还不补刀。 “等等,巫冢,也就是和巫术有关,源延续生命的法子就是来源于一种巫术” 这也就意味着,巫冢可能是源经营的上千年的基地。 既然如此,襄也算是从那边土生的“异类”,虽说不能以偏概全,但是多少还是比其它人要更懂一点。 陆辞虽说也是从那边土生土长出来的,但到底是为了更好的发展,和那边也是常年不联系。 第82章 至于尤兰达她们……不是襄说,巫冢的规矩从不摆在明面上,但凡是有脑子的家伙都不会去自讨苦吃。 “有话快说”陆明瑶搜刮着陆辞的记忆碎片,越是探究,越是扶额,第一次痛恨陆辞是个天才少女,离开巫冢的时间太早,而她的才能又不全是靠天分,平时生活就是最简单三点一线。 “我不清楚,但那里很奇怪,我见不到任何一个异化的人,而且巫冢的天空是实实在在十里不同天,每个人都框在属于本家的一片天空中,依靠血脉相连,还有一些人是同姓通婚,据说,是为了保证血脉纯净” 都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襄说实话也不知道现在的巫冢是个什么样?但有听那边好像在净血事件后自杀率接连两年都创下历史新高。 “血脉纯净?呵,那还真是不能再纯净了”一提到血脉纯净,以陆明瑶为首,视线都不由落在襄本人身上。 在场的人里面,襄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自体繁衍,真正意义上的一脉单传。 想想就摇头,还得啧啧地骂句“变态”。 “我知道也就这么多,毕竟我是个什么地位,又是负责干什么,你们心里清楚”白了她们一眼,襄觉得自己还是当回自己的土拨鼠,乖乖呆在洞里。 或许是自体繁衍留下来的缺陷,也或许是和异能水乳交融太深,她向来是个瓷娃娃,表面光鲜亮丽但实际上也就那样,作用是看不到的,后腿是必须拖的。 人又是不可能被随意放弃的。 谁拿到砸谁脚上。 “好封闭”安洁卡几乎是把数据库翻了个底朝天,但是关于巫冢依旧是只知道明面上的那一星半点。 “分享给我看看”白染鸢凑了过去,眨巴眨巴粉色的眼睛,或许白毛和粉眸才是本体,毕竟铁打的脸,流水的白毛粉眸。 安洁卡把顺手整理好的资料包把过去,同在一具身体里,发送资料倒是方便。 “把地理坐标发给我”思索良久,陆明瑶还是打算自己先去探探风口。 “十二庭院那边由尤兰达接手,主要是避难所的问题”紧接着安排下来任务。 平白多了一项不讨好的任务,尤兰达倒也没有拒绝,毕竟,尤妮是真真切切地回到了她身边,作为交易,这点子要求,她顺手便搞定了。 “那我们呢?”安洁卡发问。 顿时,想偷摸溜走的虞笑默默地收回自己脚。 “你们?”气氛骤然冷了下来,陆明瑶想到点不太愉快的事,嗤笑道:“先解决好白染鸢的问题吧,被污染、被扭曲、还从那个玻璃房里面自顾自地跑了出来” “我看她是想回家了” 镜人不被允许降临在这个天空之下的世界,缘由无非就是和那不受控制的融合有关,要不是尤妮几乎是以献祭自己的方式把她拉了下来,又造了个房子不让她出去。 白染鸢还能蹦跶到现在? 搞笑。 “我错了,我这不是被污染、扭曲了嘛……更何况……”白染鸢的声音越来越弱。 行,好女不吃眼前亏,她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陆明瑶冷哼一声,拿了坐标,转身便走。 白染鸢缩回安洁卡意识空间的角落,和虽然不在同一个地方,但同样境地的襄一起做土拨鼠。 不知道什么时候,虞笑又找到机会溜走了。 连片竹叶都没留下。 “好了,安洁卡,去做个检查吧”尤兰达将工作安排下去,飞快把人赶走。 “我过去看看”尤妮接道。 尤兰达的脸黑了一瞬,下一秒又扬起属于姐姐的笑容,温温柔柔地拉着尤妮叮嘱两句无关紧要的注意事项。 门咔哒一开,又咔哒一关。 当身影褪去,尤兰达把注意力又转到苍穹系统上。 该死的,越看这玩意越烦,怎么就不能自爆掉,好让她和小尤妮多呆一会。尤兰达心想。 黑色在尤兰达那被灯光投射下来的影子里翻涌。 越翻涌、越沸腾。 上涌,勾勒出一个等高的人柱,可能是液态的黑没有足够的支撑重心,上摇下晃,像条海草。 “我真是魇住了”尤兰达猛地清醒过来,扶额向后转,“还真是忙疯了,忘了情了……” 霎时间,黑色消失。 影子依旧是原来灰色的影子。 哪怕是监控上,也只有尤兰达和她的影子。 它站在顶楼天台,黑色的线吊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陆明瑶。 不时往各个穴位插入两根线去,几乎陆明瑶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承载着万千恶意的巫蛊娃娃。 陆明瑶实在是没想到它会这么强。 几乎是一个照面,她就败下阵来。 甚至她 又是一根黑线,刺入了不知道是哪个穴位,陆明瑶眼前一亮,世界骤然清晰。 只见披着陆明铮皮的它看着对面像是天堂一般的筒子楼。 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坐在地狱里看着。 “陆明铮!”陆明瑶试图通过名字来窃取一线生机。 眼见它转过头来,陆明瑶暗叹这个名字有用。 可下一秒却被打了脸,它说:“你叫错人了” “就连你也认不出我了吗?”似是疑惑,似是叹惋,它又转了回去。 伸出手,按在天堂与地狱交界的保护罩上。 “边涉,你可以去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情了”它什么都知道,或者说,什么都在它的安排之中。 边涉一怔,暴露之后是无可避免的心虚,可心虚之后是疑惑。 对它的疑惑。 “那我把她放了?”边涉试探着说道。 它没说话,只是探进了天堂。 与此同时,黑线穿刺入骨。 “啊!”一声惊呼,陆明瑶大汗淋漓地蜷缩在地上颤抖。 边涉愣在原地,她真的要把陆明瑶送回去吗? 换个说法,如果她这么做了,会不会也在她的计算之中。 会不会就像最初的“使徒”们一样,成为种子的搬运者。 边涉还在犹豫,可陆明瑶的理智却是要被它残留下来的力量侵蚀殆尽。 恍惚间,陆明瑶看着边涉黝黑发亮的异化身躯——像个蛋糕。 好吃的黑森林蛋糕。 它是甜的,甜食是好东西。 要吃掉。 等反应过来时,边涉已然被陆明瑶狠狠撕咬下一块躯体,立刻将她甩开,接连后退了好几米。 只见陆明瑶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狂热,对食物的狂热。 见她逃离,陆明瑶反倒是欲望更甚,她缓缓挺直自己的脊椎。 白雾弥散开来。 刀叉贯穿心脏。 黑乎乎的液体被虔诚的仆人用高脚杯盛满。 献给她的主人。 第77章 叮!夙兴夜寐与欺骗~ 边涉第一次感受到被分食的恐惧。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触手、爪子以至于凭空出现的锯齿一下接一下地撕裂她的身躯。 挣扎着,【从零开始】发动。 丢失的躯体在翻涌中恢复,然后再次被分食,像一头永远也吃不完的肥猪。 “陆明瑶!你特么脑子抽了,快醒过来啊!”边涉扯着嗓子嘶吼,却像是在哼唧哼唧的叫。 人,你会为食物而动容吗? 不会的。 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的家伙,都是死有余辜。 不值得同情,但她好吵。陆明瑶不耐烦地想到。 微微皱眉,聪慧的仆人缓缓退下,它们锁住了猎物的喉咙,让她噤声。 它们的屠刀轻巧地剜下黑色的心脏,精细摆盘。 手、脚、躯干、头颅,被来自四面八方的爪牙围剿,直至经脉寸断,承载战利品的白色托盘被黑色浸染。 边涉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是躲在躯体的哪一块旮旯角上了。 下手干脆利落,她毫无反抗之力,雾气蒙蒙又将所有退路封死。 紧接着,异能过度使用的副作用也冲了上来。 她看不见了。 名为理智的弦吧嗒一声,崩断。 霎时间,陆明瑶右眼皮一跳。 不等她多想,原本是由【崩坏】注入的黑线骤然朝两个端点延伸。 几乎是瞬间,陆明瑶的身体气化成雾。 黑线将白雾切割成数区碎片。 陆明瑶想凝聚,才刚刚凝出一根小拇指却被不知道从哪延伸出来的黑线吞没物质。 “【崩坏】”陆明瑶冷声道。 形体不管不顾地化成人形,原本还凶猛无比的黑线顿时成了小绵羊,线与线不可避免地相交,却不想为崩坏的破坏构建出最完美不过的链接。 以线为主体构建的封锁被打破,白雾再次汇聚,却不想已然没了边涉那滩黑泥。 食物,不见了。 耻辱……妈妈…… 陆辞。 名字输入,指令正确,陆明瑶猛地甩头,眼神一合一睁,回神。 第83章 “我刚才是被影响了”陆明瑶紧皱着眉,但一时之间她管不了那么多,果断撕开一道口子,整个人弯着腰蹿了进去。 它多半是已经进去了。 嘶,头好痛。 陆明瑶不知怎么的,疲惫似潮水般涌上来,就近找了处巷道躲进去。 脚一软,头砸到地上,嗡嗡作响,朦胧中,一个杏黄襦裙少女走到它身边。 然后,啪嗒一声。 鲜血溅了陆明瑶一脸。 不知道为什么,一具女尸掉在和她头只隔了五厘米的地方,哦不,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子掉了下来,成了一具女尸。 被这一出吓的肾上腺素狂飙,接着接上组织的力气,陆明瑶将女尸看的清晰。 她双手交合于胸前,白蓝条纹的衬衫像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后脑炸开的血液将整张脸都染成了一张大花脸,可她的神情却是格外的肃穆。 眼尾微微翘起的痕迹却又带了几分矜持的满足。 像是在……回家。 而襦裙少女像是没看见陆明瑶这么个大个子的“垃圾”。 她踩过陆明瑶身上,然后将已死少女的骨殖收敛。 脸上溅到的血更多了,浓郁的腥气充斥着陆明瑶的鼻腔,反倒是刺激到了大脑,成为理智仅存的拐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襦裙少女总算是把骨殖收敛了个七七八八,然后无声无息地离开。 就好像陆明瑶只是一块凸起的地板,无关紧要。 自杀少女,收敛骨殖的少女。 名为巫冢的区域比陆明瑶想象中的还要古怪。 毕竟,她看的很清楚,襦裙少女的眼睛虽然麻木但是也是有神的。 这恰恰说明了她亦是去异能化中的一员。 陆明瑶坐起身来,伸出手摸了把脸,忽然凝神一看,血渍不见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暖流。 它稳定而温暖,像是要把人溺死的岁月静好。 猛然意识到什么,陆明瑶连忙撑着水泥墙站起身来。 “真是稀奇,居然不是个杂种”出声的女人靠在巷口,贝雷帽虚掩了大半张脸,可眸子却亮的惊人。 眨眼间,她凑到陆明瑶身边,鼻尖呼出气流,温热且泛痒。 “哦,原来还是一个杂种”她得出结论,顿时和陆明瑶岔开两米宽的距离,配上她冷漠的脸,明晃晃的厌恶。 因为她是杂种,是混血。 而她检测的手段是血液,是气味。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因为沾上了白蓝衬衫少女的血而错判,进而检查时,才发现她是混血的事实。 陆明瑶的混血和一般的混血不太一样,她的混血来源于薇薇恩,因为吃掉了,所以不可避免地融合进了薇薇恩的血液,几经变化,搅乱了原有的印记。 这种方式……极其适合分辨镜人。 “既然是逃难过来的人就别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到处乱窜,外人就是外人,要有分寸感一点”她冷嘲热讽。 “你是谁?”陆明瑶反问。 “管你们这群难民的人”她转身就走,出乎意料,她什么强制的手段都没使用,虽然脾气大了点,但是精神状态好的不行。 没有异化。 但那种速度是一般人能有的吗?还是其实是空间系? 走出巷子,一个粉红襦裙的少女冲了过来,唤出身旁少女的名字:“白夙!” 白夙?姓白? 和白染鸢一个姓! 那她可能会是源手下的干将之一。 “别管这群外乡人了,那位回来了……”粉裙少女贴耳的贴的极近,声量又刻意压低,陆明瑶实在是难以听清。 但是光瞧着白夙越发冷淡的表情,一下子便表明这带来的恐怕不是个好消息。 “按照顺位,那便先去联系女娘” 还未说完又被粉裙少女打断:“她?天高皇帝远的,她哪里靠得住,白夙,你可想清楚,你确定要把巫冢的命交给一个杂种” “她是第一顺位”白夙如是说。 “你这个死脑筋,她是杂种!杂种!”少女气的跳脚。 “够了,听我的,联系女娘去”白夙的声音很冷,像一把尖刀戳进少女沸腾的大脑。 少女嗫嚅:“是” 少女随声离开。 “那个忘记告诉你了,我姓陆,名辞”陆明瑶立刻借用了妈妈的名字,想借此打开到口子。 白夙白了陆明瑶一眼,没好气道:“死人复活了,你们可真是好本事” “我闻的到,你们身上有和那位同出一源的气息” “那你还骂我杂种?”既然知道,嘴上还不把门,陆明瑶顿时来了趣。 “你是,她也是,都是杂种”白夙毫不掩饰,她昂起头,头却被天空压下,“巫冢的女孩不曾拥有天空,喂,杂种,你好好珍惜吧” 一口一个杂种,难听的很,但在这句话里,白夙却是羡慕的。 “你可真是怪”陆明瑶摇摇头。 白夙低声嗤笑:“不然呢?要不然真变成怪物,那时候你们又不乐意” 陆明瑶被堵了嗓子。 后又觉被她绕了进去,陆明瑶倒不觉得恼,反倒是好奇。 白夙这人身上隐秘甚多,而且她们口中的女娘究竟是谁? 况且,只听她们口中的只言片语,白夙的存在绝对是源的有所安排。 但是,她既然能找到自己,那么也一定看到了少女坠楼以及杏黄襦裙少女的行为。 为什么不管? 是上面下达的命令,还是习以为常? 襄先前提起过——巫冢的人十分重视血脉。 或许她该从那个小姑娘那里找到切入口,而不是和一个鬼精鬼精的女娘在这互相试探。 算是想通了,陆明瑶也便把话说开来:“我是陆明瑶,陆辞的女儿,我来这里是为了追一个人” 身份、目的,简单粗暴地摆出来。 “我知道”白夙一点都不意外,甚至她连一丁点的距离都没有拉进。 按照常理来说,陆辞的净血计划推翻了压在巫冢上的雄性大山,对她们来说,就算不是统一战线,也该是略有好感。 但现在,她们和陌生人并无区别。 通俗一点,她们好像并不领情。 “我妈是陆辞,我母是罗苡之,都是从巫冢出来的女娘,怎么还说我是个杂种?”陆明瑶继续试图套话。 白夙哼哼唧唧地笑了出来,深深地看了陆明瑶一眼,似是而非道:“那就得看你都吃了点什么了” 吃…… 这个字对陆明瑶来说简直就是在敏感点上蹦迪。 为了能够承载力量,她最开始的时候甚至以镜人为食,先模仿,再吞食,最后消化、化为己用。 陆明瑶面色不改,但她压低了点声音:“白夙小姐,你知道白染鸢吗?” “这些年没有染字辈”白夙这句话也就是意味着白染鸢是个例外。 但为什么要用白这个姓? “那白染和白鸢呢?”陆明瑶继续试探。 白夙垂眸思索良久,却道:“杂种” 又是杂种这个词。 杂种,杂种,是指不同基因型的个体杂交后产生的后代。 陆明瑶来不及继续联想思考,白夙便打断思路道:“陆辞没教过你吗?好歹也是写在族谱上的名字,居然遗漏了这个” 写在族谱上?那可太有名气了。 可为什么会是这个状态,漫不经心。 “从巫冢中走出去的女娘也就那么几个,也真的就是忘了老家了”白夙冷讽道。 突然想到什么,白夙看向陆明瑶,她笑了笑,说:“把你的小表情收收,刽子手的女儿” 无形的恶意仿佛要浸润她的每一个毛孔。 陆明瑶却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随后话锋一转,她同样冷声道:“你撒谎了” 作为回答,掌声有序响起。 “好女娘,真的很聪明” 她说。 她们说。 第78章 叮!欢迎来到魂魄的国度~ 话音未落,黑白灰的潮汐就勾住女声的尾巴,将陆明瑶卷入,吞没,而后——重复那一天。 病服少女依旧坠落,杏黄色的那个她依旧捡拾着骨殖。 麻木无神的眼睛像两颗苦杏仁,一颗给了同袍,另一颗给了每一个来这避难的外乡人。 就算不是来避难的也没关系,她们不在乎。 种子已经种下,耐心,她们不介意再多一点。 “欢迎来到魂魄的国度” 热情好客地女娘们排排站开,却不是为了陆明瑶。 一张张鬼面将那个它托起,它斜睨地看了陆明瑶一眼,惨白的发丝就像陆明瑶摇摇欲坠的生命线,它说:“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次” 它对着控线之人说。 隔着维度……罗苡之猛地一怔。 不等她再出手段,作为她们博弈的载体——陆明瑶先一步闷出一声呜咽的哀鸣。 第84章 传说中生长在忘川四遭的彼岸之花摇曳风情,绯红之雾浮于眼睑,陆明瑶眼前一片马赛克,头格外重的厉害。 “【相中无我】”它嗫嚅自语。 咔嚓一声,原本还活生生的人便被纳于小小黑白照片之中。 罗苡之先一步自行断了联系,果不其然,弯在指尖的金线上出现了腐朽的焦黑色。 活像是被人烧焦了一样。 “哈米克斯” 罗苡之轻唤它的姓氏。 …… 白染鸢不需要休眠,安洁卡也不需要,两人不眠不休地翻找着资料。 尤兰达在尤妮的请求下也为她们打开了积攒已久的情报库。 原本想把虞笑翻出来、拉过来一起找,但是说来也是奇了怪了,就连襄也没法子定位到她,就像是她去了一个随时在迁跃的特殊空间。 但这种空间多半是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冒这么大的风险,对此,白染鸢她们也是歇了拉人过来做苦力的心思。 “等等,一个追求去异能化的国家是怎么保证自己还能存活下来的?”尤兰达给的消息杂乱无章,白染鸢看着面前的报纸堆,指尖轻点,随着时间越发接近现在,报纸上自杀的消息越发的少,而且每一张图片都是女人。 各个年龄段,各种阶层,况且,虽然消息少了,但是数字却一点没减,均匀的过分,就好像这些自杀都是有计划的行动。 最重要的是,死了这么多女孩,男女性别比例应该处于一种极端状态,可是社会恰恰相反处于一种稳定的状态。 这一点恰好能和计划性死亡这一点相照应。 安洁卡顿了顿,立刻翻找资料起来,最后也对着这些数据大眼瞪小眼:“我记得那场反侵略战争她们打的相当漂亮,原因她们给出来一个是说人多力量大,这都是什么鬼?” “在保持高度死亡率的状态下哪里来的那么多人?” “是鬼”襄介入进来,拇指金线缠绕,看来罗苡之还是找到了她身上。 “我在替【织机】传递消息”见安洁卡一脸疑惑,而后又从疑惑转向冷漠的怀疑,襄紧接着解释道。 安洁卡的气势一下子软和下来。 “那边鬼神之说确实盛行,甚至凭借鬼神之说,还有过一段灰暗的时代”安洁卡接着搜索。 “真真假假最难区分,巫冢分为阴阳两界,男掌阳、女掌阴,为此,巫冢盛产鬼胎”襄越是转述越是心惊。 鬼胎,她自己何尝不也是鬼胎。 她能想到的,安洁卡自然也能想到,但是想到归想到,她还是得确认一番。 “能让她出来吗?”安洁卡问道。 “不能”回答斩钉截铁。 这是代价,预言家不容于世。 “鬼胎……巫术、异能、去异能化”白染鸢呢喃着这几个词。 转瞬之间便脱口而出:“是因为她们对于异能的研究远远超过了其它国家” “对”罗苡之借着襄的口肯定了白染鸢的猜测。 “所谓巫术,其实也是异能的别称,但是和通常意义上已经固定的异能不同,她们通过血脉的链接传承先人力量,更加自由、多样性,同时还通过鬼胎的方式,向【崩坏】索取……更多” 索取更多,多么贪婪的词。 贪婪到白染鸢只听便心惊肉跳。 “疯子” 没有人反驳。 毕竟在场的各位,都是疯子。 谁也没资格说谁。 “或许?”襄似是而非地笑着。 听不出喜怒,她不记得在巫冢的时间了,被源早早带离,她的记忆残片里只剩下“白”这个姓氏。 无名无姓之人,只不过是看不到自己的归处,但也是有自己的来路的。 襄猛然发现,她们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性地抛出真相,引导着自认为最好的结局,她看向安洁卡的方向。 白染鸢正缩在那具冰冷的躯壳里。 或许,只有被蒙在鼓里的棋子才最是痛苦而不自知。 襄想着,头又默默地调整回去。 “那就近前往那边避难的人呢?”安洁卡可没忘记巫冢是世界上三大避难所之一。 “有所觉察的,拉进阴界,锁死” “茫然无知的,放在阳界,供能” 锁死好理解,但供能这个词就妙妙猫回家——妙到家了。 女人阴盛阳衰,但不意味着一丁点阳气都没有,只要基数够大也能达到净血事件之前的效果。 至于影响,那不用担心,她们还是很注意可持续发展的。 “那怎么办?说再多,我们是也一定要过去的,它还在那”白染鸢道。 事不过三。 罗苡之脑海里突然一下子蹦出这句话,若是她们去了,那就算是第四次。 “小心巫冢,最重要的是那个‘它’”罗苡之压下心头没由来涌上来的恐惧,提醒道。 有点像是中了尤兰达的异能。 罗苡之不再说话,手中金线色泽鲜亮异常,就像是襄的生命,超凡的力量和平庸的灵魂斑驳陆离,但在融合的最后,由鲜血浸润出一种鲜亮的金色。 牺牲,是襄最早镌刻的律纹。 “所以呢?然后呢?”白染鸢觉得罗苡之说了更没说一个样。 “意思就是说,我们自己解决”襄摸了摸白染鸢的头,却对上了安洁卡弯弯的眉眼。 把你的手给我放下去。 襄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安洁卡,手倒是乖巧懂事,缩回自己身后。 “那就快点吧,你记得去把尤妮叫过来”安洁卡没好气道。 襄转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再次露出身形,便是她肩上扛着一个白大褂的尤妮。 “我可以走门的!尤妮一时有点无语。 正对着门,尤妮可以清晰看见门的完好无损,暗暗叹了口气。 亏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好了,我先走了”这下子,襄才是老老实实地走门。 留着尤妮和安洁卡大眼瞪小眼。 安洁卡没空和尤妮僵持,直接开门见山:“有办法把她送回去吗?” “我随时欢迎她回来”尤妮这么说,就是打算再次献上自己的身体了。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安洁卡的安排干脆利落,顿时,尤妮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拐上了一匹脱缰的野马。 偏偏她自己也不愿意下来,尤妮叹了口气:“跟我先走吧” 跟着人走近一处实验室。 简单粗暴地进行表面扫描,安洁卡一愣,这间实验室器材都是最新的货色,随时可见的消耗品也是一般实验室里难得的种类。 甚至她看见了一支熟悉安瓿,而那支安瓿旁边的盒子上写着——异能催化剂。 专供实验用的禁药。 “只要把她放出来,然后封在我的新身体里就好”尤妮却是拿出了一个恒温箱。 输入密码,打开,一管血肉咕噜咕噜地贴着试管往上爬。 那是她的新身体。 也是白染鸢的新囚牢。 “白鸟,你能自己出去吗?”安洁卡向白染鸢询问。 白染鸢把头从资料里抬起来,她还是在想罗苡之离开前的那句话——小心它。 白染鸢当然会小心,罗苡之偏偏还要多加提醒,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农夫。 等等,不会是她真的差点栽进去了吧! 被安洁卡拉回神,白染鸢还是有点心神不宁地道:“应该是可以的” 安洁卡的身体里没有那么多的禁制,白染鸢出去就像是离开家要去好朋友的家里串门,化而为鸟,一声惊呼,便从安洁卡峰眉心飞了出来。 本想着冲进尤妮的身体里,却不想尤妮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给自己打了一针异能催化剂。 失去了异能的人再次使用这种药剂就像是钻木取火一样,火苗萌生的那一刻,她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 沿着身体经络,毛细血管点点往外渗血。 一点接一点,尤妮整个人几乎都成为了一个血人。 啪嗒一声,那管装着血肉的试管倒地坠落。 她的手脚已经没了支撑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地板上,像是一滩烂泥,不多时又腐烂成了一滩血水。 而那块血肉却像是此消彼长般,毛虫般爬了出来,鼓动着拉出一个人形。 白染鸢卡着被世界踢出去的时间底线冲了进去,里面是热乎乎的。 哒哒哒,尤兰达从监控里看到这一幕,飞快地赶了过来。 几乎是踏进来的瞬间,新生的白发遮掩住白染鸢的身体,粉色的眼睛莫名的渗人。 尤兰达后撤两步:“你吃掉了尤妮” “嘘,她睡着了” 白染鸢没有反驳。 谁也不知道融合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总而言之,安洁卡为她亲手带上了新的发带。 金色的,由纯粹的异能能量凝聚而成的发带。 第85章 划过最后一缕发丝,安洁卡异常沉默,无机质的冷光接管研究所,试图再次冲破防火墙。 无声的较量已经开始。 第79章 叮!大口吞下,胃口真好~ 襄跑出了研究所,一时之间,她甚至忘了自己还有一张瞬移的魔卡,凭借数十年积攒下来的肌肉记忆,麻溜地坐上潜艇,发动机呜呜作响,飞快地冲了出去。 留下被破开的海面。 以及一地狼藉。 “做好决定了?”纤细如玉的一双手环住襄的脖颈,虞笑把整个身子都压了下来,与重量相媲美的是她不加掩饰的嗤笑。 “都是求一个活着而已”襄一改先前的蠢萌面相,微眯的眉眼好似蛇收缩瞳孔,时刻准备捕猎。 要不是虞笑感受到襄说完之后,身体就替她完成大喘气,她或许还可能真被骗了过去。 虞笑哼哧的笑了两声,嘴角弯弯,眼珠子沉黑的吓人,一点一点的把襄的算计梳理出来:“小白鸟的诞生是你一手促成的,所以,哪怕是作为承载容器本人的尤妮也没法子越过你去,但你就不一样了,没有人能够制约你,哪怕是稍加改动几分,也不会有人觉察到的” “小骗子”虞笑亲昵地靠在她颈边吐息,柔韧的双臂却是越发收缩的紧了些,像是要她的命去的,但是既然没有一气呵成,那便是有把柄被她死死握在手上。 能够请动虞笑的存在不多,能够被称作把柄的也就那么一位。 竹中姬,竹泠。 襄沉默良久,最后只是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我又不是傻子” 被源带在身边、流落异乡多年的女孩怎么还会像曾经那样只是一个“接生婆”、一个好用的道具,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从名为姐姐、母亲,实为棋手的源的那些傀儡丝线下悄然逃离。 无论是源、还是罗苡之,哪怕是白染鸢背后的那位希帕蒂亚,都在一次次失误下弱化了原本应有的存在感。 唯独那个它,如果它不出现的话,如果……没有如果。 抱歉,白鸟。 说了太多句抱歉,现在就连抱歉也没了价值,语言呐,永远都是这么苍白无力的存在。 襄在发笑,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 就像是白染鸢在哭,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暖乎乎的,几乎是要溺死在里面。 白染鸢是被自己的眼泪唤醒的,镜人的身躯直接【河】与和连接,万千因果叠加下来,大脑承受不住,可身体已然反应过来。 而反应过来的结果就是——她在哭。 她睁开眼,冷不丁地对上一双血色的眼。 她就那么睁着,看着白染鸢,但和过往中的每一次都不同,这一次,她在上面。 看着堕入因果长河里面的游鱼。 “你是谁?”白染鸢问。 她好像见过这双眼睛,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见过的,那个时候,她看着高悬于天的飞鸟。 越是细思,越是肯定,白染鸢其实也分不清究竟这些是她真正的记忆,还是她伪造出来的假货。 只是想知道,她只是想知道、发了疯地想知道,这只眼睛的主人究竟是谁? 血色的瞳膜上蔓延出了更多的血丝,深浅不一的红交叠在一团,像是在血泪被一条条深红血线分割,框住了,连流泪的权力都已失去。 “真是对不起,我忘了你没有嘴巴来着”一声抱歉,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无力,白染鸢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四遭暖呼呼的,像是她最熟悉的子宫,又像是煮青蛙的那锅温水,唯有这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眼睛,倒成了最后的支柱。 眼睛看着她,逐渐带上了怜悯,在她之下、在白染鸢身下,一只雪白的鸟儿张开了它的巨喙,眨眼之间,吞食入腹。 “接纳我,就像你的无数个曾经”鸟儿说。 毛茸茸的肚皮一阵耸动,它长叹一声,眼睛却是看向了一旁试图逃走的金发少女。 尤妮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呼喊了两声白染鸢的名字,却没得到回应,只好自己想办法自己逃出去。 但是周围是一片白,天是白的、地是白的,一切都是空茫的白。 鸟儿对尤妮没有和白染鸢一样等同的耐心,吞咽的动作更是快了几分,几乎是一白一黑之间,便一同掉进了肚子里。 顺势接管这具身体,【崩坏】发动。 白色褪去,逐渐显露出正常人的所见所闻,而面前正融化着被逐渐【崩坏】存在的旧躯 。 “安洁卡,我们又见面了”它披头散发,手探在安洁卡的肩膀上,纯粹的异能灌入安洁卡的身体。 如果将白染鸢给予的能量比作纯净水,那么它给予的能量就是核废水,暴虐的能量不管不顾地撕裂着安洁卡的思维,痛苦吗?那是肯定的。 但更多的是恐慌,安洁卡能够轻而易举地感觉到面前的这个家伙甚至还有余力压制暴虐因子。 力量高度不对等下,安洁卡甚至一瞬间便被浇灭了气力,只有一瞬间,可也足够她被撕裂、切片、封存。 “安洁卡,帮我扎个头发”它操控着安洁卡的身体,如臂使指,安洁卡像个正常人一样走了过来,挽起它的发丝,一缕归一缕,精准且机械。 就像她的眼睛,无机质而淡漠。 “你吃掉了尤妮”尤兰达拉回了它的思绪。 偷懒了一小会的神经重新疏通运转,它只是说:“嘘,她睡着了” 警报声响起,可尤兰达管不了那么多,她刚刚回来的妹妹,又要离她而去。 “你想要什么?”做交易吧,只要能做交易,那么就算是付出一切都可以。 “把系统撤开吧,人类有多久没有看到她们的天空了呢?”好像只是提了个小建议,可尤兰达哪有选择。 滋啦一声,警报声骤停,防火墙被“安洁卡”冲破,但又没有完全摧毁,只是接管,顺便把尤兰达的权限删去。 “那我的尤妮呢?”尤兰达追问。 作为回答,粉色的唇瓣撕开,咕噜一声,在喉咙里刹了个车,下一秒又掉进胃里。 在肚子里面见面,这怎么不算是一种重逢呢? 强词夺理的一番诡辩,但是没有人会反驳。 毕竟,现在,所有人都被迫体验来自【崩坏】的压迫。 苍穹系统停滞后,天空就像是褪色的抹布,夜晚处不见月亮和星星,白日中又不见太阳。 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壤,大片大片的蓝花开始枯萎,血色污染卷土重来。 纯白被吞没,只剩下星星点点,好似下一秒就也要失去的自我。 顿时,纯白的高墙轰然倒塌,躲在里面的章娴褕跌跌撞撞地爬出来,却不想,眼前世界一下子便调到了夜晚模式。 残垣断壁渐渐沉没,章娴褕把自己的脚拉出来,还来不及做什么,便被希帕蒂亚堵去去路。 “你还想见孟灵瑶吗?”希帕蒂亚轻声细语。 不含任何诱导的语气和再明显不过的诱导交织融合,章娴褕不由一个怔愣。 但或许是前面话多的刻板印象太过刻板,既然章娴褕给了机会,那么希帕蒂亚便先下手为强。 一个掏心,将维持章娴褕生命活动的律纹给掏了出来。 丝毫不拖泥带水。 章娴褕脑子还蒙蒙的,速度太快,她有点接不住。 “别担心,你很快就能和她重逢”希帕蒂亚如是说。 而后,章娴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被吃掉了。 借助魔卡,希帕蒂亚降临人世。 “章娴褕”身后,有人叫这具新皮的真名。 “你好!我是希帕蒂亚·哈米克斯”希帕蒂亚好心纠正。 转身一看,竟是从陆明瑶手下逃走的边涉。 希帕蒂亚默默给她挂上二五仔的标签。 金线爆点一事,她可是看的真切。 “这天空是怎么回事?”边涉神情凝重,就算是知道了希帕蒂亚的身份,她还是更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封锁而已”希帕蒂亚贴心解释。 “只是封锁?这么大阵势只是封锁?” 边涉一脸不信。 “只是封锁”希帕蒂亚再次重复。 “她想要什么?”不再死追猛打,硬要搞出来个七七八八,边涉换了个话题。 希帕蒂亚笑了笑:“她想要的无非就是完美的结局” “不会再有人死去,死去的人会再次复活,生生世世,荣光永存” “痴人说梦”边涉好不客气地骂了一句。 希帕蒂亚没有辩驳,或许在她心中也是这个鬼样。 “那你来做什么?”把主意又打回希帕蒂亚身上。 希帕蒂亚没有再回答,她本来就可以选择不慷慨以待,把多余的情分收了回来。 “别吵了,仓鼠不见了”另一边,把研究所翻了个底朝天的它耐着火气,传话——“找到她,把她带回巫冢” 第86章 无需回应,希帕蒂亚深深看了一眼边涉,好似在说:“你现在总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吧” “回去吧,边涉,回到你的故乡”希帕蒂亚笑意不减,讽刺不绝。 “我们之后再见” 把边涉遗留在原地,希帕蒂亚发动属于章娴褕的幸运异能,随便找了个地方,一路往前走。 她是自在了,但是被牵连的襄和虞笑一点也不嘻嘻。 海水抽了疯,将她她们的潜艇冲的四仰八叉,分不清东南西北。 同时,“吱”的一声。 仓鼠砸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来的零号和襄大眼瞪小眼。 “吱” 给你卖个萌,不要生气好不好。 “吱” 给你摸肚皮,柔软的,很舒服。 毛茸茸的肚皮一摊,把美鼠计耍进经典教科书级别的演技。 襄不解风情地操控控制台,上浮,丢掉一条龙服务。 也不知道是不是又遭了报应,海水把她们冲回研究所所在的岛屿。 看到那些熟悉的建筑,虞笑再也憋不住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 笑弯了腰。两个人。 第80章 叮!谁是偷猎者? 笑声戛然而止,弯下去的腰却是僵在了原位。 咔嚓一声。 原本逃出去的人便被锁在了黑白相片之中。 拎起白胖的仓鼠后颈,它掀了掀眼皮,血红的眼睛对上豆豆眼,它说:“现在,你饿了,该吃饭了” 这是一个固有认知。 零号。 坠落在地,零号却感觉不到屁股快要摔成八瓣的疼,豆豆眼空茫无神,固有认知把大脑的每一条褶皱都撑到了极致,不痛,反倒是肿胀,肿胀到她甚至有点飘飘欲仙。 她不喜欢。 身体在反抗, 也在执行命令。 门牙上下开合,前爪往食管里面狂轰乱炸。 最开始的时候是泥土,颗粒感分明,噎得慌。 紧接着是无穷无尽的“流食”,几近透明的原初原液灌满了胃、填满了颊囊。 她好撑。 她好饿。 【化整为零】 颊囊瞬时瘪了下去,被撑大的胃陡然一空,过度分泌的胃酸肆无忌惮地侵蚀着脆弱的胃壁,而后又在以爱为名的永恒下,修复如初。 痛苦被被隔绝在外,零号前爪不停地往里面塞东西,她只知道——不撑了,可以继续吃。 继续吃继续吃继续吃…… 吃! 吞咽本能接管大脑,狼狈而又癫狂,可笑却又可怜。 可掌管她生死的主人并不在意她的痛苦。 又不是第一次了。它想。 冷漠的就像手中的照片,不,就算是照片也比它更有人情味一点,仓皇失措的小表情生动自然,瞪大的双眼几乎是要从照片里冲出来。 但它并非是江晚妤,积攒不知多久的压制力让她无需担心她们有能力出来,反倒是脑海中的白染鸢一直上蹿下跳,作妖个不停。 还是太勉强了,它叹了口气。 “你特么又蛊惑我!”白染鸢进化速率快的可怕,跌过一次跟头后,大差不差的手段拖延不了多少时间。 可偏偏唯独她无法吞噬。 算了,她还有用。 叹气,又是叹气,在白染鸢这,它好像总是叹气,早一点想借珍珠做事,却被她意外搅个干净,虽说最后还是在襄身上扳回一局。 真是的,她出手还是太早了点。 不过……它抬头看向红的发黑的苍穹,最后的屏障已经一溃千里,该收网了。 把白染鸢闹腾的灵魂强势压了下去,但隐隐晃动的压制让它不由多了几分急切的意味。 “安洁卡,回巫冢”它发号施令。 垂耳兔化作兔首人身的少女,金属质感的眼睛看不清喜怒,但也绝不是平井无波,那种情绪其实并不好模范,恰恰相反,和世人的妄加猜测相对照,却发现无机质的少女永远也模仿不出有机生命的曼妙情感。 我姓安,名洁卡,目前在【十二庭院】工作,来自一个小地方——那个地方叫巫冢。 灵魂被数据追逐、囚禁,【无限游戏】有多好用,她现在就有多无力,异能背叛了她,现在手无寸铁,也束手无策。 你想知道镜人是怎么诞生的吗? 克莱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蹲在了安洁卡身旁。 “我不想知道,我又拖后腿了”安洁卡把头埋在弓起的大腿上,不是所有人都做好了失去异能的准备,更何况,对于安洁卡来说,没了异能就像是没了心脏。 她是因异能而生的,承载着安洁卡·莫比乌斯的愿望和名字,但现在……但现在…… 抬起头来。 克莱尔温柔地将她的头从代表逃避的扭曲空间里托起来,好似盘古开天,眉毛底下的两颗玻璃珠则是日月,看着世界上的一切。 镜人是怎么诞生的? 她们说,镜人是从【河】中诞生的种族,深受偏爱。 但现在,一切都被推翻了。 面前的数据虽然依旧冒着晶莹剔透的蓝光,但是表面上好似被刷了一层蜡或油,玲珑异常。 她从那层玲珑中爬了出来,仰起头,白色的线虚虚掩掩地勾勒出少女身姿。 最开始的时候只有一张脸,后面是锁骨、上半身……直到足尖轻点,她转过头看向安洁卡。 “你好啊!我喜欢你,我能用你的脸吗?”她没有脸,身形却和安洁卡如出一辙,就好像是在和一个系统bug对话一样荒谬。 更何况,分明已经大差不差,只不过是一张脸而已,这么询问颇有种走个过场的意思。 “不”安洁卡拒绝了这个新生的镜人。 她凑近了过来,线条勾勒出来的眼睛正对着安洁卡的眼睛,刹那间,数据的蓝褪去,新生的粉接替。 压根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说,你是我,还是我是你?” “你是你,我是我” 她思索的速度很快,或许是异能给予的加持,她说:“你说,你是安洁卡,还是我是安洁卡” 似是好奇,她的眼眸粉的不含杂质,又似是对于狩猎的步步紧逼,她的恶意不加掩饰。 “你说啊”她的眉眼弯着不属于安洁卡的弧度。 安洁卡厌恶地看着她:“你不像安洁卡” 相看两厌。 却偏偏调动了安洁卡的气力。 “果然”旁观的克莱尔轻声掐灭她们两个之间的火药氛围。 “你如果想被它吃掉,你可以尽管作妖”多少还是有所偏向,克莱尔一把将镜人·安洁卡的风头压住。 “果然什么?”安洁卡白了镜人·安洁卡一眼,不客气道。 “它是冲你们来的,对吧”克莱尔笑意不达眼底。 “是” 她开始解释起来:“镜人的归宿是磨损,但是磨损的速度太慢了,对于【河】来说,人类越来越多,因果与之共鸣的概率也就越大,【河】很快就会因为承受不住消耗而崩溃” “于是【崩坏】诞生了,它足够强大、迅速,是我们的天敌” “本来还是束手无策的状态,但是,我得澄清一下,是人类先找上了我们” “那个人类吃掉了一个镜人,原初原液自此在人类的血脉中长存不朽” “我知道,毕竟就我所知,除了那个以外,还有四百三十二个”克莱尔报出数据,顿时,安洁卡一愣。 眼轱辘一转,刹那明晰。 “哈”轻笑一声,镜人·安洁卡冷讽道:“那你们没救了” “被同化过度的话,【崩坏】可不管三七二十一” “都得死” 恶意几乎是要溢出来,比起纯粹的厌恶她眼中还藏着更多的类似于仇恨的存在。 “人类掺和进去,白染鸢才由此诞生,她是【河】最钟爱的存在,是屠龙的骑士”克莱尔像是没看到一般,掀了掀眼皮,不假思索地继续道。 安洁卡感觉自己心脏胀胀的,说不出是什么感受:“难以接受的真相,【河】因人而诞生、得以蜿蜒前行,【河】又因与人共鸣而将要毁灭,为此不惜创造恶龙,可人又掺和进来,反倒是让【河】自断前路,以至于反噬到了人类的区域,最后反倒是还要骑士来讨伐” “一团麻花”克莱尔开团秒跟。 “等等,你们先说一下,白染鸢是谁?”镜人·安洁卡翻了个白眼。 “你不知道?!”安洁卡一个咯噔。 “镜人里面压根没有这个人” “她是容器,用点不优雅的比喻,你可以把她看做是一个特制垃圾袋,是专门用来装垃圾的,简单来说,她是你们天敌的天敌,镜人的变异种” “连链接都变异掉了?” 此话一出,克莱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还有点科技”克莱尔诚实应答。 无话可说。 “好了好了”安洁卡眼见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平视镜人·安洁卡,道:“你能把主控权拿回来吗?” 第87章 “能,但这是作死”她拒绝。 “那要你有何用!”一言不合就开始甩脸子,再一次针锋相对起来。 明明白染鸢也借用过安洁卡的脸,但说是这个镜人的态度问题也好,还是安洁卡自己双标也罢,安洁卡不喜欢这个家伙。 这个没用的家伙。 “唉?我可以啊!”克莱尔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镜人出手,那也太不把她当镜人看了。 “你怎么不早说”下一刻,炮口转向克莱尔自己。 啧。她就自己爆出来,这两个家伙。如果后面有机会一定要把她们两个磋磨磋磨一下。 克莱尔面上无话可说,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死亡微笑。 “那你上” “你别给脸不要脸!”白染鸢僵持在原地,嘴上骂骂咧咧个不停,身体里依旧调动着庞大的能量。 苍穹之上出了问题 ,晨曦时刻倒塌依旧没给白染鸢带来半点不适。 “襄在我手上,你要是再闹,我就撕了她”威胁,对于她们两个的关系来说,是最管用的方式,没有之一。 “你不敢”白染鸢的反应灵敏。 若是她真有这个打算,那么就不会和白染鸢谈条件,最多也就是一个告知便作结。 它叹了口气,一天之内第三次,似是无力,便转换了战术:“我只是想要一个完美的结局,不会有人受伤,不会有人死亡” 换成利诱,软刀子进,软刀子出。 “那你好棒棒哦,我是不是还得夸你”白染鸢扯着嗓子:“哇哦~你可太厉害了~” 话锋一转,“你恶不恶心,你说这话骗骗别人就算了,骗子把自己也骗了进去,小心血本无归哦!” 被骂恶心,被阴阳怪气,它的脾气向来不是很好,微微舒展眉眼。 “闭嘴” 咬牙切齿的下半张脸和温文尔雅的上半张脸割裂异常,它怒吼道:“你特么懂什么!” “你迟早会走上和我一样的道路” 第81章 叮!我与我爱,同生共死~ 扯着白染鸢的衣领,像提桶水一样把人提起来,红色的眼睛里血丝生长。 明明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却像是在观测,观测更高等级、更不可理解的存在。 “啧”白染鸢心道果然如此,嘴角带上了些许戏谑的意味:“我的存在,你好像很……羡慕啊” 羡慕。 它的脸色稍显凌乱了一瞬,虽然被白染鸢捕捉到了,但是就客观上来讲——反应很快,也就代表进化速率很快。 是同族。 白染鸢分析出这人的种族,但是,不是希帕蒂亚。 一个会羡慕她的存在的同族,真有意思。 它用着和白染鸢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身居上位,但若是有眼的人一看便知——她只是色厉内茬罢了。 一个精神状态相对不尽人意的镜人,却喜欢用心理手段,是融合了拥有类似异能的人吗? 思及此处,白染鸢猛然从记忆的旮旯角里翻出了源。 该不会,这个源是真实存在的吧! 她一直以为源是它的马甲来着! 那得是多久之前就开始了…… 白染鸢心里一个咯噔,不着痕迹地把口水咽进胃里,像是把心放在肚子里,这样可以给自己一点踏实感。 “羡慕我,却又想把我拉下去,要不是我自认我们是素不相识,我都要以为你是我的私生饭了”白染鸢半是调笑道。 可它却不愿理白染鸢了。 消失在纯白之中,如同一滴水掉进了雾里,有点凉,但仅此而已。 拒绝交流。 嗯哼……不嗯哼。 白染鸢实际上也拿它没办法,她的特性是容纳,无限制的容纳。 不借助工具,她根本没法输出。 除非,吃掉它。 用这种最原始的手段。 白羽从毛孔中生长,脖颈拉的纤长,咚咚咚,鸟喙砸在地面上,像是一只啄木鸟,辛勤劳动。 这是她的囚牢,也是她的世界,她得先搞清楚,那家伙究竟是怎么在她身上埋下种子的? 咚咚声不绝,纯白世界苍寥无痕。 不同浓度的灰色折出褶皱,虞笑手持天秤,万物皆有可能,可能性的璀璨金光为她们争取出了一处喘息的角落。 物理意义上的喘息,一旦走到金光不可涉及之地,那么就会被夺去色彩,变成相片中的元素之一,连呼吸的权力都得被剥夺。 “怎么出去?”虞笑维持着异能,【相中无我】在它手上直接质变,隔断她们从【河】中窃取力量,一下子信号重回1g时代。 这就是使用蓝牙的后果吗?信号不咋滴稳定。 身体内部储存的能量肉眼可见地消耗,虞笑面露难色,再次重复:“怎么出去?” “零号没进来”襄首先就是先对了人,原本应该是三个,现在只剩下了她们两个。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偏偏是零号消失不见?不是她多疑,而是零号的身份太过特殊了。 “永恒是一个非常伟大的词,她永恒不朽,她永恒不受异能影响,除非是被更强势的存在压制了,否则,就算是【南冥】,也无法杀死时间线在交易之后的零号”虞笑解释道,紧皱着眉,嫌襄动作、思维运转太慢。 襄似有所察,抬头战术性摸了一下头顶的发簪,蓝色的阿拉伯婆婆纳依旧清艳,她指尖化出一张魔卡,恰恰正是那张【言灵】:“我可以看见,我可以接触,我可以更改” 一点接一点地深入,白色线条从魔卡里“逃逸”出来。 在空中勾勒出【相中无我】的轨迹。 黑白灰三色交织溯源附在线条上,展现出一段全新的文字。 救救我。 简单粗暴,但是不讲道理。 这并非是襄所想要的。 虞笑看着出现文字,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时之间,脸色几经变换。 襄一直留意着虞笑这边,将虞笑黑黑白白的表情收入眼底,眨个眼的功夫,顺着眼睛,压进心底。 好似她根本未曾发现。 “还能撑吗?”襄面色如常,佯作思索。 “……时间不多”虞笑的意识被拉了回来但还是慢了半拍。 似是为了给自己找补,也可能是为了阻断襄继续问下去,她转移话题道:“它估计要把我们带回巫冢,苍穹系统也崩溃了,我们目前得先出去” 理由很充分,襄找不出任何可以反击的漏洞。 “如果我把我的异能能量分给你呢?”恰恰也说明了,虞笑心里有鬼,能让虞笑第一反应就是逃走的存在,襄断然是不会抛弃这个机会。 虞笑沉默。 “看你能给多少”却是实实在在的回答了。 但能这个字用的很妙。 襄能做到什么程度。 这是一场关于襄那据说已经被封死的上限的讨论。 “你不会想知道我的极限在哪的”襄斜睨地瞥了她一眼,表面上是虞笑大方地给予了她自主权,实际上,一旦她真的做了不合虞笑心意的选择,那么她就等着被黑白灰三色吞噬吧。 自主权?哈哈哈。 襄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在心里发笑,她向来没有这种东西。 这么一看,她和白染鸢还真是像,但可惜,她还在挣扎,而白染鸢已然走上了既定的道路。 “不要管她”虞笑干脆利落地把襄拉走。 “如果你想活下去,那么就听我的” 是警告,也是提醒。 更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 一阵无言,求救的信号被抛至身后。 厚障壁划分生死,隔绝思想。 因而,它确信,一切都是响尾蛇的头尾相连。 它操控着归属权转移到白染鸢名下的新身躯,在蓝白病服少女的接待下再次准备踏入真正的巫冢。 “可以帮我带个消息吗?”洁净的鹅蛋脸不染血污,少女站在它面前,没有和白夙等人的紧绷面容,坦然笑着。 “边城,你知道的,她不会听的”它对这个名为“边城”的少女还格外多了几分耐心。 至于话中的另外一个“她”,那便是通常身着杏黄襦裙的另一个少女。 蒋欺。 将欺,惯是会骗人的少女,嘴里没一句真话,但是意外地执着,执着把边城拉出来。 从巫冢里拉出来到天空之下。 “我比你了解她,看在我们一千多年的交情上,帮帮我,白染源”边城轻咬着白染源的名字,江南的柔婉调子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白染源顿了顿,脸色微沉,但还是靠了过去:“你说,我传,原封不动” “我与我爱,同生共死”边城也不啰嗦。 白染源冷笑一声:“果然是你,继续你的使命,摆渡人” “渡船来喽”了结一桩心事,边城也多了几分来耍的闲情雅致。 指甲缝隙里寒光微闪,刀片轻而易举地划破手腕,痛吗? 第88章 边城已经习惯了。 甚至她很喜欢,用时髦一点的说法就是斯德哥尔摩犯了。 恨比爱深沉,古人云不欺我也。 以血为媒。 开! 眨眼之间,周遭肉眼所见分明未变,但是白染源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身遭空间扭曲变形,像是滑过一块q弹的布丁。 太过顺滑,时间太短,导致一般情况下,没人会发现问题。 也只有在这生死磋磨的时刻,蒋欺才能短暂停留在属于边城的维度。 这次的死法还称得上一句优雅,或许是因为与好友相见。 蒋欺不在乎,透支带来的虚脱感迅速覆盖了她多余的思绪。 为了保持理智,她必须要和她的异能相切割,就像是婴儿失去了纽带,母亲不再无条件供养,之后的一切都得要自己承担。 尽可能地榨取残渣,维持名为“死亡”的谎言。 拾掇着边城的身体,上一次是骨殖,是因为摔的太过惨烈,这一次,皮肉组织还算完整,打包带走也算方便。 进来容易,出去却是要靠“挤”,带着人挪出来,蒋欺冷不丁地看见白染源的身形。 “你在窃取她的物质”白染源看的分明,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说了一句她不该说的话。 “当我把她的物质通通偷出来之后,她就自由了” “天真”白染鸢下意识地低声讽刺,转而提高分贝冷漠道:“她说,我与我爱,同生共死” “她不是第一次拒绝我……” 蒋欺的话在白染源耳中依旧是天真到让人发笑,但是她是巫冢的女孩,只凭借这一个身份,一切就都能理解了。 巫冢的女孩没有天空,没有自由,没有权力。 生和死无法选择,七情和六欲挂在绞刑架上。 就像是傀儡人偶,由线摆弄。 而白染源要见的白夙,正是她们最新的控线人。 摘下贝雷帽,青青红红的线条被被抽离出来,像是撕下包裹静脉和动脉那层皮。 随着她的动作,那些线条,逐渐勾勒出了一张鬼面。 一张和襄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从鬼面下裸露。 “把女娘带回来了?”玄衣如罩,将火苗庇佑在内。 白染源将相片丢给白夙:“是她,白襄,以及里面还有一个虞笑” “是笑笑啊……”白夙笑意有些意味不明,话里话外都透着一种熟稔。 白染源多少还是能推测出白夙的所思,虞笑是毋庸置疑的纯血,按照巫冢的规定,她必须得被保护。 但怎么个保护法,白染源冷呵一声,不语,转身离去。 我与我爱,同生共死。 这句话才是巫冢最大的——诅咒。 第82章 叮!老年人记性不好~ 白染源的背影被昏暗的宫灯吞噬殆尽,白夙捻着相片,原本还带着弯弯的嘴角霎时平了下去。 速度太快,好似她先前未曾过。 在这静默的几秒后,或许是缓过来了一口气,白夙又一次换上了熟悉的假笑。 白染源心里是什么打算,自从她坐上这个位置之后就明晰个七七八八。 费了那么大个劲,却把人送到她手上,而不是自己亲手握在手心里。 无非就是想借她的手,依着巫冢的规矩,反正她也不可能会对巫冢的女孩做什么事,放在她这,简直是绝佳的牛马。 零成本,质量好。 恶心。 白给人当苦力,白夙怎么能不嫌恶,更别说,白染源也是一个……杂种。 镜人和人类杂交出来的杂种。 她的味道就算是换了具身体也盖不住。 腐臭的泔水味混在血里,又腥又臭,活像是一条已经死了大半的西湖醋鱼,死了都得说一句真特么是白死了。 白夙将白染源这个碍脑的家伙赶出自己的大脑,转而看向相片,磨砂般的质感,每一次摩挲都像是能够和里面的生命同频共振。 眼眸微眯,白夙拿近了仔细瞧,金色。 她没看错,是金色。 虞笑吗?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无所不能的道具,只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默哀两秒,白夙带上鬼面,贝雷帽压实,刘海藏起眼睑,将那张有几分特别的脸遮掩。 伸出手指,就着虞笑释放的那点金色在相片上涂抹,深深浅浅的金色将相片弄的一团糟。 相中律被搅乱,少女从相片中挤压出来。 “唉!” 跌坐在地板上,襄捂着自己摔疼的腚,缓解那里又疼又麻的触感,怎知,虞笑分文不改地砸了过来,腰腹一扭,手腕一压,痛到目瞪狗呆,说不出话来。 “不疼唉!”虞笑灵巧地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褶皱,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身后的位置。 “还是这么活泼”白夙出声,将自己引入。 虞笑看着那顶贝雷帽,笑意呆挂在原处。 白夙,虞笑知道这个人,逃离巫冢太久,那顶贝雷帽依旧是她的标识。 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能给自己鼓劲,她又笑道:“大巫,我拥有过天空哦!” 像是在炫耀,但实际上是在辩驳,驳斥巫冢数千年的诅咒。 她会为此停留的……对吧…… “那你为什么是一个人回来的呢?”白夙似笑非笑道。 心中顿时一个咯噔,来不及去计较白夙话外的讽刺,重点是——什么叫做一个人? 襄不是人吗?难道她不是白襄吗? 虞笑能发觉的,襄也能觉察,头颅微微上扬,和刘海下的眼睛对望,她呢喃:“玫红色的” 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 被按了一下额头,襄这才从那双眼睛里逃出来。 瞳孔微缩,像是受惊,随后又涣散开来,像是被什么存在拉进去。 “你好啊!白襄,哦不,是抛却姓氏之人,襄”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夙的手指在襄的下颚摩挲,像是打量一件精美的瓷器。 “你记得的,不是吗?” 她贴着襄的耳朵,温热的吐息分明是阳间的东西,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也不像蛇。 要是一定要说,那估计就是——如果凤凰死了,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 不死鸟也会死去吗? 襄不知道,但她知道,她得回复:“你是谁?” “夙,我是夙” “那夜在哪里?” “在我肚子里” …… “哦,这样啊……那么我现在也在你的肚子里吗?” 沉默,然后打破沉默,白夙笑出了声。 “对”白夙说。 铁锈味灌进白夙的口腔,像一座喷泉,当人造的血液被排空,用于再生的蛭被挖了出来,咕咚一声,掉进“桶”里。 “怎么了?为什么不敢看我呢?”形式不知道什么时候骤然颠倒,白夙跪坐在槐木地板上,而襄,她轻轻地抚过白夙的脸庞,揉捏她的颧骨,一阵刺痛过后,一张破破烂烂的画皮坠落在地。 白夙痴痴笑着,发力点就那么大,不可避免的,撕下了一个拇指大小皮肤,露出里面青青红红的血肉组织。 不是鬼面。 陡然一剑贯穿心脏,襄跌落在白夙的身上,下颚撞在肩胛骨上,几分痛处皱了眉头,却撼动不了她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白夙依旧保持着她脸上的痴笑,襄实在没想到变化来的如此之快,但她没有机会了…… 白夙敛起泛滥的情绪,恢复往常的嗤笑。 “哦,真抱歉,我忘了你还是个小孩子呢”可惜襄听不见。 白夙从眼的领域里抽离出来,涣散的瞳孔再次凝聚,不太美妙地对上了属于希帕蒂亚的眼睛。 白夙是少数能够凭借眼神就分辨出希帕蒂亚的人,为此,她对希帕蒂亚了解异常之深。 也得益于此,她更是明白,希帕蒂亚这个“叛徒”是个随时可爆的地雷。 “怎么这么看着我,我可是帮你把小老鼠抓回来了”希帕蒂亚耸耸肩,一点也不意外白夙的凌冽冷意。 白夙转而看向被绑起来的虞笑,虞笑被吊在质子化成的绞刑架上,脸上没什么伤,衣服也算完好,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还委屈巴拉地看着白夙。 呵,还挺有精气神。 但这也侧面反映了希帕蒂亚的实力又有几分精益。 思及此处,白夙暗暗提起了几分警惕。 表面上也是符合大巫身份地命令道:“把她放开,她的存在不会妨碍你们” “唉?你是在说笑吗?”希帕蒂亚自觉自己脑子虽然不如千年前灵光,但是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她可是变相创造了白襄、陆明瑶和陆明铮这对双子,可能性之母,你现在居然说,‘她的存在不会妨碍你们’,包庇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话不投机,希帕蒂亚也逐渐锋利起来。 “别这么阴阳怪气,你得清楚,她是巫冢的女孩”白夙丝毫不退,她会守护每一个巫冢的女孩。 第89章 希帕蒂亚冷眼瞥了一眼虞笑,果不其然,虞笑对她眨了眨眼,像是被熊大人罩着的熊孩子,贱得慌。 终究,希帕蒂亚退了半步:“我要求将她封锁起来” “可以” 顿时海阔天空,两人火速安排好虞笑的去处。 虞笑:不嘻嘻。 被打包丢给守门的边城,人一走,虞笑二话不说,和边城击掌。 “祖奶奶,陆明瑶呢?”虞笑自来熟的和边城贴贴,毛茸茸的脑袋摸上去就能感受到活人感。 温暖,致命。 “别担心,我安排你过去” 边城话音温柔,宠溺地看着虞笑。 不多时,蒋欺一袭襦裙挤了进来。 “白染源准备吞噬陆明瑶了,你们打算怎么办?我的异能能量储备最多只能用三次”蒋欺一改先前在白染源面前的天真,条理清晰道。 虞笑顿时皱眉,暗道:“这么快?” 看来她是迫不及待想带走“现在”了。 真的有这么糟糕吗?这个世界、这个时刻…… “动摇可是兵家大忌”边城揉开眉间褶皱,话锋一转,问道:“没办法补充吗?” “不行,她已经准备好抽取异能能量,希帕蒂亚既然到了,你们再造一个‘黄金时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况且,希帕蒂亚也可以是优良的容器”蒋欺摇摇头,反手就将虞笑拉了出来。 “小竹鼠,毛还挺软”手艺不精,刚刚还柔顺的头发被弄成一个小鸡窝。 她在慌乱。虞笑敏锐发觉。 但虞笑什么都没说。 “那我们出发?”虞笑问道。 “先去找源”边城给出了一个奇怪的回答。 “为什么?白染源可是还有一部分仍然存放在源的身上”蒋欺也不理解,但是有问题就问还是一个良好习惯。 “异能是源带过来的,我们得先弄清楚,究竟是谁‘吃’了最初的那个镜人,不然,只会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异能从不是恩赐,而是诅咒,若不解咒,那么就会有下一次”似是觉得自己相对尖锐,边城稍稍软化:“我们已经牺牲太多,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再把问题留给未来,那和罪人也没什么区别” “解铃还须系铃人,麻烦各位了” 边城都这么说了,条条在理,还晓之以情,就说蒋欺打心眼里不愿意,但还是应了一个“好”。 手上动作也是不慢。 【鬼蜮伎俩】 虞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理,但是她被抓了个正着。 “干的不错”像是在笑话虞笑等人的诡计,源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刺耳。 嘶— *巫冢粗口* 虞笑骂的脏,扫射祖宗十八代,直把源和在场的蒋欺骂的一愣一愣的。 “我会提议加强巫冢的素质教育的”源反应过来,但还是两眼一抹黑。 “……好的”蒋欺操控着异能的脑子差点短路,谁能想到平时也算是知性的女人居然发挥如此卓绝。 “嫌我素质不行?你个靠北的玩意,你有什么资格嫌我不行,我是土生土长的,你是啥!你管我,你配吗!” “停停停,你给我闭嘴!”碍于镜人是特性,源不可避免地被过于充沛的情绪给影响。 红光闪过,虞笑顿在原地。 【等价交换】 虞笑身体表面上浮上一层薄光,或许是情绪上来了,两人一时之间谁也不让谁。 蒋欺看着面前的阵势,突然冒出一个猜想来:该不会,边城忘记告诉她自己的异能是什么吧…… 隔了老远的边城:“阿嚏,谁在想我?” “我好像忘了什么?” “是错觉吧” 第83章 叮!猜猜她是谁? 骂归骂,闹归闹!别拿我的能量储备开玩笑啊! 蒋欺压制住自己抽搐的嘴角,勉力维持最浅显的体面。 但几乎是瞬间,蒋欺猛地感受到异能供给线的摇摆,额头上凝出一颗颗冰珠,刺骨的惧意逼的她不得不用上最后的手段。 二话不说,果断切断了供给,想强行把虞笑抢回来。 银蓝色的眼睛依旧像是阿芙洛狄忒的眼泪,她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像是饱经风霜的一具美人遗骨,带着挥之不去的愁郁以及让蒋欺只能下意识断尾求生的压迫感。 潘多拉。 已死的故人。 蒋欺心中一惊,她怎么会忘了,她们要面对的家伙里面,死人比活人更具有压迫感。 只觉她的身体像是在开派对,还不是巫冢里面那种单纯吃吃喝喝的派对,而是老外那种闹到天灵盖都得给人掀起来的派对。 病毒一样的激素紊乱,导致细胞承受不住,滴滴含着红细胞残骸的水渗出,沿着皮肤的纹路,连成线。 细密的痛楚钝刀子割人,却不知道从何下手,从头到脚,任她有千百只手也没法子缓解一二。 “潘多拉”嗫嚅出那人的名字后,蒋欺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满脸的血,不时还有血滴从发丝滑落,整个人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倒在边城怀里,染红了蓝白条纹,甚至还有隐隐扩散的迹象。 天秤的金光闪烁,换来扭蛋被迅速拆封,鎏金般的光流注入蒋欺的身躯,这才暂且保住她的一条命。 手中筹码有限,虞笑只能精打细算,能将就着过那就将就着。 “原来如此,没想到潘多拉的灵魂居然是被它带走了,而不是在襄手上,这也难怪克里斯蒂娜会那么干脆利落的背叛”虞笑单手撑着自己的脸,头重的厉害,额头也隐隐发热。 “你也被影响了,还能撑得住吗?”边城也没想到她们居然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实力差距太大,双方各自手上都捏着鬼牌,接下来就是拼后手的时候了。 虞笑点头表示还在自己承受范围之内,“但是,既然如此,那么她们手上至少还有克里斯蒂娜的灵魂,可能还有其它的……死于第四庭空间坍塌事件的人” 若是单说潘多拉一个人,她们倒还有些许机会可以“诱骗”几分,但是要是还包括那些人,那就呵呵哒,只管承受来自昨日幽灵的怒火吧。 边城虽然足不出户,但冲浪速度也不输给她们年轻人,对那件事也是有所耳闻。 现在看来,欠下的债都是要还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因果总是会在某些时刻捅上一刀,非要让人明白报应的威慑不可。 专业事交给专业的人,边城摸上自己的头发,吧嗒一下,一根金线就这么朴实无华地拿了出来。 看看头发,再看看金线,虞笑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上了又忍不住发出一声“嘶”的感叹。 不是,怎么会藏在头发里? 大巧若拙吗? “一点小手段而已,没必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边城打趣道。 虞笑垂下眼睑,遮掩最原初的欲望。 短暂失去了视觉,心脏的跳动越发的明显,扑通扑通,一下接一下,陷下去。 “啊!” 金线横穿大脑,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惊呼,边城看着那根线,顿时失了笑意。 焦黑将金色腐朽,罗苡之一个发力将线从中崩断开来,周身也是阴沉的吓人。 湮灭级别的力量。 下手太狠,罗苡之想出手把她们恢复原样都得多费上几分功夫。 但这也是侧面证明了罗苡之一直以来的猜想,无论是白染源还是源,都不过是那真正的背后之人派出来的挡箭牌。 但不会是希帕蒂亚,希帕蒂亚的精神状态已经恶化到只能靠模仿原始的“希帕蒂亚”才能维持理智的程度,压根做不到影响白染源,以至于喰尾,那就更不可能。 “怎么办?”碍于巫冢的律,边城出不去,一般情况下,也难以收到外边的消息,对于大局的掌控,还是得看身为【织机】的罗苡之。 “还没到要你上去冲锋的时候”罗苡之摇摇头,不由失笑,关心则乱,以边为姓氏的族人还真就是一脉相承的赤诚。 但也得益于此份心意,巫冢的平衡才得以存续千年,毕竟,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甚至她已经将死亡成为了一个有趣的研究课题,真不是人干事! 不成疯子,拉着所有人一起淹死,都得说一句我赌赢了她的善良。 “放心,时间已经足够了” 罗苡之摩挲着绕于指尖的金线。 不远的未来几乎是和现实同步前行。 陆明瑶猛地睁开眼。 虽然眼睛是睁开的,但是她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无光的小黑屋里,凹凸不平的触感、若有若无的颜料味,无限放大。 雾自体内散开,浅淡到行走带起的风就能吹散,人体百分之七十都是水,而雾是水分子附着在某些微小颗粒物上形成的自然现象,造雾也算是一件低风险高收益的轻松活计。 第一次用薇薇恩的视角去看这个世界,雾本质上不能带来“看见”,而是延伸触觉,将每一个轮廓、每一道细节摩挲,烙在脑子里。 第90章 陆明瑶是看过光明的人,想象力将轮廓和记忆里类似的物件一一对应。 是人脸,不,是面具。 夸张的纹路,冰冷的触感,一张张戏面在陆明瑶的脑海中成形。 心脏砰砰跳动,热血在血管里沸腾翻涌,将面具带来的阴冷驱了个一干二净。 “你在啊!我不怕的”陆明瑶打起精神来,换上尽可能活泼的语气,和身体里那人残存的意识相拥。 相互抚慰对方敏感的神经。 渐渐的,月落汐退,陆明瑶将溢出来的情感打包封存,像是松鼠在秋天储存冬粮,站起身来,左掌朝天。 玻璃的触感冰而硬,将她的手往下压了半指,颇有分量感。 【可解否】 这是那个克莱因瓶真正的异能名字。 这一次,陆明瑶做出和陆辞先前每一次都如出一辙的回答:“可解” “此情可解” “此情可解” 被偏爱者有恃无恐,古老的语言同字同音不同义,擦边球打的飞起。 湿润的触感从手心往朝着四面八方滴落,像是一座泉眼。 嘎达嘎达,开合碰撞的声音一阵连着一阵,最开始的僵硬逐渐变得丝滑。 “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音色如溪水长流,气势若瀑下九天,大气,却不藏攻击性。 陆明瑶依旧往克莱因瓶注入能量,她没有白染鸢那样源源不绝的“宠爱”,光是借此得到她们的垂眸就已然脸色青白,倔强的眉骨撑着疲惫的眉,她说话的速度像飘:“是谁和你们做的最初的交易” 一口气说完,陆明瑶紧抿着唇,不放任何一点气力出去。 “我们还以为你会要我们放你出去”她们藏在面具中,淡妆浓抹的各色唇微微开合,声音从四面八方向着陆明瑶的位置涌去。 声波轰鸣,陆明瑶摇摇头,尽可能地维持清醒:“是谁……和你们做的最初的交易” 这次断了一下,分不清究竟是为了强调还是强弩之弓的预兆。 她们不约而同地噤声。 陆明瑶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想她为什么能够猜出来背后之人的存在。 她为什么能猜出来呢? 呵,事不过三,多么可笑的一句话,将她放走三次,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管不顾地灭世。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作为镜人,它被污染了。 而只有道具才有污染的可能性,背后掌控全局的人不就呼之欲出了吗? “很抱歉,这是交易的一部分”鬼面飞起,抽脱出一个白色的倩影。 转瞬之间,世界便有了光。 可陆明瑶看不清她的脸,光太明亮,刺得眼睛要睁不睁。 “我们不问缘由,你也不要向我们寻求答案,作为交换,我们将为你办下巫冢的临时身份证” 她微微低下高贵的头颅,轻声细语:“见证,交易,等价,成立” 克莱因瓶破碎,最后的液体浮在空中,绕着陆明瑶逆时针旋转,回流。 陆明瑶不由向后退了半步,却发现,脚下鬼面不再,转而是一只托盘。 天秤。 一惊,陆明瑶立刻反应过来,巫冢早已接触到了“律”的存在,那么最开始实验的地方压根不是“第七天”。 而是巫冢。 实验早已开始,实验从未结束。 “作结” 她的声音响起,白夙的声音紧随其后:“欢迎来到巫冢” 白光闪烁,眼睛再次适应光线时,面前赫然是白夙的身影。 陆明瑶一怔,手腕一紧,左手摸到一块硬物。 那是身份证。 她接下来的保命法宝。 “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是你得心里有数”白夙将自己的态度摆到明面上。 “白染源、源、希帕蒂亚都在,小心”小声呢喃,白夙转耳间便恢复了先前不讨喜的模样。 虽然没在叫她“杂种”。 但是为什么要叮嘱她? 陆明瑶直觉巫冢的水恐怕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许多。 至少,白夙应该也算是一个地位较高的大人物,可现在,说句话都要这般仔细。 难道是说,她被架空了?! 忽然想起先前她们口中的女娘。 等等,那位女娘不会已经到位了吧! “请记住,我与我爱,同生共死”白夙将陆明瑶几经变换的眸底情绪收入脑中,却没再提醒。 陆明瑶仰起头,眸光潋滟:“我与我爱,同生共死” 是陆辞。 是巫冢的女儿。 白夙心底暗赞一声:上道! 第84章 叮!真诚才是必杀技~ 没有再继续交流。 白夙目送陆明瑶脚下的影子在拐角处消失。 满堂烛火错位抖动,将白夙的影子硬生生切割成无数块小几何图形构成的怪物。 差一点就装不下去了。 为了维持理智,崩坏值只能尽可能往下压,随之而来的,那便是能量储备不足的问题。 没有能量,巫冢的秩序随时可能崩塌,那个家伙再逼她做出选择,是接受同化、还是随着“我爱”一同死去。 狂妄。 白夙看向大殿中央,万千灯火簇拥摇曳,只有【眼】这一脉才能看见的场景就这么明堂堂地悬于视网膜前。 那些灯火从来只是装腔作势的水货,烛焰尖尖上的一点,抽出一缕丝状的精粹赤金,源源不绝地向着大殿穹顶蔓去,直至丝和丝交颈缠绵,团成一个空心的毛线球。 在那里,原初的魔卡正接纳着族人的律。 你还记得,你是什么吗? 襄不想回答。 “我只是一串方程式”可她听见自己这么说。 连镜人都算不上,说她是一个ai都是一种天花板级别的称赞。 可就是这样的她, 却不顾一切地想活下去。 哪怕……活下去也是早已设定好的铁律。 意识到这一点,绝望再一次替代了恐惧。 求救的话语在律中激荡: 救救我,白鸟…… 未尽的泣音戛然而止,被填充被覆盖…… 律,你该慈悲。 它们说。 蓝色花海在襄的身体上再次盛放,就像先前的每一次一样。 被填充被覆盖,等到最后的权柄被分而食之…… 它们说: 律,感谢你的慈悲。 它们称呼她为律,而不是襄。 承认她的力量,却否认她的存在。 蜗居在她的身后,却夺舍她的族人;享受着她的眷顾,却要求她为虚假的子民献祭。 律,你慈悲。 希帕蒂亚,你慈悲。 相隔千年的时空再次碰撞。 “嘿!希帕蒂亚,你的眼睛和蓝宝石还漂亮” “终于完成了……做个记号吧,眼睛,对,玫红色的眼睛” 苍老的蓝印在洗过的红里,没有过渡的圆角,却是意外的锋利——襄无法欺骗自己这都是幻觉。 “亲爱的,你可真厉害,我们来建个城邦吧,来保护更多的人” “那家伙是最完美的一个,能干但是愚昧,再称手不过” 虚伪的蜜语,真实的评估,想要的得不到,逃避的无路可逃。 “吃掉她” “吃掉她” “我们将在她的子宫里重生” “我们将在她的子宫里东山再起” 原初的欲望在【河】中激荡,坐在平静的河面上,薄薄的“子宫壁”营造出短暂的岁月静好。 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子宫壁太薄的女性是不建议生育的。 她突然想起来,去给白鸟买方糖的路上,有一家民政局。 修成正果的地方,上面却写着: 妈妈,我不在乎你的贫穷…… 只要你愿意生下我…… 大多内容已经忘了,当时只觉得可笑,但直到自己也陷入大差不差的境地,襄才后知后觉地发冷轻颤。 口口声声说什么都不在乎,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里都是发自内心的诅咒。 为什么巫冢的女孩会选择逃亡,向四面八方、向五湖四海逃…… 她们说:我只是想活的像一个人。 在黄金般的年纪里,我们做什么都能优秀,我们的价值不只是生育。 “够了!” “我们受够了!” 一声声、一阵阵,蓝花像是遇上了天敌,转瞬之间便枯黄了花叶,根也倒伏下去,可是种子已经种下,只要它们想,随时可以找个安全的时间再次盛放。 至于母体损失的营养、死亡的概率……那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天真的小可怜。 又隔了不知道多久,襄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时间感知,应该很久吧,不然她为什么这么累呢? 脑子肿胀的厉害,眼前一黑接着一黑,襄什么都看不见,这里只有她,但是她连自己都看不清楚。 第91章 衣袖湿哒哒,皮肤和衣服黏贴在一块,微咸的空气又涩又苦。 眼泪代表脆弱,代表弱点,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就是控制不住。 “白鸟……” 呢喃着白染鸢的昵称,蜷缩成一个厚重的蜗牛壳,颈椎伸的老长——像是引颈受戮的天鹅——然后一点点往外爬、爬到葡萄架上,然后大口咀嚼。 汁水溅在脸上,却灼得她猛地闭上眼、头也往里一缩。 “……疼” 傀儡丝扯得我好疼…… “该走出来了,襄”她的声音依旧温柔,潘多拉,神话里众神创造出来的第一个女人,传说中,她因为好奇打开的魔盒,给人类带来了不幸。 一个典型的被物化的、推出来挡枪的女人。 世人皆知潘多拉打开了魔盒,却忘了那无休止的好奇心却是由所谓神王所赋予。 “潘多拉,我还能继续这么叫你吗?” 潘多拉,也是最初的希帕蒂亚,柔软的,带着母亲温度的手抚摸着少女的发丝。 像是短暂地隔绝了傀儡丝,襄眼眶一热,却硬生生地憋住,下意识的坚强怎么会瞒过潘多拉的感知。 她是多巴胺的主人,是情绪的主人。 她温柔但怜悯地说:“你可还没出师呐,这么快便一刀两断,说出去都降格调” “为什么你不愿意信她呢?她很强,能终结一切的强” 疑惑不似作假,襄却生出一种忧怖。 更清晰的是——她不是来救她的。 “大概是因为我是妈妈吧”襄知道自己掩藏不了,但过于清晰的认知让她也没了掩饰的气力,作为一种回报,回报由潘多拉带来的短暂喘息余地。 世界上的每个母亲都是一样的吧,的确是亲眼看着孩子长大,可一码归一码,孩子都永远只是孩子,能力不能成为说服母亲的理由,她只是想着,我能解决,解决不了也能撑过去,时间会解决一切……反正,她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当过很多次老师,也算是当过很多次妈妈,克里斯蒂娜是我最爱的学生,我也把她当孩子看,但是……”话锋一转,潘多拉的蓝宝石眼睛透出一种腐烂的落寞,“我从来没有保下过她一次” “你蛊惑了她”尖锐,说完,襄又沉默下去,没有再看潘多拉的眼神。 气氛一度就此僵化,最后在潘多拉的一声肯定下缓和,“你说的对” 她承认了自己的不堪。 没有必要,她们已经这样交流了不知道多少次,同样的话也由不同的襄说过太多次,再针锋对决也没有意义。 辩驳,可是襄再等她的辩驳。 潘多拉这么一承认,她却不知所措,一丁点的痛快都没有,明明…… 应该…… 恶意被卡在一个尴尬的位置,就连想象,也无法完成妄加揣测的任务。 她真聪明。 千般思绪化作一句艳羡。 “我能活吗?”襄问。 “我很抱歉”潘多拉回答。 “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接下来的交流意外轻松,不谈感情,只谈利益,听上去很没人情味,真正实践过了,才知道舒适圈在哪里。 刀光剑影都有明确意义,她喜欢。 长夜漫漫,巫冢的夜晚也太漫长了。 陆明瑶走在羲和大道上,以这条路为界限,大部分是坊,家家户门紧闭,活像一座鬼城。 可是,分明陆明瑶进来的时候,一声声女娘却是显得格外热闹。 “怎么这么安静?总不会还有亚空间吧”陆明瑶呢喃自语,给自己打着气。 真刀真枪给来一套她反倒不怕,但这……千万不要是巫冢式恐怖,杀人只用绣花鞋。 【崩坏】 脚下青石砖块崩裂,没了白染源那个bug,【崩坏】不讲理地侵蚀着巫冢的空间法则。 陆明瑶也不敢下手太重,只是一个试剂般的测试,恰恰维持在刚好能够被法则自行缓慢修复的地步。 毕竟,她还不想被人赶出去。 但是,和她猜测恰恰相反,没了有多余的空间,就是这么安静。 巫冢是死后魂灵的地方,也就相当于地府,虽说看起来没有所谓的轮回机制,但是也是一个“新世界”,为什么如此安静? 巫冢的女孩没有天空。 陆明瑶想起来白夙说过这句话,先前还以为是没有自由,现在,恐怕更严重。 比失去自由更痛苦的是什么? “你是,新来的?”白发粉眸,熟悉的配色,但是不是熟悉的人。 面前的少女不高,看起来只有一米五,脸颊上还有婴儿肥,估计还没成年,也可能是娃娃脸,更可能是……死的太早。 “你干的?”少女打量着陆明瑶,淡然而不冒犯,她接着道:“我是白夜,来修你搞出来的破坏” “抱歉”陆明瑶第一时间鞠躬道歉,是她故意弄坏的,不管有什么原因,也是给人添麻烦。 白夜闷笑一声,粉眸眨了眨,“你弄出来的麻烦可不小,不收回去吗?【崩坏】的力量我可惹不起” 她打趣地看着陆明瑶,第一次有巫冢的土著和陆明瑶温温柔柔地说话。 “我……那个……我不会”只会放不会收,陆明瑶不敢看白夙。 “那就麻烦了”白夙的声音上扬了些,陆明瑶猛地一颤,却迟迟等不到下文,微微探出了点头,却发现,白夙满眼笑意地看着陆明瑶,哪有什么责怪的意味。 宠溺。 第一时间陆明瑶想到了这个词。 但为什么? 可看上去还挺好相处的,陆明瑶直接问道:“你喜欢我?” “对,巫冢好久没有像你这么健康的女孩了” 白夜感叹着,眼皮微微下垂,却忍不住往左右的房舍里瞧。 “我能修很多东西,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 “但是,我修不好她们” “这是代价吗?”陆明瑶忍不住去问。 白夜愣了愣。 “对” 一锤定音。 第85章 叮!强抢时间娘~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为了留条后路,边城变成了不人不鬼的媒介,造出了一个镜像般的世界,也就是现在这个巫冢的前身” 白夜突然顿了顿,她的头颅高高仰起,一个标准的抬头看天的动作,天上有什么? 有【河】,有镜人,有所谓的天上人间。 她的意思是说,巫冢的创造原理和镜人的居住空间是一个原理。但为什么? 不管怎么样,这里的联系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早,是源带过来的吗?还是本来就有? 白夜像是一个在吹泡泡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泡泡漂浮在她面前,灯火下、月光下,一个个五光十色,勾的人心痒痒,陆明瑶却没有去戳破,这里是白夜的主场,而她,客场作战,谨慎为上。 白夜看够了这虚假的天空,才继续道:“我们的权力在历史的滚轮下一点接一点的丧失,你或许会说有异能的存在,但是,亲爱的,异能根本没有普通人想象中的那么好,它是一件工具,工具本身是没有偏向的,但是当天秤已经失衡,那么就算是在两端放下同样重量的砝码,也阻止不了它的倾斜……有的时候,所谓中立,也是明目张胆的偏向” “我们逐渐退出权力的中心,这还只是高处,在最底层的地方,是一个接一个的灵魂在巫冢安家落户,边城在怪我的……”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自杀,无休止的自杀,开启的条件本来并非是如此苛刻,但是只有痛苦,才能勉强和后来的她们共鸣,勉强……找寻到延续的意义” 边城,是那个坠落在地的女孩。 陆明瑶立刻对上人。 “白夜,你在懊悔”陆明瑶看向她的眼神骤然冷漠,她轻声点明,“你在毫无意义的懊悔” 陆明瑶似是突然间变得比谁都尖刻,她近乎是一口气说完:“谁都有资格说这些,但话从你的口中却显得格外的——无病呻吟,你沉溺在过去,温柔,呵,那只不过是你自我放弃留下的腐烂脓疮,你渴望着,却想把人拉下去和你作伴,你的人格腐朽不堪,但这些都不是我最厌恶的” 最后喘了一口气,她的声音却渐渐沉入月色:“你不该把她们关在这里的” 方格小房子条条框框,和外边又有什么区别,她们依旧被框定在这,以爱之名。 以爱之名,为了存护,剥夺权力。 最后,奄奄一息。 人会为自己未曾得到的事物永远停留,如果有人反驳,那么绝对是骗人的,遗憾这种东西,人或许可以接受她的存在,但是如果有机会,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不会让它再次发生。 而那个它,拥有足够多力量的它,追求完美结局的它,便是这句话最好的践行者。 白夜,她喜爱着陆明瑶的生气,像是已经崩溃的植物杀手,看见别人养的植物生机勃勃,最先升起的是喜爱,进而是一句句“为什么为什么” 第92章 最后,便是现在这个模样,白夜的温柔入潮水般退去,裸露出最深刻的疮痍:“你不过只是一个复制品” 陆明瑶哀极反笑,她想怒其不争,找寻到的每一桩证据却都在表明她本身的腐烂。 白夜总说是历史带来的创伤导致了体切的不幸,将一切的缘故都转移到一个抽象的概念上,却忽略了,历史的本质是人。 陆明瑶突然觉得自己很邪恶,可她就是忍不住像个老巫婆一样恶意揣测:她或许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是加害者的事实。 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承认自己错了,就像是白皇后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承认是她吃了最后一块果塔。 “不是所有人都是陆辞,陆辞逃了出去,但是她的恐惧从未离去,我最开始的时候不理解她,她将我抛给薇薇恩,给我安排这么一条注定失去的道路,可是她为什么在害怕!” 陆明瑶似是感受到陆辞残存意识的哽咽,也跟着哽咽,声带发出的音浪像是要把她的整个身躯都劈开来:“冷漠,偏激,疯女人,罪犯……可为什么她在害怕!她本来就应该坏,就应该十恶不赦,就应该是个天生的反社会人格!但是她在害怕,每一个夜晚,每一场实验,每一个实验体看着她的眼神,她都怕……” “别怕” 很轻很轻的一声,像羽毛一样轻,轻到让人差点就感觉不到。 希帕蒂亚追了过来,瞥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跌坐在地上、发痴发愣的白夜。 转而又看向从她手上逃走的异能能量。 她们是白色的,像巫冢的皓月,不染杂尘,希帕蒂亚抿了抿唇,她第一次看见她们居然如此激动而又克制。 眼泪掉了下来,不能再看下去了,理智提醒着希帕蒂亚,白的已经超过人眼能够承受的极限,却还有隐隐朝太阳逼近的趋势。 伸出手,想凭借镜人的特性强行把她们离析,白是温柔的,是毫不客气的,赖以生存的记忆逐渐模糊,希帕蒂亚猛地收回手,拆东墙补西墙,好好的一张人皮再次崩解。 脸上失去了五官,留下了不可思议。 而在白的中间,无数双虚化到下一秒就可能会消失的手,她们将托起、将她包裹,因为不是实体,触觉感受不到她,但是温度从她们手上传入陆明瑶体内。 “别怕,我们在” 她们说,来自各个地方的方言层层叠叠,到了陆明瑶的耳中却不嘈杂,跟用来补偿她的摇篮曲一样。 陆辞没有给她唱过摇篮曲,因为她也没听过,薇薇恩兴致来了倒是会哼两句,但很快又会停下。 陆明瑶问过,薇薇恩却只是说:“唱久了,她就看不见世界了” 太过舒服,舒服到让她忘记了赖以生存的异能,然后,会被杀死,会被替代。 世界太残酷,母亲修修补补,把孩子藏在避风港下。 能量细水长流,流入四肢百骸,一点点拉平她和白染源的差距。 “盾将铸成,竹泠,该你上场了”潘多拉手持【夏花秋叶】,镌刻灵魂的魔卡逐渐黯淡,一半翠绿一般枯黄的蝶从戒指中飞了出来,微微扇动鳞翅,六只足稳稳抓住魔卡的上端,俯身,口器开合,一角落入腹中。 咀嚼声细细碎碎,潘多拉看着她,纤长的手指打着拍子,银蓝色的瞳孔涣散,明显注意力不在她身上。 倩影笼罩住那两块银蓝宝石,潘多拉瞳孔微凝,只听啊的一声,原来是粉色垂耳兔被捏住后颈。 “到哪一步了?”没有拿安洁卡灯下黑搞的小动作开刀,那么就相当于是徇私的意思。 潘多拉对安洁卡笑了一下,下一秒,整张脸就被严严实实地遮在身后,只剩下粉色公主切随着呼吸蓬松一跳。 “等陆明瑶成为盾,那么就可以开始了呐”潘多拉把眼神转向半生半死蝶,“你收拾好你要带的记忆了吗?” “这次比上一次还要少,而且,这次死的人太多了,回归【河】的部分更多,强行变换主干后,我仅剩的力量可能连救下你都难”没有人比白染源更清楚崩坏能量的存量,崩坏是【河】本源的变种,这也就意味着它们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河】的意志也没有人类想象中的那么机械,自然不会只出一招,过量的死亡析出的能量大部分都回收掉了,这下到白染源手上的那就更是少的可怜。 潘多拉眉心微皱,能量储备的问题直接关系到下一次的成功机率,况且出现了这种问题,那么【河】是准备打拉锯战,一点一点地耗死她们。 也就是时间长了点,风险大了点,只要她们因此束手束脚几分,那么胜利就已然是囊中之物。 【河】不在意一点微不足道的牺牲,哪怕那也是某些人的全部。 “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白染源抚上自己的胸口,“她,速度太快,我的意识很快就会再次和她融为一体,你说服了襄吗?如果没有,那么就太慢了” “都合作过这么多次了,我的速度,你还能不清楚不成?”潘多拉脸色好看了一点。 “也是,你连自己都下手利落”听不出来这刀究竟是故意的,还是随口一个类比。 但是听的让人很火大呢。 安洁卡竖着耳朵,厚厚的公主切将耳朵包裹,机械身躯的无声改造,瞳孔里,一串串数据飞速划过,脑海里,三个人疯狂翻找资料。 先前克莱尔把白染源安排进来的病毒程序给删掉了,虽然还是被抓了回去,但是没了阻碍,她们三个的动作可是大了不少。 随之提高的是她们的效率。 镜人·安洁卡是异能的化身,和【河】共鸣后,悄咪咪地链接上了因果数据库。 这个时候,大数据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不眠不休,高速整理检索,除了体表温度升高,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喂喂喂?安洁卡,克莱尔,你们那边接受的到吗?”这个不在掌控之中。 镜人·安洁卡下意识地想把这入侵她服务器的人给踢出去。 “等等!”安洁卡被克莱尔眼疾手快地推了一把,立刻抢过镜人·安洁卡的控制权,这才堪堪保住罗苡之偷渡过来的金线。 “把控制权还给我!”镜人·安洁卡皱眉,不耐烦地把权限夺了回来,数据修修改改,又是好一番系统升级。 主打的就是没有下一次。 “抱歉!吓到小可爱了呢”罗苡之的线拍了拍她的头,嘴甜,像哄小孩。 战术性轻咳两声,镜人·安洁卡嘴撅的老高:“来这干嘛?” 真好哄。 这是克莱尔。 真特么蠢。 这是安洁卡。 罗苡之笑意不减,道:“来合作吧,我这边提供你们要的碎片,你们帮我把它们修复如初” “好”一笔拒绝不了的买卖,安洁卡率先应下,至于再次突破新系统,没什么原因,就是单纯地想把这个镜人的弱智样压下去,维护安洁卡的门面。 “喂!” “别闹!”再次镇压,趁着镜人·安洁卡气呼呼地升级系统的功夫,安洁卡这才问道:“白鸟怎么样了?” 罗苡之声线顿时沉了下去:“不太好” “她要死了” “我们要怎么做?”安洁卡脸色苍白,“或者……” “阻止襄和白染鸢的见面,不然,她就会死!”金线黯淡下去,飘飘然落在安洁卡的手上。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忽然断联,但是确实是投下真弹炸开了窝。 安洁卡在想什么,镜人·安洁卡不知道,但是总感觉有人要倒霉了。 毛毛的,心也揪了起来,甩甩脑袋,一切又消失殆尽。 可命运似乎总是殊途同归。 罗苡之这边状态也不好,大半张脸呈现一种土灰色,不时有细密的粉尘从她的脸颊上坠落。 金线若隐若现,从指缝间落下,她无力地仰着身体,呢喃:“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湮灭级别的力量,光是抵抗,就足够让人心力交瘁。 缓了一口气,她尝试再次连接安洁卡,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陡然打起精神来:“关键的时候千万别掉链子啊!” 襄手上还握着律呢!千万别下手! 她也真是脑子被崩坏掉了,怎么忘了,她们之间还有旧仇,况且襄还反水了一波。 克莱尔,你死慢点!等我安排救场! 周遭嗡嗡作响,可罗苡之不敢停下来,灰色越发肆无忌惮,时间…… 要用的时候永远嫌少。 只能去强抢! 第86章 叮!神秘出手女~ 安洁卡等了很久,都没能等到罗苡之要送过来的东西,脸色越发的浓墨,而墨囊鼓鼓囊囊的,看上去随时可以滋人一脸。 镜人·安洁卡格外安静,原本和安洁卡一模一样的外表,在安洁卡的衬托下,脸色格外惨淡,都快跟身旁消耗太大的克莱尔一个色系。 “她那边估计是来不及了”最后,还是克莱尔直面安洁卡的墨汁。 第93章 “没用的废物” 脱口而出,眼眸微眯上挑,凌厉异常,看来白染鸢的状况直击痛点。 克莱尔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安洁卡的状态比她预料中的还要差,等等,这个出身于巫冢的女孩,本来就是一个意外。 她们似乎一直都忘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安洁卡会准确的找到白染鸢?为什么会和白染鸢有着那种超越普通感情的羁绊?她为什么会选择逃离家园、前往异国他乡坐上第五庭的位置? 以及最关键是她是怎么参与进来的? 【无限游戏】 效果是将一切解析成数据状态,拥有该异能的异能者会处在一个类似于“第四天灾”的状态。 资料库告诉克莱尔。 “第四天灾”能够做到什么?或者说,为什么游戏玩家能够被称为“第四天灾”? 那当然是因为玩家——无所不能。 理解到这一点后,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操控着克莱尔的头颅,她看见一对异化的眼珠。 她只会为白染鸢而停留,不为什么,这是属于玩家的极致浪漫。 “你看到了什么?”勘破虚妄的目光得到不被期待的回应。 咕噜咕噜,克莱尔喉咙空洞地抖动。 “话说,你好像没说过你为什么在这对吧”话勉强维持表面客气,语气却是咄咄逼人,她已经不想在忍耐下去了。 像头狼,即将失去孩子的母狼,而克莱尔就是要被捕杀的猎物之一。 克莱尔听见自己的牙齿在咯咯发颤:“你融合了我的大部分身体和灵魂,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金线告诉我我该做什么的” “那你还挺顽强”话锋一转,“【无限游戏】” 镜人·安洁卡一怔,瞳孔微缩,附上的新皮囊消解,星星点点的碎屑坠入脚下由数据构成的空间地板。 我不是从异能里面诞生的吗? 下一刻,她便看见了真相。 崩坏值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 数据不会出错,安洁卡的状态无限接近于湮灭,久违的液态瞳孔再次倒映出一双狰狞的脸。 一秒、两秒,不到三秒,粉色的粒子带走镜人的足尖、脚踝…… 死亡的镰刀架在脖颈,初通人性的大脑飞速运转,嘴巴配合的效率就没再这么高过:“我我我、我能帮你逃出去,我和你大差不差,我在这里给你打掩护,你去找罗苡之、襄,都可以,我很有用的” 一时之间也管不了之后该怎么办,镜人只想快点从这疯子的手上逃出去。 她才刚刚诞生,她不想被吃。 瞳膜水光潋滟,瞳孔褶皱摇曳,每一圈晕开的波纹荡起眼尾的血丝,心脏也被荡的一颤,不受控制的器官伶仃飘摇,空落落的一片,镜人突然生出一种后悔。 后悔她为什么不刚刚就去死。 平白多遭了这么多折磨。 “乖” 一字千钧,心脏、大脑被提溜起来,只能听见安洁卡漠然一声:“失败了,就去死,懂了吗?” 这是一句肯定,镜人下意识地想缩成一个团子,理智操控着她的身躯鹌鹑点头。 幻化的发丝凌乱不堪,遮蔽视线,随后被一脚踹飞出去,水晶般的身体砸在地板上,所幸,她的硬度比水晶要高不知道多少倍,指尖发颤,却还是硬撑着站起来,连忙附上安洁卡的样貌,随手唤出一面镜子,但是看见安洁卡那张脸,整个人又直愣愣地坠落在地,镜子四仰八叉碎了一地。 “你想死的话,可以继续”安洁卡的身影随着一串坐标的输入消失不见。 这下,镜人·安洁卡才堪堪恢复了些许能量。 啊啊啊!!! 这家伙才是bug吧! 怎么会有人能通过异能做到这个地步,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死了啊! 她想起先前看到的那串数据,百分之九十九九……九的无限循环!你是拼夕夕精转世吗?这么能卡bug! “唉,小镜人我们来做个交易吧”轻快的声线在镜人·安洁卡耳边迸发。 咯噔一下,镜人·安洁卡机械地将头转了一百八十度。 “哦呐,还是个小猫头鹰”源眨眨眼,表示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而非幻觉。 完蛋,出师未捷身先死。 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镜人·安洁卡反手就是一枪轰向源。 去死吧! 距离太近,强大的冲击力将她自己也炸掉大半。 火光散去,一双手却搭拉在镜人·安洁卡的肩上。 源的脸凑到残存的左耳前,眼尾上挑,呼吸烫的她一颤。 靠!怎么跟鬼一样! “什么交易”镜人·安洁卡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转瞬之间,【无限游戏】暗暗开启。 只见她身上挂着一个新鲜出炉的debuff——【引导】。 精神操控类型,那她玩不过。 心一横,直接爆了。 刹那间,倩影从门穿过。 远处,白夜猛地往这边转头,眸光一闪,正想运用权限时,却发现整个系统都被冻结住了。 谁干的? 下意识地一个反问,但下一刻却没往爆炸的地方赶去,反而向灯火通明的大殿跑去。 能直接暴露出来的问题都是小问题,关键是白夙那边,那边不能出事! “我们一起去”希帕蒂亚拿陆明瑶现在没办法,不如跟着白夜看看能不能找到新节奏。 “好” 没有多说,交换一个眼神,希帕蒂亚化去旧躯,千般勾勒刹那明晰,白鹰震翅,叼着白夜就往灯火鼎盛处飞去。 风刮在脸上,锐地剜出血丝。 太快了。 但是,仅仅几息,她们赶到时,只看见白夙倒在台阶上的残躯,以及一把长枪将襄插进最远处的一根朱红漆柱上。 希帕蒂亚为化作人形慢了白夜一步,却见白夜直愣愣地掠过更近白夙,转而猛地一踩,连踏数下向空气借力,迅捷地将襄连带着抢拔了下来。 “直接穿了脑干,好利落的手法”希帕蒂亚简单看了两眼,脸色更沉了几分。 “怎么会……” “她没死” 罗苡之也管不了那么多,连忙从裂缝里挤了出来。 希帕蒂亚眼见地注意到罗苡之的右手,准确来说是右手的无名指,那里,缺了一根手指。 啧,连本源都搭了进去,那人究竟是谁? “罗苡之?”也算是熟人,白夜一惊,而后又退了半步,两人僵持在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 “我掐断了她的未来,将她静止在死前的一刹”罗苡之连忙解释道,毕竟安洁卡是因为人来的太快才没检查、让她有可乘之机保住襄的命,要是突然回来了,那她们三个都得排排躺。 更何况,她付出的代价可不止一根无名指那么点,她能感觉到,她的肺部在纤维化,迟早她也得成为新线的原料。 “我被冻结了权限”白夜也没主意。 “镜人化”希帕蒂亚倒是给出了方向。 “让她吃掉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白夜反问。 不是出于什么对同伴的关心,而是不信任。 镜人化本身的确是一条可行性很高的例子,但是,如果是通过希帕蒂亚,那就得打个问号了,希帕蒂亚可不是什么好控制的家伙。 “现存可用的镜人只有我还有白染鸢” 还未说完…… “得赶在白染鸢知道之前解决”罗苡之立刻打断,变相地支持着希帕蒂亚的方案。 “那怎么进食”思索两秒,白夜决定少数服从多数。 绝对不是因为她不能一打二。 “交给我”希帕蒂亚伸出手。 白夜不再纠结,将人放在希帕蒂亚臂膀上。 白夜有一点是多虑的,希帕蒂亚的心脏已经在污染【河】的过程中献了出去,仅剩的空壳身躯勉强承载意识就已经是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轰—— 她听见了爆破的声音,头顶生风,莫名多了一股子压力。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过后,却纹丝不动。 闷哼一声,襄睁开眼,看着她,似是也觉察到了几分紧迫,她张开嘴,将平衡破坏。 意识被绞杀,希帕蒂亚却没有半分反抗。 她的故事本来就应该结束在献出心脏的那一瞬间,能够下来继续帮潘多拉的忙,已然是一种奇迹,这个奇迹虽然短暂,但是——我不欠你了。 “原来如此,你偷窃的她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襄咽下最后一口碎片。 但是厉害的人怎么样都厉害,希帕蒂亚偷走了潘多拉近乎一切,但是得益于此,潘多拉也拿到了因果维度的通行证。 通常来说,这种情况被称为——“觉醒”。 金线织成的茧蹿出一张锋利的“刀”,切断粉色的发丝以及四分之一的右耳。 安洁卡原本对准罗苡之的流弹破空命中——一张魔卡。 第94章 出乎意料,魔卡上面没有律纹。 但这是一个坏消息,这就意味着襄这个家伙数值上得到了史诗级加强。 右耳和发丝被指令修复,【无限游戏】算力跟不上襄的进化,就连阻隔崩坏入侵的机械身躯也隐隐有防火墙崩溃的预兆。 等等,她的这具身体,本就是来源于襄。 用别人的造物去打别人,找死呢! 后退半步想转移坐标,天旋地转过后,却直接对上襄的魔卡。 逃不掉。 安洁卡灵活躲开。 那便战。 百发百中。 魔卡成墙,牢牢将危险阻隔在外。 等等,那不是子弹—— 一瞬刺眼的光闪过。 人跑了。 襄初战便吃了个闷亏。 “呵呵哒”气笑了。 第87章 叮!补刀天王在此,尔等胆敢吭声! “咳咳咳” 侥幸保住一条命的罗苡之连忙出声招来襄的注意力。 襄的确走了过来……但是是来补刀的。 玫红色的瞳膜下,是蓝色的阿拉伯婆婆纳。 身体被爆破的那一刹,罗苡之榨干自己最后一丝理智,指尖金线翻转将她包裹,灰色的眼睛勘破刹那虚妄。 她看见了。 “【织机】,你总是在观测,基于所谓的未来做出抉择,你这样——是相信未来能够被改变、还是未来也是一种命中注定呢?”不知道多少个日夜里,陆辞总会趴在她的肩上问着这个问题。 最亲密无间的人,在做完人类最亲密的事后,又回到了常常被称为“贤者时间”的时刻,表面上,这是所谓意乱情迷的残余,但罗苡之清楚,陆辞,她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织机】,陆辞只会这么叫她,砌起一堵玻璃墙来,隔断她们之间仅剩的联系。 “我观察的是可能性”罗苡之记得自己是这么纠正的。 陆辞勾起她的发丝,像只小猫一样蹭蹭她的下颚,语气如常:“【织机】,你走的太远了” 发丝还带着陆辞的体温,可人却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再次看到她的因果,便是那次国际法庭上,有一个叫陆辞的人以反人类罪被执以死刑。 “【织机】,你走的太远了” 以至于她忘了,她其实也是一个幸存者,她的时代没有她理想状态中的那么好。 阿拉伯婆婆纳,平安与健康,一个“最好”的时代怎么会出现这种简单而朴素的祝福呢? “我们在不知不觉间丧失了自己的权力,年轻活力,也意味着足够理想主义,也就意外着她们拥有足够多可利用的价值,当她走上高位时,怎么就忘了……怎么就忘了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跑啊!快跑啊!姐妹们!” “这里是玻璃悬崖!” “不要过来!” 只可惜,所有的话都噎于理智湮灭的那一刻。 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化作一根一根的线,皮肤、组织、骨骼被抽丝出来,倒映在那双玫红色的眼睛里,下一刻,向上攀岩的金丝扭曲弯折,新律再现,落入空白的魔卡。 数十年的积攒,全然做了嫁衣。 只剩下一个被连累炸开的坑,还给安洁卡泼上了一盆脏水。 先知死于她所见。 “真是不幸,到最后才发现真相”襄,应该也可以被称作“白襄”,魔卡回收的霎时间,蓝花绽放,看见了。 那个人。 潘多拉。 再次瞥过白夙和白夜的残躯,成年女人的手指纤长,道道律纹萦绕在指尖,像翻飞的蝶,蝶翼轻颤,储藏在魂躯中的律细细碎碎地融入空白的魔卡。 魔卡可以是避难所,也可以是监牢,但要看是在谁那里,现在在白襄这里,那么,囚犯们,做好被榨干的准备了吧。 白夙和白夜倒没有像罗苡之一样身体消失,或许是【河】给予挣扎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一种体面。 “她”,白襄下意识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还是不可避免地染上了那个女人的意识。 真是多愁善感的女人,难怪被他们玩弄在手掌之中。 尽管用着她的身躯,可他们依旧是匪夷着承载他们的母亲,若是发问,他们也只会说:哈!胜者为王,败者被榨干骨髓,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都冷静点,表演欲太强尽会坏事”总算是有一股理智的意识占据上风,沸腾的识海安静下来,顺其自然的,他们接替了指挥官的位置。 还有三个人。 潘多拉、白染源以及白染鸢。 特别是最后那个,他们的直觉在告诉他们,那是进化的方向,是一切的终焉和开始。 几乎是同时,咚咚咚声停歇。 觉察到自己已经压制不住白染鸢,白染源立刻从身体中逃了出去,雪白的羽衣上被某种力量烙下一道道红的发褐的咒枷。 跟随若有若无的联系朝着源的方位飞去,超脱物理之外,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径直……为被镜人·安洁卡追杀的源挡下一击。 来不及思虑源为什么会把自己搞的如此之惨,果断融合,借助人躯, 【崩坏】释放。 链状能量条将袭来的炮弹通通崩解成一地碎片。 镜人·安洁卡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肌肉慢小腿一拍,脚底抹油,火速开溜。 搞笑呢!哪来的怪物! 打不过打不过! “她是怎么回事?”眼见镜人·安洁卡溜走,白染源却向源发问。 没有一点想去追的意思。 赤裸裸地偏爱,哪怕那个家伙只是披着安洁卡的皮。 去逼问,但她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源不知道,甚至,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清醒,最后车轱辘般话只化作一句:“去救襄吧,她要被安洁卡杀死了” 让错误,更加错误。 白染源忽然用一种源看不懂的目光看着源自己,什么都没说,迈出一步,跨过一个又一个的空间间隙。 源看着白染源的背影,唇齿和铁锈味相依相偎,死死地压抑住癫狂的痕迹,唯独剩下红色的痴嗔。 染上我的色彩,为什么不染的更深些呢? “还好我做了两手准备”潘多拉感受到源那具身体里激素的紊乱,叹了一口名为“果不其然”的气。 还是太勉强了。 毕竟,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小孩子。 特殊的多巴胺闯入,白染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出一脚。 嘭! 还未能来得及反应,潘多拉就已然扶着腰顶着柜子角。 二次伤害,痛的她下意识地使用异能止疼。 “你的进步总是让我惊讶”疼痛退去的速度极快,潘多拉抬起头,平和地看着白染鸢。 已经能够操控身体激素来短暂强行制造潘多拉的视野盲区。 比白染源的上一周目还要强势一点。 “说” “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白染鸢三下五除二卸了潘多拉的关节,又踢了两脚胸口、断了好几根肋骨,保证了潘多拉一时半会没有逃跑的能力后才给出交流的机会。 只不过,是单向的而已。 “那可太多了,说不完的”眼见白染鸢即刻皱起不耐烦的眉眼,潘多拉立刻改口:“我们的目的是回到过去,找寻最优的结局” 等了两秒,潘多拉本想试探白染鸢的态度,但是只收到了白染鸢更不耐烦的一脚。 不痛,但是,肿胀感惹得她想把胃都给吐出来。 “安洁卡会杀死襄” “细说”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慷慨地给予能量,原初的力量刺激异能运转,转瞬之间,潘多拉便呼吸顺畅不少。 深呼吸后,对上白染鸢似笑非笑的表情,潘多拉被吓得一定,嘴比脑快,咕噜一串:“原因我不知道,但是安洁卡是人类对抗崩坏的最后一道防线,她的极限意味着人类能够在保持基本理智情况下从崩坏中拿走能量的极限,而襄,她是异能方程式的造物,主要是解构【河】的基本元素以提取出【律】,将人类以律纹的形式永生、以便于逃脱审判” “她们两个是不同的研究方向,背后势力有世仇的那种,但是安洁卡在之前的每一次都杀死了襄” “她们人呢?你找的到她们吗?”白染鸢迅速地从这些“硕果”之中摆脱出来,但是她目前的权能里面还没有精准定位这一项。 潘多拉不自觉地抠挖着自己的指甲,然后就被白染鸢点起了下颚,“说” 她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这是变成白染源的预兆。 顿时,潘多拉松了一口气,自觉节奏又走回老路,她半是把人当做盟友道:“多半是在大殿,安洁卡就是在那刺杀的襄,每次时间都不一样,但是只要还来得及,那么在大殿就能守株待兔” 白染鸢一把将潘多拉挂自己肩膀上,胃袋顶着骨头,不等她下意识反胃,哗啦一下,脸又被羽翅挤到中央,白染鸢没什么体贴的优点,因而潘多拉感觉自己的脸刮的像要毁容一般。 第95章 靠!我忍! 看在下一周目的盟友的份上。 一路耳边尽是呼啦呼啦的声音,眼前白羽一扇接着一扇,为了潘多拉自己并不强大的神经着想,果断决定闭眼,梳理目前的进度条。 或许是路上除了不舒服以外,直到被丢下来的时候都没什么问题。 屁股墩和金砖地板相撞,甚至还颠了两下,本就斯哈的酸爽更加八瓣。 但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白夙和白夜的尸体就这么随便的落在阶梯上、地板上。 而最重要的两只兔子,一只也没有。 完蛋。 “之后的时间线是去哪里了?” 很好,情绪还算稳定,能继续。 潘多拉从自己被磨损到模糊的记忆里翻寻,她道:“没有了,之前是你看见襄死了之后,你就炸了,然后整个回溯,之间的过程就连你自己也记不清,估计是被崩坏弄掉了” 白染鸢转身,冷冷地看了潘多拉一眼。 这个很好懂。 你这么这么没用。 “大姐,这不是我的时代,我的黄金期已经离我而去了”潘多拉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清醒的白染鸢——时代是青年人的时代,让一群老家伙来处理烂摊子,这本身就是一种时代的悲哀。 “我没那么老” 白染鸢别过脸,不再折腾“老家伙”。 她们会去哪里?这里是巫冢,是襄的故乡,而安洁卡像是极为熟悉这里的模样,莫非也是主场作战。 啧,没事,本小姐会飞。 一把捞过潘多拉,这人被她打的半死,没办法,善个后。 羽翼高飞,没有了苍穹系统的主要压制,百般变化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那里,是陆明瑶”潘多拉也没真的闲着,自觉调整位置,补全视野盲区。 “抓稳” 俯冲。 啾~ 第88章 叮!你这么还能回档呢? 哗哗的风灌满潘多拉两边的腮帮子,血丝浮在皮肤上,就连瞳膜都好似张开了血网,整个眼球都要马上寸寸崩断开来。 “给……我……供能”潘多拉从风口里挤出四个字,甜枣不够吃,跟不上在风里雨里四处流浪的节奏。 白染鸢给人续上“兴奋剂”,纤长而圆润的鸟喙开合,“那你是怎么回到过去的?” 这么菜。 “靠‘你’啊!”续上一口气后,肌体在激素的安排下,迅速而定点修复,神经软化一点,撇撇嘴道。 没什么不好说的,没有白染源,加上科技还没有发展到那种不可思议的地步,她早就磨损成基本粒子了。 “‘我’?”白染鸢朝着陆明瑶所在的大灯泡方位一个滑铲,身形不稳,颠了两下,才回到轨道。 但是,“我”? “把你锁住的人是未来的你,不然还有谁有那么大本事……”潘多拉忽的哑了声,再开口就是甩掉干系,“等等,我声明一下,我对你不了解,所以全权交给了白染源负责,她对你做的,我一点都没掺和,我和她是合作共赢关系,我负责出谋划策提建议,但是决定权一直是在白染源手上的!” “把我关起来,也是你出的主意?”话音一冷。 “这叫控制不稳定因素”越说声越小,潘多拉整个头都埋羽毛里边。 别说,这毛还挺软趴趴的。 稍稍握紧了些, “死紧死紧的,放松点,毛都要给你拔了” “真毛啊?” “不然你说呢?!” 羽翼翻飞的速度突然加快,潘多拉下意识地抓的更紧了些,身体不受控制起起伏伏,活像是在空中摇摆,脑浆都快晃匀了。 嘶—— 猛地被甩了出去,满脸懵逼地看着手中白花花的鸟羽,不是,姐妹,质量这么差的吗? 抬头往上看到白染鸢莫名严肃的眼神,豆腐脑迅速反应过来,向后斜视一眼,果不其然,灯泡电量告急,人要醒了。 “救我!”潘多拉果断惊呼。 声线颤抖,音色略有熟悉,率先恢复听觉的陆明瑶第一时间朝着白染鸢的方向将先锋——潘多拉稳稳接住。 睁眼,银蓝色眼睛一片平静,陆明瑶暗道不妙,上当了。 白影转瞬即逝,一爪踢到她的额头上,冲力直接让她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反作用力拉开些许距离,一个翻转,潘多拉被压到身下,猛地承受了所有的后果。 咔哒两声,但感觉不到痛,不知道什么时候,白染鸢往她的身体里注入了足够多的能量,整个身体在修复,也在朝着湮灭者的方向进化。 白发粉眸,陆明瑶的脸。 白染鸢化成人形,一把抓住陆明瑶的手腕,纯粹的原初能量涌入,几乎是瞬间,【崩坏】发动,两股能量交锋相撞而后又消解。 但苦了陆明瑶本人,咽下唇齿间腥甜,怒吼一声:“你发什么神经!” “你真的是陆明瑶?”白染鸢止住攻势,但并未放开。 莫不是新生的镜人。 “难道还会有第二个?”陆明瑶敏锐觉察到白染鸢的古怪。 不对,她的头发。 白色。 “是半镜人”潘多拉一个借力,几乎是回炉重造的身体一把推开陆明瑶,翻滚出来,坐在地板上。 “也不和问问我,就这么动起手来”潘多拉也是没了脾气,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抱歉”白染鸢反手把人拉起来,透过白染鸢的眼睛,陆明瑶清晰地看见,她的眼睛变成了和白染鸢如出一辙的粉色。 怎么回事? 按道理来说,她之前也是半镜人,怎么在得到补足后变成这个样子了? 更急的事摆在面前,陆明瑶没空和白染鸢计较一爪之仇,转身和白染鸢一同把目光落到潘多拉身上。 一口气接受两人的目光,潘多拉讪讪起身,开始解释起来:“这种情况下,是因为你体内的能量达到了一种高饱和状态,量变引起质变,你懂的” 说完,拿出装着竹泠的戒指,半生半死蝶飞了出来,斜影倒映在指腹,黝黑发亮,她说:“她和你很像,但是你比她幸运” “这是竹泠?”白染鸢压眉,迟疑道。 “对” “怎么会在你手里?不应该是在……”猛地打断,后又明白了什么,白染鸢抿唇不语。 还能是什么,那就只能是虞笑亲手交出去的。 可是原本还有个人形,现在却变成了现在这样,是刻意为之吗? 那虞笑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没那么过分,这是唯一能保住竹泠的办法”对于正常人的人心,潘多拉还是有所研究,无奈摇头。 “她甚至不知道竹泠到了我手上,只是交给了襄,襄后来又偷偷塞给了白染源,进而又到了我手上,崩坏成半生半死蝶,是不可逆转的,也是能够掌控的” “湮灭者可以掌控?”第一次听到这种新奇的概念,白染鸢板着脸,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千年前就有能够扩散的方法,掌控,自然也是有的,我之前可是希帕蒂亚”潘多拉自曝身份。 哑然,别过脸,洗耳恭听。 一连串的小动作都在表明潘多拉没有说谎。 陆明瑶把话题拉回来,“转手这么多次,虞笑还不知道,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潘多拉解释:“也不能说是完全不知道,拥有预言能力的人可不只有罗苡之一个” 白染鸢接上思路:“你的意思是说,虞笑她用她的异能交换到了让竹泠活下来的办法” 听此,潘多拉点点头同意:“嗯嗯,准确来说,是一个选择,选择她应该要怎么做,至于我们要做什么,我们要回到过去” “回到过去?”这下轮到陆明瑶发问,不知道怎么的,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死亡的人数,倒退的文明,还有那些至今还在避难的人,这不是我们宁可无数次重来也要得到的结局,所以我们将崩坏引入,再次溯源侵蚀,让一切回到还有机会可以改变的时候” “疯子!” 陆明瑶瞪大了眼,眼睛里有不理解以及溢出来仇视。 潘多拉似是见惯不惊,她只是轻飘飘地道:“或许吧,但是没有人可以提出更好的方法了不是吗?” 腐朽的气息,白染鸢压下喉间鼓动的话音波动,什么也没说。 但是她提到了襄,襄怎么会帮她们转手?潘多拉还一副极其信任襄的模样,莫非……襄那边还有隐秘和手段? 不排除这个可能,白染鸢暗下眸思索,至于陆明瑶和潘多拉理念上的争执——哦!真抱歉,纯血非人类掺和不进去。 镜人的结局是磨损,无论做什么都是加快或延缓这个过程罢了,就单看她们愿意献身实验的精神来看,她们想活着但不多,接受赴死但自我意识极强。 说到底,还是繁衍的方式不一样,只要【河】不断流,那么她们的族群永存,虽说有磨损这把钝刀子割肉,但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压力,时间太长,娱乐至上! 第96章 “停!”一人一巴掌捂嘴,白染鸢止住两人的针锋对决,一人扫了一眼,见两人的皮肤松弛了些,这才道:“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是崩坏对吧” 陆明瑶和潘多拉对视一眼,下一秒错开,不情愿地一起点头。 “那么潘多拉我问你,你回溯了这么多次,你知道崩坏为何而来吗?”白染鸢直觉后边连着更大的秘密。 比如,那个突然出现的词——审判。 “随异能而来啊!”潘多拉疑惑。 “那么异能又从何而来?”白染鸢继续问。 “从镜人……”再怎么反应慢也反应过来了,更别说是潘多拉这个研究走在前沿的人,面色一沉:“你是说,时间还得往前推” “对,而且,你还记得你说过一个词吗?” “审判” 白染鸢轻声念出这个词,到最后,只剩下点点气音。 瞳孔骤缩,像是一把钥匙,准确卡入锁孔,咔哒一声,繁杂的碎片蜂拥而至。 怎么会出现审判这个词呢? 记忆宫殿里搜寻到不知道多久之前的一份记录,那个记忆里的潘多拉已经被磨损到看不清表情,整张脸被磨砂般的马赛克糊住,声音也听不真切,那个潘多拉说:“白染源,我们可能做不到的” “你准备要放弃了吗?”白染源甚至只有一只白鸟背影,血色纹路勾勒出蛛网,远看,像是有流不尽的血。 而那个潘多拉则像是也有道不完缄默,与此相反的,是行走在现在的潘多拉的心脏,剧烈的、惊惧的、不顾一切地跳动。 它想逃,她意识告诉她,快逃!她承受不住真相! 呼吸,再次呼吸,强定下心神,外面还有人在等她,心念一动,缄默被打破,那个身影逐渐清晰出来。 “谁都没有错,但是唯独你们不该牺牲我们——我们难道就不是同族吗?” 她嘶吼着,蓝色阿拉伯婆婆纳在发簪摇曳,红色眼睛似血似梅。 心神一颤,怎么会是襄…… “你们也配?若非是那群镜人的偏执,你们以为你们有入局的机会吗?”“襄”没有笑,像是在看一只稍大的蝼蚁。 “襄”的身形骤然消散,崩坏的力量吞没一切,她被白染源拉着往回跑,两条腿软的像面条,还会自己和自己打架,严重拖慢了奔跑的速度。 【河道】迅速向源头干涸,白染源一把将潘多拉摔了出去。 跌落在泉眼附近。 等她回神时,身体已然不再痛楚,而白染源,她面前的白染源朽去了半身权柄。 “我会走下去,完成最后的审判” “审判他们,让正义始终正义” “迟到的真相,我们不需要” 更多的碎片凑成平行时空的真相,一幕幕掀去掩饰疮疤的遮羞布。 最后,蓝色的花海摇曳生姿,安洁卡在花海将“襄”一次次杀死。 火炮轰鸣,1和0解构世界。 而后又被崩坏无情摧毁。 循环往复。 第89章 叮!“我”是正确的 在这个莫比乌斯环中,每个人都是它的帮凶。 意识陷入记忆的漩涡,越卷越深,可她却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她能看见、能能进入、她能改变。 谁会不想当救世主呢? 哪怕只是白骑士,也有无数人愿意前仆后继。 “我是正确的”潘多拉对自己说。 蓝花于后颈绽放,律纹于花蕊吐露,这是一个固有认知—— “我”是正确的。 几乎是瞬间,潘多拉从漩涡里仰出头来,再一睁眼,看到的不是白染鸢也不是陆明瑶,而是一团黑泥。 绷着身体,缓缓踮起脚后跟,准备随时撒丫子跑路。 “边涉,幸会”偷渡过来的边涉不耐烦地勾勒出人形,或许是先前和陆明瑶solo一场,能量损耗过大,加上因为理智恢复些许的所能得到的能量又有所减少,此消彼长下,边边角角的黑泥像是没处理好一样,随着重力往下滑,活像是从一幅被雨淋湿的油画里走出来的土腥味少女。 “呃,啊,幸会、幸会”见边涉没有要握手的意思,潘多拉不由松了一口气,但是银蓝色的眼珠子四下转动,就差把头也转个一百八十度。 但是都没有看到除她们以外的第三个人,顿时,细小的电流传入四肢百骸,潘多拉计算着自己能跑掉的概率有多大。 所幸,边涉没有卖什么关子,她直接把去向说出来:“她们两个跟襄走了,据说是要去找虞笑” “你知道去的方法吗?”霎时,所有的紧张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一脚踹开,前所未有的压力压在潘多拉身上,连咕噜咽下口水的反应都优化掉,直接就是厉色压制。 “可以” “走” 边涉不明所以,但她的脑子不支持她过多的思考,索性听人劝。 扑腾一下,等身大小的人缩成一个布灵布灵的龟苓膏。 行吧,就像是这样。 潘多拉像是也看懂了边涉的尴尬,一把抱起“龟苓膏”,“往哪走?” “在夹层里,我传送过去” 分出一根细小的豌豆条,穿入地面,刹那,以此为中心,延伸出一道道线条,仅仅几息,种子萌芽、向四面八方进军,几经辗转开出花,最后结果—— 成熟。 前后颠倒,上下挤压,揉搓成一个饱满肉馅,紧紧抱住“龟苓膏”,它柔软但实心,顶的胃袋翻涌,喉咙刺痛刺痛,好似胃酸倒了出来烧了喉咙。 “终于到了啊!” 迎接她们的,不是白染鸢和陆明瑶,只有一个人——“襄”。 迅速压下不适的生理反应,潘多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少女。 和记忆里的一样,新中式的灰色长裙,简单绾发,蓝色的阿拉伯婆婆纳点缀穿发的木簪。 单看上去,和日常状态下的襄没什么区别,即刻,潘多拉在心里又默默地把危险值往上提了两个点。 “切片,玛格丽特的律”既然没有第一时间把她们压制住,那么不是别有所图,就是硬件不允许,潘多拉冷声推断。 “襄”的眼尾高高眯起,像是那种上个世纪经常在胶片电影里出现的病态的东亚人。 傲慢,但是扭曲。 骨子里的渗出贪得无厌的欲望。 下一刻就能将潘多拉包裹,故作姿态丈量一番,撕开大嘴咕噜入腹。 “猜对了,但没有奖励”话锋一转,“你认为你能逃出去吗?这具身体虽然只是一个‘切片’,但也足够出色,远超出你的极限” “那你在这等我做什么?”潘多拉直接撕开表面温情,怀里“龟苓膏”冰凉冰凉。 以边涉能力的bug程度来看,也不是没有一线生机,就是一定会被拖时间。 这些时间,难不成是要先去对安洁卡下手? “你最有价值的东西”“襄”狭窄的瞳距中泛着冷光。 记忆。潘多拉自觉补上。 而“襄”看着她,就像等着潘多拉自己把记忆献上来。 就像他们知道以及十分肯定潘多拉逃不掉。 一个咯噔,潘多拉暗眸细细将一路走来的情况搜查一遍,刹那间——边涉一个摇晃,液态的身躯延展成球,将潘多拉包裹在内。 “吃里扒外的东西”随着话音,就算是隔着一层黑膜,潘多拉也清晰地看见了那张脸上的眉眼骤然扭曲成一双凶厉的三角眼。 哒,哒,哒。 竟然直接往她们这过来。 不对。 潘多拉双手一紧,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上缠上了一根根线,和“黑泥”如初一辙的黑,就好似本就是一体。 确实是一体的,潘多拉甚至见过很多次,白染源也常用这招,伤害一般,但是死活动不了。 “快走!去找安洁卡”不假思索地下指令,边涉犹豫两秒,像是鸡爪脱骨,滑溜一下就皮骨分离,不消几息,就没了影。 “襄”不在意边涉会去哪,会去找谁,无形的维在边涉手上,溜走那是一流,与其花费时间赌一个可能性,倒不如—— 白皙的,属于少女的手在额头左右滑动,指甲有段时间没剪了,刮在肉上,像铁皮一样,细密的麻痒从指甲蔓延至神经末梢,冷不丁地就打了个寒颤。 倒没有这就这么掀了她的天灵盖,像是只是一个小小的癖好。 【安慰剂效应】 【引导】 【化整为零】 【从零展开】 四个异能轮番上阵,银蓝色的双眼一滞,再清明时,潘多拉坐在地上,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向面前唯一的人:“这里是哪?” “我是谁?” “你是希帕蒂亚,是晨曦时刻的主人,但是很遗憾,你并没有拯救你的家乡”“襄”无比自然地扮演着好心人的角色,就像是已经排练了无数遍。 多巴胺告诉潘多拉,面前的人她没有撒谎。 第97章 忽的捂住胸口,心脏抽抽的疼,她的身体本能在告诉她,她确实失去了自己的家乡。 想蜷缩在角落,想不管不顾地自己呆一会。 但是,潘多拉硬撑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苍白的脸,她问:“为什么?” 看上去就像是被少女的哀戚所动容,那人嘴唇微动,一双三角眼扭在一起,颇为滑稽,“她”说:“是崩坏,崩坏降临人间,将你的家乡吞噬,千年之前,你将它封在天外,可是它又来了,我将你唤醒” “希望你能有法子救救我们” 很好,解释了为什么会知道她的身份,以及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但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了” “那怎么办?!” “襄”几乎是要凑过来,默默的,潘多拉后退了半步。 “别担心,我会力所能及地帮你们的” 似是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襄”接着说:“那能拜托你帮我们拖住崩坏的化身吗?” “给我们多争取些时间,我们可以用我们的方法把它在封印回去” 还能说什么呢?潘多拉只能答应道:“好” “那化身是……” “它叫白染源” 白发,粉眸,只要你看见它,就知道那个家伙就是它。 事实上,的确如此。 但也出乎意料,很好对付。 咚咚咚,心脏亢奋地在跳踢踏舞,身体一软,跌倒在地板上。 “这是化身?”潘多拉不确定地问自己,等了大概是十分钟,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她已然休克。 这才走了出来。 蹲下,手指探脉搏,安静,死了。 但不开心。 嘭! 一个铁疙瘩向她砸来。 下意识地一个侧身,特疙瘩砸进木墙,忽的炸开。 匆忙去挡,“啊!”,外面一点左手手臂血肉模糊,几乎是可以见到骨头。 反正任务都完成了,潘多拉不再多呆,接住“襄”给她共享的权限,眨眼之间就换了坐标。 “怎么会是潘多拉?”搬到半个救兵的边涉一愣。 “不管她,先救人”镜人·安洁卡掰下自己的一根左手小指,喂进白染源的嘴中。 治疗未点,但是人体改造上面还是有点种族优势。 得到补充,白染源迅速接管身躯,一拳向上砸去。 弧线向后滑开,镜人·安洁卡无奈道:“起来合作了,同族” “她叫白染源”边涉小声提醒道。 “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不怕成为我的储备粮?”白染源看着镜人·安洁卡,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可以称为“天敌”。 “安洁卡选择了白染鸢,而你,白染源,你是白染鸢未来的一种可能性,虽然我不喜欢安洁卡,但是,她的眼光倒是不会出错”镜人·安洁卡把自己左手无名指塞入白染源的口腔。 “安洁卡在哪里?”既然如此,白染源回归正题。 “不知道,但是这位边涉妹妹有话要说”镜人·安洁卡让开位置。 “龟苓膏”立刻接上:“潘多拉被‘襄’抓走了,我的权限也被封死了” 两个坏消息。 “这么迅速的洗脑,手段不是超凡就是足够简单粗暴,实用主义者呢”源推测道。 白染源和源说话的小习惯不同,源的舌头更加软和听上去就更能斡旋些许,而白染源直接的过分,轻而易举就能区分说话的人是谁。 “建议先去追安洁卡,让她开后门帮你们进去,我这边能量告急”抬起左手,晃了晃仅剩的三根手指,没有修复的迹象,这也就代表着,用一点少一点。 穷。 白染源想起自己的库存,她也不富裕。 “怎么找人?”把问题抛回去。 “等我一会,五分钟” “龟苓膏”拉长,压薄,像是黑色金子一样,铺在地面上。 还真就是最笨的办法。 穷举! 默默偏过头,不忍直视。 第90章 叮!心照不宣扮演~ 在黑泥到不了的地方,边城疯狂地修补着连环爆破式增长的漏洞。 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干练的劲装,手指野蜂飞舞,也延缓不了红点警告的指数爆炸。 “怎么搞的?白夜在干什么?不会拦一会吗?”前所未有的抓马情况已经把头发搞的一团糟,又下意识地挠了一把,还来不及心痛被扒拉下来的头发,又投身打补丁的伟大事业中。 早知道就不那么追求真实感了,忙的时候忙的死去活来,还要被二次伤害。 “虞笑不见了!”蒋欺的脸色依旧苍白,十几来岁的小姑娘,又在黑白无常手下逃过一劫,一惊一乍的也能理解。 不过,虞笑不见了,这倒是奇怪。 边城分出一只左手四下搜查,哦呐! 这是一个个的都把她的地盘当家了吗?来无影、去了还要留下一堆烂摊子,虞笑倒是厉害,去无踪,也算是给她减轻一点本就不该存在的麻烦。 但是,这是明晃晃地在挑衅她的专业性! “帮帮我,蒋欺” “你说” “伪造正在干活的我们,然后我们快跑” 蒋欺一愣。 边城无奈摇头:“傻孩子,她都不打招呼就跑了,摆明了就是有要我们殿后的意思” “她身边可没见着那根竹子” “怎么会舍得死” …… 白染鸢感觉怪怪的。 不然她怎么从襄身上感受到了同族的气息。 “怎么了?一直看着我”“襄”似是实在撑不住这灼灼视线。 “你身上怎么有镜人的气息”白染鸢抿唇,腕口青筋隐隐约约。 “我被安洁卡给捅了一枪,希帕蒂亚为了救我,和我融为一体了”“襄”将真相摆在白染鸢面前,话锋一转:“但是,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救我?” “而且,当我醒来的时候,只剩下白夙和白夜的尸身” “白夙?白夜?”白染鸢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字。 她只是远远看过两个人的尸身,记忆里没出现过,也就抛之脑后,却没想到能在襄这听到她们的名字。 姓白,和她一个姓,稀奇。 “我的本家,准确来说,是收养了源的巫冢氏族”没有人会比“襄”更加清楚襄的往事,在她们以为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襄”在笑、在嗤笑,就像是现在这样,“襄”是笑着的。 “本家?你不是说你是有名无姓之人吗?”白染鸢眼睛亮晶晶地怼到“襄”面前,“白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要给我取这个姓氏?” “我以前姓白” 骗子。 几乎是瞬间,白染鸢就确定面前的人不是她的襄,而是占据了襄身体的腌臜玩意儿。 “襄”还在说着:“当时要上报名字,就这么定了” “好简单,好敷衍,果然是‘襄’”白染鸢佯装生气,一把捞过陆明瑶的脖颈,陆明瑶“喂”了一声,眉间微锁,不耐烦地看着白染鸢。 眼皮子底下,共享着同一呼吸节奏,紧接着白染鸢一个变化,几个呼吸之间,情报传递。 陆明瑶没有回应,也没有要什么证据。 “保持距离”陆明瑶将白染鸢推开,一个挑不出问题的理由就让白染鸢自然而然地滚了回去。 毕竟,有妻之妇,天然就比白染鸢她们高一头。 “哼”白染鸢撅着嘴,一个劲地走在最前面,后背被雪白的斗篷包裹着,足够干净。 而脖颈,也足够脆弱。 “襄”依旧笑着,整个眼珠子却都要刻在那个背影上,眼睛只睁着,生怕会突然就不见了,就像是到嘴边的那只鸭子,临门差的那一脚。 所谓诡计,在绝对的算力面前,裸露无遗。 包括呼吸,也包括异能。 这片空间实际上是属于异能巫冢空间的亚空间,类似于常说的生态脆弱区域,只要巫冢本身出了什么变化,就一定会在这里有所反应。 但是,边城是个邋遢鬼,高楼林立但是可以清晰地看见一条条随着雨水下落轨迹的泥黄色斑驳。 青苔将阴影占领,沥青路面却灼的黏腻。 一时之间,谁也分不清究竟本来就该是这样,还是边城故意为之。 【眼】捏在“襄”的手指之间,两根手指恰好将眼球“封印”,看似试图阻止【眼】发觉“襄”并非原主。 【眼】指引着方向,兢兢业业,像个被资本家支配灵魂的打工人,认上司,不认主。 几个转弯,虚晃间,是三个少女,倒置三角形的站位,“虞笑”最先看见了她们。 “虞笑”手上还拿着天秤,两个金灿灿的筹码高高坐在左边的秤盘上,而右边是竹影。 轻飘飘的,仿若无物。 “虞笑”抬了抬眼皮,再又沉下去,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朵蓝色的阿拉伯婆婆纳,小小的蓝花还带着胶水似的露珠,水灵却关键。 第98章 竹影渐渐的抬起,直到配平,配平没什么特别的声音,就像她们被隔在无形的壁垒之外。 咚咚咚。 嘭嘭嘭。 什么声音也传不过去。 “我来” 【崩坏】发动,可是就像是电流遇到了绝缘体,点了一下,滋啦一声,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下,陆明瑶皱起眉来,【崩坏】是一力破万法的最佳手段之一,可现在…… “你自以为的线路错了,【崩坏】自然也就没了效果”“襄”解释起来,转而面向“虞笑”,两双眼睛隔着无限的空间,模糊了对方、也模糊了自己,“襄”想冷嘲一番,却压了下来,保持着“襄”一如既往的冷漠:“如果是想一力破万法,那就不要太胆小” 话音刚落,萧瑟的红铺天盖地,没了杂色干扰,陆明瑶这才发现,面前根本没有墙,什么都没有挡着,那么“虞笑”没听见……是“她”自己不想听见。 “你先走”“襄”对白染鸢说。 走了好几步,陆明瑶在原地看着,这才发现其中诀窍——当她们前行时,空间就平行拉长,所以一股脑地跑、永远都达不到,然后根据速度不同,压缩空间维持她们之间的间距,模糊感官,就形成了原地踏步的错觉。 而“虞笑”未曾理她们,天秤溢出的光折射出一个平面,对视觉的依赖恰恰就成了她们最大的漏洞。 “不对,是假的”白染鸢观察着颜色深浅,虽然看起来像是一幕虞笑交易戏剧,但实际上,浅的发白的红微妙联系着三人。 同出一源。 是异能。 可是“襄”没有第一时间说,有【眼】在手,“她”绝对是看的出来的,就算不是一眼辨出,也至少比她快,可现在,反而下呢“好为人师”来了。 在算计着什么? 白染鸢背对着“襄”,没法通过视线来根据差缪进行推断。 “留影吗?” “不知道” 白染鸢转了半个身位,摇摇头,“直觉不太可能,这样太假了” “那就摧毁吧”“襄”的下手意外的痛快。 “我们靠近不了……”白染鸢想套出更多缘由。 “陆明瑶”“襄”却喊了陆明瑶的名字,这也就意味着要陆明瑶出手。 翻脸吗? 这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几乎是瞬间,陆明瑶便有了决断。 【崩坏】爆发。 源源不断的能量随着异能的爆发飞速消耗,白染鸢也管不了那么多,连忙拉过陆明瑶的手腕,将自己的能量转运过去。 轰隆。 轰隆隆。 径直砸下来一块钢板广告牌,紧接着是一块块的混凝土,有点诧异于材质的真实,手却不慢,一手一个人,二话不说就开始跑。 “收手,别真把这给毁了”白染鸢躲过一条掉下来的钢筋。 “我收手了”陆明瑶后怕地拍了拍心口。 高楼多米诺骨牌一般歪曲崩塌,不一会,就只剩下一根根钢筋,部分混泥土还坚强地和钢筋粘合在一起,更多的却是投奔大地的麾下。 “得快点出去”“襄”瞥了一眼原本“虞笑所在位置,那里已经被一团杂石覆盖,虚假的残像脆弱不堪,没了主人的庇护,一推就散。 毁掉这里,“襄”的计划依旧进行着。 …… “虞笑”身前右方的大楼一楼。 边城从角落里仰起头,下意识伸出手去摸自己的后脑勺,黏糊,是血,不远处,一块石板还沾着如出一辙的痕迹。 身体数据可以修改,但是很可能会把人继续召回来,所以只能忍着疼。 怀里毛茸茸的脑袋抬了起来,蒋欺脸色更加苍白了些许,“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了?还能撑住吗?”边城伸手在蒋欺的脸上抹上属于自己的血色,浓稠的红搅拌惨白的脸,像是从罗生门走出来的艳鬼。 蒋欺顿了顿,似是在感受自己的存货:“还有一次” “那就好”边城舒了口气。 “好什么好!你都受伤了!”蒋欺恨铁不成钢地把边城的头按下来,看了许久后脑勺。 已经凹下去的一指,要不是不是活人,不然就死的透透的了。 “没什么的,但是,我们要继续跑了”边城无奈摇头,转而看向周边的残痕断壁,青苔在阴影处肆意生长。 而后,一抖,又都瞬间枯黄。 “好” 一声应下,边城捡了块尖角的石头,一砸—— 没哼声,血液从破损的口子流失,瞳孔逐渐涣散。 紧急手段。 血祭。 蒋欺下意识地想要为边城收拾残骸,半站起身,似是穿过什么。 只见,金灯长盛, 粉发少女遗世独立。 一瞥, 惊渡。 “谁?” 第91章 叮!她最后的谎言~ 安洁卡侧过半个身体,蒋欺的身形带着金灯花映入眼帘,红花缠绕在她的小腿、手臂上,嫩绿枝条在眼角翘起,一个呼吸起伏,便张开细细条条花蕊将蒋欺切了个四分五裂。 “原来是你”安洁卡将“葡萄架”在转了个直角,正对着蒋欺,无机质的瞳孔水波荡漾,而蒋欺就是那大泽中的一片浮萍。 只一眼,便没了挣扎的力气,所剩下的就只是一种空茫。 好像回到了她还活着的时候。 蒋欺,不,妈妈留下的名字是蒋琪,而“欺”是她自己改的。 原因呢?大概是不甘吧。 巫冢的女孩没有天空,因为她们有“退路”,那便是死后的世界,生前的一切都可以被抛弃,反正死后都会得到救赎。 可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为什么一定要牺牲她!为什么要牺牲妈妈!为什么她明明都死了还没找到妈妈! 为什么连死亡都要榨干价值!? 以怨气为燃料,生命的火苗熊熊燃烧,鲜亮的赤色中是不息的黝黑。 “你是谁?”可现在,火苗要熄灭了。 安洁卡像一条支流,不多,但足够熄灭火苗,她说:“安洁卡,姓安,名洁卡” “我叫蒋琪,能帮我保留这个名字吗?”蒋欺说着。 “你的名字将会闪烁在星空之上”脖颈微微上扬了些许,看她看天看断流的主干:“直到地老天荒、直到文明终末,这是我们能给予你的——永生” “我听不懂这些”蒋欺扬起笑颜,垂下眼眸,缓缓吐了一口气—— “我承认,我撒了谎,他们一直都在” 他们曾经夺走了她最后的谎言。 现在,谎言被戳破,藏在阴影中命运之线显露人前。 【采风拾贝】 几乎是同时,【定点灭杀】接上,“襄”来不及挣扎,只瞪着眼,纯白子弹就贯穿了黑发少女的眉心。 寸寸崩裂,就像是一面镜子,轻轻一推,就十万八千片…… 拔出萝卜带出泥,白鸟总算是看清自己的命数。 审判。 这个词压根不是来源于潘多拉,而是她带来的。 她为审判僭越者而来。 陆明瑶被她这一手惊的一颤,不等她多说半句,只是稍稍靠近,却见白染鸢面前突然多了一块凭空出现的粉色弹窗。 【申请世界级解析权限。 ——申请人:安洁卡】 “同意” 一声令下,安洁卡便搭上了【脐带】这条国道,来自【河】的能量源源不断地供给给机械身躯,第一感觉是充盈,第二感觉是肿胀。 没有那种所谓的暖洋洋、像晒太阳一样的感觉,只有绝对的力量。 强大,让人恐惧,让人如飞蛾扑火,争鸣不息。 【无限游戏】 第一个被改造的就是她自己,机械身躯已然不能满足承载的需求,亲眼看着自己被解析、被分解,粉色的粒子馓成满天繁星,原初原液凝固成型,颤搐的灵魂为新生的身躯加冕,勾勒出独属于安洁卡的极限。 一个意念,坐标转移。 安洁卡直接出现在白染鸢面前。 “好久不见,审判者”安洁卡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白染鸢是什么状态,足够锐利、足够力挽狂澜。 “好久不见,安洁卡”温情转瞬即逝,白染鸢凝视着安洁卡,以安洁卡口中的审判者身份,“给我一个解释” “那么再次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是安洁卡,姓安,名洁卡,来自巫冢,是巫冢唯一的大祭司” “也是您最忠诚的信徒” “伟大的【河】” 安洁卡低下头颅,公主切被重力压的平直。 不是?怎么发展到这个阶段了?! 陆明瑶一愣接着一愣,先是白染鸢一点预兆都没有就击毙了“襄”,再是安洁卡突然主动出现,现在居然还爆这么大个料! 通通给我解释一下啊!!! 陆明瑶探出手,扯了扯白染鸢的袖口,成功把白染鸢的注意力转移过来。 第99章 对视许久,陆明瑶竭力竖起屏障,将安洁卡隔在外面,她需要足够多的时间,她要白染鸢解释清楚。 如果白染鸢是【河】的话,那么她们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白染鸢的睫毛是一种病态的白,像是白化的蝴蝶——畸形:“我代号是【鲲鹏】,所代表阶段是【破立】,审判是为了破,拉长战线至今是为了立” 白染鸢掠过陆明瑶,走向安洁卡:“人类拼凑出来的半身权柄,你不必怀疑你的能量,崩坏不亡,你即不死” “对你来说,那不会是个好日子,但是请你一定要活到那个时候”安洁卡接着道,话音刚落,两人的坐标又换了一个地方。 大殿冷清,白夙和白夜的尸体仍然四仰八叉地躺在原地。 “言灵的律已经被你交了出去,我可是想拦都拦不住,白鸟,你说他们能将这笔‘意外之财’发挥到什么地步”安洁卡一串代码输入,现实更改,白夙和白夜的身体化作一串荧光粒子。 白染鸢抬着头看向穹顶,那里是“襄”先前呆着地方,冷声道:“不多不少,恰好足够支配他们的‘母亲’” 襄,异能方程式的集大成之作,最接近【河】领域的“伪神”。 再造母亲吗? 不管是哪一次想到,白染鸢都会发笑。 “想要让【河】断头还没那么容易,别担心,【崩坏】会解决一切”骤然化作春风细雨,白染鸢安抚道。 “我还是希望你能坚持下去”安洁卡担忧地看着白染鸢,“你得清楚,你杀的不是襄,不是你的锚点” “我们会找到她的,我保证,白鸟” 白染鸢整个人都被灯火光影切割着,零零碎碎,数不清多少片,像无数个循环,每一片都不一样,每一片都凑合着。 竟也走到今天。 安洁卡看着她,碍于异能作用,她只能看见白染鸢的数据化信息,光与影虽交织纠葛,但还是被冰冷的数据碎的一干二净。 数据说:崩坏值百分之五十。 “安洁卡,别总是把你的算力放在没必要的地方”白染鸢提醒道。 不,这不是没必要的地方。 “好吧,如你所愿”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永远不一致,安洁卡开始解析“襄”遗留下来的痕迹。 不管怎么样,都是从这里开始,多少会留下本体的残存数据。 出乎意料,她解析到了一个安分许久的故人数据——罗苡之,罗苡之她死在了这里。 “躲在了【织机】所创造的狭缝空间里”难怪,她借助金灯花构筑的脉络都没能找到人,感情是躲到了那种地方。 退可守,进可攻。 难办。 安洁卡能想到的白染鸢也能想到,“那就在那里结束吧” “正好省了重建的功夫”迅速安排下来:“把【胎盘】和狭缝连接,我们通过那地方过去” “等等,没了【胎盘】的庇护,崩坏会摧毁一切”安洁卡操作的思绪一断,猛然回头提醒。 “苍穹系统也不是不能撑一会,你空不出手来,那家伙……可精的很” 和安洁卡有关,又能重塑苍穹系统,那只有——镜人·安洁卡有这个本事了。 还藏着掖着一手,真没想到。 小指、无名指,两根不重要的手指,就能换得几分信任,避免暴死的结局,稳赚不亏的买卖。 作为镜人,她的弱点是磨损,而崩坏则是磨损的promax版本,她是崩坏的无差别攻击的猎物之一,但同时,和磨损相伴相生的她也对磨损所能做到的程度了如指掌。 镜人·安洁卡不信、不信白染源深度绑定崩坏后会毫发无损。 这是机会。 “在……在大殿”边涉一时之间有些茫然,怎么也没想到,人居然突然一下子就跑到了大殿,甚至她还看到了白染鸢的身影。 连忙补充一句:“还有白染鸢” “她们看过来了!”几乎是同时,边涉一颤,她清晰地意识到那双眼睛在看她,粉色的瞳中似乎翻涌着她的躯体。 “你在害怕?!”白染源一怔,比起白染鸢的信息,边涉的反应更加直接,但为什么? 边涉拼命将自己的意识从那双眼睛里逃出去,白染鸢没有随着游移,片状的黑脊灼的发热,下意识地,边涉率先切断了和那部分身体的联系,薄薄一层的黑泥硬是跑出慌不择路的感觉。 “边涉、边涉……” 声音四面八方来。 是“白染鸢”的声音。 逃不掉、逃不掉…… “边涉”是“安洁卡”的声音。 只有一声,却将分裂开来的无数意识震了一震。 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为了逃命,把自己的意识切个细碎。 缓缓把残部归拢,边涉这才缓缓凝聚出人身。 躲在镜人·安洁卡身后。 “奇了怪了?‘我’哪来的那么强的统治力?”白染源见边涉这个怕劲,顿时明白是“自己”这出了问题。 “你问我我问谁?你来决定接下来怎么走?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不建议你按照原计划进行”镜人·安洁卡得了安洁卡这个本体的记忆,知道的内容比白染源这个状态堪忧的家伙更加深入,但是——她为什么要说?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 白染源看着和安洁卡一模一样的面容,遮掩在皮下的源顶号:“你、在瞒我” 顿然一惊,下意识地想跑,刚转过身,却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黑线缠成一个蛹。 “我最擅长的是从一到无限” “此乃【引导】” 源冷声道:“要么说,要么死” 别无选择。 第92章 叮!那你要死~ 从一到无限。 多么“先入为主”的异能。 镜人·安洁卡倒吊着,模拟出来的大脑在重力的作用下也生出了些许充血的混沌感。 她看不见,耳朵异常的灵敏,或许是为了套话,声音通过震动一点点放大,撞击鼓膜,在听觉神经里回荡。 不讲道理。 “我是【迷思】,诞生在【河】与人类情绪的激荡中,最后以安洁卡为模板凿形”镜人·安洁卡爆出自己的来路。 就算是最简单的存在,叠加起来,也会发生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更别说白染源了,被磨损了不知道多少个时空,若只是失去了权柄,那真就是奇迹妈妈给奇迹开门——奇迹疯了。 “那你要死”不知道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镜人·安洁卡一个激灵,黑线绷直,将她的身体切割出剔透玲珑的原初结晶,万千意念分离,顺着黑线往上爬,直接灌入了源的身躯。 一个身躯里面硬是挤了三个意识,崩坏肆意扩散,镜人·安洁卡越发凶厉,硬生生地炸掉了一只右手。 就和先前与源交手一样,故技重施,但格外有效。 “丫的!诞生如果就是为了死亡,那我那么拼命地活着还算什么!” 天空之上,【河】水漫过了河漫滩,它翻腾着血、激荡着污染,镜面般的大地不堪重负,倒灌,飞流直下。 嘀嗒。 嘀嗒。 滴在头上,沾湿发梢,浸透每一块肌骨。 不冷,不热。 薄薄一层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铅球。 边涉捡起了那只右手。 吧唧吧唧,咀嚼声碎碎。 数不清的、指甲盖大小的嘴卷着一根根黑舌头,细密的肉沫粘在嘴角,光泽鲜亮。 最原始的方式, 她看见了。 右手的记忆。 【从零开始】 “她不是执政官”源对自己呢喃。 右手很疼,发青,因为它在撞着同出一个受精卵的颅骨。 神经孜孜不倦地传来生物电信号,凡是过往,皆有痕迹。 干净的能量如开闸般流失,库存空空,边涉一怔,禁戒线之下,她会死。 “吱吱吱” 跟我来。 白白胖胖的仓鼠滚了过来,它太胖了,就连侧身想蹭蹭边涉的躯体,也左右摇摆了好几下,在惯性的辅助下才一触即分。 “吱吱吱”零号张开被毛遮得快要看不见的迷你小嘴,短小的前肢指了指边涉的黑色身躯,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我的肚子里有很多。 零号说。 边涉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怎么摆脱白染源的控制的,可是仓鼠不该这么胖的…… 谢谢,零号。 分裂出一根乌贼触手,吸盘稳稳地将结晶圈住,几乎是有四分之三个身体那么大的原初结晶撕烂了仓鼠的嘴、的脖颈、的半个肚皮。 【从零开始】 异能再次发动,倒推开始。 西方人的蓝眼睛是会说话的,随着年纪的增加,眼睛会逐渐变成一种灰蓝,好似得到了海拉召唤。 希帕蒂亚不喜欢,那双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像是在控诉她,控诉她带来了异能、带来了崩坏。 第100章 见到源的那一刻,希帕蒂亚喜欢上了源的眼睛,红色的,和蓝色相反,像火炬中的圣火,燃烧着、沸腾着,死亡于它遥不可及。 希帕蒂亚恐惧着死亡,所以在看见她第一眼,源就知道她不是执政官、不是她记忆里的“希帕蒂亚”。 粉色的瞳膜,多么可笑的缺漏。 紧接着,却是手臂肌肉一软。 不对,就是粉色,不对不对!!! 怎么可能会是粉色! 是蓝色! 是灰蓝色的! 就是…… “你到底是谁?!”歇斯底里,紧绷的手臂却缓缓塌了下去。 “希帕蒂亚姐姐,好久不见”源听见“她”这么说。 “你是……” “我是【破立】,也是【崩坏】” “自灭者”可希帕蒂亚却补充道。 边涉一颤,差一点就要把手臂甩出去,唇齿间挤出两个音来:“继续” “希帕蒂亚姐姐,你依旧是这么敏锐”“她”——白染源说,下一刻,一股疼痛和无力刺得一下上来。 希帕蒂亚贴上了格挡失败的手臂,透明的棱镜碎片划破皮肤、捅穿心脏。 血是热的,希帕蒂亚是冷的,那双冷冰冰的手探入源的心脏,扑通扑通,它还在跳,身子止不住的前倾,一点一滴的血液渗出来、在皮肤上四处点火。 只不过,这火走时,只会带走仅存的热量。 “这颗心脏,你现在带不走”脸上全无笑意,毕竟,身体属于源,白染源做不到在不影响源生命安全的情况下随意支配这具身体。 “我没有自灭者妹妹”希帕蒂亚想把心脏掏出来,可没有意义,命线连接的并非是心脏,而是更深层次的灵魂。 拿不到命线,那么她不需要多久就会被驱逐,再一次下来?那恐怕还得天翻地覆一次……哪来那么多的机会。 希帕蒂亚可不相信她会那么好命。 瞳孔微缩,下意识地推开心脏,仅仅只是一刹那的犹豫,她的脸没了、她偷来的脸没了。 不,她的脸、她的手、她偷来的身份,不不不! 不可以,她好不容易…… “【百相】,恐怕,你会比我早一点自灭”黑线聚拢被剜开的皮骨,白染源带着源的笑,弯弯。 “你们!你疯了!”属于自己的本质被偷来的外来物给侵蚀,【无相】掰下自己的手脚,扭断自己脖颈,头颅跌落在地,砰砰撞响和呜咽呜咽一点点碎成一地镜片。 “你叫什么名字?”逃过一劫,源捂着自己还泛冷的心脏,扑通扑通,动脉血源源不绝,不多时就热了起来。 “白染……”迟疑一瞬,白染源声量抬高了点:“白染源,我是白染源” 说给自己听的一句话。 她们都知道。 “把她的身躯拼起来吧,希帕蒂亚将会在她的身上重生”白染源把话题引到希帕蒂亚身上。 满地的碎片,拾掇起来便要费上好一番功夫,更别说,碎片透若琉璃,真要拼起来……出乎意料,这些原初结晶手感莹润,太阳光下,边角刺得人眼眨巴眨巴,握在手心里,却都未曾再添一道疤痕。 源意外地有耐心,白夜黑天,更迭不息,直到——“她不是希帕蒂亚” 边涉被弹了出来。 “吱吱吱” 边涉翻了个浪花出来,零号被卷的一淹。 前肢和后肢一股子劲地扒拉,不知多少下后,原本还是仰着的身体赫然翻了个面,见此,边涉化出一只手,将零号托起。 “吱?”反作用力骤然消失,零号一蹬,又把自己蹬了回去。 边涉:“……” 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心念一动,身体□□弹弹好似果冻,颠个两下,零号总算是稳住了身体。 “吱吱吱” 痛。 小短手摸了摸自己松松垮垮的肚皮,恢复后留下的蜈蚣纹被遮掩在短毛下,一时半会也没人会看清。 “吱吱吱” 怎么样?看到了什么吗? 豆豆眼水灵灵地看着边涉。 “【百相】不稳定,她碎过,后来又被补好,抢夺了希帕蒂亚命运的她,是人类最好的容器”边涉的身体庞大、浅薄,此时一个聚拢,连带着大地都往巫冢送着尘埃,零号被包裹着,被浪潮推进“时代旧影”。 “只要是人,这就是饵,就是不知道吃下她的是虞笑、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簌簌风声起,搅乱气流,藏匿痕迹。 皎皎恒我生,月华流照,白夜遮天。 安洁卡手动开了快捷通道,将巫冢和“胎盘”连接在一块,天空曾千年不变,现如今却是抬头即可见命数。 只不过,这【河道】稀稀拉拉,每一条都像是要在下一刻便断了水一般。 “我先走一步,镜人·安洁卡和边城那边你注意一下”白染鸢一蹬,身形抽长,鸟喙迎风而上,不消几息,没入白夜天际。 蜕羽生鳞,一个腾空,坠落,入【河】。 【河】面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先到一步的虞笑正捧着一束阿拉伯婆婆纳,蓝花被拔断根系,失去了能量供给,陡然泛着奄奄枯黄。 “带我过去”没有解释,虞笑不笑,想赢的人脸上是没有笑容的。 胸前燃起蓝焰,阿拉伯婆婆纳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可这火却没灼到虞笑,而在花之下,是天秤。 交易。 接收到来自虞笑的信号,白染鸢垂眸。 “我拒绝,不是什么你都可能换到的” “那可能性呢?可能性你总该接受的吧” “我会自己找到她” 不欢而散,鲲沉于【河】。 “不对,不对,我不该把竹子交出去的,这样一来,竹子怎么可能会活下来”指甲咔咔作响,深浅不一的凹痕就像是理智,随时可以崩断。 “再换一次”指尖血滴落,划过天秤的黄金镀面。 “筹码筹码” 口袋空空荡荡。 【天秤】高高在上,等待着虞笑献上她的内脏、她的青春、她的过往。 直到吞噬掉她最重要的存在。 “竹子,我好像疯了”低眉呢喃。 “你在迷茫”得到感应,偷渡上来吃自助餐的镜人·安洁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站到虞笑身后。 “你是哪个?”虞笑敛去所有的脆弱,冷冰冰地瞥了一眼。 安洁卡?! “我是【迷思】”她却说。 虞笑沉默了一会儿,再看向镜人·安洁卡的那一刻,说出了一般无二的判词: “那你要死” 第93章 叮!总有人负重前行~ 呵。 有被气笑到。 一个自助餐而已,难不成她还能翻车不成?! 五指化爪,肘关节连接的两块骨头朝着相反的方向延展,刹那匆匆,1和0聚成的粉链顺着莹白皮肉肆意横行。 一个后撤步,当断则断,肘部骨肉分离,忽的眸光一怔,勉强打成平手的局面恶化下去。 只见1和0将断肢层层缠绕,渐渐干瘪,而她,同时被抠掉了移动键。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却依旧是不长记性,【迷思】”借出一只手将虞笑扶起,安洁卡冷讽,一如既往地不待见这个披着她音容笑貌的镜人。 “这么久,崩坏的滋味不好受吧”镜人·安洁卡对安洁卡这个本尊也是恶意四溢,作为新生的镜人,她代表的就是迷茫、恐惧到极致的反噬,就像现在:“都快死了的人,把命格直接给我,不也是功德一件” 换句话说,就是在现在这个随时可能需要断手断脚的环境下,为了活着,她可以不择手段。 “真是抱歉呢~”安洁卡嗤笑一声,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就弯了弯眉眼,“我拿到了世界的解析权限” 镜人·安洁卡:…… 镜人·安洁卡:你开挂。 运转的数字链默默断开,对面开挂,那她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既然没杀她,甚至还逗她玩,那么便是有所图谋,思及此处,镜人·安洁卡反而松了口气,她还有逃走的机会。 “你将成为新的【胎盘】” “不可能!”下意识地反驳,镜人·安洁卡直视安洁卡的眼睛,平井无波。 这是一句陈述句。 她意识到。 “你这跟要我去死有什么区别!我是镜人,崩坏是我们的克星,就连白染源那个崩坏的狗我都惹不起,现在!你要我越过狗奴才去打主子!我得是有千八百条命也不够我耍的”立刻装傻、卖惨,安分下去的数据链再次挥起锄头哼哧哼哧干活。 只要锄头挥的好!哪有墙脚挖不倒! 虞·假诱饵·笑拍了拍掌,不等镜人·安洁卡反应,早就通过暗号的安洁卡就一个剪切加粘贴给移动到天秤之上。 “你清高!你了不起!”勉强维持着最基础的体面,或许只是为了保住她那岌岌可危的脸面,弯了弯眉的同时,赫然褪去了属于安洁卡的面皮。 第101章 就和千年之前的【百相】一样。 “我们打个赌吧”安洁卡昂首,居高临下地看着物理意义上渺小的镜人,“如果你能活着回来,你就是安洁卡” 打个棒子给个甜枣吗? 或许是被坑多了,下意识地就觉得起中华必定有诈。 毕竟,那是命线,代表着属于安洁卡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一旦由自己替代了安洁卡,那么“安洁卡”就不复存在,所有人都只会觉得她才是安洁卡,当然,对于她自己来说,最大的利益就是——她能活下去、活到世界毁灭。 至于风险? 镜人·安洁卡完全不用担心这个,崩坏可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出于对万无一失的考量,保障只会更多,绝不会少。 总而言之,算得上是百利无一害的买卖。 但,绝对有鬼! 谁家的甜枣给这么大!是想噎死我继承我的原初能量吗?! 这只镜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安洁卡瞥一眼就能分析出来个七七八八,没再开口,因为没必要,就像是永远叫醒不了一个装睡的人那样,一个连自己都会pua的家伙,除非将这头倔驴做成驴肉火烧,不然还不如直接下命令效率:“把你的种族代码给我” “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吧”全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数据流输入和输出安洁卡提供的云盘几乎是同时进行。 左盘略微上升些许,虞笑往镜人身旁又添了两枚不知道从哪扣出来的砝码,天秤再次平衡,“利益关系嘛,至亲至疏” “你也是个人才,无缝衔接玩的那叫一个999”镜人·安洁卡可没忘记虞笑这个诱饵,眼珠在金色砝码上瞥了一眼,话锋一转,“你哪来那么多的筹码?” 太富裕了点,不论什么时候都能掏出来恰到好处的筹码,简直像是源源不绝……但又换不到她真正所渴望的,只能几经辗转,就像是她其实是被安排好的——她是棋子,是棋局的一环。 虞笑格外慷慨,她说:“这不是我的筹码,我可没法子弄到这么多命线” 瞳孔骤缩,满脸百无聊赖褪去,镜人·安洁卡缓缓伸出手去触摸金光灿灿的筹码,轻而易举透过防护用的薄膜,尖锐直角方形——是魔卡。 襄。 “向导小姐之所以是向导小姐,是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向导小姐会做出什么样的安排,我们这些芸芸从者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虞笑的声音很愉快,尾音都翘了起来。 “所以,请指引我,襄!” 尾鳍上下扇动,流线身躯分解作用回来的力,加速再加速,忽的红光一闪,胸鳍一荡,急转弯冲入红光闪烁之地。 深潜,逐渐,周围呈现出一种白色,和物理世界里深海的发黑墨蓝不同,这里白的看不清其它颜色,甚至包括白染源的本鲲。 白色,是早就算到了吗? 白,是所有颜色的总和,也是万千色彩再现的基础,不破不立,撞破用来封锁的“岩层”。 嗡— 细密的金线迅速结网试图将巨鲲拦于界外。 却在触碰到她时,化作点点莹白,连接的脉络肉眼可见地被摧毁、被逆流而上。 不得已,“襄”主动断开联系,建起以杀止杀的防护。 “又是你!”只看见那双巨大的鲸眸,便生出了久违的恐惧,鱼与鸟的长歌永垂不朽,破与立的裁决虽迟但到。 但,现在,他们拥有【律】的神力。 眨眼之间,欲望之火重燃眼眸,猎手未定! 天上水淹没亚空间,胸鳍一摆,顺长河一跃而起,一个翻转,化作玲珑人形。 她还没那么蠢,保持大体型是想当靶子吗? 【南冥】 出手即杀招,为了百分百命中率,几乎等同于【定点灭杀】。 “襄”甩出一张空白魔卡,魔卡平面与纯白子弹相撞,抵消。 以此为号,子弹四面八方来,魔卡前后左右飞。 刺啦一下接一下,“襄”身上作为后手的防御魔卡被从过去和未来而来的子弹击碎。 要不是他们留了一手,切割了其中的联系,就真得被一击必杀。 咬牙,唤出存储在魔卡里面的魂灵。 贝贝的长藤被原初原液的纯粹能量炸碎,不是同一等级的战斗,连环境带来的debuff都没法子解决。 但不重要,对于“襄”来说,子弹少了至少有五成。 争取到喘息余地,【言灵】即刻跟上,“我是襄!” 无论怎么样,正面战场就算是限制多少次都会紧接上来的法子,况且更深的领域,就算是【律】也改变不了,但是,他们可是最清楚不过白染鸢和【律】那千丝万缕的关系。 律纹遮掩真实因果,和【河】相连的白染鸢怔愣一瞬。 脑海中关于“襄”的记忆走马灯花闪过。 也不干歇着,手持魔卡即将封印白染鸢。 破立,他们就收下了。 轰—— 【河】面激荡,迟来凌汛将晨曦时刻彻底掩埋,安洁卡站在半空中,面色凝重,时刻盯着【河】面异状。 白色吐露红蕊,河面掀起的速度逐渐逐渐减缓,欲望的瞳孔骤缩,直愣愣地对上【律】的眼。 是【律】。 戛然而止,就此静止。 夺来的时间足够多,足够边涉联系上白染源。 “为什么会和虞笑有关?”白染源修补出来的假肢撑着下巴,“我倾向于‘襄’” “襄?” 边涉摇摇头,“时间不够” “足够的”源反驳。 侧耳,听源一点点解来:“襄和我先前的每一个孩子都不一样,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异能突变,但你们这么一串,那一切就好解了” “【魔卡】不是命运的偶然,而是一次天时地利人和,而它们想要的,准确来说其实是【魔卡】的上限” 【魔卡】无所不能。 “它们不需要一个资质平平的【魔女】,作为替代,希帕蒂亚,哦不,是【百相】,【百相】能够为它们架构桥梁,用巫冢的老说法,就是——夺舍” “你说?它们?”边涉皱眉,“为什么一定是它们?” 微微在“们”这加重了点力道。 “太安静了”源眸光冷深,“树欲静而风不止,可这风明明早该歇了的” “死人都会说话,更别说,他们,其实还没死”已然明晰背后的那群渣滓,源怕边涉她们听不懂,打了个本地的例子,“巫冢的女孩肉身是没了,但是魂还在呢”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主导权已然交付到源的手上。 “我和白染源去找潘多拉,希帕蒂亚没了,那么该把潘多拉原本的东西还给她了” “你们去找陆明瑶,她身上有巫冢的积蓄,多少能帮上忙” 话音刚落,一根金色的线便落到了源手上,粉色的1和0,已然表明送货者是谁。 见此,源却是松了口气,“别担心,有人在为我们负重前行” “我们还有时间” 第94章 叮!你是人,而非镜 话是这么说,但是怎么可能会心安嘛。 就连说出这话的源自己都无法接受。 更别说…… “再多染上一点我的色彩吧”突如其来的一句,白染源皱了皱眉,可源连珠炮般接上后话:“我的命线还能承受更多” “不合算,损耗率太高”白染源厉声拒绝。 有理有据,也是独断专行。 源缩在一角,团吧团吧,一点点压缩自己,没说话,但膈在那,白染源就算是想无视都不由隔个几秒瞥上一眼。 僵持着—— 心脏扑通扑通跳,一下接一下,一下之后再无一下。 是潘多拉,她就在附近。 白染源正打算运起【崩坏】,被滋啦一下,不知道是多少次被抹去了部分本质。 这是代价,白染源很清楚。 可源不接受。 趁人病,要人命。 总归是万变不离其宗的理,刚把人踹下去,闷哼就漏了出来,还是不习惯,也对,怎么会有会习惯痛苦呢? 源缓缓睁开眼,上一次被秒杀是因为速度太快,这一次,既然犹豫了,那就结局未卜。 【引导】 躲在巷道里边的潘多拉心脏一悸,捂住胸口,感受着体内能量的翻滚,遇到对手了,她反应过来。 似是逐渐找到了门路,顺杆子往上爬,白洁手臂突然滑过一抹湿润。 那好像是一滴生理盐水,潘多拉眯着眼,想看得更清楚一点,但是眼皮微合,脖颈就弯了下来,勉强撑着脑袋。 不对,肉色的……那是她的皮。 湿润的。 忽的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像是海鱼放太久没有丢,像是……克里斯蒂娜。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似是被人抬起那颗沉重的头颅,金发少女只有十五六岁,穿着鲜艳的红裙,像是一朵盛放的玫瑰,正是欣赏的好时候,可那双蓝眸,苍蓝,和她一样。 第102章 “克里斯蒂娜”潘多拉呢喃自语。 往下流着皮肤的手缓缓抬起,遮住那双眼睛,黏腻的肉色打翻冷白的皮,挺翘的鼻梁、锋利的下颚滴下一滴又一滴。 不像是不愿接受,反倒是想把天仙拉入泥潭。 “老师”潘多拉听见“克里斯蒂娜”这么说。 颤颤巍巍的,就像是她不理解为什么已死的老师会复活、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杀死。 潘多拉,你说,她是最喜欢的学生。 可为什么,你利用起来毫不留情。 “克里斯蒂娜是谁?”潘多拉骤然质问,眼瞳在框内上移,她才猛然发现,少女的嘴角一如既往的平直,她哪有说什么话。 那到底是谁?! 手掌逐渐稀疏,苍蓝的眼珠下移,和另一双眼珠的视线在空中相会,潘多拉错开眼神,注意力却不知不觉转移到眼睫毛上,黑色的睫毛上泛着肉色的光,一眨,像是蝴蝶抖落一滴水珠,肉液跳了起来,好巧不巧滴落在眉间一点。 脑海中的那一根弦彻底崩断,【安慰剂效应】重新运转,思绪一滞一空,再次回神,面前哪还有少女的身影,只有一位久别重逢的学生。 她最合适的学生——源。 “怎么?见到我很遗憾?”虽然之前和潘多拉合作时白染源也是用着源的皮囊,但是人和人之间的气质是不一样的,轻而易举,潘多拉就分辨出了面前的人是——源。 “是的,你不是她”潘多拉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多半是一堆瞎话,她突然发疯似的笑出声。 她在干什么?以前从克里斯蒂娜身上找寻源的影子,现在从源身上试图找寻克里斯蒂娜的影子。 腕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绑上了一根金线蝴蝶结,只要轻轻一扯,连人带着魂就会速速崩解。 源下手太重,在【引导】中掺杂了崩坏的力量,一股脑将潘多拉就近的过去断个干净,但又不知道多少合适,索性朝着不致死但绝对管用的地步加去。 多少有点私人恩怨。 她想让潘多拉生不如死。 因为潘多拉的无能。 “说的到底,你也只是合适而已”锋利,一把钳子一样将潘多拉按死在她“应该”在的位置。 合适,不亲不近,只是一种客观存在,换句话说,如果存在更合适,那么潘多拉她的存在、她所坚持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但偏偏就是合适,把她焊死在了这个位子上,源在愤怒、在忮忌,在恨铁不成钢。 或许是从源身上分得了些许气力,潘多拉终于有心摆脱源身上不绝的负面情绪,骂醒了?那不至于,她只是知道现在自己该做什么:“正如‘她’所说,我的记忆是最有价值的东西,而你们所需要的恐怕只有那个东西最合适了” “我的晨曦时刻” “放大?”源皱眉。 “对,将所有的力量汇聚在一起,量变引起质变的力量,足够……放大你们将化作的奇点”潘多拉开始解释:“白染源是毋庸置疑的矛,陆明瑶则是地利人和的盾,加上竹泠用生命力铸成的茧,连成三角,构筑奇点” “这一点,贯穿过去、连通未来” “这和【南冥】有点像”有点还是委婉的说法,几乎就是【南冥】的原理。 怎么说,就像是,我们拼死拼活达到的上限却是人家的生来便有的下限。 “我还没说完呢”潘多拉白了源一眼,紧接着继续道:“接下来就是襄负责的部分了,我们只是地基,高楼大厦还轮不到我们” “襄?”转来转去,又转到向导的身上。 见她们疑惑,潘多拉却什么都没解释。 就像是边涉,她通过边城留下的手段,和陆明瑶面对面。 “嗨!小边涉”边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陆明瑶身旁,和之前见过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她换上了一身杏黄襦裙。 在巫冢,姓氏意味着宗族和使命,边城和边涉同一个姓氏,自然也是天生的血缘羁绊。 得益于此,边涉才能自由出入巫冢和外界。 就是这衣服,明显不是边城的风格,边涉顿了顿,还是问了一下:“她死了?” “她不用和我们一起过苦日子了,那可是好事!别说的这么不吉利”边城几乎是下意识地弯起一个笑,说实话,连身边的陆明瑶都暖不了,甚至还默默地移开了半掌之数。 最后的怜悯散了个干净,边涉隔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厚障壁来,再分出一个脑袋来盯着边城:“别装痴,你后面到底是谁!” “是襄” 边城笑笑。 双手交叉,小巧的双丫髻框住少女的脸,配上这身难得一见的襦裙,恍惚间,竟生出点神降的意味。 天时地利人和。 人和。 人和…… “【律】究竟是什么?”陆明瑶出声,把沉默的氛围击破。 这时候,边涉才发觉陆明瑶居然面无表情,似是有所觉察,她上挑了一眼,边涉顿时缩了缩身子。 把头压低了点,却又被边城单手撑了起来,边城视线落在边涉脸上,却是在回答襄的问题:“万事万物皆是【律】,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不理解,但是如果你哪一天拥有的安洁卡的异能,将这个世界套上一层游戏的壳,你就会发现,律就是规律,而规律是不变的,是盔甲也是武器” 人和……律是规律,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但是人可以根据原有的规则对规则进行改造,以符合人的需要。 那襄的“原料”是什么? 是那四百二十三个镜人。 实验室的记忆越发清晰,面前的世界却越发模糊,白发粉瞳,纯洁的少女被吊在墨绿色液体里,一排排一片片,或许是特意用上了三三制,一眼望不到尽头。 边涉似乎是在走,低头一瞥,脚边赫然爬着两条黑色的泥鳅。 泥鳅并排着将她的影子囿在狭长的走廊里,赶着一只小羊羔一般,将她送入少女的群落。 不知道什么时候,泥鳅长出两条腿走了。 而她一个人,被围在中央,少女们贴着圆柱形的玻璃壁,玻璃扭曲她们的脸——几个起伏,距离边涉比较近的一个少女长出了三道胡须,瞳孔竖成针尖大小,细密的、杂色的毛将脸颊包裹。 “嗷” 她探出肉垫,烙下一个梅花似的印记。 边涉被吓的往后跑,左脚绊右脚,屁股吨的一下砸在地板上。 她侧了侧头,似是不解,似是在打量她,但不管是什么,墨绿色的液体混着玻璃碎渣刺得她皮肤生疼,但是边涉不敢动,她紧紧闭着眼,感受着皮肤上的瘙痒,感受着她的吐息。 “嗷” 一口热气烫的边涉一颤。 似是唤来了什么,只觉体温渐渐热起来,热到昏厥,热到她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再次见到陆辞时,那个人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曾经看不懂,现在无比明晰的——哀恸。 那是对谁呢?对她边涉,还是对那个后面给予她异能的镜人。 边涉看着陆辞,想发问,可面前,只剩下,一个和陆辞相似的陆明瑶。 人和,她们都是人和,她们……都是人和。 这是因果,这是【河】, 我们向你献上你迷失的子嗣。 “因果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边城捏了捏边涉所化的脸颊。 “没有人能逃得掉,没有人能够做选择,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她的一部分” 稍稍停了一秒,她又勾了勾唇,“你会被你创造的东西打败吗?” “你不会” “所以,你才是人” “而非镜” 望你聆听子嗣的呼唤。 【河】翻涌着, 【破立】诞生。 第95章 叮!就没有体面一点的方式吗? 被卷着,刷的赤条条,边涉缓缓压低着自己的身子,头颅当的一声落在边城的腿上。 边城的腿是暖的,不像是死了千年的老鬼,倒像是……她记忆中枕着的江晚妤,在莫比乌斯大学里,找了一个大晴天,边涉枕在江晚妤的腿上,后颈压着毛刺的青草,暖洋洋,瞌睡虫被派来,怎么也睁不开眼。 她被吃了。 先是厚障壁,再是脑壳,然后是芝麻糊般的脑浆,直到最后,陆明瑶捡起了沾上泥土的碎渣,红舌一翻,在胃酸里和她的碎片见面。 边城的目标始终是陆明瑶,就算是捧着边涉的头,慷慨给予吝啬的温暖,也只不过是为了让陆明瑶更有食欲一点。 把她拉下来,让她再也无法离开,毕竟,光是为了到这一步,陆明瑶就已然失去了母亲、妹妹、仅剩的爱人,在多一点、多一点,没关系的。 边城诱导着,屠龙少女在千年的死亡戏码中,早已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 任务要完成,方法我随意。 分一点痛苦给你,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第103章 对吧对吧对吧对啊…… “【律】是工具”陆明瑶的眼睛黑的发亮,如同鮟鱇“钓竿”上的发光器,引来猎物,遮掩撕裂开的大嘴。 鮟鱇比陆明瑶的脾气要坏,不然就不是现在这样仅剩下辩驳:“你们把我也当工具,对你们来说,我们都是工具!既然所有人都可以牺牲的话,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意义吗?” 她捂着自己脸,一口气呼了半天,“白染鸢也是,她骗了我,也骗了她自己” “没有意义……” “……死太多人了” 陆明瑶过手过十二庭院的抚恤金支出记录,自苍穹破损短短三年,单笔支出就交了三分之二的底。 更别说外面了……甚至我们失去了城市,只剩下不稳定的避难所,而不稳定的因素,恰恰是因为避难所里面有人。 这日子一天天提心吊胆,连死都不如。 可,陆明瑶只听见边城用无辜的语气说着最真实的恶心:“可是,我们本就是同出一源,他们不是,我们就会是什么好人吗?” 别骗自己了,你也是个烂人,与其在这里自伤,倒不如烂的更彻底一点,心,就不会痛了。 “疯子” 陆明瑶嗫嚅。 听到这两个音,边城反倒是痴痴地笑了出来,广袖遮去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盈盈秋水眼。 在哭。 盈着秋水、盈着泪,边城似是笑够了,也或许是觉察到陆明瑶的视线停留在她的“破绽”上停留太久,她缓缓说道:“多谢夸奖” 作结,余下皆伤。 早该明白的,陆明瑶从来不信命,不信神佛,现在却想着,活到现在,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失去了太多太多,谁也没法再去劝谁,砸吧砸吧嘴皮,凑出个“命”字来。 利用我,杀死我,遗忘我。 我合适。 “抱歉”陆明瑶揽过边城,还沾着边涉残渣的手将衣裙杏黄分割。 “你会走下去的,我诅咒你” 怀中温热骤然消失,陆明瑶微微张开的唇抿下一口空气,最开始没什么味道,渐渐的,大概是三四秒后,忽的涌上一股腥甜。 胃袋抖落这股腥甜,口腔渐渐被胆汁的黄苦填满。 一块块李子大小的黑块淌在地上,一滩滩涎水浮着一层“芝麻”。 【打生桩】 边城的异能。 但是,被打生桩的人,是她自己。 “下次别用我的身体做这种事情”伸出手,边涉冷声道。 论逃命,她边涉认第二,那就只有挂王才会认第一。 反正,一旦有风险,先切一份切片出来,留着以后东山再起。 “这地方风水嘎嘎有问题,一个两个原住民都是疯子”也真是服了。 陆明瑶借力起身,又后怕地揉了揉喉咙,说实话,她连怎么被下手的都不知道,这边涉还真是厉害。 “所以你妈对你还是挺好的,至少是把你送去【十二庭院】,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边涉瞥过那块发黑发硬的陈年老肉,涎水浸了一通,也没有什么软化的迹象,在看了几眼陆明瑶标准的天鹅颈。 嗯,耐造。 “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死人知,就让它过去好吗?”陆明瑶掰过边涉的头,宽粉似的头发一个凹凸,赫然又是一张团在头发里面的脸。 眼珠子看着她,乌漆麻黑的一片,“你会走下去” 她说。 陡然一空,陆明瑶直愣愣地看着那张脸又凹出一个坑。 另一张脸上的嘴巴说道:“中病毒了” “……看出来了”陆明瑶活像是哑巴刚学会说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又想到边涉为她所受之“辱”,义气道:“要帮忙吗?” 崩坏出手,百难皆消。 至于多出来的千难,先别管。 “不用”边涉无语,顺手把边城赶到一个角落,生剥肿瘤一般,挖了出来。 她能处理,不要添乱。 “你会走下去” “你会走下去” 复读机转世一般念叨着,那颗被挖出来的“肿瘤”一脉相承的黑,瘤子上脉络还在微微胀缩,随着碎碎念,愈发明显起来。 “疯子疯了?” 咽了咽口水,陆明瑶看向边涉。 边涉没说话。 “交给我吧”粉色粒子出现、靠近、消散,虞笑提着天秤,天秤左端还坐着一个粉色小人。 “她会怎么样?”边涉果断交了过去,可当虞笑把玩瘤子的时候,边涉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可能会被删掉吧”虞笑不知道又拿什么做交换,瘤子表面浮现了一层金色的薄膜,给瘤子消了个音。 虞笑的确不在意边城的结局,但被删掉的结局,也还不错,对于她来说的话。 毕竟,她真正意义上的死掉了。 没有跳楼、没有自刎,只是被删掉了,痛苦戛然而止,和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也一刀两断,何尝不是一种和解。 真恶心,想的她自己都有点心动了呢。 虞笑斜睨地看了一眼边涉,不经意的眼神一顿,眼皮微压,真是不可思议。 极限被打破了。 虞笑清晰地看到属于边涉所得到的权柄在和她融为一体,已然超越人和镜人的界限,但又不一样,她在进步……而磨损几近不见。 奇迹。 活生生的筹码。 “你有什么愿望吗?或者遗憾?我可以帮你搭把手、牵个线”虞笑想要榨干她的价值。 笑着,没说完的蜜语被粉色粒子一同带走。 但愿望、遗憾嘛,总会让边涉想到一些往事,迅速收敛情感:“跟着我” 边涉的身躯几乎是蔓延在巫冢的每个角落,要是只有她一人,那么用意识跳转的手段就能最效率地穿梭每个角落。 带上陆明瑶要麻烦一点,得先在交界处寻找相对薄弱的一点,黑潮铺天盖地,每一点原子大小的“潮水”都是她的神经末梢,源源不绝地将信息传给意识。 眉间微锁,那是……崩坏留下的痕迹。 看了一眼陆明瑶,边涉思索两秒,携着她朝着那一点冲出去。 原本就被崩坏创伤的屏障随着压力一点点扩大蛛网,比一个足球大一点,骤然一塌。 边涉把人头先是挤了出去,好像怀里的不是真人,而是系列特殊的芭比娃娃,一推不行,接一踹。 陆明瑶耳朵、肩胛骨、肚子尤其是小腿火辣辣地疼。 还麻。 撑着身后的白墙,缓缓站起。 就没有更体面一点的方式吗? “你恢复的还挺快”边涉用自己的身体将大洞堵住,再一次化成人形,道。 这算是夸我? 陆明瑶手也不撑了,腿也不麻了,往巷道外走:“那是” “不够快,放轻松,交给我”边涉将人一卷,一点摩擦力都没有地在地面滑行。 若是眼睛格外厉害,定会发现,这地面上似是淋上了一层油膜,一眼看不到尽头。 一个球滚来,目标大了厉害,潘多拉先一步招了招手,喊到:“去大殿” 边涉闻言,将她们两个一同打包,丝滑转弯,损耗的加速度被迅速补足,里面天翻地覆。 潘多拉晕晕乎乎中,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开这个嘴。 顺手牵羊,她贱。 爬楼梯进门。 急停大堂。 所幸没有因为惯性飞出去,让她们再颠两下。 “……呕” 陆明瑶已经吐不出来什么了,只能捂着肚子干呕。 “吱吱吱” 吃点吧。 零号从边涉体内探出鼠头,把新产的原初结晶递给陆明瑶。 零号是储存能量的大户,对能量的敏感度只在安洁卡和镜人那群天赋怪之下,因而她清晰地感受到陆明瑶的“饥饿”信号。 只有瓜子大小。 不妨碍陆明瑶流口水。 “谢谢”不拿白不拿,陆明瑶也不知道为啥自己像是上了某种虚弱buff一样,一直在饿,但能忍受。 磕完无壳瓜子,呕吐的欲望被迅速压下。 也直起了腰。 随后走向状态比她要好上不少的白染源和潘多拉。 零号爬到她身上,躲在她的头发里,刚得了人家好处,陆明瑶也就任它去,没说什么。 见休整完毕,潘多拉走到穹顶中央之下的位置。 低声呢喃出属于【破立】的波动。 半生半死蝶舒展蝶翼,朝着穹顶飞去。 【律】, 你慈悲。 第96章 叮!再见吧!人类~ 细闪鳞粉随着蝶翼轻颤一点点撒落,潘多拉的睫毛微颤,抖落星星点点。 皮肤渐渐收缩、变的干瘪、贴着骨头,皱起一层层皮浪,她伸手扶起花白色的长发,关节细微咔咔作响,骨头磕着骨头,生磨齑粉。 苍蓝色眼珠逐渐失去华彩,而她也离穹顶越来越远,一切都变得很慢,慢到她甚至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看清那个少女睁开玫红色眼睛的每一下挣扎。 第104章 【律】,潘多拉听见自己这么喊。 蝶翼扯下,金线松散落地,而她的命运,也走到了尽头。 【律】宽恕了她。 却也没有给她留下疑问的时间。 被边涉拉着袖肘,陆明瑶往前迈出的一跬又原路返回。 “这是交易”边涉一眼就看出来其中门道,虞笑为崩协打过工,自然也在第七天里面留下过资料,而边涉、为了拔高因故封锁的上限,研究员各种各样的方案砸在她身上,自然也有情报这一方面。 而【等价交换】,是其中瑰丽的异能之一,出了名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想要的换不到,没有人会有足够填满欲望的筹码。 包括虞笑。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竹泠替她支付了代价。 成为了半生半死蝶,一样物件。 蜷缩在她们的婚戒上。 而婚戒,也被主人亲手从无名指上摘下来,成为向“神”祈求的信物。 边涉离的够远,看的真切。 也无比清晰地知道——【律】还保持着所谓人性。 这应该算是个好消息。 抬头,看向襄,白皙的手臂上绕着厚实的线,勒得皮肤都凹下去一层,可唯独那个对着掌心的结——打成了一只千纸鹤展翅欲翔。 半生半死蝶围绕着她晃了两圈,细闪鳞粉糊了半身,莫名的重,像是要被打落人间。 之后轻点在那几朵蓝的发黑的阿拉伯婆婆纳上,蝴蝶大多食腐,咀嚼时,蝶翼闪烁生辉,直到蝴蝶本身代替它们成为了发簪的一员。 襄伸出手,白皙柔软,密密麻麻的掌纹镌刻着未道尽的命运。 这个时候,边涉、陆明瑶乃至于白染源和源,她们才发觉襄的身形已然大到可以将她们碾碎、包容进去。 是的,是先碾碎,再包容。 可能是巨物恐惧症犯了,也可能是对未知领域的敬畏。 真奇怪!明明是她们主动将她唤醒,可是当她回应的时候,哪怕只是伸出一只手,她们却惧了。 “可能性”源试着唤出她原有的身份。 “我们见过很多次了,白染源”襄不是没有看出说话的人是源,但是对于她来说,白染源总是要更重要一点的。 不论是按照计划,还是出于私心,白染源是特殊的。 特殊的失败副产品。 指尖稍稍战栗,她忽然下不去手,抿唇:“这是最好的结局” “我知道”白染源倒是意外的平静,把源的手放了上去,肆意横行的能量、七零八落的记忆加上破破烂烂的灵魂,都将化作原材料,为专武奉献。 “如你所愿” 白染源的本质从源的身体里抽离出来,她就像是一面被打碎过千八百次的镜子,细细碎碎纹路凑成一个坑坑洼洼的人形,有些皮肤应该存在的地方,只剩下乌漆麻黑的涂漆。 就连这副模样也才维持了两三秒,哗啦啦落下,小土坡大小的碎片隆了起来。 就这么简单,源空落落的,忽的生出些许怒气——还没告别呢…… 怎么就这么自然地牺牲了呢? 源不怎么地生出一种恶意,如果早些染上更多她的色彩会不会就有一点不一样了、会不会就能重来…… 失去了白染源的庇护,【崩坏】肆无忌惮地侵蚀源的理智,【引导】在主人的潜意识下也不由余力地添柴浇油。 停留在镜片上的眼神往上抬起,冷不丁地糊上一只娇小的半生半死蝶。 食腐。源知道蝴蝶的特性。 可是先一步流失的并非是【崩坏】能量,而是——【引导】。 身体逐渐承重,蝶翼模糊不清。 襄有种近乎天真的残忍,只管剥离,却忘了她们早已融为一体。 蜻蜓点水一吻,【引导】吻别了她的少女,白发变青丝,眼前一亮,简笔勾勒出人形,【引导】似是女娲造她的模板,不然怎么会形似神同? 她回头看了源最后一眼,阖眸,义无反顾地为这段漫长的寄生关系添上句号。 眼角掠过几道白影,不多时,白影便代替【引导】成为视线中最突兀的主体。 那是镜人,人山人海的镜人,一个接一个连成浪花,涌向襄、涌向【律】、涌向【河】。 “吱吱吱”零号探出头来,看着潮水涌去,豆豆眼清晰地倒映出繁杂的简笔画。 她也会是其中之一吗? 零号自认为自己已经称不上是人了,她即是【化整为零】,【化整为零】即是她。 【等价交换】叠加下来的【律】,就连半生半死蝶都不愿意对她下手。 那她会怎么样? 被打包带走吗? “小声一点”安定的情绪从陆明瑶身上传递给零号。 她不怕吗? 零号觉得自己心真大,居然都有闲心去掺和别人的选择了。 虽说自己勉强算是雪中送炭了一下,但是那也是为了自保,边涉虽然足够强,但是安全感绝对不如【崩坏】。 毕竟,【崩坏】在她的食谱上。 “吱吱吱” 你会死吗? 零号的声音压低了些。 “会” “吱?吱!”零号不理解,陆明瑶简直是平静到好像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停留的样子。 至少,她还有贝贝。零号给自己打气。 零号相信大零号妈妈,也相信无数个零号前辈,零号会和贝贝重逢的! 仓鼠零号这么想着。 【化整为零】却睁开粉色的瞳。 【化整为零】也是一幅仓鼠的样子,但她却意外的重,重到豆豆眼都是半睁不睁,随时都能倒下的死鼠样。 “喂,把我的切片还给我”【化整为零】毫不客气地向她这个奇怪的同族开口。 “你也是添加剂?”礼尚往来,陆明瑶嘴上也没放过【化整为零】。 “是”【化整为零】的回答干脆利落。 这倒是噎住了陆明瑶。 很明显,【化整为零】也在为回归【河】的怀抱做准备,她的存在和一般的镜人不同,为了让零号利用她的能量成为一种本能,她被切片分割成无数份,一点一点添加,直到达到零号的极限。 当然,也有克隆体实验的缘故,至于分离下来的部分,按照废物利用原则,几经转手,也便到了陆辞手上。 “你这么想走?”陆明瑶本身就处于一个微妙的状态,不是很想乱动她身上的“屎山代码”。 用更通俗的话来讲,能用就行,何必冒这个风险,因此,陆辞甚至没有准备后手。 【化整为零】似是从陆明瑶拖延中看出了她的为难,也可能是因为陆明瑶迟早会死,生出了些许怜悯:“对,密度太大,很重很痛” 但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怜悯和伸出援手是两件事。 她想回家,她要回家。 “你……”面前的【化整为零】说不上是不讲理,她只是将自己和人隔开。 陆明瑶心里清楚,像【化整为零】这样的,才是正常。 隔离,分道扬镳,像两条线,短暂相交,而后越走越远。 或许,她们依旧会有平行的那一天,但是不会再相交。 付出了数不清代价换来的教训足够深刻。 陆明瑶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拖延一二,是的,她不打算交出去。 “【化整为零】”襄的声音为她解围,玫红色眼睛看了过来,顿时,【化整为零】偃旗息鼓。 属于零号的神采再次重回豆豆眼。 “吱?”唉? 陆明瑶果断闭嘴,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路过零号,看向襄的方位。 不知道什么时候,边涉缠绕着她的足,织着漏风的茧,抽条的线像是一根根输液管,将原料不绝送入襄的体内。 正常人来说,是根本不可能承受镜人的能量,甚至,因为镜人能量过于纯粹,只有镜人承载人类的份。 很好,百分之百确定不是人类了。 虽然不知道现在下定论有什么作用,但是总感觉有人要倒霉了。 为他们的傲慢。 付出代价。 一转,白染鸢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东西摩擦的声音。 眼前一片红,嘭嘭嘭— 子弹再次射出,将“襄”头上的发簪一分为二,失去了发簪固定,黑发陡然散开。 河水再次翻涌,回应着白染鸢的呼唤。 有出入,也不算糟糕。 既然【言灵】用到了她的头上,那么襄那边他们就把握不住,真蠢。 撇嘴,先一步打破领域。 白染鸢双腿交合,一个晃荡,化鱼,尾鳍接着一荡,直接把“襄”连带着周遭的红色领域顶翻出去。 “该死的”微调躲过致命伤,“襄”手上捏着一张要碎不碎的魔卡。 原本是为白染鸢准备的,现在已然被红眼污染。 哗啦—— 第105章 白染鸢再次冲来,势大力沉加【南冥】,压根不是能硬撑吃下去的那种,来不及再思索,“襄”一把丢出烂卡,一张【瞬移】,正打算改变坐标先跑为上。 却不想,安洁卡早已等候多时。 解析,反瞬移。 匿于红光之下。 噗嗤—— 贯穿心脏,点点血渍浮在白染鸢的鱼身上,鱼鳍调整方向,巨大的鱼头压了下来。 咔哒—— “……【律】,怎么会……”呢喃连带血肉被吞食入腹。 被【崩坏】肢解。 第97章 叮!你妈来了,但站我这~ 结局已然注定,可细枝末节继续侧向生长,难免会存在河道袭夺可能性。 那样的话,她们所做的一切可能会在某个时刻荡然无存。 不能停下。白染鸢心里很清楚。 但【迷思】的出现,也在反复提醒着她——她在迷茫。 为什么会迷茫呢? “闭上眼”身后,襄的身形虚晃,伸出半透明的手捂在眼前:“如果你做不出决定,那么……就听命于我” 向导小姐…… 深吸一口气,在重重吐出:“我会……灭杀一切可能” 所有可能的过去,都将在我的子弹下终结。 “那么、举枪” 一声令下,原本已经平息的【河】面再次掀起巨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原初能量在一次次转化势能中四散逃逸。 【不可思议的魔卡】之【化整为零】。 漩涡顺时针旋转,源源不绝的能量挤入透明发亮的魔卡,烙下一个入木三分的“0”。 远处,【迷思】陡然抬头,瞳孔骤缩。 我……在消失。 前所未有的恐慌卷走【迷思】的理智。 她们在做什么?她们对【河】做了什么? 疯子!【破立】你个疯子!你想带着所有镜人都去死! “虞笑,交换”安洁卡忽道。 “啊啊啊啊啊啊”尖叫着、怒吼着,“安洁卡你个骗子!你骗我!你和【破立】都是骗子!” 有谁比得上中间商还能算账呢? 答案是——等价交换,启动。 【天秤】托盘右端,停靠着一种半翠绿一半枯黄的蝴蝶。 【迷思】看着她,顶着压制,挣扎起身,脸上体面早已被扭曲代替。 一点点挪动,金色之下,皮肤流失成一文不值的尘土。 牙齿扒住托盘边缘时 ,已然只剩下一个还算完整的头。 而另一边,蝶翼固化成蛹。 一只只附在蝶翼上的黑色眼睛,睁开,瞳仁破裂,连成一条弯弯绕绕的生命线。 竹中姬竹泠像是拔高的竹笋,从眼睛的黑暗中破土而出。 “竹子……” 为了这一刻,虞笑等了太久。 少女抬眸,蜷缩在胸前的头颅高高扬起,看见虞笑那张泪水浸润着的脸,轻轻抚去:“我回来了” “难怪你会和她们合作,敢情是为了救你的小情人!纯爱了不起啊?纯爱就能牺牲别人了吗?垃圾、渣滓……”【迷思】半透明的身躯都被气出了一种不正常的红。 浅淡的、像是安洁卡的粉色,在她不知不觉之间,头颅依旧完好无损。 分解的速率骤然降为0。 “嗯” “那……谢谢” 竹泠看着那颗头,不带表情地说着。 【迷思】咒骂的话一卡。 “安洁卡” 竹泠补充道。 瞬间,燃爆。 【迷思】呼了一巴掌过去。 被虞笑拦下。 等等,她哪来的手。 【迷思】一怔。 肉色的,光滑的,属于少女的手。 忽的反头,身后哪里还有安洁卡的身影。 【河】水沸腾着,卷起如海浪一般的纯白之花。 安洁卡…… 【迷思】,现在应该是叫安洁卡,她在镜般的河水中看见了自己的脸,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未来。 还真是糟糕……骂的太早了。 “怎么会有人的最后一句话……是宣告自己的死亡呢” 安洁卡不理解,【迷思】不理解。 “还是叫我【迷思】吧”这么自然而然得到了机关算尽也要得到的东西,【迷思】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属于“安洁卡”的心脏在她体内跳动,浪花卷过机械身躯,修正过去的烙印,眨眼之间,身躯依旧火热。 扑通扑通。 “随便你”竹泠话少,对【迷思】的改变,不理解,但任由。 况且,她不就是安洁卡嘛……真是中二。 “安洁卡就是安洁卡,每一个安洁卡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不管是牺牲在哪条时间线上哪个时刻,又是为了什么,安洁卡、安洁卡都会接受” “这是安洁卡和白染鸢的约定” 安洁卡在无数条支流中回应着,戛然而止。 支流,不分长短,不分深浅,子弹会定点灭杀,每一处每一个角落,不管它们肆意生长。 这是一个大工程。 她需要更多更多的能量。 襄是布局的人,她很清楚,白染鸢的极限在哪里,和数不尽的支流对峙打成平手就已然是一种不可思议。 但不够,她要过去成为一种“命中注定”,只有一种可能。 倘若过去不稳,那未来又如何长存? 阖眸,巨大的少女睁眼。 看向陆明瑶。 陆明瑶知道时候到了。 深呼吸,不自觉地颤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襄的玫红之眸。 “这是最好的结局”陆明瑶对自己说。 “这是最好的结局”所有人都这么说。 诱骗也好,引导也罢,陆明瑶什么都不在乎,毕竟,命运从头到尾都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那些所谓的重来,也都只不过是在牺牲所谓的未来为现在铺下的砖瓦。 已经牺牲的够多了,多到陆明瑶她这具身体、她这个灵魂,都不在属于她自己。 每一步,都是被无尽血肉推着往前走,留下的脚印再被血色填充补满,佯装一路顺遂。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这是——最好的结局。 陆明瑶继续这么说着,白染源也这么说着,她们被搅和在一块,破损的权柄再次严丝合缝。 双生双相的少女律纹,平直的白线将少女切割在两个世界。 【破】,白染源诞生在早已死亡的时空中。 【立】,陆明瑶诞生在精心策划的道路上。 “向母神,献上你们的诞礼” 原初的律于【河】中诞生,属于襄的部分被原初能量磨损。 一边回收着镜人分去的权柄,一边指挥着白骑士冲锋陷阵。 怎么就没人想过,【向导】也可能是鬼牌呢? 律掩面而笑,那张名为襄的脸蛋上,盖上一头白发,玫红玻璃珠似被洗的发白,透出晶莹剔透的粉来,赫然,是镜人一贯风格。 “不够、还不够、我需要更多的过去、我更多的可能性” “世界、在我手中……按我的意志、前进!” 那是律,被人类意志污染的自然。 陆明铮等她成型已经等了不知道多久,藏在时间缝隙里,只为毁了这个不该存在。 【崩坏】 截然相反的能力,这正是自然法则的平衡方式。 还不行。陆明铮对自己说,白染鸢还没有将支流灭杀,如果过去的可能性还在,那怕只剩下一种,也是无用功。 还要忍耐。 似是有所觉察,白染鸢眸光微聚,似是隔空看见了本不该存在的可能。 蝴蝶扇动翅膀,又是无数可能。 “别分心”律很清楚,对待白染鸢这种骑士该用什么方式。 让她忙起来,忙到没有时间思考。 近乎是榨干她的潜能,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就算会有损耗又怎么样? 她是【破灭】,是她的女儿,终将会回到母神的怀抱。 不温暖了。 白染鸢被这句话拉回神,她看向襄,子弹依旧朝着既定的坐标奔驰。 “白鸟”面前的襄用着和襄一般无二的面貌看着白染鸢,语气腔调,一模一样。 但是陆明铮的身影,却无时无刻在提醒她——有什么可能,是她未曾觉察。 未被观测就不可定位,不可定位就不能灭杀。 一切都有可能前功尽弃。 白染鸢不允许这种话可能性的发生。 “你在怀疑我”律多聪明,短短几息就发现了白染鸢的隐秘心绪。 或许是襄的部分还在隐隐发挥影响。 顿时冷下脸来,怒火中烧,活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 “对”白染鸢抬起枪,准星指向律。 指向母亲。 “哈、哈哈哈哈哈哈”气的笑出声,眼睛冷漠却看着她的白骑士,“你有什么资格背叛我?” 第106章 “你的权柄、你的能力、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甚至你的诞生,都属于我”赤裸裸揭开她们之间最是亲密关系。 “那又怎样?” 理所当然,这就是她的孩子、她的爱人。 律想对襄冷嘲热讽一番,却发现,就该是这样。 当【向导】“迷失”的时候,【哨兵】会拉着【向导】的手,用自己的方式厮杀出一条路来供两人前行。 她们从来不是从属关系,而是合作,是平等的合作。 “为了前进、哪怕要杀了我”冷漠的声音从三十六度七的嘴里道出。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如果她选我,我就既往不咎。律这么想着。 可事常与愿违。 “如果你是敌人的话” 我会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话未说尽,但律懂了。 律斜睨地看着她,就像是看每一个镜人那样,“那你怎么就不开枪呢?” 她听见自己这么说,“你手中有枪,为什么救不了人呢?” “安洁卡、尤兰达、克里斯蒂娜……” “你谁都救不了” 律宣判,宣判她最爱的人有罪。 最恶劣的背叛之罪。 将处以——死刑。 缴械掉白染鸢的权柄,脐带输送力量的同时,也将不讲道理的钢印烙在白染鸢的本质。 不管是在哪条时间线上,都无法逃脱。 将昏迷的白染鸢枕在膝上,抚过白色的发丝。 是谁? 诱骗了我的白鸟。 律垂眸细思。 藏在时间缝隙中的陆明铮陡然一颤。 这龙卷风、太烈了。 她接不太住。 第98章 叮!是嫌命长还是生活需要点刺激? 似乎往她的眼睛这瞥了一眼。 是要被看见了吗? 陆明铮下意识屏住呼吸,堵上用于观测的裂隙,直愣愣地僵在原地。 一秒、两秒、模拟出来的生物钟兢兢业业做着参照物的活计,大概是有三五分钟,陆明铮这才干咳起来。 腰腹绞的火辣生疼,软倒下去。 悄咪咪地拉开一条缝隙。 “找到你了” 【崩坏】 属性截然相反的两股原初能量相撞,激荡起的风吹的两人头发炸开。 “陆明铮”律看着她,怀里还单手抱着白染鸢,冷笑道。 或许是担心把白染鸢吵醒,传递语言的波几乎是定点打击,绞的陆明铮不得不将【崩坏】绕于身旁,以稀释一二。 “扫尾工作做的不错,就是太干净了” 一个切换,魔卡闪烁,【眼】,强行静止空间一秒,见此,陆明铮果断放弃输出,打算时空迁跃就跑。 只是转身,莹白锁链便似森蚺将她缠了个茧。 寸寸碎裂,完全减弱不了陆明铮逃跑的速度。 “陆明铮” 陆明铮一顿,这是姐姐的声音。 律不贪多,只贪这一顿,她说、陆明瑶说:“陆明铮,回家” 【言灵】发动。 “那里不是家”陆明铮决然反驳,嘴上输出完全不减速度,甚至【崩坏】成网封锁她们之间的裂隙。 律在缝隙之外等了少许,崩坏的能量渐渐消弭,她冷漠地将缝隙拉拢合上。 “律,为什么?” “这里不是家” 陆明瑶站在律身后,打上思想钢印的少女跳出原始代码,向她发问。 【崩坏】吗?还真是麻烦的存在。 无序,失控,不讲道理。 可她的态度意外温和:“我会把月亮带回来,有月亮的地方就是家,能看到月亮的地方就是家” 陆明瑶化作魔卡,顺从地融入律的胎盘。 等月亮回来、等星海回来,我们又是否还能拥有奔向它的勇气。 陆明瑶不被允许思考,而律,她不在乎。 忽的一点冰凉,【从零展开】的身躯蔓延到律的脚踝上,源源不绝地往她的身躯里面输送权柄,甚至包括她自己。 黑泥的旮旯角析出一具少女身躯,五六岁小女孩模样。 皮肤雪白红润,随着一呼一吸上下起伏,恬静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做了一场美梦。 边涉翻了个身,压着肉嘟嘟的脸,被冰凉的地板冻的一颤,揉了揉眼睛,噘着嘴道,“尤兰达姐姐,边涉好冷” 等了许久,也没个人来哄自己,边涉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圆眼,坐起身来。 研究所依旧是银白色为主,勾不起兴趣,提不起劲来。 地板上? 这里是哪里? 她怎么会睡在地板上? 梦游了吗? 冒出的问题太多,边涉只想躺下去继续睡觉,反正,尤兰达姐姐总会找到她的。 边涉相信尤兰达姐姐。 或许是思考耗尽了精力,也或许是小孩子精力就这么短促,眼皮子又一次合了上去。 【从零开始】变幻出显眼的漆黑,生出一个十七八岁的人形,从门外缓缓走进。 “研究所……没有人……边涉……会死” 【从零展开】纠结地啃着手指。 尤兰达连同研究所里面所有人都被清洗了,哪怕是修正也回不来。 边涉情况又特殊,该怎么办?该怎么修正? 还是就这么放任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女孩去死? 甩头,把最后一个选项甩出脑海,【从零展开】叹了口气,连接上了律。 “边涉怎么办?”【从零展开】直接问。 【引导】负责修正。 律回答。 即刻,【从零展开】便转移意识前往【引导】所在的巫冢。 准确来说,是巫冢外避难所。 【引导】站在一个身穿粉色襦裙的少女面前,背对着【从零展开】,却像是早知道她会来,意识刚到,便开口问:“你想让她拥有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从零展开】不假思索地回答:“一个幸福的、无忧无虑的未来” 边涉承担了太多她本不该承受的东西,到后面,她本人的意识已经渐渐消弭,要不是【从零展开】一点点接手,还真不一定能做那么多。 毕竟,人只是人,精细操控庞大身躯所需的基本条件已然超过了生理极限。 “太宽泛了”【引导】像安放一个洋娃娃一样摆弄着少女,听到【从零展开】的要求,不满道。 要求太宽泛的话,表面上是选择权会更多,实际上……呵呵哒,那就代表她要该无数遍方案。 直到【从零开始】满意为止。 可【从零展开】似乎也被幼稚化,“那要怎么办?” “我会修正人类的历史,还要在这停留少说一个世纪的时间,直到人类彻底遗忘我们”【引导】说出来自律的安排。 “那我也能留下来吗?陪她一辈子,然后我就回去”眼看着又是一种可能,貌似效果更好一些,【从零展开】立刻争取:“我可以成为尤兰达,尤兰达的存在能够让修正更快更好完成” “文明继续向前发展,一切都好的,不是吗?” “所有的镜人都得离开”【引导】狠心否决。 “可你……”【从零展开】想反驳。 却被【引导】一个眼神噎住喉咙。 镜人和人类的关系实在是太过畸形,又太过久远,分离,说的容易,实际上,人类都至少要用一个世界去更新换代磨灭影响,而更加永恒的她们,花费在这之上的时间更是数不胜数。 虽说时间对于她们来说没有意义,但是分离的痛苦是真的。 苦难从不值得歌颂。 所以,她要抽离出来。 【从零展开】清楚这个道理,可就是放不下、放不下。 “我就是想保护她一辈子”【从零展开】固执道。 【引导】没有说话,将少女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修改记忆。 “那你做好去死的准备了吗?” 僵持了修正三个人所需要的时间,【引导】总算是再次出声。 “可以的、可以的……” 【从零展开】连忙道。 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猿人时期的意外吞食,镜人由此寄生在人类身上,千年了、万年了、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人类的基因记住了她们、她们的本质也染上了人类的色彩。 密不可分。 也分不清对错。 仇恨早已被化解、她们本就是一体。 牺牲,也是理所应当。 “敬” “我们共同的种族” 她们背叛了母亲,去爱人。 思想钢印被单方面地解绑。 与生俱来的能量也就此中断。 【脐带】切断,镜人第一次离开了母亲的胎盘。 是奔向死亡,也是追寻新生。 不破不立! “她们背叛了您”【化整为零】接管了零号的身体,站到了律身旁。 第107章 【化整为零】和大多数镜人都不一样,,就算是在剩下的少数中也是独一份的存在,她被切割成了太多片,细细碎碎的,全凭对律的一腔信念走到现在。 不喜欢人类,更没有什么认同感。 感性是这个世界上最具感染力也最不稳定的存在,很遗憾,为了生存,【化整为零】选择牺牲掉它。 “我知道”律感受着力量的膨胀,但也没什么不好,原料越多、能制作的东西也就更多,无非就是再换一批罢了。 “另外,【迷思】不见了”见律没什么反应,只是自顾自地拨弄着白染源的白发,【化整为零】生出几分焦虑。 “我知道” 律构成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能真正瞒过她,她看到了【引导】和【崩坏】小动作,也看到了【迷思】在安洁卡的死亡计策下朝着她们预定的方向前行。 说实话,很烦。 【崩坏】很烦、不听话的孩子很烦、通风报信的【化整为零】很烦、安洁卡尤其的烦、死了也不安宁。 真想不管不顾地灭杀一切。 但那样的话,判死刑的家伙就是她自己了,白鸟会真的生气的。 “……律,【破立】已经失控了”【化整为零】还想再挣扎一下。 律懒得跟【化整为零】解释,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可这恰恰让【化整为零】认为律还听的进去。 更加放肆了些:“至少您可以先回收【破立】的权柄” “你想死” 权柄是镜人生存的基石,回收权柄跟杀死白鸟没有区别。 也是最后的手段。 律向来不会小看白鸟,失去了权柄,也同时失去了桎梏,凭借白鸟的潜能,反杀她的可能性打底都有一半。 况且,【河】诞生【律】,【律】分离【破立】,【破立】孕育【可能】,【可能】最后再反哺【河】,这个最基本的循环是世界存在的底层逻辑。 她得是有多蠢才会把自己吃饭的碗给砸了,是嫌命长还是生活需要刺激? 搞笑。 冷冷瞥了【化整为零】一眼,迟来的恐惧硬生生将意识压了回去。 零号随之上线。 “吱吱吱” 贝贝在哪? 零号只在乎贝贝,眼前所见的一切她既然不能改变,那么还不如就利用一二。 多少有几分同事情谊,耐着性子道:“在修正” 修正。 忽的联想到【引导】叛逃的消息。 【引导】负责修正,但【引导】叛逃,也就是说修正中止,贝贝在修正,那么也就是她见到贝贝的时间在无限制往后延。 逻辑简单粗暴,把锅一股脑地推给【引导】。 “吱吱吱” 需要我帮忙吗?我很厉害的。 零号果断示好。 等的就是这句话,让零号贴了过来,小声嘱咐两句。 好戏开场! 毕竟谁叫她手上还捏着一个系列特殊的魔卡呢? 指尖透明卡片反着虚假的太阳光,少女靠在大剪刀上,半身藤花半身人。 【崩坏】从未离去,哪怕是修正,结果也是未知。 自知自己是没良心地抛了张大饼出来,律凝视着白染鸢的眉眼,手巧地绑了个花辫。 那就只能把锅甩出去了呢。她不厚道地勾了勾唇。 手指将白染鸢皱起的眉心揉开,言灵的律纹附骨之疽一般爬了过去。 “听我说,白鸟, 我们永不分离, 这是律” 第99章 叮!嘘,她醒了~ 是真情是忌惮,是至亲是至疏,律不会就此放弃那触手可及的未来,同样,她也清楚,等白染鸢再次醒来,【南冥】,不,【破立】的子弹将贯穿她的因果。 把玩着【言灵】,这张牌称得上一句命途多舛,几次转手都或多或少反向坑了“造物主”一点,当然,用它的家伙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言灵】实在是张顶好的鬼牌,上手简单还没什么限制,只要付出微不可计的代价,它比【天秤】还要强上不少。 说到底,工厂直销,便宜。 锚定完成白染鸢未来的大致方向,律总算是分出少许精力来处理叛徒。 【崩坏】作壁,通过安洁卡遗留下来的数据网将胎盘和世界分割。 大胆的想法,律难得称赞人类的奇思妙想。 【崩坏】本身就是【河】派出来的清道夫,和里世界“清道夫”的概念差不多,也是冷酷清扫的一把好手。 现在,却转攻为防,要是是襄在这,那还真不一定能拿捏的住这壁垒。 对于律来说,简单。 炸开。 轰—— “如此简单”律冷漠地毁去安洁卡遗留的痕迹。 陆明铮利用【崩坏】迅速填补被轰出来的窟窿。 转攻为防,就【崩坏】的特殊性质而言,倒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拦不住她,律很清楚这一点,无论是快攻还是硬磨,都只会有时间上的差距,时间,重点在时间。 每一分每一秒的增长都近乎无限。 还是……律摩挲着指腹,不知怎么的,生出一种要被潮汐卷走的错觉。 【河】,你会庇护我的,对吗?对吧。 没得到回应,也没给回应留下时间。 律不是襄,律会自己走下去。 “我的层次在律之下,单凭【崩坏】的特性,也撑不了多久”陆明铮脸色苍白,【崩坏】是一把双刃剑,对律有多有用,对使用者的反噬也不差。 更何况,再怎么吹,也不能改变,她只是人造物的事实。 “【可能性】和律是应该是平级,但是……你们也知道,【可能性】恰恰也是律现世的原因”【引导】摆摆手,她也没什么办法。 “那你还那么干脆”【从零展开】无语。 “你背叛还要挑日子吗?”【引导】指指点点,“那是律,不是你家的边涉” 要是不赶快跑路,【从零展开】现在就只能见到她的律纹了。 “靠,你们单纯的跟要去死了一样”【迷思】从时空缝隙里偷渡回来,暗戳戳地听了一圈,结果,这群家伙大脑和她们的皮肤一样光滑。 能反光。 “本来就是”能怼就怼,【引导】一副烂命一条就是干的模样。 “行了,话说你怎么跑回来了?安洁卡不是安排你跑路了吗?”陆明铮看着【迷思】的眼神中带了些许眼热,有人售后的感觉超爽的。 羡慕,忮忌…… “羡慕什么?羡慕我得以苟且偷生的未来吗?你不知道律想要把所有的过去都灭杀吗?她要的是既定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那么贪得无厌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容忍我的存在!” ……不恨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自从成为了【河】认为的安洁卡之后,得到全部数据库的【迷思】才明白安洁卡那两只软趴趴的垂耳有多丝滑,擦边球打的把她的后半生都绑在这条要翻不翻的船上,不,是绳子上! “我贱呐!早死了多好,浪费那么多感情,我还真以为我有多热爱这个破破烂烂的世界”【迷思】看见了自己的死期。 “停停停——stop——没人想听你的追悔莫及,来干嘛?有主意不?”搓灭【迷思】要烧起来的火星子,【引导】默默竖起一道壁垒,把【迷思】的权能过滤。 “我没有,安洁卡有”到现在,【迷思】还是固执地把自己和安洁卡分割开来,“唤醒【破立】,【破立】再造【可能】” 理论怎么来的不重要,关键是可行性和怎么做,【迷思】也不卖关子:“杀死【迷思】,唤醒【破立】” “没那么快”侧身躲过陆明铮朝脸上招呼的能量球,【迷思】火速补充。 “今天天气……” 还没说完,“怎么个杀法?” 该说不愧是同族吗?【引导】瞬开眼域,把化作黑潮的【化整为零】牢牢静止。 黑色液体几乎是缠在【迷思】的白发上,缠绵中是毫不犹豫地分食。 行吧,比她凶残多了。陆明铮觉得自己下手还是属于青涩那一挂。 “说实话,一共有三个方法,第一个,你们把律打死再造新律” “做不到” “也没指望你们能做到,第二个,利用【天秤】把【可能性】交易回来” “你觉得是我们的筹码多,还是律的筹码多?” “所以说穷鬼最容易起义了嘛”眼看着眼域的红色抖动一二,知道自己马上要挨打的【迷思】也不贫嘴:“最后一种,杀死【迷思】,从概念上杀死我,借此和【破立】共鸣,把她拉回来” “姐妹大义” “你替我去?” “妹妹我有心无力” 见【引导】居然还有活力陪她开玩笑,虽然心知多半是出于怜悯,【迷思】还是来了趣,忍不住逗逗她:“别这么说,你可是也在运算的一环” 第108章 “哦,这样啊,那真是太棒了”【引导】笑了出来,不分辨其中真假,只是单纯地在为自己的“有用”而欣喜。 【迷思】垮下笑颜,她不喜欢这样的【引导】,就像是对着一面镜子,看到了她自己,看到了镜人必死的宿命。 背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不管是为了什么,【河】从不怜惜。 “怎么杀?”【从零展开】一开口,什么伤春悲秋都像是自作多情。 “把人类聚起来,不管你们是用呼吁也好,还是【引导】直接控制,只要有一瞬间,迷思被抛之脑后,陆明铮对我使用【崩坏】,我死亡的余震足以撼动【破立】是声息” “你那么……我们的薄弱点是——” 过去皆经我手。律说。 【无限游戏】 【化整为零】 碰撞,消弭,先锋交手回退。 【崩坏】 蛛网横截空间,陆明铮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才是这个运算中最薄弱的一环。 那会用什么手段? 接着想。 瞥视到身旁面色如土的【迷思】,顺着她的视线仰望。 “你不该出现的”律浮空走下,施施然一挥手,将密不透风的蛛网撕了个一干二净。 崩坏的连接脉络被毁,世界那伟大的自我修补能力这个时候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公正。 “我也以为我能逃”【迷思】不自觉地大喘着气,靠着颤抖的生理反应给予自己一点镇定。 “安洁卡果然还是那个安洁卡,无论多少次,都会有无数的人会给她卖命,就像你,拿到了自己该拿的,不好好苟且偷生,偏偏要这样……用着她的脸,站在我的面前”律贴到她的眼前,白皙的手掌死死地掐住【迷思】的脖颈,只看着她窒息,却不下死手。 “你发抖了呢”贴耳,轻声细语。 陆明铮敏锐觉察到【言灵】的波动,正想出手,却被一尾巴甩到墙上。 少女回游落座机械之心,眼尾滑过一滴泪,凝成洁白珍珠。 【珍珠】在威胁。 也在保护。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零展开】和【引导】早已跑路。 要信吗?能信吗? 陆明铮不知道,只能僵持。 “嗯,我在发抖”【迷思】眸中神采在恍惚和坚定二者之间徘徊。 “你和她一样讨厌”明白【言灵】几乎所有的力量都用在白染鸢身上,挪用出来的些许总归是上不得台面,律将她的身躯磨成粉砂。 呼出一口气,粉砂七零八落。 【迷思】不再迷思。 但没关系,只要绝对的高压,那么世界只会存在一种声音。 律转头看向陆明铮,右手袖口一紧。 “那是妹妹,不要”陆明瑶抿着唇,倔强道。 此声一出,周围所有的镜人都在看律,藏在律身体之内的镜人都在看律。 人是自私的,但也有感性的一面,家人,被认为是家人的家人,是毋庸置疑的一道底线。 但是,这是僭越。 调出安洁卡的世界具象化程序,代码输入,回车,删除。 陆明铮身形陡然一空,记忆在消失,陆明瑶瞪大了眼睛,先是吃惊、再是愤怒。 “我为什么要允许你们的僭越”律冷漠地宣告。 愤怒也将被删除,【崩坏】前所未有的炽热,将陆明瑶周围硬生生杀出一条隔离带来。 “你、不是襄” “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愤怒在律的面前不值一提。 因为,那是律。 是所有前因造就的苦果。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这句话被【引导】引导到每一个拥有灵智的角落。 上到昏迷的人类,下到海中与世无争的蓝藻。 原初的律,她足够理智,足够镇定,刚好能够作为镇定剂完成那一刹那的条件。 为律停留,【迷思】不再。 这才是安洁卡的计划。 海浪将白鱼包裹,层层叠叠,透明无暇。 它生长出羽衣,扬起高耸的鸟喙。 啾— “命运总是殊途同归,我的孩子,我们将在终点重逢” 【河】回应,慈爱,不加掩饰的偏宠。 河水漫过【言灵】的痕迹,为它扫去无足轻重的过往。 “醒了?” 惶恐,在那张和襄一般无二的脸上生长。 早就不该存在的痕迹化为乌有。 子弹不会再犹豫。 贯穿眉心,脑干生花—— 第100章 happy end ——是死了吗? 如此潦草。 那具类人的身躯摔在地上,咔嚓一声裂纹遍布,噼里啪啦又接上去,惊的人打了个颤。 陆明瑶这才从那貌似终结一切的子弹余威中抽脱出来。 脖子咔咔作响,一点一点地朝着子弹破空而来的方位看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 空间平整如常。 “她、她这是死了吗?”话尾带着喘息,连绵起伏,等了很久,可空气中还是只有这个声音,猛地将自己的注意力扯回来——只见空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蒙上了一层层灰调,唯独她周边晕开浅淡色彩。 是【相中无我】。 那么,她没死。 【崩坏】 果断破坏这层虚假屏障。 抛去灰调,刺痛从脊椎直冲大脑皮层。 白染鸢皱眉,指尖翻转,一个回退,陆明瑶又被塞回过去。 只是一刹那的操作,律便抓住机会逃往因果长河。 化鱼,水花溅起,荡开来的那瞬息,足以混乱她的轨迹。 当抽象化的事物化为具象,更别说是律,麻烦,它无处不在。 “灭杀”白染鸢给出方案。 反正所有的过去终究是要被灭杀,早一点还是晚一点,白染鸢不在乎。 在律逃走之前,她本来还想着看着那副皮相的份上,给予她一个痛快。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继续走下去吧。 挥手,河水勾在指尖,亲昵地蹭了蹭。 “来吧、来吧、所有的一切都将此汇聚” “我的孩子、我的可能” “你的轨迹即是【河】的轨迹” 【河】攀爬上白染鸢的眉眼,堵塞耳鼻喉,覆盖在每一处毛孔上,占领她的触觉,世界模糊不清。 她是瞎子、是聋子、是五感尽失的废人。 潮水起伏,一层层覆盖一层层蜕皮。 她往前走。 一条条支流冲破相近的垄沟,一幅幅笑貌扭曲成一个个像素点,音容层层叠叠,分不清特色,固定、平缓、亘古不朽。 此乃过去。 她往前走。 纯白河道在浑黑土地上冲刷。 不可避免地脚掌溅上了泥点子,河水施施然带走、掩埋河床。 “停下!你快停下!那里不是路”律嘶吼着。 无数过去合为一,河水本就大幅度削减,更别说白染鸢还扩宽了河道、甚至往前蔓延。 化鱼的她,竟也是体会到了搁浅的滋味。 她听不见。 她继续向前。 前路未卜,先知不在,但直觉告诉她,这条路上有土地、有星空、有可能的基石。 走累了,走不动了,只剩下半个剪影。 像摇曳的火烛,保护在宫灯的堡垒下,也会有燃尽的一天。 一只手扯住她的脚踝,律跟了上来,她们身后空无一人、空无一镜人。 “我缺少了一双鞋” 白染鸢说。 【破灭】说。 原初的神明说。 于是,人便总结了律、掌握了律。 树上的果子是可以吃的。 猿人少女借着藤条在森林中游荡、宣告。 火,热的,可以烤肉,烤肉,活下去。 骨牙在脖颈荡乱了风,少女纹面,抬手间,圣火烧的空气滋滋作响。 “卯” “这个字叫——卯” 少女看向祭坛,牲畜们瞪着她,松软的皮毛被匠人剥下、厚重的油脂肥肉被厨子分了个干净,徒留下一具具白花花的骨殖。 不多时,骨殖也化作她们头上、脖颈上、腰腹前、脚踝处的咔咔作响的精致玩意。 童年是如此漫长,黑土得了白河滋润,也渐渐生出几处荆棘来,刮的白染鸢越发虚晃。 “我需要一柄柴刀” 白染鸢说。 【破灭】说。 原初的神明说。 于是,人便拿起工具,探天辟地。 “不要、不要再走下去了” 细碎的呻吟被兵戈叮当作响压下。 粟麦交换幼女,白花花的油脂冒着泡,和过去,别无区别。 蒸汽灼伤她们的容颜,雾霾遮蔽天空,有的人逃亡乡村,喘息未定,白骨丛生。 听,她们在哭泣,听,她在哭泣。 原初的神明不再虚晃,白水一次次漫过她的肌肤、一次次带走她的皮肉,徒留累累白骨被河沙覆盖。 第109章 岸边开出蓝花,柴刀上斑驳锈迹被花朵冬藏,无风之地,花朵从不舞动摇曳,只是生长、生长、盛放。 【破立】消亡, 【可能】诞生。 “襄……” 陆明瑶从过往、沿着白鸟开拓的长河一路走来,却不想在这暂定的尽头,看见【可能】的晨晖。 “白鸟死了、我的妈妈死了、我的孩子死了、我的爱人……死了”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黑土地上,丰富的营养萌发种子,阿拉伯婆婆纳探出根茎,朝着【可能】,献上最朴素的祝福。 愿你平安,愿你健康。 我的襄,我们终会重逢。 在遥远的过去、在不久的将来。 在旧世界的沉沦、在新世界的扬帆起航。 “我是来杀你的”陆明瑶垂着头,不敢看她,“你不逃吗?” 【崩坏】的使命,是破坏、是磨损、是淹没和掩藏。 这其中,也包括具象化的规则。 即是【可能】。 “就像你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然后呢?”指尖掐着白的近乎透明的脖颈,逼迫陆明瑶看向自己那双玫红色的眼睛,“再来一个安洁卡,再来一个莫比乌斯环,再来经历一次无法抗拒的宿命” “审判者,裁决者,执法官,你这是在教唆你的犯人犯罪” 褪去类人的皮囊,陆明瑶,或者说,是【崩坏】,她们、它们、他们,从本质上来说,并无区别。 “【可能】,你想往前走” “我只是沿着她未尽的路,继续开拓” “那我们呢?你要把我们留在原地、留在过去……” “腿长在你们身上,只要你们想,你们也随时可以前进” “襄!” “你自己走不出去就算了,拦别人的路那可就不对了” 少女的白发松散垂落,俏皮地眨了眨眼。 如果能够忽视白鸢戳她腰子上的那把大狙就好了。 “……白染”陆明瑶瞪着眼,嗫嚅几声。 白染耸耸肩,眼神清明,看上去是美美睡了一觉,先前强加于她身上的头疼debuff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是旧日的幽灵, 在黑夜里嘶吼、喘息、 不得安宁。” 陆明瑶下意识地接上: “亲爱的白鸟, 我在此向你期许, 请你用今朝的清啼, 杀死我,告别我, 承认我。” “将我作为原点, 在因果的长河里, 漾出独属于你的轨迹。” “嗯嗯”啪啪啪,几声鼓掌把陆明瑶的精神拉回来,只听见白染勾唇一笑:“【破立】的轨迹里从来都不止有【破立】” “【可能】是她一次次孕育下来孩嗣,代表使命、代表未来” “而我们,是她的仁慈” 【河】,你慈悲。 【破立】,你慈悲。 “她们还活着”陆明瑶立刻反应过来,看着白染、又瞥了一眼白鸢,最后看向过去。 白河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游荡着一道幽影,正打着哈欠,但她看过去时,硬生生地止住生理本能,泛着泪花对她笑了一下。 薇薇恩。 “还记得莫比乌斯大学吗?现在大家都在那,不过,还得你帮个忙”白染挥了下手,白鸢顺势把枪放下,默默地靠近白染,把头埋在白染的头发里。 陆明瑶顿时生出些许疑惑,我,我能做什么?我只会毁灭啊? 俗称,灾星。 “有些人比起寡淡的过去,更喜欢不可思议的未来,所以与其在磨损中,经历不必要的痛苦——”白染深呼了口气,“请杀死我们,为我们发放前往新世界的门票” 陆明瑶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伸出手,踮起脚,按在那头白毛上。 少女还保持着被冒犯的撅嘴,眨眼间,便化作白色水分子垂垂落了下去。 连带着身上的白鸢。 陆明瑶往回走,未来不属于她,但过去还需要她。 “回家?”薇薇恩歪了歪头,眸中洗去算计,尽是温柔。 “回家了” 陆明瑶说。 少女扑向了过去。 感谢你的慈悲,【破立】。 有的人留在过去,有的人走向未来,重点不是怎样选择,而是无论会选择什么,我们都至少拥有选择的权力。 【破立】带来【可能】,【可能】之所以是【可能】,恰恰是在于它的不唯一性。 襄向前走了许久,蓝花星星点点,被掠过,摇曳着。 渐渐的,襄也重复上白染鸢的宿命。 化作花泥,骨殖森森,蓝花盈盈。 最后的最后,襄看见它,它披着襄的皮,被河水洗净铅华,没有被污染的律,摘下旧人类的文明之花,收回遗失的权柄。 如释重负,失去了权柄,也失去了责任,襄从未感觉自己是如此轻松,赤条条来,空荡荡去。 或许,在遥远的未来。 “看,白鸟,我们在月亮上耶!” 莹白的沙尘上是少女的脚印,月亮只有一垄垄沙丘,光秃秃的一片。 见不到绿色,更见不到她最爱的阿拉伯婆婆纳。 白色麻花辫少女向她招手,襄这才反应过来,月球是真空环境,白鸟听不见她说话。 一蹦三丈高,没个轻重。 就像她们的梦想。 “我要在全世界、全宇宙都种上阿拉伯婆婆纳” “我要所有人都健康、平安” —— 天空之上是什么?是子宫。 唉?那然后呢? 我们出生,得以窥见世界的一隅。 怎么会?人类满打满算也是忙活百万年,结果才出生! 她在过去、现在、未来笑着说——正因为如此,生命亘古不朽。 “看,是星空” 抬头,文明荣昌。 ——全文完—— 第101章 番外苡辞同人[番外] “喂,我们什么时候复婚?” 踹开被爬山虎侵占的铁门,陆辞冷不丁地就听见这句话。 “闲的没事就帮我丢个垃圾” 黑色抛物线丝滑接住,视线从垃圾袋移开,只剩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合上的铁门。 爬山虎断的七零八落落在地上,和她罗苡之一合影,活像是落难姐妹花。 “妈,你从哪学来的?”最不幸的是——这一幕被陆明铮收入眼底,还当场发表观后感。 “好油” “低俗” “做作” 陆明瑶和薇薇恩毛茸茸的两个小脑瓜一一叠在陆明铮头上,用一种被扫兴后看某种垃圾袋眼睛看着她。 很好,没有最不幸,只有更不幸。 “求教程”没关系,只要她谦虚,就没有洗不掉的标签。 陆明铮默默把头退回去,陆明瑶和薇薇恩对视一眼,随便一拍都像是蜜月合照,三个人还是太拥挤了一点。 咳了两声,薇薇恩这才应了陆明瑶的眼神,道:“路女士明显是走性冷淡风的高冷女神系,你以前是怎么追到的?” 重点是追人吗? 是吃瓜! 比起脑细胞烧焦的味道,清甜可口的瓜它不香吗? “啊?”罗苡之一脸懵逼,“是她先追的我啊?!” 沉默,是今天下午的莫比乌斯大学。 “不可能!” 这是尖叫的陆明瑶。 “她看上你哪点了?!” 这是跟团补刀的薇薇恩。 “……” 这是陆明铮友情提供的六个点颜面。 “……你们,都闲?” 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门的陆辞。 …… “我们、我们来捡垃圾”陆明瑶绞尽脑汁憋出一句。 “你把她养的很差”火力对准薇薇恩。 薇薇恩茫然,薇薇恩看了一眼陆明瑶,薇薇恩了然,薇薇恩视死如归。 “抱歉”薇薇恩嗫嚅,不敢反抗大家长的威严。 瞥了一眼还拿着黑色垃圾袋的罗苡之,一时之间,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放缓、微不可闻。 “唉”叹了口气,顿时,心脏提到嗓子眼。 “进来” 铁门一关,本就仅剩不多爬山虎更是被震的零落,垃圾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在薇薇恩手上,而——罗苡之她进去了。 “我有种直觉,我们被做局了”薇薇恩垮着张脸,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铁门,像是要盯出个洞来,然后继续吃瓜。 “不是直觉,是事实”陆明铮默默后退一半步。 “知情不报”陆明瑶脸色一沉,“合谋算计,罪加一等” 陆明铮顿了顿,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把垃圾丢了去”陆明瑶迅速转移黑色垃圾袋,拉着薇薇恩的手就跑。 “不是?姐?” “手段也不换一下吗?” 陆·家里唯一没对象·明·爬山虎真落难姐妹花·铮:不嘻嘻。 第110章 倒垃圾。 —— “我可没说谎,是你先追的我”罗苡之整个人都压在陆辞身上,呼气搅乱发丝,吸气灰眼蒙蒙。 “是我”大型挂件一点也不拖慢陆辞的动作,眼睛扫过实验报告,如果忽视她眼神的运动轨迹是同一条直线就完美了。 “那为什么……” “我们可没扯过离婚证” 眼前一晃,定在罗苡之那张无害的脸上。 灰眸越发的近,唇上一软。 “哈” 从黏腻的缠绵水声中漏下一点,陆辞自认不擅长接吻,大多数时候都是纵着罗苡之的入侵。 卷着银丝,咽下口腔,罗苡之拨弄陆辞的的刘海,眼睫毛下意识地轻颤。 “有点长了,都快看不清了”罗苡之调笑道。 “又没有变”陆辞垂眸,“如果……” “看着我,陆辞”罗苡之几乎是倾轧着陆辞,腰间环上一双手,有点紧。 “别怕” “我在” 薄汗泛着水光,点点梅花若隐若现。 “我一直在” …… “嗯” 她回答。 “话说,我们什么时候去补个结婚证?” “啊?” “那次民政局不是你那讨厌的实验冲掉了嘛~” “那就明天” 淅淅沥沥。 “嗯”“别蹭” —— “所以我是非婚生子女?”陆明铮无语地把耳机连带着垃圾丢进垃圾桶。 半小时后,绿油油的垃圾车会帮她毁尸灭迹。 她可没有过线。 毕竟,没有证据。 第102章 天秤[番外] 等价交换从始至终都是一条绝路。 虞笑在被换回生命后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献上金钱、献上青春、献上智慧、献上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可能,天秤却依旧失衡,因为右侧——是欲望。 “我需要……更多的筹码”虞笑从战场上逃了出去。 “虞笑”有人在叫她。 天秤高高翘起,昔日同僚的头颅吊起。 “抱歉,抱歉,抱歉”每一次吊死她们,虞笑都会说一句抱歉。 最开始的时候还会流泪,面容扭曲个好几天,但距离崩协基地越远,她的脸上已然只剩下机械开合的嘴角。 冷静,她很冷静。 因为她杀了人,杀过人的心理状态是不一样的,有的可能像贝贝那样,会杀但不滥杀,杀人只是一种手段,可以放弃。 还有一种就是像虞笑这样,不分青红皂白,遇见便杀了,说得好听是斩草除根,直接点就是她疯了。 而安洁卡·莫比乌斯有药。 “换取可能性吧,你想要的,你一次性付不起,用可能性这种分期付款的方式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情报上白纸黑字写的死人——安洁卡·莫比乌斯无比自然地站在她面前,向她伸出手,手上是金光闪闪的筹码。 对筹码的渴望压过安洁卡·莫比乌斯怪异的怀疑。 那不重要。 “你想要我做什么?”虞笑有种在和魔鬼做交易时特有的贪婪。 她要将“魔鬼”通通分肢成亮晶晶的筹码,压在天秤上,右端翘起的弧度,绝对、绝对——舔了舔后槽牙——能把竹子换回来。 “魔鬼”很上道:“你只需要……” 【中间商】这个称号倒是还算有几分威信,至少哄骗一个章娴褕还是绰绰有余。 可看见那张魔卡的时候,虞笑还是指甲死死嵌进肉里。 为什么?凭什么? 她们还有机会! 魔卡,该死的魔女,为什么你不能将你的可能性分给我一点! 像是独立了多年的孩子,在看到同龄人身后依旧家长托举后,故作坚强的内心被击个粉碎。 不过,她记得,魔女手上有竹子的灵魂副本。 面上还保持着属于“中间商”的虚假笑容,目送着章娴褕走向她的不归路。 害死的人太多,已经没有多余的同情,只是猎物,只是筹码,只是换回竹子的一点微不足道的——牺牲。 牺牲,她都用上这个词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抹去自己世俗意义上的罪孽,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青春,摩挲自己脸皮上斑驳皱纹。 完美受害人。 借着这层身份,尤兰达·桑格小姐果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 居然信任了她,或者是对【天秤】的信任。 想来也对,毕竟,【可能】是由【天秤】带来的,不可思议,不可理解,那么就去信任。 借着她的势力,几乎是轻易地把自己安排进微不足道而又事事参与的位置。 只要能走到最后,她就能得到她所愿的。 这是一个固有认知。 从襄手上拿回了竹子的魔卡,更是加深了这份认知。 让她忘记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恢复了青春。 只要她想,就能做到。 有什么办法能做到呢? 赊账。 【天秤】拨弄着她那个可笑宿主的命线,朝着更加可笑的深渊坠落。 “【天秤】” 是律的声音,是律在呼唤它。 【天秤】的笑容随着呼唤崩解消亡,连带着和虞笑如出一辙的音容笑貌。 “真是可惜” 金色的斗篷之下,一个金色扭蛋被压的严严实实。 那是什么? 【河】分解了作为屏障的斗篷,水流卷开扭蛋。 那是自我。 虞笑的自我。 早在记忆中失败的交换之前,有一次成功的交易。 代价是自我。 换来的——是和竹泠的相交。 可相交之后是什么,是分离,竹泠在往前走。 失去了自我、失去了一切的虞笑被留在原地,不哭不笑。 直到向【崩坏】祈求——杀了我。 笑容会传染,也会转移,律听见【天秤】的笑声,发自肺腑的开怀大笑、痛彻心扉的涕笑不止。 真是有病。 后来的后来,【天秤】貌似厌倦了那人留下的痕迹。 “律,杀死我”它说。 可分明,律没说话。 就像【天秤】这个全世界最大的中间商,用一辈子去还它赊下的账。 一辈子,也没还清…… 因为,那是欲望。 第103章 洛菁&玛格丽特[番外] 玛格丽特有很多个玛格丽特,这句话很怪,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这就是事实。 所以,即便是洛菁听完后脸上浓墨重彩皱成一团,玛格丽特也只是笑笑。 “话说,我记得你会控光,能给我看看吗?”很粗糙的转移话题手法,但玛格丽特不在乎,她的时间很少、少的可怜,或许下一秒,就不是这个玛格丽特了。 再久一点,再久一点,上帝啊!请让我和我的爱人独处的再久一点吧。 洛菁抬起手,掌心就聚出一个光球,赤橙黄绿青蓝紫,颇有点夜店蹦迪的糜乱感。 洛菁对那地方熟,虽然味道不好闻,但是很安心,灯光晃得人眼睛疼,逼出一两滴生理盐水来,可以懦弱的偷偷哭一次,就算是被人看见了,也大可以说一句:这光晃得人眼睛疼。 多是笑笑,不管是看透了,还是本就不在意,成年人总会顺着台阶走下去。 最是混沌,最是体面。 把自己的灵魂颤颤展示出来一点,胆小鬼依旧胆小,不多时,廉价的灯光又变回了那种温暖不出错的午后暖阳。 “无论哪一种我都喜欢的”玛格丽特捧起洛菁的脸,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谎话。 她不喜欢暖洋洋的不出错,但是玛格丽特得喜欢,玛格丽特是别人家的女孩,玛格丽特必须是站在光底下,都闪闪发亮的小太阳。 连发丝都必须闪亮、连呼吸都必须温暖。 看,洛菁不也是沉溺于属于玛格丽特的温度吗? “那……就好”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可眼睛却亮了一个芝麻大的小点。 像灯笼。 我的明灯。 “明天还要上课,不喜欢”偶尔流露出一点精心设计的破绽才会叫人信服,叫洛菁把她揽在怀里。 虚假的太阳从虚假的月亮上汲取笨拙的温度。 真抱歉,今日就此一别,却是再也不见。 玛格丽特感受着自己属性的剥离,从她的经络里、细胞里乃至于影子里,一个如初一辙的玛格丽特睁开懵懂的眼睛,仅仅只是一个呼吸,她的眼神又哀怜起来,被此方世界的规矩溶解。 那双眼睛,哀怜她寥寥可数的几分钟,那是她的一生。 那双眼睛,哀怜本体又被剥夺一部分身为人的本质。 还有多少呢? 玛格丽特细数自己的“财产”。 回忆到某一处,玛格丽特眸光微滞。 什么都没有……这一次失去的记忆吗? 第111章 还只是一段,嗯,还能接受。 不再多加思考,玛格丽特收拾好自己,麻溜地跑去上课。 玛格丽特不能迟到。 “玛格丽特”身后是洛菁,手上还有一碗小米粥。 还用手托着,是帮朋友带的吗? “早上好!洛菁同学”玛格丽特听见自己发出热情洋溢的声音。 抱歉。 下意识地道歉,但所幸,没真的说出来,不然就像玛格丽特了。 “……早上好” 得到了正常的回应,玛格丽特立刻接了一句“再见”便加速度走开了。 奇怪,奇怪? 我和她很熟吗? 缺失了一段记忆还真是麻烦,以后写个日记吧。 玛格丽特这样想着。 只是,人怎么越来越少了?有些人都不来了。 大街空荡荡,只有寥寥几个身影。 玛格丽特直觉得——阴冷。 “安洁卡,帮帮我”洛菁还是找上了安洁卡。 安洁卡,垂着眼,不太理解她怎么来这一出? 洛菁抿唇,眼皮死死吊着,注视着安洁卡还没液化的瞳孔。 很好,安洁卡的情绪状况还算稳定。 “玛格丽特……她身上的事情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那个不断失去的女孩?”安洁卡从脑海里翻出一个可怜的女孩。 讶然,安洁卡也仅仅是讶然:“我知道,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并不特殊。 洛菁不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暗示,命运好像总是喜欢和她开玩笑,给了她入场券但只让她成为一个观众。 “……”安洁卡分给洛菁的耐心不多,“玛格丽特的情况只能抑制,不能根除,因为那是她的异能” “她的异能就是分离自己,类似于复制,但付出了一点这样那样、微不足道的代价” “莫比乌斯说,是个具有价值的实用异能” 安洁卡还算是慷慨,至少愿意为她解惑。 直到这个时候,洛菁才明白了什么叫做——玛格丽特有很多个玛格丽特。 没人知道洛菁之后发生了什么,但玛格丽特被莫比乌斯叫去实验室的次数更多了。 提取异能方程式? 还是别的什么? 都不重要。 她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那个浓墨重彩的少女也变成午后的暖阳,她一直在,但是渐渐的,她也不那么显眼了。 “洛菁,我们是不是很熟?”玛格丽特问出她日记本上密密麻麻都是答案的傻问题。 “我在” 洛菁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 我在,我就在那,就在那个你一睁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我一直在,就好了。 “好哦”玛格丽特躺在洛菁的腿上,软软地撒着娇。 阳光很温暖,她有点困了。 下一次醒来,我希望,我还是我。 第104章 襄&白染鸢[番外] “女娲娘娘在上” “女娲娘娘在上” “今日我白襄” “今日我白染鸢” “特在此结义” “特在此结义”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从今以后,我是她妈” “从今以后,我是她妈” “她是我女” “她是我女” “妈”白襄满脸通红,捧杯酒,澄黄酒液都摇摇晃晃,时不时要配上一曲跳楼机。 “噗,妈”白染鸢实在没忍住,浑身在颤,活像是犯了癫痫。 “闺女”白襄仰头,咕噜咕噜地灌了个干净,手拍在白染鸢肩上,“要是出了什么事,尽管找你妈我,我找人干她” “我有一个小问题”眼见白襄现在双眼迷蒙,情绪正是高涨,白染鸢图穷匕见:“你老婆知道你来这happy吗?” “我老婆?”白襄回了点神,“你怎么知道我有老婆?” “白小姐,要不你看看我是谁?”白染鸢笑意不达眼底,酒液在白襄眼前微微摇晃,畸变出一张熟悉的脸。 被吓的抖了个激灵,白襄正想开口,却闻到自己嘴里的酒味。 滞涩的脑神经跟年久失修的自行车链条,猛地上了层油,能跑但后果自负。 “你谁啊?怎么和我香香软软、貌美如花的老婆这么像……” 还没说完,对面的白染鸢就给她补上:“我们活该是母女” 被抢词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白襄”微微提高点声。 酒杯嘭的一坠,双脚合拢,手按在膝盖上,头低的像是衣服上的花纹深谙几何学魅力,烧脑的很。 “这个月,我们结拜了七次,我和吧台结婚了五次,我和你屁股下的旋转椅结了三次婚” 少女微微一笑,“今天几号” “……15号”白襄诚实回答。 “十五天十五次!你还喝!喝不死你啊!你想让我一个三十岁不到的美女死了老婆去找下一春吗?” “我给你脸了”揪着耳朵,把人提溜起来。 “……我错了”呜哇呜哇,痛觉和酒精放大白襄积攒已久的委屈,“那也不对,你不在乎我,你每天和你的电脑在一起,我过去你就说我别闹” “你欺负我,你不在乎我,我比你还小三岁,你欺负小孩” “女大三抱金砖,我是给你挣钱去了,不然我们两都得喝西北风”白染鸢顺便默默骂了两句律,要不是那玩意不给她开挂,至于天天当社畜吗? “襄”白染鸢把白襄抱怀里,“我不能同时当你的神、妈妈、恋人、床伴、人生导师和所有物” “不是床伴,是合法妻子”白襄委屈纠正。 重点是这个吗?是这个吗?是这个吗??? 白襄抬起头看着白染鸢,湿漉漉的眼睛里尽是白染鸢的脸。 是这个。 白染鸢在思索自己下一份工作是什么了。 钱多事少,可以顾家陪老婆。 哪有这么好的事?总不能去和刑法battle一下吧! “我永远、永远爱你”这是【河】所见证的经久不息誓言。 “白襄也永远、永远爱白染鸢”白襄蹭了蹭白染鸢的脸颊。 心软软的,“那么我们回家” “好哦” “你抱” 撒娇的孩子有抱抱。 抱着白襄,白染鸢果断转移火力:所以说,都是律的错,为什么不给她开挂!凭什么不给她开挂! 律:阿嚏。 总感觉被骂了。 不老实人·律果断把【破立】的开挂申请给刷了下去。 心情不好怎么办?折磨同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