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直男被坏种们疯狂觊觎》 第1章 《万人迷直男被坏种们疯狂觊觎》作者:日长恨【完结】 本书简介: 万人迷修罗场 简介:许横是权贵子弟的“陪玩”,他年轻、帅气、玩得起,圈内没人对他不是好评。 但有一天,他腻了这种生活。或者说,腻了身边这群人,一群没下限、没节操的公子哥儿。 谁料,有些圈子不是他进了就能安然退出的。 疯狗环伺,说实话,许横根本就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过。 任何人都想征服他,任何人都想圈养他。 皮囊or灵魂? 臣服or反抗? 委曲求全or勇往直前? 年轻的男女在争夺爱,在渴求爱,在享受爱,尽管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请千百次在追求爱的道路上不要停留。 前方,有光,有爱。 - 迷蒙的灯光下,许横单手插兜,纯白的牙齿轻轻咬着一根细长的烟,飘散的烟雾半模糊地几乎要遮住他的整张脸,唯有一只很亮的眼睛,眼皮半撩着,仿佛知道你正因为他意乱情迷。 他坦荡到坦然地看着面前两个为他争风吃醋的男人。 脊背放松地靠在身后的墙面上,两条长腿一曲一伸。 两个男人无一不是身份贵重,在这种几近不堪的场面中,也依旧是衣冠楚楚十分体面。 但他们都在等,也在争夺。 该死的寂静中,许横漫不经心地把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灭。 “无聊。” 每一个人都迷恋他,也总有人前赴后继地去爱他。 爱不止,犹如他们每一个人的生命。 直男酷哥万人迷受*很多攻 小tips(算排雷): 1、万人迷 2、受直男,有过女朋友。 3、有修罗场,攻有洁的,也有不洁的。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甜文 复仇虐渣 逆袭 万人迷 追爱火葬场 主角视角许横互动n 其它:万人迷、直男 一句话简介:直男被疯狂骚扰的故事。 立意:生命不息,爱不止。 第1章 许哥 夕阳的余韵停留在过往行色匆匆的路人身上,正是九月的天气,在这座南方的城市,绝大多数人还穿着单薄的短袖。 “砰——” 小巷子里,传来一声声顿重的响声,夹杂着喘气的声音。 高大的男人半倚在灰白的墙上,手指曲起,缓缓吐出一团烟雾,模糊了他的眉眼。 拳头击打皮肉的声音还在继续,夹杂着一声声感受到痛苦的喘息和呜咽,简直是惨极了。 一根烟的时间,墙边的男人站直身子,他的身材很好,宽肩窄腰,肌肉块块分明,腰却有些突兀的细,但很漂亮,身高腿长,黑衣黑裤给他添了几分不好惹的气息。 许横上前几步,伸手稍微挡了一下几人的动作,众人明显有些打红眼了,但是在这个年轻人无声的阻止下,竟然无一人质疑这个决定。 “三天,三天的时间我要看到全部的钱。” 他蹲下身,意味深长地看了地上躺着的男人一眼,往地上倒了点儿不知名的液体,看不出具体颜色的液体顺着路面有一些滑到了男人挨在地面的脸上和头发上。 “不——” 意识到许横要做什么的男人,尽管身体已经痛到一开口便是呻吟,仍是大声喊了一句。 许横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小巷。 身后还有人不服气,抬脚往半死的男人身上踢了几脚,最急咒骂了几句。 自高中退学以来,许横换了好几份工作,最开始在网吧当网管,后面去台球厅兼职,还去赌场做过打手。最近一段时间才算稳定下来,在给一家私人放贷公司收贷。 这份工作没有任何稳定性可言,拿到了钱就能拿分成,还得好几个人分,但是相比较一月两三千的工资,也算是勉强活得更滋润。 今天无功而返,但大家都出了力,许横说要请他们去吃烧烤。 许横为人大方,哪怕每次干活他出力最多,钱也是平分,特讲义气,支援人手帮忙什么的都不说了。当时有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朋友,家里人重病,身上只有一万块钱全拿出去了。 都是底层混生活的人,谁敢对一个不熟的人这么掏心掏肺? 但他许横就敢,也没管这是不是一个无底洞。 几人都是混子,听见有人请客,自然是愿意,吵吵嚷嚷要去找地方。 “要我说,就去那家大排档算了,去哪儿吃不是吃?”有人大概是不愿意走远路,毕竟他们也不是骑车来的。 有人不服气:“那家都吃过多少次了,还吃不腻啊?那边不是有家新开的烧烤店,去那儿不行啊?” 都是年轻人,一言不合就要吵起来。 最后还是许横拍板,先回去骑车,过会儿去新开的那家吃。 正好他没吃过,尝尝味。 请客的人发了话,其余人自然不好有意见。 见没多远,许横慢悠悠散步回了家。他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老房子,对于一个单身人士来说,这个空间算是滋润了。 他伸手从衣柜里拿出了件衣服,进了卫生间。 镜子里的人有一张过于凌厉的脸,皮肤不算白,眼角上扬,不笑的时候看人就像是在挑衅,但偏偏长相帅气,青黑色的眉很重,鼻子高挺,薄薄的唇艳丽异常。 洗完澡,头发用毛巾擦了个半干,许横拿起钥匙,伸手开了门。 摩托车骑行带动的风将许横的头发吹起,有一些深入头皮的凉意,很舒爽。 等到了地方,天也差不多晚了,人都到齐了。 他刚已经发消息让先来的人先点菜,有肉有菜,上了半桌,只是还没人开动。 见人来了,大家都跟许横打招呼,许横算是他们老大。 许横应了声,有去找服务员多点了几样,还多叫了几扎啤酒。 等他到了众人提前留的位置上,一伙人现在才开始动筷。 酒足饭饱,有人提议去打台球,这是他们一贯的消遣,有人答应有人不答应,视线集中在许横身上,就剩他一个没表态了。 许横没抽烟,右手指尖泛起点儿痒意,半晌,才道:“下次吧,等会有事。” 他的声音有一种莫名的冷意,但很好听,混杂着些许混不吝的气质,不太正经。 他也没撒谎,晚上确实有约,以前认识的朋友找他去喝酒。 这家酒吧位置不错,在闹市区的中心位置,外边的招牌也是红红绿绿的,黄金位置,很难不让人知道这儿的老板多有资本。 熟门熟路进了vip包厢,里面一大半的位置上都坐了人,有打扮贵气的富家公子,也有一眼明显的陪侍人员。 许横的动静不大,但是还是有人朝他看了过去。他没出声,却有人主动朝他打了招呼:“许哥。” 是个长相很乖的富家公子,衣服都是大牌,只是现在在做的事情,谈不上多么乖巧。 许横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有人主动上前来喂他水果,他也没拒绝,懒散地张开口,吞了下去。 这家酒吧是上个月新开的,老板就是这间包厢里的其中一位,拿着家里资助的钱开了这家酒吧。圈内人都挺给面子,连着一个月来捧场了。 见他似乎表情不霁,一个坐得最近的青年拂开了周围的人,靠在许横沙发的扶手上,问:“你最近来得一天比一天晚,让我们等了你好久。” 他的语气有些嗔怒,染了粉蓝色交杂的头发,还是特意接的长发,长相又偏女气,要不是喉结突得明显,极易认错他的性别。 沈云觉说这话时,酒气都要吐在许横的脸上了。 昏暗的光影下看不清神色的许横侧开脸挡了一下,语气透着股闲散的劲儿:“无聊。” 许横脾气一般般,哪怕是面对这群富家子弟,他也从来没有刻意讨好过。至于为什么能和这群阶级差距巨大的人交朋友,还得感谢他前女友。 只不过两人没谈上多久,女方需要出国留学,临走时打算在国内挑几个小鲜肉陪读,许横不愿意,二人自然就好聚好散了。 不过也不止如此,许横情商高,会玩又爱玩,虽然不是富二代,可边上这么多富二代,就没有他巴着别人的份。 青年的脸色变了变,他还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外头哪个一起玩的不是捧着他,只有许横,时不时还得他自己放低了身段才能换几个目光。 包厢内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有人打趣道:“云觉你要是再靠近点儿,都能亲上去了。” 能聚在这儿一起玩的差不多都是不缺钱但是上头有大哥大姐顶着家业的主儿,家世相当,自小被千娇百宠长大,说起话来也从不忌讳。 沈云觉不对许横生气,但不代表不对这群人发火,顿时转头没好气道:“狗屁!” 捎带还伸手推了把喂许横吃水果的女人一把,要不是许横伸手挡了下,能直接把人推得倒地。 第2章 “对女生还是温柔点儿。” 沈云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推人,但他刚刚就是看那人不顺眼。 “啧,怎么了这是?” “许横,你这几天可是越来越难约了,怎么着,有新的乐子了?” 身份不同,他们当中也没几个人真心把许横当作朋友,更多的是难得遇到能玩到一块儿的,还不像寻常人一样捧着他们,难免多点儿兴趣。 这话一出,不少人的目光都集结在了许横身上,似乎很是期待他能说出个答案来。 “没,有乐子哪能不喊你们,最近在上班,忙。”许横将女生挡到一边坐下,伸手拿了杯酒喝,他酒量不错,在这里面是佼佼。 “你那破班有什么好上的,一个月能有几万块钱?缺钱了咱们这儿谁能不给你钱花?” 这话倒也不错,不少人攀着他们就是为了钱,手指缝里随便露出来一点儿都顶得上普通人一年的工资了。 许横笑了下没说话,他自然不是清高的那一挂,只是一天有钱和一直有钱的区别他还是分得清的。 “你在哪儿上班呢?”有人好奇地发问。 许横想点烟,又顾及到这里有人不喜欢,暂且不说别人了,就是沈云觉,也特讨厌他抽烟。 他低头,眉眼更暗了几分,语气不咸不淡:“给人催债,不赚什么钱。” “要我说,你这个班没什么必要去,还不如天天跟我们玩,车、表、房随你挑。”有人大声道,他也是真有这个资本。 这群公子哥儿,私底下是什么都玩得,品性恶劣得不行,尤其是床上,玩得特别花。许横上次不小心遇见了一次,差点没给他恶心得三天吃不下饭。 “别,我干得挺好的。”也不是真对那份工作有什么割舍不掉的情怀,就是平时总得干着点儿事,天天纯玩也没劲。 这话也不尽然对,因为许横就没缺过钱花,当然,他也从来没存过钱,他在哪儿都能玩得开,不卑不亢还带点儿傲的态度别提多带劲了,让谁见了都忍不住沾一手。 没人纠结这个,立马很快换了话题要玩别的。 这群人荤素不忌的,自然不可能只找女人陪玩,多的是左拥右抱,还要再挤进去一个的。 许横倒不排斥这些,但是烟瘾上来了,他起身,打算找个地方抽烟。 沈云觉想要跟着他,却被一句轻飘飘的话挡住。 “别来,抽烟。” 他出了门,找了个阳台抽烟,一根烟没抽完的功夫,抬脚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转角处,传来一阵低低的哭喘声,还有几个男人压低了的下流的言语。 这事在酒吧再常见不过了,何况是这种玩咖开的酒吧,工作人员见了都不一定会管。但是许横还是照着声源处走去。 一个五官清纯却化着浓妆的小姑娘,被逼在了角落处,面前是两个高壮的男人,大概是顾及到这儿有监控,他们想要把女人带走。 女人拿包在面前挥舞着,杀伤力不强,挡不了太久。 许横双腿微微岔开,就这样站在转角处,他的肩很宽,看得出来经常锻炼,虽然身形偏瘦,但是却很有力量感。 “要我帮忙吗?” 女人对上他的目光,立马意识到这话是问自己的,疯狂点头,大声道:“要要要,我不认识他们,他们想要把我绑走!” 许横是个标准的直男,美人落难的情况下,他非常难不生出英雄救美的情绪,抬腿走过去。 那两人看起来也不太好惹,骂了句脏话,又对着快到近前的许横道:“小兄弟你要是想加入也行,只是现在别碍了哥哥们的好事。” 许横虽然气势骇人,但是总归年轻,身上带了点儿松散的气质,并不太让人重视。 他什么话也没说,直截了当开始动手。 不多时,两个男人就骂骂咧咧跑走了,速度还挺快,生怕许横会追上来一样。 许横身上也带了伤,肋骨处隐隐有痛的感觉,但他现在看不到。 女孩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 “谢谢你救我。” “我送你出去吧。” 因为在地上蹭了好久,女孩的裙子很脏,提出先去卫生间收拾一下,许横于是在门口等她。 他站在门口,很明显能看出来是在等人,没抽烟,低头在看手机。 “许横,你怎么在这儿?”是包厢里的其中一个人。 许横掀起眼皮淡淡瞧了他一眼,随口说:“有朋友在里面。” 恰好此时,女生从里面出来,她不仅收拾了一下裙子,还补了妆,刚刚脸上蹭到了灰,很是狼狈。 一见到许横身边还有人,她也惊了下,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 “走吧?” 直到许横出声,她才回过神来,走到了对方身边。 许横对着还站在原地的男人点了下头,带着女生走了。 “我是隔壁大学的学生,今天是有人攒局找我们好多人来热场的,我想着能赚点儿钱,就来了,没想到能遇上这事。”女生像解释也像抱怨。 许横没什么表情,他挺会聊天的,但也不是和人第一面就掏心窝子的性格。 “对了,我叫叶冷玉,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个大学的啊?” “许横,不是大学生。” 女生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感叹道:“还好今天你救了我,下次来这儿我能找你玩吗?” 许横想了下一起在酒吧里玩的那些人,眼一闭,“能,提前和我说。” 两人顺理成章加上了联系方式。 看着女生上了出租车,许横转身回了酒吧。 回到包厢,甫一进门,刚刚还热闹的环境好像陡然冷了几秒。许横自然而然注意到了这个变化,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问:“有事找我?” 经过刚刚那一遭,口干舌燥的,他开了瓶饮料大口往嘴里灌,脖颈一览无余地漏出个完全,十分流畅,喉结顺着男人的动作上下滚动,无比性感。 在场不知道几个人对着他咽了口水,有正儿八经来玩的,也有要被人点的。无他,许横太性感了。 帅的不得了。 能玩到一起的没几个好人,大多荤素不忌,也有只钟情女人的,但未免不对许横有兴趣。 许横从来不在他们面前伏低做小,向来只挑着自己喜欢的玩,不主动的话,没人能逼着他。谁有胆子给这么群公子哥儿下脸子啊,偏偏众人还都喜欢拥着他一块儿玩。 有人先沉不住气了,开口问:“许横,小白刚说遇着了你和女朋友,是不是真的啊?” 许横看了眼谣言的始作俑者,那人也饶有兴趣地看向他,还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快点儿说。 “没有的事,第一次见,顺手帮了个忙。”许横笑了下,眉眼散漫得很,倒显露出了点儿别样的漂亮来。 沈云觉却看出了点儿不一般,许横这个笑,分明是有感觉,难不成是一见钟情? 不知怎的,他心里不爽起来,没好气道:“第一次见面就要这么久,你是不是出去和人打了一炮?让咱们这么多人等了你这么久,凭什么啊?一个女的还有咱们重要?” 他这气发得,怪无理的,但偏偏他是沈云觉,众人知道他就是这么个性子,多少愿意宠着点儿。 许横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好像专门在对他说话:“行行我的错,我自罚一杯,当赔罪了。” 都是这个年纪,还沉浸在玩乐场里,一听说要喝酒赔罪,场子也热闹起来了,一会儿是说一杯不够,一会儿是说要亲自调酒的。 许横一个个把他们挡开,没忍住,笑骂道:“滚蛋,喝完了老子今天还能不能下地?” 众人笑开。 散场之后,大家都喝了不少,顺手也揽着人上楼了,上面有专门给这群人留的房间。 许横也打算上去睡,他喝了挺多的,不能骑车,打车回去的话又麻烦,明天还得再过来骑车。 一群人坐上了电梯。 穿了条到大腿中间的短裤,许横推开浴室的门,脑袋清醒了不少,一抬眼,见到了坐在床边玩手机的人。 除了沈云觉还能有谁? 他当初刚染上一头粉毛的时候,不少人打趣叫他“粉妹”,他也是挺好的脾气,就由着人这么叫他,但许横却没这个兴趣。 “你怎么来了?” “我怕黑啊,想要和你睡。” 这群一起玩的富家公子哥当中,也就沈云觉干净点儿了,其余人今天都往房间带了人,就沈云觉,还没实打实接触过那种事。 他家里管得严,溺爱的那种严,不愿意让他沾染上这种不好的习惯。 但不和人实质发生什么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现在,他就坐在许横的床上,自己解决着。 他年纪小,长相也显小,但说实话,那东西可一点儿都不小。 许横看见了,没好气地“啧”了声,“别把我床弄脏了。” 第3章 晚了,已经弄脏了。 沈云觉解决完就舒爽无比,半趴在床上,仰头看许横:“对不起哥,我睡这边。” 沈云觉有个怕黑的毛病,除非有人在他身边睡,要不然卧室的灯得亮一个晚上。 许横不惯着他,直接把室内的灯全关了,连带着沈云觉害怕地往他怀里缩。 --- 第2章 回国 第二天,两人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许横没急着去寻找声源,先冷着脸把面前的人推开了,转过身想再睡会儿,他昨晚喝得多,现在脑袋还不太舒服。 只是推开了,那东西还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往上贴,直往他腿里钻,硬得让人难受。 男人嘛,早上肯定是会有点儿反应的,许横自己也会有,他表示理解。但那玩意儿实在是阴魂不散,他忍无可忍,一把踹开人,差点没把沈云觉踹床底下去。 “你tm有完没完了?” 沈云觉自然也醒了,耷拉下眉眼撒娇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几天突然变这样了,我好难受,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小许横两岁,按年级叫声哥没什么不妥当的,但偏偏两人家世身份摆在明面上,要让圈里其他人听见了,还以为他中蛊了。 许横没什么爱好给另一个男人帮忙,冷着脸就要下床。 沈云觉见他要走,又难受得紧,慌慌忙忙出口挽留:“哥你别走,我自己做每次都做不好,难受死了。” 许横低头看了眼,没有荒唐到真给他帮他做这种事,丢下一句:“我帮你找个人?” 沈云觉气哼哼躺了回去,手伸进被子里。 洗漱完的许横站在窗户面前看手机,明亮的日光把他的脸照得异常清晰,一丝阴影都没有,锐利的双眼显现出少许的温柔来。 他在手机上和人打了招呼,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许横闷头先睡了一觉,手机也关机了,不管有谁会打电话给他。 一觉睡醒,神清气爽,许横起床洗了个脸,肚子饿得不行。 他出门随意找了一家粉面店,要了碗粉,大口吃起来。 吃完了准备走时,刚好看见了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有好几个都是昨天晚上在一起喝酒的人,大概是问他怎么先走了。 有一个备注的人名让他顿了下,啧,突然想起来好久没见到这小子了。 贺山青,也是和沈云觉他们一贯在一起玩的公子哥,小许横一岁。 他记得这人挺好玩的,像小狗似的,玩得干净,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简直算是他们圈子里的一股清流了。 许横勾了勾唇,回拨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率先说了话,“哥你在哪儿?” “在家,你回国了?”没记错的话,那群人说贺山青时出国了。 只贺山青没和许横说过,要真把贺山青当朋友的话,顾及免不了会生气,但许横真不太在乎,一是知道这群沆瀣一气的公子哥都不是什么好的,而是他也就把贺山青当个能玩到一块儿的人,不是朋友。 跨越阶级的朋友,许横可没打算交。 他一直以来做事都随心意,要是哪天和那群公子哥玩不下去了,他随时都能走。 而在他眼里,贺山青、沈云觉,还是其余的什么人,都没什么差别。 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声音哑得很厉害:“刚回国,哥我想来找你,给我个地址。” 许横看了眼天,他不大想给,不想跟这些人有太强的牵扯是一方面,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等会儿要去上班了,一天总得干几个小时。虽然依仗着那群少爷,他手上的钱也不少就是了。 “下次吧,等会儿有事。” 那边愣了下,没挂电话,又说:“我听他们说你在帮人收高利贷,给我个地址吧,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许横向来吃软不吃硬,对方这个态度,他没有继续拒绝:“行,你到地方了打我电话。” 他报了个附近商场的位置过去,没打算直接把人领家里去。 一群人围着许横,都在听他的下一步指示。 “我刚去他家看了一眼,没见到人,应该是躲起来了,先四处打听下人在哪儿,最近的赌场也都去问问,今天就先这样。” 欠债的那人没有赌瘾,但穷途末路的人最容易走进赌场,妄想着一飞冲天,还清高利贷。 还没走出几步,许横接到了贺山青的电话。 “你在那儿等着。” 见到了来人,贺山青过于激动,两个月的时间对他来说并不是度日如年,相反,甚至还含着某种不可告人的期待。 “哥,我好想你。”他太激动了,一看见许横就没忍住抱了上去。 许横笑了下,挺真心实意的一个笑,贺山青真的算是他们圈子里最真诚的一个了。难得开心,他也没推开对方。 贺山青长了一双标准的狗狗眼,有点儿可爱的感觉,但他不常笑,眉毛偏长也粗,鼻子很高,更显得整个人凶了不少。 想着抱一会儿就会收手的许横眼见他越抱越紧,过了有将近两分钟还没有松开的趋势,伸手推开了他。 贺山青原本抱他的力气很大,但许横一推他,他就任着人推,不反抗。 “出了个国还变粘人了,学沈云觉那一套是吧?”许横打趣道,没别的意思。 “沈云觉怎么了,他对你做什么了?”贺山青皱眉,他对于和许横有关的事情,都非常敏感。 因为一件被困扰得无法正常入睡的事情而出国,贺山青没打算现在向许横表明,但他也无法接受许横身边出现其他的人,尤其是沈云觉那个爱撒娇让许横向他妥协。 早在两月前,他意识到他对许横有别样的感情。刚发现的第一刻,他整个人都是懵的,第一反应就是会遭到许横的厌恶。谁都知道许横是个正儿八经的直男。 后面,才有精力去思索自己是不是一个变态。 圈子里不是没人和同|性搞上,甚至前段时间还有个跟他一辈的人为和同|性|恋人在一起,在联姻仪式上公开出柜。 好一段时间的丑闻。 “搂搂抱抱,他不一直都那样儿吗,你也要跟他学?”许横冷淡看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贺山青如久旱逢甘霖一般,他实在是太痴迷许横身上这股劲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顺风顺水地长大,没受过什么挫折,偏偏喜欢上了许横。 但现在,他快要爆炸了。 在国外的每一天,他只能靠着许横的照片解决,现在陡一见到真人,他恨不得像只狗一样扑上去咬才好。 许横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么多弯弯绕绕,开口:“他们说一起玩,去不去?” 贺山青知道他说的是哪些人,语气不悦:“不想去,咱们一块玩不行吗?我今天刚回国就来找你了。” 许横还真不好拒绝,没拖延,“行,想喝酒还是打球?” 贺山青想了下,声音有些闷:“打球吧。” 他怕喝了酒会说一些胡话,让许横听见了不好。 许横带他去了周围的一个台球厅,环境还算可以,虽然对这位大少爷来说也是从未见过这么逼仄的台球厅,但贺山青的脸上并不有不好的表情,亦步亦趋地跟在许横身后,乖巧的不得了。 打到一半,台球厅里来了一拨人,见着许横,纷纷上前打招呼,许横自然也回应,模样比和沈云觉那些人在一块儿还要更热情一些。 贺山青在旁边看着,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他爱上许横,实在是一件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更要命的是,他甚至无法克制这些情感。 出现在许横身边的人,哪怕只是普通打个招呼的关系,他都会仇视,关系再好一些,他会嫉妒,想要出手使绊子。 又见到许横身边的小跟班,有人用眼神询问许横他的身份。 许横笑了笑,嘴里叼了根烟,没点,“明诚医疗的小少爷。” 等人走后,贺山青有些不开心地继续打球,一杆进洞一个,不得不说,他的台球技术还算不错。 脸拉得那么长,许横想不注意都难,还以为这人是因为自己说了他的身份而不开心。许横难得哄了一句,“不开心了?那我下次不说了,就说你是我朋友。” 贺山青直勾勾地看着人,眼睛就差瞪得溜圆了,“不是因为这个。” “哦?因为哪个?”许横还挺有心思逗人的。 “你好多朋友,难怪我出国了都不打一个电话给我。” 许横哼笑出声,没接这个话,太幼稚了。 两人打了一会儿球,外边的天都黑了,许横赶他回家。 贺山青不太愿意,只能提出:“崔敢的新车刚运回国,他找人批了条公路赛车,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许横眼睛一亮,他挺喜欢这些刺激的运动,闻言点头。 两人已经是姗姗来迟了,比赛进行到一半。因着批了条盘山公路的原因,出现了比往常更多的人。 第4章 众人见着好久没露脸的贺山青,还有心情调侃几句。崔敢嘴毒得很,笑着拍贺山青的肩膀,“这么久不出现,还以为你家破产了,要送你这个幼子出国避难。” “滚。”贺山青不给他好脸色。 众人热闹地看比赛,边聊天,有聊政事、生意的,也有聊情人、跑车的。 有人没见过许横,还以为是个小跟班,使唤他去拿水。 许横面色一冷,他倒是想答应下来,然后直接离开这儿算了,毕竟这些人他得罪不起,但也不想受这个气,跑车看不看也不是大事。 谁料,有的是人争着为他出头。 许横看见贺山青上前了一步当在他面前,看起来是想说些什么,但崔敢的话更快:“叫你自己的人去,许横是我朋友,不是你能使唤的人。” 那人吃了个亏,也不生气,转头叫另一个人去了。 同样姗姗来迟的人还有沈云觉,他今天原本没打算出来的,是景期发在朋友圈里的视频里有许横,他直接就换衣服出门了。 贺山青一时不察,让沈云觉直接抱上了许横。 “哥,你今天早上怎么走了?我还以为我惹你生气了。”他委屈地说。 一个两个的都抱,许横这次是真的烦了,但也只是缓慢地抓住沈云觉的肩膀,一点点挪开他的身体。 “你那玩意儿顶着我,我怎么睡?” 沈云觉还想说话,却被贺山青一把抓住手腕,力度之大感觉要把手上的毛细血管捏爆了。 沈云觉自然吃痛,生气地看着对方:“贺山青你脑子进水了,放开我!” 事情发生在自己这边,许横没办法坐视不理,用问询的眼神看向贺山青。 “你性|骚|扰许横?”贺山青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实话说,他们这群人一起长大,哪怕性格不合也是一起玩,感情要说吧还真有,像现在这样两个人对质,真是少见。 一听这话,许横先皱起了眉。 “放开他。”眼见说不开,许横亲自上手。 这边架势挺大,有人不明所以,上前劝架,但更多是想看热闹。 贺山青放开了沈云觉的手,去看沈云觉,发现这人面上没有生气的表情,更多的是在思考,简直和他当时想许横一模一样。他心一惊。 众人七嘴八舌问什么事,没人回答他们,连离得最近的崔敢都没听到这三人说了什么。 众人又转过视线去看车。 这儿都是些专门过夜生活的祖宗,一个个玩了赛车之后,精神更加亢奋,说着还要去玩。 能去哪儿玩,不走的人都转地去了酒吧。 都是些还没学会低调的主儿,开着跑车大晚上在闹市区轰鸣。这次没有去那家新开的酒吧,而是去了家更大更热闹的酒吧。 因为没有提前订包厢,众人也不在乎,拿钱买了视野最好的卡座的钱,舞台上是专业的男女,跳得跟演唱会伴舞的差不多。 沈云觉缠在许横身边说话,无非是说一些课太多了,他妈又给他请了个家教上管理学的课程,他不喜欢之类的话。 许横倒是没太多表情,静静听着,时不时还能回上一两句。 贺山青却不高兴了,皱着眉要把许横拉到自己那边,语气很难听地说:“你不要离哥那么近,很热。” 沈云觉很生气,和贺山青对吵起来,索□□声音太大,完美盖住他们吵架的声音,没人急着上去拦。 倒显得许横这个事件中心人不管不顾了。 还在享受着女人喂果切的崔敢冷不丁被人从沙发背上拉起来,坐直了身子,差点儿没被一块水果噎死。 “你觉没觉得贺山青怪怪的?” 还没来得及发火的崔敢一愣,看向出声的景期,不知想了下什么,低声说:“为什么这么问?” 景期推开两人中间坐着的女人,和崔敢并肩坐着,压低了声音说:“贺山青当时为什么出国都不和我们说,现在一回来,竟然不找我们直接去找许横,还对沈云觉发火。” “这怎么了?许横,大家不都挺喜欢和许横一起玩吗?”崔敢没看出这其中有什么不对。 景期不一样,他家比较特殊,父母是开放式关系,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他比这群人更早知道这种事。 “我看,贺山青多半是看上许横了?” “怎么可能?”崔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见景期不似作伪的表情,又将目光投到许横身上。 原本许横还能留着两个人吵,他什么也不管,但两人越吵越凶,挡住了他看舞台的视线,作势要走,两人才停。 也并非全然作势,他搞不懂这两人是怎么回事,以前没见吵过几次,现在一个两个跑到他面前来吵,烦得要命,他是真想走。 崔敢正好看到这一幕,景期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语气自然:“没想到两男争一男的事能在咱们这儿出现,许横真挺有本事的。” 舞台上的热歌劲舞还在继续,酒吧内的氛围一次高过一次。 即便再喜欢这样的氛围,许横难免被吵得脑袋疼,又正好犯了烟瘾,起身打算去找个阳台抽烟。 小阳台没找到,先看见了一起在酒吧内出现不算特殊的景象。 他烦躁地扔掉刚拿出来还没点着的烟,是一根细长的女生香烟,味道偏淡,正是许横喜欢的。 “放开他。” 第3章 帅哥 几人看过来,许横默默腹诽,英雄救美又让他赶上了。 也不是说非得多管闲事,但许横真做不到在有实力的前提下见死不救,总感觉这样还不如去当个畜生。 三个彪形大汉围着一个看不清具体身形的人,许横也是听见了惨叫声,以为发生了什么,故而打算出手。 三人俱是黑衣黑裤,又高又壮,刚看背影,许横还想着自己能够制服,但是对方一转过来,他的脚就已经有了向一边的趋势了。 想跑。 看起来就打不过。 两方僵持住了。许横停在原地也很尴尬,他不好意思现在跑,但总不能先动手吧? 从后边冒出个脑袋来,“你让他们放开我吗?” 说话的人有一头长头发,但能很明显看出来是男性,眼睛很长,微微上扬,异常的柔美,眉毛偏细,看起来是被修剪过。五官除了眼睛谈不上有多么出色,但整体就是给人一种异常的漂亮。 和沈云觉那种漂亮不一样,这人看起来更温柔一些,像狐狸成精的美人,一举一动都好像有特别的意思。 即使很明确地知道对方是男人,但看着这样,许横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人之常情。 食色性也。 “抱歉,我还以为有人在这儿欺负人。”他淡淡地解释一句。 人已经到了近前,灯光一照,更加漂亮了,他好像知道自己的眼睛特别好看,脸上其余地方都没化妆,偏偏眼皮上有彩色。 “你真善良。”闻渠容评价了一句。 这人偏瘦,身量却很高,腿格外的长,像模特。 许横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也看出来是一个误会了,他尴尬地用手指碰了碰鼻尖,转身要走。 “一起喝一杯吧,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在去闻渠容的包厢的路上,他也给许横解释清楚了那句声音的来源,他姐姐家的女儿不肯睡觉,给闻渠容打电话要借他身边的一个保镖吓吓小女孩,把人家吓得不轻,哪里还敢再玩,乖乖去睡觉了。 许横乐得笑出了声,闻渠容说话太有意思了,小小的故事不添油加醋都能说得特有戏剧性,声音还好听。 能请保镖,身份自然不一般。 但许横并没有因此对对方高看一眼,无他,他身边多的是身份不一般的人。 “你在读大学吗?看起来年纪真小。” 许横抬眼看了眼闻渠容,对方的年纪肯定比他大,但能看得出来没吃过苦,皮肤白皙,大概就是三十岁以下的年纪。 许横摇头,“没,不在读书。” “那就是工作了。”闻渠容点到即止,没有继续发问,实在是他清楚自己到了年纪也变得开始问东问西了,这些言语总是招致年轻人的不喜。 他可不想做一个让人讨厌的人。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许横挺特别的,虽然年纪轻,但沉得住气,身上有点儿轻佻的气质,淡淡地抬眼看人时,却特吸引人。 他没问一句闻渠容的事。这让闻渠容挺意外的,难道自己这么让人没有窥探欲? 没多久就走进了包厢,奇怪的是,这儿倒不像是玩乐的局,还有两个人倚在墙上纯聊天。 包厢内或站或坐有七八个人,看起来都和闻渠容一个年纪。 vip包厢很大,只有这么几个人,倒显得太空旷了。许横能看出来,他们就是自己的局,没叫别人,也没叫陪酒的人,茶几上不少的酒都被倒得只剩一半,都是他们自己喝掉的。 第5章 闻渠容笑着向众人介绍许横,却并没有把人一个一个介绍给许横。 许横只点了点头以作回应,没说话。 众人大概第一件带过来的人是这种反应,他们出生不俗,来到面前的或是有事相求,或是拓展人脉,多少会将自己放在较低一等的位置。但许横完全没有,背很直,看向他们的目光很平淡,像看向路口普普通通的陌生人。 没人会拂闻渠容的面子,有个戴眼镜的人上前,跟许横打招呼,问:“会不会打牌,一起来玩?” 许横的目光闪了下,手还真有点儿痒了,“玩什么?” “□□,或者你想玩别的也行。” “就这个吧。”他有一段时间玩了,正好试试。 桌上的人都懂规则,没人重复,只是许横问了句:“玩多少的?” 许横身上没一件牌子货,整个人也不像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牌桌上的几人自然是默认他没什么钱。 “一百,我带来的人,输了算我的。”闻渠容站在许横身后,一只手搭在椅背的上边缘,没有碰到许横的背。 有人笑了声。 刚刚他们打的可是十万的。 即便没打过这么穷的牌,几人也没有异议,他们打牌又不是冲着那三瓜两枣去的,打多打少都不过是个彩头,博人一笑就行。 许横看得出来他们的富贵,也知道闻渠容这句话是刻意照顾他,没拒绝。 这边开始,闻渠容慢慢悠悠晃到茶几上给许横倒酒,倒了杯不太烈的红酒,入口醇香,却有甘甜,或许是年轻人喜欢的口味。他在心里猜测。 倒不是闻渠容有多老,只是身份摆在那里,年龄又到了,现在看什么都没意思,又闲得很,自然心理年龄远超过实际年龄。 闻渠容是圈内出名的“好脾气”,但谁见他做伏低做小啊,竟然亲自给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倒酒还送到手边。 有人挑了挑眉,有所顾忌地猜测着二人的关系。 许横打得正上头呢,他技术不错,赢了好几把,要是按着他们原来打的十万一局,那真是赚大发了,不过他也不在乎钱就是了。 还在思索下一步,猝不及防被一句话打断了思绪。 “雾观说他等会儿到。” 人群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众人的目光都向出声的那人投去。只有许横没有,思绪仅仅是被打断了一瞬,马上又重新投入了思考中。 闻渠容先出了声:“不是说不来吗?” 那人马上又回答:“说是睡不着,过来折磨我们。” 闻渠容笑骂了一声。很显然,他们的关系不错。 许横接着又赢了两局,牌桌上其余几个人加起来都没他赢的局数多,有些意外又惊喜地看着他。 许横倒不觉得有什么,他牌技一向不错,都习惯了。 酒杯见底,他也正好起身。 见他要走,几人打得正上头的人还依依不舍地拦:“急什么啊,再玩两局,等会儿我们找人送你回家。” 习惯性以为这人离开始要回家了。 闻渠容一直站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见他要走,立马上前。 “有朋友在等。”不得不说,扑克真是个让人沉迷的东西,他刚刚真把贺山青一行人忘了。 闻渠容了然,来酒吧嘛,怎么会是一个人玩? 不过,这么一趟,也算是叫了个朋友,他提出要送人离开,却被许横拒绝,笑着道:“又不是不认路。” 他身上就是有股冷淡又轻佻散漫的劲儿,格外迷人,虽然他自己可能没有发觉。 拉开包厢的门,进入到明亮的白光下的走廊,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产生了些许的酸痛。 等正好走到前方的走廊转角处,迎面有一个黑色休闲外套的人,看起来和闻渠容他们一个年纪,气质却不一样,更上一层楼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养出来的浮华的气息。 谢雾观看了一眼许横。 许横则是眼珠子也没转过有方向,目视前方,步伐很稳地朝前走。 推开包厢门的谢雾观,自然被一群人同时注视着,但是他也不慌,比这严厉一万倍的场面都经历过,哪里会因为这些动容。 众人纷纷主动朝他打招呼。 无外乎其他,谢雾观是一群人当中身份最高的,也是自己最有本事的。 他问:“今天没清场吗?” “清了,这条走廊的所有包厢只允许接待我们。” 谢雾观闻言一点头,没再说话。 - 回到卡座的许横挑了个角落的位置随便坐下,懒得拿杯子倒酒了,索性只开了瓶饮料喝。 崔敢注意到他,笑得挺大声:“许横你便秘啊,去卫生间这么久,肠子别拉出来了吧?” 有人骂他恶心,更有做得近的直接打了两下重的。 许横差点被他气笑了,喝了两口的饮料直接砸过去。 “滚。” 被围攻的崔敢也不生气,过了嘴瘾就行,反正他也不在乎报复,乐呵呵继续看舞台了。 贺山青发现了坐在角落的许横,凑过去,只是脸上还有些不开心。 他不像崔敢他们一样身边有人陪着,来一个赶一个,也就没人敢上去惹他不痛快了。 反倒是许横,大概是面庞实在出众,和这群公子哥玩到一起,能穷到哪里去,坐下没多久,侧边就硬挤出来了一个位置坐下一个女生。 他也没拒绝,颇善良地挪了下地方。 颜色各异的灯光打在女人的身上,比脸更出众的是她的身材,漂亮的不可方物,这样有资本的女人,一向都会主动挑选猎物。 而许横,恰恰好是她看上的那个。 “帅哥,有女朋友了吗?” 许横不感兴趣不代表不会,轻轻挑了下眉毛,眼睛散漫地往前看,表情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见着你就没女朋友了怎么办?” 多聊几句,许横要是上道,两人就能顺水成一段。 还没聊上几句,贺山青先凑了过来,主动打断他们的对话,把表摘下来放那女人面前,“你上去跳支舞。” 女人看了眼贺山青,又着重看了下表,倒吸一口凉气,表接到手了,最后才若有似无地看了下许横,上台去跳舞了。 许横并不太在意,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微眯着双眼欣赏舞台。 贺山青以为许横真看上那人了,挺生气的,但没什么原因发作,只好吸引许横的注意力。 “哥刚刚怎么去了那么久?遇见朋友了吗?” 他太不喜欢出现在许横身边的那些朋友了,一个都不喜欢。 许横没看见沈云觉,知道他应该是被一个电话叫回家了,也没多少心思在贺山青身上,总感觉国外的风水不太养人,把好好一个二代养成傻子了。 许横深呼一口气,刚才还没感受到,现在真觉得这儿挺闷的。 “是遇到了一个朋友。” “谁啊?我见过吗?是哥以前一起玩的朋友吗?”贺山青颇有些追问到底的气势。 “问这么细,我得罪你了?” 他总是这样,说话也不太好听,但就是让人很想和他继续聊下去。 贺山青舔了下嘴唇,昏暗遮挡住了他脸上绝大部分的痴迷,那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神色,好像上瘾了一样,他忍不住想离许横更近,但他知道许横不会喜欢那样。 “哥你开的玩笑真好笑。”知道问不出答案的贺山青只能装傻,试图逃过这个话题。 效果比他预想的更加显著,许横笑得直抽抽,肩膀一上一下的,明显是真心觉得好笑。 散场后,许横要打车回去,被贺山青拦住。 “我找代驾,哥你和我走吧。” 崔敢和景期特别不喜欢他突然舔着许横这样,虽然以前也有喊两声哥,但哪里像现在,跟个苍蝇绕鸡蛋似的围着许横。他们也佩服许横,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烦成什么样了,竟然还没发火。 许横点了下头,有免费的司机,用不用都无所谓。而且现在是深夜,他都打算打不到车直接在周围找个酒店,中午再走都行。 代驾来得倒是挺快,毕竟加了好几倍的价格。许横坐上了车,就开始闭着眼,好像挺累的。 “哥你报个具体的地址,我让车开进小区。” 他说这话很轻,要是许横睡着了,还真不一定能醒。 偏偏,脑袋往后仰,被风一吹,许横清醒得很,回:“你让下午那个商场停,旁边就有个酒店,我去那儿就行。” 代驾把车钥匙开进路边画好线的停车位里,收了尾款就蹬着自行车走了,还特有安全意识地带了个头盔。 两人站在酒店门口,都差不多高,长相又是不一样的好,要不是因为这会儿是深夜,那还真特别吸引视线。 许横眼皮抬起,双手插着外套的兜,他挺有个性的,挑衣服也特显心情,灰色的衣服居多,偶尔会买一些花里胡哨的破布,出门也喜欢搭好项链和耳饰。 第6章 “你不回家?”他刚刚可看见了,贺山青的家里人打电话催过,好像两边讲得还挺凶的。 “太晚了,我家远,在这儿凑合一晚。” “行。”他都这样说了,许横自然也说不了什么。 今夜格外漫长,对贺山青来说。喜欢的人就在一墙之隔的旁边,他喜欢许横,不是一见钟情,更不是那张脸,纯是对方身上有股子没由来的劲儿,那种魅力,让他魂牵梦绕,夜夜的心绪无法安宁。 在国外,他已经看了好几个心理医生,开了一些药,但并没有缓解这些所谓的症状,只是,想见许横的心越来越强烈。 回国前一晚,他觉得,他要是再看不到许横一眼的话,那他的心脏活炸掉的,他会活不成的。 - 许横一夜到天明,他没去隔壁房间敲门,无所谓对方走没走,直接去了前台退房。 正在路口等着堵目标的许横被电话铃声吵到,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发现是贺山青。 这种程度的黏,他是真的受不了。 他没留情,也不顾及对方的身份,直接把电话挂了,甚至没有欲盖弥彰地留他继续拨打。 只是这个方法显然不太行得通,下一个电话就继续过来了。 许横烦躁地拧眉,接通电话。 “哥,我刚醒,前台说你退房了。” 许横“啧”了声,一句正儿八经的话都没说,又挂了电话。 果不其然,没有电话再打来了。 人又一次被他们堵到了小巷子里,这次被打得更惨,脸上都出了血,半死不活地在地上趴着。 许横蹲下身去,但仍旧做不到视线与这人齐平,语气很差:“三天到了,你的钱呢?” 那人一听见许横的声音,挨打时都没怎么躲的身体竟然有了蠕动的趋势,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许横不惯着他,站起身,脸色一凛,朝他左腿踹了一脚。 “欠了十万的账就还了两千块钱,耍我呢?”他语气很凶,又蹲下身,抓住男人的头发,逼着对方的眼睛看他。 “钱,拿钱。”许横不笑的时候,真的应了他的名字,横得要命。 男人瑟缩了一下,相比于身上的其他痛处,头皮上的痛感不是太强烈,干脆就不管,装死。 要钱没有,要命,他看谁敢来取。 许横不太生气,干这行久了,多少也能遇着几次这样的事,多的是不到黄泉不落泪的人。他把人往地上一丢,“和周哥说吧,换岑二他们来追。” 男人听到,身躯一抖,竟是要伸出手去抓许横的裤腿,好像是要求情。 岑二,道上挺有名一人,追债很凶,不要命似的打,打得对方也要不了命。背后有涉黑的势力,行事猖狂。 要是被他碰上,脱一层皮都是最善良的打法。 “别别,许哥你再给我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我有个儿子在读书,成绩特别好,我让他去赚钱,一个月绝对能赚到十万块,许哥求求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男涕泗横流,哭得脸上深浅几道印。 许横嫌恶地将人甩开,真的是活久了,什么烂人都能见到。 一行人朝巷子出口的方向走去,末尾的那人还特生气地朝地上的男人踢了一脚,往他身上吐了口唾沫,“呸,是人吗,拿儿子换钱,狗屁不是的玩意儿。” 大家也追了这人几天,没有收获,也挺不开心的。 “一起去打球吧,多开几个桌,我请客。”许横道,他有钱,也不太在乎留不留钱,手上有钱够花就行。 大家都挺开心的,天还没晚下来,打完台球刚好能回家吃饭。 他们打球的地方不大,环境勉勉强强吧,胜在时价便宜,许横本来不在乎钱的,但有人坚持要打便宜的,多出来的钱买什么不是买,何必浪费。 许横笑了笑,随他们去了。 他挺喜欢和这群人待在一块儿的,玩得随心,不像崔敢那群表面风光内里恶劣的人,面前的这群朋友虽然是混了点儿,但为人挑不出问题。 打完球,众人各自回家。 作者有话说: ---------------------- 预警:这篇文非常非常多雷,每位主角都不是好人,都不善良,很多情节都有不好的影响,如有不能承受者,请立即退出,谢谢[青心][青心][青心] 第4章 喜欢 许横最近都挺闲的,上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班,几天都跟崔敢他们泡在一起,喝酒看车什么的,玩得倒是挺开心的。 沈云觉凑过来,要给他看最近新订的车,他家虽然不让他参与危险运动,但是这个年轻段男生都爱的东西,他一个都不会少。 喝了挺多酒的许横微微抬了眼,笑了下,应付地说了两句。 他身边还坐着个漂亮的女生,两人挨得挺近的,就是她一直在喂许横喝酒,多开一瓶酒,她就多赚一份提成。 酒吧的dj声吵得人脑子疼,但许横连烦躁的表情都好像渡上了一层光华,本来就是一个显眼的人,迷乱的灯光下,愈发衬得他不一般。都看得出来许横是混惯了夜场的人,但还是有人前赴后继地扑上去。 贺山青到的时候,正好见到的就是一条很长的白腿放在许横的腿上,微微眯着双眼的男人正被压着亲,可以看出其实女人并没有怎么用力,但许横双手往后抬,没有迎合,却也没有拒绝。 要真细究起来,这也不是大事。 但贺山青还是气疯了,想发作,又清楚自己没有这个立场,咬牙看了会儿,还是没忍住,让人把那女人从许横身上揪起来了。 可以看出来,许横挺享受的,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女人被拉走时还有些不开心,在这一点上,许横挺无师自通的,把项链摘下来放女人锁骨上。 离得近了,贺山青看见,许横的嘴角边还是一抹晕出的红色。他伸手去擦,用的力大了,许横也不躲。 贺山青把他身边的人都打发走,闷闷不乐地坐下。 气压这么强,许横想忽视都难,也不知道又是谁惹这位祖宗不快乐,“怎么,不开心?” 听到问话,贺山青转头看了眼许横,抿了抿唇,声音挺低的:“崔敢他们把你带坏了,你以前不和女人亲嘴的。” 这话一出来,许横真是实打实把他当弟弟了,当即大笑,甚至笑得不能自已。 贺山青起初还能看着他笑,知道他笑的是自己,后面是实在不好意思了,不让许横笑。 许横连忙抬手求饶,伸手招来了一个女生,谈不上多漂亮吧,但绝对看着舒心,他在女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女人立马会意,端着酒杯朝贺山青走过去,手软软一搭,两条腿就跨坐在贺山青的大腿上了。 “哥哥,我喂你喝酒。” 和许横有些被浸润出来的痞气不一样的是,贺山青的俊朗是带着富贵的,没缺过钱花让他连恶意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单纯。 女人被他推开,自然是许横去扶,搭在女人的腰上,低声安慰了两句。 贺山青看着,只觉得他再也忍不了了。 “许横,你干什么?你让一个妓|女碰我?”他愤怒地看着许横。 显然,他骂得太脏,卡座上有其他人看了过去,和女孩是同事的人很是不悦,但碍于贺山青的身份,谁也没敢出头。崔敢他们几个,更不用说了,只把这个当笑话听。 只有许横,重重地拧着眉,手在女人的腰上虚虚拍了一下,让人现在走。 女人也不在乎有没有人能为她出头,这种场合,认识的能是什么好人,她自己也不在乎。 许横站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打理过的头发略有些杂乱了,但莫名显得他有种不着调的英俊。 “那这里的人是什么,嫖客?” 许横这话一出来,很明显就是在骂人了。贺山青骂了一半的人,他骂了剩下一半。大家没理由去怪贺山青,却能非常自然对许横不满。 “许横,你说什么呢?” “要不是我们,你能来这儿吗?” “许横你脑子不好是吧,不是你在巴着我们吗?” 这话还真不对,许横从始至终没有巴过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就连认识之后最先的几次一起玩,都是他们之中有人给许横打电话,得人家愿意,才会来。 尽管歌声仍旧很大,但卡座上的氛围已经陷入了凝滞。 贺山青看不出来有没有对刚刚的话感觉到后悔,但他看着许横,真发现了自己在对方眼里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极度的不开心。 许横忽然觉得没劲透了,和这群人在一起玩不过是因为能玩得来,他想玩的都有,现在是真感觉到挺脏的,人脏、事脏、心也脏,偏偏他们还只觉得别人脏。 有点儿犯恶心了。 许横自己也清楚,他就是一个来者不拒的人,也不大在乎今天和谁亲嘴,明天又是谁,他又不吃亏。 第7章 你情我愿的事情,本来就是两方得利。 他现在是真有点儿犯恶心了,这群人比他想象的恶劣,是那种天真的恶意,温室里养出来的毒花一般,完全不管他人的死活,一个劲儿地欣赏自己的美丽。 这幅景象,只会让许横作呕。 他没再说话,也不打算向谁妥协,伸手拿起外套就走了。 他走了,不少人都在吐槽他,无非是说一些难听的话。 “切,真是和我们玩久了还以为自己是天鹅了,也不去看看自己身上有多穷酸。” “我看就是咱们太惯着他了,还让他以为真能和咱们平起平坐,呸,真tm晦气。” 连平时看起来挺欣赏许横的崔敢和景期,也都表情不霁,但没说人的坏话,就冷着脸坐那儿。 贺山青的表情很难看,坐在沙发上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石头,别人巴不得离他远点儿。 散场时,在停车场内,贺山青叫住了沈云觉。 “你当时为什么不给许横出头?” ------- 许横一觉睡得挺好的,好像是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神清气爽起来。他把崔敢一行人的联系方式都删了,连带着沈云觉,一个都没留。 能玩在一起就玩,不玩就散,他一直都按照这个标准交朋友。 天气有转冷的迹象,路上穿外套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还有人更是早早套上了毛衣。 今天下了小雨,温度更低了一些。 许横打了把伞,站在教学楼外,黑色的皮衣让他整个人又多了几分锐利,很难接近,薄薄的唇像一把刀,上面的艳红就是抹在刀片上的毒药。每一个妄图接近得到的人,都需要为此付出近乎生命的代价。 雨点打在车身上,能听到清脆好听的声响,抚平人们烦躁的内心。 闻渠容开着车,目光无意地停在那一抹身影上,半晌,想起了这人是谁。没来得及思索这人出现在学校的原因,他想开车上前打个招呼,顺便把人送出去。 他在这所大学当教授,本来以他的年纪和资历当个副教授挺合适的,他也不太想用家里的关系,但偏偏他在市里还挂着个闲职,有这几层关系在,学校里的人顺水推舟给了他个教授的名头。 还没等他把车子开到前面去,只见那个身影缓缓动了。 许横打着伞,往前走了几步,一个女生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他的伞下,穿着纯白色的裙子,空气中微许的风流让群子下摆有起伏的痕迹。 闻渠容挑了下眉,他的脸很干净,眼皮上没有彩色,欲盖弥彰似的戴了个眼镜,遮住了那双风流的眼睛,人显得正经了许多。 女生对许横说着话,能看出来,叶冷玉挺矜持的,化了很淡的妆,配着一件白裙子,很漂亮。 两人站在一起,同用一把伞,像一对璧人。 “许横,要不要载你们一程?”闻渠容摇下一部分车窗,脸露出来,细雨打在脸上,他也不在意。 他这话可算是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闻教授。”叶冷玉先说了话。 大概是受到这个姓氏的提醒,许横对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有了记忆,眼皮轻微地动了下,内心不知在思索什么。 “行啊。”他笑了下,有些敷衍的那种笑,牙齿都没露。 闻渠容低头的最后一刻,正好见到了这抹笑,不知怎的,好像有一种心脏突然被捏了一下的那种感觉,他忍不住舔了下牙齿。 两人坐进了车后座。 “你们去哪儿?” 许横说了个饭店的名字,就在这所大学旁边,今天其实算是叶冷玉约他去吃饭。许横骑了车,就停在校门口,但他没打算让叶冷玉陪着他淋雨。 “你叫什么?是哪个班的学生?”闻渠容问的是叶冷玉。 “闻教授,我叫叶冷玉。”她说了下自己的班级名,没有哪个学生见到了老师能不紧张,即使是大学生也是这样。 她有些忐忑,忍不住往车内仅剩的一个更熟悉的人的身边靠近。 “我记得你们班,上过我的课?”闻渠容淡淡地笑着,一双眼睛隔着镜片,显得特温柔,脸上漂亮得风流的神色都被遮挡了个七七八八。 叶冷玉回话时有些身体前倾,“是的,闻老师您教的《中国现代文学史》,讲得特别好,我们班的同学都在夸。” 闻渠容笑了两声,他还没有老到能够认为这句话是真的,“谢谢,同学们喜欢就好。”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下,自然不可能去看叶冷玉, 许横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也没看手机,和叶冷玉也并不是太亲近的样子。闻渠容多少猜到了两人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挺明显的。 “没想到你们是朋友。”闻渠容感叹了一声。 叶冷玉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而是将目光投向许横。许横抬了抬眼,对着她笑了下,“认识不久,确实是朋友。” 他这话说的,挑不出来什么错。 闻渠容将他们送到学校门口,雨还在下,但仍旧只是小雨,有人没带伞也照旧在雨中不紧不慢地走路,一看就是大学里的学生。 许横挺绅士的,撑开了伞去另一边接叶冷玉下车,两人在车边和闻渠容道别。 正要转身走时,闻渠容出声:“许横,等一下。” 许横漫不经心地抬眼,手压在车窗玻璃的上缘,语气平淡:“有事?” 不知为什么,闻渠容看他那样子,忍不住又笑了,好久没人让他能有这样的情绪起伏了。 不过,他笑得还算收敛,“加个联系方式?” 上次两人真的就算是一面之缘,没人主动提出要加联系方式,因为彼此都清楚不会再见面。 没有想到,凡事好像都有例外。 许横低着头,摆弄手机,闻渠容则借此机会看他的脸,脸部线条有些过于优越了,五官谈不上顶级,但确实毋庸置疑的英俊,带着股不服输的气,相比较野心来说,散漫还占大多数。 闻渠容倒吸了口气。 大概是听到了他发出来的动静,许横抬眼看他,低头,却抬眼,微微挑眉,眼神锐利得发冷,明明是不带任何情感的画面,闻渠容看见了,就差把眼珠子剜下来丢人身上了。 许横的表情,明晃晃地道:“有事?” 闻渠容见加上了联系方式,并不解决对方的疑虑,只很平常一般地笑笑:“行了,下次找你玩。” 说完,他调转方向,走了。 许横收了伞,和叶冷玉一起走进了饭店。 等菜的间隙,叶冷玉问:“你和闻教授认识啊,在哪里认识的?” 又不熟,许横没有给人打掩护的心思,直接回:“酒吧,吃了个意外,正好一起玩了会儿。” 叶冷玉显然也是酒吧的常客,并不太惊讶闻渠容一个正儿八经的教授竟然回去酒吧那种地方,这年头,高校教授的丑闻哪个不必这个更精彩。 许横不太懂大学校园的东西,他连高中都没上完,也没问这些事。 吃完饭,陪叶冷玉在学校逛了会儿,许横把人送到了宿舍楼下。 “今天谢谢你的礼物和请客吃饭,我们下次再一起玩。”叶冷玉说完,放开牵了一会儿的许横的手,噔噔噔跑进了寝室楼。 许横停在原地站了会儿,雨点敲击伞面的声音很清脆,因为不是大雨,所以并不太吵闹,他觉得还挺静心的。 他当然知道他和叶冷玉是什么关系,差不多算追求与被追求吧。上次他救了一次叶冷玉,对方请他吃饭做感谢,一来二去,两人也慢慢熟了。在接收到对方的暗示后,许横开始了他的追求。 追人嘛,女生就算是再喜欢一个人,也得想办法让男人来追逐她,而不是去自认为大胆地追逐一个男人。众所周知,男人是不值得追求的。 许横不是没有谈过恋爱的愣头青,即便他的过往恋爱乏善可陈且不太有价值,但感情这种事,传说中的熟能生巧并不适用于此。 许横转身,慢悠悠晃回了校门口,骑上他的机车回家。 他手上还有挺多钱的,以前在那群公子哥身边,也算是有不少的油水,哪怕现在的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不一定有工资,许横活得也挺滋润的。 到了家,他最近真是闲得要长毛了,夜场和台球厅也不太常去。 刚开完门,一个巨大的力就要拖着他往前压,一同跌入室内。 许横手上还拿着钥匙,想也没想就要往后插去,对方拿手一挡,他也没乱,当机立断丢了钥匙,转而就是一拳接一拳打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露出个侧脸来,哪怕是眼神不好,多看几下也能认出来。但许横眉头都没皱一下,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直到贺山青闷哼一声,两腿使了力气,夹住许横的腰腹,一翻身,把人压在了地板上。 和贺山青这种正规训练过的格斗不一样,许横打架更多是来自经验,他脾气不算太好,偶尔有动手的时候,次数多了,自己就能总结出打哪儿对方最痛,还不会出事。 第8章 贺山青也没任由自己挨打,虽然原来可能有这个心思,但现在肯定是彻底歇了,怕被打死。 两人打了好一会儿,直到一方脱力,往外滚了一圈,另一方才终于停了手。 贺山青坐在地上,笑得阴阴的,声音也不太好听:“哥你好狠,打我好狠,删我联系方式也好狠。” 许横站起身,随手拿起一瓶水大口喝了起来,他也挂了彩。一次性喝完了一半,看贺山青还是半死不活地坐在那儿,他挺不客气地踢了一脚,“现在滚,我能不打死你。” 贺山青没从这话中听出来许横有没有生气,但一见到这人,他这几天的气是真真切切消了一半,哪怕被打了,也没关系。 见人没动,许横也没有手脚并用地把人赶走,只是留他在那儿,自顾自做自己的事。 半晌,贺山青从地上起来,他伤得可比许横重多了,站起身的时候还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哼哼。 “哥,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吗?” 见人没回答他,贺山青有些焦急:“你为什么删了我?你因为那天晚上的事生气了吗?” “没断奶?现在滚,别来烦我。”许横没多少精神跟他玩,原以为贺山青还算可爱,现在才觉得这就是只见人就咬的疯狗。 贺山青低低地笑起来,与平时的样子截然不同,“哥我早就断奶了,没断奶的人是沈云觉,你应该挺讨厌他的吧,他老是缠着你,好几次我都看见你烦他了。” 许横皱着眉,又看向对方,贺山青今天真挺奇怪的,要是来他家打他一顿是因为出那天晚上的气的话,说这番话,简直不要更莫名其妙。 “你嗑|药了?”他只是随口一问,这群人为了一时的快感不至于玩这么大。 “没有,哥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贺山青还是看着他,并没有所谓的生气的情绪。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许横哪怕很烦,也只是烦贺山青,而不是他的话,“要打架你说个地方,现在从我家滚。” 贺山青一次次被无视,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受到如此直白的挫折,肉眼可见的十分不开心,“哥还真是绝情啊,我们玩得那么好,你生一次气就直接拉黑了,把我气得三天没睡好觉,哥难道不该补偿我吗?” “有病。”许横真的没忍住,眼里的冷意能直接冻死个人。 他这幅样子,一般人见了肯定要退避三舍,但贺山青却越看越喜欢,甚至有种情绪直接冲撞大脑的感觉,牙齿露出来,笑得森然:“哥我喜欢你,你跟我试试吧?” 许横似乎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眉头皱得死紧,哪怕他对待感情再随便,那个人也不可能是贺山青,不止因为是一个男人,更重要的原因是贺山青。 “你脑子坏了?”许横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心中的情绪是说不上来的复杂。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想和你谈恋爱,你和我试试吧,我会好好对你的。”贺山青也拿不准对方是否会答应,他本来没打算这么快捅出来这事的,但许横的行为让他又生气又害怕,对方随时随地能够舍弃他,他在许横心里什么都不是。 他没办法了,他必须要迈出这一步。 相较于贺山青激动的情感,许横虽然情绪复杂,但实在算得上冷淡,片刻,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贺山青以为事情有望,脸上多了几分笑意,现在的,模样有种说不上来的癫狂感,“我出国之前,我就是为了你出国的,每天晚上,一想到哥,我就会失眠,我想搂着哥睡,想和哥一起做。” “后面吃了药能睡了,哥就天天在我的梦里,和我做那种事,我弄得哥好舒服,我说我要干死哥,哥说痛,但又不肯放我走,哥,我爱你。” 这一番话出来,许横可算是认清楚了面前的男人有多恶心,整天想着他是在干什么事。 仿佛是心有灵犀,许横的视线下移,正巧看见贺山青因为忍耐,特意将双腿拉开的动作。 现在的贺山青有点儿难受。 但看着许横,他又知道一切都值了。 说实话,许横真不太在意别人的性向,哪怕是身边很亲密的人,他不歧视同|性|恋,更不觉得所谓的异性恋高人一等,但前提是别扯上他。 “我喜欢女人,你知道吧?”许横和他说,都不是询问的语气了。 作者有话说: ---------------------- 再次预警:作者文笔稀碎,笔力有限,一切一切的不好都源于作者能力不佳,请有任何不适者立即退出,谢谢[青心][青心][青心] 第5章 利息 贺山青焦急地更近一步,眼神灼热,“哥你可以和我试试,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钱、房子,什么都行。” 许横无语到完全说不出话来。 语气终归软了一点儿,“你走吧,别来找我,我不喜欢男人,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 贺山青没动,显然是不愿意妥协。 “哥,你给我个机会吧。” 许横知道男人都是什么德行,也知道贺山青留下来会做什么,但他其实也不太在意,说到底,贺山青喜欢谁也是他自己的事,对方看上去是完全没有走的想法了,许横干脆随他去了。 他自认为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贺山青不愿意走,只有一张床,他洗完澡不穿衣服,硬是赖着要和许横睡一张床。 一米八的大床,睡两个男人其实也不怎么挤,前提是两个人睡相好。 半夜,许横忍无可忍,他不知道贺山青是装的还是无意,但看着占据了半张床,还把腿往他身上搭的人,他憋不住气,一抬腿,没给半点儿机会地把人踹地上去了。 发出好大一声响。 第二天,许横真忍受不了一直有个人不穿衣服在身边晃。 “你tm什么时候走?” 见着对方的冷眼,贺山青多少是有些生气的,但这些不好的情绪只占那么一点点,他笑道:“给我个机会,哥答应我追你,我就走。” 许横的眉毛是青黑色的,有一种色彩的美感,但配上整张脸,又极容易忽视这部分,让人很难去在意他脸上的美,反倒是注重其中的英朗与鼻子的挺拔展现出的鼻子的硬气。 “有病去治,让你爸妈给你挂个脑科,老子这儿不是智障收容所,给我滚。”许横揪住贺山青的衣领,看着对方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完。 贺山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脸皮挺薄的,现在遇着了许横,明知道对方不愿意,舔着脸也要跟在对方身边。 “哥你就当我是病了吧,可怜可怜我,给我一个机会吧。” 果不其然,许横被他恶心透了,连忙把手抽开。 许横想过搬走,那些东西可以不要,贺山青最近几天一直跟着他,在家还好,出门必跟着,不是并肩地走,而是跟在后面,隔了几米的距离。许横好几次生气,打了几顿,但都没用,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踢了一脚不够。 许横仰躺在沙发上,身上是长袖长裤的家居服,这几天,虽然贺山青表现得挺变态的,但在家里,这人又挺安分,什么事都没做。好几次,许横早上有点儿反应,在卫生间里解决,贺山青却一次都没有,至少许横什么都不知道。 他招手把人叫到身边来,“你跟了我这么多天也挺烦的,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滚?” 他语气挺好,不是在发火。 贺山青极给面子地笑了下,他弯下腰看人时,还显得挺单纯无害:“哥我不是说了吗,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追你,别拒绝我的追求行为,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大言不惭。 许横没在当面嘲笑他,以前还没发觉,现在真是靠近了,才感觉到贺山青不仅是幼稚,还自大、蠢得可怜。 “行啊,我答应这件事,你现在从我家滚。”他点头,脸上似乎还带了点儿笑意。 不像在挖苦人。 贺山青显得异常喜悦,但并没有太惊喜,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己的行为能够得到想要的结果,眼里有大喜,迅速地在许横的嘴唇上留下一吻。 不到一秒钟就分开了。 “先收一点利息。”他太开心了,开心到有点儿得意忘形了,恨不得现在打个电话把所有人约出来。 对于那个吻,许横没躲,一是没来得及反应,二也是没觉得能是多大回事,他不在意别人吻他,甚至直到贺山青的嘴唇离开之后,他才意识到,对于男人主动的吻,他也不在意,他似乎只是无法接受干一个男人。 想想都恶心。 而贺山青,和那些萍水相逢的主动的人,对许横来说,没有任何差别,要真说分辨出一个不一样来,就是异常难缠,怪让人难受的。 “只是答应给你追求的机会。”他忍不住纠正,可能也是想给贺山青泼冷水,毕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第9章 烦人精终于离开了他的家,许横感觉到前所无比的畅快,但他知道,这事还没完,贺山青只可能比以前更难缠,而他也不是心甘情愿做出的妥协。 许横报了个散打班,一周上三天课,他也没什么事干,主动提出一周上五天,强度也可以加大,毕竟他是真的急于求成。 贺山青的实力可能确实不如他,但这是因为贺山青年纪小,经验少,他赢得也谈不上轻松,要想真有了什么事把人彻底打服,光靠现在的实力是远远不够的。 教练是正经体校出来的,看到许横有底子,但是路子野,立马明白了这些底子从何而来,加上许横认真,也不喊累,教练教得挺畅快的。 从拳馆出来后,还不怎么有胃口,许横打算直接回家。 门口,又看见了不速之客。 “哥,还没吃饭吧?我带了饭。”贺山青笑得露出了上下两排牙齿,眼睛闪闪的,要是许横没看见过他私底下阴暗的一面,还真能感觉这人挺可爱的。 贺山青说要追人,算得上贴心了,知道许横不在乎什么奢侈品,于是从日常入手,给他的出租屋添置东西,天天见面,准备饭菜。 许横没打算拒绝他的好意,毕竟他知道贺山青手上那些饭菜的味道是真的不错。但他还是说:“我现在胃口一般。” 贺山青很上道,将东西在饭桌上摆好,“那现在不吃,这个包装有保温的效果,一会儿等你饿了再吃,要是凉了,我再加热一下。” 但是环顾整个家,别说微波炉了,连个锅都没见到。 “哥我们晚上出去玩吧,你好久都没和我一起玩了。”贺山青靠近许横,可能因为是第一次追人,所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任何章法可言。 当然,也可能还有一个原因,不觉得自己会被拒绝。 许横是直男不错,但他这么爱他,对他好,再硬的男人都会屈服。 许横真是累得可以,练了几个小时的散打,回了家都只想躺着,哪有心情跟人出去玩。 “累,不去。” “那去泡温泉,就在城郊,很舒服的,崔敢他们都去过。” 这么一说,许横还挺心动的,但碍于知道这些都是贺山青追求他的行为,一顿饭好解释,一次温泉,可不好说清。 他翻了个身,“没兴趣。” 贺山青的表情没有立马就垮下来,而是接连提议了好几个地点,无一例外还是被拒绝,他有些生气了,只是一点点而已,还在猜测许横不满意的原因。 从来没想过源头是他自己。 “哥是有喜欢的人了吗,那个女学生?”贺山青知道他问出这话来许横可能会不开心,但他太想知道答案了。 “你调查我?”许横状似愤怒地从床上半坐起身,抓住贺山青的衣领。 他其实并不怎么愤怒,会被调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现在不过是在贺山青面前需要表示出愤怒,要不然这人还以为他多好欺负。 原本他也觉得一个富家公子哥而已,好玩的东西那么多,比他好看的人又多了去了,只要自己不松口,贺山青没多久肯定会腻。但最近几天的势头,让许横感觉到没那么简单。 贺山青这人,没咬住就千方百计地咬,咬住了就死不松口。 比疯狗还难缠。 贺山青委屈巴巴地看他,“哥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会了,可是最近我已经追得很认真了,但你还是不喜欢我,哥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呗?” “求求你了,我一定会做好的。” 他的誓言真是比泡沫还要易碎,许横把被拉住的手抽开,冷冷地看着贺山青,“行啊,就去温泉。” 提出的请求被答应,贺山青高兴极了,甚至无意去考虑许横的语气,分明在追求阶段,对方的态度是需要一再揣摩的事情。 许横冷眼旁观他的高兴,嘴角隐隐有上扬的痕迹,他知道,离事情结束不远了,被一个人频繁地干涉生活,让他烦躁得想要呕吐。 他不是胆小鬼,对主动逃跑和屈服都不感兴趣,用实力压迫,才是他会做的选择。 今天也是赶巧了,来泡温泉的不止许横两人。 在大厅里撞见许久未见的许横,一行人面色各异,但基本上都是负面情绪,一个个发消息或者打电话的时候发现被拉黑了,换谁谁能不生气?更何况还是一堆娇生惯养的公子哥。 他们还想着,自己主动给个台阶,这事就算完了,没想到,因为几句话,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普通人能站到他们头上去。 许横貌似没看见他们,低着头看手机。 这家店是会员制,没有会员根本进不来,而且消费看起来也不是许横能够承担得起的。 他身边有人。 沈云觉还在踌躇,不知道要不要上前,说实话,这几天他好想许横,他真的很喜欢和许横在一起玩,明明没认识多久,但就是很喜欢对方。直到对方毫不留情把他删了,他才发现他对许横来说,就是贺山青的那句话“什么都不是”。 为着这事,他在家里哭了一次,全家人都来安慰他,还特意把老宅的奶奶都请过去了。没办法,奶奶最是溺爱他。 “那不是许横吗?他怎么在这儿?” “别管他,晦气。” “估计撇下我们又攀上别的二代了,他本事那么大。” 沈云觉听了,心里不太舒服,要是许横还愿意和有钱人玩的话,那为什么不来找他,明明他那么有钱。 只是,一道出现在许横身边的身影又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贺山青,他不是说今天不来吗?” “好啊,说不来,原来是拒我们的约,舔着许横,脑袋坏了吧?” 可以说,许横要是能攀上别人,他们还觉得没什么,但这个人是有矛盾的贺山青,一下,两个人都成了堂堂正正的靶子。 崔敢和景期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沈云觉只是被家里人宠爱,但不代表他不聪明,好歹也是能考大学的智力,在脑子里稍微推一下,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贺山青那个狗东西,在大家面前故意激怒许横,让许横生气,从而不和他们玩了。然后他自己就伏低做小去求和好,那许横心软,肯定就答应他了。 难怪,贺山青最近都不怎么应他们的邀,合着是天天缠着许横。 沈云觉快要被气得吐血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两人,贺山青的心机太深了。 崔敢先注意到他的不对,拍了好几下他的肩膀,“云觉,你怎么了?” 沈云觉不是个能扛事的人,现下有人主动关心他,当然是把想法全盘托出。崔敢和景期虽然有些不太相信,但又觉得挺有道理的。 “不会吧,山青这么做图啥啊?是不是你想多了?”崔敢说。 “不会的,”沈云觉反驳,“贺山青说过,很讨厌我缠着许横,还问我是不是喜欢许哥,我说不是,他就说我是也不配,当时气死我了,他一定就是那么想的。” “我绝对不能让他如愿。”沈云觉说着,气势汹汹就冲了上去。 崔敢和景期一看,连忙把剩余的人打发走,就下面围了个大毛巾,也跟着去了。 有热闹要看了。 “贺山青你不要脸!”虽然真的很生气,但沈云觉也是要面子的,只等到走得很近而才骂。 几人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多少有些情谊在。 许横饶有兴趣地抬眼看向沈云觉。 贺山青听到了骂,但他不打算理,这种事,私下解决就好了,他不想闹到许横面前,以免许横觉得烦。 谁料,这儿没人打算如他的愿。 崔敢和景期上前去拦他,嘴上说的是宽慰的话,动作却再明显不过。 许横挣开他的手,眼睛变了味儿,“云觉,你有事找我吗?” 太没有含金量了,只消一句话,沈云觉直接往他身上扑,可能是习惯了依赖别人,明明是很高的身量,却双手勾住了许横的肩膀,将头埋在对方胸口哭。 “哥,贺山青骂我,说我不配喜欢你。” 许横挑了挑眉,语气简直不要太虚伪,“啊,他怎么这样啊?” “对啊,”沈云觉像终于找到了人撑腰一样,头伸出来,恶狠狠地指着贺山青:“哥你快帮帮我,骂他,我明明就配喜欢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许横笑挺开心的,他知道沈云觉没那个意思,当下只是发泄对贺山青的不满而已,才更觉得好笑。 因为还在大厅里,他们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但因为几人很讲究脸面,说话的声音都刻意放低了,一些注意到了的人也只是暗戳戳地看。 一边的转角处,虽说是跟转角,但连接的地方大,几人的位置也很大,站得有些许的分散。 “这不是那几家的小孩吗,有个是景家的我记得,上次在我爸生日宴上见到过。怎么现在在这儿吵起来了?” 第10章 “诶,中间那个,有点眼熟。” “对对,我想起来了,是渠容上次带来的那个,叫,叫什么来着?” 闻渠容的脸上还有微笑,眼镜被取下,眼皮上虽然没有刻意弄上去的色彩,但还是非常美丽,有种妖怪一样的光彩。 “许横,很有趣的一个——小孩。” 可不是小孩吗,对他们来说。 副总在一旁瑟瑟发抖,晚上临时接到通知要接待一波大人物,本来是得老板亲自来的,但听说太激动,从床上起来的时候不小心骨折了,只能他过来。 他立马上前,“请问需要我们让人现场过去处理一下吗?” 以崔敢几人的身份,尚且不需要通知经理特别注意,足以见得闻渠容一行人的身份有多恐怖。 只是,他们为首的人并不是闻渠容。 副总提出这个问题,几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都投向了某个人,一个并不站在最中心的位置的人。 谢雾观的脸真的像他的名字一样美丽,近几年步调走稳,没有往些年激进的步伐,他周身的气质沉下来,为人都显得儒雅了许多。 “不用。” 谢雾观发了话,自然没人有话要说。 许横被夹在中间,表情并没有多么难受或者为难,更谈不上享受,反倒是有种置身事外的冷漠。 “沈云觉你放开哥!”贺山青见不得别人离许横那么近,还没穿衣服,他眼看着许横的胸膛被弄得红了一片。 “哥也是你能喊的,你装什么可怜?” 贺山青被人拦着,要不然真会冲上去和沈云觉打起来。沈云觉虽然被养得挺强壮的,但上格斗课也没认真过几次,估计在贺山青手下过不了几招。 “你能喊为什么我不能喊,许哥,哥,哥哥,你看他就是这么骂我的,你快帮帮我。” “啧,”许横抬手,随意地摸了摸沈云觉脑袋顶的头发,“那怎么办?云觉,你要我去跟贺山青动手吗?” 崔敢和景期两人都惊呆了,沈云觉和贺山青没脑子就算了,怎么许横都能说出这种话来,看来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贺山青一定对许横做了什么。 “哥,你不要故意气我。”贺山青看着许横,眸光带了些示弱,但仅仅只有可以忽视的一点点。 这件事当中,最震惊的可能是崔敢和景期两个人了,完全没搞懂这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贺山青看许横不看他,咬了咬唇,“我在追求许横,沈云觉你要是还当我是朋友,就放开他。” 片刻,他又添:“你可以和哥当朋友。” 许横简直是被气得脸都僵硬了,第一次受到这种侮辱,推开沈云觉,在贺山青面前站定,“你能看出来吧,我不可能对男的有意思,现在不对你发作,不过是看在以前的情谊上,别让我对你动手。” 说完,他头也不回,扔下这场闹剧,径直到地方换衣服要走。 大概是有个方向的目光过于不容忽视,许横抬眼瞟过去,并不是刻意为之的冷漠,只是没有表情的看物体一样的眼神。 跟看狗似的,却并不让人感受到侮辱。 一道目光破空而来,似乎撕开了两具身体相连接的那道气流,那是一道很温和的,带着上位者的慈爱的目光,但并不单纯,也看不出任何的善意,没有探究,似乎只是一道没有其他多余意义的目光。 许横的目光一闪而过。 闻渠容头微微转动,很短暂地往后看了一眼,也只是一眼,半晌,才莫名地放下心,应该是他想多了。 谢雾观什么没见过,以前年纪小的时候尚且不为之所动,现在多了这么多的人生经历,怎么可能为此动容? 他想多了。 直到骑上车,都没人出来拦许横。 觉得能过上一段时间的好日子,许横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电影。贺山青前几天骚扰他太甚,他可不想和叶冷玉出门的时候带个拖油瓶,那也太怪了,于是,他只好拒了几次对方的约。后面,叶冷玉也没在和他联系了。 许横也不太在意,他可不知道贺山青那个疯狗什么时候会再跳出来,他得彻底解决了隐患才放心。 至于换个地方,他可不想躲。 电话铃声响起。 “许横,还记得我吗?” 光听声音,许横确实没听出来是谁,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一眼备注。许横:“当然,闻渠容,闻教授。” 那边笑了两声,好像还有点儿羞窘,弄得许横也跟着笑了两下。 “一起出来玩?这边有新的酒,我想让你尝尝。” 仅仅是见过几次面,许横挺喜欢这人的,好相处却不自来熟,情商高又不刻意圆滑,一起待着,也觉得放松。 “行,上次的地方?” “没,这次换了,我找人去接你吧,你说个位置。” 许横又把商场的位置报出去了,他今天正好不用练散打,放松放松也行,和闻渠容他们一块儿玩比不上崔敢他们有意思,毕竟不是同龄人,但胜在安静,吃多了大鱼大肉还想换清粥小菜呢。 作者有话说: ---------------------- 第6章 玩玩 到了地方,闻渠容和他说有人出去接他。 这是许横第一次看到这种地方,外表修得很低调,但却保证了绝对的干净,一进里面更发觉是别有洞天。 相比于那些直白的玩乐场,这儿更像是一个茶室、书法室,像干部老头退休喜欢来的地方。 想到这里,许横忍不住低头露出个笑来,舔了舔唇。 最前面有个客厅,穿过这个地方,后面是一转又一转的连廊,要是没人引着,绝对认不清路。 许横差不多猜到了这伙人的身份不一般,应该和贺山青他们差不多? 出来接他的人是赵丛竹,一身乌黑缝刺绣的盘扣外衣,是改过款式的,款式看不出什么名头,但布料看起来特别奇怪,虽然贴合,但并不那么直观地能够显示身形,而且隐隐的磨砂质感下,一个动作间,丝毫没有发皱的迹象。 能和贺山青那一群眼高于顶的二代们混那么久,许横也大小算个人精,迎上赵丛竹的目光,不避不拒。 “你好,我是赵丛竹,咱们上次见过你还记得吗?”赵丛竹伸手,脸上带着点儿笑意。 许横握上他的手,说实话,对方给他的感觉不太舒服,“上次打了牌,我叫许横。” 两人一起进去,走过分不清几个连廊,绕过一个又一个精美到完全足够人停下欣赏点评的屏风,他们终于到了地方。 好几次,赵丛竹是想跟他聊几句的,但发现许横的目光根本不在他身上,也不在景色上,还暗暗打了好几个哈欠,他硬是忍住没笑。 也不知道闻渠容怎么想的,把个二十多头的男孩约来喝茶,这不是给人找罪受吗? 推开一个需要推拉的木质门,得走进去,才能看到屋子的全貌,不算很大,但布局很不错,明明东西不少,还让人有一种空旷的感觉,丝毫感受不到逼仄。 “来了。”闻渠容打了声招呼,看样子还挺热情。 屋内不止他们几个,还有穿着侍应生衣物的人,在泡茶、点香,忙碌。 许横朝闻渠容笑了笑,不太大的屋子,合适的角度,一个目光便也能收束全局。 除了闻渠容,还有一个人,谢雾观。 许横自然是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那人身上有种通透的水流的感觉,像不会发出声音的娟娟水流,却远没有如此秀气,相反,沉稳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更难以接近一些,面庞英俊,却罕见有温雅的气息。 一见,让人挪开眼难,继续看着,也难。 正在许横抬眼看他时,对方的目光也准确无误地落在他身上,不似旁人第一眼或探究或直白的目光,这人的眼神是收敛的,没人能从其中感受到任何想法,简单到好似没有情绪。 但许横直觉没有什么简单。 对方没有主动挪开目光,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干盯着。 可能是他们的行为过于怪异了,加上时间久到屋子内的其余人或多或少都好奇了,谢雾观先点了下头,随后移开了视线。 许横对他也没多感兴趣,甚至还莫名觉得有些装,没再继续看。 “许横,你还记得我吗?” 一个两个,怎么第一面都是还记不记得?异卵双胞胎兄弟? 许横真不算是个有耐心的人,但不至于为了这种事发作一通,那也太莫名其妙了,朝声源处看去,不多时,能想起来也是上次一起打了牌。 “记得。” 他的回应有些过于冷淡,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冷待,那人也没生气,笑得和赵丛竹刚刚差不多:“行,我叫宁瑜,刚好我有事先走,你们玩得开心。” 挺虚伪的,不如闻渠容看着让人舒服。 经过许横身边,似乎是想在他肩膀上拍两下的,但最后还是没动,只说:“期待下次一起玩。” 第11章 许横没说话,低下头的余光中出现了皮衣外套肩膀上的三排钉子,还闪着银光。 听出来了,意思是宁瑜要走,缺个人一起玩,恰好想起了他,可能上次玩的经历还不错,就让他过来补个位。 许横挑了挑眉,不确定对方这话是不是故意的,但他真不在意,反正都是一起玩而已,讲究一时的快乐,何必在乎这个。 和他们相比起来,许横真的格格不入,一身的装扮,不说是泡吧喝酒,也得是炸街。 来这种地方,有点儿在西餐厅撸串的感觉,挺喜感的。 “玩什么?”他不太想浪费时间,要是这样安静下去,他绝对会转身就走然后回去集人打篮球。 还在思索谢雾观具体是什么意思的闻渠容闻言,立即有了个笑,“在这儿坐吧,过来一起商量玩什么。” 许横舒了舒眉,说实话,他还挺想和闻渠容交个朋友的,现在这种的不算。 几人一阵商量,决定还是玩牌,先玩打千分。 许横牌技很好,但也没办法夸口能做到胜率百分百,但敞开了打,他的胜率是最高的。他没什么顾及,也不知道面前几人的身份,更没有要讨好的人,自然打得畅快,顺便还能炫技。 反正也没指望能玩几次,他一直都是这样。 “真厉害。” 在许横有一次赢了牌局之后,闻渠容发出了一声真心实意的夸赞。许横笑了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还行,你打得也不错。” 打牌途中,几人多少也能聊会儿天。 “你和那个叶同学怎么样了?”闻渠容问。 许横挑了下眉,眸光挺随意的,“都是朋友。” 一语双关。 闻渠容忍不住笑,更在心里对许横多了几分好感,这人真是比他想象的有趣,还聪明。 多玩了几关也会腻,闻渠容让人把牌撤走,换麻将上来,他自己喜欢这个。 “你会打麻将吗?”闻渠容头微微往右侧,问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的许横。 “那你现在让他们别上麻将?”许横打趣道,看着闻渠容的目光都带着点儿对朋友的欣赏。 “行啊。” 看闻渠容真有因为他让人不上麻将的动作,许横连忙坐直了身体,说:“别,都能玩。” 他不读书的时间那么多,什么消遣的玩意儿不会? 麻将上来了,许横顺嘴问了句:“打什么的?” 赵丛竹以为他问打多少钱,于是说:“这个不算钱,随便玩玩。” 许横舔了下唇,点头,“好。” 麻将都要到手上了,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打最多的。” 许横抬头看了谢雾观一眼,对方并没有在看他,似乎在专心地盯着手上的牌。 闻渠容忽然用手招来了个侍应生,耳语几句,侍应生几步退出了房间,关门时连声音都没有。 几分钟后,许横的手边突兀地出现了一杯果汁。 可不突兀嘛,桌上都是小小的茶杯,只有他,手边被放上了一个长长的杯子,透明杯清楚地展现了杯中液体的颜色。 许横调整了下坐姿,有些疑惑地看向闻渠容。 “不该难为你,和我们一块喝茶,年轻人确实不太喜欢。”闻渠容对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谢谢。”许横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 不多时,赵丛竹气到差点儿砸牌了,玩了将近十局,他硬是没赢一次,局局都输,哪里能有这样的运气? 闻渠容的手指在麻将上轻点着,隐约间将视线投向了一直没说话的谢雾观。谢雾观身份高,平时无论玩什么,大家都挺喜欢放点儿水,不明显,但多少有点儿捧着谢雾观的意思。倒确实第一次见他输得这么惨。 他有些担心许横了。 真是一点儿人情世故都不讲。 身边的人总是让着他,让谢雾观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了。 闻渠容在心里咂摸着,嘴上却没出声。 “换个打法吧,一直玩这个也挺无聊的。”赵丛竹忍无可忍,还是提议道。 许横谈不上多么热衷于这个运动,只是他学这种玩乐型的东西就是快,玩得也厉害。没有多余的心思,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他略一抬头,注意到赵丛竹和闻渠容的目光都落在另一人身上,似乎在等待对方定下决策。早就发现了,这群人看着是朋友不错,但关系也挺明显的,谢雾观是一盘饺子,而闻渠容和赵丛竹都是饺子身边的醋。 就挺有意思的。 大拇指摩挲着手心,许横的手上是有茧子的,可能因为没干太多的粗活,所以只是很薄的一层。 “行,打川麻?”谢雾观微微抬眼,看得是正对着他的许横的方向。 “行行行,我还不信了,今天能这么倒霉。”赵丛竹第一个应声,他也不是在乎输赢的人,但局局都输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许横没应声,打完了一局,伸手拢了下外套,“我晚上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也没管三人的反应,他径直起身走到了门边。 闻渠容显然没意料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正欲起身去送人,他刚好也想和许横聊聊。 谁料,谢雾观突兀出声:“丛竹去送一下。” 赵丛竹都看见闻渠容要起身的动作了,但是听到了这句话,他也没表达出任何不对来,应了声之后很快起了身朝许横的方向走去。 他步子迈得大,走路正气,和许横简直是天差地别。 闻渠容忍不住看了眼许横的背影。 两人走后,茶室异常静谧,连茶杯碰撞的声音都没有,烟雾却多了起来,萦绕着独属于茶叶被热水冲泡后会泛开的苦香味,令时间有些莫名的难捱。 “有事和我说?”闻渠容先开了口,淡笑着看向某人。 两人在圈内一向玩得不错,确切来说,闻渠容口碑极佳,和圈内人都玩得不错,在外和学生的关系也较为亲近,简直挑不出任何错误。 而谢雾观,脾气与性格不好琢磨,加之身份与日增高,哪怕是以前玩得近,现在玩起来也未免束手束脚,又需要求他做事,难免少了几分真心。 不过,两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貌似没有变很多。 “他讨厌我。”谢雾观抿了口茶,味道在口腔内化开,极短的时间内便尝到了余甘。 闻渠容想了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谁,喝了口茶,回:“那下次不找他玩?” 他其实并不太好奇谢雾观得出这句话的证据。 “不用,玩玩还行。”谢雾观的眸子垂着,面上还是没有表情,显示出一分更适配的冷漠来。 闻渠容眼皮抽动了下,一时间竟然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纯情 许横回了家,时间还早,正好去拳击馆练一趟。 “许横,明天来公司不,有个新活给你。” 七八点的晚上,路灯不明不暗地亮着,人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千奇百怪,但都逃不过是一抹浓重的黑。 许横疼得腿肚子还在抽动,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地上的影子。 “行,我明天过去一趟。”他挂断了电话。 在外面缓了好一会儿,许横才勉强恢复过来,低着头朝家的方向走去。 老旧的居民小区,没有电梯,楼梯更是没有灯,好像是有人反应过想装,但是最后也没有得到答复。许横不在意这些,家中的基础设施能用就行。 还没等开门,他侧身一避,双手的速度很快,不到三秒钟,他已经把人按在地上了。 “哥。” 看清脸的那一刻,许横没有迟疑,右手狠狠地砸下,接连数拳,用了猛力往人腹部砸。 贺山青最初是想要反抗的,但扼住脖子的力太重了,不多时,腹部的疼痛让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许横好像知道打人哪里最痛。 “哥、” 许横用了大力,右手还没恢复过劲儿,抖得像蝴蝶扑闪着的翅膀,他猛一把抓住贺山青的衣领,将人拽到近前,两人的脸挨得极近。 “在我家门口堵我?活腻了是吧?”许横的语气冲极了。 贺山青捂住肚子,另一只手看起来想扶着许横,但想到结果,没敢伸出去,额前好像还流下了了冷汗,惨淡一笑:“哥,你好狠。” 许横没心情跟他在这儿演什么深情的戏码,听到这种屁话,他更是理也不理,“贺山青你是狗吗,还真占上地盘了?这是最后一次,别tm骚扰我,再有下次,我会把你打残废。” 他对贺山青原本是有些耐心的,但这人真是一次让步之后就差在他头上拉屎了,现在,虽然不能把人打出了好歹来,但一定要给个教训。 说完,他直接把人丢在外面,转身打开了门。 隐患不算完全解决完,但警告了一番,许横也算舒心了不少。 第12章 第二天醒来,许横罕见没有赖床,起得早不说,洗了把脸之后就神清气爽的。 见时间还早,他打算去跑个步再去公司,说是公司,不过是居民区找了间屋子,有一堆人在那儿抽烟,时不时抓上几个人去警告一下。 打开门,昨晚上的老鼠已经不见了,没留下一点儿痕迹。 许横心情不自觉更好了一些,越发觉得远离那群富二代是一个好选择了,哪怕最开始能玩到一起去,但是久了难免能发现他们身上有的那种看不起人的劲儿,怪让人反胃的。 沿着周边跑了两圈,许横在早餐店买了一份早餐,他最近体力消耗快,连带着胃口也大了起来。 把早餐顺手放桌子上,许横进浴室冲澡。 吃完了东西,只坐了一会儿,他估摸着时间,打算速战速决,拿钥匙下楼。 摩托车的轰鸣声很大,周围的树木似乎也跟着震颤了几下。 到了地方,许横把头盔放好,轻车熟路地上了楼。 “呔衰仔,老子的牌你也敢截?” 许横没敲门,径直进去了,一眼便望见了被一群人团团围住的牌桌,其中一边的正是老板,一个身形很壮的男人,皮肤黝黑,叼着根烟,一口的外地语音,有时候还让人不大能听懂。 许横没说话,就这么倚在门边,等着对方这把结束。 他倚在门边看手机,顺便点了根烟,反正这儿烟雾缭绕的,要想不吸更多的二手烟,只能自己抽烟了。优越的身形让人无法忽视,几乎是看了一眼就会忍不住仔细端详一会儿,很快有人去提醒老板。 在这一带,许横挺出名的,三教九流的,哪儿的人都认识。 老板把手上的牌交给别人,拿起打火机打嘴里的烟也给燃起来了,走到许横身边。 “许横,今天挺早的?”他拍了拍许横的肩,示意对方跟着自己走。 两人到了里面的一间屋子内,窗帘还被拉着,有几个办公桌,上面都堆了点儿东西,最多的是摞起来的纸,上面都有字。 老板去拉窗帘,没忘记说:“找个地方随便坐一下。” 因为嘴里还咬着烟,所以这话说得挺含糊。 许横会意,坐了个离沙发最近的椅子。 公司不太正规,也没有什么手机发文档的习惯,这儿都是用的纸质资料,就这样,能看懂的人还少之又少,这儿多的是字都忘光了的文盲。 老板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香烟上的一团灰正好掉在裤子上,许横看见了,没说话。 他和老板原来就有点儿交情,要不然也不能来他这儿当打手。 “这次是谁?” 他们放贷也是要看身份的,要是有人和□□搭边,到时候钱不一定能打回来,还粘一嘴的灰,那没必要。 “我的人查过了,身份没什么问题,原来是个工人,听说是老婆死了欠了赌债,欠咱们这儿三十万,这单你要是成了,就给你五万。” 五万,不少了。 “行。”虽然知道挺难追的,但许横还是接下来这个活。 老板把能找出来的那人的资料递给他,有好几张,让许横拿回去慢慢看,这儿没有可以给他正经看东西的地方。 也是,外面的人光是打个牌就要吵翻天了。 许横拿了东西,和几个认识的人打了招呼后,下了楼,没有停留,转动钥匙开车回去了。 手机上有一起玩过的朋友约他晚上去酒吧。 许横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一直以来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白天找点工作养活自己,晚上就找个地方玩。 把资料差不多看完了,许横打算先自己去堵他几天,看看能不能还得上钱,按资料里说的,名下还有一套房产,多半是能还的。只是最近的房价跌得厉害,说不定得亏挺多。 但这不是他要关心的事。 追债可不是一个人能做成的事,事成之后的钱也要分给好几个人,许横没和公司的人一块,他找了以前相熟的人,都有经验了,大家上手也快。 到了晚上,许横换了件粉色的外套,这是他衣柜里唯一一件粉色,好像是哪次有个朋友看见了说特合适送的,穿着确实挺好看的,只是和平时的风格不大一样。 脖子上叠戴了两根项链,这次比较特殊地把两个耳钉都带上了,以前为了不同寻常的酷,他时常只带一个耳钉。 是一家他挺熟的酒吧,空间不算很大,但挺实惠的,氛围也好。 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卡座,许横挑了个位置坐下,有人看见了他,起哄让他坐中间去。许横皮相好,坐在显眼的位置,过来的美女都会变多。 许横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句,屁股没动。 劲歌热舞的,底下的人都在晃。 大家知道许横不喜欢混舞池里去,所以就算是人都换了一波了,有人下来歇会儿,等着下一波上,也没人劝许横上去。 “你和那个学生妹怎么样了?”有个相熟的人上前问道。 穿着一身的黑,很酷,长相很英气,嘴角有点儿自来的上扬,是李瑞。他和许横是初中同学,两人都不爱读书,没事干就逃课去上网。许横踩着线进了最次的高中,而李瑞没考上高中,中专读了两年之后就出来混了。 能玩一天是一天。 不过李瑞不一样,挺有忧患意识的,不怎么花钱,打算都存起来给自己养老,但他没把这事透露给几个人。 许横眯了眯眼,好一会儿才从记忆里把叶冷玉这人挖出来,不怪他,两人太久没联系了,又不是多么坚固的关系,能想起来就不错了。他上次和叶冷玉一起逛街,正巧被李瑞撞见了,才私底下解释了几句。 “就这样了。” “什么叫就这样了,你说清楚点儿啊!”李瑞看出来了他的敷衍,推他的动作都带了股幽怨。 许横动了动脖子,眉眼间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前几天在忙事,没顾上管她,就没联系了。” 李瑞听了,半晌,咂着嘴评论:“渣男,人姑娘看上你真是瞎了眼。” 许横纯是被气笑了,眼里还带了点儿不可置信,看向李瑞:“我怎么没看出来我渣?再说了,我长挺好看的,人姑娘看上我怎么就瞎了眼?我还说这是她眼睛带了光才能看上我。” 也不知道那句话触动了李瑞了笑穴,他倒在沙发上笑,根本就停不下来。 许横嫌他有病一样,往另一边挪了点儿,也没打算管他。 也是习惯了,李瑞没生气,自己笑够了就坐起身,又亲亲热热地揽上许横的肩膀,“好好,眼睛会发光,你太会说话了。以前没发现,你小子挺自恋的。” 许横吃着果切,没理会这人。 “行,柳暗花明还有一村呢,要我说,你就不适合追人,等着,哥今晚上就能帮你脱单。”李瑞十分有义气地朝他抬了下肩膀。 “别,我可不急。”许横也没觉得他现在的状态能谈好恋爱,他知道自己其实真不怎么深情,谈上了恋爱估计也得祸害人。 况且,他谈恋爱干什么呢? 李瑞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兴致勃勃地看着舞池里的人。 许横蛮没话说的,赌他起不来什么风浪,也就没管了。 不多时,卡座上的人提议玩骰子,但不是赌钱,纯玩。有人提议真心话大冒险,许横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去,但很快听到有人否认:“不玩这个,次次都玩,无聊死了。”他又把脚伸出去了。 除了在舞池里的人,卡座上剩下的人都在坐在一块玩骰子。 玩了一局休息下,许横去倒酒,突然感觉到肩膀上有一个很轻的力道。 “帅哥,可以加一个联系方式吗?” 许横抬头,眼皮跳了下,很漂亮的女生。同样,女生的眼里也有惊艳,显然,许横近看也挑不出来错。 只是,经常待酒吧里的人都知道,酒吧的灯光和照妖镜的功能恰好相反,灯光一打下来,崎岖的沟壑都能给照成棱角分明。 “我和朋友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抽中了加异性联系方式,如果你有空女朋友的话就算了。”女生似乎是怕麻烦到许横,还抱歉地笑了笑。 “没女朋友。”许横低头。 两人靠得挺近,恰好是能说悄悄话的距离,对于一对刚认识的男女来说,是一个暧昧的距离。 顺利加上了联系方式。 女生走后,许横抬眼在舞池里扫视,寻找李瑞,好不容易才看见李瑞挤在一群人中间,摇得特别卖力,根本顾不得其他,不知道的以为他是酒吧请过来的托呢。 在酒吧里,对于长得好看的人来说,有艳遇是常事,无论男女。 许横不喜欢进舞池里跳,偶尔在卡座里玩玩游戏,偶尔眯着眼看舞台,也是幸亏以前没有多读两本书,要不然现在就得戴着眼镜看舞台了。 李瑞过来时,正好看见有个女生过来跟许横搭讪,看起来是酒吧的常客,或者老板请来热场的,邀请许横上去跳舞。 第13章 许横本来想拒绝,奈何李瑞不知从哪里出现,推了一把他的腰,要不是练多了散打站得稳,估计能直接跌在谁鞋上。女生以为他同意了,还挺开心地拉着他就上台。 许横转头,瞪了一眼贱兮兮的李瑞,做了个口型。 两人开玩笑惯了,李瑞也不怕他,还给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即使不喜欢,但不代表许横真的不会,也不是第一次上台了,在女生的指引下,许横跳得有模有样,他只是下面邀上来的,只需要做一些配合的动作,不会让他为难。 看得出来,女生对许横挺满意的,要是两人都随心一点,就能在明天早上给彼此一个早安吻,然后成功交个朋友。 许横拍了下女人的肩膀,做个了自己下台的眼神,女生看起来有些失落,却很理解,和许横拥抱了一下,转过身去跳自己的了。 许横下了台,头上有了一层很薄的汗,是放在明亮的地方睁大了眼睛都不一定能看出来的程度。但许横自己还挺介意的,抽了张纸就擦干。 “怎么样?喜欢吗?”李瑞显然对兄弟的大事操心,他主要也是看不惯,许横这张脸,光上学的时候写情书的都不少,就是自己不开窍,要不然空窗期都不能超过一个礼拜。 当然,他本人就是这么践行的。 许横倒是无意关心他人的恋爱观,他坐下,有些累地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猛灌了一大口果汁,吨吨吨又把一杯都喝完了。 “挺漂亮的。”他的目光有一瞬停留在那个女生身上。 热情、自信、美丽,都是对方非常直接的优点。 他这一说,李瑞差不多知道了,这是没兴趣,还想着劝劝,毕竟帅哥就要配美女啊,站在一起别提多登对了。转念一想,许横不想的事,谁能逼他啊。 “你不会是只喜欢学生吧?上次那个类型?”李瑞想了想,上次一面之缘的那个女生,长得好像挺清纯的,倒是和许横在中学时期谈的初恋是一个类型。 这样想想也正常,许横现在也还是大部分人上学的年纪,喜欢同龄人,喜欢同龄人身上有的气质,都是再合理不过了。 坏就坏在,许横自己不是学生了,还是个混子! 这可捅了马蜂窝! 他瞬间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大陆,“你该不会忘不了你初恋吧,叫什么来着?于、于……” 许横“啧”了一声,表情挺难言的,仿佛让李瑞下一秒可以滚了。 “闭嘴吧。” 李瑞还是没想起来那个名字,又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没想到,你还挺纯情的,一直以来都喜欢一个类型的。” 许横闭了闭眼,仿佛不愿承认边上这个人是他的朋友,但他也无意纠正什么。 学生时期的那段恋爱他早就忘记了,虽然人名还能记起,但很多细节都已经记不起来了,确切来说,其实没什么需要特别记忆的恋爱细节,两人结束的很仓促。都是学生,对于恋爱更像是新奇地逗弄一下,没有成年人爱来爱去的自觉。 但是李瑞的话给了他一个提醒,他那段时间其实对叶冷玉挺心动的,或许,他真的喜欢这个类型的女生也说不定? 不过,他也无意再去打扰对方。叶冷玉情商高,两人相处时很舒服,自己上的是名牌大学,也没有嫌弃他初中的学历,更没有看不起他现在当个混子。 又喝了口酒,烈酒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口腔,有很强烈的灼热感,许横忍不住皱了皱眉。 李瑞喝多了,一起来玩的没几个没喝多,毕竟今天晚上那么好的氛围。许横也喝得挺多,但是他喝酒不上脸,加上行动自如,众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喝多,还是他自告奋勇松李瑞回家。 打完了车,出租车司机也不是第一次接这边的单了,后座上副驾驶靠背后边贴了个打印出来的白底黑字的条。 吐车上收清洗费300元。 他们一上车,酒气浓郁得像是用一整桶劲酒洗过车内饰一样,司机也没什么怨言,利落地把车窗打开,询问了尾号之后就开车了。 李瑞已经睡着了。 下了车,许横拖着人往对方家里走。他倒是想速战速决把人扛着走,但李瑞体重和他差不多,甚至可能还重点,扛一会儿还好,但是他自己也喝了酒,到时候估计得摔着。 好一番折腾到了地方,许横从李瑞身上搜到了钥匙。他把人托住在左边,然后用右手开门。 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把人搞进门了。这样一通下来,也给他累得够呛,许横干脆直接睡这儿了,反正以前也不是没有留宿过。 半夜,手机铃声响了又灭,许横没动静,倒是半晕半醒的李瑞意识模糊地接了通电话,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清楚,何况是去辨别拿的是谁的手机。 作者有话说: ---------------------- 第8章 打服 第二天,两人都没有准时醒,宿醉带来的后果很明显,但因为年轻,再怎样都能很好适应。 许横冲了个澡出来,像来到了自己家一样倒了杯水喝。 李瑞从卫生间出来,走到许横身边,“请你吃饭?”顺便欣赏了一下许横的肌肉,半晌,咋舌道:“怎么感觉你肌肉块变大了,瞒着我偷偷练习了?” 天气早就逐渐转凉,温度也降了不少。 许横不是个讲究人,哪怕是在李瑞家里,冲完澡出来也没穿衣服,光着上半身走来走去。闻言,低头看了眼手臂,“最近在练散打。” 李瑞来了点儿乐趣,要知道,前几年被打得厉害的时候都没想过去练点儿什么,现在都打出野路子来了,还去学,总不能说是爱好吧? “怎么突然学这个,遇着事了?” 许横在等手机充电,昨晚上到地方没顾上,早上他看的时候就已经没电关机了,现在可能得等上好一会儿。 “有个麻烦。” 能被许横称作麻烦的人或事,想想就知道是什么分量,李瑞走到他面前,“要我帮忙吗?” 许横避开他的视线,“不用,打服就好。” 被对方的话语惊了下神,看来是这个“麻烦”是个人,李瑞皱眉看向他:“不会是你得罪了哪个富二代吧,以前你一块儿玩的那些人?” 其实当初,许横和那些人玩到一块儿他就挺不愿意的,富二代钱多是不错,但个个都是人精,有权有钱的,磋磨人就是一句话的事,风险和收益成正比了,反正他是不管去的。 但是李瑞一直知道许横和他不一样,和身边的人都不一样,聪明、哪哪儿都能玩得开,肯定会不甘于就和他们天天混日子,所以哪怕有忧患,在许横和那群二代们一块儿玩的时候,他也没有泼过冷水。 “没,就是一个老鼠,很好解决。”许横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没打算把一件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行,要是有事,随时找我,哥们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关键时刻一定不缩脖子。”李瑞大气地拍桌。 手机没充多少电,只到勉强能开机用一会儿,反正这边离他家很近,走一段路就到家了,也不会有什么急事,回去充就行。 两人就近在楼下不远处找了个地方吃饭,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胃口也好的不得了。 吃完饭,李瑞说要去上网。 “不了,手机没电,回去充会儿,下午上班了。”许横回。 没几个小时就要下午了,李瑞知道他做的是什么工作,听他说要上班,也没有强求,说了声“行”之后就去邀别的人。 许横回了家,这次安静很多。 等消化了一会儿,他一看手机,发现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起身,拿了个鸭舌帽,套了件黑外套就走。 他没叫人,今天是第一天,他打算一个人先去摸摸情况。 按照资料给的位置,他先到了这个男人常去的赌场,是一间很大的地下赌场。许横其实不常来这边,这儿乱得很,警察来都没办法的那种,他平时甚至都刻意避开这边走。 许横皱着眉,绕开了好几个脏臭的垃圾堆,七拐八拐,终于见到一个很长的眼神到地下的楼梯。 正是赌场的入口。 这里并不是一个秘密,稍微混点儿的人都清楚这个地方,但许横猜测,贺山青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的,无他,几位少爷是不会允许自己高贵的鞋底出现在这儿的地上。 到这儿追债了,也得和这边的人打声招呼,省得让对方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许横找了相熟的人办这事,因为那人身份挺简单的,也不是赌场的贵客,只是地下管事一句话的事,不用惊动上头的人。 乔三把他带到那人的桌子边,还细心给许横指出来了具体是谁,因为这张桌子人挺多的,所以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 许横点了点头,没什么动作,他对自己的自制力没有信心,也不打算来上几把。 乔三拍了拍他的肩,低声说:“要是你没事干,我还挺想让你来我手下混的,我可是看好你挺久了。” 第14章 对上乔三欣赏的眼神,许横笑得委婉,“等我玩够了,还真有打算请乔哥收留我。” 两人挺早之前就认识了,乔三也不过三十上下的年纪,能混到这个位置,可见也是下了功夫的。 许横还在读书的期间,就被这人看出来了他没什么心思在学习上,故而几番撩拨要他出来混社会。最后,许横真如了他的意,不去上学了,但也不在他手下混,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玩,说是自由。 刚出社会时,乔三还教过他挺多东西,帮了他好几次。 乔三挺适用于他的讨好的,闻言,开心地又说了几句。 好不容易等到人走,许横总算是有精力隔着点儿距离去看那人,资料上显示叫袁晓,一个建筑工地的工人,最开始是老婆重病花了一大笔钱还没救回来,后来染上了赌瘾,欠下了几十万的高利贷。 看对方的兴奋劲儿,他知道一时半会儿是等不到人走了,这群赌狗,喝不得睡在赌场里。 趁着人去卫生间的时间,许横跟上去,眼疾手快地捂住人的嘴往后门拖。到了小巷子里,他顺手就把人丢墙角去了。 “袁晓,欠了三十万,什么时候还?”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袁晓惊恐地看向他,眼神不安地四处乱瞟,很显然,说出这三十万,他已经知道了许横的身份。 许横冷笑一声,把欠贷的合同举到袁晓面前,上面还有他的亲笔签名和手印,再怎样都抵赖不掉。 “拿钱现在!”许横也不打算跟这种人废话,直截了当说明来意。 见对方拿出了合同,袁晓面色一变,“对不起对不起哥,我也这么大年纪了,肯定不会赖账的,等我几天吧,等我下几把翻盘,到时候一定能换上。” 说到底,就是现在拿不出来钱。 许横没少听过这种鬼话,表情一横就一脚踢在了对方胸口上,这种人,不给点苦头吃是万万不会认真的。 “当老子好欺负呢!我现在就要看到钱,拿出来!”他这一脚,把对方踢得直叫唤。 “哥,哥,我现在是真没钱,求您了,宽限我几天,我一定能赢,到时候肯定连本带利地还钱。”大概是看许横只有一个人,即便被打了,袁晓的表情也看不不出来多么惊恐。 “现在,十万。”许横语气极冷。 果不其然,袁晓的表情突然特别差劲,讨好地笑道:“这怎么可能呢,我手上哪有钱?” 他的眼神四处闪避着,倒像是身上有钱不愿意拿出来的。 许横太知道怎么对付这样的人了,手指突然抓上对方的头发,摁着人的脑袋,一下一下往地上砸去,勉强算是收敛着力气。 直到看见水泥地上都有了丁点儿的血迹,他才收手。 “哥、哥,我、我现在就拿钱。”不仅是疼,袁晓感觉这人就是奔着把他弄死的心情去的,往地上砸的力道简直像是要把他的脑袋砸裂,他感觉已经听到了脑浆疯狂晃动的声音。 抓着头发迫使袁晓仰起头来,袁晓还想求饶几句让人把他放开,一见许横凶神恶煞的表情,瞬间被怵到了。 许横打开手机,示意要他转账。 看着对方操作,却发现钱转失败了,许横抓着他头发的力气又加大了。袁晓喉咙里“呃”了几句,好半晌,才说:“我钱、钱都在家里,我现在让我儿子送过来。” 许横看他一眼,放轻了点儿动作,注视着袁晓给他儿子打电话。 楚新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爸被一个特年轻的男人踩着胸口堵在墙角,逼仄的环境下,他爸的额头上还有很明显的血痕,上面沾着很脏的小石粒。 黑衣男人背对着他,只能看到一个勉强算宽阔但是有些瘦削的背影,左手手指间夹着一根很细的香烟,烟味淡到无法飘到楚新近前。 袁晓看见了他,一瞬间,如同看见了天神。 “钱!钱,快给他钱!”再不给钱,他真的怀疑他要被打死了。 许横打架打了这么多年,还真知道打人的哪里最痛,还最不会出事。 脚下压制的身体在乱动,许横加重了点儿力气,抽了一口烟,才缓缓转过身去。 隔着一层被吐出来的飘渺的白色烟雾,楚新看见了男人的脸,五官慢慢浮现,又因为烟雾无法彻底清晰,是一张很帅的脸。 眉毛偏粗,很黑,眼睛看人时有股发狠的劲,嘴唇上翘,薄却艳红,鼻子十分挺拔,堪称相悖的特点在同一张脸上出现了。 不知为何,楚新挪不开眼了。 直到哀嚎声响起,烟雾散尽,好像有丝丝缕缕的烟雾顺着气流飘到了楚新的鼻中,男人的整张脸终于彻底明了。 “楚新你愣着干什么!是想看着你老子死吗?快把钱给他!” 被这一声喊打扰了思绪,楚新的表情终于有了丝丝缕缕的变化,却没有将目光分出一星半点儿在地上的男人身上,那个他所谓的父亲。 许横看着他,脸很冷,没说话,但意思也很明显了。 楚新把钱递过去。 是一个塑料袋包裹着的钱,拿到手的那一刻,许横知道,里面绝对没有十万,五万都够呛。 “三万?”许横看着袋子里捆好了的三摞红色纸币,冷嗤了一声。 “怎么可能才三万?臭小子不是让你拿十万来吗,还剩七万呢,你连老子的钱都敢藏?”袁晓首先大叫起来,可能是怕许横把这事怪在他头上。 楚新很冷静,有些超出当下年龄的冷静了,平静解释:“我还没成年,剩下的钱是我的。” 他们当初卖房是为了给楚新妈妈治病,剩下的钱也不多,袁晓又去赌,他当然不会蠢到把钱多拿出来,再有,也幸亏袁晓怕有人追债,把钱都放他那儿了,因为他住在学校,追债的人都进不了学校。 这话自然让袁晓暴怒,他对付不了打人忒疼的许横,但自认为无需忌惮自己的儿子,“你个小兔崽子,什么你的,都是老子赚的钱!追债的都要把老子打死了,你个没良心的!老子还没死呢,你凭什么用老子的钱!” 许横无意插手这对父子的恩怨之中,他只想完成自己的工作,赌徒是很难撬出来钱的。他矮下身,拿包裹着的三万块钱拍袁晓的脸,塑料袋拍在人脸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让人惊惧。 “我说了我要看到钱,今天没有十万块,我保证你走不出这儿。” 袁晓吓得脸上血色尽失,嗫嚅着嘴唇不敢说话,好好一个中年人,许横都怀疑他这个表情是要失禁了。 “没看到他要打死老子吗?还不快去拿钱!”袁晓大喊道,目光移向楚新时,又瞬间理直气壮了起来,好似自己能够无条件地压制住对方。 中年的父亲是最难意识到自己已经失权的一类人,工作上,他们一事无成,生活上,他们大多依靠家庭,亲子关系上,他们却无法改正错误心态,总以为所谓的父子关系会是君臣关系。 哪怕正值青年的孩子已经长成了或者即将长成参天大树,他们也仍旧用那个大而重的掌心刮过孩子坚毅的面庞。 楚新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像一块死寂的冰,“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剩下的钱我不会给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 袁晓好像要从地上扑腾起来,但却突然闷哼一声,被重重地踹在地上。 没有出小巷,楚新听见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好像带了点儿不自觉的笑意,“说出这种话,你还是人吗?” 楚新的脚步顿了下,闭了闭眼,手心的汗多到让他错觉以为要汇成汗珠滴落下去,他加快了脚步。 三万块是最后剩下的钱了,他只有最后一百五十块的生活费,那七万块钱被他拿去买了一块墓地,给他妈的墓地。七万块钱买不到什么好地方,生前遭遇了病痛的折磨,死后也没有经历很好的对待。 就这七万块钱,他爸还不愿意出,还说要托人把骨灰带回老家,随手找块地埋了就行,只是没人愿意接这个丧良心的活,所以他妈的骨灰才能留下来。 一滴滴硕大的水珠突兀地砸在摆起的手背上,润湿了一块又一块地方。 第9章 夸奖 许横出来的时候,刚灭掉手里的烟,眼珠子稍微一转,几乎是瞬间就注意到了另一边的人。 看上去等了他挺久。 用了力气打人,现在还没怎么恢复过来,他晃了晃手腕,指不定等会儿要不要动手。 “他还好吗?”一道很哑的声音响起。 许横停在原地,没急着说话,反倒是好整以暇地看了对方两眼,才道:“你想做什么?” 楚新抬起头,脸很干净,表情很冷,唇色有些浅,眉毛偏细,有点儿倔的野小孩。 “只是问问。他一共欠了多少钱?”声音意外的好听,想他的脸一样,冷冷的,好像初晨的冰雪融化成一滴又一滴连续不断的水滴落在石块上,清脆悦耳。 “三十万,刚刚还了三万,他还在赌,估计不止这么多了。”许横说这话时没带什么感情。 第15章 “谢谢。”半晌,楚新才转开眼说了这么一句,他感觉到难堪,并不是因为那个男人,而是因为他自己。 “到你高考前都别出学校了。”说完这句,许横没什么表情,转身就走。 楚新却蓦然抬头,看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他的内心涌上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许横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在资料上看见袁晓有个高三的儿子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刚刚说的那句话,也并没有太多的深层含义。 他停在路口抽了根烟,带着点儿亮的烟灰一团一团地掉在地上,直到一根烟燃尽,许横才抬腿走了。 楚新躲在墙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皮肉之中,泛起一道又一道的红痕,显得凄惨。 看到那个人的指尖夹着一根十分细的香烟,燃出的烟雾缭绕着侧脸,似是而非的情绪笼罩着他。楚新直到他这样很像一个变态,但他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横洗了个澡出来,跟半身不遂似的没走几步路就仰躺在了沙发上,踢掉了鞋子的脚高高抬起,两条腿笔直又显示出明显的细来,大概是常年不见光的原因,有些偏白。 他正在无聊地刷着手机,刷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刚打算起来换个坐姿打游戏,手机屏幕却蓦地换成了来点画面。 是一个挺意外的人。 差不多能猜出来对方要说什么,许横接了电话,可能是思索的时间有些久了,那边的第一句话是,“这么久,是不打算接我的电话吗?” 许横挑了下眉,拿下耳边的手机,确定了一下是他认为的那个人,才缓声道:“没,刚在洗澡。” 要是换在平常,他也不会多出后面那句。 “出来玩吗?”闻渠容笑了两声,语气又变成和以前一模一样了,仿佛第一句带了点儿挖苦意味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玩什么?” “我以为我说什么你都愿意出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境,两人倒是能有闲情逸致聊上。 许横换了下坐姿,更正经了一点儿,虽然屋子里也只有他一个人,“那不一定,要是喝茶我就不去了。” 闻言,闻渠容笑了好几声,听起来挺开心的,片刻,又挺认真地解释:“抱歉,是我没想周全,光想着有时间一起玩玩,忘记了咱们不是同龄人。” 许横最害怕上纲上线的话,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不爽,但因为闻渠容的态度实在是好,语气听起来又十分真诚:“别,现在去哪儿?” “我找人来接你。” 许横皱了下眉,但没拒绝。他终于感受到了点儿似曾相识的滋味,现在和闻渠容他们一块儿玩,不就和当初跟贺山青那几个一样吗?不过不同的是,年纪小的人莽撞,年纪大的连话都会藏三分。 想到这个,许横觉得挺有意思地笑了会儿。 半个小时后,他被服务员引着带进了一家私人俱乐部,里面遇到的服务员见了他都会停下来打招呼。 “许先生,您的朋友在里面等您。” 许横朝她点头,服务员贴心地为他推开门,里面的情形也彻底出现在眼前。说是一个房间并不准确,像一个小型的歌舞厅,上面搭了略高的舞台,灯光设备一应俱全,地下则好几个小圆桌,有凳子和沙发,地上铺好了一块一块团状的地毯,肉眼可见的厚重。 舞台上没人。 许横走了进去,服务员在他背后缓缓关上了房门。 “来了,快坐。”有人招呼他,并不是闻渠容。 许横环视一圈,里面有五六个青年,并不太眼熟,但能确定身份差不多,或坐或站,表情倒没有特别值得指摘的。 和崔敢那群人前几次见他时完全不一样。 这些老狐狸,完全是时间熬出来的沉得住气啊。 “渠容特意说了要等你来了才让人开始表演,你俩是不是私下交流过感情,他怎么对你这么好?”有人看他脚步微顿,似乎是不知道该去哪儿,主动过去引着他。 许横嘴角扯动了下,“你要是能做到那样,我也能和你私下交流。” 那人愣了下,显然没想到许横还能回这句。 刚到一个位置坐下,大门又开了,这次是闻渠容,一身深蓝色的黑色外套,衬衫很心机地选了酒红色,相得益彰的好看。他的目光第一时间便锁定在了许横身上。 许横自然也看见对方的目光是朝向他的,当即回望过去,眼尾上扬,嘴唇动了下。 闻渠容朝他走过来,“抱歉,我刚刚出去了,本来想接你进来的。” 许横挑了下眉,他可不喜欢这样腻腻歪歪的,也没有直接拂了闻渠容的好意,他还挺想交这个朋友的,闻渠容是真合他心意,偶尔玩玩肯定不错。 “没事。” 他话一向不多,闻渠容也不介意,转而向他介绍起了这家俱乐部的专营业务,明明是服务员干的话,闻渠容带着笑地讲解,却自动盖上了一层贵气。 这家俱乐部以品酒和欣赏歌舞为主,当然,也提供餐食和饮料,甚至还有好几间很大的健身房,以满足会员的需要。 许横点了点头,脸上有了笑意,听起来都是他感兴趣的,但愿这儿的歌舞不是那种文学性含量很高的,要不然他就欣赏不来了。 众人或坐或站,还在聊着天。 不多时,一位经理制服的人领着一群人进来,那群人都穿着统一的衣服,脸上化着有些偏浓的妆,色彩过于艳丽,第一眼会让人觉得不太舒服,但是在灯光下,这种妆容又恰恰刚刚好。 皮质的沙发过于舒服,面前的歌舞又不太欣赏得过来,许横撑不住地打了两个哈欠,还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与只高脚酒杯被送到了面前,闻渠容向他指了指后面,许横眼神微动,一被打扰,脑子就精神了不少。 两人到了最后面,并肩站着。没站多久,许横手臂微曲靠在墙壁上,正好面对的是门的方向。 “很无聊?”闻渠容率先发问。 许横抿了口酒,红酒的独有的苦味在唇舌见迸发,喉结滚动,回甘也适时显露,有一阵很弱的果香,这瓶酒的口感有些厚重,年份应该偏久了,用来品倒是很合适。 意料之外的合胃口。 “有点儿。”许横表情微变。 房间里萦绕着乐曲声,两人说悄悄话,难免靠得近些,但环顾一圈,这么做的也不止他们两个,有人边欣赏歌舞也边说小话,只是频次不高而已。 “这家的红酒很不错,我特意想让你尝尝。” “谢谢。”许横看了他一下,微微笑。 “怎么样,这一款?可是我精心挑选的,我才你会喜欢这种。”闻渠容朝他抬了抬手上的杯子,方向自然是许横手上的那个杯子。 许横低头看了下,透明高脚杯被擦得亮极,猩红色的液体在灯光的照射下,愈发显得可怖了起来,却无法自控地透出一股又一股醇厚的酒香,像引人上钩的果实。 “味道很好,是我最近喝到最喜欢的一款酒。”许横说的是真心话,酒的贵贱仅仅凭气味便能很好分辨,他虽然并不钟爱红酒,更多时候在酒吧里也是喝那种度数偏高入口十分烈的洋酒。 闻渠容莞尔,并不是那种果然如此的笑容,倒更多的是自己的想法得到了证实的喜悦的笑容,还有很细微的讨好的意思。 “你喜欢就好。这里还有很多别的,如果今天不急着回家的话,可以多试几种。”闻渠容提议道,朝人举了举杯。 许横又喝了一口酒,这次更大口一些,并不是第一口那种试探性地抿,表情并不是太舒畅,反而还微微皱了眉,片刻,他道:“我酒量不好,别到时候发酒疯麻烦你。” “那我还挺想看看你喝醉了发酒疯的样子。” 笑容加深,不得不说,闻渠容的情商太高了,每一句话的语气都控制的恰到好处,不让人觉得他在刻意讨好,但又让人感受到他的重视。 许横低头发笑,没回他的这句话。 “雾观是不是说他要来?”突然有人发问了这么一句。 台上的歌舞没停,底下人却直接讨论起来了,刚刚在自己的话题上,众人都十分有分寸地保持小声,现在却遇到了一个让他们不得不暂时放弃优雅与规矩的人。 许横有些好奇这人的身份了,看着对于他们圈子里的活动并不热衷,存在感也并不十分强,却貌似被所有人忌惮。 真有意思。 闻渠容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贴近他,“很好奇吗?” 许横抬眼看了他一下,不置可否地点头,很快,又道:“一点点。” 闻渠容似乎因为他的话回答而笑,眼睛上挑的弧度加大,更加流露出些婉转的美丽来。 “那怎么不直接问我?”他说。 许横挑了下眉,有些正式地站着,手臂离开微微倚靠着的墙,视线齐平对方的眼睛,“那你现在告诉我。” 第16章 闻渠容愣了下,但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不是非要他现在说,只是堵他一句而已,看来刚刚的话是他过界了。 他低头一笑,许横的目光没变。 恰好这时,门边传来响动,这点儿声音是完全能够被歌声盖住的。 谢雾观猝然与一双眼睛对视,向他而来的那道目光带着年轻人无法掩盖的赤诚与灼热,即便许横本人并非拥有如此的少年心志,但他太年轻了,身上流淌的血液似乎都比他人鲜艳几分。 许横并非有意看他,只是正好没有挪动视线而已,但这也并不妨碍在看见对方注视着自己时,仍旧面不改色地回望过去,即使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不凡。 众人适时转身,更有甚者竟然起身,虽然没说话,但态度很明显。 许横看见了,表情平淡,却更觉得有意思了,看来这个圈会更好玩。 闻渠容作为圈内少数胸无大志只想养老且并不巴结谢雾观的人,很多和谢雾观有关的场面,他出场都会更合适。 “雾观也来了。” “你不知道他要来吗?”许横略显突兀地开了口。 闻渠容似乎是想朝谢雾观走去的,但被这句话暂时停住了脚步,他略有些迟疑,一时不太明白许横这句话的意思。 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谢雾观停住脚步的地方,角度堪称绝佳,许横斜着的半张脸被闻渠容遮挡住,好似二人正在说一些只能两人知晓的悄悄话一般。 谢雾观的表情仍旧是与平时无二致的平静夹杂冷漠。 这样说似乎并不完全真确,他身上是有上位者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气质的,不过这并不是大事,谢雾观不是一个傲慢的人,他只是会站在高处聆听他人的意见。 “什么?”想了好一会儿,闻渠容没想出来答案,问了一下。 许横其实挺能理解这些人的关系的,有交情但也很有限。圈子里或明或暗有一个带头的人,毕竟他们的年龄摆在这里。诸如沈云觉之流是没有的,年纪没到,只有家庭赋予的一个身份,故而无需在自己的圈子里重视排名。 人只有走到高处了,才需俯瞰他人与他物。 许横朝闻渠容晃了晃酒杯,收敛了点儿笑意,眉目却依旧清晰异常,“这些人当中,我好像只认识你。” 闻渠容被对方的表情晃了下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谢雾观早就在几人的言语簇拥下找了个位置坐,没再去看许横的方向,好像刚刚刻意停留且沉默的几秒钟,是错觉一样。 大概,也并不是几秒钟。 等歌舞撤台,屋内的灯光重新恢复了来时一样,是偏氛围感的黄灯,流动在杯中的液体有一种莫名的质感,好似表皮上沾染了一层能够凝固的胶体,正外溢着独特的光彩,与在明亮的白炽灯下完全不同。 许横也理所当然地跟着闻渠容回了沙发区坐下,都没什么事要谈,两人坐得放松。 闻渠容又给许横添了杯酒,笑得像停留在花蕊上的蝴蝶,特勾人。他是真挺闲的,又很想每天都约许横一起玩,光是看着这个人,他就有种莫名的开心。 许横微眯着双眼,虽然说不算拘束,但肯定没有在酒吧时放得开。 他看了眼闻渠容,就当是道谢了。 等级关系其实并没有明显到让人不适的地步,没人上赶着向谢雾观示好,一是没这个需要,二是一群身份也差不多的人自然不会主动去拉这个脸。当然,最后一点,最重要的是,谢雾观不允许。他有这个资格不允许。 除开许横,都是一个圈的,自然也凑在一起聊些圈内的话题。 他们并不避讳许横,原因可能有很多。但许横猜测仅有一部分或接近没有是因为他是闻渠容带来的人。更权威一些的说法,大概是,许横知道对方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一个没权没势的圈外人,不就是跟班一样的人。 说不上反感,更谈不上喜爱,只是无所谓。 上一个话题是哪两家联姻,下一个是谁谁谁又要走马上任。 闻渠容倒是照顾许横,没跟那些人一块儿聊,反倒是跟许横说着有的没的。 玩的时候倒觉得没什么,但是一聊起来,许横就能感受出差别了,他还是挺喜欢和沈云觉他们一块儿聊的,有共同话题。 即便这样,许横并没有冷脸,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闻渠容。 闻渠容也不尴尬,还甘之如饴,发挥出了点儿年轻时候找话题的能力。 有人不经意注意到了他们的情况,很惊讶,毕竟都知道闻渠容的性格,以前还能算是会哄人的性格,但还是第一次见在一个人面前这么讨好的样子。 瞬间,许横在他面前的形象就生动了起来,合着带人进来是这个意思,也不直接挑明了。 “许横是做什么工作的?” 许横抬了下眼,应该正儿八经打过照面,可能还说过话,但他没记起来名字。 “帮人收贷。” “嚯!”宁瑜有些愕然地看向了闻渠容,对方正一脸波澜不惊地小口抿酒,心想,兄弟久不开张,一下突然有了兴趣,原来是看见野的了。 按照闻渠容的喝酒速度,一个小时都不知道能不能喝完手上那杯,他还挺有闲情逸致地给许横加,专门等着伺候人一样。 许横倒是没抗拒这些动作,他本人性格就是如此,来者不拒。 “那不是很辛苦?”宁瑜想着,闻渠容也忒不懂事了,只知道让人出来玩,好歹对人家大方点儿啊。 许横低头,微微一笑,“被我追贷的人更辛苦一点。” 宁瑜一愣,突然明白了许横的意思,转过头去看对方的脸。 许横从来不在意他人的目光,或欣赏或厌恶,他都能笑得出来,也觉得事不关己。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几下,犯烟瘾了。 其实他以前一直抽的是普通的香烟,便利店里大多数人会选择的那几样,不过有时候抽得多了嗓子不太好,也呛得他难受,跟着一位朋友换了细烟,比想象之中更好,频率也慢慢降下来了。 “厉害。”宁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说出来了这么个夸奖的词。 第10章 留宿 闻渠容亲自把人送到小区门口,还要再往里开时,许横出了声:“就停在这儿吧。” 两人都喝了酒,车自然是闻渠容的司机开的。 司机看向后视镜里闻渠容的方向,老板并未阻止,他在路边停车。 小区黑了一片,只剩边上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亮着灯,透过透明的玻璃门,能看见店员在里面补觉。 “我以为你会请我上去坐坐。”闻渠容含笑的嗓音响起。 “别了,我怕你想留宿。”许横笑了声,这倒也算是真实原因。 闻渠容无声地笑了会儿,本来刚刚的话就是打趣而已,但许横一说,他又瞬间像被点破了心思一样,心里痒痒的。 “走了。”许横下车关门,一气呵成,走出去好远都没回过一次头。 “老板,要走吗?”司机有些不安观察闻渠容的脸色,大晚上的,人都看不见了。 “不急,再等等。” - 已经确定了人,许横洗漱好,给群里发消息,让几个朋友一起去堵人。 在早点摊买完包子和豆浆后,许横边走边吃,正要到集合点时,腰上突然传来一道极大的力,连带着口鼻都被布一样的东西捂住。 几乎是一瞬间,许横屏息,两手分别拿着包子和豆浆就往后面堵去,豆浆由于骤然的力气泼洒出去,还温热的液体有一两滴飞溅到他身上,许横不敢确保是否砸中了对方。 他被人拖进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 身后人闷哼一声,手上能用的东西用完,许横立即屈肘向后打去,弓着腰试图从对方身前退出去,眼前的布肯定有问题,一股子药味不呼吸都能闻到。 要是不速战速决,多半会出事。 许横的力气不是盖的,但身后那人显然不一般,小臂上的肌肉又硬又大,像有纹理的石头一样,紧紧地捁住腰。许横只是动了一下,对方立马加大力道,他立马白眼一翻,又刚吃东西,差点儿忍不住吐出来。 对方也只是保持这个动作,许横猜到,大概布上面沾的是迷药之类的,对方在等着药物起效,所以才不动。 许横眼神一凛,尽量憋住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对方的头就是猛砸。 “嗷——” 许横刚挣脱,头也不回就往小巷出口跑。 现在不跑,等着对方反应过来,那有很大概率又会被压制。 没跑出几步,一道巨大的力砸在后脖颈上,许横直接倒在了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倒在地上的身躯还一颤一颤的。 “操、” 来不及反应多久,许横微弯着双腿,手撑在地上,向前打了个滚,立马就要起身。此时,后背又被补上不轻不重的一棍。 都到这个时候了,许横自然知道没什么挣扎的余地,人都到了近前。 第17章 许横一转身,这才发现,面前赫然站了一伙人,一时间竟然无法数清楚。 他冷眼看着对面,“谁让你们来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自己也知道干的不是什么正经工作,以前也得罪过一些人,但自认为面上还过得去,不至于有人特意来找他寻仇。 对面自然没人应他的话。 半昏半醒间,许横还没有完全放弃抵抗,试图挣脱捆住手腕的绳子,但很明显,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不知道引来了谁的嘲笑。 - “不是说药效过了吗,怎么还不醒?人不醒我们怎么交差?” 杂乱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但意识的昏沉让他一时间分辨不清现实和梦境。 “人闹腾,路上多打了一针,再有个几分钟就醒了。” 许横现在不算完全清醒,但是勉强有精神了,只是眼皮还十分沉重。 他被绑架了,这是当下唯一能够确认的事情。 耳边暂时停了声音,许横慢慢醒了,勉力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空旷,最面前就是一个很大的铁门。 貌似是一个仓库。 没忍住,许横咳了两声,谈不上脑袋多痛,但确实也不太舒服。一低头,看见自己被牢牢绑住在一个椅子上,手脚都绑了,用的还是和人指节差不多粗的麻绳。 “醒了?” 有人朝他走过来,在许横身前蹲下身,平视着他的脸,似乎在看他的脸色如何。 半晌,没人说话。 黑衣男先开了口:“怎么不问我们是谁?” “我要上厕所。”即使被绑着,药效没有完全过去,堪称手无缚鸡之力,但许横就是那个拽样,一点儿笑都没露。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是太久没有进水的干涩感。 黑衣男愣了下,回了下头,似乎在寻求同伴的意见。 趁此机会,许横将目所能及的人都打量了个遍,一模一样的黑衣服,脸上戴着口罩墨镜,很奇怪,他可没听说过有哪儿的□□还怕被人看见的。 “能忍吗?”黑衣男转回头,看向许横。 许横忍住没骂人,“现在能忍,等会儿也不能忍。” “行。”黑衣男愣了下,起身朝原来的地方走去,那儿有好几个人,似乎许横上厕所都成了他们要发表意见的事情。 片刻,有人看了许横一眼,朝斜对角的角落处去打电话了。 距离太远,许横特意凝聚心神想去听,但没什么用。 他也没太当回事,那群人很明显干什么事都在躲着他。只是现在得尽量搞清楚,到底为什么自己会被绑来这儿,背后主使又是谁? 许横动了动手腕,麻绳捆得紧,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挣不开的,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烦躁了很多。 绑人,无非求财与害命。他背后没什么势力,自己也不是有钱人,但如果是害命的话,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许横真心想不清楚自己有什么好被绑的。 如果是得罪了谁的话? 没等他就在脑子里想出个什么结果来,去打电话的黑衣男回来了,一鼓作气跑到了他身边。 “老板让你就这样解决,他不介意。”大概是也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挺不可理喻的,黑衣男也没多看许横两眼,转身回去了。 许横现在真是气得骂脏了,脑子里也想不出哪个神经病这么丧心病狂。不过,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眉头皱起,许横在心里想,既然等会儿要见面,他还真想好好看看究竟是谁,又是为什么绑他。 体力逐渐恢复,许横做不到坐以待毙,好几次想利用巧劲挣脱绳索,或者在手边摸索有没有利器能够试试隔开绳索,但当然没有任何收获。 到后面,他也没再挣扎了,想着积蓄体力也行。 不到一个小时,不同处的黑衣人腾地全部站起身,朝许横的方向走去。 “打个针,可能会让你睡一会儿。” 许横确信这事他没听过的声音,现在倒不是很害怕了,一方面是清楚逃脱不开,另一方面也是实在对主使人感到好奇,他真想知道那人是谁。 “你们老板是谁?”他只记得昏睡过去最后一句话说的是这个,没有人回答他。 - 再次睁眼醒过来时,口舌间传来一股很奇异的味道,不像是药,还有些甜,但也并不是纯甜的糖果的滋味。 一动起来,许横才感觉到不对劲,四肢都无法大幅度扯动,他正以一个大字型躺在床上,入目是一片昏暗,房间好像是密闭的,完全看不清任何一点点地方。 到现在,许横有些着急了,他想坐起身,四肢都被分在四个角落绑住,别说是坐了,他就是连翻个身都做不到。也不知道是被绑了多久,他的双手双腿都酸极了。 “操|他!” 他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但是被困在囚笼,毫无破局之法,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太折磨人了。 底下是床,实在是不好猜测后面会发生什么。 这时,一个方向传来声音,似乎是门锁转动的声音,也自然而然带了点儿一闪而过的亮光。 许横第一时间就看过去,脖子梗着抬高了一些,这是很费劲的动作,上面的青筋似乎都因为用力而胀大了几分。 随之响起的是脚步声,一下一下、很沉稳地落在地板上。 “你tm是谁?”许横很克制地没有吼出声。 “还没有起药效吗?” 是一道全然陌生的声音,许横舔了下嘴唇,现在说不紧张绝对是假的,但他没得选,只能忍。 “什么药效?” 那人停在了床尾处,居高临下地看着许横,突然俯身,手掌握上了他的脚腕,然后便解开鞋带,将鞋子脱了下去。 许横的脚腕不怎么敏感,但是突然被陌生人触碰,他往回缩了下,对方的手像发烫的钳子一样重重地压着,自然缩不动。 事情发展到这份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呔的!原来是看上他了!搞这套! “让你爱这个夜晚的药。”声音有些冷。 话语直白得像白纸上的黑字,许横脑袋上也觉得有一道突兀的白光闪过,他有些不可置信,咬着牙道:“你疯了?” “对。” 从浴室出来,漆黑一片的房间传来阵阵意味明显的喘声,他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 有没有哪个宝宝愿意给我一点点营养液呀[蓝心][蓝心][蓝心] 第11章 折磨 身上还滴着水,男人一把跃上大床,双腿跪着。 因为特意设置的黑暗,不仅是许横看不见,罪魁祸首也看不见,只能靠着双手的摸索去确定对方的位置。 “贺山青,是你吧?”一道幽冷又带着媚意的声音响起,说完这句话,似乎还忍不住般喉间冒出了声轻喘。 男人愣了下,伸手在喉结处摸了下,那儿有他带的变声器,十分想不明白怎么就被猜出来了。 不过,当务之急显然不是这个。原本被好好绑在床上的人不知为何,现在竟然出现在了身后,任谁都想问句为什么吧。 但许横显然不是那种热心为人解决疑虑的人,他拿着根麻绳,在贺山青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再一点点收紧,确保是对方暂时不死但也不会好过的程度。才有兴趣发问:“喜欢到要做这种脏事?” 他的手还在抖,身上有很强烈的反应,看起来貌似非常紧张。 贺山青见他知道了,也没打算再遮掩下去,把变声器丢开,撞到墙壁,发出声响。 “一直硬扛下去你会被折磨死的。”恢复了他的本音。 刚刚还只是五成的猜测,现在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原本被纠缠他都觉得厌烦,何况是现在被人下了药拐床上去。 许横一下用力,贺山青顿时如同被打中的鸟儿一般痛苦地叫了声,高高地仰起了头,喉咙里连续不断地传来痛苦的声音,手指抓着脖颈的绳索,“啊啊,你放开我。” 他的声音又干又哑,像地上不大不小的石头。 “这么大功夫,”许横哼笑一声,“想上我?” 即使性命都被掌握在他人手上,贺山青还是无可奈何地起了反|应,许横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有多迷人,湿热的呼吸撒在他身上,发出来的声音也像是沾染了激素物质的效果一般令人着迷。 “嗯?”许横又把绳子收紧了。 如果现在有灯的话,许横能够看见贺山青涨红发肿的脸以及以异常弧度跳动的青筋,好像他再用力一丁点儿,贺山青真能死了。 许横知道搞死人他没有好处,脸色阴沉着,却还是不得不忍着气将手上的绳索放轻了一些,他的手有些软。 但如果不给一个教训,他也咽不下这口气。至于这人什么背景,他还真不在乎。 “外面都是我的人,你逃不掉,至于现在你身上,很难受吧,趁你有意识得先解决掉,要不然你可不想成为在人身下只会求|艹的废物吧?” 第18章 可能是知晓现在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形象有多差,贺山青干脆破罐子破摔,他从小到大也就没捧过什么人,许横这么绝情,也就别怪他用下作的手段了。 不用他说,许横是直观感受到身体变化的人,也知道时间不多了。 他表情凶狠,三下两除二把人捆好,也不是多干净的人,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 贺山青原本上|床了就跪着,这样更方便了,许横干脆顺着这样给人捆起来。贺山青的脑袋往后倒,胸膛与腰腹都高高地挺起,不要多久,这得难受得犯恶心。 许横没打算跟他周旋太久,因为他清楚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只是他也不会让贺山青好过。 “不安分点儿的话,你会很惨的。” “闭嘴!”许横反手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很重,贺山青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许横摁着他的脑袋,往人脑袋上胡乱锤了好几拳,听到一句又一句闷哼声,好一会儿才停手。 许横跳下床,刚刚的体力消耗挺大,他下床时还踉跄了一下。 解开绳索的第一时间没有逃走,为的就是这个,他的仇,从来不等十年之后再报。 一片亮白突起,贺山青闭了闭眼,果不其然,眼圈处传来一阵顿顿的痛意。 许横的脚步算不上多稳,房间里实在是没什么东西能让许横开展拳脚,但是他时间不多,半晌,他的目光挪到了床头柜上的一个物件上。 一盒安|全|套。 贺山青不清楚他想做什么,展露真实想法之后,他反倒是坦荡了很多。许横对上他的视线,知道了对方不会善罢甘休,今天出去之后,他只会受到更多骚扰。 这种人,光打是打不服的。 羞辱他!许横心里坚定了这个想法。 片刻,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极好的主意。他弯腰下去,把贺山青的身体掰正,使对方面对着自己。 贺山青看着他解开一个|tao,又对着自己解开了皮带。 因为目的是羞辱人,许横精神上的快|感是远不及被下了药的身体的,不过这都无所谓了。 看着贺山青眼里的恨,许横总算是感觉到这股气讨回来了,但还不够,他在对方脱下的衣服里面摸索,不出意料找到了一个硬物。 他拿出手机对准贺山青的脸先解锁,然后拍照,不用考虑对焦那种东西,怎么拍画面都够明显。 “别动,你要是敢吐出来,我就把那玩意儿塞到你后面去。”许横的声音带着一股绵长,语气却很恶劣,此时脸上还有笑。 贺山青果然不敢动了,嘴巴因为张着,流出一道很长的口水来。 他不确定许横究竟想做什么,但他料定对方不敢跟自己破罐破摔,如果许横想死的话,倒是可以把他的这些照片公开。 贺山青的眼睛如同两道被火燎过的刀一样,死死地盯住许横,下一秒就能从刀刃上冒出两道火来。 “别tm这么看着我,我嫌恶心。”许横嫌恶地看了他一眼,说是恶心更甚。 见报复达到,许横不打算跟他周旋下去了,当下他有更加紧急的事情。 关上门,入目的是一片昏暗的走廊,但不像是房间内完全的昏暗,还是有从窗户里透进来的些许月光。 “靠、”许横腿软到直接跪倒在地上,手指扣着墙壁,身上的药劲一阵接着一阵,把他折磨得要疯了。 “艹”他猛砸了一下墙壁。 打开贺山青的手机,从联系人里找到一个认识的,没办法,要是靠自己,今天晚上可能真得死在这儿。 “来接我。” 这儿是一个别墅,不算大得过分,挺一目了然的。 半小时后,许横从窗户爬了下去,这是他特意挑的位置,周围都没有保镖。 又过了十分钟,他上了一辆黑车。 许横整个人像跳过河一样,全身都湿漉漉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还能拧出水。他一上车,直接倒在了座位上。 得亏是还有人,沈云觉接住他,让许横靠在他身上,神情焦急,“横哥你怎么了?” 来的时候,他还挺生气的,许横这人也忒心硬了,说断就断,连他都不理了,只有遇到事了,才能想起他。但转念一想,能在关键时刻被许横响起,也证明他是特别的。 现在看到许横这么弱势的一面,他当然是什么恩怨都忘光了。 “贺山青绑架了我,还给我用了东西。”不知道这破药是不是有针对性,一个许横原来从未想过的地方连续不断产生让他恨不得想去死的感觉。 “我马上带你去医院。”沈云觉慌慌忙忙要让司机该道去医院。 许横制止了他,“去我家。”他报了个地址,要是去医院,被医生查出来中了“奖”,那他还不如死了。 这种药一看就是违|禁|品,国内根本不允许出售的东西,到时候得上报上级,然后就是警察找他问话。贺山青有背景,但他可没有。 沈云觉知道他的脾气,无奈,只能让司机改了地址。 “哥,是什么东西?他给你喂了不好的东西吗?”沈云觉去给许横擦干净脸,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许横抬头看向他,他知道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人,但他不确定女人有没有用。好吧,他其实能够确定,这个真tm变|态,找女人还真没用。 不管了,总不会死。 “没事。”他弓着背,靠在沈云觉的身体上,整个人一抖一抖的。 到了名下的一处房产,沈云觉把人抱下车,许横在他怀里发颤,大腿时不时抖动一下。 把人放在床上,鬼使神差地,沈云觉打开了灯。 许横似乎被灯光闪到了眼睛,微微蹙眉。沈云觉蹲在床边,遏制着呼吸去看他的脸,那张早已流满泪水的脸。 片刻,他轻轻地上手想要去擦干,却被烫得弹开手。 “好烫。”沈云觉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在半路时,药效已经彻底席卷许横的神志,他甚至连呼吸都是没有节奏的,突然想起来了才猛呼吸一大口。眼睛被折磨得毫无焦距,他平躺着不舒服,自己侧过去,一点一点地磨。 沈云觉看着许横在自己面前解开皮带,然后开始动作。 因为许横侧躺时,背对着沈云觉,所以他很快就知道了不对。 沈云觉一瞬间无法呼吸了一般,滚烫的手贴上那个地方,许横整个人一抖,他知道为什么了。 “哥。”他喃喃道。 可能有十几秒钟,沈云觉踢掉鞋,猛地跳上了床,也因此看见了许横的脸。鼻头很红,眼睫毛沾着泪水,看起来更黑更长了,嘴唇无意识地张开,神情很痛苦。 沈云觉听到了他压抑的哭声。 “哥,你好漂亮。”他低下身,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在许横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许横痛苦地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意识到对方打算对他做的事情,蓄力猛一把推开,不断地喘气。 许横体内像是莫名蓄积起了一股火,但力气实在不太大,沈云觉只身形后撤了些许,意识勉强回笼。 “滚出去!”许横暴怒地大吼。 “可是哥你会死的。”沈云觉的语气似有些留恋,“我愿意帮你。” 半晌,沈云觉看清了许横的态度,脑子也清醒了不少,要是他今天真做了,估计醒了之后许横得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爬到床边去拿手机。 “白医生,来我这儿一趟,有个朋友遇到了点儿事,别和我家里说。” 转身,低头,看着眼前人又跃了上去,只要不做到最后一步,许横不会怪他的。 第12章 故意 因为没拉窗帘,外头的日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直直地传到房间内,照亮房间的每一处角落。 “艹、”许横没醒,却痛得直接骂了一声。 沈云觉不是睡得很死的人,许横在他怀里动了没两分钟,他也就醒了,甚至比对方更先睁开眼睛。 “哥。”他念了一声,还像昨天晚上一样凑过去亲许横,半贴半松之际,一把被人推开,沈云觉直接掉在了地上。 半晌,许横也醒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有些烦躁地“啧”了声,身体压在被子上,把人从地上拽起来。 “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云觉握住他的手爬上床,顺着方向窝在许横的颈窝,可怜兮兮地说:“好痛,哥你对我一点都不好。我昨天可是救了你。” 两个人今天躺在一张床上,对于昨天晚上后面的事情,许横没有太多记忆了,但被下了药那一段还是记得的。后续发生了什么,他也不会不清楚。 半晌,沈云觉没有得到回应,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许横克制住自己不往后退,轻声说:“谢谢你昨天晚上帮了我。” 他指的是,昨天晚上一个电话,沈云觉就冒着得罪贺山青的风险去救他,处于一个以前的朋友的立场,他打电话之前其实并没有报很大的希望。 第19章 沈云觉想的却不是这样,他从许横的怀里露出一个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许横:“昨天晚上医生来了,说幸好这个药在黑市里常见,要不然他一时间还真搞不到解药。” 许横的表情和缓,沈云觉和那些朋友不一样,他受家里管制颇多,一定是付出了不少努力才能够成功拿到解药。 忍不住揉了揉沈云觉的头发,“谢谢。” “这有什么,再陪我睡一会儿嘛。”沈云觉不让他走,两条腿楛住他的腰。 许横挣了下,没脱开,正好心绪复杂,他索性闭上眼睛想了起来。 他正儿八经欠了沈云觉一个人情,这是实打实的帮助,可不是以前玩票玩车的消遣,得计划着怎么回报,他可不喜欢欠人人情。 “刚刚摔在地上了,好痛,哥你心疼心疼我。”沈云觉说着,还拉着许横的手放在自己摔到地地方。 许横倒是知道他能有多撒娇,看这架势,只怕会更加严重。 两人都洗漱好之后,许横穿的还是沈云觉衣柜里的衣服,因为这处房产不是沈云觉经常来的地儿,所以东西什么的都没有很多,倒显得地方空旷很多。 已经不是早餐的时间了。 沈云觉坐在床上,笑眯眯地问:“哥,咱们等会儿出去吃还是我点外卖?” 许横转过身,视线从落地窗上收回,“我回家一趟,不在这吃了。” “为什么?”沈云觉拉住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你是不是要像以前一样不理我了?” 许横很能吃软,看他这样子心里不太能过得去,加上现在实打实欠对方一个人情,不过他现在也没办法回报,何必待着浪费时间。 “下次会找你玩的,乖。”许横又恢复了往日的做派,摸了摸沈云觉的头,沈云觉也十分乖觉地贴了上去。 但是许横要走,他又一把拉住了,“带上我好不好?哥,你不能这么无情,我好喜欢你。” “别闹,我有正事。” “哥,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哥昨天晚上虽然被下|药了,但好漂亮。”沈云觉的神情像是被某种会上瘾的东西腌入了味儿,看着许横的眼神似乎都带了痴迷。 像一只特别黏人的小猫。 许横“啧”了一声,眼神动了动,他就是怕这个,沈云觉本来就黏人,现在更不好对付了。 “你还能不让我走吗?”他不怎么带情绪地说了句。 沈云觉堪称虔诚地双手搭在他的腰上,“我不敢,怕哥又冷暴力我。” 他说着不敢,挡人的力道却一点儿没放松。 “真喜欢我?”许横捏了下他的脸蛋,没当回事,不过是个处|男的上头而已,还是沈云觉这种啥都不懂的处男。 “喜欢,哥这样说是答应和我在一起吗?”灼热的视线紧紧依存在对方身上,不问出满意的答案誓不罢休。 许横无所谓地哼笑了一声,“滚,别说这种屁话。” 和男人在一起,他估计得恶心得吃不下饭。 得到拒绝的答案,沈云觉自然是不开心,但他知道许横的性格,也不敢在对方面前发脾气。但还是忍不住追问道:“为什么啊,哥就考虑考虑我呗。” 许横嘴唇勾了下,笑得又冷又狂,抓住他的头发往后扯:“老子不是同性恋。你才几岁,毛长齐了学人家表白?” 沈云觉被这样一说也不生气,要换在平时,他就是不讨两句哄,也得自己去生会儿闷气,但现在,他却只能看见哥有多帅,嘟囔了几句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 “哥你要去做什么?” “工作。”许横言简意赅地答。 “可是你现在出去会很危险的,贺山青说不定让人在堵你,他那么不要脸,给你下药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次肯定会做别的坏事。” 这话也挺有道理的。 许横冷笑一声,眉微微扬起,有股子不把人放眼里的劲儿,声音冷厉:“他敢?”他手上可有好东西,要是贺山青真敢来他面前蹦跶,到时候真不知道死的会是谁。 沈云觉却并不知道这些。 “要不然我陪哥你一起去工作吧,我也想和哥一直待在一起。”沈云觉像个树懒似的,揽着人就不愿意松开。 许横微微低眼看他,“你平时没事干?” “没事,我很闲的,就是想陪哥一起嘛。”沈云觉委屈巴巴地去看许横。 “不怕家里人生气,断你零花钱?”许横挺喜欢逗他的,沈云觉身上有股小孩的气质,却没有那么无知,有种被家里人娇惯出来的天真,却并不无理取闹,可爱得刚刚好。 沈云觉俏皮地伸手在许横腰间摸了一把,笑嘻嘻地道:“我现在已经可以拿信托的钱了,每个月的钱都花不完,还有很多存款,不用怕断零花钱。” 许横真是被他缠怕了,没办法,不想真把人带出去,只能再三确保晚上会回去找他,这才一身轻地出了门。 回到家的第一步,许横灌了一大瓶水,又洗了个澡,躺在床上骂脏。能连续练好几个小时的散打的体力,药力余韵,两条腿直抖,刚刚在沈云觉面前,百分之八十的好状态都是他装出来的。 “靠!”他嗓子到现在还冒烟,他觉得他迟早会弄死贺山青。 在床上休息了三天才缓过来神,索性,这几天都没有遭到贺山青的骚扰。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许横忍不住笑了下,面色却无比冷酷。 “靠,许哥你演恐怖片呢,大白天笑这么渗人。” 许横抬头看他眼,语气有些随意:“真吓人假吓人,你小子做亏心事了?” “真特吓人,感觉下一秒就要变身把咱们全桌人都吃了。” 听到他的描述,一桌人哄笑出声,许横也挺给面子地笑了几下。 “诶,那个人怎么样了,这钱究竟能要到不?” “不好说,不像有钱的样儿。不是说还有宅基地能卖钱吗,一直要不到钱也不是事儿啊。” “别说了,这人是个赌鬼,要是有了钱估计没多久就能赌完。” 许横发话,“最近盯紧点儿,我看他手上没钱,但还去赌,估计是等着搞到钱拿去赌了。” “行。”众人都应下了。 夜晚的酒吧,红绿蓝紫的灯光自上而下地交叠打在人的身上哪哪儿都是混乱。 沈云觉窝在许横怀里吃水果,时不时要给许横喂几个。今天本来是许横和自己的朋友玩,沈云觉闹着非要一起。 这儿乱,环境也算不上太好,比沈云觉平时去玩的酒吧低了不知道多少个的档次。许横从来不挑地方,对他来说都差不多。 “要是不开心就先回去。”他在沈云觉耳边低声说了句。 两人动作亲密,旁边的人又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也不至于因为这个感到惊奇。但是主角之一是许横,这就让事情变得有意思多了。 谁不知道,许横是个直男。 但是沈云觉和他们玩了几天,看这人的穿着打扮,出手又阔绰,都知道了这就是个没心机的富二代,谁会主动跑上前去说他俩的不好呢? 反倒是,挺有眼力见的几个人开玩笑似的喊了声“嫂子”,这个富二代就点了85888的套餐,直接把他们刷成了大客户。 许横就这样看着沈云觉花钱。 “和哥在一起我很开心。”沈云觉还是那副笑脸,这样一看,谁能想到他在床|上堪称癫狂的模样。 许横推开沈云觉,起身要走。 “要做什么,哥哥?”沈云觉发现,每次自己叫哥哥的时候,许横总是对他更温柔一点儿,他猜到了,许横喜欢这样。 “去抽根烟,你不喜欢烟味,别跟过来了。” 沈云觉适用于他的关心,虽然在这话出来之前,他是一定会跟过去的,但很明显,他在许横面前又一直是个乖小孩。 “好吧,那哥快点儿回来。” 许横抽开了手,绕过卡座,去了转角的走廊处。 第13章 黏人 靠着墙壁站定,许横点了根烟。沈云觉挺黏人的,恨不得许横干啥都一直贴着。原本,许横还觉得他会厌烦,但沈云觉一撒娇认错,他就顺理不去说这个重话了。 没办法,确实舍不得。 这根烟抽得正是时候,没到一半,有个电话打了进来,许横低头眯着眼睛看了眼联系人,过了两秒钟,才接起电话。 “许横,出来玩吗?我保证这次的你绝对会喜欢。” 对面的语气谈不上多么兴致勃勃,反而有股无风湖面的平静感,只是话语让人觉得热情而已。 许横咬着烟,纯白色的烟雾在面前从一个不规则的团然后消散,灯光透过其中,勾勒出男人漫不经心的神色。那是一张很帅的脸,英俊用在上面也不过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形容词,烟雾朦胧的映衬更显绝佳,咬着烟看人,比给出了一个吻还要缠绵。 “真是不巧,正玩着呢,下次吧。”说完,他没挂电话,等着对面的反应。 第20章 那边静了一瞬,才道:“你在玩什么?” “酒吧,随便玩玩。”许横熄灭烟,又点了一支。 “行,不打扰你和你朋友玩了,只是挺可惜的,下次再约你吧。”闻渠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股男生嗓音的媚劲儿,要是有心之人注意了,多半能听出来这是在勾人。 “你们玩什么?”许横问了句。 “射箭、纸牌和葡萄酒鉴赏,今天打算约你,我还特意从私人酒庄带了瓶喜欢的葡萄酒,只能下次了。”闻渠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的失落。 确实如此,许横晃了下眼,指尖弹着烟灰,“行,下次。” 那些还真是他挺喜欢的。 “明天行吗?” 许横惊了一下,没有意料到对方会追问,“明天晚上?” “白天,我去接你。”语气略有些急切了。 “起不来,后天吧。”许横舔了下唇,他还真挺期待的,尤其是对方是闻渠容的情况下。 回到了卡座上,沈云觉见了他又缠上去了。 “哥你去了好久,我都没人说话。” “那现在走?”许横朝他抬了抬下巴。 沈云觉早就想和许横二人世界了,和许横的朋友一块玩也只是想让许横时时刻刻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而已。 “好啊。” 到了路灯下,年轻气盛的二十多岁青年,刚刚喝了点儿酒,难免燥热,沈云觉抓着对方的肩膀就要往上贴。许横稍微挡了下,他并不在乎亲吻,一个男人的亲吻并不让他感到厌恶,何况这个人还是沈云觉。 一个漂亮的人。 要不是沈云觉长得合他心意,他对对方,肯定没有现在的耐心。 说不上迎合,沈云觉关于亲吻一方面的知识还是浅薄,即使两人在这几天已经接过几次吻了,但更多时候,还是许横在对方主动之后占据主导权。 偶尔,很偶尔,许横也是享受他的亲吻的。 这段时间,大概是那个夜晚让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沈云觉总是忍不住对他动手动脚。 许横确实拒绝过,但是确实自认为需要还人情,加之几个吻能算什么事,至于偶尔的回应,不过是男人享受亲吻带来的欲|感。 他无法免俗而已。 两人喝了酒,都不能开车,只能在原地等着代驾过来。 “哥,贺山青最近有找过你吗?”沈云觉问。 许横放松地站着,眉宇间露出点儿不经意的狠厉:“没,我还在等着他呢。” 说完,他愣是保持着同样的表情极自然地扯了下唇。 说不上是笑。 “哥要不然我找人去打他一顿吧,要不然他还敢对你下手怎么办?”沈云觉握着他的手,微微靠在他身上。 许横顺手摸了把他的头,“不用,我能解决,他要是真敢来找我,我不会放过他的。”他没和沈云觉说他有贺山青的照片,有这个把柄在手上,贺山青只要是还想在地球上活下去,应该不至于蠢到再来招惹他。 许横打算回自己家住了,无他,沈云觉太腻歪了,洗完澡衣服都不穿,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沈云觉自然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但许横一冷下脸,他也只能妥协了。 “那哥一定要每天都回我的消息。” “知道了。”许横无奈地软下眉眼。 “要是不回消息,我就把哥带回家绑起来。” “真想这么做?你凭什么绑我?”许横手上没太用力,抓着沈云觉的头发往后扯出一段距离,两人平视彼此。 “谁让哥不给我个名分?” 幻影重重的灯光下,许横的眉眼异常锐利,殷红的嘴唇显示出一种艳丽的美,却并不让人敢接近,像一个有着奇异光芒的特别的果实。 众人都知晓果实有毒,却还是被诱惑着上前,起先,只是满足于其耀眼的炫丽的光芒,然后再是那道仿佛带着魔力的芳香,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大家都想将果实收入囊中,却早已忘记,缠绕在果实身边的不一定是勤劳的果农,更会是伺机而动的毒蛇。 如果果实的魔力恰恰又是毒药呢? 沈云觉几乎无法呼吸,他的圈子不一般,见过的比许横漂亮、帅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就是没人像现在面前的这个人一样,有一道钩子勾着他的心,仿佛他胸腔的每一次震鸣都是因对方而发生。 他的眼神太不对劲了。 许横颇有些不耐烦,表情松散了一些,手掌在沈云觉的脸上轻拍了两下,很轻佻的动作,却令沈云觉晕得找不着北。 “傻了?” “不会这么做的,哥只要每天理理我,我就很开心了。”话出口,沈云觉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他现在像脸都不要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种话,他竟然一丁点儿后悔的意思都没有产生。 许横笑了两下,原本就轻佻的表情,更显示出随心所欲来,稍压低了声音:“别胡说。” 沈云觉还在震惊自己的变化,闻言第一时间想要反驳,等反应过来时,却看见许横已经走远了。 他极慢地咬了下唇。 - 脚步落在地上发出很轻的声音,老楼房隔音不好,现在已经是深夜,静谧一片,只剩下一些虫子叫的声音。 黑暗中,男人的身影显得模糊,一抹红光像晕着的光圈,很小很小,但也是唯一能看清的东西了。 许横在门口停下,掏出钥匙时,脸微微往后侧,一秒不到,双手横举过身前,身体的方向也随之变化,按着猜测的目的地,长腿一跨,两只手在没有黑夜中平白夺物。 “你tm真以为我不会弄死你是吧?”许横掐着对方的脖子,用了大力气把脑袋往下压,咬牙切齿说到。 意识到门口有人时,心中的烦躁早已在那瞬间达到了顶峰,爱干家门口堵人这事没有第二个人。 许横恨不得弄死贺山青,此刻的表情都克制不住地有些扭曲,他是真想搞死贺山青,但他也清楚到时候自己肯定也别想活了。 他原本以为,贺山青是不敢来找他的,上次贺山青给他下|药,他报复了回去,原本想着这事就这么算了,但现在,这人还敢来找他,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上次的教训不够,这次想怎样,我把你的腿打断,嗯?”他一字一句,都极具压迫力。 握着对方脖子的手正在不断收紧。 如果现在光亮充足的话,很轻易便能看见被按着脖子的男人几近紫红色的皮肤,耳朵也变了颜色,可见许横完全没有收力。 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人一定会死的。 许横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他没有收手,他一定要在最大限度内让贺山青吃到教训。 一只手缓缓攀上了他的手臂,青筋凸起,手掌心有很薄的茧子,右手中指的茧子却格外厚。 “是、我。” 许横其实没有听清楚他的声音,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放开了手,在那只手的手掌心贴上他的皮肤时。 那不是贺山青的手,贺山青喜欢运动,手上的茧子说重不重,更不是眼前这双算得上清瘦的手。 许横皱眉,问:“你是谁?” 没了他的力气,楚新无力地倒在地上,尚有一丝理智脸压着手臂,没有直接接触肮脏的地面,很勉强又很大口地喘着气。 这个动作,许横还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俯身,在看到那张脸时,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大概还是比较惊讶,说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倒也不可能。 半晌,楚新勉强爬起来坐着了,许横在他面前蹲下,去查看脖子上的伤口,因着光线太暗,他打了下手电筒。 楚新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刚刚那漫长的时间,他真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儿,四肢百骸都因为巨大的恐惧而完全无法汇力。 真的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死了。 楚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猛吸了一大口气,又像刚刚一样剧烈地咳嗽起来。 痛倒是其次,生理上的刺激远大于身体的痛苦。 “抱歉,刚认错人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要是放在往常,简直比刚刚的行为还让人气愤。楚新却努力抬手挥了两下,没办法,他现在说不了话。 “外面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诊所,等会儿带你去上药。” 这边乱,挺多约架的,也有人拉帮结派地打架,晚上正是高发期,故而诊所的医生晚上就留个小门,加上一盏小灯,边睡觉边等人。 上好了药,两人从诊所门口出来,这边的路上有一排不太亮的路灯,但也够用了。 楚新突然脚下一个踉跄,眼朝着就要跌到地上了,旁边横过来一只手臂,而他的手臂也被稳稳抓住。 他朝一侧看过去。 作者有话说: ---------------------- 第14章 缺钱 许横由抓改扶,走了好一段路。 “谢谢。” 许横看他一眼,慢吞吞放开手,“你找我有事?” 第21章 大概是这不是一个轻松到可以边走边聊的话题,楚新有些突兀地停住脚步,他的眉眼很深,此时停在路灯下,在脸上落下一道很深的阴影。 身上还穿着校服,微微低着头,表情有点儿倔强,可能是因为长身体的缘故,人像抽枝条儿似的长高,故而显得身形清瘦了一些。 “我爸进医院了,是你打的吗?”他的目光直直地投向许横,没有任何情绪。 许横挑了下眉,没有直接回答,“很严重?” “内脏多处破裂,需要进icu,还需要尽快手术。” “缺钱?”许横的手在身侧动了动,他想去摸烟,但还是没这样做。 尽管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楚新却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觉得许横话真少啊,不知道是性格这样,还是单纯对他态度冷淡。 对啊,一个债台高筑的赌鬼的儿子,又要什么好脸色呢? 楚新抿了抿唇,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许横脸上并无烦躁的表情,手指动了动,却是找到了一个钱包,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百元大钞递过去。 这年头,随身带现金的人不多了。 楚新看着他,神色很细微地变了下,什么也没说,往后退了半步。 “我误伤了你,要是你报警的话,我也得赔钱,这里有五百,应该不够,我等会儿去取两千块,算作今天晚上我们私了。”许横想把钱直接塞人怀里,但楚新硬是又退了一步。 这个步子,还更大了。 “我不要钱。我想问你他欠了你们多少钱。” 许横皱眉,还是没忍住问:“你要替他还钱?” 原则上来讲,父债子偿这事还真有可能,说不定他们到时候真得找面前这学生收债,但现在只要对方待在学校,高考之后不在本市的大学,态度坚决一些,这可能就不了了之了。 接连两笔烂账,许横倒是没什么不开心的,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卖了村里的宅基地,手上有几万块钱。” “你让我去要钱?” 楚新点头,“宅基地卖不了多少钱,他死咬着不过是想继续拿去赌,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把他打进医院的。” 许横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对方真是让他有些看不懂了,忍不住进一步问:“你不想这钱用来给你爸治病?” 路灯是昏黄的,但却照得楚新的脸无比苍白,毫无血色,很无力地笑了一下,“我倒是想,但他不愿意,他没救了,他不想治病,就想赌钱。” 他知道,袁晓是想让他拿钱出来治病,自己的几万块钱继续攥在手里去赌。 但楚新这次不想退了,他已经退了太多次,纵容、管教,他已经没有能够付出的东西了。 大概他在所有人的眼中就是一个能看着亲生父亲去死的冷血怪物吧,无所谓了,想到这里,楚新恢复了平常的表情,甚至嘴角都有淡淡的笑意。 “他可能也还有别的钱,你们去他住的地方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 赌场那群追债的人其实来找过他,在他的班主任接到电话通知他出校时,发现他真的没钱之后,只能威胁,大概是良心未泯,看他穿着校服,有人想打他,还被领头的那个制止了。 被这样对待的时候,楚新甚至是麻木的,他觉得无所谓。 许横点点头,“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学校,我家的房子卖了之后,我就一直住学校,现在这么晚了,学校已经不允许进出了。” 十分钟后,一家宾馆门口。 许横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开了房间,前台打了个哈欠,默默补充:“同住人也要拿身份证登记。” “一个人住。” 许横把他拉到不远处,目视着前台手撑着脑袋玩手机。 “你爸不是我打的,估计是不止欠了一处的债。”赌徒嘛,总有一个阶段在不同的路子搞钱。 楚新抿了抿唇,没什么表情的面庞无端显示出一股脆弱来,“我知道了,抱歉,今天打扰你,也谢谢你替我开房间。” 许横罕见带了点儿同情的目光看人,不过这点儿情绪可能因为太细微,故而极难被察觉到,“明天就回学校去吧,盯上他的不止一拨人,你蹚进来没好处。” “我知道了。”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意思并不隐晦,他却没有太直接的情绪,而是内心深处某个隐秘的角落中突然滋生出一点儿细密的感受,顷刻间又迅速迸发,令他无力招架无法躲闪。 他家出了这件事之后,亲戚、朋友、陌生人,无非都是一种反应,感叹他可怜,却又让他体谅袁晓,毕竟,他只是一个伤心过度的丈夫而已。赌博,大多数男人都会有的恶行,迟早会改的。 一个儿子,怎么能不管养了他十多年的父亲呢? 男人,可是世界上最会迷途知返的生物了。 楚新从开始的反对、抗拒,到茫然、麻木,直到连他自己都开始洗脑自己的时候,一个瞬间,他忽然感觉死过了一次。 亦或者,他的父亲死过一次? “你爸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你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别太为难自己。”许横自觉不是一个太会安慰人的人,这些话,已经是他绞尽脑汁的结果了。 楚新借着黯淡的灯光,看着许横,目光幽深。 - 前一天熬夜,等起来的时候,太阳高得能晒屁股了。 吃了两笼包子,许横带了人打算去医院会会这个袁晓,挺厉害的,明明吩咐人看着,却还能在眼皮子底下搞到了钱不还,看来躲债的事不是第一次干了。 因为要去医院,所以只叫了一个人,剩下的都被喊出去找袁晓的出租屋。这人精得很,愣是让人守了几天都没发现具体的住址。要是有人追得紧,他直接在大马路上就能睡。 黄毛有点儿流气,脑袋上的锅盖随着他略显浮夸的走路姿势一颠一颠,莫名有种喜感。 “许哥,你让我们盯着那个姓袁的,都好几天,我们催过几次债,从身上搜了点儿钱,就没其他的了。” 许横双手插着兜,气质又冷又狂,“指望你们办事,我过八十大寿都等不到这三十万。” 黄毛也是个缺根筋的,好赖话听不懂,笑得能让人生出一股无名火,“嘿嘿嘿,许哥你好乐观,一定能活到八十岁的。” “去医院。” 到了医院,黄毛惊奇地四处看。 许横早已经打探到了袁晓的病房,目不斜视地朝电梯走去。 在多人间病房门口便能听到里面的嘈杂,根本不像一个病房,倒像是个临近饭点的菜市场。 看了没多一会儿,许横双手插兜出了医院。 把小弟打发走,许横去旁边的便利店买烟,正叼着一根在嘴里,话语很清晰:“老板,店里有信封卖吗?” 打量了许横一眼,老板会意:“装钱的?要几个?” “是,一个就行。” 袁晓在这一片多少有丁点儿的名气,虽说是负面的,几拨人都盯着他还钱,自然轻轻松松就能打听到楚新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 许横放了两千块钱在信封里,把信封在袋子里装好放到学校门卫室,随意说了句就转身走了,连看门大爷问他是学生的谁都没回答。 走到已经看不见学校大门了,电话铃声不算突兀地响起,许横接起电话。 “到你家楼下了,现在下来?” 许横停顿了一会儿,才想起还有件没完成的事,牙齿咬了咬舌尖,头一次觉得玩也挺累的。闻渠容哪哪都好,身上没有那群毛头小子的莽撞,还能让人玩得舒服,就是忒烦人了一些。 以前还不太觉得,现在总感觉有种身上栓绳子被他拉着一样的感觉。 许横张了张口,表情看起来没那么自愿:“不在家,我现在过去,你等我会儿?” 那边没停顿,“发个地址吧,我来接你,更快一点。” 语气没有丝毫的不甘愿,却也没有讨好,始终秉持着中间有一条线一样,毫无越界的可能。 “行。” 等车的空隙,许横抽空看起了手机,最近的事情挺多的,现在连玩都觉得累了,他得考虑是不是要休息一阵了。 他单独把贺山青的几张照片设立了个相册,还贴心地设置了密码,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用上。 想到那个表情癫狂,为了得到他甚至不惜下药的人,竟然还差一点被他得逞。许横忍不住顶了顶上颚,没忍住捏了根烟出来,眼神很冷,还带着一股狠劲。 还没等到车,屏幕一闪,又是一个来电通知。 “小许啊,哥遇着事了,晚上来赌场坐坐?” 是乔老三的电话。 许横挑了挑眉,“明天吧哥,明天我去找你,晚上先和朋友约好了。” “行,那哥现在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语气不太好啊,许横“嘶”了两声,电话里一点细节都不能透露,估计是件棘手为难倒算不上,许横对着要知道的事还挺好奇的。主要是乔三年纪也这么大了,地位不低,还能有他觉得难办的事? 第22章 真是件挺让人有求知欲的的事。 闻渠容开车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男人背脊微弯,靠在斑驳不平的墙面上,向前的头微微低着,似乎在看着地面。 修长的两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亮光的红星一闪不闪,棉白色的烟雾旋绕在男人周围,冷厉的气质并未因此淡去多少,反倒增添了一些无有实质的魅惑感。 与这样的感觉比起来,脸倒是其次了。 闻渠容暗吸了一口气,即便见了这么多面,但他不得不承认,再次看到许横,对他来说也有无与伦比的快|感。 无关□□,只存在精神。 能让这种人俯首,那真是百年都不会腻的事情。 正百无聊赖观察地上忙碌的蚂蚁的许横,心里想的是明天会不会下雨,那他晒衣服岂不是干不了,虽然也不是大事。 先有反应的人是许横,也不怪闻渠容,一辆豪车突然停在这地界,周围有点儿见识的人难免忍不住议论纷纷,这便让许横也听到了点儿声音。 看傻了是绝对不可能,到底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闻渠容不至于真因为一个男人到了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地步。 “怎么不喊我?”许横神色自然地穿过不同人的视线,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闻渠容笑了下,他闻到了许横身上很淡的一层烟味,他本人还挺讲究的,可以说是龟毛。 以前年纪和许横差不多大时,也跟风抽过一段时间,后面自己受不了了,每次抽完一根都要刷牙,太麻烦了,没多长时间就戒了。 “不急。”他淡淡地笑。 车子启动,闻渠容开车和他这个人一样,面上看着平静,却总有点儿离经叛道的地方,比如那一头正儿八经留好的长发,也比如总是喜欢超车。 “说起来,你和叶冷玉还有联系吗,她上次向我打听过你。”闻渠容不经意地提起话题。 许横的眼珠子动了动,神色很正常,“是吗,挺久没见的,估计是想我了,下次约喝个酒。” 闻渠容有些没控制好地笑了下,嘴都扯开了,他平时都很含蓄,笑基本上都是微笑,从来没有过很夸张的表情,至少在许横面前是这样。 第15章 精神 但现在,他幅度挺大地笑了下,还罕见出了声音。 许横瞅他一眼,语气有点吊儿郎当的:“有事?” 闻渠容轻轻一瞥观察到了他的神色,半收敛了笑容:“没想到你对自己认知挺明确的,平时看着你很内敛。” 许横呼了口气,调整了下身形,“大概是你那个年龄段挺忌讳男女交往的,想我都不行?你找我玩不就是想我?” 闻渠容神情一滞,表情似有些苦涩地偏了下头,“是有些上年纪了,不太懂你们年轻人的玩法。” 这话虽只是自我调侃,但说的实在别去,谁能让闻渠容这般放下面子顺着话讲,现在稳重了,要是以前年少轻狂那时候,听到自己一句不好,估计都得干起来。 只是,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有些许的奇怪。他能看清自己的内心,喜欢许横不错,但怎么就一股讨好劲儿了? 许横没说话,似是无所谓这种说法,或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车辆驶入主干道,道路车况不错,闻渠容借着余光,开始打量起了身边的人。 许横脸偏向外侧,半眯着眼睛,任由激烈的冷风吹在脸上,从骨子里就透露出来那股随意劲儿。 薄薄的唇微微抿着,脸色有些白,眉毛又粗又黑,谁都无法将这个人和“漂亮”二字联系起来。 许横太帅了,胜在气质,那是一种社会打磨的、声色场浸染的、却完完全全归属于他个人的气质,让人见了第一眼就很难忘记。 闻渠容忍不住咬了下唇,无比庆幸当初的决定,按年轻时候的眼光来看,他不喜欢许横这种类型的。但他心里也跟明镜似的,要真年轻时候遇见,他一定也会喜欢上许横,却不一定能收住他。 现在也不算太老,但是得亏,活到了这岁数。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地方,将车子交给门童泊车,两人并肩进了俱乐部的大门。 这次不用七拐八拐,走了大概几分钟就到了包间。 许横挑了下眉,明知故问地看向闻渠容。 对方绅士无比,微微弯了腰,亲自为许横打开了包间的门。而他身后,是微笑有点儿挂不住的侍应生。 闻渠容微笑,示意许横进去。 许横抬腿进门,在心里俺叹了声气,要是闻渠容不这么明显地表示出来,他还真不想这么快就失去这个好朋友。 在社会上混了几年,还能得到一群公子哥的欢心,手段必不可少,察言观色的能力更是厉害。不过今天闻渠容不这么明显,他还真不敢确定。 和富二代玩久了,自然也看出来了闻渠容一行人是更加了不起的存在,说实话,他还真没打算在从对方身上捞点儿什么,玩得太愉快了,他很享受。 惹不起。 虽然他不怕事,也确定了自己遇到事了有加倍报复回去的本是,但也是真心实意不想搅进麻烦之中。 包间很大,也很空旷,只零星站了几个穿着教练服的人。 最面前是一排的靶子,从这个地点看过去相隔并不太远。 闻渠容也进来了,有教练上前,“闻先生、许先生,枪已经准备好了。” “射击,你应该会喜欢。”闻渠容有些骄傲地看向许横。 两人在教练的帮助下佩戴好设备,至于射击过程中,闻渠容不需要教练的帮助,他也没急着自己打,而是隔了两步饶有兴致地看着许横的动作。 教练教得细心,上手去扶正许横的姿势,教他动作的要领,然后看着他射击。 许横明明看起来挺有准星的一人,却直接脱靶了。他本人倒挺无辜的,放下枪看着教练。 教练对这种情况驾轻就熟,边安慰没事边指示下一个动作。 等闻渠容打完一圈下来,看到流着汗的教练笑着去拍许横的肩膀,嘴里说的都是夸奖的话语,他没放在心上。 等两人都累了,坐在一块儿喝水。 闻渠容见他眼神极有光彩,心里也忍不住高兴了很多,知道许横这是喜欢的意思,“怎么样?” 他本意只是想问对方是否喜欢,许横却回:“现在打得不太准,要是多练的话,应该能更好。” 很明显是被激起了战斗欲,闻渠容愣了下,本想来安慰几句,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那要不然每周一起来几次,你练会了我们抽个时间比一场?” 许横看他一眼,微张着嘴喘气,舌尖在嘴唇上一个来回,“行啊。” “我害怕你不会答应,那你可得好好练,我不会放水的。”他虽然不是专业的,但因为一些特殊的需要,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习射击了,水平一直都不错。 是教练都能认真夸出来的那种。 “千万别放水。”许横笑了下,嘴角扬起,眼神都透出一道光来,亮得刺眼。 “哈哈哈哈哈好。” 等闻渠容站在身后去看许横的练习情况时,有些惊讶,许横已经打得很好了,命中率很高,还打出了两个九环。第一次练习的人有这种成绩,那是非常厉害了。 他第一次都没这样,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当时太小了。 教练的脸上有种欣赏的喜悦感,时不时指示许横几句,很多时候都在帮他调整手臂的姿势。 每次被后坐力往后一带时,许横的脑内总是有半刻的空白,但很快,又刺激又累的感觉就能在下一秒席卷他的大脑。 他以前还没发现自己喜欢这种运动。 看出了许横很累,托着枪的手臂都在发抖,但闻渠容并没有出声让人休息。 还是教练看许横练得时间久了,额头上冒出了汗,建议他休息,又帮忙解了枪。 闻渠容适时递上去一个半干的毛巾,“很厉害,第一天能打得这么好,以前真没练过?” 天赋肯定是有的,但冲着前几下打得不怎么样,可见身上的天赋也谈不上多高。但是许横聪明,只需要上手了,再有几句提点,他能玩得特别溜,像当初无师自通在那个富二代的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一样。 两人收拾好,体力消耗过大,俱乐部倒是有饭菜,但味道肯定是比不上闻渠容常去的饭店。 将人带到一家私房菜馆的门口,这儿都是包厢制的,进和出是不同的通道,为确保私密性,接待前一桌顾客时,甚至不会带另一桌顾客进走廊,有大厅,但是大厅并没有饭桌。 许横对于这种富贵场面已经司空见惯,没有半分的紧张,倒因为其惯常散漫的气质,显得比身边的闻渠容还要随意几分。 戴着口罩也能够看出来面容姣好的侍应生将二人引到提前订好的包厢,菜单就放在桌上,他为两人添好茶之后就退在了一边,并没有说话。 第23章 闻渠容拿着菜单问许横的意见。 菜单上的菜品很多样,其中不乏一眼名贵的食材,价格令人咋舌。自然也有一些名字普通的家常菜,只是价格依旧不菲,令寻常人望而却步。但能够进这家私房菜馆,通常并不关注数字。 点好了菜,侍应生问过是否还有别的需要,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无声地退出包间。 “困了?”闻渠容双手交叠撑在前方,侧头看向许横,脸上的神情很温和。 “没,怎么了?”许横似是突然打起了精神,转头瞟了他一眼,很淡,像根雨丝在人脸上划了一道一样。 “看你没什么精神,以为你困了,想着要不要等会儿吃完饭送你回去。”他挑起眼皮,颇有几分狡黠地看着许横。 “还有别的安排?”许横算得上敏锐,更何况是对方有心让他在意的情况下。 闻渠容特淡定地给他茶杯里添茶,长发扎起,露出分明的侧脸,“玩牌,你技术好,帮我长长面子。” “行啊。” 那就是个纯玩乐局了。 作者有话说: ---------------------- 第16章 真心 许横早注意到了,闻渠容这些老东西和沈云觉那些人不一样,在酒吧玩也挺装模作样的,一定要定包间,还喜欢清场,周围一圈都没人最好。 这种玩法,说实话,他不太喜欢。 只是偶尔打发时间玩玩也不错。 许横和闻渠容推门进去时,里面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小了一倍,虽然各人都在做各人的事,但就是很明显在忌讳什么一样。 两人都不是铁打的心肠,一下就注意到了这个不同。闻渠容只表情怔愣了一瞬,又马上恢复如常。 见到许横,众人都不算太惊讶,有人还专门招手让他过去打牌。 眼见许横在他面前坐下,那人撸起袖子,兴致勃勃说:“这次我准备好了,我还真不信上次输那么惨,今天会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想我放水也可以。”许横眉毛一扬起来,下巴微抬,手指停在复杂花纹的牌上面,整个人身上的那股气,特带劲。 真不辜负他的年纪。 对面的宁瑜,看得晃了下神。 许横漫不经心地靠在椅子上,一投身牌局,他玩得和在人情场上一样,找到了自己的主动,一举一动随意又不容置疑。 第一场果然如他说的一样,毫无预兆地放了水。 宁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巴张成o型,有人第一次看他这样子,打趣道:“得,你小子这样,我还以为是你家股票又涨了。” 宁瑜也不是毛头小子,更不是许横这种会在牌局上赢得多少快|感的年轻人,当下莫大的情绪,也不过是转瞬即逝。 宁瑜表情微淡,抬眼便是许横上扬的眉,头微微歪着,一侧的眼皮扬起,正是在看着他,表情明明是那种桀骜不羁的坦荡,却让宁瑜忍不住看见了他身上的魅惑劲儿。 他暗喘了口气。 一局牌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一个人就不一样了。 许横挺开心的,也乐意让别人也开心会儿,视线陡然往下,虚虚搭在桌上的手因着奇异的光,也显示出特别的光彩来。手边是一个透明杯,里面有蓝色的液体,毫无疑问是酒,边上还摆了一个不大的果盘。 这么细心,一看便知道是谁的手笔。 许横向后坐,他这个位置感觉还挺巧妙的,正好能透过透明的玻璃窥见阳台的一角。 黑色的风衣几乎要融进夜色,外面的风将男人的衣角吹起,露出下面被同色西装裤包裹得严丝无缝的笔直的双腿。 因为角度的问题,谢雾观的身形在许横的眼里倒还算完整,闻渠容却只有一个角,浅色的裤子与灰色的运动鞋。只有一丁点儿的显现,却让人更有遐想的空间。 玩得久了,许横难免也对他们这群人产生了点儿兴趣。擒贼先擒王,让他有最大兴趣的人无疑是谢雾观,看起来像个隔离之外的人,但又很想领头人。 真是复杂的状态啊。 这还是许横头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这么浓厚的兴趣,其实也没有多少。 只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微妙的探究欲而已。 能让这一群看起来就不简单的人明里暗里都半讨好的样子,还不敢有不满,真是一眼就特殊的存在。 让人没有兴趣都难。 即便只有一个小块的地方,许横还是认出了那是闻渠容。 好像,这两人的关系,算是这里面最好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是这样。 有人继续发牌,又开始了新的一局,许横坐直了身子。 牌桌上一人似打趣似不满出声:“许横,上一句放水了宁瑜,这一次该让我赢了吧?” 许横还没出声,宁瑜先看不下去了,立即道:“你三岁啊还让别人放水,啊,凭什么让人家输了来衬你。” 那人被这样对待,也不生气,表情一横笑骂回去:“州官放火是吧,你能赢我就不能赢。” 宁瑜还想说几句,却被牌桌上的另一个人阻止:“行了,又不是三岁,争输赢做什么。” 玩了几局,众人又开始换玩法。 恰好阳台门打开,外面的风也随之遁入些许,引得里面至少一般的人都目视那个方向。 许横自然也不意外。 但出乎他个人意料的是,他看见了一双很沉静的眼眸,像一池深不见底又让人只能窥见表面的潭水,深邃却不古板。 许横缓缓移下目光,并不太遮掩地看开始打量对方,身材高大,黑色的裤子将两条腿包裹得无比严实。依靠脸,并不太好猜测出年纪,但身上的气度确实直白到让人极易察觉到他的不简单。 许横在看着他,谢雾观也同样不退半步。 打量了一圈,许横的视线又回到了那双眼睛上面,赫然发现,对方也同样在盯着他看。 和刚刚平静无波的眼神不一样,现在的眼神上好像多了点儿别的意思,是一种和闻渠容的善解人意、缠绵多情截然相反的感觉。 并非用漂亮形容的一双眼睛。 和许横不一样,谢雾观并不在打量他,只是用一双带有并不明显侵略意味的眼睛沉沉地望着他。 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谢雾观身份比在场的人高,场内有绝大多数人都在注意他的动向,当下,这个既不算明显又不算可以这样的动作出来,许多人心里都变了情绪。 情绪起伏最大的,莫过于无妄之灾的闻渠容。 他只先注意到许横对谢雾观的注视,内心有些说不明白的忐忑,但绝不是喜欢的人爱上别人的危机感。许横是个直男,没人比他更清楚。 相比起这个,他倒更怕许横一个看谢雾观不顺眼就动手,原因无他,他们这些朋友私底下讨论时,都觉得谢雾观挺装的。 身份是一个限制,主要是他本人也确实事多。 不过,他清楚许横不会这样做,但许横聪明他也是知道的,应该很早就看出来了谢雾观在圈子里不一般的地位。 闻渠容不动声色地换了位置,微微侧身,挡住二人相交的视线,带着一张看不出来异样的笑脸:“雾观,要不然陪我打一局?” 谢雾观挪回目光,表情平静,幅度很小地点了头。 毕竟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凑在一起,难免不聊一些共同话题。 许横牌没打几局,有用的话倒是一句没落。和贺山青那群刚成年的小屁孩聊车聊表不一样,这群人,聊的都是哪家的股票跌涨,城郊的地多少钱卖出去的,前段时间上任的官员又是中央哪个派系的人。 越听到后面,许横也听明白了,合着这群人有钱有权,来头都不一般。 难怪,看着虽然低调,排场却很大。 一局结束,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许横不紧不慢地起身。有人问他去哪儿,他语气散漫地回答:“去外面抽根烟。” 进这间包间的时候,他就觉得不一样,一点儿烟味都没有,香水味都很淡,似乎是为了什么人的喜好专门准备的。寻常的人聚在一块儿玩,多多少少包间里都会带点儿味,没这么讲究。 打开包间,异常的安静。 酒吧的格局都是差不多的样,许横轻车熟路地在转角处的角落蹲下,“怎么了?”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很明显的幽怨:“你现在在哪儿?我刚去你家找你,邻居说你早上出去了就没回家。” 许横“嘶”了声,有些不耐烦,但语气寻常:“和朋友在玩,有事?” 他语气好,沈云觉忍不住消了点儿气焰,这几天许横太惯着他了,让他真像是拿出了“对象”的架势。 “对不起嘛哥,我也不是故意催你的,我就是一时找不到你,有点儿急。” 许横点了根烟,心情愉悦地笑了下,他都能想到沈云觉说这话时的表情,肯定是会委屈的,但很狡黠,眼珠子滴溜滴溜转,生怕他看不出来自己那点小心思。 第24章 挺可爱的。 纯白色的烟雾缭绕在那点红星周围,有点儿道不明的意境显现。 “没怪你,我抽根烟马上回去了,你现在不在我家门口了吧?” “楼道好黑,我不喜欢,我在车里,哥我想来找你,你给我个地址呗。” 在沈云觉的软硬兼施下,许横真发了个定位过去。无所谓,再烦人的他都应付过。 回到包厢,自己原来坐的位置已经有人了。许横没在意,找了个新杯子装酒,顺势在沙发上坐下了。 虽然是个休闲局,但总有人点了几个陪酒的,却并不强硬要求陪酒,更多是陪在边上玩。这儿的人指缝里露出点儿流沙,都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许横刚一坐下,立马有个人挨着他坐下。 起初,许横还没留意,因为一闪而过的余光里,这人是个短头发,是个男人,他自然就不想太多。 但挨着挨着,被一层单薄布料裹挟着的腿部缓慢有一只不安分的手动着,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许横放下了手机,果不其然,看见的是一张很明显的男性脸庞的脸,但气质却很柔美,脸很小还有很精致的妆容,粉色美瞳在还算亮的灯光下格外漂亮。 许横“啧”了声,有些不好惹地道:“不是一路人。” 他没拿开男生的手,对方也就顺势而上了,还笑眯眯地抛了个媚眼:“小哥哥试试嘛,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长得就带劲。” 欲拒还迎的男人他见多了,不喜欢早拒绝了,没拒绝就是有可能。再说了,他长得这么好看,什么男人得不到? 哪怕是直男,他也能让对方心甘情愿。 许横任他摸,也不太有所谓,掀起眼皮,乍一看表情有点儿冷,“我就是个陪玩的。” 他心里没太多身份的差别,有钱有势的人总有高人一等的自觉。而他什么人都能玩,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所谓的底层人或者高等人。 因为在许横的眼中,没有任何区别。 男生的表情很显然停滞了一瞬,但不到三秒钟,他又娇笑一声,凑到许横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们之间的动静很明显,包间内任意一个角度,只要想看,谁都清楚那儿在发生什么。而他们之中,少说有一半的人知道闻渠容对许横的心思。 单纯的觉得一个人挺有意思的带进来玩,也不至于处处让人照顾,可见还挺真心。 作者有话说: ---------------------- 第17章 吻 他们看见了,闻渠容自然也能看见。不过,又不是十七八岁冲动的年纪了,真有什么的话,他可不会拦着许横身边有别人,一个主动贴上去的会所小鸭子而已,许横要是想要,他还能亲自去挑人。 都是不需要放在眼里的人。 他只是偶尔瞟几眼,观察着看看能不能产生火花来,毕竟,他也挺想看看,许横能不能够接受男人。要是真的抵死不从,厌恶到吐,那他的路程估计也会很曲折。 只是,他看到了许横的表情,还挺放下心来了。许横一副不享受也不排斥的表情,随意地躺在沙发背上,姿态很闲适,娇小的男生半趴在他身上,两人看起来很是亲密。 “你的提议确实很好,但我真的对男人不感兴趣。” 许横喝了口酒,突出的喉结上下滑动,让人恨不得上去好好抚摸,性感的要命。 小男生是真喜欢许横这挂的,身材好,一看就特有劲,面相虽然有点儿凶,但肯定会哄,越不喜欢越带劲。他要是能睡到,可以吹半年了。 “别这么快给自己下定义,你现在又不讨厌我,那就迟早有一天会喜欢上我。”他说这话表情暧昧,偏偏又还挺害羞的,愣是要贴在许横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许横觉得这人说话还真挺有趣,也不是第一次被男人追,但面前这人是让他觉得说话最舒服的一个。 能看出来,对方不想要什么实质的关系,估计就是酒吧出门打一炮,醒来之后多了个人脉的打算。 “我叫蓝蓝呀,”他的指腹不安分地在许横的掌心画圈,“现在就急着问我名字了,还说不喜欢,口是心非。” “但谁让我喜欢你呢?” 他的声音像是自带波浪号,调子特浮夸,听着他的调笑,许横笑得直抖,腹肌都在动。 蓝蓝看见了,眼睛在冒光:“能看一眼吗?” 许横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四根手指头抓住了腹部衣服的两角,眉毛挑了下,“那我现在让你把手收回去?” 蓝蓝瞪了他一眼,还真把手收回去了,只是盯着那处地方咽口水。 换位思考一下,其实许横也能理解,人对这种东西可能是会有欲望的,他特痞气地一把撩开上衣,露出肤色偏白却很块块分明的腹肌。原本,他的腹肌还没这么有形状,这段时间一直在练散打,把肌肉都练好了。 “哇~好棒的腹肌,好喜欢,好想rua,”大概是真的很喜欢,蓝蓝甚至特地低下头凑近了去看,“要是我能舔一口就好了。” 许横大惊失色,马上要去拉衣服,“不能舔。” 虽然被人夸很开心,不管是同性异性,但腹肌被几个男的舔一口的话,他会忍不住动手的。 “没有舔没有舔,”还想仔细看清楚,他连忙制止许横的动作,“我能拍照吗?” 许横表情惊讶了一瞬,他没想到有这个环节,也就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在他安静的几秒钟,或者是十几秒钟,蓝蓝可谓是大饱眼福,接连传来几声真心实意的赞叹,恨不得把整个头埋到上面去感受。 “哇!”“好棒的肌肉!” 面对如此高强度的夸赞,许横很难给出坏脸色,于是无所谓地摊手:“行啊,你想拍就拍,拍几张都行。” “那拍到脸可以吗?”蓝蓝两眼发光地望着他。 许横微微直起身,将对方直着的手机拨下去,“我要脸。” 这是拒绝的意思了。 蓝蓝的眼睛里有一瞬间很明显的失落,但也算是完成愿望了,不能拍到大帅哥的脸,但是能拍到这么完美的腹肌,以后也能时时拿出来回味了。 虽然灯光不太行,看得尚且不够清楚,皮肤的纹理也并不明显,但蓝蓝的设备到位,手机像素很厉害,变换了不同的角度,连拍了有数十张。 许横看他的动作,都觉得累了。 “有那么好看吗?” “别人身上的最好看。” 许横又低低地笑了好几声。说实话,他这幅予取予求的模样,还挺有不一样的味道,让人心生满足但又不够。 换而言之,这种男人要是是被征服的一方的话,得在床上先打一架,最好是半死了,再睡,才够带感。 当然,蓝蓝才不是这样的人。 “怎么这么招人?”闻渠容低声喃喃,他一直观察着那边的情况,原本还滴水不漏的表情,终于在许横主动撩起衣服的时候,出现了一刻的松动。 他当然知道许横不是那种炫耀的人,有几块腹肌还要展示出去,那势必是对方提出的要求,许横却答应了。 有些头疼了。 “很喜欢?” 听到对面略有些突兀的一句话,闻渠容投过去目光,“喜欢肯定喜欢,就是不好追,是个很正的直男。” 谢雾观撩起眼皮,眸光又淡又似乎有深意,“直男还任男的摸?” 像是闲聊的两句话。 闻渠容叹了一声气,“没办法,许横就那样,不拒绝也不明示,给个甜头就够人扑上去了。” 谢雾观没好气地“哼”了声。 虽说时常捧着对方,但谢雾观这个态度,闻渠容不甚解其意,问:“怎么了,你觉得不是?” 谢雾观平视他,俊美的脸上还是平静的表情,但眼神却多了一丝高傲:“到你手上,你也管不好。” 闻渠容平白被他噎了一下,又不能大喊大叫,牙痒痒:“得,您有手段,您能管好。” “不过,”他又换了表情,有点儿得意:“谁说我要管他了?再说了,他那样的,谁又管得住?” 闻渠容自己都是男人,他知道男人是管不住的。身体管住了,心思也会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出去。 不过,他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就比如现在,他就不知道对面的谢雾观心里在想什么。 手段到了,别管什么样的,谢雾观清楚,他肯定能管住。 身体上、精神上,他出手,必然不可能有败绩。 蓝蓝的手随着许横的腹肌慢慢起伏,还有几丝无法抑制的颤动,脸上是狂喜的表情。 终于,许横看不下去了,拎开他的手,“有完没完,能不能别这么浪?” 不说还好,一说蓝蓝突然来劲一样,朝许横wink一下,“讨厌死了,没睡到就开始管我。” 要真想想,被这么一个大帅哥管着,好像也不是坏事。 他说的话太直白,把许横吓了一跳,他推开半靠在身上的蓝蓝,起身想往外走。 第25章 在蓝蓝的几番纠缠之下,许横还是当着他的面加上了联系方式。 “该不是躲我吧?”蓝蓝故意堵住他的路,手钻入许横的衣服内,放|荡地摸来摸去,也不避人。 许横站起来自然是比他高的,眼神微微向下,轻佻地笑着:“不至于。” 见他不愿意多说,蓝蓝知道今天是真拿不下这人了,但又不太甘愿,好不容易遇见个对他胃口的,还以为能好好调|教一晚上。 “那亲一口总行吧?” 在许横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他特别快地扑在许横的脸上,猛亲了一口,撞得许横嘴角生疼。 本来是想退的,但见许横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眉眼间都是轻慢,他的心里也存了股气,愣是要伸舌头。 两人的动静没遮没挡,简直不要太坦诚,众人的心思就差摆在明面上了,多数都在瞧闻渠容,毕竟已经默认是他的人了。 面对面被偷家,哦豁,真是有趣。 闻渠容被气得脸色铁青倒也没有,只是陷入了一些迷茫,难道他想错了,许横原来是都行? 还是说会喜欢这款的? 无论是哪个答案,都挺让他想不到的。 “啧,这可怎么办?” 谢雾观罕见没有挖苦他,而是正经看了他一眼,“不是你的人,所以才管不住,对方也不用忌惮你。” 闻渠容一愣,短暂地将目光投在谢雾观身上一瞬,知道他什么意思,又不是太明白。 两人的动作没进行太久,许横觉得无趣,将人推开,可能是他的动作比较突兀,两个人分开时,嘴角拉出了一道很细的银丝。 蓝蓝漂亮的眼睛上慢慢弥漫上了湿意。 许横推开他,“别闹了。”很从容地双手插着兜往外走。 在这种场合混久了,见的最多的就是人了,蓝蓝当然能看出来许横没有生气,但肯定也不开心就是了。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起,有钱入账,他茫然了一瞬,随后抬头看向许横的方向。 没等他消化完对方的意思,有人朝他招了招手,这次他明白,不是许横那一类人了。 想到经理和他说的,这件包厢的客人非富即贵,千万不能得罪,立马就换了一副表情,因为还有点儿距离,需要小跑着上前。 闻渠容自然知道这个小鸭子会是什么心思,看着挺有眼力见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许横和他们不一样,可见刚刚的喜欢是有些真心实意在的。 将人招至身前,闻渠容其实并没有想好该怎么对他。总不能因为一个吻要断人活路吧,那也太小心眼了吧? 当事人之一出去了,包间里的人没太多顾忌,有好事者直接打趣:“渠容,叫你畏畏缩缩,你小男朋友被别人先拿下了。” 也有甚者,“要我说,人都走了渠容你还不去追,谁能不爱钱,一张卡不够两张,男人嘛,不爱钱总爱地位,你又不是给不起,许横看起来也不是超脱的人,肯定就从了你的。” “不是说直男嘛,直男也能和男人亲嘴?那你们说他会不会有感觉啊?” 众人一阵哄笑。 越听下去,蓝蓝的脸色愈加发白,他可算是听清楚了,自己这是染指了大佬的男人,还是大佬没碰上,让他逞了个先。他吓得腿软,一下竟然跪在了地面上。 闻渠容现在却在想,他们说的话,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许横聪明,多半也懂他的心意,一切说不定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蓝蓝的下跪,并没有引起这群人的怜惜,更多的是漠然。 “哥我不敢了,我不知道他是您的人,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不会这样了,您千万饶了我。” 重压之下,他选择先把求饶的话说出口。 听到声音,闻渠容像是刚想起有这号人一样,将视线转向他,目光谈不上多温和,就这样静静看了一会儿,两指并起,挨着他的下颌,把这张脸抬了起来。 “你的脸不错,他看起来挺喜欢的。” “想要多少钱?” 蓝蓝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恐惧害怕变成了惊讶。 “行了,别蹭了,你多大了还想吃|奶?”许横不客气地用力揪住沈云觉的头发,把人从自己的胸前扯开。 沈云觉额前的头发也因为在他在许横的胸前乱蹭而变得杂乱,他操着一张单纯无辜的笑脸,“如果是哥哥有|奶的话,我天天都要吃。” “艹你大爷!”许横被他气笑了,嘴角直抽,腿一弯,在沈云觉身上特用力地顶了一下。 第18章 逃脱 沈云觉痛得表情变了,但没骂人,“哥好有劲。” “你真tm像变态一样。”许横真觉得沈云觉变了,虽然以前也谈不上多乖吧,但最近不知道是不是他太纵容的原因,沈云觉恨不得骑在他头上拉屎。 无法无天了。 “谁让哥不答应和我在一起,那就得接受我的骚扰。”沈云觉怕许横生气,也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对方开心,理所当然地对着许横讨好卖乖。 效果不错,许横确实没有再推开他的动作了。 “那我现在送哥回家?” 许横还是受不来太腻歪,把他的脑袋推开,“行。”反正都出来了,在手机上和闻渠容讲一下就行。 两人并肩朝沈云觉的车子的方向走。 “许横。” 许横闻声回头,阴影处站着一个身材非常高大的男人,光亮不够,看不太清神色。 沈云觉伸手拉了拉许横的衣袖。 “哥,我们走吧。” 许横认出了来人,招呼没打就走已然是不礼貌,人都到近前了,现在走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你先走吧。” 沈云觉没走,一脸警惕地看着在他看来十分虚伪的男人。 “不回去再玩几把吗,里面开了几瓶新的酒,你应该会感兴趣的。”闻渠容笑不入眼,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显现出别样的危险。 许横摇摇头,“有点晚了,下次再说吧,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想走。 沈云觉不善地瞪了闻渠容一眼,似乎在鄙视对方的不自量力和没有眼力见。 谁料,闻渠容慢腾腾地将目光挪向他,“这是云觉吧,不记得我了?” 他这一句话,硬是让两个要离开的人停止脚步。确切来说,是许横好奇地停下,目光在二人之间打转。 见沈云觉跟个鹌鹑似的窝在怀里,许横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你们认识?” 沈云觉正要憋屈地回,却不料闻渠容先开了口,“原来真是云觉,我还以为是我年纪大了,把蓝蓝的同事看成了沈家的小孩。” 许横有些惊讶地挑眉,却没有看向二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蓝蓝是谁?”沈云觉抬了头。 要算起来,沈云觉算他的小辈,虽然现在没给他打招呼,闻渠容却并不是那么在意,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你许横哥哥刚认识的……相好?” 许横没有第一时间反驳,抬头看向闻渠容,并没有太明确的表情。 “什么相好的?哥……” 许横知道他绝对会闹起来,也无所谓闻渠容在旁边看着了,毕竟这个场面就是他想看到的。 沈云觉噼里啪啦说完了许多话,大多是一些控诉,随后便泪眼汪汪地看着许横。 许横觉得烦,但看到沈云觉那张挺合心意的脸,加之上次欠他一个人情,不好意思说重话,却清楚这未必不是一个好机会。 他用指腹轻轻擦去沈云觉脸上的泪水。 不太亮的路灯下,他的脸有些异常的温柔,让沈云觉生出了一些对方也是无比在意自己的错觉。 他的泪水并非真心,不过是惯用的手段而已,用在家人身上、许横身上,次次都能如愿。 “哥你随便玩玩我不介意的。” 一旁安静站着的闻渠容轻微地动了下唇,有些不耐烦地想着要不要添把火。他是不在乎许横和别人玩,但动感情这事,只能和他。毕竟,他又不是只想和人玩玩就算了。 许横看着他,眼睛里似乎有无限的情感,说出来的话语却比腊月的风还冰凉:“沈云觉,你有什么资格闹呢?” 沈云觉呐呐地喊了两声哥,不敢说话了。 “其实你最近几天就让我挺烦的,回去和崔敢他们玩吧,别在我身边烦我了,像个苍蝇一样,挺让人恶心的。”许横冷下表情来,让人不敢违背他的意愿。 “哥、哥我、我没有吃醋……”沈云觉不知道怎么了,他急得简直要哭出来了。 许横这几天确实烦他,但他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但沈云觉本质上还是傲气的公子哥,不趁此机会断了,指不定得被他烦多久,他可真受不来了。 “上次你帮了我,同样的,你有事找我我一定不推辞,但我确实挺不想被烦的,回去吧。” 沈云觉觉得自己要被许横眼睛里的疏离杀死了,他很想再说出一些解释讨好的话语,但自尊心绝不允许他这样做,何况身边还有一个不怀好意的闻渠容。 第26章 他瞬间将愤怒的目光投向这件事情的点火者。 察觉到沈云觉的目光,闻渠容无畏地笑笑,为了显示自己的无辜,甚至还摆了摆手。要是他会怕沈云觉,那他也没必要活到这个岁数了。 这个动作,落到沈云觉的眼中,自然是挑衅的意思无疑了。 青年落在地上的脚步很重,一步一步都透露着不甘,连背影都透露出一股小狗的不甘。 事情虽然有些超脱想象,但比预期的效果好得多,闻渠容挺开心的,抬腿两步到了许横身边。 “不哄哄?” 许横看也没看他一眼,沈云觉这人好对付,但闻渠容他就完全不知道深浅了,故而也不好试探。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闻渠容不置可否,“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擅自做了决定,我很抱歉。” 真是虚伪啊,许横在心里想,不过他也不能说闻渠容的不好,因为他也顺势利用了对方的行为。 误打误撞了。 谁也不比谁高贵。 他抬脚转身要走,手腕却蓦地被一只手拉住,整个后脑勺也被一只很大的手拖住,身体的方向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闻渠容确实不一样,他的性格比别人柔情,眼睛比别人魅惑,连吻都比别人色|情。 力不轻不重,十分缠绵,故意引诱着对方沉沦于他。 在吻这件事上面,他是天生的主导者。 在为数不多和男人接吻的经历上,许横其实没有反对过几次,大多数时候没有感觉,不过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也可以玩玩而已。 但闻渠容的吻、动作,确实让他慌神。 对方的大胆、娴熟,让没有多少经验的许横完全臣服,沉溺于其中没有意识。 短暂的回神,许横的感知中,这是一种非常恐怖的感觉。 太可怕了,完全丧失了理智一般。 不多时,许横被人放开,微弯着腰,手撑着膝盖,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还真是第一次。 靠! 他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朝闻渠容打了一拳,对方大概也是练过的,在极短的时间内都能反应过来,堪堪躲过这一拳,仅仅是擦到了脸颊而已。 “和我试试吧,我不会干涉你和别人玩,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作者有话说: ---------------------- 第19章 恶心 从床上醒来,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 伸腿踢掉被子,许横睡觉时没穿上衣,微冷的天气,他裸|露着上半身,从床上醒来去洗漱。 “喂许横,醒了没?” 许横吐出一口泡沫,单手撑在洗手台上,“刚醒,吃了早餐就来。” “行,不急,你来这吃吧,我让人给你买。” “谢谢乔哥。” 是乔三的电话。 挂了电话,许横的表情谈不上舒畅,能让乔三主动催促的事,看来不是一般的棘手。 到了地方,后门的外边有等着的人,一个穿着拖鞋的瘦高男子蹲在地上,没抽烟,手机横屏正在打游戏。 许横认识他,抬脚走到他面前。 “乔哥让你出来接我的?” 蹲着的人听到声音,从下往上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许哥你等会儿,我打完这把游戏,马上。” 许横站在一边,抽了根烟出来。 等人终于打完游戏了,许横也把那根烟抽完了。 小弟站起身,收起手机,“许哥跟我来吧。” 这次的地方隐蔽点儿,两人一路走着。许横的语气轻易:“怎么换了地方,原来的呢?” 小弟闻言有些惊讶,“场子被查封了,许哥你不知道?” 许横皱了皱眉,难怪是急着找他,原来还真出了大事,可能不止找了他,这几天该疏通的关系应该都在疏通了。 “最近忙没听说,场子怎么会被查封?” 小弟挠了挠头,在前面带路,“好像是得罪了大人物,上面的人怪罪下来了,多的我也不知道了,乔哥应该会和你说的。” 许横会意,表情有些凝重。 这儿还是一家赌场,比原来的那家更偏僻、更小,但大白天的,人也不少,借着一点点缝隙看进去,不难看出,里面的赌徒甚至绝大部分是熬了个通宵在的。 许横收了目光,跟着小弟的脚步进后边去。 推门进到一间房间,不大不小,有桌子还有沙发。 许横一进去,烟味熏得他一个会抽烟的人都差点反胃,但他只皱了下眉,还是神色如常地走了进去。 坐在沙发上大口抽烟的男人,不是乔三还能有谁? “许横,来了,坐。” “乔哥。” 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许横在椅子上坐下。 “喏,让人给你买的馄饨,掐着你来的点送到的,还热着,快吃两口。” 这么重的烟味,凑近了,却也无法将馄饨的香味盖住。 “谢谢哥。” 许横把馄饨放到桌上,开始大口吃馄饨,已经不烫了,正是能够入口的温度。 等他吃完,乔三也抽完了最后一根烟,开了话头:“许横,哥这次得请你帮个忙了。” 许横的眼皮跳了好几下,“哥您说,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乔三向他开口,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推辞。 “赌场得罪了人,对方来头大,估计得找人把我弄死,我想让你帮我走走关系。”乔三的头低着,即便这样,也能明明白白看见他脸上的沮丧与痛苦。 许横十分不可置信,原来在路上听到的话,也不过是觉得乔三会丢掉这份工作,或者最多进局子蹲几年,但现在怎么就成了要一条命。 “怎么会这么严重?” 都到这份上了,乔三没藏私,一五一十把他知道的事情原委都讲清楚了。 听他讲完一段话,许横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连回话的力气都没了。 总之,大人物要整赌场,老板提前得到消息,已经跑到国外了,把烂摊子留给赌场的管事,也就是乔三。赌场现在已经垮了,还没整上乔三,还是他托人延了几天的时间,现在就等着看能不能找中间人牵线搭桥,别真搞死他。 也就是,给他几天时间,去请人,能请到,脱一层皮,请不到,死。要不然就凑钱,凑到一个能完全解决这事的数字。 两人陷入了无可奈何的死寂中。 许横想到自己刚出来时,脾气横,远没有现在的游刃有余,得罪了好几个地头蛇,还是乔三在里面周旋,让他好过了不少。 半晌,“哥要不然您走吧。” 乔三抬头看他,目光有些失措。 逃,他并不是没有想过。一是怎么逃,二是从头开始,三是畏畏缩缩生活。 男人嘛,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他是不想死,但更不想一辈子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生活,不死也会耗他一层皮。 许横冷静地分析:“我认识几个朋友,晚上的轮渡送你走,到了地方,找别人办个□□,先混过去这两年再说。” “不一定能行,那个人的势力大,靠□□起家,我怕激怒了他,到时候下场更惨。”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权势想找一个人,还是活的死的都能要,太容易了。 乔三是混得不错,但他也不是一个多有血性的一个人,不敢跟人硬刚到底,凡事,他都得选稳妥的做法。 权衡之下,许横低了头,“行哥,我去找找人,看看能不能托个话。” “盯上你的人是谁?” “贺家的人,早年靠黑产发家的,你去查查,仔细点就能查到。我记得你和一群富二代玩挺好的吧,你试试看能不能帮我传个话。” 至此,许横也算明白了,他的经历不是秘密,乔三专门找他,也是将很大一部分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答应下来,又多说了几句,确定了这个贺家就是他理解中的贺家,许横起身要走。 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哥我这边不一定能成,我先联系船,必要时候你就走。” 乔三无不可地点头。许横这算好的,很多人要搞他的人是贺家的,极力撇清关系,一点旧情都不念了,许横还帮他想退路。 他当初真没看错他。 许横又顺着原路出去,刚走到外面,手机的来电铃声就响了。 他拿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但是许横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哥,喜欢我给你的惊喜吗?” “贺山青我艹你大爷,有种你就冲我来。”和言语意思毫无二致的是许横的状态,气到身体发抖。 “哥,我在你家楼下,聊聊吧。” - 黑色的加长版车子停在路边,旁边还站着两个保镖。路过的人总是装作不经意间瞟上几眼,但碍于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贴的都是防窥车窗膜,外面看过去就是漆黑一片。 难为他们连个个人还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讲话,实则不然,贺山青刚刚就想来硬的,太久没见,他简直要想死许横了。 第27章 但是,贺山青刚下车,在面前站定,还没等说出什么话来。许横直接从后腰处抽出根电棍,一启动,把他电跪下了。 反应了几秒钟,贺山青抬起头,一张脸上是扭曲的快意:“哥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心狠。” “比不上你,做这事儿是专门为了我?”加大了电流。 贺山青皱眉,跪在地上的动作没变,极难地扯了下嘴唇笑,“当然,专门给哥的礼物。” 许横没他那么疯,笑不出来,“拿我身边的人威胁我?真tm那么想上我?” 贺山青冲着他露出了一口森白的牙,笑意疯狂,双膝分开的姿|势跪在地上,像一头会咬死人的狼,“做梦都想,哥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许横被气到头皮似乎都在抽搐,一手抓住贺山青的脖子,另一只手的电棍直往人的肚子里戳,咬牙切齿:“喜欢就是这么对我,啊,恨不得我去死?” 即便被电得很痛,贺山青还在笑,甚至想低头下去舔许横的手,却被人嫌恶心一下推开。 他的语气病态到令人心生惧意:“对不起哥,但是我知道要是我用正常的方式,你这辈子都不会用正眼看我。我没有办法,我喜欢你,我想得到你,我只能这么做了。” 许横不想回任何一句话,他只恨自己现在还有理智,没有气疯得把电棍往他脑袋上砸,就该让这人的脑子也吃点儿电才好,一堆的ho。 “你tm信不信我真的会弄死你?” 贺山青笑得纯善,手背在身后:“我信,但你不敢。你知道的,我要是死在你手上,你、你身边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哥无所谓,别人也无所谓吗?” 许横是真没想到这个渣宰竟然敢拿他身边的人威胁他,手掐住他脖子的力一点点加大:“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呢?” “哈哈哈哈哈哈,”贺山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能和哥在一起,不要脸也行。” “艹你大爷的,你也配?”许横的目光灼烫到简直要喷出火。 贺山青盯着他笑,也不说话,像夜晚山里会盯着路过小孩的鬼。 “想和我睡?”许横挑起眼皮,不知道想到什么,冷笑了一声。 贺山青不愧聪明,从许横微妙的表情中察觉出他的想法,说:“是我睡你,哥哥。” 看到许横不霁的神色,贺山青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特殊的情感,他太喜欢面前这个人了,所以即便知道对方羞辱他、想置他于死地,他都无可救药地沉溺下去,沉溺在自己生出来的浓厚的情感之中。 “让我上你吧哥,我会好好表现的。” 许横咬着牙,表情凶狠地冷笑:“我会杀了你的。” “这样吧哥,我们打一架,输了我放过他,赢了你心甘情愿让我上。” 许横看着他,眼里情绪复杂,片刻,露出个粲然的笑:“行啊,你别后悔就行。” 笑意不及眼底,眼睛还在冰冷地注视,恨不得化成实质的一把刀,狠狠地刺死面前的人。 即便知道许横不可能这么乖巧地答应下来,一定是有别的计划,但贺山青还是无比的开心,他知道,他肯定能赢。 他不会再让许横在他手中逃脱。 贺山青正要摇下车窗,让司机进来开车,许横却先他一步开门下了车,随后弯下腰,在贺山青干净的脸上毫不客气地甩了一巴掌。 “三天的时间,我跟你打一架。” 贺山青的脸被他打偏过去,很快便浮起一道鲜红的印记,正直白地展示着脸的主/人刚刚经历了什么。 “许横。”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个羞辱,贺山青也不例外,但不知道为何,惯常优越的反应能力在刚刚突然失了效,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痛觉,但他现在其实并无太生气的情绪。 远处的保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变故,忍不住上前一步,但雇主没有指示,他们也不能擅自有动作。 片刻,贺山青笑起来:“行啊,这巴掌我记下来了,很快就能还给你。” 许横厌恶地瞥他一眼,转身就走。 第20章 漂亮 三天的时间很快,许横依言到了拳击馆。 贺山青站在最中间,已经换好了衣服,还是上学的年纪,却已经有了无比健硕的身形,与以前带点儿青涩的气质毫不相同。 拳击馆被清了场,除了两位当事人,只剩下贺山青的几名保镖,都站在拳击馆的角落,颇有些不会主动参与的迹象。 许横站在远处,冷眼看着与记忆中非常不一样的贺山青,脸色说不出来的难看。 彼此望着,谁都没有主动说话。 许横直接在大厅换衣服,脱下黑色的上衣,劲瘦的身躯一览无余,肌肉的线条非常利落流畅,虽然是薄肌,但是宽肩窄腰,并不显得单薄,反而是有种力量的美感。 贺山青几乎是一眼都没有落下,回国以来,他就让私教给他制定了训练计划,格斗的练习几乎是天天都不落下。 但是,他知道,对上许横,他不会有百分百的获胜可能,至少在现在是这样。 两人站在台上对峙,同样只穿了一件宽大的运动短裤,带了手套。 许横率先摆出姿态,随着裁判的一声落下,两人扑在一起。都不是能够被轻视的对手,没人会保留实力。 场下的保镖站在原地,都在盯着台上的两个人,没有雇主的命令,他们不能乱动,但如果雇主有生命危险,他们也得随时准备出手。 许横的招式野,虽然也正儿八经学过散打,但以前混出来的经验都有了,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惯用的招数还是那些。他下手,知道哪儿能让人最痛、也知道击打身体的哪个部位能让人瞬间失力。 时间很快过去,两人都被打得嘴角渗出了血,场面不是一般的惨烈。 贺山青的表情尤为凝重,他有点儿等不及了,他是知道许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确切来说,地痞流氓的打法都是那样,招招都有目的,重视给对方带去的伤害,却缺少对自身的防护。 他不想把人打死,但许横自己又不躲,自损一千伤人八百的打法,迟早得出事,必然要死在他身上。 两人绕着彼此走圈,眼睛死死地盯住对方,谁都怕对方出其不备。 贺山青猛然爆起,从原地直接跳到了许横身上,双腿重重地圈住他的脖子和脑袋,右手握成拳头抵在他的后腰处,让许横的上半身直接贴在地板上,细窄的腰向前挺起,是极其下|流的动作。 “真想在这里上了你。”贺山青低头,凑在许横的耳边道。 两人身上都出了汗,湿腻腻地黏在一起,热烫的汗水滴在许横的后背处,像是要烧着一样,十分难受。 许横嘴里不断泄露出“呃……啊”之类的声音,他是被挤压得快要呼吸不了了,贺山青的力气比他以前感受的更大,能在短时间内有如此大的长进,可见是下了苦功夫的。 “啊!”许横屈肘,往贺山青的脸上猛捅了一下。按照常规的套路,贺山青怎么着也该放手了,毕竟他一直大力保持同一个姿势,血液会不流通,但是他没有,哪怕挨了打,脸肯定也青了,却还是死死地锢住许横。 “我要你……亲口、求饶。”贺山青的眼睛快瞪出血了,眼下的肌肉正在疯狂抽动。 “做梦。”许横的脸因为充血通红,双手举起,一下比一下重地砸在贺山青的脑袋上,说是透支的力气都不为过。 两人都快精疲力竭,贺山青突然放开了他,转而将人压在地板上,往许横的腹部猛砸了好几拳。 许横不甘示弱,哪怕血已经涌到嘴巴里了,他愣是一点防守都不做,找准时机揪住贺山青的头发,把人脑袋使劲往地上砸。没几下,擂台的那处地板上就有了很明显的血迹。 两人都被对方打得半死,早已超过了正常的比赛的界限,但场下的人没有一个敢上去阻止。 贺山青趴在地上,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像一条快要溺死的鱼。 许横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下巴处全都是血,眼神中尽是杀意,靠在一边拼命喘气。 谁都知道,这场比赛没有结束。 底下有个人突然变了脸色,举着手机几步跑到了擂台边上,“少爷,出事了。” 有人想要上台扶起贺山青。 许横眼也未抬,“有人帮了你,就算你输了。” 贺山青从地上坐起,用眼神把想要上台的人逼退,“滚!” 这个年纪,他甚至只需要短时间的休息就能得到成倍的体力。 那人表情很焦急,但受制于贺山青的命令,他不敢再上前一步了。 事情实在紧急,他干脆豁出去了:“少爷,有人把您的裸照发到网上了,夫人打电话让您现在回去。” 岂止是裸照啊,谁都能看出来那张照片的不一般,当事人的那种情态,整张脸都充满着情//欲,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简直是赤裸裸把自个儿的隐私摆明面上了。 第28章 要是普通人的照片,可能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但是那几张照片陡一发在网上就被人认出了是贺家的少爷,还把公司信息和老爷夫人的照片都贴上去了,浏览量和转发量高得惊人。 公司的股价也因此受到很大的影响。 “什么?”贺山青暴怒,脖颈间的凸起的一条条青筋十分骇人,他接过手机,照片的主人公赫然是自己。 还没等他把资讯滑到底,手机页面瞬间变成了来电通知,这是助理的手机,备注的“贺夫人”。 电话铃声像催命似的赶着人,贺山青乍然抬头,许横撑着地起身,正要往外走。 贺山青突然想起来了这几张照片的来源,他赌的就是许横不敢发、不会发。 结果现在,让他身败名裂。 “许横!是你——”贺山青没接电话,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起身两步追上了许横。 许横的拳头比他的手更快,一下便把贺山青打在了地上,脚踩在他脖子上,“本来只想让你爸妈好好管管你的,但谁让你竟然敢威胁我呢,贺山青,我不是好惹的。” “你不怕我弄死他。” 许横没那么多恶心人的做法,收回了脚,目光和语气一致的冷和愤怒:“我等你先来弄死我。” 贺山青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顾不上名声被毁的后果,转头看向带来的助理:“人呢?让你们盯着的人呢?” 助理愣了一下,开始打电话。 许横伤得重,全身上下都像是堵了东西一样闷得发痛,脚步都迟缓了不少,正好,他也想停下来听听电话的内容。 不多时,电话挂断,助理一脸要哭的表情:“对不起少爷,那个人跑了。我们的人一直盯着——” 他还没说完,贺山青扯下拳套,丢在了他脸上,大喊:“废物!” 男人的表情差到令人惊惧,一双眼睛不正常地凸起,汗水把他的上半身都淋成湿的,壮硕的身形给出巨大的压力。 许横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欣赏他的丑态,他不觉得贺山青现在还有心思对他怎么样,毕竟,当务之急是拯救自己的面子与名声。 摔在地上的手机正尽忠职守地发出声音,电话被自动挂断了一个,两秒钟后又马上响起来另一个。 很吵,也很占领他人的心绪。 “许横,你是不是以为我就只能靠威胁别人让你心甘情愿了?” 几位保镖在贺山青的示意下,纷纷围在了许横面前。 许横停住了脚步,转身,无畏地看向贺山青,眼里有厌恶也有蔑视,就是没有如同贺山青眼中一般的情绪。 此时,门外突兀地响起了一阵谁都没想到的声音,众人都变了脸色,除了许横。 警笛声正由远及近地传来。 “你报了警?”贺山青几乎是要把牙齿咬碎发出来的这种声音。 许横笑了声,“你没家教,当然得换点儿能管住的人来。” “你以为警察能拿我怎么样?” 如非必要,许横其实也不太想牵扯到警察,因为现在报警,他们两个人都会进去。而且贺山青说的不错,警察确实不能拿他怎么样,但是只拖住一会儿,不是也够了? 诡异的沉寂中,贺山青一步一步朝许横走过去,而在许横的余光中,助理捡起电话跑了出去,他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贺山青却突兀地露出了一个很开心的笑,看上去并不让人轻易觉得虚伪,“哥难怪你能在我们这儿混得好呢,太聪明了,但你永远都不会想到贺家有多大的权力。” 许横无法再退,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距他越来越近的贺山青。 人还没彻底到面前,膝窝处突然传来剧痛,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必然是腿疼地跪倒在地。但许横只是腿弯了一下,立骂转身朝使黑手的人打了一拳。 但是,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力,他整个人被掀翻在地,后背被大力掼在地上,突起的骨头狠狠砸在地上,传来尖锐的疼痛,许横忍不住从唇齿间泄露出些许几声闷哼。 痛得他眉毛皱在了一起。 贺山青眼里冒出了不一样的光,手上一用力,硬生生把许横右手的手臂搞脱臼了。 “啊——”许横脸色发白,痛到眼睛都睁不开了,嘴唇张开粗重地喘着气,整个人疯狂地发抖。 “贺、贺山青,我会弄死你的。” “好小声啊,我听不到。”和他的惨状比起来,贺山青全身的汗倒像是一种催化剂,没有刚刚也被打得很惨的痛苦,只有疯狂涌到全身上下的卡亢奋。 “你毁了我,但没关系,我爱你啊哥。”贺山青低头,脸上是疯狂又诚恳的表情,在许横还微微张开的唇上亲吻了一下。 “杂种,就tm强上一个手段吗!”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许横自然是怒不可遏。 贺山青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却一反常态地压制住脸上的那份急切,表情有种阴冷的快意:“本来哥没什么经验,我想温柔点儿的,但谁让哥脾气这么犟呢,我保证会干//死哥的。哥不是一向最有原则的吗,再怎么说也是我赢了,你只是履行承诺而已,我可完全没有强上。” “难道哥原来只是在撒谎?” 许横好像忽然被他的表情惊吓到,心中头一次生出了很实质性的恐惧。 在保镖们一同的压制下,许横的双腿被分开绑住,绳子收得死紧,让他无法动弹。 “哥害我身败名裂,那就把哥的一辈子赔给我吧。” 在贺山青的眼神示意下,保镖们纷纷低头眼不观鼻耳不观心地退了出去。 “哥你的眼睛好漂亮,像在说话一样。”贺山青两只手臂插在许横的腋下,将人整个上半身托起来,面对面地亲//吻。 许横恶心得想吐。 亲了一会儿,贺山青的脑袋慢慢向下。 “哥,叫两声吧,我看见了。” 第21章 得到 电话被接通,闻渠容的表情好看了一瞬,内心还有些忐忑,但很快,面上的笑意克制了很多。 听到那边与手机主人截然不同的声音,闻渠容只疑惑了一瞬,但很快整理好了表情和语气,他还没有觉得自己已经老到了打电话会看错名字的地步。 “我找许横,你是谁?” 贺山青很重地喘了一声,回:“我是他男朋友。” 听见声音不对的闻渠容愣住了,他不对劲的表情自然也引起了他人的注意,众人活动虽然没停,但纷纷压低了声音,注意着他的情况。 今天情况还算特殊,自从那天闻渠容表白被对方不算得体地拒绝之后,他想好好冷静一阵,再想想别的更加温和的追人方法。今天突然的联系,还是好友拜托他把许横约出来玩。 闻渠容也觉得挺意外的,但也很快相同,没见几次面,许横就能把他迷得五迷三道,何况是别人。 只是现在,怎么情况不太对呢? 贺山青说完这句话,把手机递到下面,许横满脸涨红,牙齿死死地咬住枕头,脸上是极其痛苦复杂的神色。 洁白的被子有非常多道褶皱,许横的双腿正在剧烈地打颤。 他们在拳击馆待了一下午,夜幕漆黑时,贺山青才把昏过去的人抱去自己的房子。现在已是深夜,他仍旧像个暴君一样,非要让许横清醒着面对一切。 这并不难,一些对人体无害的药物对于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很容易得到。 “宝贝儿,不和你的朋友打声招呼吗?” 贺山青坏心眼多,恨不得散播出去的是他当下和许横的床|照。 仅剩的理智不多,许横嘴里全是血腥味,他感觉牙都要被咬碎掉了。脑子里全都是对贺山青的恨意,泪水流满了整张脸。 “许横,需要帮助吗?” “滚。” 闻渠容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坚决和别的意思,他的手指忍不住摩挲了两下手机。 手机被甩在了一边,但贺山青故意没挂电话。 闻渠容也没挂电话,面无表情地听了好一会儿,就在电话被对面挂断前一下,他听见了那声隐忍至极的比猫喊更尖锐的一声哭叫。 几乎是瞬间,他闭上了眼,知道自己会是这个反应。 即便清楚答案,但他确实无法相信那个声音会是许横发出来的,不是隐忍之极绝对发不出的声音。他能想到,许横要是不强撑着的话,发出的声音将会有多么的动人。 缓缓地将手机在耳边拿下,闻渠容一眨眼,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他笑了笑,目光很清:“许横遇到了点儿麻烦,今天不能一起玩了。” 有人没太当回事,“什么事,咱们随便一个人出手解决不就行了。” “对啊,别耽误玩嘛。” 闻渠容微笑,很浅地叹了一声气,“应该不用了,他不想要我们帮忙。” 手机不知道被谁丢了出去,砸在墙壁上又反弹到地板上,发出响声,却没人能顾及到。 湿热的触感好似没有实质的梦,贺山青压在上面,健硕的身体拱起一个弧度,黏糊糊的汗水要落不落,贴满了全身。 第29章 许横死死皱紧的眉头不断加重,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再怎样都不该继续下去,但身体早已在持续的催化下敏感异常,一丁点儿不经意的挑弄都会极大地刺激到他。 “呃啊!”许横突然仰起脖子,目光汇聚在一个方向,却毫无神采一般向上注视着,身体热得发烫,全身都在哆嗦,疯狂地抖动,原本在贺山青背上划出一道道伤口的手也忍不住垂了下来。 半晌,他才侧过脸,贴着脸下的床单,脖子以下的地方仍旧在高频率地颤动着。 贺山青跪直了身子喘了两口气之后,又实在忍不住这样的好风景,像被下了蛊似的趴在许横的身上疯狂地||舔||咬,两具同样年轻的身体在某种程度上是无比契合的,如果这是在并不违背任何一方意愿的前提下。 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终于在贺山青从他的眼睛一路亲到嘴巴时,许横猛地将人拽下,狠狠地咬了上去。 贺山青迟疑了好几秒才挣脱开,也看见了许横微张的嘴巴上鲜红的血迹,他抬手摸了下耳朵,果然糊了一手的血。 “我真得死在你身上。” - 许横起来的时候,外面刺眼的光从没有拉严实的帘缝里透进来,并没有很亮。 脑袋像要炸开一样的疼,更难以忽视的是躺着都能感受到的身体的疼痛。 手臂早已被接了回去,许横撑着床,由躺转趴,缓慢地移到床边,下了床。 地板上当然没有拖鞋。 光着脚在地上走,许横走到了柜子边,随手从里面拿了件衣服出来套在身上,然后是裤子。 穿好之后,凭借着不多的光线,他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身上很干爽,他知道肯定是被清理过的,也没打算在这儿洗澡了。许横打开灯,打算洗漱一下就走。 光亮倏然盈满卫生间,许横被亮眼得头往一遍偏了下,随后才有些精神不济地回过头,反应能力变慢了。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的原因,他的脚步沉重了很多,全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两条腿根本抬不起来,只能拖着走。 一抬眼对上镜中人的视线,许横惊得头往后仰了下。 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镜子里的人会是他自己。 不仅是恐怖到不像他,简直是完全没有人样了。 脸上青一块是昨天拳击馆里被打的,也有不少被嘬出来的红印子,宽大的衣领遮不住青一块紫一块,甚至破了的皮肤,还有几道血痕,总而言之,是肉眼可见的惨烈。 神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嘴唇泛白,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神,脸色很差,眉眼间的情绪似乎也比往常沉了很多。 饶是再洒脱,许横也忍不住闭眼骂了句很难听的脏话。 他一定会搞死贺山青的。 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后,脸色总算看起来好一些了,睫毛沾着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滴水,又显示出一种特别的漂亮来。 走楼梯下去,一层的面积很大,从完整的落地窗向外看去,能看见很漂亮的市中心景色,疾驰的车辆数不胜数,周边除了分明的道路就是高耸的大厦,座座高耸入云,十分有气势。 现在的许横却并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客厅内的人自来也发现了他,有一些无措但并非全然无知地看着他。 “您是贺先生的朋友吧?我是上门打扫的家政,他和我说有一个朋友在家里休息,您醒了的话让我给您做饭,您想吃什么?” 是一个穿着家政妇的中年女人,身份确实和她说的一样。 许横淡淡看他一眼,随后又有些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他知道贺山青不会关着他。 他的语气和他现在的表情一样,又凶又冷,“不是朋友,是仇人。” 说完,直接朝大门的方向走去,开门走人。 - 回到家的许横直接躺了一周,每天就趴在床上打打游戏,吃饭全靠外卖解决,垃圾也是靠打赏外卖员让对方给带下去。 期间,任何人打电话找他玩都推掉。 身边都是些挺识趣的朋友,见他推脱几次,只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听他拒绝,也没有强求。只有一个李瑞,好几次想上门,被许横冷言拒绝几次,才作罢。 最后,好像是猜到他和那些富家子弟闹矛盾了,才劝道:“要我说,你跟他们混就好好混,好歹多捞出点钱来。要是不混了,也好好地说,这种有钱人,心眼最多了,手段还脏,你这么躲着也不是事儿。” 许横随意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 又在床上打游戏混过去了几周,许横总算是休息够了,身体也恢复好了。 对于贺山青,他从来没想过坐以待毙。 接到沈云觉电话的时候,许横正扯开外卖的包装袋,掰开黏在一起的筷子。 “哥,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光听声音许横就知道,沈云觉一定哭了,估计还哭得挺惨的,嗓子都哑了。 许横在这边笑了声,眉眼冷厉:“上次伤心了,在我这里找安慰?” 可能是被他的话噎着,沈云觉好一会儿没出声,半晌,才说:“要是哥好好和我说的话,我就原谅哥了。” 许横没说话。 “为什么贺山青都可以,明明我对哥这么好,但是哥想丢开我的时候就能丢开,一点都不念旧情。” 许横的表情陡然危险起来,“贺山青和你说了什么?” 沈云觉突然笑了几声,那笑声有几分阴冷:“哥被他弄得很惨吧,如果当时向我求助的话,我一定会不计前嫌帮哥的。” 许横手上用力抓紧了那两根筷子,好像随时能把他们折断,表情不自觉间带了几分阴狠:“你还知道什么?”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全力不在现在失态。 那边却突然暴起,沈云觉的声音都粗重了不少:“明明如果哥告诉我的话,我肯定会来救你的,你为什么不找我帮忙?明明每次你让我走,你需要帮助了,我还是会去帮你。” “我对你这么好,你却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许横并没有所谓愧疚的心态,沈云觉对他确实不错,当朋友自然好,但他能感受到,很多时候,沈云觉就是和贺山青一样想上他。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挺招人喜欢的,无论对哪个性别的都是,但确实,他对男的没有兴趣。让他上男的吧,他|硬|不起来,让男的上他吧,更恶心了。 贺山青是条难缠的疯狗,但沈云觉也不遑多让。 “沈云觉,你不是小孩子了,凭什么你对别人好,对方也要同样对你好。”说完,许横自己大概也觉得不太道德,无声地笑了几下。 那边可能是挺震惊于他的言论的,好半晌,许横才听到几声低低的哭泣声,有些哀婉,谈不上多么难听。 “可是哥你不对我好,我也喜欢你,我想和你上床,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哪怕你放弃我,我还是不舍得你。” 许横皱眉,“你说什么?” 沈云觉心性被宠的像小孩子,看着像没什么坏习惯的,实则脾气最差,根本听不进别人在说什么,事事非要按着自己的心意来。 “我这么喜欢你,你对我不好,我也愿意对你好。”说完,他开始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 许横闭了闭眼,表情很难看,很低地骂了声之后挂了电话。 他没有听到,在挂断电话那一秒,对面夹杂在哭声中的低语,“难道一定要像贺山青一样卑鄙才能得到哥吗?” 半晌,他靠在沙发上思考人生,并没有因为这次的电话而动摇,相反,他还挺反胃的。 对于男人,他完全y不起来,干不了男人,更别提喜欢男的。 简直是听到就要去死的地步。 第22章 好惨 “乔哥,你那边怎么样,待得还适应吗?” “还行,挺方便的,这次谢谢你了许横,等风声过了,我请你吃饭。” 许横漫不经心地翘着二郎腿,眉眼间似乎还带了点儿讽刺的笑意,“不急,我已经找人在帮你平了,但可能还需要你再躲一段时间。” “行,谢了。” 挂掉电话,许横起身,站到窗边,朝远处望去,有些狭小的视野十分阻挡他欣赏城市夜景,虽然他实际上也并没有这样的好欲//望。全黑的手机在修长的手指间不断翻腾旋转,划出一道道很漂亮却重复的弧线。 十几天来第一次出门的许横,在周围转悠了几圈就打算回家,总算是没让许久没有活动的手脚废掉。 只是,站在自己家的楼道尽头,他有些疑惑地盯着来人。 “你怎么在这儿?”他的语气很不客气,当着楚新的面开了门,却直直地站在门口,没有让对方进门的趋向。 楚新微抿着唇,他身上是很纯正的学生气质,看起来很单纯,此刻微微低着头,很好地显示出自己的无辜来。 “我要退学了。” 许横皱眉,但没回话。 第30章 楚新知道他什么意思,也猜到了会是这个反应,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发生了这件事为什么要来找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许横也不是他爹,怎么就把自己的破事说出来。 但是,他就是这样做了。 来的路上,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激荡,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一想到有某个理由能够留在许横身边,他的内心已无法是雀跃可以形容了。 哪怕知道场面可能会很难堪,他就是要这么做。 楚新咽了咽口水,语气中却有一种极易听出来的激动:“我想以后跟着你。” 许横眯了眯眼,老旧小区,楼道黑漆漆的,但凭借月光,他还是能看清面前人的神色,并没有所谓的难受、情绪的厚积薄发、莫欺少年穷,很平静,却好像还有一种隐秘的情绪。 他无心去探究。 “当混混?”许横勾了下嘴角。 “是。”楚新的话中有些莫名的坚定,直勾勾地看着许横,非要一个答案。 “你不是学霸吗,为什么要退学?”大概是这几天闲出屁来了,许横罕见地对一个不熟的人的事情有了探寻下去的想法。 楚新上前一步,脸上的光亮也更大更明晰了一些,“不想读书了,退学要家长同意,我想让你帮我一起去学校签同意书。” 许横并没有拯救失足少年于水火中的想法,但是也不打算他能看着一个干干净净的人入火坑。 没有必要。 “校园霸凌?” 许横在原地想了会儿,突然侧了身,让人进来说话。 楚新愣了下,随后乖乖抬脚进门。 一室一厅的位置,几眼就能清楚看见全貌,不大但也不小,没什么温馨的家具或者布置,沙发上还放着换下来的外套。 许横看见了,也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等喝了一大口时,才突然想起来有个人似的,放下杯子又给楚新倒了一杯。 “不用换鞋。” 楚新的心思深,面上几乎看不出来他的任何想法,他的目光在许横脚上的拖鞋和换下的鞋间流转,不发一言。 天气转热,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就要高考。 许横自己是没经历过,但好歹上过高中,也见过高一开始就奋发图强,恨不得抢别人时间学习的学生。他知道高考对于一个学生的重要性,尤其是对象还是一个学霸。 “你老师应该也不会同意你退学吧?” 楚新握着杯子,有些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我和人打架了,他同意我退学。” 许横看他一眼,对方的神情比他想象的更平静,两人算不上朋友,但是对方能找上他,许横又不觉得意外。 “你脸上没伤。” 按理来说,高中生打架都喜欢往脸上砸,不太可能脸上没伤。 楚新眼睫毛闪了闪,将事情说了。 他和一个男生打架,单方面压制,把人打进了医院,因为是对方挑衅在先,加上高考临近,学校并没有报警处理。只是对方家长不惜找关系也要让他退学,还扬言让全市所有的学校不敢收他。 但楚新并没有说清楚对方挑衅他的具体做法,和其实老师一直在周旋不让他退学,现在也只是让他暂时停课反思,到时候再回去。 学校不会贸然毁掉任何一名学生的未来,也不会愿意放过一个半只脚踏进清北的人。 “我可以帮你转学。”许横看了眼他,淡淡道。 楚新有些愕然地抬头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平静的表情,“我在学校,有人往我杯子里下过药,不止一次。如果继续待在学校,哪怕不是原本的学校,我迟早会出事的。” 他不想,也不可能等到那一天。 许横眯了眯眼,“你怕他们?” 闻言,楚新有些震惊,他毕竟还是个学生,又是学习一贯很好的学生,他默然地调整好情绪,才回答:“只是觉得麻烦而已。” 许横勾起了唇,“你不想要退学吧,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好像并不意外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楚新的脸上罕见露出一个还算喜悦的表情,“抱歉,刚刚没有直接告诉你。我希望你能在我休学的时间庇护我,让我能够安心准备高考。” 他几乎是瞬间就想清楚了,他和别人不一样,他聪明,但这份聪明劲却只是极大地体现在学习上。别人可能会因为不同的机缘、不同的技能成功,而他只可能会有学习这一条路。 留在许横身边的机会不多,让许横多看一眼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十数年枯燥乏味的生活与思考早就把他变成了一个固化的人,连所谓的闯出一片天,也要依靠自己厌恶的方式。 他仰头,直白地看着半靠在冰箱门上面的人。 “行。” 听到男人似是随口而答的语气,楚新并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而是第一时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在他看来,他的提议并不靠谱,而且,他最开始还是真假参半地提出请求。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但现在,貌似有一个更加紧急的问题正困着他。 “你难道、不想问我能给你带来什么吗?”眼神像春日的江水,是刚被融化时的澎湃,却小心翼翼,不敢过界。楚新在心里似是咆哮,又似是羞怯地小声呢喃:“求你了,就让我们想的是一样吧。” 可惜,没有人会听见他的心声。 许横有些不在意地俯视他,这眼神有极淡的、连当事人自己都无知无觉的轻蔑,“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楚新动了动唇,正要回答。 “不重要,我也不是天天都能发这个善心。” 他看出来了楚新想要他做什么,无非是带他出去露个脸,像身边一些“同道中人”昭示这是他的人,让别人想动楚新之前也得先想想他。 那人要报复楚新,有头有脸的人,自然不可能自己出手,当然是需要借他人的力,而一些无所事事的小混混,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楚新抿住了唇,表情有一些难堪,却莫名地坚定。 许横,我会让你需要我的,总有一天,我会成长为能够保护你的人,到时候,我就是你身边独一无二的人。 将人送出门外前,许横脸上带着笑,语气却冷:“我不喜欢别人来我家打扰我,以后没我的电话,别过来。” 楚新自然是乖乖应下,还在复盘时懊悔自己的莽撞,但同时,有很庆幸。许横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今天却愿意帮助他,可见,对他的情感,应该也是有一点点不同的吧? 关了门的许横却没有他这么绕的心思,不过是今天心情好,施一把援手而已,加上楚新并不是一个让他讨厌的人。 男人修长的身姿在光照的投射下愈发漂亮,弧线明显,腰间空的一块莫名生出一块勾引人的滋味来,只消看一眼似乎便让人欲罢不能。 半夜,墨一般的黑中,上一秒还在沉睡的许横蓦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背后,传来两声极轻的喘息声,温热的身躯贴了上来,但似乎不敢贸然打扰他,所以不敢有实质性的触碰,还留有很短的一截余地。 许横的眼眸像一块化不开的冰,右手一掀被子,身体跟着向上,长腿横跨出去,腰腹用力,两手狠狠往下压,被子内顿时传来几下惯性的挣扎。 窗户没关紧,泄露的夜风吹起在黑夜中看不清颜色的窗帘,泄进些许月光,没将屋内的景象照全,倒是把拱起的那截腰背,连着紧实的大腿,照得明明白白,似乎还散发着冷白的光辉。 底下猛然有条健硕有力的腿向上一勾,往许横的膝窝处用了力气,一勾,就把人带下去了。 被子下顿时露出一张剑眉星目的脸来,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许横,赫然是贺山青。 被掀翻在侧的许横知道一时间是捂不死他了,两步下了床,也没去穿衣服,而是在床下冷冰冰的看着床上的人。 他的目光虽然向下,脸却是仰起的,摆明一副厌恶人的做派。 和许横在家的随意不一样,贺山青从床上下来,通身包裹得很严实,如果忽略松掉的裤子系带和杂乱的裤口,大概也能看出这是个体面人。 察觉到对方下|流的目光在身上流转,许横丝毫不怯,他不是那种被同性上了一次之后就拥有了男男大防的人, 面对许横,贺山青说是心里一点不怵是绝对不可能的,要不然他刚刚也不会不敢动手了。 “哥,你生气了吗?” 眼见这人还好意思叫自己“哥”,许横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还敢来找我,不怕我弄//死你?” 贺山青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好半晌,才克制住动作,“那天晚上,哥哭得好惨啊,嘴巴都咬//出血了,还说要弄//死我。只要哥不怕被我干//死,我随便让哥弄//死。” 他这话并不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真正拥有了许横,贺山青哪怕是死想的也是没有提前开始,那种滋味,真是让他做什么都甘愿。 第31章 许横缓缓拉平了嘴角,他并非难堪,眼里的恨意滔天,如有实质,只怕贺山青早就死了。 “哥再让我//上//一次吧,到时候哥想怎么打我就怎么打。”贺山青像色//鬼上身,看着许横的方向狠咽了几口口水。 许横能看出来,贺山青看的是哪里。 他突然上前几步,单膝跪在床上,以极快的速度扯着贺山青的头发往下压,又朝他脸上猛猛砸了两拳。 ----------------------- 作者有话说:别看许横被贺山青搞//得很惨,但许横后面也会狠狠报复回去(可能后面十章或十几章之后的样子),超狠(可能会有点雷,务必谨慎观看)[绿心][绿心][绿心]。 第23章 杂种 意识到对方不是玩耍的贺山青绷紧了身体,但因为头发在对方手上,身体不好调整。终于在许横往他背上也不留余力地砸了好几拳之后,才找到一个还手的机会。 两人打得天昏地暗,贺山青知道,许横是冲着把他打死的地步去的,一点情都不留,他也不敢轻心,脑袋还有些闷闷地疼。 两人打得天昏地暗,好不惨烈,但都很一致地,没有发出喊声。 终于都累了,双方脸上都带了彩,同时跌坐在地上,还是要贺山青的伤更严重一些,此时正捂着胸口,一副要咳嗽但忍住的样子。 许横起身,只动作有些不流畅,拿出内裤和运动裤依次船上,身后灼热的视线即使在沉寂的夜中,也无法忽视。 许横只觉得恶心,分毫没有需要避嫌的感觉,走到阳台旁将床帘拉得打开。 “上次的照片不够吗?” 贺山青的眼神丝毫没有变化,对待许横,他总是爱与很交杂,精力也无限充沛。 而许横,却连看他一眼,都需要他主动上去讨嫌。 这对他不公平! 思及此,贺山青的表情是说不出来的奇怪,讥讽道:“哥真是没有心啊,我要是不强|暴|你的话,你怕是都不会看我一眼吧。毕竟哥这么绝情,沈云觉对你言听计从,哥还不是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一切明明就是你的错!” “你对我不好,不爱我,把我的爱当作狗屁!” 许横冷眼旁观咆哮的贺山青,他其实并不太能理解对方的情感波动,在他看来,感情或者上床都是很纯洁简单的事情,两厢情愿就行,不愿意的自然也没办法强求。 此刻的贺山青在他眼中,跟个跳梁小丑没区别。 贺山青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表情突然十分难看了起来,目光丝毫不离许横,真想把这个人压在身下死命地干,他想看看不喂药的状态怎么样,是不是像上次药效没了那样。 太带劲了,让他死在床上都甘愿。想到这里,贺山青极下流地舔了下唇。 “你要是愿意断一条腿,我就心甘情愿地让你上。”许横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将贺山青的思绪拖回现实。 贺山青眉心微动,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连代价都没想清楚一样。 “真的吗哥?” 许横不回他了,假的。 你要是敢自断一条腿,我就敢补了另一条腿。 贺山青喜悦的心情慢慢回落,他又不是傻子,不至于因为许横盲目到这个份上,表情比原来更阴厉了一些。 “呵,哥真是绝情啊,究竟有谁能让哥多看一眼啊,我和沈云觉都不行,难道哥还想着钟冉,真不公平,一个那么花心的女人,她睡过不少男人吧,还能被哥惦记。” 许横眯了眯眼,一双眸子在背光中显得有些诡谲,他语气森寒:“你不配评价她。” “原来哥真是喜欢她啊,分手了还这么护着,但是钟冉不见得多么喜欢你吧,哪怕跟你在一起,她身边也没断过包养的人。” “你不滚,是想再打一架吗?” 贺山青不甘心地看着许横,他今天晚上确实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想看看这个绝情的男人几眼,感受对方真实的体温。 让不久前发生的一切不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梦境。 他不后悔。 贺山青慢悠悠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姿给人的压迫感极强,脸上的光影很强,愈发显得脸部线条如同刀刻一般利落分明。 “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难道你不害怕沈云觉报复你吗?” 双手垂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在心里想,只要许横愿意多问一句,那他就放弃所有的计划,和沈云觉反目成仇都没关系,只要许横对他多说一句话。 “滚。”许横轻启唇瓣,艳红色的唇珠绝情却美丽,勾得人心神荡漾。 贺山青愣了足足有三秒,眼珠子像黏在许横身上一般,握紧的拳头猛然松了开来,像是心里的一颗石头落了地。 他就知道,许横对他们是没有心的,从头到尾,都是无聊时打发时间的玩意儿而已。随时随地,任何原因,许横都会抛弃他。 只要能得到他,哪怕用再狠的手段,反正许横也恨他,还不如用一些更加暴烈的、直接的手段,让许横永远属于他。 恨他、报复他,也好过抛弃和无视。 人走之后,许横站在窗边,窗户被打开,夜风将窗帘的一边高高吹起,也把许横的脸吹得显出来了一股冷白的凌厉感。 刚刚贺山青的眼神,让他觉得事情不止于此。 这种疯狗,遇上了最少也得脱层皮。 他微微低头,眼神向下,深夜的楼下,空无一人。 “你小子这几天都窝在家里干嘛呢,怎么叫都不出来,难道是金屋藏娇了?” 迷离的灯光、混乱的氛围,空气中夹杂着浓重的香水味和酒味,年轻的男女在舞池中舞动他们的身躯,黑夜、酒精,一切都是完美的催化剂。 有人给许横的杯子倒满酒,随手拿的一瓶度数不高的啤酒。 许横低头看了眼,接过喝了一口,没对刚刚的问话做出解释。 “得了吧,这几天就没看他身边有个女的,上次那个妹妹都过了好久了吧。” 许横起身,却被一把拉住。 “刚玩没多久,你去哪儿?” 许横顺势看他一眼,眼睛被灯光闪着亮,比什么都漂亮,就看那么一眼,像带着钻的光落在身上一样。 “抽根烟。” “就在这抽喽,没那么讲究。” 确实,这儿没什么顾及,不少人都边聊天边吞云吐雾的。 “顺路去个卫生间,也能在这儿上?”许横笑笑,漫不经心地怂怂肩。 众人哄笑一片,有人起哄让他就在这儿上,许横一个个笑骂回去。 他没多停留,装作急切的样子加快了脚步。临到转角的监控摄像头下,许横有些刻意地缓了下脚步,微微仰头侧目,像是在辨别方向,也让监控良好地照到了他的侧脸。 走进卫生间,许横点上烟,一点红星夹杂着微弱的火光,像某些无法言说的希望。 最后一个隔间空间大些,顶上的方向有个大窗户,平时好好地关着磨砂的玻璃,但没什么特被的锁,而是一打就开。 从二楼跳到地面,向前翻滚了一圈,确认没受伤也不痛,许横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帽子,盖在了头上,步子迈得很大,昏暗下,两条腿又直又长。 一个小时后,正是万籁俱寂时。 许横从后墙摸到一个没关紧的窗户,将耳朵贴在临近的墙面上,确认里面没声音,他才轻手轻脚打开窗户,翻身跳了进去,转手把窗户合上,没关严实。 轻手轻脚走到楼梯上,依着记忆中的路找到贺山青的房间,他贴在门上仔细听了会儿,很静,没一点儿动静。 他轻轻转动门把手,面前的门随着动作缓缓拉开一条缝。 分不清过了多久,许横终于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声音,没多久,门外传来一阵阵节奏明显的脚步声。 有人在上楼。 他知道贺山青的习惯,除非醉得走不动路,要不然不会让别人送他进家,而这座别墅,隔一段时间会有人来打扫,且从不留宿。 大概是即将要得逞的心情过于激动,许横好像听到了自己狂烈的心脏跳动的声音。买通人算计贺山青,可真不容易。 脚步声越近,心情愈发激荡,握着棒球棍的手都在忍不住发抖。 沉寂的夜中,似乎只有这两道声音。 紧随着开门声而来的,一道棒球棍砸击重物的声音猛然响起,十分沉重的一声落下。 一抹浓稠的鲜红的液体从脑袋缓缓流到额角,愈发是不可遏制的姿态。 借助清明的月光,许横缓缓眯起眼笑了,看着被他打得头破血流的贺山青,心中是说不出的畅快。 贺山青再浓的酒意都被打醒了,脑袋重的压得他快倒了,慌忙伸手去扶住,迷茫先疼痛一步赶来。 许横话不多,也并不心软,不发一言地在人背上补了好几棍。 “许横——”贺山青这次算看见他了,脸上的那道鲜血尤其明显,他痛得大喊。 第32章 把人捆好在椅子上,绳子捆得很紧,紧到贺山青连呼吸都费力,像是带动了整个椅子一样。 刚刚经历了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方面暴打,贺山青的惨状自然无以言表,但许横没有打人打脸的爱好,也尽量没下太重的手,他可不想背上人命。 室内灯光大亮,许横从卫生间取出一杯水,尽数兜头浇下,贺山青被浇得偏过头去,湿的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显示出身体的线条。 虽然很完美,但现在却毫无用处。 许横“咚”地把杯子摔在地上,看着表情屈辱的贺山青,他的心情倒是愉悦。 “你很生气?”他嫌少有这么废话的时候,但现在心情好,可以玩玩。 贺山青脑袋钝痛,相比起来,身上的那些伤痛都显得无关紧要了,一双眼睛像毒蛇一样死死地盯住许横,没人看到那种眼神能不心颤,也丝毫不会怀疑其中的恨意。 他知道许横会报复他,却真没想到对方能这么绝情。 “你说,要不然我也上你一次算了?”许横太知道贺山青这人的弱点是什么了,贺山青每次看他的眼神,里面的侵略含义完全不加以掩饰。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话,贺山青的身体猛地僵住,完全无法动弹一般,脸色霎时间变白许多,比上一秒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许横低低地笑出声来,有些喜悦地在房间里踱步。 “但真可惜,你这种渣滓,我可y//不起来。” 没等贺山青有什么回答,许横大概也是想到他对自己做的事情,有些气上头了,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法:“你强//暴我,那我也找人上//你怎么样?” 他直直地站在贺山青面前,语气十分恶劣:“那天晚上你做过了几次,我就找几个男人。” 仰头对上许横目光的贺山青,心底止不住地感觉到凉意,冰冷的感觉遁入全身,让他的呼吸都不受控制地困难了起来,从许横的眼神中,他无法辨别这究竟是不是一句真话。 “许横你敢?我会弄死你的,不只是你,你身边的人,所有人,我都不会放过,我会把你锁在房间里,每天都强//奸//你。”他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虽然竭力克制住气势,不让自己落下风,但微微颤抖的嘴唇和眼皮已经很好地出卖了他。 至少在内心深处,他在害怕,也明白这不是一件毫无根据的事情,许横有这个胆量,只要给他机会,他绝对敢这么做。 “你试试我敢不敢。”许横收敛了笑意,目光沉到让人为之胆寒。 贺山青梗着脖子呼吸,一条条青筋似乎在说明他的恐惧,但他是不会承认的,只用一种很凶又带着幽怨的眼神看着许横,像一条随时准备咬人的狗。 凶得很。 这种狗,能养熟。但你接受他忠诚的同时,也必须承担他的危险。 “你爸妈、我会找到你爸妈,你不想他们死吧?” 许横陡然变了脸色,上前一步,俯身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眼神狠厉,语气更狠:“你有种再说一遍。” 贺山青咬着牙,愣是丝毫不避地回望着许横。 两人都死死地盯住对方,怎么都不愿先移开目光。 最后,看着贺山青因为生理不断起伏的胸膛,和胀大了一圈堪堪变成红紫色的脸,许横勉强松开了手。真是不能和这人聊下去,要不然不是他先气死就是杀了贺山青之后再后知后觉被气死。 “永远都是威胁人的那一套,贺山青,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杂种呢,被教成了这样。” 第24章 强求 贺山青家境优越,家风尚可,父母关系尚可,家庭关系尚可,自然不会因为这句话而有多余的情绪。 不过,许横也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俯身捡起那根棒球棍。 他一手握着粗大的棒球棍向贺山青走去时,莹白色的灯光将他的脸照得都在发光,眉弓处有一层并不深的阴影,睫毛很长,但不是卷翘的,没有任何魅惑的感觉,只让人觉得英俊的同时也感知到他的危险。 贺山青有十分不好的预感,他舔了舔唇,不顾形象地想要挣动椅子往后退。 确实如他所想。 片刻后,房间内爆发出一声空前绝后的巨响,男人高昂的喊声简直要将别墅周围树林的虫鸟全都惊醒。 不难从声音中听出刚刚经历的是怎样的酷刑。 许横站得笔直,棒球棍被他丢在地上,已经有地方粘上了血,但无关紧要。 他轻蔑地俯视着面前这个被绑在椅子上跪下的死狗一样的男人,眼里没有任何笑意,抬脚,踩上了他的后颈。 经过了刚刚剧烈的疼痛,连许横现在脚上隐隐的加力,贺山青都不太能感受到了,身上一切的感知都好像慢、迟缓了下来,只剩下无尽的疼痛。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真的会物理意义上的痛死过去。 “你上我,我今天打残你一条手臂、一条腿,扯平了,以后离我远点儿,要是还敢再出现在我面前,下次就不只是这些了。” 贺山青跪伏在地上,连身体的起伏都不甚明显,哪有能力再去回应这句话呢。 许横心情奇好无比,拎着棒球棍离开的时候就差哼歌了,他没拿走贺山青的手机。他收棍的那一刻,两个人之间就算没恩怨了,贺山青是死是活,他不推动也不阻挡。 ----------------------- 原路返回,月光稀薄得可怜,路灯尚且能够坚持。 李瑞迷迷糊糊的,看到扶着他起身的人是许横,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靠你小子诈尸啊?” 酒醉的人力气也大,许横没有提前预料到,有些被推动了,脚步不稳了两下,但因为心情好,罕见地没骂人。 “怎么这么问?”见李瑞还能沟通,他还好脾气地回话。 李瑞又推了他一把,似乎是在确定面前的是不是真人,“你小子说去卫生间就不回来了,他们说你小子掉粪坑里去了,还想着白天了让人去挖你。” 再好的心情也因为这句话荡然无存,许横瞬间冷下脸,恨不得当场给李瑞两个嘴巴。 酒吧的氛围一直很热闹,音响声很大,有人来玩上半场,自然也会有人接下半场。 音乐声中,两人有些沉默地对峙,简单来说,是许横一方很无语。 他看向李瑞,这人喝多了酒,指不定有没有把这话当真。 “神经。” 他还是把人搀扶着送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确切来说应该是中午。 许横接起电话,语气冷淡,“有事?” 那边停顿了一下,才是不紧不慢的声音:“许横,在忙吗?” 是闻渠容的电话,还是那样如春风拂面一般让人舒适的感觉,许横特意看了眼通话页面,确认了是闻渠容。 “有事吗?” 关于上次他和贺山青在一块的时候,接到这人打的电话,说实话,他心里没多大的感觉。还没有当时闻渠容强吻他之后和他表白来得有冲击力,失去了这么一个玩得来的朋友,是他的损失。 “上次没约到你,这次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出去玩。”语气与往常丝毫不差。 许横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行啊,去哪儿?” “我来接你。” “不用,你给我报地址就行。” 挂断电话,许横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屋子,刚搬进来,什么东西都没有购置,原来的东西不好带的基本都丢了,就带了些必需品。 这次租的照旧是一室一厅,比上次那个有些老的房子不一样,这个更好很多,离市中心和娱乐中心都更近,自然,租金也是上次的翻了好几番。 不过,这些对许横来说不算什么事。 他银行卡里的余额,少说够他再混个三五年,都不止。 骑车到了对方报的地址,许横摘下硕大的机车头盔,头发有点儿乱,他随手捋了两下,还在抬头看招牌的时候,已经有人小跑着走到了他身边。 随手将头盔挂好,许横感觉到头发被一股很轻柔的力擦过。 对上他的视线,闻渠容毫不心虚,还是像往常那样笑笑,“还是朋友吧?” 许横喜欢洒脱的人,也喜欢和洒脱的人做朋友,闻渠容看似讲究,很有分寸,骨子里却挺随意,不是面上那种对事事关心的样子。 “当然。”他回望过去,眼里愉悦挺明显的, 许横还以为是个酒吧,但没想到是个展厅,是个私人展厅,所以里面的东西挺多的,老的有宋明时期的字画,近的有现在的顶级珠宝,种类多样。连文盲如许横,都能看出几分趣味来。 “只有我俩?” 大厅内挺干净的,人不多,偶有闲聊的几个,多是停在展品面前讨论,所以这儿也没有什么噤声的规矩。 闻渠容点头,“是,你觉得无聊吗?” “没,还行。”许横摸了摸鼻尖,有些气势不足地道。 “先看一会儿,等会儿和宁瑜他们一起吃个饭。” “行。” 第33章 闻渠容是一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许横的目光有变化时,他通常会停下来好好端详面前展示柜里的物品。如果恰好是他有了解的,那就会小声解释几句相关信息。不说复杂,但也不会很简略,还特意挑一些有意思的将。 许横听得有滋有味。 “喜欢吗?”看见许横的目光不太一般,闻渠容问出了声, 最近这段时间经历了挺多事,许横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和人好好安静地待着,难免更放松一些。他看着展柜里的一串玉珠,眼神有些闪动。 确实漂亮,光透过玻璃打在上面,衬得玉珠的表面像月光倒映在湖水上的层层波纹光辉,是一种具有神性的美。 许横多看了两眼,有些走不动道。 “能卖?”他有些诧异地抬头。 闻渠容无奈地笑笑,“不能,但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认识这件藏品的主人,可以送给你。” 许横觉得麻烦,这又是欠了一个人情,身上还背着一个,低下头去看了那串玉珠一眼,又有点儿舍不得。 “不用,看看就行。” 刚想走,手腕却蓦地被一直温热的手握住,很松的力,似乎轻轻一动便能挣开。 但许横没动。 “为了喜欢的东西等一会儿,应该是你能够接受的事。”他笑得让人几乎能够忽略他这句话。 许横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闻渠容顺势移动那只手,两人的手心由此紧紧相贴。他伸手把远处的工作人员招了过来。 这儿的工作人员都是专门背过贵客表的,加之闻渠容是常客,这儿没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 被叫到的工作人员有些讨好地笑道:“闻先生,是有什么需要吗?” 闻渠容朝她颔首,语气很是疏离:“帮我和闻女士说,这个送给我,稍后让她去我公开的展厅中挑几个喜欢的。” 工作人员态度很好地应下,又问:“那现在为您包起来吗?” 闻渠容闻言,无比自然地转过头去,问许横:“你想包起来还是现在戴?” 他看出来了,许横是自己喜欢这个。 “包起来吧。” 工作人员并没有震惊这个景象,哪怕她没有见过许横这张脸,和上层人打交道的工作,眼力见和学会闭嘴是很重要的能力。 闻渠容有些好笑地问:“喜欢为什么不直接戴上,会不好意思?” 许横张了张口,笑了声,片刻,才说:“行啊,那现在戴上。” 工作人员依言把东西取出来,纯白色的手套将玉珠的光华衬得愈发莹润美丽,上面的一道道色彩与花纹有精心设计一般的华美,又有翩若惊龙的潇洒卓绝,无论任何一个角度,都无法反驳其的完美。 工作人员把手串递给闻渠容,本是觉得闻渠容会给许横戴上,谁料只是一个转手,闻渠容把手串放在许横的掌心。 “很漂亮,快戴上。”语气有些催促,但都是掌握好度的。 许横迟疑了一瞬,但还是把东西戴上了,确实很漂亮,甚至比闻渠容想象的要漂亮多了。 许横的小臂结实有力量,不是常规的那种漂亮,连带着手腕,都没有纤细的美感,但这串玉珠,就是合适,也很好看。 “刚刚好。”闻渠容有些受不住,捧着许横的手看了一会儿。就不知道究竟是在看他已经司空见惯的珠宝,还是眼前人手腕完美的纹路。 “谢谢。”许横向他道谢,并非因为这句夸奖,而是这串手串,他的素质还没到他会因为一句夸奖道谢的程度。 工作人员回到原本的岗位,两人也继续看别的展品。 “你送了我东西,礼尚往来,你也可以让我为你做一件事,不是杀人放火和强迫我,都可以。”许横的态度看不出来多少坚定,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句实打实一定会实现的承诺。 “倒是不知道你还有欣赏玉的爱好。” “我也刚知道。”毕竟以前是个玩咖,哪能有这么高雅的爱好,加上买玉可不一般,里面水分足,前期的投入更是像无底洞一般,普通人哪里敢涉及。哪怕许横现在有钱,也没想过入门。 “要不要试试创业?” “你投资?”许横看到他的眼睛,没看见和贺山青眼眸中相似的东子,他的心沉了沉。贺山青年轻,他尚且还能靠着阅历和年龄压一压,但闻渠容不一样,他看不懂他。 “荣幸之至。” 许横低下头,笑了几声,没再继续说。 倒是闻渠容继续了这个话题,“你也可以考虑考虑,我身边也有朋友在干这一行,你脑子活络,有人带你入了行,一定会混得很好。” 这倒不是假话,许横入了行,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客户资源,当然,也会有源源不断的货源,一切从来都是相通的。 许横从这话里也听出来了他什么意思,说明白点,就是想让他干喜欢的,还白拿很多钱。得,买彩票还要几块几十块的成本呢,这种好事,他可不敢碰。 “你对朋友这么大方?” 许横这么猝不及防地挑问,把闻渠容惊得一时呆愣住。 许横还要说话,却被闻渠容的笑止住,有些难以言说的苦涩,他的手扶在许横的肩膀上,是一个上位者的姿态,但又隐隐有一股很弱的依靠的意味。 “我知道,你不喜欢男的,我能理解,也不想强求。” 许横正想夸赞,但肩膀处那块的力陡然加重了一些,对方带着笑意的脸并未变化,语气却稍微收敛了一些:“但和我在一起,你不讨厌吧?” 许横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你想说什么?”他的语气不太客气,但并没有挣开那只手。 仿佛是一种默认。 但要是真正了解许横,就不会把他的默认放在心上。因为只要不是他在意的东西,那么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默认。所以,和女人或者男人接吻,都无所谓。 只是一个吻、两个吻,而已。 “给我一个机会吧,一个追求你的机会,我保证,不超越朋友的界限,如果你感到不舒服了,我随时会收手,一切以你的意愿为最佳准则。” 他好像不觉得许横会拒绝他。 第25章 西施 许横看了看他的脸,眼神莫名的复杂,他被太多人正式或非正式地追求过,早已对这种程度的表白心如止水,但因为对象的不同,心境也发生了不可言说的变化。 “就当朋友不行吗?”这是他最后的让步。 似乎是看出了他眼中的隐忍,闻渠荣静默了好一会儿,又点头笑道:“当然,我说了,一切以你的意愿为准。” 许横转身就走。 闻渠荣反应及时,顺手勾住了许横的肩,自己换了个方向,两人又是面对面。他有些无奈地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躲着我干嘛?” 这语气,有些嗔怪。 许横难免觉得为难,没有任何迟疑低价摘下手串,却被一只手挡住。 “要和我撇清关系?” 闻渠荣刻意拉进了距离,两人离得极近,一看便知道关系不一般,手还搭在对方的手腕上,隔了个手串,但动作也显得暧昧了。 闻渠荣的表情虽然有些质问的意思,却很温柔,微微蹙眉,不解多过质疑,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让人也很难对他有强硬的态度。 “我不和男人上床。”许横淡淡地道。 理由无非就那些,闻渠荣不觉得他已经到了需要探究这些的地步,因为打动一个人的心之后,原则自然会随之灰飞烟灭,何须现在去为难自己。 “我知道。” “你不讨厌我,相反,你对我,肯定有不止朋友的好感,男人和男人,也不是非要做那种事。”他的语气暧昧,却不轻佻,但也丝毫听不出来郑重。 眼皮微微抖了两下,分不清是被什么刺激到了,许横抬眼看他,眼里的情绪并不直白。 闻渠荣太会玩了,年龄和阅历造就了这个绝佳的他,他甚至无需出手引诱,自有人跟着他沉沦。 “你会喜欢的。” 许横一手摊开,以掌抵在闻渠荣胸前。微笑:“别骚扰我。” 他鲜少说出这种话,闻渠容禁不住怔了一下,往后撩了把头发,“什么?” 许横直视他,目光很淡,但分毫不退让:“卡号。” 闻渠容静默了半晌,才知晓许横心意坚定,眼神微微变了,唇角往上扬的弧度却在增大,眼睛微微弯着,像是抛出去根细长的鱼钩。 他拿过许横的手机,在上面输入一长串数字。 许横操作了两下,又把手机界面对准闻渠容,是转账输入数字的页面。 对上许横堪称冷淡的面容,他有些无奈地耸耸肩,微抬的眉毛似乎都在宣告他的无辜:“我也不知道多少钱。” 但他还是就着许横的手,微微矮身低头,手指在屏幕上轻点着。 等人停了动作,许横把手机对准自己,几下就完成了付款。 第34章 闻渠容咬着舌头,他的唇很饱满,不是那种艳红的颜色,有些淡,但不会是那种没有气色的白,相反,是有不合他年纪的年轻,所以哪怕他有些时候戴着眼镜,倒让人更难猜出他的年纪了。 两人心思各异,但面上都是一副平常的样子,毫无刚刚的芥蒂。 只是在展厅门前,闻渠容状似无意地叹气,“当朋友,你太招人喜欢了。” 许横接收到的夸奖太多了,面对这种无关痛痒的话,他向来不会有什么反应。 临走时,许横看了眼自己的机车,眼神微动,却没说话。 这个动作极小,却被闻渠容敏锐地注意到了,他双手大大地撑开,整个人靠在打开的副驾驶上,“既然是朋友,辛苦小横给我做一回司机?” 说实话,这句话就特不“闻渠容”,至少在他说出这句话时,许横站在原地,隔着一段距离,无所遮挡地看向他。日光似乎要从人的脸上透过去,显示出一种别样的圣洁来。 他无畏无惧,也无所在乎。 “行啊。”声音的调子十分散漫。 闻渠容露出笑来,脸微微地侧着,抬起下巴,眼珠向下,一闪身进了副驾驶座。 依照导航找到了地方,许横解了安全带,要下车。 闻渠容微微侧过头,侧脸在阴影下显示出不完全的真确,“一起进去玩玩?” “不了,下次吧。”许横的声音非常冷淡。 一个两个,都像狗皮膏药似的,挣也挣不脱,又臭又恶心,他总感觉是不是撞了不好的东西,要不然不至于被盯成这样。 闻渠容是常客了,即便认识路,还是有侍应生在前面带路,微弯着腰,很恭敬。 打开包厢的门,灯光十分温和,和早上的日光差不多的颜色,让人感到恰到好处的舒适。 众人面色纷纭。 宁瑜率先问了句,“许横呢,不是说他今天会来?” 闻渠容面色如常地走到台球桌旁,拿起了放在墙边的杆子,“你奔着他来的?”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并未向宁瑜挪过去一分。 在场有半数人都变了脸色,有些看热闹的心思在。 宁瑜不明所以,饶是再熟,闻渠容这突然的一套,宁瑜也丝毫察觉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但又碍于面子,不愿追问下去,总不能真叫他承认这话吧。 倒是赵丛竹,一脸事不关己看笑话地出来,“一个混混,在你们眼里还成西施了。” 这话是纯调侃了,与其说是揶揄不在场的许横,分明是拐着弯地在嘲讽兄弟,简而言之,一群傻样。 宁瑜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服气,嘴上嘟囔着,内心还真的细想下去了,许横能在一块儿玩,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劲,就是觉得特有趣。 见没人接话,赵丛竹也不生气,悠悠然走到闻渠容身边,“怎么,闹矛盾了?这么久都没追到,宝刀已老啊?” 闻渠容了冷脸把他推开,表情极差地骂了一声脏。 赵丛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被推开也是捂着肚子到一边笑去了。 不知从哪里晃进来个人,深黑色的西装裤笔直到脚踝,将两条腿包裹得又长又直,不可否认这双腿本身就是这样,但这条定制的裤子亦是锦上添花。 “吵架了?” 闻言,包厢内众人不动声色注视着两人。 谢雾观鲜少关注朋友的私事,他性格冷淡,又被认为随时随地都在装,恨不得说话都自带氛围感。此话乍一出口,自然得到满当当的好奇。 闻渠容也停了动作,有些疑惑地试探:“你要帮我?” 一个人,要是他想来硬的,哪怕是那种软刀子的硬法,许横也决计逃不开他的手掌心,根本无需借用谢雾观的权势。 谢雾观纯良地摇头,冷眼看他:“你已经废物到这种地步了?” 本就是试探地随便问问,闻渠容气得差点摔杆要走。面对许横,他还挺有耐心的,但是面前这群人,真切地让他察觉到了交友不慎。 许横拒绝了闻渠容找来的司机,自己打了个车,先回去把机车开回了家。 到家之后,才感觉到无趣。 以前都是从白天玩到晚上,醒了就接着玩,人生还没这么空过。 晚上,门口传来敲门声,许横才悠悠转醒。 上衣掀起,露出一截漂亮的躯体,线条分明,肌肉明显,让人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会是一种怎样绝佳的手感。 从沙发上起身,许横没急着去开门,外面的人也像是知道他什么个性一样,也不催,安安静静站在门前。 从冰箱里拿了罐可乐,冰凉的手感一下子就醒神了,许横“咚咚”灌了一大口,才不紧不慢地走到玄关处去开门。 楚新的表情在看见许横的那一秒由阴转晴,眼皮闪了好几下,扬起了一个不深的笑,“哥,瑞哥说你不接电话,让我来看看你。” 说完,他举起手上拎着的几个袋子,还晃了几下。 许横侧开身,有些无所谓地说:“进来吧。” 来许横这儿,楚新不算轻车熟路,但也绝对没什么压力,神色自如地走到冰箱面前,将水果之类的摆进去,留了一袋放在外面。 又走到茶几边把打包的饭菜一一摆好,拿出一次性的碗筷,毕竟许横这儿肯定是不会正常的碗筷的。 许横散漫地靠在柜子上,眼皮有点儿无力地掀着,“你不用上课?” 楚新不是经常笑的人,但他和许横相处久了,逐渐摸清了规律,许横不太喜欢摆脸色的人,偶尔笑着会更好,“我时间自由。” 他没说考试的事,知道许横不在意,果不其然,许横根本没问。 “你吃了吗?”许横从柜子边慢慢走到沙发上,微微侧头看向楚新。 楚新正想把剩下一袋的水果拿去洗手池洗一下,脚步一顿,回:“吃过了,哥你快吃吧。” 不是他想这么殷勤的,但许横真的不是一个会照顾自己的人,他总是忍不住多操点心。 洗好水果随便找了个东西装好,放在茶几上,边角上有一瓶可乐,楚新眼睛一亮,他知道那是许横拿给自己的。 许横吃完,自己随意收拾了几下,把垃圾放到门口,拿出手机看消息,还是那群朋友问他出不出去玩。 他兴致缺缺,却实在无聊,拿着钥匙打算出门,又想起来还有个眼巴巴的弟弟。 楚新正坐在餐桌边,开着一个小灯,还是他上次自己带过来的,认真地写试卷。 察觉到了目光,楚新有些不确定地抬头,见到许横的动作,他响声很大地放在笔,“哥你要出去吗?” 许横点头,挑了下眉说:“你继续写?” “我和你一起走。” 沉浸在不知名喜悦中的楚新没有意识到这条道路过于熟悉,且不是通往许横会去玩的任何一个场所的路,他戴着又重又大的头盔,风掠过脸的夹缝,掩藏不住脸上跃动的欣喜。 看着面前的人露出的那截后脖颈,光太暗、风太大,一切似乎都在阻止他再看清一些,但是楚新还是无可自拔地沉溺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份变化。 直到停车的时候,他还懵懵的,头一次显示出一股无辜的无措来,双手把头盔还回去。 “回去洗洗睡吧。” 把人送到地方,许横自觉任务完成了,没有一丁点儿想浪费高考生的时间的欲|望。 “哥。”楚新还想说些什么,但知道许横不是一个轻易改变主意的人,只好乖乖地跟人道别。 许横一转过身,他又抿着唇,表情冷下来,恢复了往日生人勿近的神色。 这样一下折腾,许横到了李瑞发的位置时,已经迟了好一阵,有人起哄让他喝几杯。 许横没推辞,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又自觉补了两杯,随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李瑞显然是刚在舞池里跳过,胸膛还上下起伏着,靠在沙发上喘着粗气,有点儿脱力的状态了。 “你小跟屁虫呢,怎么没跟来?” 第26章 惜才 许横没什么表情地瞪他一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能够穿越分贝过大的歌声传到不远的李瑞那儿,“写作业。” 李瑞哈哈大笑起来,又没什么力气,笑了一会儿就不笑了。 不管走到哪儿,许横都是香饽饽,女人觉得他长相好,情商高还带劲,或多或少诱着他,男人喜欢他啥都能聊,啥都能玩,不论干啥都过瘾。 这不,位子还没坐热,许横身边就有个人招呼着玩游戏。 有人问玩什么。 “抓手指?”有人没脸皮地笑。 半数以上的人的目光投向许横,这种游戏,他一向不玩,虽然也不是什么守身如玉有洁癖的人,但太脏的游戏,大家都知道许横不会玩。 许横还没说话,立马有人否决了。 有人干脆豁出去了,“脱衣舞?” 许横“啧”一声,表情略有有些不虞,语气在嘈杂的环境中却听不太出具体的情绪来,“又不是包间,能不能玩点儿正常的。” 第35章 “在酒吧,这种游戏才是正常的吧。”有人嘟囔道,声音太小,连自己都听不到。 “要不然真心话大冒险?” “这么土的游戏,我才不玩,换一个换一个!”有人嚷嚷着要换,叫声很大。 今天这局不全是认识的人,有些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绕了好几层的关系,不少都是第一次见面,玩这个游戏倒也合适。 实在没人想出更好的游戏,众人还是决定玩这个游戏。但既然是素不相识,没人想听那种真假不定的真心话,众人一致决定惩罚只有大冒险。 一堆人凑成个有缺口的圈,酒瓶指到谁就抽张纸出来。 能在这儿的游戏惩罚,无非都是些带点儿特殊意思的活动,连续抽了几个公主抱、深吻的活动,卡座的氛围也持续向好。 酒瓶快速转动,又在几秒后缓缓停下,瓶口的方向也很明显了。 许横微微挑了下眉,在众人或期待或看好戏的目光下,上半身向前倾,拿了张长长的纸条出来。 他还没说话,旁边已经有相熟的人哄笑着上前拿过他的纸条来看。 “去舞台上跳脱衣舞。” “哇!许哥要发福利了!” 许横的身材是肉眼可见的招女生喜欢的类型,薄肌但线条明显,在他前段时间的苦练下,肌肉块更大了,也更加硬了,多了点儿成熟的气息。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许横本来就只穿了一件上衣,当下直接脱了,众人又是一阵大叫,只少数几个男人面露不悦。 歌声堪堪将他们的声音掩盖,女生们几乎盯着这幅画面眼神不挪动半分。 许横也是个上道的,一瓶开了的酒就往身上淋,酒水顺着肌肉往下,在不清晰的灯光的照射下,显示出光滑的湿腻感。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许横太玩得起了。 就在去舞台的这一小段路上,卡座上几个靠得近的女生没客气,手一张就往上摸,表情明显。 许横半点儿不在意,甚至还微微侧身,方便她们的动作。 常去酒吧混的也就这么些人,哪怕不认识也混过脸熟,何况是一向名气很大的许横。 果不其然,许横一上台,台下的尖叫声越过歌声,简直要直接冲破屋顶,连许横都忍不住偏了下头。 舞台上都是些老板请来的气氛组,纷纷为他让位,直接就让到了最前方最中心的位置。 许横太像托了。 但是他浑身就是股松散的劲,巴不得别人看不出来他是划水的,要是这是真付了钱的,估计也没人会去追究,冲着这张脸,大家都会买账。 有人将手搭在他腰上,两人跟着歌声一起动,都是些简单的摇摆,因为是许横上台了,所以和下面的蹦迪没什么区别,胜在气氛。 底下不知道是谁开的头,然后就是一叠又一叠的钞票撒在许横身上,难免有一些落在地上,有人弯下腰下去捡。 许横也没生气,反倒还觉得特有意思地捞了几张钞票,叼在嘴里,脑袋往前,一下又把钞票送回了扔得最欢的那个人面前。 不少人的声音都被湮没在歌声和尖叫声之中。 一首歌的时间很快,许横越过人群下了台,没直接去台下的舞池里,他也知道自己很受欢迎。 而是调转脚步去了后台的方向,不过不是去那儿,而是去了同一方向的卫生间。 身上除了酒水还有汗水,倒是比刚倒酒上去时显得还多,脸上也有汗水,头发被他撩起,眼睛被完完全全展露出来。 卫生间的公共镜子面前,男人俊丽的眉眼上面还有几粒不小的水珠,本来应该是有些楚楚可怜的画面,但放在许横的脸上,却丝毫显现不出来相关的情绪。 许横算不上顶级的帅,五官不如明星的精致,但人更可贵的是气质,而恰恰好他身上的气质简直不要太独特,相比起来,好看的一张脸倒显得不那么值得被在意了。 一个人影大步从门前迈进,没有按照正常的路线进里面的空间,而是停在许横的斜后方,目光不能再明显地盯着镜子里的人看。 自然,镜子面前只有许横一个人。 许横偶尔也有点儿事儿多,喜欢挑没什么人的卫生间,这不,就挑了个最偏僻的卫生间。 目光过于明显,显然许横也注意到了这人。 两人之间安静了好一会儿,谁都没有先说话,只有水流的声音。 凉水被一下又一下地打在脸上,湿意更加明显,镜中的那张脸也显得更加清晰。 “许横,我听说过你。” 许横正要往外走的脚步停住,转而看向这人。 “有没有兴趣来我的会所工作。” 男人穿了件黑色的衬衫,只有几个比较特殊的地方有细微的褶皱,一看就是包厢里的人,肯定不可能在舞池里挤过。 许横的眼神几乎是直白地扫过他的全身,衬衫配的也是西装裤、皮鞋,看起来是成套的,肉眼可见的好料子,足以让人看出他的讲究。 手腕上有一抹不可忽视的亮光,在顶上亮光的投射下,发出炫目的光芒,令人很难不察觉其的珍贵。 不仅讲究,也有这个财力讲究。 都不是纯良无害的小朋友,许横哪能不知道会所是什么意思,在和那些人混一块时,最常去的就是这种玩乐场。 不仅去玩的人非富即贵,能开出一家知名的会所,主人的身份也决计不一般。 “没兴趣。” 倒还真没想到会是这种事,许横越过他要走。 韩瓒偏了下身,挡在他面前,两根手指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薄薄的卡片,很骚包的闪着光的黑色,上面有一些设计,和他今天的衬衫是一个风格。 左手只是轻微地一抬,衬衫与身躯完美贴合,显示出优越的腰线,有些不好喘息的紧了,但不可否认,这很提升观感。 要是许横有半点儿别类知识的储存,也能看出来,韩瓒是个彻彻底底的同性恋,光是这个衬衫贴合的身体曲线,就太标准了。 但是许横没有半分这方面的心思。 他抬头看向面前这个肉眼看比他大上快一轮的男人,对方身上的气质不是他可以比拟的,不是很明显的精英味,反倒是有些游离于其之外,透露出钱多得花不完的无奈感。 无论哪种,都让人不舒服。 “考虑一下。” 许横低眼,目光在卡片上划过,嘴角微微下垂。 卡片被一只手以不容置疑的力气挡了回去,动作并不粗暴,许横眼皮稍稍向下,神情不太善良:“不做//鸭。” 直白的话语把韩瓒都噎了下,不过他被怼也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不论是哪个行业,接二连三的拒绝也应该让邀约人识趣了,但偏偏,韩瓒是个厚脸皮且“惜才”的人,遇到一个好苗子不容易。况且,他看许横第一眼就差点爱上了,何况是其他人。他有把握,把许横弄到手下,绝对能给他带来不可想象的利益。 不过,高收益还伴随着高风险呢,对于许横的难搞,他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不喜欢的话,也没必要做到那一步,我们自由度很高的,我就是老板,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了,随时可以走。” 许横在心里冷笑,表情不变,仿佛并未理解到这话的意思一般,却嘴角一横,淡淡嘲讽:“你能做到哪一步?” 韩瓒嘴角的笑意不减,明明遭受到了直白的侮辱,神情还是一样的稳,“如果你真正进入这一行的话,你绝对会感谢我。” 韩瓒自信地看向对方,嘴唇向上,眼睛里是带着侵略意味的笑意。 “钱、权、地位,你都可以得到。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给你起步年薪百万。” 这也正是他的自信来源。而一旦人接触到了这些东西,鲜少会有能认清本心的,功名利禄迷人眼,相比起来,连生命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能给许横一百万,证明韩瓒有信心能够通过对方得到百万成倍的数字,不仅是钱,还有无法用金钱衡量的资源。 那太可贵了。 许横似乎饶有兴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很缓地叹了声气。 韩瓒的笑意还未收起,只见许横直白得要死,两指夹过他指尖的卡片,轻松递进两瓣红唇之间。 “滚。” 他这声“滚”可听不出半点儿愤怒的情绪,在距离这样近的情况下轻轻吐出来的话,不显示出他的反感,倒像是调情。 只是一秒钟,韩瓒就变换了神色。 同样不是生气。 直到人走远了,韩瓒才突然回了魂似的,卡片独有的冰冷感传在脆弱的唇上,似有余温。 好半晌,韩瓒才脚步微挪,转向了许横的背影远去的方向。 他的目光有种自上而下的意味,是那种很明显的俯视,却并非轻蔑,这是权利与资源浸染的结果。 他抬了抬眉,卡片在唇上摩擦传来细密的感觉,灯光似乎也随着那份亮光不着痕迹地闪了一下。 第36章 许横回到卡座的时候,有人说他故意躲惩罚,一跑跑这么久,要自罚三杯。 起哄声不绝于耳。 许横也不露怯,重新找了个杯子就开始灌。 直到最后一杯的时候,都已经箭在弦上了,愣是被人拦下。 “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喝交杯酒啊!” 这群人的心思就差拿支马克笔写在脸上了,许横的手停在身侧,目光有些明显的温和,却还是没改掉那种混不吝的气。 这种场合的交杯酒,可没电视剧里的文艺范儿,要生猛直白得许多,当然,玩法也不止一种。 许横看着面前被众人起哄上来的女人,头发很长,编好了发型,灯光不清晰的情况下,也能窥见五官的美丽,即便其中有几分妆容的加持,但是这儿都是及时行乐的人,哪能在意这种细枝末节。 ----------------------- 第27章 心急 对上许横的目光,她炽热且大胆,分明还有些娇羞的表情,却像对许横极其满意一般,直直地盯着人看,不肯放过一点,眼睛烫得要冒火。 把周围的人都逗得神色变换,不少人给许横使眼色,意思就不尽相同了。 许横都是非给面子地笑了下,微微低头躲了下视线,还是有点儿应对不及自己的“好人缘”。 “你还记得我吗?”女人的声音带着股与场合格格不入的娇俏感,像少女的天真,却也并非全然相同。 听到话,许横难得抬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半分没有记忆的五官,他敢确保,今晚之前,两人从来没有打过照面,对视超过两秒的那种。 或许是看出了许横眼睛里的茫然,女人迈着高跟,几步蹦到许横面前,仰着一张漂亮的脸:“逗你玩的,看来我还是不够漂亮,你竟然对我没有印象。” 凑近了,对方的脸清晰地呈现在眼前,许横才算是有明确的印象,“刚刚在跳舞?” 女人眼睛一亮,身体往前靠了一些,飘起的短裙裙摆扫到许横的手指尖,让许横呼吸顿了下。 “看来我还是挺有魅力的。” 听着她毫不谦虚的话,许横笑了下,眉眼都舒展开来,配合道:“很有魅力。”还做了一个要昏倒的表情。 许横轻搭在酒杯边缘的手指忍不住加重力气摩挲了两下。 女人被他逗笑,越看许横是越喜欢,本来就一见钟情,现在更好了,对方对她肯定是不排斥的。 她似乎想再说两局,却被周围的人打断。 众人嫌两人进度太缓慢,催促道:“哎呀,我们不想看谈恋爱,现在快点喝交杯酒!!!” “要看接吻。” 许横“啧”了下,他看向众人方向的目光停了下,半秒过后继续,“我的惩罚,关人家小姑娘什么事。” 他这话说得老成,不知道的以为他该是多么上了年纪呢。 还没等众人有什么回应,女人抢先一步解释:“我愿意帮你。” 第一天认识,许横也不是太讲究的人,自然是以对方的意愿为主,所以在众人的哄笑声下,女人的唇慢慢贴近他时,他并没有后退半步。 能在这个地方玩得上头,都别自认是好东西。 除了八卦,大家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戏码,俊男美女,都是会玩的,不知道有多么赏心悦目。 “喝”完了最后一杯酒,许横知觉耳边有一阵热意。 “我叫何宛白,晚上送我回家?” 当这张脸在眼前笑起来时,许横才明确看出来对方五官其实算是可爱那一挂的,只是今天的妆容貌似有意避免了这一点,往另一种风格上去化了。 “好啊。”许横右手虚虚搭了一下对方的腰,随后在加上联系方式之后目视对方里去,看着她穿越人群,又跳回舞台上去了。 在台上往下看时,何宛白一眼就看见了许横,扬了扬下巴就当打了招呼了,跟随声音晃动时还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可算是也让她遇见一个好的了。 酒吧里的帅哥不少,她是周围几家酒吧的气氛组兼职,约过的帅哥也并非个个不踩雷,但是许横这样的,确实喜欢得紧,刚刚特意上去确定了一下,哪怕是死亡角度,也帅得令人放心。 有同伴撞了下她的肩膀,暧昧地看着她。 何宛白一时骄傲上了,拿得出手的男人可是战绩,就看许横等会儿的表现了。 许横回到原位上的待遇没比何宛白安生多少,有人调侃他又被美女看上了,有人嫉妒他晚上有约,更有甚者不要脸地递过来东西。 许横眉毛一横,把东西丢回去了。被丢的那人也不生气,反而呵呵地笑。 不知李瑞怎么换的位置,一转眼的时间,许横看着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 玩闹了一阵,大家都累了,除了休息够了还有精力在舞池上大杀四方的,剩下的人分了几个区域,玩着小游戏。 “好像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李瑞的目光更多的是揶揄,他倒没必要担心自己兄弟吃亏,就是纯好奇。 据他所知,酒吧里对他兄弟见色起意的人不在少数,许横也不是每个都答应,今天这个,说热情也谈不上,但他也能看出来许横是动了点儿心思的。 “一见钟情,违背原则。”许横笑着将话题抛回去。 李瑞挺给面子地笑了两声,脑袋朝他偏过去:“等会儿要先走?” 许横不置可否,后脑勺靠在沙发顶上,目光随意地落在台上。最近的事情太多,确实可以放松下了。 “你小子是真有福气,我还真想问问怎么才能做到你这样。” 相比于李瑞的困扰,许横简直不要太坦诚,“你要长成我这样,也行。” 李瑞嘴角一抽,忍住没骂人,还没等他有动作,许横先站起了身,扯了扯衣服,越过拥挤的人群往一个方向走去。 顺着路线到了后台,许横的手刚放在门把手上用了点儿力,里面的力道直接把把手弄到最下,门也无声地滑开,两条盈白的手臂搭在腰上,许横的腰弯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呼吸声都被克制着,抵在门上的后背因为突出的骨头而让主人感到格外的不适,但并没有什么关系。 两人都闭着眼,有些黏腻的声音稍微盖住了呼吸声。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吻,何宛白对于自己的吻技颇有信心,就这样,两人还是不相上下。 一吻毕,两人纷纷喘着气,一个抬头一个低头,眸中被激发的情意都没比对方更少。 何宛白的手指在许横的后街上轻轻滑动着,目光是向上的,但没有丝毫的下位者气息,相反,好像她才是真正的掌控者。 她用的力气很小,但一点一点地加重,往上的眼神好像是挑衅,磨到许横都受不了了,无奈地笑了下,挪开她的手。 “男人都是一样的玩意儿,瞧你怂的。” 许横也不是那种呆头愣脑的小男生,知道何宛白不是生气,有意哄人,跟着对方来到化妆镜前,靠在桌子边,身姿散漫,“谁让你漂亮,我可是怕惹你生气。” 这儿的灯可不同于舞池里鬼魅一样幻彩的灯光,亮白的灯光照射下,可以看出来,两个人都对彼此的脸和身材很满意。 “验验货?”何宛白坐在椅子上,细看下来,她脸上的妆其实不浓,颜色也不重,只是在前面有灯光而已。 她穿着一条离膝大概十公分的短裙,细白的大腿在灯光下好像泛着光,饶是许横,也忍不住多瞄了两眼。 不过,对于这些,他还挺坦诚的,并不屑于隐藏。 对于对方的话,许横立即会意,头微微后仰,衣服自下而上地撩起,露出精壮的前身。 不用低头,他都能知道何宛白此刻的表情。 果不其然,腹肌上传来轻重不当的或抚摸或按压,还有何宛白克制着从嘴巴中泄露出的些许声音。 有下按得重了,许横忍不住哼了声。 顺手将衣服盖下去,也隔绝了那只手,许横轻佻地冲着人挑了下眉,“还满意吗?” 何宛白也不扭捏,在许横的下颌处似摸似抓了一下,痒得许横忍不住跟着她的动作蹭了下那只手,微阖双眼,似是享受。 “现在走?” 许横发话时,顺着何宛白的视线,是许横漏出的白亮的锁骨,银色的链条被放置在凸起的骨头上,添了几分凌厉的美感。 何宛白漂亮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 “很心急?”半晌,她抬起头,神色没有任何差错。 许横勾了下唇,动作堪称下流,一手抓住女生的手放到暗处,除开暗示的目光,整个人好似十分无辜。 许横是个很有资本的男人。 “你不心急?” 何宛白笑了几声,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引得许横微微抬了下头。 “好啊。” 在酒店人员公事公办的声音下,两人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好像一对普通的情侣。 开好了房间,房卡刷开门,两人不知谁主动,拥吻在了一起。 第37章 直到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紧紧抱在了一起。 何宛白推了许横一把,“先去洗澡。” 许横不置可否,把裤兜里刚买的东西尽数丢在床上,一个长方块的硬盒,在柔软的床上弹了一下。 “动作挺快。”何宛白看着那东西,淡淡评价。 许横直接在外面就把外衣脱了,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身材很好,却不是那种夸张的肌肉,光是呈现出的身躯就能够算得上漂亮了。 直到关上浴室的门,听到水声响起,何宛白皱眉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确认之后,才蹑手蹑脚朝房间门走去。 见到门前不止一个人,何宛白好看的脸上出现了明显讶异的表情,但还是侧身让他们进来了。 当她想说下许横在浴室的话时,一个略高一些长相有些凶狠的青年,眼睛很冷地看着他,手指放在嘴唇前方。 何宛白一下噤声。 两个人的表情都算不上太好,不知是生气还是喜悦,何宛白看得心里直发毛,要真细细探究起来,其实还能发现几丝隐秘的恐惧,她突然有些后悔一个小时前答应这事了,不知道他们会对许横怎么样。 好不容易有个看上还觉得挺好的男人,她还想长期发展一下,谁料,早就被人盯上了。 “谢谢你把他让给我们。”沈云觉用气音说。 何宛白眨着眼睛,看向手上被塞进的支票,冷冽的纸张触感也无法让她的心冰凉,因为她看见了上面的数字,一连串的零,一打眼竟然数不清楚。 酒吧里的散财童子也不少见,何宛白顿时想要惊呼一声,一瞬间,狂喜在她的脑子里横冲直撞,但是想到刚刚的警告,那声惊呼又停在了嗓子眼里,表情不上不下的,有点儿奇怪。 面前两个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她,除开刚开始还正眼看了她一下,塞完支票就没再理会她了。 何宛白这时才发现,这两个男人不止是人来了,还带了东西。 何宛白眼睛猛然睁大,摄像机,这两个人打算录像?! 她也分不清楚自己想做什么,阻止的话,很明显,面前的两个人她都得罪不起,但是不阻止的话,就是她亲手把许横推进深渊。 正在她思维发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双眼睛骤然出现在眼前,与她的眼睛平视,惊得何宛白整个人差点儿没有向后撅下去。 贺山青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冒昧,不顾何宛白发白的脸色,轻声发问:“让你喂的东西给他吃了吗?” 第28章 僵局 何宛白呆呆地点头。 在离开酒吧前,她的银行账号里莫名其妙多了一笔打款,这笔钱大概是一个普通人辛苦一辈子才能赚到的总数,就那么轻飘飘又没有根据地出现在了她的账户里。 而这些奖励,仅仅是要做一件有一些违背道德但无伤大雅的小事,至少在当时,何宛白的认知是这样的。 “你们……打算做什么?” 东西已经架好了,按理说,无关的人也应该被清出场外。 沈云觉听到这话,皱着眉过来想把人赶走,却被贺山青拦住。 沈云觉不解地看向他,大概是经过打击,他的眼神成熟很多,和以前不谙世事的神情大相径庭。 要是许横此时看见了这个场面,高低得感叹一声,资本家的儿子本质上都是相同的。 贺山青笑了一下,俊朗的脸上有些难以捉摸的深沉,“你以为许横是什么人?只要不把他彻底碾碎,他迟早会扑起来咬你一口。要是还遮遮掩掩的,不就给了他重来的机会吗?” 他的目光犹如一头猛兽般紧盯着沈云觉,越过沈云觉,仅有半分的视线落在身后人身上,也让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的何宛白浑身惊颤了一下,看向贺山青的眼神仿佛像看到了一个恶鬼。 “他不就是这么对你的吗?”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秒,随着沈云觉有些思忖的神情,浴室的水声突兀地停了。 何宛白直接浑身一抖,她不敢说话。 贺山青和沈云觉同时朝那个方向看去,眼里是如出一辙的兴奋,恐惧紧紧只有丝毫,也彻彻底底被掩盖在了将要发狂的兴奋之下。 “怎么还没出来?” 贺山青表情骤然一变,许横果然是许横,他几步跑到浴室门前,手都握上把手了,却还是没有按下去。 沈云觉也察觉到了不对,水声停了之后,浴室就没有再发出声音了,傻子也能感觉到不对。 他走到贺山青的门边,有些不安地抿唇,小声催促道:“快开门啊,还等什么?” 贺山青本来想说什么的,但想到自己提前准备的那个药,研究所证明的药性强烈,许横厉害他知道,但肯定没到违背生理的地步。 而且现在许横可没什么救兵。 把手被慢慢拨下去,贺山青的目光很沉,心跳如擂鼓一般,他总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想阻止却毫无头绪。 门开的那一霎那,最先出现在眼前的不是那张日思夜想的脸,而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 贺山青猛然睁大了眼,眼疾手快地想要把门关回去挡掉,但是后面的沈云觉没那么快的反应能力,一时不察,被那东西砸在了脸上。 他瞬间爆发出了无比大声的尖叫。 可以说,沈云觉截止到目前的人生中,二十多年的苦都是许横给他的。 贺山青只感觉到握着门把手那只手臂传来巨大的力,他整个人被震出去,后退了好几步,才看见了许横的真貌。 酒店的浴衣不在浴室里面,他进去的时候只拿了浴巾,头发正密密麻麻地往下滴着水珠,下身围了一圈纯白的浴巾,上半身坦白地出现在空气中,浑身冒着水意。 沈云觉还捂着脸,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许横。 许横显然没将他放在眼里,他随手把头发向上撩去,也注意到了屋内几个黑乎乎的设备。 他们可真是没背人。 两人货真价实站一起,贺山青觉得他和许横都是五五开的胜算,但是许横被喂了药,想到这儿,他的嘴角泛起了一抹难辨的笑。 很显然,许横在找周围有没有趁手的装备。 他们也自然不能让人如愿。 “哥。”沈云觉呆呆地喊了一声。 显然没人将他放在眼里,许横不是蠢的,知道以面前两人的性格谁是这场戏的主导者,他没必要将心思放在没有威胁力的人身上。 贺山青死死盯着许横,像是在补回没有见面的那些天,即便知道对方已经是讨厌他到了极致。 许横在等一个契机,而贺山青和沈云觉,则是在等药物起效。 冷白的灯光不自觉地加重了当下冷肃的氛围,几人的表情似乎都在这样的映照下显得更加重了几分。 仅仅是看着面前的人,贺山青也激动到目眦欲裂,连带着他好像都能听到自己牙齿响动的声音。 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彼此间流转,貌似已经成了一个僵局。 许横微微眯眼,这是他动手的前兆。对于一直紧盯着他的贺山青来说,自然不可能错过。 贺山青瞳孔放大,手已经不自觉地战栗发抖,害怕与兴奋交杂,不得不说,许横是为数不多凭借自己能让他忌惮的人,即便这份忌惮对真实的他来说微不足道。 贺山青没按耐住,在他眼里,许横到了动手的时间,他动作越快,挡得就越快,预想之中就是一下能把人制服。 但许横要是真能事事如他所想,也不会到现在的地步了。 许横腰身下俯,拦腰抱住贺山青,丝毫不客气地掼住他的整个身体就摔在地上。贺山青低呼一声,他显然没有预判到这个走向。 和这个打架招式都规矩的不得了的公子哥儿不一样,许横多的是小巧思,也最明白打哪儿最有效。当然差别最大的是,许横不必要有点到即止的概念。习惯了下狠手,对待这种人渣,他当然更是得心应手。 贺山青被许横的一只腿死死抵住腰腹,后背就是粗硬的地板,光是这样,他就痛到面部有了几分的扭曲,可见许横是用了多少的力。 被忽视的沈云觉在一边呆呆地不敢上前,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景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有什么动作。 光是这样还不够,许横一只手揪住贺山青的头发把人的脑袋往地上摁,另一只手狠狠地砸了上去。一下接着一下,那声音听得人心惊。 相比于贺山青与沈云觉丰富的面部表情,许横无比冷静,只有在一下下挥动拳头时,才能让人察觉到他眼下疯狂抽动的肌肉。 没几下,贺山青的脸上就出现的伤口,嘴角处渗出一抹血,样子无比凄惨。 但贺山青好歹是当初能和许横打平手的人,摸清规律后眼疾手快偏头挡开了一拳,顺势抓住许横的手,在对方没有及时的动作之前,一用力,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手臂被拧骨折了。 “贺山青你干什么!” 贺山青没空理这个蠢货,他是无法小觑许横的。 第38章 果不其然,他反身想要把许横往下压时,许横没客气,左手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在贺山青的视角,许横的脖子与扬起的下颌正毫无任何遮挡地展露在他面前,因为剧烈动作而产生的汗水正顺着皮肤流出一道道痕迹,给这份力量添上了一层独一无二的性感。 不多时,贺山青就被掐得脸部涨红,但他的表情却愈发莫名了,没有被羞辱的气愤或者其他,而是暗含着一种隐秘期待的纵容。 许横极不悦地皱眉,交手太多次,他知道面前这人的手段有多阴,身体的变化更让他确定了这一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只要解决了贺山青,沈云觉自然而然不会有任何威胁力。 但事情显然不同他想的一般简单,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棍子直直地甩在了许横的手臂,许横抬头,蓦然对上了沈云觉有些惊慌但含着喜悦的眼神。 但令在场其余二人都意外的是,都这样了,许横竟然没有松手,他的左手仍旧死死地圈住那截脖颈。 不过,许横再能抗也不是钢铁人,贺山青趁着他稍微动摇的那一下时间,单手握了上去,很顺利地将许横的那只手臂高举过头顶。两人的位置也彻底发生了个调换。 许横喘了一声,似乎是力气用尽了,身体负担过重,贴着地面的身体有些不一般的欺负,顺着他的呼吸,让人感受到难言的炙热。 贺山青知道,这是药效上来了。这个药没有上次的歹毒,主要作用只是脱力,许横能坚持这么久,也是他没有想到的。没办法,他选的人,就是连意念力都这么强大。 贺山青喘着粗气将人压在身下,明明知道此时的许横已经没有任何杀伤力了,他还是将对方的两条腿都压住,不知道是畏忌,还是因为自己心里那点无法言说的心思。 相比于他的灼热表情,许横的脸色又冷又傲,像在看着路边的一条野狗,还是又脏又臭的野狗。 许横鲜少露出这种表情,他大部分时候虽然表情谈不上好,但也绝对不会让人感觉到不耐烦,现在这样明晃晃的厌恶与反胃,更是少之又少。这个地界,敢这样惹他的人不多。 但他也知道,因为进了贺山青他们那个圈子,所以底层的混混没一个敢招惹他。不过他现在已经脱离了那个圈子,现在还遭贺山青的报复,要是一直维持现状的话,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行了。 贺山青的嘴里能看出来有些许的血丝,看向许横的眼神都带着一股狠劲。 肉眼可见的许横被药物折磨得开始不对劲了,脖颈顺着起伏的胸腔不太有节奏地上下,像濒死的天鹅,脸上的表情却截然不同,谈不上阴狠,更多的是一股韧劲,带着锋芒毕漏的味儿。 贺山青盯着许横忍不住发笑,他承认,今天这一遭,对许横的报复居多,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羞辱成那个鬼样子,自然不可能放过。但现在,从事情开始,他就知道,他要的可不仅仅只是报复而已。 不知是兴奋还是被打的后遗症,指尖很剧烈地颤抖,那只手已经从许横线条分明的手臂缓缓移到了那截无遮无拦的脖颈上,然后是挺起的喉结,一个不大不小的凸起。 许横的这个地方是很敏感的,即便身体因为药物的作用而反应迟缓了不少,但被人怀着些不可言说的意味按了下喉结,许横还是皱着眉生理性地往上挺了下身体。 药物甚至让他的视线无法聚焦,许横迫不得已微眯着眼,眼皮有些无力地垂着,却显示出另一种意味的美丽,挑衅似的勾引。 贺山青额头上的汗水直直地掉落在许横微翕的眼皮上,发出一道不算锐利的光芒,烫得许横更加难受地眨了眨眼。 许横张了张唇,他此刻是可以说话的,但贺山青没给他机会,大手直接掐住他的下颌,嘴对嘴,长驱直入,半点儿弯不拐。 片刻,“咚”的一声响,贺山青的身体倒了下去。 就在贺山青的脑袋因着重力的缘故倒在一侧时,凭着空隙,许横看见了一双害怕但无比冷静的眼睛。 “哥,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第29章 宝宝 许横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没有了上次有的后遗症,而是像普通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甚至因为时间更长,反而精神还更好了一些。 太久没有进食,很容易就感觉到了饿和渴。许横翻身起床,入目并不是自己那儿熟悉的装饰,但他也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谁的房间。 浴室的洗手池里还有未干的水痕,可见人刚走不久。沈云觉低头看了好一会儿,他一身的正装,头发也染回了黑色。好半晌,他俯身靠近,在洗手池里闻了一下。 并不是玄幻剧,里面撑死了也只有自来水的味道,不会有他鬼迷心窍以为的许横的味道。 不过,他也不太伤心,反正前一天也闻了挺久的。想到前一天自己对哥做了什么,沈云觉仅仅是瞟了一眼镜子里自己的样子,就特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手机铃声有些突兀地响起,大概有快五秒钟,沈云觉才缓慢地接起电话。 “少爷,人已经按您的吩咐跟着了,但是他好像发现了咱们的人怎么办?会出事吗?” 沈云觉面色不知觉地冷下来,要是许横在这里,心里多少会有点儿感叹,不愧是一个圈出来的人,身世背景大差不差,长出来的样子也没差多少。 “没什么事,被挑明了就撤走。” 对面的人正等着有没有别的吩咐时,又听到这边不容置喙地来了句,“他不是你们能伤的人。” 挂断电话,沈云觉饶有兴致地盯着镜子看,像是在看里面的自己,又像是在透着这面明明只有他一个人的镜子看别的东西。 - 华灯初上,整个城市的夜晚是比白日更加漂亮的景象,连横分城市两边的湖水都带着淡淡的光彩。 和缓的乐声悠悠淌出,像一条没有船只的河流在静静地流淌,丝滑的小提琴声仿佛有无限的余韵,让人的思绪与心情也随着不断绵延。 “这次打算回国待几天?”许横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散漫的气质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椅背暗处的手指忍不住摩挲了几下,他的烟瘾犯了,但现在显然不是缓解的好时机。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身灰色运动装的女人,五官很清越,没有化妆,只能看出来涂了一层很淡的口红,但眼神有种不可言说的轻蔑感。 漂亮,有些严重。不好惹,倒是显而易见。 相比于许横的散漫,女人十分轻松,毕竟鲜少会有人选择穿运动装去西餐厅。 “宝宝,嗯?”许横似笑非笑地挑眉。 钟冉白他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撩了不负责,一直没变过啊。” “我倒是想对你负责,但你应该也不想吃回头草了吧。”许横笑了两下,红酒沾湿了他的唇瓣,喉结滚动两下,他微微闭了眼。 似乎是真被他说的话打动,钟冉特意停下来想了会儿,想到国外别墅里养着的几个,还有这次回国带着散心的两个,顿时感觉没那么多精力了。 许横确实不可多得,和他在一块儿,总是让人忍不住为付出,无论是钱还是时间。脸好看,情商也高,会哄人,没什么缺点,就是脾气怪硬的。 钟冉笑了下,“我在国内呆不了多久,可不想挡了你的桃花运。” 她看向许横的眼神或多或少带了点儿喜欢,但不多,她身边就没缺过人,不乏比许横好看的,但不得不说,许横是唯一一个最让他欲罢不能的。当初他出国的时候,两人也拉扯了好一阵。 “我听崔敢他们说,你和贺山青闹起来了,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名字,许横的脸色不着痕迹地冷了一瞬,片刻后又恢复从容,“一个荤素不忌的人渣。” 钟冉颇意外地挑眉看他一眼,嘴唇勾了下,有点儿幸灾乐祸那味儿了,“骂这么脏,他怎么着你了?” 许横不觉得被一个男的骚扰是件多么需要大张旗鼓的事情,况且这事对钟冉说出来也不能得到什么解决。 “需要我帮忙吗?”钟冉并不介意他的沉默,对待恋人、情人,或者曾经的这类关系对象,她总是有一份非常温柔贴心的模样。 许横看着她的眼睛,缓慢地摇头。 并不意外这个答案,钟冉耸耸肩,收回视线,转而去切牛排。 “说真的,好歹曾经好过,你要是开口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谢了。” “啧,你现在不和崔敢他们一块儿玩,那去哪儿玩?我听他们说你上班,不是吧?”她倒是对许横还算了解,按许横的个性,确实不是能安生上班的人。 “随便玩玩,认识了新朋友,要不然您掌掌眼?” “哟,我可不敢。” 和许横不一样,钟冉哪怕只是回国待一段时间,也不会委屈自己,司机也没忘记让人准备好。 她放松地依靠在车边,身上隐隐透出一股盛气凌人的气质,很淡,但无法忽视。 第39章 “你现在去哪儿,我让人送你?”她眯着眼看向许横。 现在沉下心来,更好地看着这个和她有着一段情缘的人,才发现,许横几乎没有变过,不只是针对那张脸,给人的感觉也还是当初那样,不青涩,更不成熟,有种淡淡的、藐视一切的爽感。 这种感觉太难得了,她大概也知道了当初自己能和人在一起那么久的原因。 “不用了,我打车吧。” 钟冉点点头,没多挽留。反倒是许横,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两人就此分离。 走在大桥上,迎面吹过来舒爽的江风,混杂着车流的气息,都属于工业化快速发展的气流涌入,是再多绿植都掩盖不住的趋势。 许横双手插兜,他极少有这么悠闲的时刻,慢悠悠地在桥上走着。 兜里的手机无征兆地响起铃声,他拿出来一看,手机在掌内绕了一个极漂亮的圈,目光停在来电通知上。 一直到铃声停止,许横都没接起这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一辆摩托车在旁边停下。 李瑞摘下头盔,有些困惑地问,“你怎么突然来这么远的地儿了,哥们我差点就得坐高铁来接你了。” 别看他们这群人一个个都是局子里的常客,但骑车戴头盔这事,还真落实到了每一个人。 许横不客气地拍了下他有些拱起的后腰,“下来。” 李瑞握住他的手,从车上下去。 “人狠话不多,我哥真酷。”他淡淡夸了一句,听起来是真服气了。 “等会儿去打球呗,场地和人都找好了。” “行。”许横无不可地应下,他腰窄腿长,头盔挡住整张脸,细长白皙的脖子露出小半截来,迎面的风一吹过来,腰腹处深色的衣服紧紧贴着,仿佛连曲线都一览无余。 李瑞在旁无声地注视,突然咂摸着说了声:“你身材真好,有肌肉又不壮,难怪女人缘那么好。虽然说最表面的还是脸,但你不看脸,也吊打一群男人。” “哼,”许横不是个有根杆就往上爬的人,“吊打那么多男人有什么意思,你一个就够了。” 轰鸣声渐渐占据思绪,李瑞半晌才明白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又碍于车子正在高速行驶,愣是克制着音量地骂了两声就算了。 等他们到场地的时候,人也来得差不多了。 篮球场在一个广场外围,绿植很多,隔不多远就是一个路灯,淡黄色的光影投射到地上,照亮了周围一圈。这儿还算安静,场外才有零星一些散步的人。 正好也手痒了,许横下了车刚扭两下脖子,打算热身一下。 “你怎么穿的是皮鞋?”李瑞惊奇地发问。 不怪他又惊又奇,不只是许横,应该说是他们周围一圈人,就没在谁脚上见过皮鞋。 许横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才想起来,是穿的皮鞋来着。不仅是皮鞋,还穿着一件正式的衬衫和外套,裤子也细长地包裹住两条笔直的长腿。好看倒是毋庸置疑的好看,但很明显,怕是几个大动作下来就得撕裂了。 “行吧,那我看着,你们玩吧。” 都是亲兄弟,李瑞哪有看着自己吃肉哥们咽口水的道理,登时不干了,“我让他们等会儿,你去找个地方换条裤子过来就行,不能耽误多久。” 有人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穿这么商务,咱们许哥这是又被哪家大小姐看上了?” 这帮人多多少少知道点儿许横,见过面的,不可能忘记他这张脸,没见过面的,依稀也听过他的事迹。 李瑞挑眉,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看向话题当事人。 许横笑着抬了下下巴,手腕转了几下,没有半点儿生气的迹象,“你是说哪个?” 人群先是静了片刻,随后便此起彼伏地有了声音。在这片你不认识他,他认识他的地界上,许横以往的那些事迹可不是什么秘密,多少富家小姐喜欢他,搞出的动作可不算含蓄。 李瑞偏头笑了下,又忍不住朝他肩膀上砸了一拳,“忒骚包了你这人。” 他这人玩得浪,没人不知道,和钟冉在一块儿的那段日子,算是他最消停的时候了。 许横最终还是没换衣服,他嫌麻烦,解了两个衬衫扣子就上场了。 都是群年轻的小伙子,打得大汗淋漓了,都没人主动提休息。一群人在场上喘着粗气,脸顺着下巴的汗水直接流在脖子上,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在许横被第二次撞倒在场上时,不知是谁提了休息,众人纷纷散开。 许横刚想撑地起来,小臂被一股力拽起,乍然接触到一阵还算清凉的空气,许横舔了舔嘴唇。 确定人站好了,李瑞也没急着松手,低声在许横耳旁问道:“有过节?” “先喝口水。” 李瑞向来了解面前这人惯常的做派,闻言也没有任何意外。 一口气喝完了半瓶矿泉水,许横目光很随意地平视前方,声音不大:“他谁?” 刚结束体力运动,李瑞的脑子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顺着许横的目光才发现什么都看不着,片刻才想起来他话中的“谁”是哪位,手中的矿泉水瓶被放在脚边。 “不认识,你也不认识?”李瑞显然有点儿惊讶,朝那人刚刚对许横的那股故意的劲儿,他还以为两人肯定有点儿旧仇。 “那他为什么故意撞你?” 许横表情很平静,微微喘着气,“找抽吧。”他不是一个小气或者斤斤计较的人,但任谁在团体活动中受到恶意针对,也不会有好脸色,何况背后的原因还不明不白的。 这样一来,李瑞也想不通了,手臂轻松一伸,搭在了许横肩上,“那不对啊,咱们许哥这么人见人爱,就这么被人一眼讨厌上了。” 许横没好脸色地转了下肩膀,绕开了他的手臂,“出了汗,黏手。” “等会儿散场了堵他去?” 第30章 小事 身为事件的当事人,许横半点儿没有着急或重视的意思,“无不无聊?” 知道他什么意思了,李瑞也没强求,一笑置之,换了个话题。 男人之间没由来的针对,无非就那么几个原因,都是个顶个的无聊。再说了,他对许横有信心得很,不是什么人都能舞到他头上。 “有事就喊一声,哥们永远在你身后。” 休息够了,众人又起来热身准备下一场,刚刚已经运动开了,这次随意动一动就能开始打了。 许横没太注意上一场针对他的那人长什么样子,至于身形,在场众人都差不太多,自然也不明显。 这场打得顺畅,以至于结束了,他还有些恋恋不舍。 夜风很凉,身上又哪哪儿都是汗,风一吹,就差打个寒颤了。 许横身量高,西装裤又长又紧,衬衫袖子被卷了起来,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头发也被随意地捞成了大背头的形状,汗水让衬衫紧贴着脊背,透出若隐若现的皮肉。 时间晚了,有人赶着回家,身上也出了一堆的汗,没人约换场地玩,纷纷默认原地散场。 许横双手叉着腰,呼吸动作很大,胸腔也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他的嘴唇上扬,心情明显愉悦,很久没有打得这么爽了。 “走了。” 戴好头盔,许横率先坐上了车。 车辆轰鸣的声音很响,上面的两人均带着头盔,看不见脸,只留下还算清晰的身形。 但也只是转瞬即逝的事情。许横骑车起步很快,简单观察了一下没什么情况就拧动了油门,他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后面一道幽幽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许久。 两人凑到一起,自然不可能打个球就各回各家。 车子在距离一家大排档不远处停下,一排的摩托车电动车,不乏有改装过的车子,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西装外套很扎眼,许横没穿,而是把它放在了车上,只穿了件衬衫就和李瑞一起走过去。即便如此,他的穿搭也有些格格不入之感,再细究原因,这张脸本就吸引目光,加上个高腿长的,身上一丁点儿奇特也容易被注意到。 “吃啥?”两人坐在一张小桌上商量。 都挑着点了一些,李瑞抬了下眼,问:“喝白的还是啤的?” 许横舔了下嘴唇,身上出的汗早就被一路的凉风吹干,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大汗过的人,“啤的。” 李瑞也不是对酒多么上瘾的人,但还是嘲笑道:“养生了?” 许横没好脸色地瞪他一眼,空气中充斥着食物的香味,那是一种具有很重的烟火味加之融杂了复杂调料味道的香味,仅仅用嗅觉就能意识到的美味。 “你以为我跟你一个年纪啊。”许横看着他,嘴角缓缓向上弯了一下。 赤裸裸的挑衅。 李瑞嘴角的笑意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敛,咬牙切齿:“你忒目中无人了哥哥,还记得咱俩是同龄吗?” 许横被他逗笑,朝他扬了下下巴,一股子浪荡劲儿,偏生说出来的话又全然不是那个意思,“心态老也是老啊。” 第40章 他头微微低下,向前靠近,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许横的声音特别亲:“别不服老啊哥哥。” 李瑞咬了咬后槽牙,微笑盯着面前的人,要是对面不是许横的话,他真不确定嘴这么毒,他能不能忍住不掀桌子。 点的东西陆续上来,啤酒拉开倒在透明玻璃杯里,两人第一口都特有仪式感地碰了下杯。 “对了,你和那群富二代怎么样了?处理干净了没?”李瑞问道,一群有钱有权的公子哥儿,要是换成他自己,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招惹,富贵险中求,但命也在险中丢啊。 钱是很重要,跟着富二代身边多少能沾点儿光,肯定能富贵一阵儿。但有钱人的脾气可不好琢磨,跟在身边玩看似是朋友,实则把不把人当人都说不好,李瑞可不敢赌。 “没,狗皮膏药,迟早死一个。”许横极其淡定地吃着东西,还抽空喝了口啤酒解腻,冰得心都跟着一颤。 李瑞有点儿惊讶地抬头看了许横一眼,很久的好朋友了,他自认为还算了解许横,倒是很少听到对方情绪这么激动的言论,可见得是多么大的矛盾啊。 “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李瑞了解许横,许横又何尝不了解他。李瑞脾气好会说话会办事,能混得开,稳得没话说,有当混混头头的能力,但没当富二代走狗的理想,许横也自然知道他的顾虑是什么。 “一点小事。” “小事你说人家狗皮膏药,不好解决吧?说实话,要不要哥们帮你?”许横的状态他也看在眼里,好几个月了,一直缠在那些破事里,他是真怕久了,那群富二代对许横看出不好的事来。别人他不知道,但许横这人是真骨头硬,比钢筋水泥还硬的那种,一定会硬碰硬的。但和一群有背景的人硬碰硬,不仅是送死了,还是找死。 许横这种状况,他非担心不可,毕竟除了他,也没谁能好好劝劝了。 “我虽然没什么出息,但能帮的一定不收着,许横,说真的,要不然你去外面躲躲吧,眼不见为净。”李瑞认真地看着他,罕见没有寻常玩乐的状态。 许横低头,唇角似有若无地勾起,挡住的眼神是说不出来的狠厉,被人主动招惹还得灰溜溜的逃走,怎么能是他的做派呢? “被狗咬了一口,你总不能想着咬回去吧?许横,听我的吧,出去躲躲。”作为好友,许横最近的状态他也看在眼里,虽然不明事情的全貌,但是能让许横都棘手的事情,足以猜到会有多难。 事情可能还好说,主要是人。 许横突然抬头,夜风将他的头发微微吹动,眉眼骤然有一股渗人的凌厉感,薄唇微张:“李瑞,被狗咬了不是得咽下去,而是得把狗砍了炖狗汤。” 他这话一出来,李瑞是真拿他没办法了,张了张口,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多大点儿事,我有分寸。”许横知道李瑞有多小心,笑了下安慰他。 李瑞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有个屁的分寸!”比谁都狂的人敢说自己有分寸,他知道许横就是仗着自己无牵无挂一身轻松,被咬了一口就恨不得要把对方的皮撕下来,比谁都记仇。 他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死紧:“他们不是普通人啊,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普通人碾死,你硬碰硬下去没好果子吃的还是你。” 许横倒对这话显得事不关己,低下头看不清神色。 半晌,还是李瑞先败下阵来,他本来还以为没大事,今天一看许横的表现,他就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小,“行,你不告诉我出什么事了也行,但我就最后一个要求。” 许横挑眉看向他,样子还有些随意。 李瑞咽下气,好声好气道:“听我一句劝,这件事结束了你就收收心,不说找个正经工作,但也别和不该玩的人搞到一块儿了。” 许横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向他举杯,“好。” 李瑞是个实心眼,何况对面还是一向十分有诚信的许横,他自然不会知道许横心里是背道而驰的想法。 “你爸妈那边?”酒过三巡,李瑞有些迟疑地张开了口。 “别提他们。”没等李瑞把话说完,许横就结束了这个话题,喝了一大口酒。 吃完了东西,把人送到楼下,两人一起摘了头盔。 “车你骑回去吧,明天有场剧本杀去不去?”李瑞把刚到手的车钥匙又抛回去。 “去,那我来接你,醒了给我打电话。” “行。” 站在玄关处,许横单手打开了灯,另一只手已经在解衬衫的扣子了。 第31章 别闹 “起床了没?”李瑞打着哈欠,薄被盖住下身,头发被睡得乱七八糟,脸上还带着点儿刚醒的懵懂感。 另一边淡淡地回了句,“在你家楼下。” “我靠!”李瑞瞬间弹跳起身,“你在下面等?等多久了,怎么不上楼?”说完,他马上下床,踩着拖鞋去床边拉开窗帘。 楼下依稀能看见几个来往的行人。 电话那边显然是听见了他动作的声响,轻轻笑了几声,“逗你玩的,刚醒。” 李瑞真是被他训得没脾气了,愤愤拉开了窗帘,“你大爷的许横,起床过来接我。” 说完,他动作迅捷地挂了电话,也就在这种事情上找回点儿颜面了。 等李瑞收拾完到楼下时,一眼就看见了许横,实在是不想注意都难。 明明也不是新衣服,但就是看起来不一样,许横身体微微向后仰,靠在摩托车上,修长的两指夹着一根烟,纯白色的烟雾让他的脸半遮半漏,添了点儿别的意味。 明明看五官绝对不算是漂亮,反倒是有种说不明的痞气,但很吸引人,只看那双眼睛,很难不让人觉得自己在被勾着。不是许横这个人,而是这双异常有光的眼睛。 银灰色的项链在日光下一闪一闪的,配上没有任何标志的灰黑色无袖背心与纯黑色外套,锁骨明晃晃地漏出来,有种说不清楚的色气感。 李瑞在他面前站定,抬手不客气地在他一边耳朵上摸了一把,果不其然被好友躲开。 “别动,痒。”许横的语气很淡,有股漫不经心的颓丧感,混合着不断泄出的烟雾,眼皮懒懒地往上掀,是一种莫名的风雨欲来的平静感。 “你耳钉真好看。”李瑞衷心赞叹,许横这人看起来是没什么在乎的,但对于外表这一方面,还真挺看重,两个耳朵一共有八个耳洞,平时一般就戴两个耳钉,不会戴满。 不过,今天他只戴了一个,最靠里的那个耳洞是一个带蓝彩的垂坠珠子耳坠,银色的线条缠绕在其上。本来应该是很显女气的饰品,戴在许横的耳朵上,却半点儿不违和。 “还行吧。”他一向是对自己的品味满意的。 “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这种烈的烟吗,怎么突然开始抽了?”李瑞目光停在他牙齿咬着的那根烟上。 许横浑不在意地答:“想试试换个口味。” 两人照旧一辆车,先去小区门口的早餐店里吃迟来的早餐。 打开门,有两个人,一见他们,都调整了下坐姿。 “人到齐了,开始吧。” 剧本杀自然不可能上午去,正好有人找李瑞麻将四缺二,那不是巧了吗? “许横好久不见了,有一段时间没听到你消息了,最近在忙什么?” 一个地方的人,或多或少以前也在一块儿玩。 许横视线向下,手指快速地调整麻将的顺序,“学散打呢,找了个拳击馆。” “嚯,”问话的那人惯性后仰,“真厉害,看来咱们这一片以后没人敢惹你了。” “那要不然你惹一个试试?”李瑞好笑地道。 “不敢,我打不过。”那人也不在乎这话显得自己多怂。 空调的温度很低,四分之一的窗户打开在通风,四人不约而同点了烟,一时间,屋内都是些白烟。 几人有来有往,许横叼着烟,手指轻点着眼前的麻将。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几人难免被吸去了些许注意力,手上和嘴上的动作都没停。 许横低眼,停了有快五秒钟,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了一下。 他没先开口,那边也同样是一片安静。 桌旁除李瑞外的两人都不关心许横的动静,而是继续出牌,继续说话,只李瑞略带遮掩地往许横那边看了好几眼,直觉告诉他这个电话并不普通。 僵持了快有半分钟,还是那边先松了口。 “和朋友打麻将?” 许横这边的背景音倒也没避着人。 “有事?”许横低头看牌面,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眉,舌头微顶了下牙齿。 另一边的闻渠容愣了下,捏着手机的手指忍不住收紧了半分,他比许横道行不知道深了多少,但也真是好久没被一个小孩弄得这么敏感了。 他无声地呼出了一口气,语气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愤怒,反而更好了许多:“心情不好?” “嗯?”许横这个回应吧,说不上来是什么意思。 第41章 闻渠容皱眉,原本还靠在沙发上的身子缓缓直了起来,另一只手的指尖在沙发扶手上不经意地轻摸着。 “要不然出来玩,帮你散散心?”他当然是对许横有意思的,还不是那种单纯玩玩就散的意思,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上赶着陪了这么久,放在以前,这种在他面前拿乔的,他早就没兴趣了。 “有约了。”许横回答,引起了李瑞侧目。 闻渠容忍不住用嘴呼了声气,片刻,才克制着声调道:“那总能和我说说为什么心情不好吧?让我有个机会。” 许横神色微变,如果他没想错的话,对方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意思。说起来,自从上次他俩挑明意思,闻渠容今天还是第一次联系他。 难不成是想清楚了? “李瑞?到你了,许横接电话你愣了,怎么,你俩脑电波是共同的啊?”有人出声提醒道。 许横也朝李瑞的方向看去,眼神很平淡,完全看不出别的意思。 接收到许横的眼神,李瑞罕见有点儿慌地移开了目光,笑着骂了说话的人一句。 许横声音压低了一些,“闻渠容,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闻渠容完全没反应过来许横后半句是什么,光是前面的三个字,明明也不是许横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但隔了这么久,他的心都憋得快要爆炸了,才选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时间联系。 光是一个名字啊,他爽得头皮盖都要掀开了一样。闻渠容又想到许横说这话时的神情,淡淡的、还有股道不明的冷意,明明就在身边,但完全无法掌控的感觉,他简直要昏过去了。 即便身为一个纯正的唯物主义,他也有那么许多时刻怀疑许横是不是对他下蛊了。 “朋友。”半晌,闻渠容竭力控制颤抖的语调,身体靠在一边扶手上,微重的力道按压着太阳穴,再不尝到点儿甜头,他就要忍不住了。 “我也说过,一切以你的意愿为主。”要是这个场景摆在七八年前的闻渠容面前,这人是死也不会相信自己能卑微到这份上。 相较于他的芳心大动,许横明明该是猎物,却平静异常。他知道哪句话能钓着闻渠容,也知道哪句话能让自己明哲保身。说实话,这些人,真是给他太大困扰了。 要是闻渠容对他没这种心思的话,他可真是会很开心拥有这样一个朋友。 “今天你有约了,明天行吗?” “再说吧。”许横半秒钟都没犹豫就挂了电话,总得给人一个突破口。他知道,闻渠容就是再好的脾气,身份摆在那里,绝对不可能允许被人甩脸。想到这里,许横通身舒畅。 又想到马上就能对付贺山青了,他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的李瑞却脸色不好起来,他当然没强大到能钻进一个人的脑子里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不知道该算是打了一天还是一上午,等四人走出棋牌室时,外面已到了黄昏,日头最后一丝昏黄的光徒劳地投射在地上,略显无力。 都有事,也没约着吃点东西,反而是各走一边。 李瑞站在原地看着两个朋友走远,胳膊搭上许横的肩,“我问过了,本晚上七点开始,咱们现在还能去吃点东西,你想吃啥?” 许横手指曲起,将烟灭掉,“随便吃两口,等会儿请你吃宵夜。” 剧本杀一玩可是好几个小时,脑力体力损耗都不小,他们确实得约着再吃一顿,李瑞掏出手机,“行,那边有家鸡公煲,我们去那儿。” 还在半路上,李瑞坐在后座接了个电话。 “你们到了?” “行,我和许横也马上了,两分钟,给你们带了喝的。” 挂了电话,李瑞拍拍许横的背,“哥骑快点儿呗,就剩咱俩了。” 许横没说话,但拧动了油门,车子瞬间变快了许多,惯性作用让李瑞往后倒去,逼得他一把抓住了许横后腰处的衣服。 “我靠,哥哥好猛!”他知道许横是故意的,愣是拍了两下对方的后腰,诚心恶心人。 许横的脸隐没在头盔里,暗暗骂了句,速度稍微降下来了点儿。 - 红酒的醇厚香味似有形质一般氤氲绕柱,略显昏暗的灯光无法照清每一个角落。 “雾观,我想找你问问,下周的那场拍卖会你有没有兴趣?” 谢雾观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淡淡地喝了口杯子里的茶,“会去看看。”他这人兴趣爱好成迷,为了讨好他,他们这群人聚会的专属场地都会备上茶叶,防止这人突然找事。 宁瑜倒是也习惯了他的态度,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做,相反,他状似不经意地向谢雾观刚刚的视线方向看过去,有些不解地挑眉。 “你和渠容闹矛盾了?”不可能吧,这俩不是一向最好吗?本质上,谢雾观和闻渠容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是公认的两个最装的人。闻渠容,笑面虎,谢雾观,纯装。 谢雾观不咸不淡瞥他一眼,“别乱说。” 宁瑜被噎了一下,点头,声音很重:“行,你俩是大爷。” “渠容今天状态不对啊。” 一听这话,宁瑜有些奇怪地微转了头看谢雾观一眼,原来是关心啊,但都是千年的狐狸,指不定背后的用意是什么了,但作为朋友,他还是很称职的,“哦,表白被小男孩拒绝了呗。” 宁瑜双手环臂,语气里尽是幸灾乐祸:“都一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追爱呢。要我说,看上了直接绑着艹一顿不就行了,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他是真不理解闻渠容,怎么突然就糊涂了呢? 谢雾观眼皮微动,眉心极难察觉地皱了下,淡淡地看他:“你说这话他知道吗?” 宁瑜一脸没大事,耸耸肩表示:“我又没说错,还不让人用强了?” 谢雾观朝他皮笑肉不笑,“你说闻渠容一把年纪。” 宁瑜抱着的双臂缓缓放下来,嘴角拉平,“你要告密啊?” 倒不是他怕,但在这种关键时刻,保不定闻渠容拿他泄愤,那就麻烦了。 “别闹。”说完,他警惕地盯着一脸平淡的谢雾观,眼见对方的身影朝话题当事人靠近,宁瑜难免有些心慌,忙跟上前去。 谢雾观在闻渠容面前停下,对方的样子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说不上颓丧,但绝对心情不好。 就在宁瑜被迫吊着胆子的时候,谢雾观伸腿,在闻渠容腿上踢了两下。 闻渠容罕见没有起身,而是抬头看了眼对方,对谢雾观的动作表示不解。 “把人让给我。” ----------------------- 作者有话说:本文为感情流作品,受限于作者阅历、智力等因素,剧情(包括本章前、本章、本章后)可能不合常理,请不要批评,谢谢[发财][发财]。 第32章 狗咬狗 正好凌晨两点半,一行人出了店门,有人招呼着去酒吧跳会儿舞,刚好熬个通宵早上回家补觉。 “瑞哥,你和许哥一块儿啊。”有人招呼道。 李瑞转头去看许横的意思,对方脸上并没有倦怠或者不悦的表情。 “行,你们先去,我和许横先吃点东西,晚点你们发位置。”于是兵分两路。 也不是第一天熬通宵了,两人脸上都没有算得上困倦的神情,与白天的状态差不了太多。 两人就近找了家烧烤摊,这个点,除了便利店也就烧烤摊还亮着灯了。 “你要不要找工作,我有个哥们入职了一家新店,他们那儿正好缺人。”李瑞率先起了话。 许横打了个哈欠,“什么工作?” “商务ktv保安,他说要能打的,还要保周围不敢有人来闹事的,你正好合适。”李瑞上下打量了许横一下,看着是瘦了点儿,但是许横凶名在外啊,谁不知道他有多能打。 “行啊,我啥时候去面试?”许横对此倒显得无所谓,他现在还不缺钱,但能找个事做也行,省得每天无聊到四处乱逛。 “我把你联系方式给他了,应该明天就去,他到时候估计会再给你说。” 许横不可置否地点头。 “但是你这张脸吧——”李瑞忽然撑着脑袋看向许横,眉头皱紧,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许横没想太多,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怎么了?” 李瑞表情严肃正经,“有点帅,不知道他会不会抓你去当前台,虽然说比起我是差了一星半点儿。” “呵。”许横偏过头冷笑,真是想骂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 “对了,上次打球故意绊你的那个男的,你不认识?”李瑞问。 “嗯,第一次见。”许横不太上心地摆弄着手机,忽而抬头,“他有问题?” 李瑞想了一会儿才摇头,“你都不认识,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感觉他有点儿眼熟,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 “我找人去问问?” “不用,估计下次也见不到了。”李瑞不在意地回道。 - 第42章 迎着初晨的日光,整座城市逐渐开始有了声音。 流浪狗行走小巷中开始搜寻食物和水,时不时遭到几声训斥,更有甚者,上脚便踢。大多数人,看上几眼,脚步往另外的方向挪了挪,并不靠近。 许横一身酒味和烟味,连他自己闻了都想作呕,脚步极快地朝自己租的房子走去。 一步跨两个台阶,长腿曲起,愣是走成了一道风景线。 许横单手捏着后脖颈,脸上有些疲倦,眼下也有一些显而易见的乌青,眼神瞟过时,总有些淡淡的不耐烦,像是要杀死人的冷。 临到最后一道台阶时,他忽然就停住了脚步。 “哥。”过了有快五分钟,一道有些幽怨的话伴随着一道身影出现。 许横抬头,微眯了下眼睛,生出了点儿因为困倦而有的泪意。 一定会有这么一遭的,许横转了转脖子,直视着对方。 随着钥匙转动,门在面前敞开。 即使是吃过亏,许横也没什么大防意识,更没有将人带进家门的主人翁意识。因为实在无法忍受一身的烟酒味,加之通宵的些微头疼。甫一到玄关,他双手一伸就开始脱衣服,随手丢在沙发上。 沈云觉仗着他哥不会转头,紧盯着那张流畅的后背,一秒都不敢错过。 浴室里穿出来一阵阵水声,很显然,并不隔音的门根本挡不住多少。 沈云觉没来过这儿,并不是因为嫌地方穷酸,而是许横根本就没主动邀请他们过,但当然,如果按以前那种状态,沈云觉也没觉得自己会踏进这个地方。 不多时,随着浴室门锁的一阵轻响,比许横的身影先出现的是沈云觉那无法忽视的灼热的目光。几乎是身体刚到浴室门的那条线,许横就感受到一股极其灼烫的视线,比他洗的热水澡还要滚烫。 脑袋上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上半身的肌肉线条无比流畅,即使运动量显著加大,但也不是那种夸张的健硕的肌肉,而是很分明的略显精瘦的肌肉形状。 很漂亮,不腻。 沈云觉不知觉间咽了下口水。 即便是被贺山青阴过一次,但许横显然没有认为他应该对男的有防备,顶着那道视线,无比从容地到衣柜前拿衣服。 在他这里,认输不可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是无稽之谈。 沈云觉痒得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他的心脏上咬,十分磨人,他低头,果不其然,暗暗骂了一声。 听见声音,许横转身看了他一眼,察觉到他的反应,有些厌恶地“啧”了声,没好气地将手上刚拿来擦头发的毛巾朝沈云觉身上丢了过去,试图眼不见为净。 有点儿后悔带这人进家门了,脏了他的地方,但是想到过几天就要搬家了,心里也就没多大膈应了。 虽然说,他知道无论他搬到哪儿都会被贺山青那个狗贼找到,但硬碰硬他讨不着好,自然也别想让他等死了。 穿好衣服,许横旁若无人从冰箱里开了瓶可乐,慢悠悠晃到沙发前。 看着人靠近,沈云觉心里自然不少龌龊心思,但不得不说,畏惧有余,让他不自觉身子往后仰了仰。 许横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确切来说,他也并不在意。沈云觉和贺山青阴他那次,他就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从头到尾,不好对付的也就是贺山青一个而已,像条狼狗一样,死咬着不放。想到这里,许横的脸色不禁阴沉下去。 “找我什么事?”对现在的沈云觉,他不介意给点儿好脸色,要让狗按自己的心意动,当然给给点儿肉块吊着。 被晾着这么久,沈云觉好歹也是个少爷,心里多少有点儿不乐意了,但知道发生过了上次的事,自己现在要是真发了脾气,许横也不会哄着了,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许横可没心思猜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就那么不冷不淡地瞧着他,明明是俯视对方,偏偏下巴还要微微上抬,一股说不出来的劲儿。 沈云觉直接看着一眼入了迷,好半刻才回过神,迎上的自然是许横不耐烦又带着些许不解的眼神。 他自己也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分明不是没见识的人,长得比许横好看的人他见过的不知凡几,排队在他面前供他挑选,他都不见得看上眼,怎么现在到了许横,他就越来越沉醉了呢。 他搞不懂,许横这个相较起来更有分量的当事人比他更没有头绪,抛开贺山青和沈云觉的原因,他只能确定自己大概就是招狗喜欢吧。 真是令人烦恼啊。 “哥我和你是一边的。”半晌,沈云觉直说出来了这么一句话,他不知道许横对他上次的事情是什么想法,但总归不会太好,不过,应该也不会太差。 他还是有希望的,想到这里,心里的那点儿纠结突然像烟云一般散开了,沈云觉顿时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许横。 许横挑了下眉,舌尖轻轻顶了下牙齿,不紧不慢地走近沈云觉。 “呃——”还泛着热气的手心紧紧贴住脖颈,沈云觉呼吸不畅,轰然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但甫一接触到施暴者的目光,那独特的、冰冷的、夹杂一丝丝情绪的双眼,他又控制不住地陷入其中了。 “哥。”他抓住许横的手,极微弱地喊了一声。 许横或是无趣或是厌恶地挪开手,他刚刚根本就没用力,沈云觉的表情真是让他作呕。 “我可以不和你计较,扯平了。” 沈云觉顿了一下,忽觉喉头滞涩,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许横的意思,自己以前帮过他,所以联合贺山青阴他的那次就不做数了,许横不追究。 “哥,不能这样的,我帮了你。”他知道许横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吃软不吃硬,除非有更硬的。 许横转身,眼皮向下,视线停在他身上,“你要脸吗,沈云觉?” 他不屑地冷笑一声,都已经扯开脸了,他总不能留一个时时刻刻能阴自己的人在一块儿?况且,能阴一次也还会有下一次,这一次良心发现,下一次就不保障了。 沈云觉的笑僵在嘴角,突然站起身,动作透出显而易见的急切,“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许横站在原地,不太有耐心但也不抗拒,他倒也不后悔让这人进家门,毕竟又不是贺山青那种疯狗,只要能保证正常沟通,他不介意说两句好话。 “我对你这么好啊,我临时反悔,贺山青差点没杀了我,我不会再和他合作了,哥你相信我,我是向着你的。” 让这一个小少爷说这种话,真是难为了啊,许横在心里感叹,面上无一丝一毫松动。 “你喜欢我。” 这是一件完全不需要质疑的事情。 沈云觉像突然回神,眼神莫名有些胆怯,“对啊哥,但我、我知道你不喜欢——” 话未说完,突然被人打断。 “一个月,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让你喜欢上我。”许横平静的表面下是截然相反的内心,在这句话说出口之前,他从未想到过这个决定,但话一出口,他才发觉有多爽。沈云觉,可是他少数能够控制的人。 让狗咬狗,多好玩呢。 再说了,猜得不错的话,他身边可不止贺山青一个需要忌惮的。有了贺山青和沈云觉作为先例,他多少得对某人做些预防了。 沈云觉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一个饼突然落脑袋上来了,他惊喜得无以复加,“哥这是给我机会吗?” 许横笑了下,突然觉得逗小狗是挺好玩的,语气幽幽:“沈云觉,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哥愿意看我就是最大的好事。” 许横勾唇笑了很久,眼里多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可是非常期待好戏开场呢。 “那么,从现在开始,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吧。” ----------------------- 作者有话说:忽然发现存稿里有一章不好过审的,希望放出来的时间能坚持很久,手痒又要被迫收住的痛苦谁来共享[心碎][心碎][心碎]。 第33章 审美 “起床,我在你家楼下。” 许横不紧不慢地吞了个馄饨,慢悠悠地说:“我就在楼下,没看到你。” 李瑞愣了会儿,才突然回过神一般打了个哈欠,“行,你在楼下等会儿,我在路上了,不讲了,前面有交警。” “行。”许横抖着肩膀笑了下,李瑞还在他这儿装呢,什么交警,估计才刚睁开眼睛就记着给他打电话了。 十几分钟后,看着掀开透明帘子进来的某人,许横抬手朝他招了下。 李瑞朝他走过去,“他给你说了不?” 许横点头,并把提前点好的馄饨推到对面去。 “就当玩玩了,你要是觉得干得累了随时走,不用顾及我。”李瑞安抚道。 许横早就吃完了东西,正无聊地玩着手机,闻言,淡淡地道:“行啊。” 这时,饭店老板又送上来一屉蒸饺,放到了李瑞手边。吃完饭,两人上了李瑞的车去他说的那家商务ktv。 第43章 快半个小时的路程,车子在一家招牌很大的ktv门口停下,这一片有很密集的娱乐场所,但因为现在还是白天,反倒是安静异常。 对比了名字之后,两人走进了ktv大厅。 因为现在不是高峰期,前台只有一个服务员在守着,对着电脑疲累地打招呼。 见到有人进门,匆忙站直了身子,在看清两人的脸时,眼睛极明显地亮了下。 没等她招呼人到自己这儿登记,就听到一道声音由远及近。 “你们来了,咱们进会客室聊。” 眼见朋友出现,李瑞将目光投向许横,两人跟着对方的脚步进了所谓的会客室。 老板是一个长相成熟的年轻小伙,唇周留着有点儿短的胡子,看着不像年轻人,身量不高,身材却偏壮。 会客室比大厅小,但采光却非常好,最中间的茶几上摆着一套流程很齐全的茶具,但密闭的空间内茶味混着烟味,有种令人说不出来的反胃感。 “叫我王哥就好。”他对着许横介绍自己。 “许横。”许横回握住对方伸出来的手。 “那行,人带到了,你们聊就行,我出去等?”李瑞适时提出想法,转身想去拉门。 王哥阻止,“没事,又不是外人,在里面就行。” 三人一起在沙发上坐下。王哥率先起了话头,简单介绍了一下这家ktv,然后是工作岗位和工资情况。 “咱们是有排班的,保安的话是晚班和通宵班轮排,不知道你那边方不方便。”王哥目光灼灼地看着许横的方向。 “我都没问题。”许横自然无不可,这是一个刚好贴合他作息的工作。 “行,我过会儿让人答应出合同来,咱们今天就能签合同了。” 相比于王哥的急切,许横倒显得冷淡很多了。 “只是,”王哥给两人添了茶,欲言又止,视线也停在茶杯上。 李瑞作为二者的连接人,最先耐不住性子,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不合适的?”他给许横推荐这个工作的原因之一确实是合适,但更多的,他是希望有个什么东西来占据好兄弟的时间和精力,免得又和招惹不起的人有干系。 许横浑然不觉他的想法,要是真的知道了,也只会随便笑笑就抛开不谈这个话题。李瑞着实了解他,自己出事就没跟对方吭过几声,李瑞却能敏锐地从他的表现中察觉到不一样,着实是让他想躲也躲不了。 王哥顿了会儿,忽然说:“没事,就是今天晚上能来上班吗?这几天刚开业,优惠力度大,客人还挺多的。” 许横直觉不是这事,但也没多在意,“行啊,你发我时间,我晚上过来。” 两人谈妥,决定在下班时正式签合同。 “你们要不然先去唱会儿歌,等会儿一起吃个饭呗?”王哥率先站起身。 李瑞和许横几乎是同时起身,脸上表情各异,但都很平静。 “不了,晚上就要上班了,白天你不得放准员工好好休息。”李瑞先拒绝道,他知道许横的心思。 王哥笑了好几声,又道:“是是,是个通宵班,得凌晨才下班,小许你回去好好休息,最好睡个午觉再来。” “行。” 两人走出店里,临近正午的太阳有些大,两人脚步渐缓,依稀听到后面的说话声。 “王哥,刚刚那个小哥哥好帅啊,他是来应聘男模的吗?好合适啊,他什么时候来上班呀?” 是一道女声。 “做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再问就把你和他的排班时间错开。”王哥的声音。 越过ktv的大门,这段简短的对话的声音不算清晰,但也尽数传到了门口的两人耳中。 李瑞不耐地“啧”了声,刚转头,就见许横跟他心有灵犀似的瞥了眼他。不看还好,一看就更生气了,女生话中的人是谁简直不要太明显,明明自己长得也是小帅啊,怎么就被忽略了呢? 一定是对方审美能力不够。 “再看把你眼睛剜下来。”坚持不过三秒,语气还是凶狠的,但一看到李瑞那个不服气的表情,许横瞬间忍不住了,笑出了声。 李瑞朝他胸口不客气地锤了一拳,“真不要脸。” “接下来什么安排,回去睡觉?” “刚醒,睡不着,打会儿游戏吧,反正平时也能熬。”许横语气平淡地道。 “行,你自己安排吧,我去打牌了。” “行。” 两人分开。 直到晚上,许横随手挑了件皮衣,因为要上班,脖子上和腰上都没戴链子,即便如此,他看起来已经很酷了。 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五分钟,ktv的招牌被发亮的灯条照亮,前厅里是很明亮的灯光,配合着一条街娱乐场所的形形色色,十分恰当。 许横一打开门,正是中午的那个前台,毫不夸张地说,一瞬间,她以为有束黑色的光照进来了,通身黑的装扮,但脸上却像会发光一样,简直要迷死人。 她一下有些看呆了。 直到许横走进,一直肩膀虚虚搭在前台的桌子上,抬起手臂,在前台小姐姐的面前打了个响指。 见人回过神了,他笑了下,友好道:“还记得我吗?”他知道自己有多大的魅力。 无论男女,不过原来,大概是只知道女。 前台小姐姐点头,眼里的光挡也挡不住,“王哥说你晚上会来上班。” “那现在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许横看着对方的眼睛,语气温和地说,倒和他今天晚上冷酷的装扮不太一样。 “哦哦,我打电话让领班出来领你进去换衣服。”说完,前台小姐姐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帅哥,你要等两分钟哦。” 听到声音,许横才看过去,很细微地点了下头,“谢谢。” “我叫许横,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许横歪了下头,看似是往里靠了,但其实脑袋真实方向是门的那一块儿。 前台有些不好意思,往里笑着躲了下,“这里的人都叫我小婉。” 风月场所,他见过帅的,但是帅出范儿的很少,少之又少,帅成面前人这样的,更是挑不着一个。 许横张口很细微地舔了下唇,他倒是不知道这个动作要是被注意到了的话得有多勾人,两个字仿佛在他嘴里转了一圈。 “小婉,很好听的名字,像你漂亮的脸一样。” 小婉当然知道会在第一次认识就说这种话的男人有多轻浮,但万事万物也得因人而异、视情况而定,如果是许横的话,大概没有人会不高兴受到这样的赞赏。 “谢谢。” 领班很快出来了,见到许横,有些晃了下眼,朝前台问道:“新人?” “王哥说了,您带他进去换衣服就行了,剩下的等他来了再说。”小婉解释道。 “行,跟我来吧。”领班看着许横满意地点了又点头,转身先进了里面。 走过一段长廊,有一道密码锁,里面又是一道走廊,有好几个房间。 “叫什么名字?” “许横。” “成年了?” 听到这个问题,许横罕见无声地笑了下,“成年了。” 将人带到一个开阔的房间,领班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被透明塑料袋包裹着的衣服,递给许横。 “那儿有更衣室,进去换衣服吧,我在这儿等你。”领班朝他道。 换好衣服出来,许横手上还拿着跟领带,领班打眼过去,果不其然惊了一下,他就知道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衣服是不是有点儿太紧了?”许横散漫地问。 “不紧,刚刚好,不用系领带。”松了还怎么有那种调儿?领班又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才满意地朝他招招手,“行了,你过来吧,我和你说说你今儿晚上都要做啥。” 许横却停在原地,没有动,手上的纯黑色领带被他随意地缠绕在手臂上,语气不太着调地发问:“搞错了吧,我不是来当少爷的。” 他面上倒没有被冒犯的气愤,只是很平淡,甚至还有点儿冷淡的笑意,莫名显示出一种锋锐的漂亮来。 许横是一个极少会展露出漂亮的人,即便他的五官无可指摘,大概是当下意欲明显的衣服给了太多的加成。 他这么一出生,领班也愣在了原地,“不是男模吗?” 许横偏过头去笑了下,转身走到一个桌子旁边,将领带放在了上面,单手撑住桌面,腰微微往下弯着,抬起眼皮看人,“大哥,我是保安。” 原来是个奇妙的乌龙。 “你?保安?”领班不可置信,无法想象以这张脸和这个身段,简直是为夜场量身定做的男模,结果现在告诉他其实是保安? 两分钟后,领班挂完电话,朝许横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哥们,我看你的脸还以为你是男模,真不好意思,你先等会儿,我给你拿保安的衣服。” 许横表情平静,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意外。 第44章 重新换好了衣服,领班看着正在对着镜子整理帽子的许横,有些欲言又止。 ktv虽然刚开业,但也招了好几个领班,而领班们手下的男模女模们有业绩,相应的领班也有提成,季度结算时还能有奖金。招到有用的人,也是给自己增加利益。 表情太过明显,许横也是混过夜场的人,但他没有主动挑起这个话题的欲望,而是直接忽视,转而说:“我现在去哪儿?” 他的态度并不算非常好。 “你和小婉一起在前台吧,到时候负责引路就行,要是有突发情况就第一时间赶上去。” 许横点头。 “对了,你知道小婉是谁吧?” “知道,刚聊了几句。”将人带回前台,领班继续去后面负责分配人的事宜,倒是美了小婉。 两人正在聊着小天,大部分时候是小婉对许横发问,他偶尔回上几句。 即便前厅没有多余的人,但小婉也不敢太正大光明,而是频率很低地聊着,聊几句停一会儿。 走廊深处不知哪个房间突然传出来了声响,声音传至前台已经不太清晰了,但也能确定不是普通打闹的声音。 第34章 装纯 小婉与许横对视一眼,后者扶了下她的肩膀,走出前台的位置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我先去看看。” 许横两步并作一步,步子卖得很大,西装裤谈不上好动作,但看起来实在是非常利落,人的腿都像是被拉长了一样。 越往转角走近,声音就越大,音乐的声音几乎要将人声盖住。 许横表情未变,却加快了脚步。 直到走过转角,才将将看清楚情形,许横几步跑过去。 其中一间包厢门口,一个身形单薄的男人被两个中年男人压在地上,脑袋顺着脖子的动作往上仰着,上衣被撕成破布条挂在身上,还有些被液体浸得透透的,完美贴合上身表面。 不过这并不是最棘手的,许横看见他的□□处,鼓鼓囊囊的,最上面该有皮带的地方空无一物,透过被撑开的口子能看见鼓起的裆处里团得很乱的百元大钞。 “贱货!给老子喝下去!” “在老子面前装纯,谁不知道你都被人玩烂了!” 没顾上管太多,他一个箭步上前,将两个中间男子全都扯开,他力气大,愣是直接把两个人都扯得后退了两步。 “你谁啊?!”其中一个人大喊道。 许横没理他,蹲下身查看地上的那个男人的情况,看起来很小,都不知道成年了没有,脸被呛得通红,长得还算漂亮,泪水与酒水混在一起,盖住了半张脸。 “我、咳咳咳……” 许横一摸口袋,发现身上没纸,只好把衣服脱了,丢在对方身上,“把脸擦干净。” 被拉开的中年男子一时不清楚许横的身份,但看样子就不好惹,于是有些犯怵,但喝了酒,冲得不行:“你谁啊你?他就是个拿钱卖屁股的,老子可是花了钱的!” 许横站起身,朝地上的男人看了一眼,情况不算好,捏住他外套的每根手指都在发抖,疯狂地眨着眼睛,看样子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低头给领班打电话,简单说明情况后,才挂断电话。 对面两个中年男子也听到了他说的话,原本他们还以为许横是某个救风尘的富二代,“呸!原来是个臭保安!” “你信不信老子让你们老板开除你!”其中一个拿着酒瓶的男人指着许横的脑袋骂道。 “领班马上就到,你们把人弄成这样,也走不了。”许横冷声说道。他知道这趟是来对了,再不来,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事。商k的商k的规矩,把人带到外面怎么着都能玩,但只要还在这个地方一秒钟,负责人就得管到底。 有许横在面前,这两人也不敢上前,毕竟还是忌惮。 他们的动静太大,加上走廊本就人进人出的,很多人站得远远的在看,更有甚者掏出了手机开始录视频。 并没有对峙太久,领班很快带着人赶到,一看这场景也有些脑子乱,让身后两个保安去驱散人群,自己先找了许横了解情况。 讲事情说完了,许横侧身一步,让领班看清了地上那个中年男子的全貌。 领班也被吓了一跳,要是寻常情况,他了解完情况第一步该是安抚客人,但现在更严重的明显是地上的那位男模。 他和许横对视一眼,起身凑到对方耳边说:“你把他先带到休息室去,等会儿他要是还没清醒我让人送他去医院。” 许横点头,往包厢里面看了一眼。 那两个男人大概是看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要点儿脸面,早就躲进了包厢里面,但许横站在门的位置,愣是不让他们有机会关门。 许横抱起地上的男人,凭借几位保安的帮助,越过了还围着的人群。 到了休息室,他把人放在椅子上,倒了杯水放在对方面前。 “我叫小白。”说出的声音像一层虚虚的气体漂浮在空气上。 许横愣了下,问:“现在需要去医院吗?” 小白脖子上有被条状物束缚过的青紫痕迹,脸上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把兜里的百元大钞拿出来,放到桌上,少说有上百张。 那是许横刚刚看人多了,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给他塞进裤兜里的。 “领班等会儿会带我过去的,他得提前拿到医药费,我没钱。”小白说话有气无力的,貌似想要摇头都没力气。 看他这样,许横也没有让他说话的心思了,既然提议被拒,加上等会儿应该就有人来处理这事,他打算先出去,也好把空间腾出来给小白自己。 但是,他只是一转身,身后人立马说话了,“你要走吗,我有点儿难受。” 许横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口是心非:“没有,我能帮你做什么?” “帮我拿片止疼药好吗,在我柜子里。” 许横朝员工柜子的方向走去,一大面的柜子分成了很多个小柜子,这儿的人大概用的都不是真名,没一个能看得出来姓氏。看见其中一个贴着“小白”两个字的柜子,许横的手刚贴在把手上面,才发现这些柜子竟然是指纹加密码锁。 这时,没力气站起来的小白貌似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适时开口:“密码是033585。” “谢谢。”他接过许横递过来的止痛药,打开往手心里倒了两片,直接放嘴里吞下去了,都没用水顺一顺。 药效没那么快,但他可能是心里感到好受了一些,表情也好了起来。 “不好意思,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太缺钱了。”平靠的动作不太舒服,他动了几下,转而侧身趴在椅背上,两条手臂绵软无力地搭在外面。 许横皱眉看着,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对方没说话,小白也不觉得尴尬,而是继续说下去:“刚刚那两个包间的客人还挺大方的,我三个小时赚了快两万块钱,要不是感觉快死了,我还真舍不得走。” 许横还是没说话。 小白突然笑了下,“你是不是挺嫌弃我的,他们说的也没错,他们给了钱,本来就能玩|我。” 许横没有安慰人的技能或自觉,加上面前的人第一次见面,又不是他看得上眼的类型,就更不必说用对付女朋友的招数了。 于是只淡淡说一句,“这是你自己的事。”言外之意,不关他事。 小白突然笑出了声,但他出不了多少气,笑着反而像在低声哭,“谢谢你,我差点以为我真的要死了,结果你救了我。” 许横没有任何规劝对方的想法,也并不对小白这个明显非常有故事的人有任何探究欲。 两人等待的时间没有太久,领班很快到了,手上拿着一摞现金,表情谈不上松快但也不紧绷了,可见谈话的结果还算愉快。 他背身将门关上,率先对许横说:“你先回去工作吧。” 许横点头,起身出了门。 小白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喘气都显得非常虚弱,看见许横从起身到走到门口,一直都没回过头看他一眼,内心无法相信,表情也随之出现了几分破裂。 出了门,许横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前台,而是去了靠近卫生间的角落处,点了根烟。 一手插着兜靠在墙上,肩膀微微低着,鲜红的两瓣唇仅仅张开了很小的空间,牙齿咬着细长的香烟,整个人有着说不出来的阴暗感。 他忽然吐出一口气,纯白色的烟雾席卷过来,往他的脸上扑,很漂亮的画面,但表情确实是平静中称得上有一丝萎靡的。 “欢迎加入我们,我等会儿把你拉进大群里,你等会儿回去好好休息,晚上还能继续上班吧?” 许横想了下,点头,“可以。” 许横签完合同,刚打开门想走,却迎面见着一个人,是已经换好了衣服的领班,看样子也是要下班。 “王哥,你来了。” 王哥点点头,“诶,你是有事?” 第45章 领班这时也看见了老板背后的许横,“对,昨儿晚上出了件事,许横也在场。” 王哥侧身站离二人中间,视线在两人之间转动,“有人闹事了?” 领班的表情显得非常为难,压低了声音道:“要是只是有人闹事还好,咱们解决了就行,但昨天有客人拍了视频,本来已经保安看着他们删视频了,但刚有人找我说看见上社会新闻了。” 王哥瞪大了眼睛,这可是新开的ktv,还经不起大风大浪,背后也没什么人保着,要是好事还行,坏事砸头上的话这家店肯定得完。 他连忙让开通道,眼神示意进会客室里讲话。 许横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身为有一定关系的非当事人之一,他还真怕这事会影响到他。 “但小白现在还在医院,要不然许横你代我先去看一眼他,不用太长时间,他要是醒了的话就给他点个饭。”领班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许横提出。 透明的窗玻璃外,凌晨的日光不太亮堂地照着,像白光蒙上了一层很薄的灰色,有种朦胧的不明感。 他通宵了一晚上,总感觉脑袋都变重了一些,“行啊。” 他一说完,剩余的两人都松了口气。相较于一个在医院的员工的身体情况,ktv的未来貌似更加重要。 “那就好,我把医院位置和病房号发你。” 推开门,和前台对视一眼,并不是小婉,许横不发一言出了门。 他骑车过来的,自然也得骑车去医院。 按照发过来的地址找去,许横很快找到了病房,是一间四人病房,三个病床上都有人。 “怎么是你来了?”小白靠在床头上玩手机,身上的伤口都上过药,脸上也有紫色的药液痕迹,脖子上缠绕着一圈纱布。 许横摁灭手机屏幕,在离床尾还有两步距离的位置停下,直视小白的眼睛:“领班让我来看你,给你点饭,要吃什么?” 这个点,病房剩余的两个人还在睡觉,浅蓝色窗帘隔绝不了渐趋明亮的日光,倒让病房看起来闷闷的。 “这个点,也就早点铺开着吧,粥、油条、包子我都行。” 许横点头,快速给他点好外卖,他实在是没有探望病人的经验,更没有该做什么事情的自觉。 小白见他愣愣地站在病床旁边,一时觉得好笑,也笑出了声,果然吸引了许横的目光,他才道:“坐一会儿吧。” 他床边本来是有一条凳子的,但昨天晚上被隔壁陪护的人拿走了,所以现在这里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 “那边有条凳子。”小白给他指出方向。 许横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去把凳子拿了过来,在对方的床边坐下。 “不问问我现在感受怎么样吗?”小白眨着眼睛看他。 很显然,对方是一个健谈的人,许横意识到了这个事实,不过,在娱乐场所工作,哪怕最开始是个所谓不善言辞的人,装着装着,也会发现某一天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擅长聊天的人。 第35章 骚//扰 鼻尖充斥着消毒水和药水的味道,说实话,许横不太想说话,他现在连困意都没多少,脑子只有一种闷闷的疼。 “现在感觉怎么样?” 即使是感受到了敷衍,但小白还是做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幅度大地歪着脖子,“很疼啊,伤口疼,药水贴在上面也疼。” 许横看见了他的动作,立马起身弯腰用手在他脑袋一侧下方托了一下。 小白呵呵地笑,“本来是不用纱布的,是让非让医生加的,好拍照给那两个人要更多的钱。” 许横没接话,平时他倒也不是这么沉默的人,只不过现在没什么交朋友的心思而已。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缺钱吗?”小白知道许横不会搭腔,反正他也能自说自话继续说下去。 不料,许横这时却开口了,“为什么?” 小白惊讶了一瞬,但也没想太多,笑意盈盈地说了下去:“我爸出轨,还把债留给了我和我妈,那群债主从我们这儿要不到钱,就翻墙进我学校找我。” “他们还想把我卖了换钱,我妈就拿刀砍他们,结果她自己得病进医院了。现在好了,我还是做了这种工作,但不得不说,来钱真快啊。”说完,他朝许横露出了一个笑。 许横却没笑,还是那么平淡的表情。 “你肯定觉得我这人挺莫名其妙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你不理我那劲儿,我就特想骚//扰你。” 说完,他自己小声笑了起来,笑够了,才抬头朝着许横露出一个平时再常用不过的小白花的笑容:“哥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招人喜欢啊?” 就在他已经做好了被沉默以待的准备时,却突然看见许横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你不就是喜欢我吗?” 小白神情怔愣住,显然想不到许横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无论他想得到或想不到,许横就是说了。 “三百万。” “什么?”小白疑惑出声。 “做一件会让你身败名裂并且以后都不可能出现在a市的事情,三百万是我保证你能拿到的最低金额。” 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初晨的日光正正好打过来,还有点儿早上独有的凉风,冰得人晕晕的脑子一下就清醒了。 许横走路到外面去找车,走之前先吃了个早餐,温热的甜豆浆有些腻人,但不得不承认口感很细腻,尝不到一丁点儿的豆渣。 回到出租屋,洗了个澡之后什么也没管就先睡了过去。 许横是被一阵锲而不舍的手机铃声叫醒的,但等他翻了几个身实在不耐烦要去接的时候,铃声却猝不及防地停了。 在几分钟的沉寂后,许横闭着眼睛喊了一声,突然就醒了过来,第一个动作就是摸手机,但摁了好几个开机键之后都没有任何反应。 许横手臂一甩,闭着眼睛又躺了两秒钟,迟缓地意识到是手机没电了。 既然都醒了,他也没再睡回去,爬起来把手机充上电,他就到卫生间去洗漱了。 一会儿的功夫,他都懒得看手机冲了多少电。 随意穿了一件长袖和短裤,许横拿起钥匙和零钱就出门。 正是下午太阳光强的时候,日光照射下来时俨然成了橘黄色,照得许横身上黑色的长袖一阵发烫。 吃饭的时候,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总感觉有灯闪到眼睛了。 他没吃太久,本来还打算去超市买点儿日用品的想法也没了,干脆直接回去。 刚站到出租屋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的手机铃声。 许横皱了皱眉,总不能是出了什么事吧? 放下钥匙,他几步走到卧室,接起电话。 那边大概是没意识到突然接通,愣是顿了好几秒才开始说话。 “我靠许哥!你火了!!” 十分钟后,挂断电话,许横才有时间去看手机。第一个通知就是十几条未接电话,有李瑞的、朋友的、没有备注的,还有ktv领班和王哥的。 许横把这些未接来电都删掉,没急着给谁回拨过去,反正都知道了是要说什么事,而是先打开刚刚知道的社会新闻视频,都不用他特意去搜,第一个就是他。 ktv走廊明亮无比的灯光下,几乎能把人脸上所有的毛孔都照得一清二楚,许多人围在一起,正是他救人的场景。 点开视频,先是与当时毫无二致的声音充作背景音,然后镜头在一阵摇晃中对准了他的脸,放大、放大、定格。 许横皱眉,手指悬停在手机屏幕上方,他当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手机是在拍他。 背景有很多人,场景也十分嘈杂,但这个视频的主人却没有任何明显的说话声,似乎专为许横而来。 但不得不说,这个视频中的许横确实很帅,大概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手机优异的像素。即使视频中的别人也同样清晰,但主次太明显了。 视频中的许横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撩下眼皮看地上的小白的状态,但就是这股子散漫无边又高高在上的劲儿,配上他有一层阴影的眉眼处,显得格外深邃。 他只随意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打开评论,没看几眼,忍不住先皱了眉。 -啊啊啊啊啊啊!!!好帅好帅!!!哥哥,请和我交往吧!! -你一票我一票,哥哥明天就出道【爱心】【爱心】【爱心】 -瓦达西主人!!好权威的一张脸!!还有身材!! -嗯……就我一个人觉得、嗯、嗯、小哥哥其实可以发展小//圈吗?【玫瑰】【玫瑰】【爱心】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斜眼笑】【斜眼笑】【斜眼笑】如果有人给梯子的话??? -比巴掌更先过来的是主人的调|||教【撒花】【撒花】【撒花】 -如果小哥哥愿意发擦边视频造福社会的话??? …… 越到后面,许横看得直皱眉,特别是看到一个问还没扒出他社媒账号的话,愈发觉得不适。 第46章 他确实没有出名的欲望,不想挣不该挣的钱,也不想惹多余的麻烦。 正好这时,备注是“老板”的电话打了过来。想了一会儿,许横还是接了起来。 王哥没有直接切入主题,而是先和他寒暄了一阵。许横想着他都知道是什么事了,也没急,听着对方七拐八拐的,特有耐心地一句一句回应了。 知道三四分钟后,王哥先坐不住了,“许横啊,你方便现在来ktv一趟吗,咱们谈点儿事?” 许横把手机从耳朵边放了下来,看了眼时间,其实还要过好几个小时才是他的上班时间。 “行啊,那我现在过去。” 那边听他答应,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赶忙笑道:“也不用急,你路上小心点儿、小心点儿。” 许横正要挂电话,又听到对方似乎能看见他的动作一般提前出声:“等会儿等会儿,你记得带个口罩出门,要不然会被人认出来,门口有好几个小姑娘等着拍你呢。” 许横皱了皱眉,他不太了解怎么会有人因为一个视频就做到所谓的“上门堵人”,更不知道这些行为究竟会有多大的影响,挂了电话之后也没把王哥的话放在心上。 站在衣柜前面挑选衣服,他顺手给李瑞回拨电话。但没想到,电话响了三下自己挂断了。 许横停下了拨动衣物的动作,朝早已跳回桌面的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还是回拨了过去。但这次被挂得更快了,许横有些不信邪地拿起了手机。 结果,随之而来的是一条最新消息出现在页面最上方。 李瑞和他说,有事,等会儿给他打回去。 得到了解释的许横勉强放了心,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停留在衣服上的眼神似乎都认真了很多。 想起来有人堵他,许横特意没选黑衣黑裤和显身材的衣服,而是选了他衣柜里最花的一件上衣外套和一条十分宽松的破洞裤,上半身里面简简单单穿了一件紧身的白色背心,粉色花纹的外套十分花哨潮流,甚至还是小小的短款。 就这样似乎不太搭,他又把破洞裤上的好几个洞都用银链子缠起来了,有种镂空的感觉,要漏不漏地展示着腿部的外表,深绿色的丝巾在皮带上打了个结,垂下来的形状显得格外漂亮。 总算是满意了。 许横站在镜子面前,对比视频里的自己,又戴上了口罩,相比于视频里简洁包身的黑西装,简直是两模两样。 直到骑着车离ktv还有将近两百米的距离,好眼力的许横隔着透明的护目镜就看见了所谓堵他的人。 一群小姑娘。 他在稍远处停了车,打算低头走进ktv就行了。 谁料,隔着还有几步的距离,一群人当中不知道是谁先叫了一声,随后就是一个接一个人拿起了手机朝前拍。 一看局势不妙,许横直接两步跨前,打算一鼓作气冲进ktv。 他还奇怪怎么这群人是在外面待着,怎么不进里面,一看,门口不知何时配了两个保安。 “哥哥你会出道吗?” “帅哥你有账号吗?我们关注你啊!!” 许横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魔幻了,他都不知道他自己有什么好被拍的,拍那些明星不比拍他有意思? 但是手机都快怼脸上去了,他也没有发火,而是极快速地进了门。 在临进门的前几秒,他依稀间似乎听到一句话,“他以后能火吗?要是不火的话,咱们今天不是白拍了吗?” “不火也没事,他的视频在圈子里传疯了,小圈的人出价都特别舍得。” 没等他继续听到后面人回应的话语,玻璃大门已经将声音隔绝开了。 这会儿在前台的人正好是小婉,她一直在注意着门口的动静,一见许横进了门,连忙把人往一边有彩色遮挡的地方领。 “许哥你没事吧,领班他们说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 瞧见小姑娘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许横摘了口罩,在她头上摸了下,“没事,刚醒手机没电而已,我现在不是来了。” 许横不是一个少话的人,只是不会刻意地和人去开启话题。 小婉不经意打量他全身,突然兴奋起来:“你好潮啊许哥,穿搭好前卫。” 许横笑着接受了这句赞美,刚想开口问她老板在哪儿。 小婉比他反应更快,意识到这还是在上班时间,连忙说:“老板等你好久了,现在在会客室呢,你快去吧。” 许横点了下头,正打算去,却被小婉一把拉住。 “对了,你注意点儿,里面好像有别人,不知道是不是老板的朋友,看穿的衣服感觉很有钱。” 都是名牌。 第36章 误会 许横皱了皱眉,他暂时想不到是谁,不过也无所谓了,几秒钟之后就能揭晓的事情。 “谢谢。” 许横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一打开门,会客室内除了王哥还多了两位陌生面孔。 见他进来,不仅是那两位陌生人,连王哥也明显眼睛一亮,许横今天的打扮确实很适合他自己。 “王哥。”许横先叫了一声。 原本坐着的三人竟然相继起身,目光均是一个方向。许横并不迟钝,相反,他一直清楚自己是一个算得上敏锐的人,看到这个架势,心里多少明白了点儿这两人是冲着他来的,不过具体目的如何,就不知道了。 王哥先应了一声,又很快出声介绍道:“这两位是娱乐公司的人,想把你签进公司当艺人。” 说完,他有些掩饰性地搓了搓手,可惜地看了好几眼许横。他本来想的是,对方在自己ktv上班,以后说不准有机会让他当个男模什么的,到时候店里业态稳了,刚好能培养成台柱子。 毕竟,看许横这张脸和这个身高,他就不可能亏钱。 “坐下聊吧、坐下聊。”王哥率先打破沉默。 几人顺势坐下。 “你好,我是天海娱乐公司的陈敏,今天过来是想和您谈谈签约的事宜,不知道您有没有意向向娱乐圈发展呢?”说话的人脸上还挂着笑,看向许横的眼神透着满意,真人比她在视频里看到的更加好看。 许横一身的挂链随着他的动作偶尔发出点儿声响,他看了眼王哥,又看向陈敏,十分淡定地说:“没有。” 娱乐公司的两人笑意直接僵在脸上,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想要签人被这么直截了当拒绝的,实在是太意外了。 但两人并没有失态,而是对视一眼,陈敏又道:“不用着急拒绝,我可以向你介绍我们公司的福利,你思考过后再给我们答案。” 许横又看了眼王哥,见他没有要说话的动静,直接道:“不用了,我不想当明星。” 又转头朝王哥说:“王哥,要是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换衣服上班了?” “啊?”王哥被这个变故也弄懵了,匆匆去看陈敏两人的神色。 另一人,也就是钟信,连忙开口道:“方便问问你的顾虑是什么吗?” 对啊,当明星的好处肉眼可见,除非是对钱无感,他几乎想象不出值得这种决绝拒绝的理由。 许横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喜欢钱。” 他这话一说完,剩余三人都呆在原地好久没有动静。 许横并不意外这几人的反应,这话算不上绝对的真心或假意吧,他是不太在乎钱,但也不会真的不喜欢钱,只不过是进娱乐圈太麻烦了而已,他懒得去一条一条原因扯清楚。 那多浪费时间。 他起身,刚打算走,手心处却被硬塞过来一个名片,低头一看,上面赫然印着两个加粗的大字——陈敏。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欢迎随时联系我。”她仰头,对许横笑了一下。 “顺便说一下,你的审美很不错!” 许横收起名片,也朝她点头微笑了一下,就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 前台的小婉看样子是一直在关注这边的动静,许横的身子甫一探出门外,两人的眼神便直接对上了。许横朝他挑了挑眉。 人刚走到前台,小婉就迫不及待低声问询道:“好快啊,里面的是谁啊?” 许横单手倚在前台的桌子上,“要不然我带你进去见见?” 小婉听出他的取笑,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许横则向她指了指里面,示意自己进去换衣服。 员工休息室里面,正好有几个人在坐着。许横跟他们并不熟悉,干脆也没打招呼。 进更衣间换好了衣服,他正准备出去,却被一个人叫住。 “许横、”隔了一会儿,是同样的声音,“是吗?” 是一道还算悦耳的声音,偏低。 许横停住脚步,转身,回头看过去。 “有事?”他撩着眼皮,语气很淡地回。 虽然在人数上占优势,但显然他们都被许横的气势所震慑到,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说话。刚刚出声的男人也只敢看着许横,连咽了好几口唾沫。 第47章 会客室的门打开,小婉眼睁睁地看着老板亲自把人送到门口,她又好奇地去瞄许横。 却只见那两个人走到许横面前,为首的女人说:“你的脸不出道真是可惜了,如果你选择我们,公司会给你提供非常好的、顶尖的资源,你认真考虑考虑。” 许横笑了下,却一言不发地往后退了半步。 这个世界有太多人向往聚光灯下被喜欢的人簇拥的生活,但也需要允许有一部分人,只想活出独属于自己的、毫无光芒可言的生活。 但未来并不非此即彼,选择权也往往只由少数人掌控。 目视着对方上了车,王哥推门回来,也在许横面前站定。当事人倒是没怎么着,小婉可是急坏了,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又问不了。 “许横,我问你个事,你认真跟我说。”王哥十分认真地看着许横的脸,他本来长得就凶,平时很随和,现下一认真起来,还真的让人不敢再有平时的那种心态了。 “行啊。”许横不太着调地挑了挑眉。 “你真不想做明星吗?” 许横侧了侧头,正想着用什么话回答,只听到旁边一声惊呼,小婉快他一步,捂着嘴低声惊叫:“什么?!许哥你要当明星了吗?现在给我签名好不好?” “我要有大明星朋友了吗?!!” 一瞬间,其余两人的目光都集结在了她身上。 “不是,目前这个大明星朋友不会是我。”许横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地打碎了她的幻想。 小婉的表情慢慢变得破碎,捂住嘴巴的手也缓慢地放下来,“为什么啊?能当明星不是好事吗?他们一天赚那么多钱,还能有很多人喜欢。” 许横看了看她,又漫不经心地转移目光,在王哥身上停留,“我黑料太多了,不用进就塌房了,到时候被网暴怎么办?” 听着的两人一时语塞,好像事实真的如此。 王哥不是太熟悉娱乐方面的人,只是对身边一个人主动放弃这个机会表示不理解,他想不到劝告的话,也就直接走了。 倒是小婉,看见老板走了,偷偷小声问:“许哥,黑料没啥的,到时候公司会重新包装,没人在意出道以前的东西。” “不过——” 她的这句留白,成功让许横注意了过去,不经意地勾起嘴唇,“不过什么?” 小婉可爱地笑:“你肯定不是这个原因吧,说是因为不喜欢麻烦不想出道我还相信,你才不是怕爆出黑料被骂的人,越骂你才越会想继续下去吧。” 许横看了她一会儿,半晌才笑了下。 “那你可太误会我了。” 刚走出ktv的大门准备启动车子,手机却在裤兜里震动起来,许横掏出手机,盯着屏幕看了五秒钟,才接通了电话。 - 他们一堆人凑在一块不容易,有些闲得过头,有些忙得过头,多年的好友,到了现在,真正相聚的时间也变得寥寥。 但不仅是仗着家底一向闲散的宁瑜,大多数人,都感受到了,他们这堆人,最近聚起来的次数有点儿太频繁了,就好像,有一个核心点一样。 赵丛竹推了牌,身边适时有人送上来点好的雪茄,这是今天闻渠容从家里拿出来的,他自己不抽,也见不得他爸抽,干脆每回一次家就拿一盒出来分出去。 “还得是渠容能有这个品味。”赵丛竹感叹了一声。 “你还不如去谢谢他爸,说不定能单独送你一盒。”宁瑜呛了一声,他有些无聊,今儿明明该去晚点儿大的,却在这素的不得了。 那没办法,谁让这里面有几个活爹。 闻渠容也是这么多年修炼出来了好脾气,接住话:“那下次专门给你带一盒。” 赵丛竹闻言毫不客气地给了个接受的眼神。 几人说完话,眼神不住地往一个方向瞟,自从上次谢雾观那句指向性极明显的话说出来,他们这群兄弟之间就仿佛陷入了怪圈之中。 不过,也是稀奇,第一看看到了闻渠容敢不正面答应。 毕竟,虽然都是多年的好友,但可没人敢得罪谢雾观啊。一个表面稳如老狗,实质高歌猛进雷霆手段的疯子。 尤其是最近,市里换人的动作他弄得这么大,就是正儿八经表明了他打算硬刚。有魄力的人不少,但偏偏这个人还是谢雾观。 都是千年的狐狸了,一出了事,他们恨不得拐着八百个弯来说话做事,谁都不想平添麻烦。 宁瑜用手撞撞赵丛竹,两人眼睛一对上,都知道对方心里装着什么鬼主意。 难得一见啊,两只最阴的老狐狸闹别扭。 赵丛竹率先起身,在闻渠容身边坐下,“多大的人了,还要这么僵着?” 他脸上带着笑,可不是那种奚落的笑容,但要说真心吧,也实在没多少,毕竟,这事在他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男人嘛,总是会因为一时上头,做出点儿不恰当的举动。 不过,他也挺佩服闻渠容的,很有种,平时看着特温和一人,没人见着过他生气什么样,玩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见他说一句重话,倒没想到,唯一一次硬气,竟然对上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 赵丛竹敢去劝闻渠容,无非是柿子挑软的捏,宁瑜就不会没眼力见地找上谢雾观。 倒是苦了余极,不明白前因,甚至连一丝不对都没察觉出来,端着杯酒就到了谢雾观身边,像平常一般起了话头:“雾观,张局长说上次在你这儿碰了壁。怎么着?他哪儿做得不好?” 谢雾观混不在意地撩着眼皮,貌似还挺专心欣赏面前的歌舞,淡淡地回:“你什么时候和他搭上了线?” 余极脑子还行,但是个嘴比脑快的人,一下就问出口:“我和他搭上线了,你就放他一马?” 谢雾观勾起嘴唇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些无解的嘲讽:“今儿出门,你家保姆给你穿的衣服?” 余极没反应过来,灯光打在他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澄明,他“啊”了一声。 宁瑜笑着在余极身边坐下,手臂搭上他的肩膀,止不住笑意地解释:“雾观的意思,问你是不是没睡醒出的门。” 随后,他又忍不住地挨着余极的背笑了起来。 被赤裸裸嘲笑两遍的余极终于反应过来,选择先去解决能欺负的人,宁瑜被他压在身下,捶了好几拳。 宁瑜的余光总是不太经意地注视着谢雾观,他算是前因后果都知道一些,感叹闻渠容有种的同时,更感叹许横是个人物,明明好像什么都没做,却一下把两个男人钓住了。 至于余极,误打误撞给了他一个机会。 第37章 动手 闻渠容不可能和谢雾观撕起来,一个男人而已,无关紧要的人物,只是没到手,到手了,大不了两人一块玩,反正圈子里这种事又不少见。再或者,闻渠容吃点儿亏,玩谢雾观剩下的,又没人会笑话他。 前几次和许横在一块玩,余极恰好都不在。 “对了,是城建的张局长吗?” “风声很大啊,都传到你耳朵里了?”谢雾观搭了句话,但视线还停留在台上。 宁瑜刚想说些什么,越听却越觉得这话不大对劲,“还行吧,城建那边的事不是一向风声很大吗?” 谢雾观没理他。 他一向都是这种狗脾气,边上的余极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听说你表妹要结婚了,和谁啊?”余极见谢雾观没有再谈论这事的意向,遂转了话头问宁瑜。 “别提了,”听到这事宁瑜就觉得心烦,有些抗拒地挪了挪屁股,“不知道犯了什么浑,非要和一个穷小子结婚,谈谈恋爱就行了,还得把人带到她爸妈面前,蠢死了。” “也别骂这么狠,小姑娘嘛,涉世未深可不就是容易被骗。”余极家里可没出这种糟心事,安慰得颇有些事不关己了。 “我倒是想骂得更狠,看看能不能把她骂醒!”宁瑜语气依旧是愤愤。 “也是,那种人玩玩就得了,你表妹啊,还是见的男人太少了。” 宁瑜“啧”了声,似乎挺认同他的观点的,“我姨姨姨夫就是两个老古董,非要把女儿用老一套的方式养,养成了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耽误佳佳一辈子。” “也是,像咱们这样见多了,一个玩意儿有什么好稀奇的,反正多得是。” 听着这话,宁瑜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他习惯性地看向谢雾观的方向,却正正好和人对视上了,惊得他一下缩回脖子,欲盖弥彰似的舔着嘴唇。 靠!谢雾观绝对是故意的! 歌声逐渐停下,台上的漂亮人站成一排,被底下招手示意的人就乖乖过去。这个过程不会持续太久,不到一分钟,上面剩下的人也尽数离开了包厢。 有人招呼去打牌,很快有人支好了桌子。 谢雾观起了身,占了一个位置。 赵丛竹摸不清这两人的性格,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闻渠容拉过去,于是眼神寻找宁瑜,对方看起来和他是一个想法,眼神中很明显有为难。 第48章 “走啊渠容,咱们好久没打过牌了,也让我看看你技术生疏了没。”被人拉着半推半就地往前走,目光触及已经坐定的某人,闻渠容一时间内心竟然有些难以言说的忐忑。 余极没注意到,他的话语和动作之后,整个场子的氛围似乎都围绕着某个中心而在发生变化。直至闻渠容真正在桌边坐好,才有人重新开始说话,但气氛却貌似更加难以言喻了。 不过,余极却并没有敏感到这种程度。 余极让发牌的人下去,自己接手了这项工作,他人生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玩乐上了,对于这些,简直是不能再熟了。 一桌的人手边都放着一个杯子,杯里或是红酒或是洋酒,颜色各异的酒液在灯光的折射下有些诡异的和平,正如当下桌上几位微妙无比的心情。 他们还是正常说话,但一个桌上也就这么几个人,有些不明显的小细节也并不容易被忽视。 一局结束,余极挥手招来工作人员,有些欲盖弥彰地掏出了手机。 片刻,宁瑜挑了挑眉,眼神微动,但似乎并不太意外,头也没抬一下。 余极与他算是两个极端,不太能藏住事,所以一下发现了什么不对就会开口问,等消息的间隙,表情看起来都显得有点儿偷偷摸摸。 宁瑜看着消息,正思忖着该怎么回,却突然生起个恶趣味来,将手机扣下,转而认真盯着自己的牌。 “到你了。” “啊?”一句提醒,可算是唤回了余极的思绪,手抖地将没得到回应的屏幕关闭,极快地看了眼对面的宁瑜,随后才去看自己的牌。 但玩了一会儿,气氛渐渐愉快,这些心思也就顺理成章地抛之脑后了。 “对了,我下周攒个局,哥几个有时间都赏赏脸,来找找乐子。”打了一会儿,余极想起来了这事,也就顺嘴说了。 “一般的乐子,我们可没兴趣。”赵丛竹无意间搭了句话,自己哥们之间的乐子还没看够呢。 余极脸上挂了个舒畅的笑容,“有个娱乐公司的老总,想报审批,找我疏通关系,我看了下,他公司艺人很多都挺漂亮的。有个长得特清纯的,我想养来玩玩。” “女人?”闻渠容开口。 “当然了。”余极和他们不太相同,他玩得再厉害也有原则,只碰女人,其他的都不感兴趣。 闻渠容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得到了回答也没什么表示,低头不太在意地看牌。 “怎么了,你也有喜欢的,我帮你查查?”余极热心地问。 闻渠容十分体面地笑了下,只是表情难免僵硬,“不用了。” “帮我查。” 意识到是谁的声音之后,众人的脸色开始好看起来,最先都是惊讶,宁瑜和赵丛竹对视一眼,顿时有些憋不住笑,但心知不是什么好事,硬是忍下来了。 “行啊难得有你让我查的人,雾观,你要查谁?也是娱乐圈的吗?” “一个叫许横的男人。” - “哥,我已经动手了,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点开这条语音的时候,许横正闭眼享受着从头顶浇下热水,水珠顺着他的身体一路下滑,直至滑落在地面汇聚。 他伸手关了水,拿旁边的毛巾擦了手上的水之后才开始回消息。 从浴室出来,上一秒还在冰箱的可乐下一秒就因为温差冒出了水汽,在掌心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 看着消息框上面的名字,许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屏幕,随后不留情地退了出去。 电话接通的瞬间,那边似乎精神十分紧张,率先开口打了招呼。 许横随手套了件长袖,声音在手机的一边传过去十分异样的冷静清晰:“你现在还能后悔。” 那边顿了会儿,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才后知后觉地和缓了表现,“没事的哥,我能做好。” 许横又灌了一大口可乐,心里想着的却是刚刚在眼前一闪而过的啤酒,可惜今天喝不了,“行,五分钟后,一半的钱会先到你卡上。” 那边自然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许横挂了电话,窗外广袤的暗与屋内穿透力极强的亮产生了鲜明的对比,在这样无法忽视的对比之下,许横十分平静的神色竟然显示出无比的深沉来,像无法预测深浅的深色湖底。 半晌,被捏扁的可乐瓶在低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比地掉落在垃圾桶内。 “方便见面吗?” 许横看了眼手机屏幕,通话页面上另一方的名字十分明显,但他还是重复确认了好几秒。 他蓦地笑了下,突兀地开口:“闻渠容,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死缠烂打的人呢?” 上次的电话应该在挺久之前了,他最近计划的事情比较大,身边的琐事也很多,就忘了这么一号人物。 诚然,他以前是挺喜欢闻渠容的,交个朋友当然没问题。但是自从知道这人对自己的心思,不膈应也忌惮了,毕竟有先例在眼前,许横可不想再惹出一个大麻烦来。 何况现在正是解决大麻烦的时间。 那边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安静了一瞬后很好的脾气回:“在忙吗,我很打扰你?” 许横眉眼微动,他倒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好说话的,一点脾气都没有,竟然让他也歇了气,“没,不好意思,我有点儿事,语气重了点儿。” 那边传过来一阵很浅的笑声,“没事就好,我还想你会不会需要我帮忙。” “这周末你有时间吗?” 话题又绕回了原来的方向。 即便是通话看不见对面的情况,闻渠容也大差不差能够想到许横的当下的脸色,忍不住有点儿想笑,大概是知道不会很快得到回复。他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可算是让许横找到了个漏洞,“现在也能说,我不介意等等。” 闻渠容的语气很是无可奈何,“我想见你,算给我的利息?就我们两个。” 若放在平常,许横还真没精力跟他扯皮,也不会选择去,但今天不一样,今天的闻渠容也不太一样,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叉贺山青。 总不能一个蠢货逼得他不交朋友了。 虽然这个朋友也居心叵测。 许横有些突兀地想起来那天晚上,也是闻渠容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了什么? 许横微微皱眉,好像是“滚”字,真是一个不太礼貌的文字啊。闻渠容,目的摆在明显上了,脾性耐心似乎也正如表面所展现出来的一般无二。 “行啊,时间、地址我定。” 那边当然是愉快无比。 许横盯着挂掉的电话,神色难测。闻渠容,貌似也能成为事情闹起来护他的一张牌。毕竟和狗比咬人,他没点儿靠山,不敢动啊。 - “许哥,事成了。” “行,钱都打过去了,你有时间的话看一下。” 许横挂断电话,在原地站了好久,真的好久,他微微抬起手,这才发现,他的每根手指都在剧烈地颤动着,就是不知道驱动着颤动这个动作的,究竟是他的兴奋激动,还是对报复的恐惧。 不怕死是不可能的,但死之前不搞死姓贺的,是一件更不可能的事情。 正正好的艳阳天,倒是和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好心情。 “喝咖啡还是奶茶?” 被问话的许横回过神来,没理会对面的人,直接转头对服务员说:“苹果汁,谢谢。”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许横今儿才算是开始正眼看对面的闻渠容。 许横这样子,一看就是带着事儿来的,脸上也没多大笑,显出几分不太耐烦来。但闻渠容倒不觉得这份不耐烦是对他的,毕竟以他自认为对许横的了解,许横要是真讨厌他,这个人必然是约不出来的。 于是乎,答案另有其他。 闻渠容不愧是人精,先问:“最近心情不好?” “一般,你呢?” 许横有意闲聊,闻渠容怎么可能不捧场,他笑了一下,答:“也一般。” 这下就换成许横没兴趣也有兴趣了,“你也会有让你头疼的事?” 闻渠容听着这话就笑了,罕见幽默了一下,“许横,我是年纪大,不是要死了,让我头疼的事和人都不少。” “这不,面前就坐着一个。” 许横避开他的目光,他确实还无法接受一个男人如此直白的视线,尽管闻渠容已经尽己所能地不表露出来了,但两人之间又不是什么都没展开过,他有时候真做不到那么坦荡。 “你说有事找我当面说,现在我人也在这了,说吧。” 饮品也在此刻送到,许横面前的是一杯杯壁很高装着苹果汁的透明杯子,而闻渠容面前很明显是一杯咖啡,上面有很漂亮的拉花,咖啡的苦香味穿透力非常强。 许横禁不住皱了皱眉。 “谢雾观看上你了。” 第49章 第38章 动容 一语石破天惊,许横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谢雾观是哪位。半晌,他忽地嘴角抽动了下,随后笑了出来,如果忽略他眼里的莫名其妙和反感的话,大概这也是个真挚的笑容。 说之前,闻渠容也曾设想过多个可能,直到亲眼见证,他好像才真的松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许横作出的任何一个选择,都十分吸引他。 闻渠容坐在对面,脊背很直,双手虚虚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就这样沉静地看着对面的许横,目光很轻,却让人无法忽视其中堪称愉悦的极度明显的迷恋。 许横这个人,他好像越来越无法放开了。 既然他斗不过谢雾观,那就得试试找另一个源头了。他倒是确信许横不是那种贪图钱权的人,自己的话,大概对方并不讨厌,但是谢雾观要是狗急跳墙使出点儿招数来的话,许横对他的态度就保不齐了。 就是知道,以谢雾观的能力,想得到一个人太简单了。但那人动了念头却还没动手,又不是温水煮青蛙的好人,那不就是别有所图? 闻渠容微微咬着唇,目光不自觉带了点儿侵略,想到了一些令他都兴奋的事情。 “你可能不知道谢雾观是谁。”闻渠容正打算细说。 许横却少见地突然打断了对话,“我知道,上网搜过。” 闻渠容眼皮抖动了几下,嘴角的笑意不动声色地收敛,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差不多,网上搜到的也差不多够用了。” 和他相比起来,许横坦荡又舒畅,像极了一个掌握全局的人。 当一个猎物被所有猎人竞相追逐时,身份位置或许也会在不知觉间调换,就看,这个猎物是否情愿入局。 “所以,你的想法呢?”早已确定答案的闻渠容此刻已经毫不紧张了,他只是暂时得不到而已,好兄弟可是比自己起点还低,这怎么会不是一件大好事呢? 想到前两天大伯打过来的电话,闻渠容就没什么好脸色,他都在怀疑是不是应该先感谢某人了,没有第一个打击他爸名下的产业,而是先从他大伯那边敲打。 许横喝了一大口果汁,表情倒是和缓了不少,“这关我什么事?” 闻渠容微微一怔,随即点头笑起来,“确实应该和你没关系。”谢雾观想要一个人是必须要得到的,就看他有多少耐心了。 只怕—— 闻渠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许横的脸,确实是一张很帅气的面庞,但如果只是一张脸的话,貌似不太有让他们这种人迷恋的资本。 半晌,他在心里默默呢喃,许横,你真的能被人得到吗? “我也搜过你。”许横忽然正色,抬眼很认真地看过去。 “你想知道什么,怎么不直接来找我?”闻渠容半点儿不慌,老狐狸的笑容挂着,让人很难感觉出他的不好。 “有事想找你帮忙。”许横言简意赅。 “哦?能让你开口的事情,应该不简单。”闻渠容对于这个转向自然是没有预料的,但他也清楚他该把握这个机会,“但我觉得我肯定能做好。” “确实。”许横躲了一下他的眼神,将他对贺山青做的事情简单概括了一下,闻渠容这次找他算是他没想到的,如果不是对方,那他也得找其他人。就靠他一个人的效率和实力,对贺家实施的伤害并不太能达到他的期待。 一席话听完,闻渠容脸上出现了一些难以言说的神色,浅啜了一口咖啡,“有点儿麻烦。” 许横并不意外,如果没有闻渠容,他也能找得到别人,只不过,目前来说的话,闻渠容是最便捷最有效的那一个。 “对你。”闻渠容看着他,淡淡加了两个字。 许横显然意外,没太收敛地回望过去。 “在公安那边打个招呼当然没问题,但你交上去的东西最多让其他人进去观察两天,出来之后,一切风平浪静,你就想要这个?”闻渠容漫不经心地问。 “就要这个。”一瞬间,差点儿许横就在那一瞬间动摇了,他知道闻渠容身份不一般,真想借这个人好好打击贺山青,不弄死也要扯掉半条命。但是,得失平衡,他觉得他大概率付不起这个利息。 况且,贺山青刚回国,没什么污点,只能从身边入手,能得到的东西就更少了。 “贺山青,我记得他刚回国不久吧,让他进去蹲两天怎么样?”闻渠容不经意地说着,边抬头去看许横的神情。 “两天有点少,一周怎么样?”他虽然不掌权,但是四处的朋友都很多,利益给够了,不记名整个没什么实权的小辈不是难事。 那点儿付出,在他眼里都不够看的。 “你想要什么?” “你有什么?”对方的直接,让闻渠容禁不住坐直了身子。这种状态,他自己都有些迷茫了,许横对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有魔力一样,引着他走向某条不归的路。 许横正眼看他,平静中又似乎拥有无限的翻腾,“除了上||我,其他的你随意。” 闻渠容舔了舔唇,眼神竟然慌张地往两边看了几下,有些耐不住气了,心里觉得奇怪,明明也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了,竟然会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内心躁动到这种份上。 许横一眼未落地看着他,忽然有些恶意地嘲笑:“你不会||硬||了吧?” 闻渠容又不是傻子,他倒是挺佩服许横的,不知道还以为他在求人做事。但许横又真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怎么说呢,这股劲儿,他貌似更喜欢了。 他没说话,目光并不太愉悦地回望过去。 许横耸耸肩,“你要不然去卫生间解决一下?” “不用了。”闻渠容被他气笑了。许横要是会管他的死活,就不是许横了。没出告白那档子事还行,但事情都发生了,自然是不一样。 “不好意思,我忘记咱俩不太熟了。”许横不太走心地道歉,“所以,我能给的东西就是你能看到的,你能要什么?” 商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尤其是闻渠容这种本来就带着目的的商人。 氤氲的香气环绕,暖调的灯光将食物的美感映衬得更上了几层楼,虾肉的肥美鲜嫩几乎是肉眼可见,上面一层鲜红色的酱汁在光下早已失去了本身的颜色。 许横率先举杯,顶灯打在他的脸上,眉骨下的阴影很重,他的脸棱角极其分明,最近打扮的频次过甚,甚至染了一个深蓝绿色的头发,倒和他明显变化的审美有些过于适配了。 对面的钟冉笑着举杯迎上去,淡黄色的液体在杯中随着她的动作晃荡,“你变化还挺大的。” 许横淡淡地看她,没说话。 两人的关系,还能约出来吃饭也算是奇迹了。不过,对待前女友,还是一个给他诸多恩惠的前女友,许横不可多得的十分有耐心。 钟冉对面前这些吃的不太感兴趣,哪怕是在国外,她也有专门的厨师为她烹饪美食,食//欲对她来说,已经是最饱和的欲//望了。 “以前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可没这么喜欢打扮自己。” 许横随意夹了一筷子的鱼肉,对于钟冉,他确实情感复杂,“那你要为了现在的我留在国内吗?” 果不其然,钟冉立即笑了,身体往后仰了仰,认命地感叹:“以前就喜欢你这股看不起人又特能撩的劲儿。” “再厉害,你身边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听着许横的语气,好像还有些可惜。 “看你现在这个调调,该不会是遇见真爱了吧?哪个学校的妹妹?” 许横想了想,却回:“为什么不是姐姐?”他记得,钟冉就大他几岁。 钟冉哼笑一声,“你这样的,上赶着的你都看不上,能让你动真感情的,不就得英雄救美那种?” “别这样说。”许横平静地看着她。 钟冉无所谓地回望过去,她觉得还挺奇妙的,和许横吧,也算不上前任分手后变朋友了,因为毕竟没什么交流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同一片土地上,就是非常想见这个人一面。 她不太有所谓道:“我当然不一样,钱也值得你的真感情。” 许横被她说的话逗笑。作为一个女朋友来说,钟冉实在是不太标准,毕竟同时谈那么多个,让自己很难拜访心态。但作为一个金主来说,钟冉又太好了,好伺候不说,物质方面格外大方。 所以说,和她在一块过的,没一个不念着她的好。 “明天的飞机,以后可能真见不了面了,我会想你的。” “一路顺风。” “老套。” 停车场内,目视着那辆白色轿车远去,许横的表情微微松动下来。片刻,他的身后就站着一个人,两具身体隔着半步的距离,说亲密嘛,倒也没有那种完全不容纳他物的感觉。 “还喜欢?” 许横头也没抬,烟瘾有点儿犯了,忍不住舔了舔唇,声音有些低:“不喜欢。” 他转身就走。 闻渠容的车子停在不远处,很好认,比周围的车高出一截。不只是他,闻渠容貌似也变得高调了不少。 第50章 今天没有司机,许横坐上了副驾驶,边系安全带边说:“你等了多久?” “几分钟吧。”闻渠容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现在想去哪儿?” 许横突然抬手盖上了自己的额头,左手手腕上的银色手表一角泛着冷锐的光,“去你家吧。” 他们上次的事情算是谈妥了,许横搬到他家住,但当然,能做什么并不是他的一言堂,闻渠容需要帮他确保贺家的人不能顺利把贺山青捞出去,还得买通里面的人让他吃足苦头。 “行。”闻渠容忽然有些感觉到有些燥热,明明已经是快入冬的天气了,他状似不经意地朝许横的方向看了好几眼,才启动了车子。 喜欢的人在身边,这种感觉,太难说上来了。 他开着车,忽然想到以前几个深夜在家里起来喝酒的时候。想到来许横,他总是忍不住会有一种羞愧的心态,面对一个比他小好几岁的阅历远不如他的男人,他竟然能将头低到这种份上。 他倒是想尽快得到,但许横这个人,心远比身体更有价值。 许横不会知道他身边的闻渠容是怎样的想法,即便是再赤//裸的情感与欲//望展示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动容。 闻渠容要的远不止是这薄弱的陪伴,他当然清楚,但是他乐意于享受这份便利,代价远低于回报的感受实在太好了。 车子逐渐驶入市区,闻渠容知道许横爱热闹,特意搬进了在市中心的平层里,远没有他在别墅区的房子大。 ----------------------- 作者有话说:我想要开通图床,给我空投一些月石好吗[青心][青心]? 第39章 吝啬 闻渠容洗完澡出来,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走了好几个房间,都没见到人。打开手机,也没有来自对方的消息。 他停在原地,头发被他出浴室之前顺手吹干了,身上的睡衣也是真丝的,在灯光下泛着一种难以接近的冷。 走过吧台,上面空空荡荡的,只有石质在纯白灯光下无法忽视的冰冷感。 那种感觉,锐利、刺骨。 闻渠容拿着手机,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什么。 没有太多犹豫,他拨通了那个电话,意料之外的,电话在几秒之内就被挂断。闻渠容站在原地,看着手机,第一次有一种事情超脱控制的感觉。 但很快,不远处一道声音更快吸引了他的注意。 玄关处的开门声不大不小,在静谧的空间内却格外的有存在感,闻渠容第一时间就抬头看过去,隔着一层薄薄的墙体,他并不能第一时间看到门口的全貌。 相较于那道没有任何悬念的身影,更让人意外的是先闻到的香味。 许横关上门,刚往前走了没几步,突然向左看了一眼,与站在吧台后的某人对视,他倒是惊了一下,十分没想到能有个大活人不声不响地站在那儿,连他进门,都没有任何动静。 但许横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惊吓,而是缓缓摘下了连衣的兜帽,朝他举了举手上的袋子,“介意我把烧烤带进来吗?” 闻渠容这人爱干净是一个极大的优点,但讲究也是真的多,连睡衣都要搭配合适的眼镜。搬进这个房子的第一天,许横心里就差不多有个雏形了。 不过,令他挺意外的是,闻渠容还做饭,但只做那种很漂亮处理原材料并不复杂的菜式,简而言之,享受生活。 烧烤这种味道大的东西,他在闻渠容家里还没见到过。 闻渠容晚上有看书的习惯,偶尔会戴眼镜,一笑起来,更让人觉得是皮笑肉不笑了,闻言,朝他轻轻歪头,“有我的一份吗?” 茶几上本来也没什么东西,他们把东西在上面摊开来,还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随后在地毯上盘腿坐下,面前电视上是某场球赛的回放。 “你在哪儿买的这些?我以前从来没见过。”闻渠容把啤酒倒进杯子里,在许横和自己手边各放了一杯。 “有点远,我照导航去找的。” “晚饭没吃饱?怎么不和我说,我让人买了送过来。” 许横不太客气地看着他,嘴上不留情:“你这就像是看见家里小孩点外卖的家长会说出来的话,不是只有饿了才能吃东西,想吃就能吃。” 闻渠容被他这么一打岔,完全忘了刚刚自己是含了试探的心思的,一颗心都花在那点儿年龄差距上了,“确实比不上你们年轻人花样多了。” 许横顺嘴安慰:“别伤心,我不把这事告诉别人。” “哈哈哈哈哈那我真是要谢谢你了。” 晚上临睡前,许横刚脱了衣服打算上//床,电话铃声没有任何前兆地响起来了。这个时间点,他有些不知道会是谁的电话。 沈云觉,他看着屏幕上的人名,一时心情格外复杂。 “喂,云觉。” 那边显然愣了下,有好几秒没说话,“哥,贺山青进去了,是你做的吗?” “是。”许横承认得格外快。 一下倒是让沈云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停了很久,才说:“贺家的人一直在周旋,但是公安那边一直不松口,坚持说要调查,也是你的手笔吗?” 许横像是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一样,冷笑一声道:“说不定是谁呢。” “哥,你又找到谁帮你了是吗?” 听着这句话的语气,许横简直能够想象到对面的脸色是什么样了,静了几秒,他说:“沈云觉,别太幼稚了。” 沈云觉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一切不对劲,“你在利用我是吗?当初说的给我机会,就只是想借我去整贺山青,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过。” 许横自然是会感觉到烦躁的,但他又实在不是一个口才非常优秀的人,“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不可否认,他对沈云觉是有感激之情的。 “哥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我以为你又要丢掉我。” 许横很难对有这样态度的人硬起心肠,何况这次他还让沈云觉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只要不过分,我都能答应你。” “哥——” 话还没说出来多少,许横默默补充:“不能太过分。” 沈云觉太容易被哄好了,“那你告诉我你身边除了我还有谁。”相较于圈内的同龄人,他不算有心机的,但他毕竟也不蠢,能做到这份上,许横知道他还没那么大的关系,公安那边必然是找了别人去打招呼。除了他,还有谁会心甘情愿帮哥呢? 许横这么招人,他不想也接受不了再多一个竞争对手,即使他自己这里还八字没有一撇呢。 “你认识。” “啊?”沈云觉立马在脑子里搜寻,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了一个夜晚,那个男人,看向许横的眼神里有和他看哥的眼神一样的东西。 “闻、渠、容。”他一字一顿地说出来。 许横没有否认。 “哥你明知道他对你有意思,你答应他什么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帮你?你是不是、是不是要和他睡?” 许横在这边甚至听到了沈云觉咬牙的声音,他低笑一声,又觉得荒唐:“云觉,你帮过我,我确实挺感谢你的,但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是小孩子了,好吗?” “哥!”沈云觉突然在那边大喊一声,“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凭什么你要让他碰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做的,明明是我更爱你,为什么他和贺山青都能上//你,就我不行?!凭什么!!” 许横语气格外的冷:“沈云觉,不要任性。” 沈云觉的哭声立即通过电话传了过去,“哥我不要你和他们一起!你没有良心,我那么喜欢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 许横实在是烦的不得了,一瞬间真的想松口解决这个麻烦了,“行,我让你上//我一次。” 沈云觉的哭声乍止,但还是在抽泣,随后占据整个大脑的就是狂喜,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有的不平似乎都在一瞬间被消磨了,彻底在心里抹除。 “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许横无声冷笑不止,脑袋仰起,裸//露的脖颈向上的弧度十分漂亮,凸起的喉结也性//感异常,如果忽略主//人此刻脸上因为愤怒和克制烦躁而紧闭的双眼的话,大概这也是个十分漂亮的画面。 他此刻太清醒了,真是恨死这群男//同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砸了这个手机,希望男//同能单独一个世界。 恶心死了。 “真的。”你不怕被我弄死的话。 长久的静谧早就让沈云觉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许多不明显的东西,他真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理智还是战胜了绝大部分充斥脑内的兴奋,“那然后呢?哥真的心甘情愿让我//干吗?” 许横没说话了。 他确实被男人上过,不过,那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回忆。对于男人上//他这件事,他只有深恶痛绝。 “哥你还是在骗我对吗?你不怕、不怕我像贺山青一样——” 第51章 许横打断他,“你可以试试。”随后,他很了当地挂了电话。 大平层落地窗的夜景很不错,即使是深夜,市区的街景也依旧灯光如织,目视能及的高楼绝大部分还亮着刺眼的灯,不难让人知晓其中工作的强度。 许横站在窗边,他不是一个骄奢淫逸的人,也并不太在乎钱,要不然也不会因为那点儿腻烦的念头就离开沈云觉那群人,更不会所有积蓄都掏出来给小白。 站在这片落地窗前面,他的内心也并不太多波澜,对于这种赤//裸的对待一个男人最大的诱惑,无外乎是钱与权二位,但恰好,他都不会因此触动。 对于沈云觉,他想,他该选择一个方式摆脱了,但是,前车那个尚且还没完全解决完。 - 都不是爱赖床的人,许横醒来的时候没在客厅看见闻渠容的影子,直到他坐下来挑选外卖的时候,才有脚步声自楼梯处传过来。 许横转头看了眼,闻渠容脸上还有汗,他鲜少这么不顾形象,但不可否认,并不显得邋遢,反而有种累死清新的帅气?大概是因为这人很明显是刚健身完出来的。 “我点了外卖,等会儿有人送早餐过来,可能要麻烦你开下门,我现在去洗澡。”闻渠容下完最后一节楼梯,站在原地对许横说。 许横还坐在沙发上,对他点了点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朝他走过去,吧台正好和楼梯是一个方向。 闻渠容和他并非心有灵犀,但他又实在喜欢,愣是交代完了事情也没走。 许横把冰水递给闻渠容,不经意地问:“你早上几点起的?” 闻渠容愣了下,随后十分从容地答:“八点,洗漱完健身一个半小时。” 许横笑着从他手里抽回来那瓶没开封的冰水,把瓶盖拧开了,才重新递过去,“下次要亲记得征求我的同意,趁人之危不是你的风格。” 闻渠容怔愣了几秒钟,但很快恢复平时的表情,甚至带了点儿不太明显的炫耀:“那我提出来你就会愿意吗?” “说不定呢?”许横无所谓地抬了抬眉,“可能我也会不那么吝啬。” 直到许横若无其事地转身,闻渠容才头一次有了更切实的感觉,对于许横,他清晰地察觉到他的所有感受正在不断叠加,普通的喜欢已经不足以代表这种感情了。现在,他很明确,终有一天,他必须征服许横。 爱上了许横,没有人会舍得放弃。 吃完饭,闻渠容坐在桌边收拾残留,不过是把没吃完的和垃圾打包在一起,这个房子定期会有家政上门打扫卫生,但平时只要闻渠容在这儿住的话,基本的卫生是由他自己保证的。 “要不要一起去超市?” 许横正坐在对面安静地看着他收拾,有些吃饱了后的乏力,闻言,惊讶地看过去:“行啊。” 闻渠容笑笑,他穿着家居服,看着倒是很居家,没有许横以前见他的那股子勾人劲儿,这个像从良了之后的闻渠容。脑子里突然有了这个想法,许横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 这么近的距离,闻渠容当之无愧地看见了他的小动作,但没说话,而是就这么平静地回望过去,意思再明显不过。 第40章 混混 许横本来就因为想到了冒犯对方的东西有些心虚,被这样一看,着实不太受得了,“你衣服挺适合你的。” “是吗?”闻渠容停了动作,话里满含暗示:“我以为你更喜欢放得开的那种。” 许横不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但他聪明,说不上立即就懂了意思,但联想到在闻渠容面前展现过的喜欢,也就只剩一个叶冷玉了。貌似,对方并不是闻渠容口中的那个类型。 既然这样,他就有些不懂了。 闻渠容老房子着火,小心思却总是从四面八方漏出来,一双含情眼笑眯眯盯着许横,向下俯身,手也搭在对方的手腕上,一下一下地轻点着:“男人不都那个德行。” 他的笑,还真一时让许横晃了眼。 半晌,许横才抽出手,偏过头去气笑了。 闻渠容见效果达到,也不逗他了,“我上楼换身衣服。” 收拾好之后,两人拿着垃圾出了门。相较于闻渠容还是寻常的风格,略低调了一些,但他是不允许自己出门还穿家居服的。许横松弛很多,宽大的卫衣和十分破烂的牛仔裤,十分简单的板鞋,除开八个耳洞都带了钻,真是比平时素了很多。 超市不远,但闻渠容还是开了车,因为不确定会买多少东西。许横在他这儿,也需要为对方准备一些零食,反正是他平时不吃的东西。 推着购物车,闻渠容却注意到了很特别的地方,他盯着那处问:“你打耳洞疼不疼?” 许横闻言摸了摸一边耳朵上的三个耳洞,他当时年纪小,喜欢小配饰,也觉得打耳洞酷,于是一边打了四个,三个在耳垂上一个在耳骨,还别说,一带上闪闪亮亮的耳钉,格外漂亮。 “还行,出了点儿血,但后面恢复得都挺好的。”疼痛是必然不可避免的,但他还真不觉得是回事。 “很漂亮。”闻渠容由衷地赞叹。 许横却笑了下,刚好走到零食区,顺手就往里面丢了两包口味不同的薯片,“什么都没有还漂亮。” 闻渠容笑笑,“就是什么都没有最漂亮。” 许横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两人从超市出来果然是一大包的,其中不乏许横挑的零食和闻渠容买了一些他觉得能用得上的生活用品和分装好的青菜肉。 幸亏是开了车来的,要不然就这么提回去,走在路上必然十分吸引注意。 窗外还没彻底黑下来,闻渠容一看手表,放下书,打算和家里的保姆打个视频电话让人教自己做菜,然后再开一瓶红酒,一切就完美了。 他一拍手,想到了什么就瞬间打算去做。 走出书房,家里很安静,他差不多知道许横在哪儿,应该是在电竞房里打游戏。不过,许横确实和他以为的不太一样,许横这人,有种特别的安静。 一个屋檐下,保持正当且丝毫不让对方觉得被冷落的交往的同时,又能做到极度的安静。虽然,闻渠容在一定程度上也感受到了对方刻意的距离。 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半个小时后,门口传来几声有规律不重的敲门声,耳机里的声音并不大,许横一下就听到了声音,没多想地就坐着转椅去开门了。 开完门,又极其快地回去打游戏。 会在当下敲响这间门的人不会有第二个,闻渠容站在门口,顺着他的动作又往里走了几步,没有第一时间表明来意。 等到许横打完一盘,把耳机放下来,转身朝他看过去,顺便扬了扬下巴朝人示意。 “方便和我出去一趟吗?” 带人到了地方,并不是他们寻常作乐的场子里,而是郊外一处开发过的河滩上。 他们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河滩上来来往往有不少人在看夜景。这周围也是被开发过的,远处岸边上有不少酒店和休闲场所,倒是挺适合打工人周末休息的时候来短暂地度度假。 车外早有门童迎了上来,闻渠容停好车,解开安全带下车,将钥匙丢过去。 许横也下了车,抬头看着顶上巨大的招牌,有点儿摸不太透。 “他们在哪个包厢?”闻渠容朝对方问道,赵丛竹打电话让他带许横出来吃饭,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谢雾观,他虽然憋屈,但是哪里敢不从。 有另一个侍应生打扮的人瞬间出现,脸上挂着合适的笑容,“两位请跟我来。” 侍应生带他们进了大厅,按了电梯,显示的数字是“7”。电梯外面的走廊,柔和的灯光照射下是亮面的地砖,皮鞋踩上去一步一步都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直至一个包厢前,闻渠容和许横站在离门两步远的位置,看着侍应生先去敲门,随后小声地握着蓝牙耳麦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很快,包厢的大门从里面被两侧打开来,自然而然有了一个十分大的空间。 许横习惯性地抬眼看过去,第一眼便是最中心的那位,从他的角度看,对方上半身展露在面前,与整桌的美食堪称隔绝,衣服很简单,半高领的黑色微紧身长袖,倒是能看出来肌肉量不错。 脸上毫无笑意,很平静,平静到压迫力极强,头发应该是特意抓过的发型,很抓眼。 但令许横注意的却并不是这些,而是他的眼神,那种令人不适的、充斥着无法言说意味的、没有任何缘由的眼神。很短的瞬间内,许横竟然生出了一股无法逃脱的错觉,那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觉。 许横在看着他,谢雾观自然也在回望着他,丝毫不加掩饰的视线停留在这个他所谓看中的人身上。 许横也缓缓冷了脸色,他有些记不起这个人的名字了,但说不上对这人毫无印象,但这个眼神,他想他将会很久都忘不了。 这个人,在挑衅自己。 第52章 倒是难得,他并不反感,相反,还有一种试图应战的激奋感。 想打一架,许横在脑子里确定了这个想法,和他打架应该会很//爽。 说实话,这群人太久没接触他都要忘了,从始至终,最熟的也只是闻渠容一个人而已。 他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每见识的人,相反,和崔敢他们玩过,知道上层的玩法,许横比普通人更有优势很多。崔敢那群人年纪小,看不看得上人都特直接,对于他,也是玩熟了之后一口一个哥喊着,态度好了不少。但闻渠容身边的这群人,可就恰恰相反了。 年龄、阅历、钱权地位,貌似都是无比的加成,也极大程度上造就了他们的不满足与更深程度的轻蔑。对于许横,他们从来就没看得起过。哪怕是闻渠容,也只是因为心里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在作祟,才看起来更像个人而已。 不过,许横不是一个会在乎这些事情的人。 “总算是等到你们了,菜还没上齐,我们可都一口没动。”桌上有人率先开口。 谢雾观的目光过于明显,连并非风暴中心的人都能轻易注意到,不过,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是否清楚,也没有人会主动去挑明。 这么多人看笑话,看的却并非是许横的笑话,而是闻渠容的笑话,所有人都默认了许横就是谢雾观的人。闻渠容所有的不算挣扎的挣扎,都不过是蚍蜉撼树。 普通人与权贵之间固然有壁垒,但权贵与权贵之间又怎么谈得上毫无沟壑呢? 坐上凳子的那一秒,许横与闻渠容对视了一眼,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谢雾观看上你了。” 记忆中的这句话重新在脑海里出现,许横总算是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 倒也确实是挑衅不错啊。 一桌人用菜,包厢的空间比寻常人家的客厅都要大出好几倍,侍应生也都分散在不同地方,零零星星的,有五六个。 许横看着面前半杯的红酒,液体在暖白灯光照射下显出异样的温暖,他有些失了神,忽然觉得不太是滋味。 真有病一样的人。 闻渠容正要在他身边坐下,不知是谁喊了句什么,许横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闻渠容一个明显忍耐的眼神,随后就在离他隔了好几个位置的地方坐下。 他不太懂这里面的意思,但也算不上完全不懂。 “你就是许横吧,丛竹他们说你牌技很好。”余极见人坐到自己身边了,率先打招呼道。 许横朝他敷衍地点了下头,“还行。” 第一次见面,余极权当他是腼腆了,愣是没看出来氛围不太对。 剩下的菜陆陆续续上来,这桌尚且还空了几个位置,但菜倒是放满了一整张转盘,多的是大菜。 许横坐在位置上,他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现下心情受到打扰,更是没什么好说的。余极话多,他今儿身边没带伴儿,愣是抓着许横开始唠嗑。 “你看起来年纪不大,做什么工作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圈子里带人一般都默认是那种关系,但是余极一看许横这个拽样,就觉得不是一般人。 许横喝了口酒,眼睛很明显地亮了下,不太在意地答:“当混混。” 余极倒没想到有人能这么直接,怔愣了一会儿,反而兴奋上了,“真有意思,那你是不是没上过学?” 许横不知道是被蠢得还是纯觉得是个乐子,漏出了在这里第一个过于明媚的笑容:“社会主义社会暂时没解放到你家吗?” “什么意思?”问出口后,余极还认真地想了会儿,就是没想明白。他倒也算不上蠢,只是没人会在他跟前说这种话而已。 宁瑜不小心听到了这话,在边上和赵丛竹憋笑。 许横面向他笑,“中国有义务教育,读过几年书。” 余极才点点头,“对哦,我应该问你上什么大学才是的。” 许横还真有点儿喜欢面前这人了,不是对人对猫猫狗狗的喜欢,而是一个智力寻常的人对蠢货的喜欢。 他手肘压在桌上,单手撑着脑袋,看向余极。这样的动作,还有几分难以预料到的帅气。 余极被他看得脸发愣,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许横摇头,才收回动作与目光,有些惬意地靠在椅子上,“没,突然发现你很帅。” 余极对这话极为受用,顿时表情好的不得了,已经想好了等会儿该找闻渠容怎么炫耀了,毕竟是对方带来的人。 包厢内一直都不是安静的,虽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说话,但声音一直没有停过。 许横这个位置能看到的人不少,但很恰好,并没有闻渠容。也恰好,他对其他人都不感兴趣。 大家吃饭都不太慢,但是饭后闲聊貌似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 第41章 宝贝 许横吃了一会儿,就开始低下头看手机,席上没多少人和他说话,就连闻渠容,也没跟他说上话,这倒是正常,要是不站起来,两人都见不上面。 手机屏幕突然弹出来闹钟提示,许横眼疾手快地按掉了。想到发生了什么,他原本还以为真到了这一刻,自己应该会激动之类的,没有想到,其实冷漠超过了一切。 他很期待,接下来的事情走向。 贺山青现在还在看守所里,希望他出来面对的时候不会哭鼻子。不过,要哭应该之前就哭过了,许横太想知道贺山青知道这些事情都出自他的手笔的时候的表情了。 一定会非常精彩。 饭后闲聊并没有太久,不知道是谁先开始提议去河滩上逛逛,众人于是都起身打算出门,只是有人不太愿意去,打算直接上楼上的房间休息。 许横也跟着身边的人一起走,他倒是无所谓去河滩,只是这儿离城区太远了,他至少得让人送自己回去,要不然根本打不到车。 河滩的美景算是一绝,虽说只是河,但放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边,远处的灯光闪烁与湖面的冷寂黑沉仿佛是在两个不同维度,极难让人联想在同一个画面内。 许横有些无聊地踢着沙子,从确认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就无法停止躁动了。但得到反馈的时间应该不会太早,毕竟他可没把东西发给沈云觉。 河滩上没有灯光,只有很远的岸上才有路灯和建筑设施的彩色灯,即便月光已经算亮了,但此刻脚下的沙子也看不清具体的颜色。 许横正想看一眼闻渠容,一回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落了单。 手机刚摁亮,刺目的光照得他忍不住皱眉往后仰了仰,手指正要移到拨号键上,一道猝不及防的力道压在了许横的手上。确切地说,是挡住了手机屏幕。 许横没太犹豫,一把将手机从下面抽了出来,十分不爽地看过去。 意料之外的一张脸。 相较于闻渠容,谢雾观真的是一个话很少的人,极少主动抛出话题,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带着目的接近他,也习惯了站在自己的位子上去俯视一切。 “有事?”许横用不太客气的语气说话。 谢雾观的脸上阴影很重,但不得不说,这样反而显得他的脸立体了很多,整张脸清晰完整地展现出来,他身上的配饰很少,耳洞也没有,衣服裤子看起来也是极其简单的款式,并没有格外注意的标志。 但是他,又恰恰十分好看。 谢雾观很高,大衣很长,边角处甚至挨不到小腿,他需要微微俯视,才能看着许横的眼睛。 “闻渠容护不住你,我能。” 许横直觉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男人,他知道自己很受人欢迎,但可惜他对女人的兴趣也尚且只是点到即止,对待男人,对他有意思的男人,真是、极度的反胃。 那种感觉,真是让他想死都要先弄死这些人的地步。 许横的脸色沉下来,在此刻的夜中,却因为高度的适配生出了一种极端的吸引力,像掌管人类感官的鬼魅,什么都不做,却能让人心甘情愿地送上自己的魂魄以供对方吸食。 谢雾观短暂地眯了一下眼,他想得到许横,也想看看自己对许横的喜欢能坚持多久。 现在,他想,大概不会太短。当然,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 开车回去的路上,闻渠容打开了车载音响,在放着舒缓的音乐。许横被他弄得昏昏欲睡,转头一眼看见对方认真目视前方的侧脸。 他打开手机,又倾身过去在屏幕上按着什么。 等音乐换了一种风格,闻渠容才说:“我以为你会想在车上睡会儿觉。” 许横打了下哈欠,他只是有点无聊,倒也不是困了,“我怕你想睡。” 闻渠容很给面子地笑了几声,他开车很稳。 “你太贴心了。” 许横没玩手机,反而是饶有兴致地开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夜晚的马路依旧车水马龙,他忽然有些想明白了。闻渠容这人太通透了,既然也知道了自己是被刻意支开的,但也能忍住什么都不问。要是换做是沈云觉,估计已经能在他面前闹翻天了。 第53章 车载音乐播放的是许横的歌单,很燥,是符合他这个年纪与身份的审美和状态。 闻渠容不经意地往右侧瞄了一眼,看见了许横的侧脸,外面的亮光将他的脸照得足够他看清的清晰,很帅,很有棱角,与这张脸的主人一般无二。 他抬了抬眉,有些难言的躁动。 - 客厅内黑沉沉的,没有亮光。许横站在吧台前,本来只是打算喝口水的,但一见冰箱里的冰啤酒就有点儿走不动道。已经入秋的天气了,他还是贪恋冰凉的感觉。 楼梯的路程不长,但在此刻没有光的路上,又显得有些未知的恐惧存在。 踏上最后一台台阶,手中的还有半瓶的啤酒被摔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许横整个人被捂着嘴拖入一个房间内。随着关门声重重响起,粗//重的喘//息声也随之传来。 他整个人被抵在卧室门后,本来就没穿上衣,裸//露的后背没有任何遮挡地贴上粗糙的门背,激得许横忍不住喘了一声。脖颈向上,脑后靠在门上,很漂亮的弧度,像死到临头的挣扎,格外让人难以忽视。 果不其然,闻渠容的喘//息声加大了几分,他的手轻且战栗地触碰着许横的喉结,一个男人唯二脆弱的地方。这种无法言说的奇妙感在一瞬间充斥了他的全部感官,附着在他的□□上,使他无法做出任何的反抗。 哪怕是一点点。 即使是一点点。 “再喘一声,宝贝。”他贴住许横的脖子,轻声说道。 许横想推开他,在一片黑暗中,他甚至无法看清闻渠容的眼睛。不过,事实上,他并没有多大的动作,早在闻渠容对他提出要求时,他就做好了极大的心理准备。 天下没有那么好摘的果子,他也不指望安生读过这个月。 两人陷入了异样的安静中。 还是闻渠容先笑了一声,他离许横极近,压着对方一边肩膀的手似有退开之意。 “唔。” 位置突然对调,闻渠容只感觉到唇部一秒的硬击,随后便是意料之外的柔软,比棉花更湿润,比花朵更厚重,不像他以往梦中虚幻的感觉,这次是无比真实的,真实到让人无法不沉溺于这样的美感中。 大概是因为习惯,许横的吻很温柔,即使是深入的吻,并非是大多数男人一上来便急赤白脸的迫切,他的吻甚至有点儿游刃有余的敷衍。 闻渠容的背被抵在墙上,他注重健身,穿衣服挡住了很多,现下上身没有衣服,肌肉块竟然比许横更大挺多的,光看脸的话很难看出来。 粗粝的门质挨着光//裸的背部,这感觉着实不算好瘦,但闻渠容现在的大脑好像自动屏蔽了这个感觉,他不断地往前伸着脖子,用着巧劲,他知道自己有多大的优势。 许横没有拒绝,确实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人在这种状态时往往是顾及不了太多方面的,闻渠容一手压住许横的后脑勺,半拖半拽顺着力道把人带上床上。 两个男人之间的吻,却因为许横,变成了缠绵的样子。 直到对方主动退开,闻渠容才被迫停下来,有些起伏地喘//息着,太浅了,这个吻对他来说太浅了。 许横除了呼吸乱了点儿,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淡淡看着闻渠容不甘的神色,不太礼貌地嗤笑出声:“有些东西别憋太久了。” 在他眼中,闻渠容一直是个算得上温和的人,不过现在这样也没有十分出乎他的意料,他也是男人,当然知道男人是个什么生物,一到床上,都会变样子。 没什么好惊奇的。 闻渠容看着他,没说话,在他的视线内,许横的嘴角处还挂着淡淡的银丝,很漂亮。他有些突兀地看向对方的耳朵,要是此刻上面有几颗钻石,那真会是绝顶的漂亮。 许横朝他抬了抬眉,声音还带了点儿刚结束一吻的闷哑:“我帮你?” 闻渠容真是对他另眼相待了,但他清楚这不是好事,许横愿意主动做出这份让步,无非是直到得到的比付出的更多,他需要为自己做些什么而平衡这个天平。 他笑了一声,脸上是胜券在握的神情,缓缓俯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了几样东西丢在床上。 “我帮你。” 为了让人能看清东西,闻渠容甚至贴心地打开了床头的小灯,暗黄色的灯光,不太亮,连对方的脸都照不太清。 许横看着那堆东西,他不是一个花样太多的人,并且因为取//向,没有看过男人和男人在x//事之间能有什么好东西。现下看到了,有些不太爽地看了闻渠容一眼。 “什么意思?” 闻渠容相比起他来,显得太从容不迫了。他太懂了。 他缓缓从床边一直跪行到许横身边,双腿没有并拢,缓缓将东西戴在了自己身上,抓住许横的膝盖,一把将人拉得离自己没有任何空隙。 “要不要试试?” 许横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忽然笑了下:“牺牲这么大?” “这能算什么?”说话间,闻渠容已经没忍住,先抓住了许横的手。 他今儿是干不着许横了,想让许横尝点儿新鲜的,但自己也得先好过。 意料之中,许横全程并未有任何的举动,反而在对方结束时,有些事不关己道:“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和你玩5//9。” 闻渠容此刻正靠在他身上,两人的胸膛紧紧地挨着,闻渠容的汗水也顺之贴在了许横身上,有些许的黏腻,但相比于发生的事情,这简直是最简单不过的一个环节。 “夜还长着。”闻渠容低笑一声,他有把握,许横会爱上今天这个夜晚,因为他能给出的,将是对方从未经历过的绝佳体验。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张脸,真tm太让人想颜//s了。” 许横情//动时叫起来的声音很好听,他年纪不大,虽然抽烟,但并不多,声音还保持着一些少年时期的清亮,但他平日里特爱压着声音显成熟。控制不住的时候,就更让人难以自拔了。 他抬头,但眼皮掀得很低,鼻息热得能烫死个人,抓住闻渠容的头发往后扯,就这样盯着人看,像看条狗。 “你tm再往下咬呢?” 闻渠容也在喘气,但相比许横现在的状态来说,真的好很多。低头轻笑了几声,伸手摘下东西,“总得给我点儿好处吧?” 许横看了他很久,额头上的一层汗好像都要因为这份寂静无声散去,但终于,他还是松开了扯着头发的手。 “艹、” “给我根烟。” 看出了他的妥协的闻渠容并未向平时那样善解人意地选择后退一步,机会可不常有,没有真枪实干,那他也得够本。 他俯身,咬得许横仰头忍不住“嘶”了声。 他想听许横叫出声音,但心知不可能,至少在现在。 随后,他倾身而上,嘴对嘴咬了根烟递到许横嘴里,惹来一句骂声,“靠,怎么不恶心死你!” 闻渠容笑着又tian了几下。 第42章 照片 卫生间的灯很亮,百叶窗的拉帘拉下,亮目的白光充斥着这个密闭空间的任何一处,即使是微不足道的角落。 许横叉开双腿,镜子能够从他的脑袋一直照到小腿,很匀称漂亮的体型。 镜子里他的表情却不太好,诚然,昨天晚上的体验好到他几乎要怀疑以前的经历了。他脑子也晕晕的,有些不太能反应得过来。 他看向镜子里,以图把自己的身体看得更清晰一些,肿的地方甚至已经破皮了,激//烈得他甚至现在腿还有点儿发抖的迹象。 许横手撑在洗手池里,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知道自己长得够帅的,但是一个又一个人扑上来,确实让他想不太通了。 太烦人了。 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许横皱眉看过去,但门是紧闭的,他什么也看不见。 “许横,你在里面吗?”是闻渠容的声音。 许横深呼出了口气,“有事?”他的语气着实算不上好。 闻渠容却没有任何不耐,反而继续在门外说:“你的手机响了很多次电话,看起来是有很紧急的事情,需要我帮你拿过来吗?” 许横微微挑了眉,嘴唇艳红得异常,眼神透出一股阴狠,他极少有这样的表情,“不用,我等会儿自己过去。” 外边回得也很快,“我有事得出去一趟,客厅茶几上放了给你点的饭,你洗漱完了记得吃。” 他们昨天晚上熬到了凌晨,天堪堪亮起来,两人醒的时候,也都是快中午的时间了。 “行。”回完这句话的许横久久没有动作,因为他也注意到门外的人同样没有任何动作。 他走到门背后,拉开门,不太客气地说:“等我送你?” 看他颇有点儿趾高气昂的样子,闻渠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深了许多,“我以为你会愿意给我一个临别吻。” 即使身居他人的地盘,许横也没什么低头的自觉,冷笑道:“你可以试着等。” 第54章 闻渠容知道他什么意思了,没再说什么,转身朝外走去。 直到楼下客厅大门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响起,许横才重新转身回去洗漱。 洗漱完拿到手机,果不其然,和他料想的差不多。 看着未接来电里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名,许横此刻的内心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他确信,这一次,贺山青出来之后绝对会想弄死他。 正在思考的时候,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许横没有过多迟疑,甚至带着一丝愉悦接起了电话。 先传来的是对面焦急的声音,“哥是你吗?” 许横只“嗯”了一声,本就只有一个字,透过手机的传导,更加让人人听不清他的语气了。 那边的声音已经能十分明显地听出来颤抖了,“哥,那些、都是你做的吗?” 许横不置可否,“当然。”他甚至十分骄傲。 沈云觉在另一边几近目眦欲裂,原本贺山青蹲几天看守所不是一件多大的事,贺家的律师不会让他在里面过苦日子,但现在坏就坏在,出了一件更大的事。 这事一传开来,圈子里都炸开锅了,纷纷感叹贺山青真是得罪人了,被人这么教训。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甚至凌晨就开始组局,要好好猜猜背后的人是谁。 沈云觉无比后悔之前给过许横这些人的联系方式,连肠子都要悔青了,他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局都给推了,也怕有人怀疑到许横身上。 “哥你疯了!那是贺山青啊!贺家要是查出来了是你,你会被弄死的!” 许横脸上是肆无忌惮的笑容,他敢做到那一步,就已经没什么好说了,“我等着他们来,也等着贺山青亲自过来。”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魄力把贺家小公子被//玩的照片和视频发给对方的亲朋好友圈。 许横想到自己的杰作,内心没有丝毫的恐惧,他才无所谓,贺山青这个人,一定会死在他手上。 “照片和视频还喜欢吗?”许横并没有把这些发给沈云觉,但他知道对方这么问,一定是看见了那些东西。 “哥、贺山青、贺山青他——”沈云觉知道,至少在现在,贺山青已经不是最大的威胁了。 贺家,才是真正会让许横无法翻身的存在,那不是一个简单的贺山青曾经的操作手段可以比拟的。 许横当时把那些东西发完就在自己手机上彻底删除了,他看到那些东西就反胃。大概没有一个直男会对一个男人被道//具//玩的画面感到愉快,即使这个受折磨的人是自己想要搞死的仇人。 让他去上//贺山青大概是不可能的,他做不了这种恶心事,但是恶心贺山青,他能想的才不止那些皮毛。 这一次,能给个大教训了。 许横下到客厅,茶几上一大摞的外卖包装十分显眼,密封性非常好,他走到近前了,才反应过来没有任何食物的味道渗出。 吃完剩下的东西收拾好,许横才有时间打开手机,他只回了李瑞的消息,对方无非是问问他最近在干什么,怎么又没消息了。 许横挑拣着信息回过去了,起身,走到阳台。 这是一个高档小区,楼栋之间的距离挺远,即使是在大中午,小区内也算得上安静。 许横安静地站着,望着远处繁华的城市商业中心区,他知道,待在闻渠容这儿,能让他安全一段时间,不会有杂碎找上门来,但一段时间之后呢? 他该怎么做? 并不算太突兀地,许横想起了那个男人,那个提出要帮他解决一切的男人。对方的目的完全不难猜,甚至直接得很,他甚至清楚地记得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 很浅薄又明显的欲//望。 但很奇怪,那人掩藏得很好,露出来的些许气息好似一层雾障一般游离在身外,让第一眼就明晰的人十分容易怀疑自己。 许横以他并不多年但很丰富的经历来说,那是一个惹上了就完全摆脱不了的人,话语权极度地失衡,是一种十分具体的任人宰割。 他永远不会容许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贺山青之流各有各的打法,但谢雾观这人站在面前,许横承认,他看不懂。 看不懂的人,当然是越远越好,他可不想去找死。 只是现在,许横回头看了眼这个地方,说实话,内心毫无留恋,他来这儿也没带什么东西,现在走,当然也不必要带上任何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呢?!他人呢?!” …… 隔离室里不断传来人声,还有剧烈的重物砸在墙上与地面的声音。 “夫人。” 贺家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即使他们已经第一时间找人确保那些照片和视频不会二次流传,可这个贺家小公子的丑闻对于他们家来说已经是一件天大的事了。 贺夫人连轴转处理这事,脸上也不免憔悴非常,“医生怎么说?” 一旁等着的人连忙回答:“医生说这种情况是暂时的,问题不大,可以慢慢恢复。” 不用医生说她也知道,贺山青虽然也没在里面待几天,但是一出来遭遇这么大的噩耗,别说是精神打击了,贺夫人现在让人关着他的目的也只是防止他出去乱杀人。 “让国外那边准备好,过段时间把他送出去安生点儿。”贺夫人头疼道。 那人平时是跟在贺山青身边的,有些踌躇道:“要是少爷不愿意的话——” 贺夫人气得脸发青:“他要是不蠢不坏的话,怎么至于被人阴成这样?!” 那人不敢说话了。 缓了好一会儿,贺夫人又问:“发照片的人有没有查到?” “已经有点消息了,但是还没确定下来。”他小心翼翼地答道。 贺夫人瞬间像换了个人一样,脸色沉下来,“找到他,别让他好过。” 他刚要应下,却见贺夫人不知道何时抬眼看向他,“别惊动警察。” 他惊了一下,内心竟然生出了一种他就是那个人马上要生不如死的诡异恐惧感。 “好的,夫人。” - 十分逼仄的小巷道甚至无法同时容纳两人并肩而行,分不清潮湿的地面上是什么时候的雨水,或者是哪家哪户不将就泼出来的脏水,混在一起,令人走在上面的每一步路似乎都充满了黏腻。 空气中含着一股淡淡的恶臭,明明巷道从头到尾都看不见垃圾堆,但就是弥漫着垃圾堆杂的臭味,令人生理性想要加快脚步离开这个地方。 巷外一个便利店内,店员百无聊赖地装作正在看监控,实则是在偷偷看手机。 “砰、”几样东西被一起放在台面上,发出不大的声音。 店员站起身,拿着东西一个一个扫过去,“25.39,”随后从底下抽出一个袋子把东西都装起来。 手上拿到一桶泡面,他才想起来似的,“店里有热水,要不要现在泡?”他抬头,眼睛亮了一瞬。 面前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长袖外套,宽大的连衣帽盖住了上半张脸,但高挺的鼻子与俊朗的下半张脸无一不昭示着这张脸的优越。 很帅,店员一眼认定。 许横摇头,又说:“不用了,拿包荷花。” 店员转身,从身后的柜子里看过去,直到看到荷花,才拿下来,扫过一遍,放到袋子里。 “怎么抽细烟?”他看这人的样子,像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应该最爱刺激,这类人群最爱的通常是久负盛名的利群,抽荷花的倒是很少。 许横的头挺低的,加上有帽子的阴影,几乎看不出来他的表情,“味道不错。”他付了钱,拎着袋子出门。 这个地方是a市典型的“贫民区”,十分乱,是那种在当年房价连连飙高的情况下,这儿完全炒不起来的地步。 这里几乎集结了一座城市最底层的一部分人群。 红灯区、赌博、黑恶,甚至于不仅如此。 许横是前几天才到这儿的,他从闻渠容那儿离开先买了去隔壁市的票再转车回到a市,到了这儿。 在这里找个人,难度显而易见,这也是许横选择这里的原因。他不是这儿混出去的,在这里也没什么人脉,但想要在这里低调地短暂度过一段时间,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认识的人过多或没有,都不好躲。 他虽然不怕和贺山青碰上,但贺家的手段,他想象不出来多少,但总归不会让他好过,傻子才等着让人抓。 许横七拐八拐,终于走进一条更加狭窄的小巷子,又不知道往哪儿拐了个方向,一连串的居民楼房出现在眼前,说是居民楼房都抬举了这个地方。 这么老的地方,也没什么电梯,楼梯上的声控灯更是时灵时不灵。 第43章 新鲜 在心里默默数着楼层,到了门口,许横掏出钥匙开门,里面的环境倒是好了很多,该有的设施都有,至少不需要租客自己添置什么大物件了。 许横把袋子放下,漫不经心地点起烟,随后又去厨房烧水,走回来拆封桶装泡面。 第55章 他的手机卡在走的时候就掰碎扔在隔壁市了,只提前和李瑞报过消息,但也没说多清楚,不过现在,他也不担心别人是否需要清楚他的现状。 他的存款不多,上次已经把大头都给了小白,现在花的这些还是不知道多久之前留下的钱。许横算了算,这些也就够他花两三个月。 他得去找个工作了。 这儿虽然又脏又乱,但就是不缺工作,只要愿意干,工地的活都能找着。 - 今天的晚宴倒是罕见集齐了不少人。 赵丛竹和宁瑜相对一视,前者可没后者这么多小心眼子。宁瑜招了招手,立马就有个很有眼力见儿的小鸭子上前跪在了他脚边。 赵丛竹皱了皱眉,但什么也没说。 宁瑜倒是笑得更开心了些,他就喜欢这种温柔小意的,他伸手在小鸭子脸上摸了两把,眼睛还瞥了眼闻渠容的方向,“你去问问那位大爷,问他,能不能请你喝杯酒?” 小鸭子睡着他的视线过去瞄了一眼,看着闻渠容明显不悦的脸色,有些胆怯地看着宁瑜。 宁瑜却是一笑,“放心,他不打人。要是进医院了,我付你十倍医药费。” 这样一说,小鸭子才安心过去了。 赵丛竹边看热闹边谴责兄弟的无耻,时刻注意风暴中心的动静。相比于闻渠容有些明显的脸色,谢雾观那儿还真看不出来什么。 宁瑜忽然凑到他耳边,“你说,他俩不会一直要这么闹下去吧?渠容怎么回事,以前也没这么拎不清啊?” 赵丛竹耸耸肩,“谁知道呢?但雾观以前也没看上过他的人啊?” “一个人而已,要什么样的没有?” “那你去劝?”赵丛竹怂恿道。 宁瑜摇头,感叹道:“他俩玩的时候要是能带我就好了。” 赵丛竹恶寒地离他远了一步,侧目而视,“你太阴了。”虽说这事在圈子里也不是少数吧,但是毕竟能造成这种局面的,许横也是个人物。 现在争得火热,别说一块儿玩了,就是口汤,宁瑜都不一定喝得着。 不过,虽然闻渠容和谢雾观之间冷淡了些许,但所有人已经默认了,闻渠容不再享有许横的所有权,没人会想去挑战谢雾观,即使他尚未得到。 宁瑜无所谓地笑笑,“被人玩剩的我也不稀罕啊,但谁让他就是不一样呢,我也想尝尝能让渠容和雾观同时看上的人是个什么滋味。” 他不紧不慢加了句,“最好别让我失望啊。” 闻渠容正喝着酒,脑袋里还是前几天和许横美好以致强烈的夜晚,在那之前,他已经和谢雾观承诺过放弃许横了。故而,那个夜晚,更对他来说有种在谢雾观眼皮子底下偷腥的滋味。 太特么的妙了! 但是现在,人去楼空,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还以为是谢雾观把人接走了。 “砰”的响了一声。 众人纷纷朝声源处望去,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只见一向笑脸的闻渠容不知为何发了脾气,就一杯酒尽数洒在了面前人的身上,就被也滚落在地上,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 刚刚被点名的小鸭子此刻蹲坐在地上,身上肯定是没什么伤口的,就是被闻渠容的态度震惊到了,也害怕身前这位客人会不会一生气断了他的职业生涯。 宁瑜走过来,正好能看见这一幕。 闻渠容事不关己地站在一边,脸上很冷淡,但能看出些许怒意。 宁瑜上前揽过他的肩膀,“这是怎么了?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至少在明面上,闻渠容已经在谢雾观面前确定放弃许横了,他们也犯不着站队,或是帮着谢雾观去整人,要不然也太没道德了。 等闻渠容回答之际,他摆了摆手,让那个得他授意的小鸭子赶紧走,别在底下碍眼了。闻渠容今儿是心情不好,又不是突然变身暴力狂了,不至于打人。 至于之后,他的助理会给出相应补偿。 很快有经理过来让人打扫,顺便安抚受到惊吓的客人。 闻渠容没甩开他的手臂,表情和缓一些:“没事。” “最近状态不好啊,发生什么事了?” 闻渠容看他一眼,“许横好像失踪了。” 宁瑜震惊到捁住对方脖子的手臂差点儿给人勒着,还是闻渠容自己扯了下,才免遭此患难。令他第一刻震惊的并非是许横失踪这件事,而是,他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还跟那小子有联系?” 闻渠容不咸不淡回:“上次还不是我带他出来玩的?” “那能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明知道我说的什么不一样。”宁瑜气得朝他胸口来了一圈,却被对方的项链打得手指发麻。 闻渠容不讲话了。 宁瑜冷静了一下,换种语气问:“你怎么知道他失踪了?或许只是人家不理你而已。” 闻渠容冷笑一声,慢慢说:“他住我家。” “我靠!”这次换宁瑜摔了酒杯。他们的动静太大,吸引了好几个方向的注意力,宁瑜甚至不敢去看谢雾观的方向,因为他怕自己心虚。 他连忙把人拽去了阳台,关了阳台门,确定四下没人后,才说:“你疯了?谢雾观的人都敢动?你真想让他把你家公司整垮,别说他不会,这种骗小孩的话你也信?” 闻渠容淡淡地挣扎开对方,双手撑在阳台栏杆上,默默看着外面的风景,装死不说话。 宁瑜等了一会儿,确认这人嘴里套不出来什么话了,于是转而又问:“他怎么会突然住你家?” “他求我办事,我让他和我搬到我家住。” 宁瑜连连摇头,“这要让雾观知道了,得扒你一层皮。” “你别告诉他。”闻渠容头也不抬,加了句。 “得,大爷,您清高,让做不让说了。” 趁着没人,宁瑜忍不住又问:“我说你到底是想怎么做,许横迟早都是雾观的人,你不会真要搞在雾观眼皮子底下偷//情那一套吧?” 他连忙表态:“哥们儿我是不会帮你的。”确切来说,是没人敢帮他。 闻渠容也没笑了,脸上暗沉沉的,在想许横,“没指望你,到时候记得给我打120就行。” 宁瑜不客气地冷哼一声,“我怕到时候雾观把你从医院里拽出来再打一顿。”那这其实不太至于。 “天涯何处无芳草,实在不行,雾观玩腻了你再接手呗。” 闻渠容看着黑沉沉地夜空,天上只有寥落几颗不太亮的星星,“他不会腻的。”从始至终,没人能够在和许横的纠缠中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不能。 宁瑜没听清这句话,正想问清楚的时候,阳台门被拉开的声音引得他回头去看。 一看,正是一张让他不愿面对的脸。 隔着长长的宴会厅,宁瑜看见了正在偷笑的赵丛竹的脸,对方也注意到他了,还给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示意。 “雾观。”宁瑜率先开口,他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闻渠容闻声也转了过来,看向谢雾观,脸上倒也没什么畏惧感。 宁瑜忍不住挑了挑眉,很浅地叹了声气说:“丛竹找我谈个生意,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他也没管两人的反应,直接就打算走了。只是走到谢雾观身边时,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肩膀,他克制着没有反应,才走了。 夜晚的风吹到人的脸上,凉凉的,像含着一层湿润的水汽,很舒服地贴在皮肤上。 - “外面挺冷的,你要不要穿件我的外套再走?” 许横刚收拾完东西,换上自己的衣服准备下班时,今天和他换班的人这样说。 “不用,我家很近。”他朝人摆手,推开休息室的门,朝酒吧的后门走去。 他找的这个工作离他租的房子不远,但他现在没车,所以上下班一次路程走路也要十几分钟。 狭仄黑暗的小巷子里,依旧弥漫着那股挥之不去的臭味,许横身上喷了香水,加上在酒吧里染上的酒味,一时竟然显得清新了不少。 这个点,巷子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周围老楼房里也是安静的不得了,除了一些偶尔半夜起来哭闹的小孩子。 还有一些分不清楚是虫叫还是鸟叫的声音在不近不远处此起彼伏,有种和人类社会极度违和的不适配感。 他无声地前进,也没有边走路边玩手机,巷内唯有一丁点儿来自天上月光的光亮。 在即将要到达一个转角处时,许横有些突兀地停下了脚步。 血腥味,很重,很新鲜。 许横闭了闭眼,帽子遮挡住他的大半张脸,整个人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极其不真切,没有太多犹疑,他转身就走。 但有些东西,不是他能逃避就能挡住的。 “带我去你家。”一道虚弱但清晰的声音在耳边极近处响起。 许横用脸骂人,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他有点儿怀疑今天是不是染上脏东西了,怎么发生在他身上的破事一件接着一件,得想想过了这段时间要不要去找个寺庙求平安了。 第56章 他自觉是无神论者,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已经超越了他能理解的阈值。 “快点!” 感受到腰间逼近的东西,许横没办法,低声应了句好,转身带着人朝自己家走去。要是只是刀的话,他还能拼下身手。 那人见他是朝原来的方向走去,不太客气地说了句:“算你识相。”要是敢在他面前耍小聪明,他绝对不会手软。 把人带到自己家,玄关处,许横刚摸到电灯开关的手倏然停住了,最后,缓缓收回。 他背后那人也明显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有些讶异:“你还挺聪明的。” “往前走。”两人差不多走到了一个很小的椅子旁。 这间房子是一间隔断的单间,虽说厨房卫生间都有,但确实很小,以许横目前的存款,他短期内没有挣钱的法子,暂时租不到一室一厅的房子。不过,住在这儿,他倒是也觉得无所谓。 即使不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也不难看清整间屋子的格局,很中规中矩。 “你刚搬过来的?” “是。” 那人语气明显不太好了,“你家医药箱在哪儿?” “没那种时髦的东西。”他以前经常打架的时候懒得次次去诊所,租的房子里就会备一个,但现在很显然不需要。 ----------------------- 作者有话说:其实后面还有新的攻出场,家人们现在比较看好谁?有感觉谁和许哥更贴吗? 第44章 同行 那人闻言笑了声,很阴冷的笑,手上的东西往许横的腰上顶了一下,“你不怕死?” 许横不说话了。 “你家有绳子吗?” 许横想了想,“没有,不过你可以用裤子绑着我。” 那人显然是惊讶了,带着点儿笑问道:“这么上道?以前干什么的?” 许横如实说:“混混。” “行,算半个同行。” 许横心里还有点儿挣扎,他当年可不会私闯民宅,或者拿东西挟持一个无辜的人。 那人就着现在的状态,把许横半推半压弄到了衣柜旁,皮带太硬,只能挑了条好动作的休闲裤出来,指挥着许横把自己绑好。 确定一切步骤都完成了之后,那人用嘴咬着枪,低下头去确定那个绳结是否结实。确认好之后,他又忙不迭地又拿了条裤子出来把许横的腿也绑一起了。 血腥味不断传入鼻腔,很难闻,也非常不舒服。 许横的脸低着,他背对着月光,脸愈发看不清,只能看见很漂亮的嘴巴和棱角分明的下巴。不过,这也够看出来他的长相不错了。 腿也绑好了,这下彻底没了风险,那人看着许横刻意低下去的眼睛,内心竟然还多了几分佩服,真聪明,知道不能看他的脸。 他没忍住,拍了拍对方的脸,“聪明!” 许横没躲,他的表情从踏进这间屋子里就没变过。 “你乖着点儿,别闹出动静,我肯定不会伤害你。”语气不乏欣赏。 正以为暂时到此为止时,那人突然摸进了许横的口袋里,拿出了他的手机,摁了开机键,发现没亮,声音突然很低:“怎么回事?” 许横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也不必要看见,“下班的时候没电关机了,要不然我走路的时候就玩手机了。” 那人想了想,好像还真是,他没看见许横在路上玩手机,现在应该没几个人能忍住不玩。 不过,这也不代表他什么都不做。没什么好犹豫的,他伸手把手机望窗外抛去,手机掉在地上,发出脆亮的响声。 “和你的命比起来,一个手机,也不值几个钱吧?” 还算是有点儿意识,他把许横所有口袋都摸了一遍,掏出了个打火机,没扔,不是通常便利店里卖的那种打火机,而是许横前不久买的小众潮牌打火机,外壳金属的质感摸起来冰冰凉凉的,黑灰色的外形显得有些闷。 火光在许横眼前闪烁了一下,他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品味不错,你不是这儿的人。” 这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许横罕见抬头看了他一眼,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随后,许横低下去的眼睛目视着那个金属壳打火机被手指拨进对方的口袋里,敛起的神色有一刻的动容。 确认再没有别的手机之后,才转身走了。 他没离开这间屋子,而是去了卫生间。卫生间门关的那一刹那,里面的灯也随之亮起,一个男人的身影被投射到卫生间门上。 许横没有犹豫,瞬间选择去解开手上的结,他自己能打这个结,也有靠自己解开的本事。卫生间开始传来持续不断的水流声。 等着人走放过自己,对许横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一样的存在。千分之一可能存活的概率,等待犹如等死,只能自己逃! 他知道他没有多少时间,如果继续待在这里的话,那人出来了他都不可能解得开这个结。他飞快地在脑子里想着,手上也边在解脚上被绑的结。 许横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以那个门被开时的声音,他几乎逃不了。而走廊的方向,那处墙壁上并没有窗户。他不知道警察局离这儿多远,但是他才报警不久,且这儿的路这么复杂,哪怕是负责这一片儿的警察也说不定要找多少时间,他肯定等不到警察了。 想通了这点的许横迟疑了半秒,开始朝窗边一点点挪动着,他下午走时就没关窗,刚刚那人也没关,此刻硕大的窗口毫无任何遮挡地出现在眼前。 许横探出头去观察周边的情况,借着月光,基本都看清了,这儿是七楼,往外看去都觉得高。简单来说,跳下去瘫痪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卫生间的水声变小了一点,许横皱了皱眉,又往里面望了两眼,一脚踩在窗沿上,迅速往下跳,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窗沿,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楼下的房子靠近外面的窗户有防盗栏,他这个窗户因为是在顶楼,房东装修的时候成本压缩在最低,所以并没把这个窗户考虑进去。 许横用脚探了探,不用怀疑,完全够不着底,他将目光投向了旁边一条粗大的白色水管上。不过,他离水管还有一长段的距离。 此刻,许横一只手的手指已经在窗沿最角落了,内心在下来之前就已经预演过好几个方案。 他朝反方向挡了一下,脚在那边的墙上借力蹬了一下,整个人朝水管那处扑了过去。 照一般的行进轨迹看,他的手正好下滑能把住那块铁片,然后先稳住,后面再顺着水管往下滑,之后拉住最近的防盗栏杆就好了。 但想象和事实略有差距,蹬的力很准确,只是水管太滑,紧密贴着管子的手又滑又烫,在两只手把住贴片之前,右手小臂先被贴片划出了一道十分长的伤口,痛得他表情都扭曲了一阵,忍不住发出点儿声音,但很快又克制了。 好在,即使受伤了,他还是按照原定的设想先把住了贴片,上面已经有了新鲜的血液。 许横管不了太多了,他伸长脚去够不远处的栏杆,脚底接近悬空,只有脚尖能够轻轻勾到一点,心里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低头去看现在离地面的距离。 反正不够他直接跳下去。 许横没犹豫太久,开始把身子往那边摆,全身的力集中在了脚上,手上松开的那一秒,他的脚上已经蓄满了力,并且成功勾住了防盗网。 紧接着,他一点点把手往上提,终于抓住了东西。 等到成功落地的时候,他整个人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倒不是觉得能成功下来有多么魔幻,而是有种回到了以前真的当混混几个街头打群架的时光。 那时候受的伤,爽可比痛多得多。 不过,他现在可不是有时间记忆过去时光的人,手机被砸得四分五裂,他挑着能看见的两大块拿走了,没有精力去在地上细细分辨剩下的碎片。 那人应该也快处理完了。 许横拔腿就跑,往里跑,他得先躲起来。 跑了不知道多久,许横才勉强停下来,剩下的事情倒不太想去考虑,反正不会比他在外面做的事情的后果更恶劣了。 但是貌似,许横皱起眉,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差,这个地方也不能待了。 难道还得换个城市,只怕人生地不熟,他一点可发挥的空间都没有,到时候真就插翅难逃了。 在这样静谧的夜晚,耳边是近乎空寂的环境,许横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能让他破局的人。 “闻渠容护不住你,我能。” 那个他直觉就不想接近的人。 只是光想想,许横的神色就变差了起来,对方的想法和目的再明显不过,他送上门去找艹更是不知死活。 况且,让他接受一个男人的施舍,他忍不了。 他能接受付出,但无论是找闻渠容还是谢雾观,都一个结果。有那么一瞬间,许横真想指着这群人的鼻子骂死算了,同性//恋关他//鸟//事,还特么的一个个在他身边出现。 第57章 像出租房里的蟑螂似的,看见了一个就有一窝了,看见了一窝就有一下水道了。 第45章 包//养 “你先住这儿,好好养伤,有空的时候下来帮忙端端酒就行。” “谢谢老板。” “没事,酒吧遇着一个你这么帅的太难得了,我也得留住人才。”酒吧老板拍拍许横的肩膀,笑道。 他在这家酒吧当调酒师,还没干多久的活就遇到了被挟持的事,找诊所处理好之后,他在这边也不敢去找相熟的人,只好求助酒吧老板。 这个是酒吧楼上的房间,倒是比他原来租的地方都大不少,就是有股年久未打扫的灰尘味,隔音也不好,甚至能听清楼下正在播放的歌曲的歌词。 许横知道老板的意思,他当初面试调酒师的时候,对方有意无意推荐他可以去卖酒,通俗一点就是通过陪酒去卖酒赚提成,大头应该是包括但不限于在酒吧的小费。 很明显,他拒绝了,但还是成功当上了调酒师。 不过现在,许横也确定了,他大概明天或后天开始要去陪酒了。至于对这个职业,他倒是也没有多少想法,不主动做的原因,也不过是嫌麻烦和没那么多哄人的心力。 不过真的得做的话,倒也不至于扭捏。 这个酒吧不算小,尤其是在这种地方来看,消费也不低,但是特殊交易十分多,几乎是摆在了明面上的那种,和市区里的那些不太一样。 许横刚端完一箱酒送到包厢,在走廊上遇见个熟人,帮他混熟卡座的同事,长得帅会说话情商高,特招人喜欢。 “你手还行吗?”他抓住许横问道。 许横右手还缠着绑带,但是他平时都穿长袖,把特意把那截明显的白色挡掉。他一天中端盘子的时间不多,全靠对方愿意帮自己调和时间。 “还行,我不用右手使力。”他解释道。 “骗人,”陈宣把他扯到转角处,“你搬一整箱酒水的时候还不要用右手的力啊,那你来酒吧上班干嘛,去健身房呗。” 许横被他逗笑,他倒是挺爱和这样的人玩的,很主动,但仅限于关心人这一方面,像个天生无私有大爱的人。 “这样吧,我这里有几单包厢的小单,点的都是贵的酒,今天让你小子赚便宜了。大厅那边的你就先别接了,我顶过去,那边人太多了,估计得挤到你的手。” 许横“啧”了声,对方好得有点儿太不普通了,像自己一个人单独一个星球生活的一样,他不太敢接手这份好意。 “别等着了,先去送吧,送完了你去休息室坐会儿,我看着老板刚出去了,今天应该都不回来了。”他说完,匆匆忙忙想要回到岗位上去,还在四处看着有没有来人。 许横见人将要离开,还是有点儿好奇地问出了心中的问题:“陈哥,你干啥对大家都这么好啊,天生好人?”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陈宣正色道:“再说了,别叫我陈哥,多显老啊,叫我宣哥,大家都这么叫,你别搞特殊。” “行行。”许横笑着点头。他以前只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生的坏人,现在,也短暂地相信一下,世界上也有无缘无故的好人吧。 他并不想去剖析对方如此操作后面有如何的心境背景,总要相信一些事情就是毫无任何缘由的,权当是他运气好算了。 送完包厢的酒之后,他倒也没有回休息室去,而是待在后面玩手机,顺便等着还有什么事。 没休息太久,前面的人叫他过去帮忙。 “卡座来了个富二代,一沓一沓地往人胸口塞钱,好多人去碰运气,你要不要试试?” 许横表情平淡地拒绝了,只说:“我帮忙送送别的卡座的酒水吧。” 和他说的同事也不强求,“行,是有点儿缺人。” 到了大厅,其实很难看出来那儿是那个富二代塞钱的地方,因为人都很多,尤其是舞池中央,一直人很多。 一些同事知道他手的事,顾及得上的时候就会关照着不让他干重活,但酒吧里大部分人工作也是忙的,也不太注意得了他。 “许哥,那边有个卡座点名要你去,应该是上次找过你了。”有人从舞池里挤出来,告诉许横。 “行。”许横正要过去。 “许哥你从那边绕过去,那儿人少。” “行,谢了。”许横朝他手臂上轻拍了一下。 “小事。” 许横这张脸确实被老板看得不错,他知道自己长得挺好的,毕竟从小到大也算是享受过这张脸带来的不少恩惠。 点他的是个富姐,卡座里还有不少对方的朋友和他的同事们。许横过去时,他们正在玩游戏,这么吵的环境里,能玩的游戏不多,都是奔着点儿别的目的去的。 许横一来,就被中间位置的富姐招手喊过去了,他倒是没什么表情。 许横没什么甜言蜜语的表现,这些人也知道他就是这个鬼样,算不上一股被强迫的味儿吧,但肯定是不积极,不过也没人怪他。因为他都不算这里正经的少爷,平时只有卖出了酒才有点提成拿。 这就全靠本事了。 他虽然也能哄人,但毕竟拉不下面子哄,倒是有几个性格淡的吃他的招,愿意给个面子,但更多的是偏爱其他服务更好的少爷。 “要我干点儿什么?”他先问。 女人笑了声,头也没抬继续玩手机,随意地说:“推荐几款酒。”挂她账上。 许横按照她的口味挑了几款,中规中矩的,其中有两三瓶还是他以前从来不碰的。 许横其实挺摸不清这人意思的,说喜欢他看定不是,说觉得他帅吧,可能也不全是,每次正眼都不给一个。但看不上也不至于次次都点。 他倒是没注意到,中心线对面嘈杂的卡座上,人群十分密集,已经渐渐有了退缓的迹象,而这块地方,又足够看清一个人的脸的轮廓。要是是相熟的人,或许还真能看得出来。 一瞬间的侧目,顶上彩色的灯光正好划过,也让韩瓒勉强看清了一秒中,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天赋异禀的脸庞,这是他再一次看到这张脸由衷的评价。 说实话,这么远的距离,他哥来了他都不一定能看清,但就是转了下头,他就是一眼就想起了那人是谁。 他舔了下唇,玩味地勾起唇角。 他经常四处玩,倒是不知道那人上次见还是显而易见不知道在哪个富贵圈里混得开的模样,怎么一下就到这儿了? 这是,背后的靠山倒了? 许横点完酒,按理说,现在他该找点儿话题跟人聊聊,但看对方玩手机的状态,也不像是点他陪聊的。 这时,那人好像才注意到他,推了一个女生过来,坐在了他俩中间。 “我学妹,她第一次来酒吧,让我帮她找个帅的,你陪她玩玩。”富姐搂着一个女生的肩说道。 许横点头,将目光转到那个女生身上,和富姐看不出来有相像的地方,在酒吧这个光怪的灯光下也显得容貌平平,衣服看起来倒是很有质感,头发没扎,很随意地披散在两边。 “别浪,她刚成年。”富姐叮嘱道。 “行。”许横往旁边挪了点儿,想着等会儿该说点什么。 “我成年一年了。”女生辩解道。 许横这下正色看了对方一眼,没看出来还是个有反叛精神的姑娘,还真挺有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许横正想着对方是否腼腆,他该怎么开启话题,一下听到对方说话,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许横,你呢?” 穆青有些傲气地别了别脸,“你管我叫什么?” 许横笑了声,心想真有性格一人。 “ok我不管,那你总得告诉我怎么叫你吧?客人?”许横笑着说。 穆青看了眼正在玩手机的表姐,又看了眼许横的脸,确实让她很满意。察觉到她的目光,许横十分温顺地朝她那边靠了靠,力求最好的角度。 “你以前没干过这行吗?该怎么叫怎么叫喽,总不可能所有人都愿意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 许横为她的逻辑折服,晃了晃头道:“以前、都叫姐姐?妹妹?宝贝?” “那你叫我姐姐吧,这个好听。”穆青突然沉声:“有没有人说过你声音挺好听的?” 许横笑得纯粹:“脸的好看已经超过其它了。” 穆青白了他一眼,“哇,你好不要脸。” 许横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想玩游戏吗?” “可以啊,”穆青极其直接,“你够帅的,我想包//养你,要多少钱?” 这话把许横惊得差点从沙发上起来了,“妹妹你包人也不能从这儿找啊。” 穆青没管他称呼的不合格,“为什么?你确实很帅啊,外面的人还没你身上这股痞气。我虽然年纪小,但我有钱啊,你想要多少钱都行。” “太大气了妹妹。” 第58章 许横凑过去,离她很近,才勉强能用正常的音量让对方听见他的话,“包人这事也有含金量,酒吧这地方杂,你出去找个干净的不更好吗?” 穆青显然不服气,“外面哪有你说的好,都一样乱,谁能看出谁是不是好人,那我为什么不找个有眼缘的,你就挺好的,给我说多少钱吧,我出得起。” 最后,还是以许横强//制玩游戏转变了这个话题。 卫生间里,许横正捧着一把水往脸上打,耳朵上的耳钉亮闪闪的,在镜面的反光下,比晚上天空的星星还要闪。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从周围人的表现与态度来说,他不难发现自己这张脸是好看的。但大概是自己看太久了,这张脸在许横眼中已经极度平常了。 他仰着头,镜子里的那张脸也跟着动了。许横有时候不太理解,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他。 貌似,有点儿麻烦了。至少,对他来说,应付这些人算是麻烦。 要是能借着这次的机会,把那些人一并摆脱就太棒了。只是,还是略微有些可惜,他当初还真挺喜欢闻渠容这个朋友。 正当他要往出走的时候,视线里突兀地出现了一条腿,挡在他的面前。 许横不爽地抬头看去,看到了一张他没有任何印象的脸。 他的表情很冷淡,往旁边挪了一步。只是对方就是奔着他来的,哪里会遇难而退。 “不记得我了?” 听到这话,许横才不太甘愿地抬头看过去,想了一会儿,有点儿印象但没有名字,大概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一面。 “有事?”他懒得应付,连语气都不太好。 韩瓒近距离看他,却像是在看第一眼就见到的他,怎么说呢,好像毫无变化,又好像变化很大,他说不出来这种感觉。 第46章 傲慢 不过,他一看就知道许横是完全不记得自己了,“我是韩瓒,咱们见过一面,我提过挖你去我的会所,但被你拒绝了,还给你塞了我的名片,但是后面我并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说到后面时,他好像还有点儿生气。 许横看着他,似乎终于从记忆深处找到了找到了这个人的丁点儿踪迹,但表情依旧没什么大的变化,“行,现在也不去。” 肩膀撞过肩膀,手臂却一下被人扯住,许横丝毫不客气地反手把人压在了墙壁上,眼神很冷:“离我远点儿。” 说完,他将人使劲往墙上一按,确保对方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情,瞪了一眼之后放开了手。 “你很清高,现在不还是在这儿当鸭,还不如跟我,我能给你更多的钱!”韩瓒这句话是带着恶意的,他受不住被一个鸭子两次甩脸色。 这些言语,堪称恶毒。他的嘴角却已经翘起来了,仿佛确信对方能做出他预料之内的表现。 许横一步未停,直至消失在了转角。 回到卡座上,许横依旧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他也不是没被人纠缠过,更恶劣的都见过了,一两句话而已,还不值得他给出一个眼神。 酒吧里是分不清时间的,堪称梦幻的灯光抹去人关于外界的认知,dj放歌一首接着一首,人很难不通过时间去感受身体的损耗。 卡座里的人还有大半。 富姐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表妹,但她正跟新点的男模打得火热,显然没到离开的时候,于是推推许横。 “我妹睡着了?” 许横也喝了不少,脑子难免有点儿,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了是什么事,看着趴在他腿上貌似睡得很深的女人,将对方的脑袋托着扶了起来。 看了一眼,推了推,没什么反应,“睡死了,你要不然现在送她回家?” 富姐看了眼身边的男人,犹豫了几秒钟,起身道:“行,你跟我一块儿把她扛出去。”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扛个人只需要许横就行了,他搂住穆青的腰,另一只手托在对方的下巴上,让她的脑袋不用垂下来。 到了地下停车场里,富姐看着许横的动作,“啧,你谈过几段恋爱?” 许横力气大,拖着一个人走路对他来说没有问题,“两三次吧。” 富姐点点头,语气有些复杂起来:“你现在在酒吧一个月大概赚多少钱?” “没怎么算过,怎么了?”许横抬眼看她,不怪他疑惑,两人这种身份这样的对话,不免他多心。 “我表妹看起来挺喜欢你的,可以试试让你陪陪她,钱方面不会少了你的。” 许横短暂地皱了下眉,他已经疑惑多过厌烦了,怎么感觉好像从某个时刻开始,他的身边都变成了这样的人,或多或少对他有意思。 富姐并不在意他一时的沉默,继续说:“一个月三十万怎么样,我另外再送你一套房,可以在市区选。” 把人往车后座里放好,许横甚至贴心地给穆青系上了安全带。 他钻出车外,在富姐面前关上了车门,“需要我帮你叫个代驾吗?” 两人都喝了酒,谁开车都不可能。 富姐摇摇手机,“我司机等会儿过来加个班了。” 许横点点头,转身欲走。 “你不考虑考虑我说的事吗,如果是钱的问题,我们还能再商量。”三十万外加一套房,她认为是十分优渥的条件了。 许横转身面向他,一条手臂撑在车上,他今天晚上陪着车里的那位大小姐也喝了不少酒,此刻正是上脸的时候,脑子还晕晕的,“你表妹和你说的?” “是,她和我提了一嘴,我也觉得你还不错。”至少给钱就能操控,不要了就随时踢开,不知道能省多少麻烦。 许横微微一笑,停车场内有些昏暗的灯光照得他的脸红像一场异常的橘色迷雾,很漂亮,也很难让人不为之动容。 相比起来,原本优越的五官好像也能在一瞬间被忽略了。 “何必在垃圾堆里找男人呢?”说完,他抬头眼神有些向下地看了一眼富姐,没再多说,转身朝过来的方向走了。 来到路面上,路灯照着黑色的地,远处,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似乎和大地发生了倒置,简直一模一样,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陷入了虚妄。 许横晃了晃脑袋,他就是这样,酒劲得后一点的时间才能上头,他扶住旁边的墙壁,有些缺力地蹲了下去。 今天晚上的酒确实喝得太多了,但也是他到这儿来收入最多的一天,老板估计愿意因为这个放他几天的假。 许横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西装外套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此刻身上只有一件酒红色的衬衣,很薄,质量不太好,夜风一吹过来,凉飕飕的。但他酒劲上头,不仅不觉得冷,还很热。 他靠在墙上,路灯照下来的光到他的脚边已经变得稀薄无比,他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撩了一下,露出来的眉骨清晰无比,很深邃,极其明显的双眼皮让他的眼睛格外显眼。 伴随着微末火光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猩红色的一小点,突兀地照亮了他凸起的鼻尖,有种雕琢过的精致感。 他吐了一口气,有些上头地仰了仰脑袋,他烟瘾不重,但偶尔一些时间总是迷恋这种感觉。年轻,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陷进某些东西里面。 许横就这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寻常喝醉了就也不会这么不舒服。直到一根烟抽完,他又去摸另一根,才突然有些明白自己不舒服的来源。 他想起了和闻渠容的那个夜晚,偶尔,在情//欲上交杂某些痛苦,是太让人无法自拔的东西了。 闻渠容太聪明了,又有着不可挑剔的阅历,他接近许横的每一分每一秒,任何一丁点儿相处,都是拥有完美的计算的。 而许横,又恰巧太年轻了,年轻,总让人轻松沉溺于某些体验上十分美好的事情。 迷恋于那种感受,是让人极度享受又无法摆脱的。 许横清楚自己的性向,他确定自己对闻渠容没有任何那方面的想法,对男性没有任何爱情方面的幻想,只是那个夜晚对方向他展示的一切,太让他记忆深刻了。 他想了想,或许这事过后他得试着找个女朋友。 他还年轻,不至于因为一点东西就弄得这么狼狈。 正想着抽完这根就回去睡觉时,一双白色的孩童尺码的鞋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个小孩? 他疑惑地抬了头,动作有些迟缓,但还是看清了那个小男孩。 “哥哥,你需要帮助吗?” 如果许横脑子再清醒点儿,这个画面,他肯定得联想点儿别的东西,即使他身为一个无神论者。 五分钟后,他选择站起来,牵着小男孩的手。 他掏出手机,想着是报警好还是先问小男孩家里的电话号码,至于这个孩子为什么突然出现,他倒是不太在意。 这个点,他也想不出来什么比较合理的答案。 在地图上搜,最近的警局也就一公里。他报了警,警察让他先问清楚事来,并说已经派人往他那儿赶了,让他先看好小孩。 第59章 许横脑子有点儿晕,他站不住太久,又不能让小孩扶着他,于是弯腰,手掌撑着膝盖,把警察告诉他的问题一个一个问了出来。 出乎他的意料,小男孩只字未言。 许横正要跟电话那边的警察再说明情况的时候,小孩突然挣脱了他的手,猛然朝反方向跑去。 许横一瞬间懵了,习惯性追上去。 并没有追太久,他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此刻已经来不及了。许横抬头四处看了看,周围没有监控,很好,很适合杀人灭口。 他有些怀疑,是上次那个挟持他的人。 只是,当那道声音出现在耳边的时候,他的内心瞬间改变了答案。 “本来想用点儿药的,但谁让我就喜欢你这股宁死不屈的劲儿呢。” 许横死死盯住他。 许横被布条堵住嘴,两个男人押着他的手臂,一行人上了停在巷口的面包车。 但出乎意料的,许横没有在那个面包车上看见那个小孩。 韩瓒倒是热心,毕竟是他先招惹的人,难免在这种时候多了点儿耐性,“那小孩就靠骗人挣钱,现在拿到钱指不定躲哪个犄角旮旯了,你没必要担心他。” 听到他的声音,许横完全不想说话,当然,他也说不了话,嘴巴还被堵着。 “说实话,我挺好奇的,你怎么到这儿了?”说完,他又突然看到许横被堵住的嘴,“差点儿忘了,行,也不急在现在。” 许横的耳朵脖子红成一块儿了,他真是喝多了,现下对方在说什么他都得迟钝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了。 韩瓒好像格外喜欢他眼神恍惚的状态,探过身去伸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你太合我心意了,我原本想着挖你到身边,给你资源,到时候咱俩也能顺理成章睡几次,没想到你还看不上。” 说着,他将头埋进许横颈窝里,不知何等心态地深深嗅了一口,“好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许横懒散地掀起眼皮,十分傲慢不屑地注视着他,那眼神像极了一条有剧毒的蛇,但漂亮,也像某种致幻的毒药,让人心甘情愿甚至说献祭般走入陷阱中。 随便换一个人这么轻视自己,韩瓒一定受不了,说不定就要一拳打上去了,但偏偏面前的人是许横,这张脸配上这个眼神,他恨不得当下就舔//上去。 韩瓒盯着他看了好久,久到自己都要忘记时间了,他还是没忍住,直接在车上把堵住许横嘴巴的布团扯下来了,立即亲了上去。 许横的嘴里是十分浓重的酒味,很重很重,舌头都好像腌入了味。 “你tm是不是给老子下蛊了?!”说完,韩瓒又紧紧地贴了上去,他很急切,但动作并不太//粗//暴。 许横根本就没躲,只能尽力想要偏头,但脑袋又被人死死摁着,此刻是真的想杀人。 “啊!”韩瓒大叫一声,脑袋直往后仰,低头捂住自己的嘴。 前座的几人听到声音,纷纷回头去问他的情况。 相比起他的惊惶,许横冷着脸,轻蔑又厌烦地俯视着低着头的对方,透明车窗显露几丝月光的余亮,冷白的亮光下,许横的下嘴唇鲜红无比,甚至还有鲜血没有干透的湿润感。 这下真像会吃人的艳鬼了。 韩瓒捂住嘴巴,先朝前方的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等到他们全部转回头去时,才看向许横。 许横的脸其实是很少能够给人以漂亮的感觉的,更多是帅气,五官很分明,尤其是鼻子特别挺,长相一点儿都不女气,甚至因为他平时表情就不多,故而看起来还挺冷酷的。 韩瓒看着他,却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但他突然发觉了,为什么这一次见面会比第一次见面多出那么多强烈的感觉,这个人傲,看不起他,也讨厌他,但是凭什么呢?凭许横他自己就是个陪酒的货也敢这样吗? 韩瓒承认,他不喜欢对方讨厌他的情绪,也存着这次把人压服的气来的,要不然他想玩什么样的没有,上赶着的都睡不过来,何必强//迫人家不愿意的呢。 他死死地盯着许横,盯着那双从始至终很冷淡又很高傲的眼睛,“你tm越横,老子越想艹//死你!” 许横这次是真的清醒了不少,越想越上头,一个两个,当他是什么了?!碰上这种贱人,他要是能忍下去这辈子就不用活了! 第47章 自残 把人扛到了在自家名下的酒店里,住的房间也是自己专属的套房。 几人把许横扛到房间之后就出去了,此刻,套房里只剩下了许横和韩瓒两个人。 韩瓒脱了外套,随意地丢在客厅沙发上,走进房间,饶有兴致地看着被被捆成一团的某人。 许横这下是真的很狼狈了,头发杂乱地挡在脸前,手脚都被捆着,边缘处还有他挣扎的红痕,整个身体是有些蜷缩的姿势,但这次,嘴巴没被堵住了。 韩瓒盯了好一会儿,突然发觉或许脱了衣服的许横会更具观赏性一点儿,单打独斗,他不知道许横打架有多厉害,也不想平白给自己找那个麻烦,也就根本没打算给人解绑,哪怕等下就要上//床。 他蹲下身,还没想好是先从裤子下手还是衣服下手。 他一时游移不定,忽然听到耳边挺大一声响,然后就是左脸上有块地方莫名湿湿的。韩瓒一时愣住了,有些不信邪地摸了上去。 确实是湿的。 他的表情在一瞬间就垮了下来,许横朝他吐了口水。 良久,韩瓒才像脖子生锈一样转头看着地上的人,即便是被迫束手就擒,马上就要被强//j了,那个眼神,只是变得更加厌烦了。 丝毫没有恐惧,正如他所展现出的行为一样。 韩瓒突然发力,捏住许横的下巴让他面对着自己,力道重得拇指按压下去极深的一块,用力的那一刹那,他忽然有些得意,但许横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表情,甚至好像还更冷淡了一些。 韩瓒绷不住,扯着许横的下巴把人的脑袋往上拔,“老子让你活着走不出这间房!” 瞬间,他把人往地上一甩,肩膀撞到地板,发出闷闷的响声。 韩瓒也不会管这些了,他低着头,手指开始去解自己的皮带,但大概是因为越着急越出错,平时很好解的皮带愣是让他拨弄了好久。 卡扣刚发出一声响,他的下巴处猛然受到一股极大的冲撞力,整个人习惯性往后倒去。 许横瞬间调整好姿势,一下朝前就坐直了身子。韩瓒倒地的瞬间,他迅速滑到对方面前,双肘并起,在韩瓒的下//体处猛砸了好几下,砸得对方身体忍不住痛得滚起来。 许横转而用同样的方式去捶打韩瓒的腹部,甚至余光一瞟看到了韩瓒发白的脸色和痛苦的神情,说实话,他并没有觉得开心。 他只是使劲用力,一直在心中数秒,终于在数到某个确定的数字时,转而看向了韩瓒的脸,那张半死不活的、侧着的、皱着眉十分痛苦的脸。 许横几乎可以确定,韩瓒没有反抗能力了。 这一过程,他的一切动作都十分迅速与果断,甚至连力度也是加重了使的,他敢确定,韩瓒报复他也只会用阴招,不会报警,因为阴招更狠。 他不指望一次把人打服,但是面前的困境必须解决。 许横半跪着膝行到了韩瓒面前,真真切切的面前。同样身为男人,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招数有多狠,无论他后面打不打,只要一下够狠,韩瓒几乎都会脱力。 但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韩瓒整个人团在一起,想要咳嗽都没有力气,靠近地面的那处嘴角稀稀落落流下血来,惨极了。 他没料到,许横是真的狠。 许横冷眼看着他,忽然伸出舌头舔了下干燥的唇,表情之下他的这个动作,毫无任何色//气可言,像一片雪花,也不确切。 他本来就是跪着的,忽然矮下身子,手臂伸长,靠近韩瓒肩膀与手臂连接的那处,往一个方向按了下去。 韩瓒顿时如同被扼住了脖子的鹅一样,叫也叫不出来,脖子上的筋却突起来了,整张脸上分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大汗。 痛到失声了。 许横卸了他一个胳膊,本来正想去卸另一根胳膊的时候,忽然看见他这个惨样,知道短期内都不会有威胁了,也就没再去管另一个胳膊了。 “我等你下次找到我,然后试试看你会被我弄得多惨!”许横不屑于碰他,只冷淡地放出这句话。 他坐在一边,打算先把脚上的绳子解开,但弄了好一会儿,不知道那个结究竟是如何打的,他完全弄不开。 倒也没有坐在原地等死,他起身,跳到客厅里去了。 茶几上还有韩瓒刚放在这儿的打火机、烟盒和手机。许横没太多想,直接拿上去点着了火,放在绳子下面烧,成功解开了两个结。之后就把打火机随手一扔了,即使他身上的东西已经被对方搜走了,那他也不要这种人渣的东西,他嫌恶心。 第60章 至于手机,许横甩了甩麻了的手腕,把手机往地上一砸,黑色的屏幕上顿时多了许多痕迹。 随后,许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店。 -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不见了?!” 一群黑衣男人双手紧贴在身体两边,低着头,视线也向下。 最近一段时间贺家的日子可不好过,懂事聪明的小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几乎是将整个贺家的面子放在地上摩擦。 虽然说大家面上不说这事,但私底下这一片的权贵圈子里都传开了。别家孩子也不是各个完美无缺,但再怎么样也不会闹到别人家里去。 这样一来,贺家就别指望他们的小儿子能联姻到哪位门当户对的名门闺秀了,至少在a市这一片是没这个可能了。 贺夫人确实也发愁这个事情,本来贺山青刚回国就有好几个有女儿的人家暗戳戳地给她提过这事,她还想着能再往上靠靠,鬼知道出了这种恶事。 “人总查出来是谁了吧?”她不悦地问。 正有人要回答之际,外面传来佣人的声音,“夫人夫人不好了!” 贺夫人眉头一拧,抬手示意面前的黑衣人停下,自己起身出门。 “怎么了?” 佣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小少爷、少爷自残了!” “什么!”贺夫人一下也震惊了,立马朝关着贺山青的房子里跑过去。 这座别墅建在半山腰,周围很远都没人,也没有别的建筑物,很适合病人修养,她特意让人改造出来了一间适合贺山青“修养”的房间,把人关在这儿。 等到贺夫人气喘吁吁跑过去的时候,贺山青已经被保镖控制住了,家庭医生在给他处理伤口,佣人在一旁打扫地板。 贺夫人的目光落在贺山青身上一秒钟,又极快地移到了还未收拾好的地板上,透过窗户的明媚的阳光落到透明碎片上,愈发衬得上面红色的鲜血诡异明亮。 因为发现得及时,地板上的血量并没有很大,屋内漂浮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但这股味道很快就会散掉,不仅仅是从外面吹进屋内的风,香薰也能掩盖掉其绝大部分。 贺夫人站在门口,平复好了心情,一时间,她竟然有点儿绝望。 贺父因为这件事情发了很大的脾气,甚至扬言要收回贺山青手上的绝大部分产业和公司股份,把人扔到偏远地区去自生自灭,她不同意,才勉强没有让对方这样做。 有人注意到贺夫人的出现,叫了一声。 床上的贺山青才迟缓地睁开眼睛,慢慢转动过来看着贺夫人,苍白的嘴唇缓缓张开:“妈,别把我送出国。” 贺夫人知道他这么激进是为了什么,不想出国,如果现在走了,短期内他都不会有回国的可能。自从被告知了即将出国的事情后,贺山青无数次表达过自己不愿意去的想法,但没有一次被采纳。 这一次,是最激进的一次。 两人就这样定定地对视了好久,周围的人都大气不敢喘一声,安静得落针可闻。 贺夫人的眼神凶狠得简直能吃人,好一会儿,她很恨地点头,“行,这件事我不管了,你最好能解决。” 面对着贺夫人愤怒离去的背影,贺山青反倒是开心地笑了,“谢谢妈。” 他太知道他妈会怎样做了,许横再厉害,也就是个混混,现在不知道躲哪儿去了,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妈找出来,到时候许横是生是死都不一定了。 许横不能死。 “嘶、”被包扎的手腕传来痛意,贺山青生理性往回抽了一下手。 医生向他叮嘱注意事项,贺山青也只是无所谓地听着,他的脑袋里早已被别的东西填满。 许横,不可能躲藏一辈子的。 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这么狠,还是喜欢的人。想到经受的那些,他当时做梦都想的是和许横一起死算了,但现在,不一样了。手不知觉地开始用力,刚裹好的纱布立马渗出了血。 即使医生的半张脸被口罩挡住,也能看出此刻他脸上无奈的表情,但他什么也没说,认命地把纱布拆了重新处理。重新包好了之后,医生才有点儿忐忑地说了最好不要用力。 果不其然,贺小少爷没有任何反应。 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贺山青第一感受是喜悦,他快速跑出房门,原本站在楼梯口的保镖不见踪影,他心里差不多什么都清楚了。 但贺山青还是特地跑到别墅大门门口,刚好看见一辆白色小汽车的背影,他知道,上面绝对坐着他妈妈。 别墅里还有佣人在走动,但已经没人能管得了贺山青了。 贺山青站在原地,阴影覆盖住了他整个人,大白天的,让他身上有了一种肃然的气质,他知道,他会让许横付出代价的。 他会用,更狠一百倍的手段,去对付那个人。 第48章 发展 回到酒吧的许横先洗了个澡,睡了一觉之后才想起来他又得去买个手机了,但还好,手上刚有点儿钱。 他倒不太心疼,只是很烦怎么都到这儿了,还有人接连不断地烦他。可能这儿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买完手机办好卡后,他先给李瑞打了个电话。 “喂,你小子现在在哪儿?”语气不太好。 许横没什么意见,态度松弛地回:“外地。” “滚蛋!我不信,告诉你爹你在哪儿?”那边毫不客气地说。 许横身体靠着墙壁,叼着烟,但没点着,笑了两声:“不在市区了。” 还没等李瑞发作再问点儿什么东西,许横先说:“最近有没有人打听我?” 对面静了一会儿,“我这里暂时还没有,我晚点儿问问几个朋友。” “行。”许横咬着烟嘴,小小的一块地方被他的牙齿轻轻地碾磨,像动物漫不经心地逗弄猎物,每一寸皮肉都要受到细致的磋磨,有一种碍人的快感。 “你最近遇着事儿了?”李瑞试探地问,虽然是问,但他心里已经基本确定了。 “差不多吧,有了点儿麻烦。” 他这里风轻云淡的,李瑞却“啧”了一声,“不会还是那个人吧?” 被他这么一说,许横想了下,瞬间乐了,“还真是。” “你还笑得出来,”李瑞要是在现场的话,恨不得翻他十个八个白眼,“这么久了还没解决,要不然你服个软?” 不用许横说话,他自己接上了,“算了,要你服软,天塌下来估计也等不到。但你想好,这次你都被逼得躲起来了,你打算怎么解决,总不能一直躲着吧。” “等到风声过去,人家忘了你?”他略带嘲讽地说。 许横的表情严肃起来,伸手拿掉嘴里的烟扔进垃圾桶里。 “没想好。”这是实话,他确实没想好,主要是也没有跟对方硬碰硬的资本。 他这么实诚,倒是把李瑞给整不会了,他愣了下,才说:“那你躲着吧。” 许横正要挂电话,却听李瑞又说:“我有亲戚在乡下有套闲置的房子,你要不然去那儿躲躲,农村山清水秀的,你好好养养,到时候回来别去招惹那些富二代了。” “忒没意思不说,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许横想了想,“也行,那房子有人吗?” 李瑞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猛灌了一大口啤酒,“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德性,没人,空了挺久的,就是纯乡下,出行不方便,但你刚好要躲着不是。” - 到了地方的许横眼前一亮,倒是比他想象的好很多,他都想好了买上一堆速食躲过这段时间再说,没想到虽然是农村,但发展的其实还不错。 从大巴车上下来,许横只有一个包简单地装了一些东西。 大巴下车的地方有很多等生意的摩托车和老头车,许横随意找了个摩托车的人问路。 他把手机上的位置拿给对方看。 中年男人一脚踩在地上,嘴里还叼着烟,普通话不太标准说:“哦你这个很远哦,骑摩托车也要几个小时。” 许横皱了皱眉,他看李瑞给的位置,还以为是下了大巴没几公里就到了,没想到骑摩托车还要好几个小时。 中年男人一看他表情不太对劲,不愿意放弃这个大单,遂解释道:“那边修路封了,去这儿得绕远路,就远,现在只有一条路了。” “多少钱?”摩托车可比老头车快多了,许横不想在车上坐太久。 那人想了想,“一百。”又很快改口道:“八十。” 许横问:“几个小时能到?” 那人比了个手势,说:“三个小时。” 最后,中年男人热心地拿过许横手里的包要往前放,却被拒绝。摩托车开启后,耳边都是风声。 相比于许横的沉默,司机师傅显然是个健谈的人。这一路上,先是打听许横的工作、家庭、婚育情况等等,许横刚开始还敷衍地回几句,后面实在被问烦了,干脆冷着脸不说话了。 第61章 司机师傅闯荡社会多年,当然不会因为区区一张冷脸退缩,见许横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很快又换了一种。 “小伙子你是来度假村找工作的不?住得太远了,要近点儿才好,那边在招人,我都送了好多个了。” 这话倒是引起了许横的注意,他问:“这边还有度假村吗?” 许横抬头看周围的环境,深秋的天气,景色算不上多漂亮,但确实要树有树要水有水,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穿得少,但毕竟年轻,身上热,哪怕是坐在摩托车后座也没关系。 师傅见对方有了兴趣,自己的情绪肉眼可见的高涨,“对哦,那边山上有个度假村,就是为了它在修路的,听说待遇很好,招大学生去当服务员呢,太浪费了。” 许横挑挑眉,探出头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怎么服务员都要大学生?” 他倒不为自己没读过大学而有任何自卑或其它的情绪,也没怎么用功读过书,一条注定不会成功的路,他也不想去试。 “小伙子这就是你太年轻了,人家开的工资高哇,村里好几家的孩子都从大城市回来去应聘了。” “多少钱?”许横随口一问。 师傅挺兴奋的:“不包奖金有一万五呢,特别高,还包吃包住的,小伙子你也去试试看。” 许横笑着婉拒:“我没有大学学历。” 师傅显然没料到这事,愣了片刻,才说:“哦哟那是不好哦,还是要好好念书,我看你长得蛮帅的,只要有学历肯定更好的,怎么没有继续读书了?” 许横言简意赅:“不想读了。”上天再给一次机会的话,当事人绝对不会给出这个答案,甚至如果时间能够再调前一点,他甚至不会选择这辆车。 司机师傅说的三个小时还是虚报了,这儿的路还算平稳,师傅车速很快,两个小时出头就到了地方。 许横下车的脚步都有点虚浮了,没办法,谁让他听了一个多小时的司机师傅关于年轻人该不该依靠兴趣而努不努力读书的话题,听得他差点儿像跳车回市区算了。 不过,总算是平安挨到了终点。 这儿是真偏啊! 摩托车发动的声音远去,许横拎着个包打量着面前的屋子。周围显然没有被特意开发过,农村的房子面前都有一小块地方充作庭院,这里也不例外。 但清静也是真的清静,最近的一户人应该也有近五百米的距离。不仅如此,在刚刚来的那条路,许横注意到,最近的一个便利店也有将近两公里的样子。周围暂时还没看见一家餐馆或饭店之类的。 许横有点儿怀疑他能在这儿活多久了。 但现在这些显然不是摆在眼前的问题,许横掏出钥匙,大门在面前打开,一阵很重的凉意让他的脑袋清醒了很多。 李瑞掐着点打过来电话,“你那边怎么样了?” 许横叮嘱过不要经常给他打电话,李瑞倒是也听从了,但毕竟是自己推荐的地方,他不多问两句实在不放心。 许横正往李瑞原来给他描述的地方找房间,边回答:“刚好到了,和你说的一模一样,还不错。” 李瑞在那边打了个哈欠,闻言笑着说:“我好久没过去了,不知道有没有发生变化,那儿有没有发达,比如科技振兴乡村、城市带动乡村经济发展这类的?” “能憋出这两句来你也挺辛苦的。”许横想起来刚刚那个师傅说的度假村的事,“是发展了,但没发展到你亲戚家。” 之后,他把从司机师傅那得知的消息稍微总结了一下告诉对方。 那边沉寂了一会儿,说:“你可以试着去应聘。” 许横没说话,因为他知道李瑞还有话要说。 “一般这种度假村的工程量远大于修路,所以那条路估计是修过现在又重新翻修的,现在的话,农村发展还是敏感话题,估计路修好了就有大人物下去检查了。现在肯定缺人,都优先考虑城里人。” 士别三日,许横简直要对这个朋友刮目相待了,不过他暂时说不出这种话,“好,你准备准备可以考大学了。” 李瑞在那边不好意思地笑出了声,“刷视频看到过的分析,随便套了一下。” “我现在还不方便。”许横淡淡地道。 经对方提醒,李瑞才突然想起来,许横是去那儿躲人的,不是去找工作的,他想了想,“你也不可能纯找个地躲着不出门,那多无聊——钱还够吗,我转点儿过去给你?” “不用。”许横知道他手上没多少钱。 李瑞谈了生气,听对方的语气他就知道大概的情况,许横这人完全存不下来钱他不能更清楚了,“我托我亲戚问问,看他能不能在那一片给你找个不要身份的兼职。” “谢了。”许横想着自己手上仅剩不多的存款,没有推辞。 挂了电话,许横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房子,主人家应该是做好了会长期没人的准备,各个家具上面都盖上了一层专门的防尘布,大白天看着倒不瘆人,他也没心思去撩起来看看具体的风景。 哪怕是没有李瑞的提议,他也得想想该怎么弄点钱,如果实在不行,还是得回去。 想起来某位故人,应该已经看到他送出去的惊喜大礼了,想了想,他还是蛮期待有一天见到贺山青的,那张脸上该会有多么精彩的表情啊! 即便是想着应该大快人心的事情,但许横脸上此刻却没有任何笑意。他和贺山青的恩怨,在他这儿算翻篇了。但贺山青一定不会放过他,下次见到,只会更严酷的打击。 一想到这些,许横就觉得烦躁,乃至厌恶至极。 ----------------------- 作者有话说:感觉开头好像记叙文,幻视童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第49章 喜欢 房间内是浓重的烟味,一进去,像是走入了一个二手烟的蒸笼一样,熏得人无法呼吸。 果不其然,沈云觉连连呛了好几声,拔腿就走,房门被他砸得震天响。 楼下的佣人听见声音,好奇地往上看了一眼,看到沈云觉的动作后又迅速收回了目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走开了。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夹着烟的手指有着非常细微的颤动,白烟半遮半挡住他的眼睛,整个人颓靡的不行。 一分钟不到,沈云觉还是推门进来了,这次他把卧室门开得大大的,自己则是侧身站在里面的位置。 “你喝了多少?”他刚刚一下被巨大的烟味冲击,没注意到卧室地板上歪七倒八的啤酒罐,看起来少说有十多瓶。 贺山青不耐地回:“有事说事。” 沈云觉见对方不回,也不想浪费时间了,离两人上次反目都没有过去太久,他不保证贺山青消气了,这次上门内心说不忐忑是不可能的。 “你把许横弄哪儿去了?”他根本找不到许横的踪迹,依据最近发生的事情,沈云觉很难不怀疑幕后黑手是哪位。 闻言,贺山青不善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沈云觉被他看得不悦,脾气也上来了,“说啊,现在除了你,谁还会盯上他?” 楼下不合时宜地传来了门铃声响,很快就是佣人去开门,随后,传来了一道有些陌生的声音。 皮鞋的跟踩在木质的地板上,一声接连一声,间距似乎都一模一样,直至声音越来越近,一道人影才真正展现在眼前。 大开的门将满屋的烟酒味带去了走廊,花香味也掩盖不了一丁点儿,崔敢罕见表情没控制好,停在卧室门口的脚步有很明显的迟疑。 半晌,他还是保持着微笑把花放在了小桌子上。 直到半退出了房门,才开口:“沈云觉,你也在这儿?”他没好意思捂住鼻子。 沈云觉表情不太耐烦地点了点头。 “贺山青,还好吗?” 这话问的,沈云觉都多看了他一眼。 意料之内,没有得到回答。崔敢显然是带着准备来的,被冷着也不生气,反而就靠在门框上,说:“你们继续刚刚的话题,我也想听。” 不难猜到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说,要不然,以沈云觉平时的状态,不会在这里多待一秒。 沈云觉不太按耐得住气,但他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听得出崔敢的言外之意,但猜不出具体是什么。 贺山青先开了口:“你想听什么?”他连日来不外出,身上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气息,眼神自下而上看人时,格外阴狠。 崔敢丝毫不露怯,与他对峙:“你们说的什么,我就想听什么?” 随后,便是一段很长的寂静中。 还是崔敢先低了头,率先开口:“是谁阴的你?”目光看向沙发上的某人。 沈云觉有些紧张似的,还咽了下口水,顺着崔敢的目光看向了贺山青。 “你不是都清楚吗?”贺山青只把崔敢放在眼里了,他原来可真什么都没看出来。 第62章 没看出来什么时候崔敢对许横还有意思了。 崔敢朝他一笑,丝毫没有遮掩,“不怕死的也就那一个了。” 在场三人内心各不相同,但这一刻都默认彼此知道了这话中的究竟是谁。 “所以,你想干什么?”贺山青问,他手上还夹着根烟。 崔敢朝里走了两步,脸上的笑容多了些许的复杂,眼神更是说不上来的奇怪,“你不是也知道了吗?” 沈云觉眉头皱得死紧,但他没说话。 贺山青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崔敢挑挑眉,半点儿不理会对方的恶意,风轻云淡地开口:“就凭凭你一个人不行,哦——” 他像恍然大悟一般,又看了一眼离他不远的沈云觉,“也凭你和沈云觉两个人都不行。” 贺山青反常地抬头看他。 空气又陷入了寂静,这次是沈云觉打破了这份安宁,朝崔敢说:“你什么意思?什么凭我和贺山青不行?” 崔敢叹了声气,似有些无奈地对贺山青道:“你看不出来谁是更好的合作对象吗?” 半晌,贺山青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沈云觉实在受不了这两人当着他面打哑谜的情况,忍无可忍下发问。 贺山青看他一眼,含义却不显,“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许横的?” 沈云觉刚想说贺山青是不是受打击脑袋坏了,他什么时候喜欢许横的贺山青能不知道吗,怎么现在还要问这种蠢问题。但话未说出口,他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 这个“你”,不是他。 意识到了某个真相,沈云觉倏忽看向了嘴角还带笑的崔敢。 对方并不遮掩,甚至愉悦地加深了笑意,慢吞吞地道:“喜欢?也能说是喜欢、上吧?” 他朝前走了两步,更加近地直视贺山青:“不过是以前跪在你我面前的一条狗而已,贺山青,你怎么这么窝囊啊,还能被一个混混骑到头上去?” 从手机里收到那些照片和视频的时候,他并没有犹豫太长时间就知道了幕后主使,毕竟前段时间贺山青做的那些事也请教过他们这几位圈内好友。 贺山青双臂撑着大腿,抬眼直直地盯着崔敢那张讽刺的表情的脸,眼神极其凶狠。 “你想怎么做?” 崔敢默默敛正表情,甚至有闲情地拉了拉外套,“我会让他,心甘情愿上我、们的床。” 在他的注视下,贺山青喉结滑动。 - 清晨的风泛着冷意,吹到人体上时,裸露的皮肤上不自觉地起了鸡皮疙瘩,让人不禁身体一缩。 许横脸上还带着水,随意地拿起毛巾一擦,大致干了就行。 农村空气倒是很不错,前有水后有树的,只时常晚上的虫鸣声过于嘈杂,扰人清静,不过习惯了却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许横上身只穿了件背心,几个月没剪头发,已经有些半长地散在肩头了,但他并不在意,只在额头上往后一捋保证不挡视线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他站在院子里,突然有种心灵被净化的感觉,双手叉腰,湿润的凉风打在脸上,异样的好受。 这样的天气,他穿的实在太少了。 但无所谓,换好衣服骑上车,朝着聊天框里的位置骑过去。这辆摩托车是许横前几天去镇上租来的,在这个交通不便的地方,没有代步工具,当下这种情况,除非他去偷老乡家地里的菜,要不然轻易活不下去。 位置是李瑞找人告诉他的修路工程的位置,那儿还缺人,就是工作量大辛苦,但工资也高让他能接受的话就过去看看。 路程不近,所以许横才早早起来骑车。 数小时后,一个管事的跟他握手,“行,那你要方便的话,今儿晚上直接上工吧?” 他们最近在赶工,日夜不停地干,只是会换人,要不然也不会要一个临时插进来的一个人。 一切都问清楚了,也确定许横会开那种专门的车,也就没什么好停的。 见许横还在想,那边说:“宿舍什么都有,工服也有,旁边有小卖部,你去买两套贴身衣服就行,省得浪费时间了,多干一天,也多结一天工钱嘛。” 许横想了想放在李瑞亲戚家的行李,确实是没有再走一趟带过来的必要,于是点头应好。 管事的听着一喜,亲自带着他去小卖部买好东西,然后又带人去熟悉宿舍。当然不可能是单人宿舍,宿舍一共有八张床位,一眼看过去,大概是五六张上面都已经放好了铺盖。 下午有一阵休息的时间,许横还躺在床上刷着手机,他下午睡了一阵,想着晚上上工才不会打瞌睡。 陆陆续续有人从食堂吃完饭回来了,宿舍大楼一时间格外热闹。 一下进来了好几个人,看到坐在床上的许横,都多多少少露出了点儿震惊的神色。 许横抬头,朝他们点头打了招呼。 有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人主动上前搭话,“你今天刚来吗?” 宿舍里还有别人开了很大的音量刷视频的声音,许横收了手机,看向坐在身边的人,“是,晚上上工。” 可能是刚吃完饭,顾揽闲情还挺多的,“你看起来年纪不大诶,怎么会来工地干活?” “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大。” 被这样一说,顾揽还笑着推了推眼镜,“大环境不好,我在外面找不到工作,只好回家躺一天算一天,还好找到了这个工作。” “你还近视?”许横问。 这儿难怪是只有顾揽主动上前搭话,许横抬眼不太经意地扫视了屋内的一圈人,大多是一看就要养家的中年男人,甚至是有点上了年纪的老人,只有他和顾揽算是浊流,尤其顾揽长得挺文气的,还戴着副眼镜。 顾揽闭了闭眼,“以前读书把眼睛读坏了。”骗人的,他是真玩手机玩的。 “你发型挺好看的,就是有点长了。”顾揽说着,好像伸手想去摸许横的头发,被对方不着痕迹地躲开。 “还行。” “对了,我晚上也还还要上一段时间的工,正好可以带带你。” 许横点点头,身边多个说话的人也挺好的。 顾揽又问:“招你进来的人有没有说晚上是谁带你?” 许横给他看了手机页面,上面是和被推过来的师傅的聊天框,简单和他说了一下晚上上工的流程,具体还要到实地去。 “是陈师傅,他人挺好的,我进来的时候也是他带的我。” 许横话不多,手脚麻利,力气也大,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也算聪明,没几遍就能适应。 就是这活纯累,戴着手套都觉得硌手。 哪怕是没有太阳,他们也必须穿着工服,保证安全。许横甚至能感觉到胸口的汗水顺着纹路流淌下去,身边还是凉透了的空气,但整个人都已经被热汗浸透了。 他努力地睁了睁眼睛,没有抬手去抹掉脸上的汗,只能任由其流淌下去。 这工作,真不是人干的。 洗完澡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许横甚至连刷手机的精神都没有了,倒是顾揽,只干了上半夜,被他进门的声音弄醒,眼睛眯起了一条缝,看着是想和他说话,但最后还是啥也没说。 干了一周,许横接到了李瑞的慰问电话。 “怎么样,工作还行吗?我听说挺辛苦的。” “习惯了。”许横点着了烟,他最近抽得有点儿猛,说的倒是真话,刚开始还觉得累,但两天就适应好了。而且他是周结工资,招人的那个直接转账给他,刚刚他就收到了第一笔工资,甚至还有奖金。 待遇算是不错。 两人随意聊了一些,都不是多话的人,没几分钟就要挂电话。 经过深思熟虑,许横还是说了,“我这次惹的麻烦还挺大的,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你。” 李瑞倒显得不太在意,“不至于吧,又不在一张户口本上,再说了,哥们平时小打小闹,但是手底下还是有人的,实在不行我跟你一块儿跑吧。” 许横没说话,他摸不清贺山青的想法,但想着再怎么样对方也应该是找他,面对李瑞,没有任何名头。 “那行,你多注意,有事随时和我说。” 说起这个,李瑞显然更放心不下他,“要我说,这次风声过去你回来就老老实实的,别惹事了,咱们这些朋友在一块儿玩不是挺好的,你这个脾气,不能吃亏,我真怕哪天你被人弄死。” 许横被他的玩笑逗笑,觉得好玩,“行行,这次过了我就洗心革面,绝对不乱交朋友了。” “这还差不多。”担心也确实不假,但许横之所以没有让李瑞出去避祸的原因也挺简单的,他和谁关系都挺好的,哪怕只有和李瑞亲近,也并不太吸引注意力。 也不是没想过出去正面吸引火力,这样至少不用担心波及其他人,但他也知道贺山青的疯劲,估计真得把他搞死。 第63章 现在这样躲着也不是事,但想不出好办法之前,也只好先待着。 第50章 缺钱 工地的日子真不好过,体能消耗极大,虽然吃的也多,但显然是补不及的,来了不到一个月,许横足足瘦了一圈。 顾揽看着许横没穿上衣从浴室出来,好心提醒道:“快入冬了,许横,你不穿衣服会感冒。” 这边没有医院,生病了确实麻烦,他们现在也正在赶工期,预计再不要一周就能完成。 赤//裸的上半身十分精瘦,甚至因为瘦,还显示出一种很难得的漂亮来,线条分明,块头也不大,肤色谈不上十分白皙,但也足够好看了。 人走到跟前了,顾揽眼睛一亮,“你身材挺好。” 许横背对着他,挺拔的身躯确实足够吸引人的眼球,他的身材比例很好,腿又长又直,但该有的肌肉也不缺,一看就够有劲。 不过,令人更动容的显然是那张脸。 随意地从柜子里抽出件长袖套上,好风景被遮挡了个完全,顾揽很淡地皱了皱眉,但很快又舒展了表情。 许横转过身,可能是上身没有完全擦干,黑色的长袖有部分贴在身上,随着他向前走身躯也随之向前挺的动作,脸上又没什么表情,有种冷脸勾人的味道。 很淡。 不,很浓。 顾揽有些意味不明地深呼吸了一下,半晌,才晃了下神反应过来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看呆了吗? 他有些后知后觉地抬头继续去看许横,这才发现,对方到锁骨处的半长发还是湿的,正往衣服上滴水,越滴越沾。 “你要吹风机吗?” 闻言,许横转身疑惑地看他:“你有吹风机?” 顾揽整愣了下,才想起来,对哦,他们这都是一群短头发的大老爷们,从来就没在这栋楼里见到过吹风机。 “没。”他呆呆地说。 许横什么也没说,转身面对自己的床铺收拾东西了。 “我可以帮你去借,管理员那儿肯定有。” 许横头也没回,“不用,我晚上没工,等会儿它自己就干了。” 顾揽挠挠头,应了声好之后就没什么动作了。 管理员在前面宣布最后三天收尾工作了,底下一片喧闹,讨论的居多,虽然没人爱工作,但是没人不爱拿钱。直到通知所有人加班的时间都会重新算三倍工资时,开始有了掌声。 许横也很给面子地拍了拍手。 他没注意到,不远处,一道似有若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很久。 顾揽拎着从食堂打的饭回去,放在桌子上,摆好了餐具才说:“许横,吃饭了,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 许横才从手机里抬头,这儿的消遣方式实在是太单一了,就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快给他干出网瘾来了。 他起身,把凳子拉倒那儿去。大概是逆境出真爱,这段时间他和顾揽关系亲近了不少。对方虽然在这儿干得比他久,但和许横适应能力极强不同,顾揽显然是那种更扭捏类型的,人也单纯得多。 吃着吃着,顾揽突然从饭里抬头,“许横,马上就要结束了,你后面打算干什么?” 许横挑了挑眉,“回去躺着,后面的事情再说。”他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觉得自己在敷衍,但现在确实给不出答案就是了。 顾揽夹了筷子菜,瞅了许横一眼,“也是,累了这么多天,也该好好休息了。” 许横没回他。 第二天,有管事的把他们几个年轻的招在了一块儿,一堆人几乎要站满整间屋子,时不时传来几句小声议论的声音。 不多时,管事的出现了,但身边多了几位面生的人,穿着黑西装,为首的一个人正低头和管事的小声交谈着什么。 他们一堆人还穿着工服,难免有点儿从外面带进来的尘土,谈不上多脏,但绝对能看出来不太干净。 这其中,许横却格外亮眼。他好像天生就爱跟人对着干一样,一个人在一堆人当中格外出挑,歪着身体站着,冷着脸眼神向下,脸上还有点儿灰,但仿佛是特意给五官的俊美锦上添花的一般,帅的不像样。 他有些不耐烦地甩了下头,头发不大听话地往两侧倒了倒。 长发并不能够模糊他的性别,很多时候,他的五官都有些过于锋利了,短发时会显得有股下一秒就要跟人干架的冲动感。但长发恰恰好朦胧了这种感觉,让他整个人多了点儿漂亮的味道,耳朵上时不时闪烁的耳钉,更加珍贵特别。 顾揽歪着头看他,咽了下口水,许横其实比他还要高个几厘米,但相差并不太大,“你不舒服?” 许横脸色看不出来,表情有些差。 许横没看他,嘴唇被他的舌头润湿,更红了几分,“没。”他只是觉得烦躁,懒得听这种集中训话的形式。 幸亏,上首的人没让他们等太久。 管事的说了几句话,又介绍了身边的几位的身份,随后进入正题,“今天来的大家都有驾照,想问问你们都有谁是本地人,而且还熟悉这边地形的,他们要招几个司机。” 这话一出来,屋内短暂地陷入了寂静之中。 要说熟悉地形,估计还真没几个人能做到。虽然说这里站着的大多是本地人,但他们都是年轻人,近几年才回来的居多,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外面读书。但既然是招司机,肯定不可能招老人。 难怪要多问几个问题,合着是搞淘汰选拔制。 有人解释了句,“大概是一两周的时间的兼职工作,挺轻松的,就是开开车,带人在村里和山上转悠,但是技术一定得好,而且还得随叫随到。” 许横没听他们说话,他的心思都放在别的地方。 “包吃住吗?多少钱啊?”人群内传来声音。 “两万,做得好还会再加,吃住都包。” 这可是个肥差,人群瞬间哄闹起来,听见这个数字,许横也罕见抬头,眼睛闪了闪。 当然,他并不能去,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本地人,没必要冒这个险,做做不好的事。 “怎么会有两万啊,太多了吧,是不是骗人的,或者会押着人干很久。” 管事的适时出来缓解哄闹,骂了两句,“都是真实的条件,全都要签合同。再说了,工资是高,要求也要高,不是报了都能上。” “管他呢,两万给我我就要!”说完,立即就冲上去报名了。 有负责人在面前统计人员,边说:“之后还会有筛选,然后会有一次三天的培训,培训时会说更具体的要求,结束后才会公布人选。” “尽快做决定,不想去的人现在可以先走了。” 顾揽正排着队等着报名,听到这话,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许横,却只能看到对方头也不会离开的背影。 这群人,话都不说全,要做的可能还真只是开车这一项,但服务对象是谁就不好说了。许横好歹是混过不同圈子的人,知道什么人最爱搞这种东西,要是往常,他估计还会有兴趣参与一下,因为他知道他能得到的绝对不止两万块钱,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又不认识路。 不少人都出去了,但更多的是留在里面登记的。天上不会掉馅饼,但两万块钱的魅力可比馅饼大。 今天已经正式收工了,宿舍还会开放几天,等最后的人收拾好再走。 晚上,许横洗完澡,脑袋上盖着毛巾,头发正往下面滴水,他坐在床边打游戏。 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天气凉得厉害,已经到了中午加件外套都会冷的地步了。 但许横即便瑟瑟发抖了,也没有添衣服。 今天下工得晚,大部分人都没回去,而是等着明天起来收拾东西再走。 顾揽正在床边收拾东西,他家离得不远不近,就是今天晚上回去也行,但是他还是决定明天再走。 “许横,你明天走吗?” 许横头也不抬,手上动作也没停下,“嗯”了一声。 “要我帮你收拾东西吗?”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问出来了,说出口时,自己都愣了一下。 “不用,没什么东西。”许横却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样,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 顾揽有些异样地皱了皱眉,他都有点儿感觉到自己最近太奇怪了。 一局游戏结束,许横擦了两下头发,又起身把毛巾丢在床上,看样子是要出去。 正是晚上,外面也没什么人。 见对方都走到门口了,顾揽连忙出声问:“你要出门吗?” “嗯,”许横想了想,又接了句,“经理说有事找我。”说完,他也没等顾揽有什么回应,抬腿就走。 到了楼下,经理已经等着了。 “许横,你知道我找你来什么事吧?” 许横微微一笑,这人只在手机上说了让他下去一趟,一句没提是什么事,“知道。” 经理,也就是管事的,惊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许横继续笑,意思不言而喻。 第64章 半晌,经理明白过来了意思,在许横肩膀上拍了两下,笑着说:“你这小孩,还怪有趣的。” “行了,不和你绕弯子。你有驾照吧?” 许横点头。 “下午那个你没报名,是有什么顾虑吗?” 许横皱了皱眉,心里有了点儿警惕,“我不是本地人,不认识路。”虽说他前段时间闲的时候已经骑车在村里溜过几圈,但毕竟比不了本地人。 经理点点头,一直在看着他,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经理,要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还没等到回答,许横转身就要走。 “诶诶诶,别急。”连忙把人拉住,“我这是有个活要找你。他们是度假酒店的人,就是对面那座山上那个,你应该知道吧?” 见许横不说话,但也没有继续走了,经理心知道这不是个好脾气的,但想到那边的叮嘱,只好继续说:“他们酒店还缺服务人员,让我通知你可以去试一试。” 许横心里猜到了点儿,但他有意试探,于是说:“算了吧,我听说那儿的服务员都要本科学历,我可没有。”确切来讲,其实他高中都没毕业。 “他们专门让我和你说的,说保准你去就能面上,他们说你形象好,到时候什么也不用做,光站着就行了,哪会管你什么学历?” 许横不说话。 经理生怕他这是在思考拒绝的说辞,连忙道:“工资很高,有这个数还多呢。”他的手放在腰腹处的位置,张开了五个手指头。 许横皱了皱眉,有五万,这么多,看来真不是什么好活。这样一看,他还真有点儿想去试试了。 见对方还不答应,经理不太按耐得住了,“这个数可不少了,干得好奖励也不会少。” 许横朝他没什么感情地笑了下,“经理,两周不到的活能赚五万,还不要求学历,我是缺钱,但我又不蠢。” 听他这么一说,经理也愣了下,太有道理了,对方能有这个担心简直是太好理解了。他左看看右看看,确保四处没人,才凑到对方面前低声说:“行了,我实话跟你说吧。” 许横挑了挑眉,敛眸认真听他的实话。 “有上面的人下来检查,就住在那个酒店,这不就得出手大方,看上了你是你小子福气,可不是天天都有这个便宜占。” 长相好看的人会受到足够多的优待,这个事实,许横知道得太透彻了。 许横还是有些漫不经心,伸手虚虚抱住了自己,无辜地说:“经理,我可是好人。” “你小子,别跟我贫,明儿准时去面试去,那可是五万块,能要你做什么,你一男人怕什么?”说完,他摆摆手,自己先走了。 倒是留下许横,双手插兜看着他的背影。呵,一个男人能怕什么?一个男人怕得可多了。 合着和他猜得不错,闲着也是闲着,许横收敛了表情,漆黑的眸子在同样黑暗的夜中透露出冷寂的光芒,锋芒毕露,令人不敢轻易接近。 他还真要去试试,这大概是他为数不多的机会了。 - 第二天,许横不是被闹钟吵醒的,而是一阵手机的来电铃声。 他在床上愣了好久,才不耐地扯下被子,接起了电话,对面的声音倒是非常清晰。 “我猜你就没起,特意给你打的电话,快起床收拾东西回家了。”是李瑞的声音。 静了几秒钟,许横差不多清醒了,坐起身,说话,“你这么早?”他可不记得李瑞是这个作息。 “熬穿了,正好给你打个电话。” 许横笑了声,脸上还有些刚起床的茫然,“行,你熬穿了就来折磨我,真有种。” 那边也传来了笑声,“你这阵子正好能在农村修生养性,一直晚睡晚起也不好,我这可是为了将来的你着想,别老了偏瘫了没人伺候你。” 以他对兄弟的了解,这人就不是能够和人安稳建构一个家庭的,多半也是活到老玩到老。 许横不想跟他打嘴仗,又有些突兀地想起来了昨晚上那件事,但他并没有告诉李瑞的打算,两人随意聊了几句之后就挂了。 他起身下了床,才发现,宿舍里面只剩他一个人了。 许横转头,看了眼顾揽的床位,铺盖什么的都没了,但是东西还好好的打包放在了一边。 看来是人还没走。 从卫生间洗漱完回来后,许横突兀地在宿舍里闻到了一阵香味,食物的香味,热乎的食物的香味。 听到脚步声,正在收拾东西的顾揽回头看,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许横,“你回来了,桌上有我带的早餐,你趁热吃。” 许横走进宿舍,“你东西不都收拾好了吗?” 顾揽蹲在地上,手上动作没停,“我看你一直没收拾,就帮你打包了。” 他一说完,许横低头看他,舌头在里面顶了顶,“谢谢,你人还挺好的。” “不用谢,我看你平时大大咧咧的,可能不太会收拾,反正我也是顺手的事。”顾揽语气还挺开心的。 对方会这样做的原因尚且不清楚,但是敢这样做的原因倒是非常明了,许横不是一个太有边界感的人,或者说他不是一个会主动干涉别人的人,但同住一个环境下,他又不是一个会注意对方与自己交往的尺度的人。更明确一些来讲,他不会太在意他人插手自己的生活,只要对方不改变他的习惯的话。 其实,许横只打算把他当时带过来的东西带回去就行了,在这儿买的东西他都懒得带,想着等会儿该扔的可以扔。 “你不吃吗?”他边拆包装边说。 床上摆了好几样早餐,也有摸上外壁还烫手的豆浆,许横一拆小馄饨的塑料袋,香味瞬间溢了出来。在当下一个肚子空荡荡的早晨,这无疑是一个极好的享受。 “我吃过了,都是买给你的。” 许横看着桌子上还有的包子的烧卖,感觉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于是吃太多了? “行,谢谢。” 许横还没吃完,顾揽就准备走了,他并不是自己回家,而是他爸开了家里的三轮车帮他载东西回去。 等许横休息够了,把东西拿下去骑车打算回去时,太阳已经挺大的了,但气温却不高,还是一个穿了外套骑车也会冷的温度。 许横抬头,看着天上或飘散或成团的云朵,头一次心里有股道不清说不明的遗憾的味道。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隐姓埋名躲躲藏藏的日子过不了太久,脑袋上面一直有把刀悬着,他总是那个会先出手的人。 这不是一件坏事,但出现在许横身上,也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风不经意地吹过脸上,许横低头,闭了闭眼,脸上罕见出了些许悲伤的表情,他并不后悔自己做的那些事,但此后,又是无尽的深渊在等待着他。 第51章 心虚 度假酒店真名不叫“度假酒店”,而是“卡加酒店”,看外面的装潢也有些偏欧式的风格,在不算半山腰的半山腰处横劈的一块地方,竟然不显突兀。 这儿是一座不大的山,周围的树木应该是人工砍伐过,并不茂密得显出阴森,反而不远处就能看见从山顶留下的泉水,空气中都浸透着一种清润的湿意。 许横是见惯了大城市的人,声色犬马也都在城市的灯红酒绿中,是第一次见到农村或者说山上的这种特别的奢靡。 踏进酒店的那一刻,才看出来什么是别有洞天。 但他也不是一个擅长欣赏的人,心心念念要招他的人看见他就是一喜,心想遇见宝了。确实如此,许横当时在工地穿着和大家一样的丑的毫无美感设计的工服脸上抹灰都得帅得出挑的人,现下换上自己的衣服,更感觉帅气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负责人之一提前知道,这次下来的领导层里就有一位女性。很难有女人不喜欢这张脸。 “你叫我李经理就行,我带你办一下入职。”李经理看着他,脸上喜气洋洋的,想要过年了一样。 许横眉头一挑,这就是内定的滋味吗,他还没经历面试呢。 “经理,我身份证丢了,可能暂时办不了身份证明。” 经理愣了下,他原以为以这份工作的优厚报酬,应该出不了链子才是,片刻,他说:“没事,你先填你身份证号就行,稍后打印一个临时合同签,反正咱么这也是兼职。” 有些过于便捷了,这倒是许横没有想到的。 “好。” 在领衣服的时候,李经理特意捏了下他的肩膀,皱眉小声嘟囔了句,“有点瘦啊。” 许横没听清,眼神过去无声地询问。 明明这时许横才是下位者,但不知道为什么,李经理看到他的眼神时,还是心虚了一阵,不是对于他上手这个事的心虚,而是单纯对许横这个人心虚。 他解释了句,“没事,想看看你体格怎么样。” 现在这个世道,年轻女孩们会更喜欢这种偏瘦一点儿的薄肌类型,但一般上了年纪点儿的,手里还有点权力的,其实会更偏爱身形更壮硕一些的。 第65章 心里这样想着,李经理不经意地低头去看许横的上身,看着像是有肌肉的,脱了衣服应不差。 不过,更重要的,他视线向下,不到两秒,满意地移开了目光。 按照尺码拿到了衣服,许横先上身试了试,站在镜子面前扯着领口,有点儿紧,但也能穿。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决定不去换了,上半身还好,就是裤子那块地方有点儿勒,但能穿就行了,毕竟也不会穿太久。 就是一套很普通的黑西装,但该有的版型设计却并不差,面料一般般,也并不会十分廉价。 宿舍有好几种类型的,许横被分到一室一厅的双人间,因为里面没人住过,所以东西都特别少,目前暂时只有他一个人。 一天的岗前培训下来,许横的腿都站麻了。要是以前像他在酒吧那样能够时时走动还好,这里一天的工作时间几乎全程是站着的,即便酒店里开了空调温度适宜,但许横还是时不时出点儿冷汗。 晚上,回到宿舍。 “许横,怎么是你?”埋头收拾东西的顾揽看见门口的人,显然很意外。 在他的惊吓衬照之下,许横倒显得稳重了很多,“干点兼职。” 顾揽对室友是他展现出来了异样的惊喜,甚至兴致勃勃表示想和许横一起睡在卧室的那张双人床上,却被对方婉拒。 - 经过了几天的培训,所有人员都正式上岗。 “人都到齐了吗?”在前厅的经理对着耳麦道。 “轮班的都到了,经理及以上职位的也都到酒店了,都准备好了。” 酒店总经理脸上的紧张十分明显,“他们还有两小时到达酒店门口,通知所有人去给我准备好,再把房间之类的都细查一遍,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那边应了句好之后传来很明显的脚步声。 晕黄色的光打在窗上,有股浓烈的接近死亡的壮烈美感,这束光随着方向一直照到还在床上的许横的裸//露的腿上,像刻意涂抹上去的色彩一样,好看得出奇。 半晌,床上的人很迟缓地动了下,想到晚上的班,闭着眼睛爬了起来。 大概是前三天就开始发通知了,说是有领导下来视察,所有人都必须保证工作质量,不能有出任何纰漏。 按着上班点到前厅的许横朝同事点了点头,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的工作主要是迎宾,确切来讲就是在前面欢迎入住的客人,并且引导有需要的客人去往房间。 但当然,这其中,没有人实战过,因为普通客人根本没有这个待遇,他们的作用也只是服务今天晚上会出现的那一批客人。 哪怕是什么都不做,能赚到五万块的外快也是他赚大发了,许横确实一直都是这个想法。 黑色的全套西装将他的身材包裹得非常好,尤其是这个尺码偏紧的情况修改,格外显得他的腰窄臀翘,加上那张简直是无可挑剔的脸,哪怕是在同行也优秀的情况下,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许横双手交叉在身前,微长的的头发遮住他的后脖颈,耳朵上的钻全部取下来了,换成了透明的塑料耳钉,没有任何修饰,有种简单的美感,但说实话,这种感觉出现在他的身上时,其实是略显违和的。 车辆呈长队出现,一辆一辆依次停在门口,而早在此之前,酒店的经理和服务人员门就已经排成了两队等在最前面。 车上依次有人下来,都穿着黑色制服,很正式的模样。 许横站在后面,并没有伸着脖子往前面望,他的目光很淡地平视着前面,只能依稀看见一些人影。这样的场面下,也没有人感交头接耳。 酒店的总经理上前寒暄,声音不大,后面的基本就听个气了。 一行人不少,全部安排进酒店的房间效率却很高。 人都看不全,许横看到了提前给自己看到过的照片上的人,从容地上去接过行李,并先了半个身位带两人往房间里去。 当然,他也错过了停在他身上那道并不强烈的目光,并不是像对待旁人一样的匆匆一扫,时间说长却也不长,像人对待一朵花一颗果子,带着逗弄的心思。 直到上了电梯,两位女士也并没有和许横闲聊的意思,都很安静地乘电梯。 许横并没有乱看,不过用他的余光加上提前告知到他的信息就知道,身边的两位是什么身份,一位是领导,另一位则是她的助理。 将人送到房间,许横正要进门帮对方放好行李,却被对方一只手横着挡在了门外。 “谢谢你,但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就行了。”是那位助理的声音,并不青涩,反而有种就该待在体//制//内的沉稳。 许横朝她微微一笑,“好的,祝您入住愉快,如果有问题,欢迎随时致电前台。” 关上了门,许横并没有马上收起笑,他能确定,他给对方留下印象了。他被太多人青睐过,这种好感的伊始感受他再清楚不过。 不过,就是那短暂的时间内,仅仅是一个视线就让他感受到的压力也是巨大的,许横心里不太敢继续猜测下去,把握太小了,对方的身份,大概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你知道这次来的人都是什么身份吗?” “经理不是说了吗,市里的领导下来检查,加上咱们酒店的几个资方陪同。” 许横刚按完抽水键,外面的声音也混杂在水声之中,听不真切。手指放在皮带上的那一刻有些许时间的颤动,分不清只是简单的停顿或是真的别有深意的颤抖。 等抽水的声音结束时,外面也悄无声息了。 不知在想什么,许横扣好皮带,静了一会儿,才推门走出去。 这里是员工专用卫生间,原则上并不会有外人进来。 包厢很大,却并不是常规酒局那种觥筹交错的氛围,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可还不如没有。 酒过三巡,席上逐渐有人开始离开座位专门去敬酒,但都压低了声音交谈,甚至连碰杯的声音都在克制。因为这里来的,可不只是市里的领导。 谢雾观微微低头看了眼表,随后若无其事地湿巾擦了下嘴。半分钟后,他拿起手边的被子,转动身体,微微倾身,笑着朝旁边座位的女士举杯。 对方第一时间回应了他,并且很给面子地小饮了一口,面带笑意地和谢雾观说话,“最近不见你递材料了,累了?” 虽然知道这肯定不是真实原因,但温若秀还是这么说了,算是一个敲打,也是递个台阶给对方下,只是谢雾观怎么回她,也有门道在里面。 无论是年纪或者地位,她算谢雾观半个长辈,不过,她也是有心提拔谢雾观这个人才,无论是家族实力还是个人能力都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点,所以也难免对对方有些期待。 谢雾观在对方面前放低了姿态,但也并不需要讨好,“想着再稳妥一点,不敢急。” 温若秀扶了扶眼镜,她原本不是太严厉的长相,但奈何这么多年被权//欲侵染,很难让人忽略掉那股气息。 “急了确实不好,但年轻人,也该要拼一拼。”她话中有话。 谢雾观听出来了,但笑不语。 温若秀换了话头,“你年纪也不小了,心里有订婚的人选吗?” 要是别人,她还得问问家里有没有安排,但偏偏这人是谢雾观,出了名的有主见,让别人做他的主,不仅是外人,就是父母,也得等下辈子。 谢雾观笑了笑,“还没遇着喜欢的。” 温若秀愣了愣,很明白不过是托辞,“行,你们年轻人的事,但工作上可别放松,别让你父母失望。” “当然。”谢雾观微笑着和她碰杯。 一行人到的时间就已经是晚上,今天自然也没有出外考察的计划了。酒席散后,除了酒店的几位投资人,剩余的人员都往安排的房间去。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明亮的灯光下,茶香味的香薰无影无踪地飘散着香味,很淡,但胜在不让人反感。 茶几上放着一套茶具,棕黄的茶水往上冒着热汽,黑色的制服外套被放置在沙发上,谢雾观抬手,衬衫袖口被束起在了临近手肘处,松了松一直紧着的领口。 他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一腿横放在另一条腿上,亮黑色的皮鞋面在灯光下反光,面前是他的秘书在汇报工作。 片刻,谢雾观将手上的文件放在玻璃制的茶几面上,发出了不轻不重的响声,秘书登时噤声。 三秒后,秘书正要重新开口,谢雾观先说话了,“调查一下今天晚上给温女士推行李的那位服务人员。” 秘书没有丝毫的停顿,立马就应下了。 与房间门关闭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谢雾观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发出的声响。 许横,他没看错。倒是没有想到能有这份意外之喜。 至于对方会突然出现在这儿的原因,想到这里,谢雾观突然低下头很短促地笑了下,但笑意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很久,他可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对方是为自己而来。 第66章 如果对方会因为自己而绕这么大的弯子,那也不是许横了。 看来,好戏不止一场。 苛刻的顶光打在谢雾观的脸上,却好像对他格外宽容一般,眉骨下方是一段很深的阴影,五官各有各的好看,凑在一起也更显优越。 许横—— 他的目光缓缓向前—— ----------------------- 作者有话说:[绿心][绿心]。 第52章 交集 “许横,我打包了宵夜回来,你出来吃点儿?”紧接着敲门声之后出现的,是顾揽带着问询语气的声音。 “行,等我套个衣服。” “好。”说完,顾揽就已经开始到桌子上摆烧烤了。 这套一室一厅客厅还算大,但是没有常规的茶几沙发和电视,除了一张床之外,只剩下一张不高不低的桌子和几条凳子,要多简陋有多简陋。他和许横也只是住几天,没有在这儿长干的打算,当然也不会花心思去添置物件。 “这么冷,你穿这么少?”顾揽摆好,一回头发现许横就穿了件单衣,他现在在外面都看到有人套棉袄了。 许横还在低头打着游戏,工作了一天,他也懒得出去消遣,这边算是开发到位,比李瑞亲戚家那边多了不少娱乐场所,但他暂时没有出去玩的想法。 “还行。”其实他也感受到了有点儿冷,但室内开了空调,虽然温度并不高,但他平时就不喜欢衣服堆在身上的感觉,能少穿一件就一件,这么多年,都练出来了。 平时,李瑞看见了,会唠叨他多穿两件。没想到现在在这儿,也有个顾揽经常提醒他多加衣服。 一局游戏正好完毕,许横拿着手机就往前走,衣服的袖子很长,完完整整垂下来时足够遮住他的手背,领口却莫名很大,还是从圆领处突兀地截出的一条线,直往胸口而去。 不知怎的,顾揽的视线停在了许横的锁骨处,两边骨头都有很明显的突出,边缘处却隐没在黑色上衣之下,有些出挑的漂亮了。 顾揽停留的视线有些久。 但许横却像什么都没注意一样,或者他真的没有注意,这种略带痴迷或者其它以为的目光他早已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不会将这么单薄的一点放在心上,乃至于习惯性忽略。 “你在外面买的?”他问。 “是,是骑车过去买的,应该还挺热的。”毕竟是两个青壮年,顾揽买的分量不小,甚至还贴心地带了啤酒。 两人吃上了,也顺便开始闲聊。 “今天的动静挺大的,你知道他们什么身份吗?”顾揽率先起了这个话头。 许横摇摇头,“暂时不清楚。” 顾揽倒不太遗憾,“听说有行政方面的领导,不知道是为什么事过来的。” 许横手上的动作没听,抬眼问他:“你今天不是去当司机了吗,他们很安静?” 顾揽知道他什么意思,摇摇头回:“他们有专门的司机,我和另外几个司机的作用大概是分在几个不重要的人车上替他们开路。对了,他们一天去的地方可不一样,兵分了好几路。” 许横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们又多聊了几句,但因为原本并不是好友,也算不上聊到什么话题。 深夜,许横躺在床上,他很少在这种深夜去忐忑自己的前路。 目前,摆在他面前的路并没有几条,但他后知后觉感受到了贺山青不是一个他躲着就收不到影响的阻碍。况且,他现在躲着,也是受到对方的影响之一。 贺山青的手段不差,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心慌不已,确实,报复得太大了,就是钟冉愿意卖他个面子帮他一次,也毫无用处。 实在是,事情太大了。 月光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屋内只剩下自己那并不明显的呼吸声,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这个空间里暂停了一般,许横头一次心里有这么纠结的情绪。 并非是纠结是否后悔,也不是纠结他是不是真的“玩大了”,而是—— 许横咬了咬唇,舌头将嘴唇舔得艳//红又湿//润,只是纠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一个该有的报复而已,他竟然也开始纠结自己是否会纠结后悔了。 不过片刻,许横的心思马上坚定起来,他微微动了嘴唇,无声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骂了一句。 今夜,真的很安静。 - 他们来这儿也不是玩的,都有正经事在身上。 谢雾观只是好奇许横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但是在对方身上亲自去下功夫,倒太刻意了。 黄昏的天光总是别有一番色彩,高高的山无法跨越天际,但天光总会怜悯地给予一二关注,使之单调不得。 山间没有太多好处,胜在空气清新,即使前不久就被开发过,但也很难让人不沉醉迷恋于其中的气息。 温若秀站在最前面,比旁人都前半个身位,她有笑脸,旁人自然不会有拿乔的可能。 等到一群人打道回酒店时,前几天陪酒的资方也早就候着了。 众人又聚在了一个酒局,今天的气氛较第一次轻松了不少,但也可能只是明面上的。 “这儿的风景真不错啊,还是纯天然,空气质量也比市区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温若秀感叹道。 有人适时搭腔:“您要是喜欢的话,让酒店专门给您留出个房间,想来就来,咱们都安排专人接待。” 温若秀笑笑,她的气质足够沉稳,“平时哪有时间过来,你不是想让我提前退休吧?” 这话太重了,那人一下就听出来了,立马说了好几声“没”,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谢雾观从卫生间出来,他身高腿长,加之比例太好,哪怕是站在差不多高的人身边,也偶尔会让人生出来他比对方高出一截的错觉。 此刻,伸出去的左脚默默收回,皮鞋踩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包厢反方向的转角有一处不太明显的身影,是两个人,隔得远,但架不住谢雾观就是看清了那两人的身影。 温若秀身边的一个秘书和另一个,谢雾观在脑子里搜索着,忽然想到,貌似是这家酒店的某个经理,他在第一天傍晚时下车匆匆瞥到了对方一眼。 应该,不会是太有交集的两个人吧? 谢雾观想到什么,抬起的脚步微顿,但也不过是三秒钟不到的时间,他转身走了。 半夜,本该是寂静的时刻。在被敲门声吵醒时的前一秒钟,许横是这样想的。 他起身去开门,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一手还放在门把手上,一只手随意地揉着头发。 顾揽先是看见他的脸,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竟然愣住了没说话。半晌他听到了一声“嗯”。 但很显然,他回神只回了一半,看见许横直白地露出的上半//身,六块肌肉很明显,不算健壮,美感却已经到了顶峰。 “起来要穿衣服,不然会冷。” “就说这个?”许横脸上的表情很难不是呆的,但很快,他又压住了不爽的情绪,扯了扯下//身那条宽大的五分睡裤,“穿了裤子。” 足足有静了有三秒钟,顾揽才像惊醒一般,“经理打你电话打不通,让咱们现在出去。” 许横皱眉皱眉,没有第一时间问清楚什么事,而是先绕回到床上摸到了手机,在此期间,他连卧室的灯都没有打开。 他摁了下手机的开机键,屏幕没亮,于是长按,出现了电量不足的提醒,然后又关机了。临睡前忘充电,手机自动关机了。 他伸手拿过一旁挂在椅背上的衣服,兜头套上,“经理找我们什么事?” 顾揽朝他解释:“上次服务的客人们要外出,这个点外面可能不太安全,让你暂时先充当一下保镖,我还是去开车。” 任谁被半夜吵醒,都会有不悦,顾揽静静地看着许横,似乎是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到点儿特别的情绪表现来。但很特殊地,什么都没有。 只最开始被吵醒开门时有一丝丝的不耐,现在也没有任何直观的感受了。 连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猛烈的视线,在当事人之中却是无法被忽视的,许横正好脱完了裤子,一双长腿一览无余地展示出来,即便是昏暗的室内,也很难让看见的人不心猿意马。 “还有事吗?”许横没回头,但声音传了出去。 顾揽一愣,匆匆说了声“抱歉”,转身朝客厅中心走去。 人走了,客厅的光才完全地通过半开的卧室门透进来了更多,室内肉眼可见地亮了一个度。 许横继续刚刚要做的事。 他们匆匆赶到酒店大门侧边时,那儿已经聚了不少人,经理正一个一个地安排位置,时不时低声叮嘱着什么。 还是深夜,天空无比漆黑,星星却有不少,满满的能连成片,是市区无法见到的盛景。 队伍并没有停留太久,虽然有灯,但其实也看不太清几张脸,加上没人乱看,很快有车便出发了,依旧是分了好几个方向。 第67章 可能是因为有太多外来人员,所以他们并没有去很多敏感的地方,与其说是保镖,倒不如说是找人做苦力。 到了崎岖路段,车子开不了,两辆车上的所有人下车步行。 许横面无表情,身边是温若秀的保镖,他们也算有几面之缘,但也不是能说上话的关系。 实地考察是一件难度高的事情,含金量却要酌情观察其高低。 许横看着所谓的专业人士收集东西和做一些在他的角度无法理解的事情,目光却并不太多停留在那些人身上,从始至终,他的关注点也只是温若秀—— 身边的那个秘书。 却没有太明显,因为这里来的所有人,明面上要保护的第一顺位都是温若秀。 许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无比清晰。 直到天蒙蒙亮,日光愈加清晰,像一层无孔的纱布一般落在了每一个人、每一件物身上。晨光熹微,是一个很美的词语。但比这类文字更美的,却是此些的来源。 许横抬眼,貌似是光的方向,但又好像不是。 天亮了,但不是他的天。 薄光照到每一个人身上,不会有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威猛,也不会有淡极生艳的无法隔绝的美丽,只是一层轻轻的抚摸,轻到让人不自觉地忽视。 连续累了好几个小时,一行人终于打道回府。 一室一厅里只有许横一个人,衣服紧得有点儿难受,但他没脱,他的寒冷好像总是后知后觉。 刚刚发了消息,顾揽抽空回了,真的是非常抽空,许横再发消息回去,等了快一分钟,对方也没有再回消息的迹象。 许横单手撑在桌子上,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熬夜熬穿了,他此刻没有太多睡意,反倒因为满室清亮的灯光而无比清醒。 手机屏幕跳转页面,对话框里还是人机对话,顶上也是对方的微信名,没有任何备注。 手机在手上颠了好几下,许横最后还是自后往前地把手机盖住了。 第53章 欣赏 暖黄色调的灯光下,和前几天的茶不一样,手边是一杯红酒,谢雾观往上推了推眼镜,由灯光而在他脸上出现的阴影遮盖了并不完全的半张脸,高高的鼻梁完全挡住,这样的明暗半分,让人好像能在某个瞬间窥探到他的本质一般。 缓慢地拖动鼠标,白底黑字的光芒随着屏幕的变化而发生变化,忽然,拖到底了。谢雾观盯着屏幕定定看了半晌,忽然松开交叉的双手,一下往后靠去,慢慢地长松了一口气。 他忽然有些像要做一些能够缓解情绪的事情。 即使他很冷静。即使他很理智。 诚然,他原本对许横的喜欢不过是一个成年男性对于另一个成年男性的喜欢,欲之上的喜欢,征服这样一个男人,对他来说,不比事业上的某部分成功地位更低。 微弱的喜欢也算喜欢,毕竟,这份喜欢当中掺杂了太多杂质。 例如—— 欣赏? 在爱情这个绝对的情感当中,貌似欣赏,也是一个值得指摘的瑕疵点。 谢雾观无比清楚,许横不是他的同行,更没有他认可的业务能力,故而他也不可能对对方产生行业强者的欣赏。但不可否认,许横得到了他的欣赏。 究竟是为什么呢? 似乎,在某个他望向对方的瞬间,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在寂静或不寂静的深夜里,在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庞上,在一次一次情感持续发酵的时刻。 但现在,谢雾观看到屏幕上面这些排列有致的文字,他内心的触动由深至浅、由快至缓。 “许横……”他念着这个名字,忽而有一些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情绪出现。 - 从顾揽口中,许横知道,领导们离开的时间即将到来,简而言之,没有几天了。 今天晚上并没有他的班,许横对着镜子调整头发,他特意抓了一下,却不知道为什么,镜子里他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难看,似乎心情很差。 顾揽没敲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许横低头看手机,眼神冷得可怕,一只手死死捏住手机侧,总感觉下一秒手机就要被他捏爆一样。 顾揽看见了他因为过度用力而血全部涌上指尖的画面,相比于这个动作,许横的表情吓得他差点儿没忍住惊叫。 不过,他倒是看呆了,还是对方先注意到在门口呆站的他。 “有事?” 语气也很差劲,难道是心情不好,为什么呢?顾揽在心里想。 “没、没事,我想问你晚上没班,咱们要不要出去吃顿烧烤?”半晌,他舔了下唇,语气忍不住更加小心翼翼了一点,“我请客。” 放在平时,许横无论是哪种回答都会笑一下,或敷衍或真心实意,但总归是会有的。 但这次比较特殊,顾揽看见对方眼底的肌肉很微小地抽动了一下,幅度小到他已经怀疑是自己眼花了,好像是想勾一下唇角但没成功。 “晚上有约了。”说着,许横已经走到了他身前。顾揽这时才注意到,对方是特意打扮过的,身上有香水味,衣服也是很明显有设计的衣服,比平时普通的制服更衬他的脸和身材。 毋庸置疑的好看。 知道完全看清了,顾揽才清楚地明白了很多时候不太准确的细节。哪怕是不用任何打扮,最简单的衬衫西服,或者工地上抹灰的工服,许横都很帅,但就是和现在不一样。 现在的许横,才让他真真确确地明白了是许横。 不仅是衣服外表的变化,更多的是别的,他不太说得上来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我在外面住,不用等我。” 与这句话一同到来的,有对方身上的香水味和耳朵上蝴蝶耳钉钻的闪光。 缓了好久,香水味彻底没了也不知道多久,顾揽忽然就像被惊了一下地反应过来了,脖子朝大门的方向扭曲—— 只有一个纯色的无情的门背。 - 酒吧气氛正是高峰,舞池里的人跳了一波又会来新的一波,只要声音不停,一直都可以是气氛高峰。 “一个人?” 许横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他呆的这块吧台并不靠近舞池,所以也并不吵闹,正常说话声音都听得见。 他的目光缓缓向上,落在了那张意料之中的脸上。 酒吧里充斥着各种味道,酒味、香水味占了大头,在这里的人们很难不收到这样浓烈的味道的影响,连看向他人的眼神中似乎都带着些同质的香味。 许横微微挑了下眉,半侧着脸,笑得轻慢:“嗯?” 来人的手缓缓搭上他的肩,手指很长,在迷乱的灯光下看不清真实的肤色,指甲都修剪成了很常规的圆弧状,看不清有没有做塑形美甲。 她低头,在许横的唇侧轻轻印下一吻。动作轻薄堪比蜻蜓点水,仿佛是一个没有实质的虚幻。 “我以为是在等我。” 许横微微仰着脖子,眼神缠绵得好像能拉出千万条丝,很勾人,明晃晃地主动勾人。他鲜少会有这样的表现,哪怕是以前追人,也勉强能算一句细水长流,但现在真是彻彻底底的不同。 他的眉骨很优越,分明到简直像画笔在纸上画出来的一样,是一副顶级的作品。 但沉白注意的是他的嘴巴,秀丽又艳美的嘴唇,性感得要命。 许横不知不觉搭在对方后腰上的手轻轻往下,她的右腿膝盖登时碰到了椅垫,身体自然地往前探,脑袋也顺理成章地靠下。 身体滚烫,却没有双方的呼吸那么灼热。 在这个环境里,接吻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事情。 许横微微用力,让对方能够整个人坐在他的腿上,两人的身体靠在一起,这样一个短暂的瞬间,双方却是最陌生的熟悉。 沉白的眼睛闭着,感官集中在触觉上,腰上因为紧密贴合以及偶尔摩擦而不断升高的温度刺激着她想更加往前。 面前的人吻技不错,当然,她也并不逊色。 能读懂话语下的那些暗示,也不会是两个纯情的货色。 他们吻了很久,可能有个几分钟,也可能并没有,因为接吻时过于激荡的好感大概会迷惑大脑,自觉地延长这种感觉,像时间不断不断往前一般。 沉白双腿跪分在对方椅垫两侧,双手撑着许横的肩膀,两人的距离很近。 “我已经向我领导请过假了。”沉白看着他,她缓和得很快,倒是看似主导者的许横眼里还留了点儿没抽身的yu。 许横头微微偏了下,还在缓着劲儿,对方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说实话,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情况对他来说也并不好控制。 他是容易沉溺的。 “嗯哼?” 沉白贴着他的侧脸说话,“陪我在酒吧里玩会儿?” 对上对方的眼睛,许横瞬间便明白了意思,但当然,只是一部分。 “好啊。”他露出个轻松的笑来,很有玩咖的气质。有人喜欢,有人反感,但不难承认,这种状态,十分适合露水姻缘,甚至成为目标明确的某种伴侣。 第68章 沉白起身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招来调酒师一口气点了好几杯酒,其中甚至有点名的混合的酒液。 许横挑了挑眉,这是遇到对手了。他还以为,以对方的身份,会收敛很多。 他还在想着的时候,旁边已经结束了这个动作。而沉白也好像是看出了许横所想,贴心地解释道:“这儿离市区远,你陪我玩玩?” “两个人玩什么?拼酒?”许横笑着看向对方,似乎是有些没想到,其实他最开始也没想到,跟在那位看起来就很有身份的领导的后面的秘书,真的会接手他的勾引。 从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温若秀。没太大原因,见到的第一面,他就发现,对方太难搞了,他甚至没有十分之一胜率。而且,对上这种人,他玩不过。 风险太大,无需犹豫就可以转换目标。 直到确定沉白是同路人,他才开始施加行动,而且,这么短的时间,他不能再用常规的那套钓//人的招,但他也无比明确自己的魅力所在。 喜欢,这种情绪状态,往往只需要一点点小小的招式,调动人身体的某些激素,再施以恰到好处的紧迫的刺激,很难让人忽视前方的泥潭。 即使泥潭,可是享受。 世上的男男女女,要是失去了感受刺激的功能,所有的一切都忍住了,还不如去死。 年轻、年老,所有人都需要一份迷恋,迷恋自己、它物、他人或是某份虚无缥缈的感受,才真正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生欲。 甚至更多。 乃至更多。 沉白捏住其中一杯细长的杯茎饶有兴致地递到许横面前,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许横的目光在她的脸和青蓝色的酒液上来回流转,看这杯酒的颜色,也知道度数并不高。 两人都是高手,即便该明了不该明了的东西彼此都心知肚明,但谁都在警惕下一步。或者说,尤其是说是他们对对方的兴趣、喜欢、挑逗,全部都基于双方对自己的自信上面。 “不喜欢吗?”沉白率先开口,看似在问,眼神和动作都没有丝毫要让步的想法。 许横轻轻笑了下,唇角的弧度很明显,在灯光的偏爱下,他好看得跟个假人一样。 片刻,他突然闭着眼,脑袋微微靠前去,仰着头,穿过透明的杯身与清净的酒液,看到的是他偶尔滚动的喉结。 过于突出了。 沉白捏着杯茎的手指忍不住摩挲了几下,面前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会勾人。 这可是他自愿做出的动作,要是带了点儿别的情绪,比如被强//制,沉白忍不住臆想连篇。倒是有点儿可惜,她没有这种爱好,不过,看许横的样子,她也知道不会是个愿意的。 但不论如何,许横现在这样,是极度吸引人的。 沉白顺着他的动作,缓慢倾倒酒杯,她是一个温柔的人,酒液成为细小的长流滑下,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酒液的颜色更加漂亮。 随着最后一滴酒被喝完,透明酒杯被放到吧台上,许横的脸也随之展现出来,这酒和他想的差不多,度数不高,反而甜甜的,算得上好喝。 他的唇上无可控制地还沾着水滴,润得嘴唇亮晶晶的。 看着对方毫不犹豫地拿起另一杯酒往嘴里倒,许横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这是真打算拼酒,他毫不客气地在心里想。 结果,猝不及防,许横眼前一黑,一边肩膀被压着死死定在椅背上,他起初还不太适应地挣扎了一下,对方并没有强//迫的的动作,反倒是他偃旗息鼓了,并且还习惯性地伸手要去护住沉白的后腰。 并不紧密的吻,中间难免有一些酒没渡过去,从上至下,落到不知道是谁的腿上。 直至口腔里都是酒的味道,两人分开时,都喘得比上次重了几分。 美人垂眸,可不多见。 沉白静静地观赏这幅画面,她的沉沦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才不紧不慢地随手拿了杯手边的酒小饮了一口,“你生气了吗?”她喝完,探身过去问。 听到声音,许横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确保自己的精神清明,他微微抬眼,“我很喜欢。” 沉白一直看着他,自然没有错过对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这个笑,险些让她忽然生出了一个很微弱的想要和面前这人长久发展的想法。 转瞬即逝。 与其说许横太明白抓住一个人的心了,倒不如说他时时刻刻都是手段,无心插柳柳成荫,他知道自己招人喜欢,但也不过觉得都是一些蜻蜓点水薄如蝉翼的虚浮的喜欢。 但却简单又明了。 他们有来有往,桌上的酒大多数都进了许横的肚子里。 酒精带起人类最原始的躁动,他们顺理成章去了卫生间。心知肚明的环境,从外面就能听到里面偶尔分不清是刻意还是无意的露出的声音。 两人的眼神都说不上清白,又有酒精的附加,人更是被操纵了一般,尤其是许横,昏昏沉沉的,眼睛耳朵通红一片,这还是他第一次喝这么多,一下十分上脸。 他算是被沉白半搂着,带进了女卫生间。 几分钟后,许横脚步不稳地扶着墙壁出了卫生间,皱眉眨眼的频率疯狂升高,他几乎是脚步滑着到达旁边的男卫生间的。 随意推开一个隔间的门,甚至没有上锁的力气了,或者说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完全分不清到底有没有锁门。 许横的表情满是酒精上脑的难受,胸膛一下一下地起伏,脸上没有一处不是红的,微微睁开的眼睛也是迷蒙的状态,他喝得太多了,现下半点儿清醒都不剩。 他跌坐在地上不省人事,身体还半靠着旁边的墙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上面。 只是,谁也不能要求一个醉鬼去分辨一个环境是否安全。 即使,已经出现了极大的漏洞。 片刻,隔间的门缓缓被推开,带来外面一束光亮,一个男人的身影缓缓出现,又挡住了那份光亮。 ----------------------- 第54章 无奈 谢雾观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幅画面,男人倒在马桶旁边,头发挡住半张脸,细密且长短不一的发丝覆在脖颈上,喉结有些显而易见地突出,很性//感。 但这个画面,换在平常,只是极度庸俗。 许横的腿长,倒在这个狭小的隔间里,还得曲起来,但是也让上面空着的那一块儿更加明显了。 谢雾观今天穿的是常服,是一件略长的西装领外套,但这种重黑色显然极其合他的气质,逆光之下,更莫名有阎罗之感。 他微微向下俯身,上身的外套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顺着他的动作将他的身形一展无余,腰身也瘦了几分,却更显示出隐藏在衣服底下的肌肉的健硕。 并不需要低头太多就能看见地上人的情况,但他还是这样做了,似乎在确定,也似乎在欣赏。 半晌,他直起身,双手插在兜里,这是一个很冷酷的姿势,只是停留在许横身上的眼神好像又复杂了几分。 分不清时间又过去了多久,谢雾观缓缓抬了下腿,朝许横身上很轻地踢了下,“骚//货.” 意料之中,许横除了很细微地皱了下眉,没有任何动静。 他彻底睡熟了。 - 酒店房间暖黄色的光调下,还能听见并不大声的空调风的声音,屋内似乎萦绕着某种奇特的香味,不同于清淡的茶香或者甜腻的花香,这个香味居于二者中间,但混杂了浓重的酒味,无差别地盖在了这些香味之上。 酒味至浓,已经是到了能够蒙蔽耳鼻的地步,好像就该是只有这种味道。 客厅地毯外是散落的衣物,甚至还有内裤。 卫生间的灯开着,是不同于卧室及客厅的暖黄色,而是至少在当下空间内极其特殊的冷白色调。 相比于赤//身//luo//体躺在浴缸中的许横来说,仅仅是脱了外套撸起袖子的谢雾观可谓是十分体面了,甚至,他还给自己加了副眼镜。 在这样的场合,这副眼镜的意义早就不言而喻。只是另一位当事人貌似并不清楚一丝一毫。 卫生间内充盈着浓重的红酒味,味道浓烈到好像这个房间是用红酒做成的一样。地板上全都是空的红酒瓶,而浴缸里正是刚混在一起的深红渐黑的液体。 毫无疑问,谢雾观倒了数不清多少瓶的红酒在浴缸里。 红酒已经没过了许横的腹部,他的两条手臂被放着搭在浴缸两边,脑袋像一边无力地垂着。即使浴室的暖风很足,但液体的凉意让他忍不住不适,身体习惯性想要蜷缩在一起,却也做不到。 这一刻,他就是个彻底被人摆弄的玩偶。 谢雾观忽然半跪下去,那条大腿紧紧挨着浴缸边缘,双手捧起许横的脸,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从脸一直亲到嘴唇,随后便是深处。 他的吻技,相比许横,又是另一个层次与风格,大概是夜还算漫长,他并没有脾气坏到要在现在惩罚对方。 第69章 即使,谢雾观很轻柔摸了摸他的眼角,许横今天晚上的表现已经令他伤心了。 但这只是他的事,至少在这个吻之前。 退出这个吻,谢雾观扶住许横的脸,手指在他的眉尾、眼角,随后是鼻子、唇,一一划过,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占有的情绪。 许横还迷迷糊糊睡着,酒精让他的大脑不清醒,对周遭的感知也弱了许多,却方便了某人的尽情摆弄。 屋内红酒的气味充斥着两人的鼻腔,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许横便是如此,他在睡梦中还皱着眉,嘴巴时不时吐露几个没有确定的音节,可见这不是一场安稳的睡眠。 谢雾观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放开许横的脑袋,站起身又躬下腰,伸手将许横整个人抱了起来,水声阵阵。 许横是个成年男人,虽然看着还算瘦,但经常锻炼,肌肉不少,体重也不会轻到哪里去。即使是这样,谢雾观把他抱起来时也没有片刻的犹豫,面色不改。他的怀抱很大,看着也很安稳,许横在他的怀里,画面竟然没有丝毫异样。 许横身上的肤色都被改变了一样,只要是刚刚泡在红酒里的那部分,上面都附着了一层红色,颜色不算浅。 说实话,这样的肤色改变在他身上并没有很具美感,但却是另一种很异样的感觉,不过,红酒的气味也随之附着在了上面,令人很难不忍住在上面舔咬。 而谢雾观,恰恰就是这个人。 他抬腿,毫不迟疑地迈进了浴缸,动作谈不上轻缓,水声也比刚刚大了不少。许横幅度不小地晃了一下脑袋,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谢雾观看见了,但他只是极轻蔑地扯动唇角笑了下。 酒店的浴缸尺寸正常,容纳两个成年男人真是拥挤。将人放下,谢雾观只能半跪地压坐在许横的腿上。他体重不低,即使收着力坐的,也重得明显。 许横垂在浴缸一侧的右臂往上抬了下,高度不低,但还没等扶住脑袋,就又垂了下去。 红酒的气息浓重到简直要讲两人身上的所有毛孔填满,顶光打在许横脸上,脸上的绒毛都是清晰的,一览无余。谢雾观就这样沉沉地看了好一会儿,忽而低下头去。 片刻,许横鼻腔里泄出几声忍耐的哼声,像小刀似的在人的皮肤上轻轻刮一样,又痛又痒,让人情不自禁想要追逐这种感觉。 谢雾观恍而抬头,眼神有点儿不太清醒地看着底下的许横,对方的睫毛湿湿的,又卷又翘,颜色比平时重了一些。 他有点儿控制不住了。 这样下去不太行,他怕太超过了,抬手拿了一瓶红酒直接往嘴里倒,倒了整整一大口。然后,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手抬起许横的脖子,将嘴里的红酒渡过去。 并不能完全灌进去,大部分的酒都在二人中间流掉了。 许横呛了好几声,似乎真的被弄烦了,有些不耐地半睁了眼睛,只是眼神中的迷茫却是挡也挡不住的。 谢雾观对上他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乐此不疲地继续这样灌着,几乎是强//迫对方喝下。 平时看着挺叛逆的许横今天却一反常态,迷迷糊糊不确定自己的情况,在有了些许意识之后,莫名开始迎合起这个吻,并且身体的反应也是如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雾观手上的酒瓶也扔掉了不知道多少个,他看见许横脸上已经逐渐痛苦的神色,终于停止了这个动作。 电话铃声突兀地在外面客厅里响起,是一道摇滚风的音乐,很吵。谢雾观看见许横因为突如其来的音乐而皱眉,他没管始作俑者,反倒是在许横的脸上又亲又咬,似乎这样就能消解对方此刻的烦躁一般。 终于挨到铃声消失,谢雾观才勉强笑了下,打算继续下去。没想到,也就三秒钟的样子,铃声继续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许横发出的几句哼声。很显然相比于迟钝的触觉,熟悉的音乐更能引起他的感官联动。 谢雾观脸色极臭地深呼了一口气,他鲜少能有这么难看的表情。他站起身,从浴缸里迈了出去,带起一阵水声,随着他的动作,浸满了红酒的衣服正往下滴着深红色液体。 一路滴到客厅。 从那堆衣服中拿起许横的手机,电话已经重新被挂断,手机划屏,显示面容解锁失败,要密码。 没有犹豫太久,谢雾观进门,拽着许横的头发对着手机,解锁成功。 第一时间就设置了静音,几乎是下一秒钟的事情,通话页面重新显示出来,只是现在已经是没有声音的。 上面并没有备注,谢雾观挑了挑眉,眼神以为不明,手机却没放下。 他没有耐心等待通话自动挂断,也没兴趣跟对面的人对话,于是随意地挂断,显示出手机的通话记录页面,没几个有备注的,但刚刚的那个电话好吗却显示这几分钟内就来电过三通了。 肯定是认识的人,要不然不可能催命地打。 随后,对方的请求通话又再次出现,谢雾观说不上现在是这么情感,手指轻轻一划,有挂断了同一个号码的通话请求。 他接连挂断了好几通,脸上的表情也像被冰封住了一样,又冷又硬,什么样的关系呢? 知道看到了消息提示页面,谢雾观点进去看,神色难辨。 照片与视频的主人公正躺在他面前,谢雾观也不是吃干饭的,能看出来那些照片和视频是真的,只是来源? 他似乎有些苦恼地皱皱眉,想清楚了,以他的心智,不难想到许横找上沉白的原因,无非是觉得对方有实权能帮他,年轻好商量。 借力打力,也是无奈之举。 谢雾观静静地看着手机,照片上的尺度很大,主人公经历的事情无非就是那些,他早知道圈里的几个小辈和许横有点儿瓜葛,后来没看到他们一块玩儿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原因。 对面的人会再翻出这些东西来发给许横,意思再明显不过,加上那几句威胁,谢雾观大差不差也猜出了这些过往。 说实话,这些在他眼中都是些极其小的事情,许横和多少人玩过,上过床,他统统不在意,不是他的人,他一向不会给什么眼神。 但是,有时候他真挺好奇的,许横身上究竟是有什么魔力,什么人的喜欢都能招。男人也喜欢他,女人也想得到他,像是身上喷了媚//药一样,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个想法,又想到许横平日里半句话不多说的死样,他又忍不住笑了。 轻易得到太多爱的人,往往从来不去爱人,或者说,他们的爱是隔着一层迷障的,没人能走出去。 谢雾观没有躲在别人身后做好人的高尚品格,许横是个个人想法永远高于正确的人,无论是任何人要帮他,都得提前征求他的同意。想到这里,谢雾观忽然觉得许横这人真有意思,脾气这个样,还是格外迷人。 谢雾观把手机随手一放,往后一撩头发,重新走入水中。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也并不耽误现在的他生气。 宿醉是很痛苦的,容易头疼欲裂。 冷的红酒浴可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尤其是对现在的许横来说,他的喘声都重了很多,却因为又被灌了不少,肚子也有些沉沉的。 意识迷离,眼皮极松散地半抬不抬,太痒了,许横完全受不了,要推不推地挡开谢雾观在他肚子上的头,这点儿力道,跟给人挠痒痒似的。身体也因为这些因素不停乱动,偶尔向上拱几下,偶尔又捂着发痒的地方往后缩,自然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但谢雾观还是顺着他的力道动了,微微抬眼去看许横的表情,他分不清对方脸上究竟是酒醉的红还是动情的红。 半垂着眼睫,看见了他一路舔咬下来的痕迹,很重,怕是没个一两周的时间消退不了。 看到这些,谢雾观忽地笑了下。他深吸了口气,将人翻了个面,站直身子,伸手拿到了一旁准备好的东西,转而双腿跪了下去。 正常大小的瓶子在他的手上显得娇小。 “呃……啊啊啊!”被刺激出了生理本能,许横仰着脖子,一瞬间冒出了冷汗,双手扒着浴缸边缘似乎是想要爬出去。 但很显然,谢雾观不是一个会让他如愿的人。他现在都饿成什么样了,半饱不饱说不定还有点儿精神愿意玩一些情//趣,但现在他只想先让自己吃饱。 谢雾观死死地抓住许横的脚脖子,不仅不让人爬走,还往回拽了一段,登时便听到了一声格外嘹亮的哭喊声。 许横张着嘴,却忽然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全身的感受都集中在某一个特殊的感官之中了,他甚至连动都动不了。 这份痛楚简直堪称凌迟。 都到了这份上,谢雾观还是在忍的,虽然可能另一位当事人并不这样觉得。 许横只感受到后脖颈上忽然传来刺痛,他忍不住皱眉,却并没有躲的动作。 已经分不清楚过了多少个小时,分不清楚窗外究竟是柔和的月光还是蒙蒙亮的凌晨,两人终于从卫生间出来,身上带着沐浴液的香味,但都没擦干,身上还有浓重的水汽。 第70章 即使是这样,谢雾观也并没有和许横分开。 将人放在床上,谢雾观随之膝行靠上,正俯身打算亲吻之时,脖子突兀地被一股温热覆住。 谢雾观愣了下,随即垂下眼睫,看见许横在他眼前慢慢睁开了眼睛。 第55章 为他助兴 他们之间静默了半晌,谢雾观甚至主动朝前蹭了蹭,像在挑衅,但他的眼神却莫名的纯良,似乎是在展示他的无害。但很显然,不论是宿醉还是刚刚那一番的折腾,许横现在都不是一个有力气的人。 不过僵持了几分钟,许横的手臂垂下去掉在被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相比起愤怒,许横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到谢雾观看着都莫名心慌。 “什么时候醒的?”他静静地问。 许横就是看着他,没说话。 谢雾观摸着他的脸,动作轻柔,态度似有悔改之意,却言行不一致,手下的动作半点儿不停。 许横忍无可忍,习惯性要翻身去挡,却想到了某个并不好的回忆,于是只能伸手去盖住。他醒的时间不太久,体力也一直没恢复,脑子半晕不晕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方也没给他醒过来的机会,硬是咬着牙挺过来了,想着挨过那段时间就好了。 到这张床上的时候,他心里确实是有庆幸的,觉得再怎么面前的也是人不是禽兽。但还真不如他所想,有人能比禽兽还禽兽,他刚刚发现了对方貌似真的打算继续下去,实在让他忍无可忍。 “你是狗吗?”许横咬着牙说。他的全身上下,肉眼可见都是些不太拿得上台面的痕迹,即使他不是一个在意这些的人,但这个人,这个场景,他十分反感。 浴缸底部太硬,卫生间地板上的砖面一样硬,许横的膝盖上都是厚重的青紫。 语气虽然是狠厉的,但透着一股有气无力的味道,可见不过是外强中干,也自然不会让人忌惮。 谢雾观就是这样,但他现在心情不错,虽然对这种话感到冒犯,但奈何他忍耐值是前所未有的高,淡淡地说:“抱歉,我太兴奋了,但你说的话很难听。” 他盯着许横的眼睛有片刻的失神,也就没把后面的话继续说下去。 许横现在就是因为心里的一股气还有点儿精神,要不然早就昏睡过去了,他精神不济,却也知道此刻不可能走掉。 “老子特么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算老几,一个不要脸的q//j//f!” 倏忽,许横忽地抖了下,谢雾观显然没留多少力气,手掌带去的风声大得人心一颤。 许横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他的身材不错,毕竟前不久还学过散打,这么多年的运动量也没低过,xiong也是不大不小的,不至于突出来抵住衣服,但脱了衣服也极具观赏性。 本来刚刚就因为某人的放肆有了伤口,现下更不用说了。 许横怒不可遏,昏睡的欲望彻底没了,整个人被挑衅得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爆发的力量,他一下翻身,把谢雾观压在了身下,眼睛里面全是愤怒的火焰,烫得能烧死人。他挥拳,准确无误地打在了谢雾观的脸上。 第一拳没躲开,他的动作太快了,谢雾观大概没想到对方还能有这个体力以及魄力,还没人敢跟他动手。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一下反扑、转身,把许横整个人拎起来靠压在了床头柜上。这个房间的床头柜做了软包设计,所以即使是重重地扑上去,也并不太疼。 “q//j//f!!很讨厌这个称呼吗?你不就是吗?当表子还特么的在老子面前立什么牌坊!!!”许横毕竟也是从底层混出来的,什么圈子没接触过,更脏的话不是不会,只是他一直懒得说这些屁话。 但现在,谢雾观显然是他极大的例外,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侮辱,让他为了一时的好过就低头或者退让,下辈子也没这个可能! 谢雾观无法洞悉对方的所想,他不是一个能让人的性格,至少在现在不是。 “你很生气?”他淡淡地问。 许横鲜少有这么不理智的时刻,片刻忽然反应过来,他倒不是怀疑谢雾观刚刚乃至现在是在故意激怒他,对方没那么看得起他,不过是出于绝对的高位,习惯了不被忤逆的生活。 任何事有一点但不顺心,都需要矫正。 他忽然不动了,也不说话,倒是让谢雾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说话。” 他的语气平淡冷静,好像一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与刚刚气得恨不得要杀人的许横大相径庭,甚至说了这话,手上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学乖了似的。 谢雾观缓慢地放开了他的手,慢慢后退,他的重量不低,后退的动作也通过一张床的震感让许横感知到了。 刹那间,重物敲击的声音毫无预料地响起,溅起的碎片飞往四处,甚至有不少都飞到了落地窗上,幸而被厚重的窗帘挡住,但也不可避免地发出了略有些闷的声音。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类能有这样的体力以及反应力简直堪称奇迹。 谢雾观甚至因为确定没有办法完全躲闪开,只能用手臂挡在脑袋上,才堪堪躲过这场盯着他脑袋的“追杀”。 从打算做这个动作开始,许横就没想着留情。当然,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情分要留下。 原本被用做装饰的花瓶碎在四方,谢雾观的手臂上也留下一道道血痕,新鲜的血液顺着手臂的垂下滴落在床上,一点一点晕开。 谢雾观侧着脑袋,视线向下,眨了好几下眼睛,似乎根本不敢想象面前发生了什么。但很莫名地,心里生出了一股更加奇怪的感觉,他并不对此深恶痛绝,并且,他仿佛对许横这个人的欲//望更加明确了。 如果说原来还是居于欣赏意味上的想要得到,但现在不是了,更直白的欲//望,更多的东西,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以此,他也并不能说明这种情感渴求或者欲//望需要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此刻,他对许横的需求,是顶峰。 这个人,是他的。 许横却没有那么多心思跟他玩这些弯弯绕绕,或者说,他有更加紧急的事情要做。刚刚收到的折磨和表现出来的愤怒,不过片刻,在他心里又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身上的疲累骗不了人,他矮身往前滚了下,滚下了床,只是,天不遂人愿,在双腿堪堪站起的时候,他一下又摔在了地板上。幸亏有地毯,这一跤摔得并不太重。 但也足够给他极大的伤害了。 许横不用低头去看,都知道,他的腿此刻还在发抖,在此之前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谢雾观的身上,他仅是感受到了不适,但并不是全然了解,或者说,他自己在躲避去看清楚。 双腿细微却延绵持续的颤意随着身体的感官穿到许横的大脑,他无法忽视。更要命的是,并不是纯然的痛意,这毕竟不是一场斗殴。 有一些,是让他也无法面对的感觉。 谢雾观毫不客气地下床,他的语气很冷淡,眼神却截然相反,即使许横根本就看不见他,“如果你喜欢的场地是在这,我非常乐意奉陪。” 许横双手还撑在地上,没有犹豫,他侧身丢了块东西在谢雾观的方向。只是当下再没有上次的好运气了,谢雾观身体一偏过去便躲开了。 “不知死活。”舌尖舔了舔牙齿,谢雾观有些阴狠地说出这句话。 然后,他矮下身,压住许横的后脖子往地毯上抵,另一只手没听,随后便是破空的风声,一秒不到就是打在皮肉上的声响。 还是收了点儿力的,声音响亮痕迹也重,却也不是冲着让人痛去的,就是给个明面儿上的教训。至少谢雾观是这样讲的。 第一次不立好权威,以许横的性格,以后绝无忌惮他的可能。这种人,无论是矫枉过正或者做得不够,都容易让对方叛逆起来。 尤其是许横这种人,对付起来,真是很难。 谢雾观头一次遇到一个让他觉得这样难办的人,但他又格外欲罢不能。或者说,以前扑上来的人太多了,他根本就没有尝试过自己追逐一个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甫然让他遇见,便是如春水东流妻盼夫归般一发不可收拾。 许横对付起他来,也是头疼,他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谢雾观的体力值他刚刚也见识过了,并且看身形和身份,武力值大概也低不到哪里去。他真是,不好动手啊。 废物的纠缠固然让他厌烦,强者的骚扰更让许横恶心。 很意外,许横并没有因为这个动作有更大的反应,即使比起刚刚让他反抗强烈的动作来说,这个动作侮辱性显然更强。 谢雾观眯了眯眼,心理上的快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他忍不住搓了搓手指,忍得呼吸都要控制不了节奏了。 长久的静默让许横不难猜到对方打算就这么做,他缓缓出声:“我想正躺。” 乍一听到这句话,谢雾观还有点儿懵,但也只是不到一秒钟的事情,他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直接把人翻了个面,“抱歉,你太凶了,我需要把你的手捆起来。” 第71章 许横登时冷笑了一声,半嘲讽半恭敬似的开口:“闻渠容说得挺有道理的,你真的好装。” 肉眼可见,谢雾观的表情停滞了两秒钟,就是不知道这两秒钟是为这句话中的哪部分内容而停留。 他没说话,而是继续手上的动作。 “闻渠容和我说过你看上我了,但不是喜欢我,但他说喜欢我,想和我谈恋爱,你说,这算不算撬你兄弟的墙角?”许横还是那副恣意的模样,语气还有点儿吊儿郎当的,只是此刻的他实在笑不出来。 谢雾观动作很快,很快便直视许横的眼睛,“我通知过他,你是我的。” 许横冷笑了一声,却被人狠狠地堵住了嘴唇。 和最初顾念着许横醉着的温柔不一样,谢雾观这次劺足了力,舌头很重地舔过许横的牙齿,再与他的舌头交缠,一点点深入,不断地往里探去。许横几乎是用身体在抵抗对方的深//入,实在是太难受了,他的面部都是痛苦的。 但谢雾观到了现在还是力量惊人,丝毫不受对方的影响,甚至他的手还有心思在许横身上游走。 各个感官齐齐刺激下来,许横从没有这样激烈的感受,他感觉他快死掉了,这不是纯然痛苦的感觉,这其中有太多复杂的快感交织,让他身体和生理上都无法抵抗。 片刻,一处处血点忽然从谢雾观的后脖颈上渗开,像一朵朵绽开的小花,在春天的太阳下茁壮生长。 谢雾观皱了皱眉,许横不管他有没有发现,他的动作继续了,这一刻,他无比想弄死谢雾观,就是赔上去自己这条命也得下手。 终于,谢雾观忍无可忍,伸手一把扒开了许横那双还在往下压的手,对方手上的东西也随着飞了出去,不知道砸到了哪儿,发出了特清脆的一声响。 是刚刚他留下来的花瓶碎片。 谢雾观不知是怎的,笑了出来,并且这笑比他平时无论是出于何种意义的笑持续得还要久。 “许横,我要爱上你了。” 许横却没听到这句话,谢雾观的舌头退出他的口腔的那一刻到现在,他已经疯狂呕吐起来了,那种喉咙里的不适感,或许这下也真的得加上对面前这人的反胃,他干呕得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甚至他觉得胃里也有一阵一阵的抽,让他怀疑自己下一秒真的要吐出来。 真聪明啊! 谢雾观看着许横的脸,眼神说是狂热的痴迷也不为过,但这份痴迷之上,却也是浓浓的完全不可逆的极度压制。 许横吐得几乎要全身痉挛了,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会死掉。 “乖一点,好吗?”谢雾观眼神霎时换了,手指插进许横的头发里,表情平淡又温柔,好像到了和许横对峙的那天晚上,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给出一个机会,答不答应全凭许横的意愿。 不过,一切都是假象,无论当初那个温和的夜晚,还是当下这个暴力的凌晨。 许横仰着脖子,眼下红得彻底,缓缓有一滴泪盖了上去,湿润得更显一样。身体不断往前挺着,他的喉间迸发出一股堪称凄厉的叫声。 但很短,只是一瞬间,短到甚至能认为那句叫声不过是假象、虚妄。 到后来,谢雾观并不算太突兀地想起了那通没被接起的电话,冷淡地笑了下,没笑出声,笑容浑像是在挑衅。 他起身,拿起许横的手机,对准面容解锁,从许横的音乐账号里开始播放对方的喜爱音乐。 为他助兴。 此夜注定无眠。 第56章 动手 天早就亮了,过于热烈的日光甚至想月光窗帘的空隙钻入室内,不过却是无用功。 昨天的体力消耗太大,谢雾观几乎是被饿醒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压抑过后的释放,他现在反而对另一种感觉更加强烈。 只是身边貌似空空荡荡的,他伸手一摸,触手的是平坦柔软的被子,人呢? 他下身,光脚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帘,日光顿时洒满整间卧室,墙壁也因为沾染上了几分颜色。 即使刚刚就已经确定,但现在,看到空无一人的床铺,谢雾观还是有片刻的惊讶,甚至为了进一步确定,还走到床铺另一边去查看地毯上有没有人。 很显然并没有。 他有些难搞地揉了揉眉心,忽然间有些许的庆幸,难得以许横昨天晚上的狠劲,今天提早醒来,还没拿枕头闷死他。 这样想想,许横也不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他抬腿,开门走出了卧室。 很意外,沙发上有一道拱起的人影,曲着身体测侧躺,对一个身形算得上高大的男人来说,这样的姿//势算得上别扭。 谢雾观依靠在墙边,忽然笑了,不难知道许横这么做的原因,但他还是笑了。 屋内都是恒定的温度,但不开灯且只裹了件堪堪盖到小腿的浴袍,一定是会冷的,但许横却睡得格外深。 谢雾观回到卧室,拿起客房电话打给给客房服务,让对方送一床毛毯上来,顺便还点了几道菜,毛毯可以先送,菜做好了再送上来。 这儿毕竟还是乡下,刚开发不久的地方,出了这个大酒店,周围提供住宿都都是些小宾馆一类的地方,没办法,谢雾观想带人换个地方都无法。 毕竟是工作,他这么多同事在,谢雾观知道自己带人回来的事情肯定藏不住,他也没想藏,只是身份他倒是捂得严严实实。 - 许横醒来的时候,身上还盖着一层酒店的纯色毯子,材质和他身上的浴袍如出一辙,并不厚重。 他的脑袋晕晕沉沉的,习惯性想要起身,却一时脚步不稳,连忙伸手扶住了沙发,他的腿不受控制地完了下去,仔细看,还有点儿抖。 意识还没恢复,许横的表情就已经冷到极致了,眼神都是那种要杀人一般的阴狠,比当初被贺山青阴了还要生气。 酒吧喝醉了被捡尸他不是没见识过,倒没想到,有一天,事情还能真出现在自己头上。 脑袋沉重得像顶了一个铅球,许横现在的愤怒却已经超越所有其它了,他不断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被中途干//醒之前的记忆全然没有,之后的倒是清清楚楚。 要是那时候好好说,他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自己喝断片了,自认倒霉,回去睡两天什么事都没了,但偏偏,谢雾观在他清醒的时候上了他。 许横有时候真讨厌这种烂人,他躲得都烦了,还一个个跟在屁股后面,个顶个儿的坏种。 缓了好一阵儿,他才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光脚站在地上,凉意自脚底一直传到心里,许横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忽然觉得有些奇怪,抬手放到眼前。 三秒后,许横不可置信地看着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且不论身上的那些人为的痕迹,他甚至可以当看不见,但锁骨一下被染成红色的身体,让他眼前一黑。 “艹!”千言万语,还真是只能化成一个字。 他气得在卫生间连转了两个圈,一腔怒火无法发泄,想骂人,但是最该被骂的人不在眼前,让他无法将话说出口。 一切都隐没在身上,衣服一穿什么事都没有,但许横不太淡定,他凑近镜子看,里面的人眼周有一圈红,细细看不难发现红肿。他其实不太确定,这是被谢雾观tian/的,还是他昨晚上哭太久了。 真操//蛋啊!! 如果谢雾观站他面前,许横毫不犹豫他会冲上去跟人拼命,但很显然,现在不在。 简单洗漱完,许横又洗了个澡,没穿衣服从浴室出去,头发还往下滴着水,他身上比红酒留下的印更明显的是其它痕迹。 边走,他还咳嗽了两声,往外吐着气,难得有些头晕。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有些发热,但他不确定是不是刚洗完澡的缘故,在他又连续咳嗽了好几声,且身体已经感受到不舒服之后,他确信了,自己多半是感冒了。 “许先生、”与这道截然而止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碗盆在地上无辜碎裂的声响,似乎也在诉诸当事人的无措。 许横动作很快,把手上湿湿的毛巾匆匆挡在身前,因为围不住,他只能一直用手拿着,才警惕地抬头。 对面从墙角探出一个小小的身子,显然他是知道许横的,但不知道对方会不穿衣服,才有了刚刚那样的场面。 “你是谁?” “抱歉对不起!我刚刚不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对面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脸倒是没什么记忆点,脚边是刚刚碎掉的盘子碎片。 许横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这张脸,他应该看过,只是确实没印象了,但结合这身衣服,加上现在脚下的这片地方,让他不难猜到对方的身份。 “许先生您好,我是、”他刚要解释,许横看他一直低着头,想来刚刚的事情对对方冲击不小,他也不太想面对,遂打断道:“算了,你要做什么就做吧。” 他想去找件衣服套上,要现在对面的人换成李瑞,他将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但是看着现在对方恨不得把头埋地下的样子,他也不想为难人。 第72章 “好的许先生,沙发上有为您准备的衣服和药品,餐桌上放了一些食物,您可以慢用,不打扰您了。”说完,他匆匆鞠了一个躬,看着是打算走。 许横却突兀地叫住了他,“谢雾观——” 他的话截然而止,又低头道:“没什么,你走吧。” 直到关门声响起,许横才走到沙发边上,看到上面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不是他的,但和他昨天穿的差不多。把衣服穿上,才发现刚刚好。 目光一转,看到茶几上有一些药品,许横拿起来一看,有治外伤的,也有感冒药,甚至还有退烧药。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又把全部都放回茶几上了。 餐桌上面确实有几个菜,许横直到这些都是谢雾观让人准备的,他没客气,甚至还吃了两碗米饭。 吃完饭,他简单地把垃圾收拾了一下。 回到卧室,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正好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本来以为会没电,他都打算找个充电器了,结果,屏幕一亮才发现竟然是满电。 打开手机,意料之内有好几通未接来电,然后是消息的通知栏,许横点开,忽略数十条划不到顶的信息,最底下一条信息格外引人注目。 “许横,等着我。” 许横摁灭手机,闭着眼叹了口气,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他早该预料到这个结局,要是只有贺山青一个人,他可能还不会太在意,但是意料之外,这些话不全部会是贺山青一个人的风格。 如果顺利的话,他现在应该会在请求沉白的帮助,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像窗外的天气,刚刚还是艳阳天,伴随着第一声雷声落下,大雨顷刻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 崔敢漫不经心地坐在吧台上,客厅只有三个人,氛围却不是一般的差,空气中充斥的好像不是空气,而是没有实质的压力。 一点明灭的火光出现,周围的烟雾围绕又散开。 沈云觉闻不了烟味,没好气地叫他灭了,贺山青淡淡瞥他一眼,又吸了一口才把烟头往吧台上摁。 “到底什么时候能动手?” 崔敢风轻云淡地开口:“急什么,你还怕对付不了吗?离开了我们,许横就是一个混街头的小流氓而已。” “谢家的那位也在。”沈云觉适时开口,他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何况现在要对付的人还是许横。 贺山青冷冷扫他一眼,“你要是不敢就滚。” 沈云觉被骂,正想怼回去,看见贺山青那张很臭的脸,立即又噤了声,他上次就阴了对方一招,这次说什么都不能临阵倒戈了。 崔敢倒是不慌不忙地喝酒,“云觉你可要想清楚,要是真害怕,现在退出也没关系。” 沈云觉单纯得跟个蠢货似的,还真以为这句话是夸他的,抿抿唇,“我对许横再好,他都看不见,随时都在抛弃我,还不如像你们一样。” “至少,这样能让他多看我两眼。”这句话,他说得极其小声。 “把人弄到手不难,难的是,怎么留住?” 贺山青冷哼一声,他的脸在灯光下,明明五官英俊,却显出别样的阴暗来,“有什么难的,关着不就行了?” 沈云觉皱眉,他不太赞同,但也实在想不到别的方法。 崔敢却直接一个白眼过去,“你以为许横是谁?关着他?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贺山青烦躁地放下酒杯,“那你有什么办法?” 崔敢玩心重,什么玩法都见过,什么点子都能想到。他的脸上缓缓浮起来一个笑,忽然就笑得捂着肚子前俯后仰了:“我原来没想到的,你提醒了我。” “你想到了什么?”沈云觉急切地追问道。 崔敢直起身子,打了个响指,脸上的笑容特别大,“景期不是有个小岛吗,我们和他玩个游戏怎么样?” 贺山青看不惯对方绕弯子的做法,直接地问道:“什么游戏,你想做什么?” “就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怎么样?猫,当然是我们,老鼠嘛,”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象某个画面,“一个好像有点儿少?” 沈云觉还在想什么意思,贺山青的眼睛已经眯起来了,他好歹是在留学圈里混过的富二代,最有钱不受管的一堆人聚起来玩,比国内玩的精彩多了,虽然他没有参与过,且知道了之后是无比的反胃。但是现在想想,把被征服的一方换成许横的话,好像也不排斥? “把人弄出国有点麻烦。”贺山青提醒到。 崔敢忽然想起来,最近贺山青出了事儿,他们和家里也不好交代,受到的束缚也明显增多,他一手撑着下巴,“是有点儿不好弄,那找个地方不就成了,别把人关起来,像散养式的,自己出去溜溜,在外面尝到苦头,自己都会回家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东西。 “我去找人,”崔敢晃着脑袋要走,“马上要玩游戏了,好激动啊!真希望那一天能够快点儿到来!” 他甚至还是拍着手走的。 ----------------------- 作者有话说:其实我觉得54、55章写得还是太收敛了,谢某尽兴了,我没尽兴啊!心痛[化了][化了][化了]!! 第57章 誓言 谢雾观刷卡开门的时候,意料之外又好像意料之内的一片漆黑,却也不是黑得彻底,伸手勉强能看见一点儿皮肤的颜色。 他扯了扯唇,换鞋走了进去,却在玄关外停住了脚步。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很安静地打着游戏,手机屏幕上的光照在他脸上,阴暗分明,棱角愈发凸显。 片刻,谢雾观才重新抬脚,走到开关处,摁亮了客厅的大灯。 “怎么不开灯,关灯玩手机对眼睛不好。”他随手放下包,语气相熟得两人像是多年的好友或是亲密的爱人。 许横心情不太好,连带着想法也阴暗了不少,忽而就想到了恐怖之处,谢雾观这人真有意思,连不满都要用关心的话表达,像是生活在世界的另外一个维度一般。 这样想着,他又突然想到了闻渠容,以前只觉得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人,现在才发现,原来本质竟然相似得可怕。 一道影子,真的能够同时折射两个人。 谢雾并不对他的沉默表达不满,甚至还贴心地走上前把许横面前的水加满,“想直接谈还是先吃饭?” 许横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顿了下,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那一瞬间,喉咙被人掐住了一样,完全无法呼吸到任何一点儿空气,但又根本没有任何痛楚。 这太奇怪了。 “边吃边聊?”他不是一个会主动与人交恶的人,即使对面的是个他极度讨厌的人。 两人来到外面的一处饭店,进的是包厢,服务员拿着点好的菜单关上包厢门。 菜上齐之前,两个人都没有主动开口,心思肉眼可见的各异。 端完最后一道菜的服务员关上包厢门,和旁边的同事蛐蛐,“今天来了两个怪人,面对面一句话都不说,像两个拼桌的。” 同事心有余悸:“像离婚要分家产的,吓死我了,我就上个菜,在里面都大气不敢喘。” 包厢内,饭菜的香味几乎能占领人的所有思绪。但桌前刻意坐了对面的两人显然不是。 谢雾观率先开口,他的气质沉稳,但奈何这张脸确实出挑,要是穿一些稍微彩色的衣服,便会让人觉得轻浮,“昨天的事我很抱歉,但我确实不是有意的。” 许横安静地听他解释,或者该说是沉默。 “你可能没有印象了,你在酒吧的卫生间摔倒,我救了你,但是不知道该把你送去哪里,只好为你新开了一个房间。刚进房间,你应该是太不舒服了,把衣服都脱在客厅里了,我只好扶你去洗澡。” “好人做到底,我帮你洗澡。之后,你勾着我的脖子,和我接吻,然后,你起//反应了,让我帮你,我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但你解开了我的皮带,帮我,之后才让我礼尚往来地帮你。之后,你应该就有印象了,并不可否认,那些是我的错。”说完,他好像是满含期待地看着对方。 许横是个聪明人,尤其是察觉这些并不好辨别的弯弯绕绕,何况是在以上这些漏洞百出的话里。哪怕不是这些,他清醒之后呢?谢雾观这番话,不过是事出有因。 “我之前是对你有过想法,现在也依旧没有变,所以,想尝试和我在一起吗?” 这句话,成功让许横皱起了眉,说实话,他分不清楚这句话的意思,真实意思。 “我想得到你的补偿,这不过分吧?”许横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谢雾观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微笑,“当然,我会尽己所能。” 许横愈发坚定了不能与这人长久相处的想法,太危险了,让他不喜欢也看不清,远远没有和贺山青那帮人在一块的松脱,即使,他现在要对付的人就是那几位。又不难猜到他身边的会是哪几位,能陪他胡闹的,数着指头都知道会是谁。 第73章 来之前,两个人都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我要你——” 谢雾观看着他,两人对视,眼睛片刻不离,彼此都在等一个确切的结果,“当我一个月的靠山,这其中的时间,我做的所有事,都需要你解决。” “我向你寻求帮助,你不能拒绝。” 说实话,这不是一个公平的交易,没有人会这么值钱。但如果这个人是许横,谢雾观低眸,他知道,会有人前赴后继,等待垂怜和那么一分,不可把握的真心。 而许横,显然是更清楚这一点。 谢雾观笑笑,他知道这句话,也正拒绝了他刚刚的提议,不多得啊,他的屡次求爱都被拒绝,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不过,他忽然想到,爱上一个人,对他来说,好像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应该,是爱吧? “可以。但我也要一个要求。” 许横颇有些意外地抬眼,眼睛里没什么情绪,起唇:“说。” 谢雾观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脸上本来就很淡的笑容,“一个月过后,我希望你重新考虑我刚刚的提议。” 像许横这样的人,究竟会被什么打动呢? 真心吗?谢雾观想不通。 看着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庞,谢雾观久久无法回神,那他是因为什么这么执着呢?唯一能排除的答案,他确信,脸。 这个世界上,好看的人太多了,在这种资源集中的地方,脸蛋,反而是最平淡的东西,并非不重要,而是太过稀松平常,一种默认,久而久之,他已经忽视了这个东西。 这个世界里,人们似乎有更加追求的东西。 许横眼神微微偏了下,舌尖在牙齿间滑过,像是有一串话在里面绕过一样,半晌,“好。” 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誓言。 - “你要回家了吗?” 听到问话,许横停下手里的动作,应了一声。 “晚上一起去吃顿饭?”顾揽问。 许横想了下,他打算今天回李瑞他亲戚家待一晚上,明天坐车回a市,谢雾观也是明天的车,但他拒绝了对方要送他回去的提议,即使这样可以非常有效避免贺山青那几个人。 不过,既然选择了回去,许横也不会允许自己怂到躲着人走的地步。 “好啊,我请。”许横朝他挑挑眉。 晚上,两人找了家评分不错的火锅店,打算吃点儿热乎的,最主要是顾揽看不惯许横穿的衣服,太少了,还不穿秋裤,等不到年纪大,四十就差不多会得老寒腿了。 火锅店里暖气很足,火锅的热气更足,熏得人脸蛋红扑扑的。 吃到一半,顾揽问:“你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许横从来不和对方主动说起自己,像是个丝毫没有倾诉欲望的空心人一样,他从未听过许横谈论他自己。 许横放下筷子,倒了杯饮料,“回市里待一段时间。” 顾揽眼睛闪了一下,但又好像毫不意外,“我还以为你是对面那个村的人。” 许横笑笑,忽然抬眼看向他:“其实我是出来躲债的。” 意料之中,他看见顾揽脸上的笑立刻就收敛了,表情也变得有些僵硬的不可置信,嘴唇动了动。 许横看见了,颇为正式地放下了筷子,敛目对他说:“我欠了高利贷,利滚利滚利滚利,我换不上了,所以才跑到乡下躲起来。我前几天不是消失过一次吗,就是催收的人找到我了,我忙着去处理那些事了。” 他没有很大的表情,语气也真假不变似的,让人摸不清是在开玩笑,还是单纯叙述一个真事。 许横忽然抬眼,定定地看着顾揽的眼睛,两人就这样开启了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两张脸之中,白色的烟雾还缭绕在其中,热乎乎的火锅味更是极有存在感,周围吵闹的人声似乎凭空消失,空间之内只留下了两个有呼吸生物。 顾揽呆呆地看着那张脸,明明隔着一层屏障,但许横的脸在烟雾后若隐若现,他像什么都无法感知一样,火锅上的白烟不像是在空气里,倒好像是在他脑子里。 许横的脸在他的脑子里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像是一种外表沾满糖霜的果子,而他就是一个蜜蜂,不受控制地想飞上去舔掉上面的糖,但是却发现挡在果子前方的还有一层巨大的厚重的毒药。他飞不过去,又穿越不了。 许横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一个响指,“你走神了。”他的语气很淡,比晚上没有味道的凉风还要清淡。 顾揽的眼睛眨了又眨,急促地移开了目光,又像突然反应过来毫无前兆地深呼吸了一下,十分快。 “我还有存款,可以借给你,不用你还钱。” 许横一直看着他,挑了下眉,“嗯?” 顾揽又慌慌张张地摆手,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要还,可以等你还。” 许横耸肩笑了下,“真看不出来我在开玩笑?” 那双眼睛直直看着自己的时候,明明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周遭的空气都汇聚在那一双眼睛旁边流动,一双平常的好看的眼睛而已。 顾揽停了片刻,他分明没有走神,却一瞬间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停滞说不出话来。 他低下眼,抿了抿唇,才开口:“看出来了。” 许横觉得奇奇怪怪的,但顾揽逗起来还真挺好玩的,他以前怎么没发现。 “但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借钱给你。” 许横哼笑两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他的无知,“咱们就当了一段时间的室友,你就敢借钱了,艺高人胆大。” 顾揽谈不上是一个很单纯的人,闻言,抿抿嘴没说话。 许横看他两眼,顺手拿漏勺捞了一勺锅里的肉,举在顾揽跟前,示意对方夹走。 第58章 怨言 饭后,两人也没骑车,而是走路回宿舍。 夜晚的风吹在人脸上,随意好像也随风散了几分,许横知道自己的酒量,更知道自己不会因为几瓶啤酒就不省人事,不至于像上次一样。 只要站得稳,基本就没啥事。 路过一个便利店,许横摸了摸兜,停住脚步对顾揽说:“你先回宿舍吧,我在外面抽根烟再回去。” 顾揽刚想说等他,但见许横并不是征求自己意见的样子,点了点头,“你早点回去。” 许横微不可察地点头,在对方的目视中走进了那家便利店。 便利店不大,许横走进几个货架中间,透过角隙,他用余光看见顾揽渐渐走远了,随意拿了个面包朝柜台走去。 “五块,要拿包烟吗?”售货员问道。 许横点开手机付款码,头也不抬道:“不用。” 付完钱,他拿上面包,也没拆,就在手上拿着,继续朝员工宿舍的方向走。 走进一条分岔路,虽然地上也是水泥,但和外面宽阔平直的柏油路比不了,窄小就算了,甚至还有点儿凹凸不平。 路灯堪堪能照亮的尽头,许横突兀停下,微微偏头,转身快准稳地吧把手里的东西丢出去。 面包在空中划出一道很长的曲线,伴随着风滑过塑料包装袋的声音,说重不重地落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距离很长,路灯照过去的亮灯还算亮,许横依稀看清了点儿轮廓。 这种作风,倒是能排除一个人。 许横就站在黑暗处,与他对峙了好几秒,忽而有了点儿印象,谢雾观身边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内心也出现过某种猜测,真的是那种让骨头都战栗的感觉。 那人静静地看了许横一会儿,光亮投射在他前方两步的地上,许横忽然看见他摸了摸耳朵,随后,就这么走出去了。 许横舔了舔唇,内心的不安并未随之散去,相比于直往直来的贺山青,谢雾观显然是会让他始料不及的人物。毕竟,他可想不到对方还有派人跟踪他的爱好。 估计不太好甩掉了。 他的脸隐在黑暗中,五官有如乎近鬼一般的阴暗感,似乎这世界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无所遁形,却无人能够窥探他内心的不堪与隐秘。 不打算为难他的话,可以派一个人跟着是什么意思? 许横自认没有聪明到能瞬间明了他人想法的地步,派人跟着他,但又似乎毫无所图。不过,往往没有所图的那个,才是贪图最多的人,对于这点,他深有所感。 半晌,一道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许横拿出手机,在他面前亮起的不是一个熟悉的号码,不过,仅仅一秒钟,他便猜到了这是谁的电话,总不外乎那些人,乐此不疲地骚扰他。 他皱了皱眉,脸色愈发深重之下,却显得面容更加超乎寻常的俊美。 他没有开口,只将接通的电话放在耳边,似乎是笃定了对方一定会说话。 “哥,他们找到你了。” 是沈云觉的声音,连语气也是一贯熟悉的那样。 许横不自觉地挑了下眉,却也没有多余的表情,过了几秒钟,才从嘴里吐出来一个字,“说。” 第74章 “别回a市,他们会搞死你的。” 尽说些实话。许横拿舌尖抵住了牙齿,想抽烟了,“他们是谁?崔敢?还是景期?或者别人?”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失真,“是景期,贺山青去找了他。” 许横接着问:“贺家的人呢,怎么说?”他倒是奇怪,没有哪个有头有脸的家庭能受得了这样的羞辱,何况还是实力颇丰的贺家。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回答:“贺山青以死威胁他们不能伤害你,贺家最近忙着在把他送出国,大概就是这周的事,贺家应该没时间管你,你趁着这个机会先出去躲躲。” “去哪儿?” 听到这个突兀的问题,电话那边的崔敢显然也愣了一下,明明是他在说话,传出去的却是沈云觉的声音。此时,声音的主人正站在一边紧张地看着他。 崔敢反应很快,“随便去哪儿,山里或是村里,反正别去人多的地方。” 许横冷笑,“往山里躲?怎么躲?等着被人杀人灭口吗,贺家的本事你不清楚?”贺山青的本是他可见识过,遑论贺家能做主的人出手。 崔敢与另一边的贺山青对视一眼,对方阴沉的脸色愈发沉重,眉头轻轻皱着。 许横确实和他们想的一样聪明。 崔敢忽然想起了什么,“贺山青让景期的人在找你,等贺山青出国了,贺家人应该也会想起来你。哥,你打算怎么做?” 许横“啧”了声,“看来是躲不过呢。” 这句话很轻,但也成功通过手机传到了在场三人耳中,几人对视,谁都没有主动说话,即便当下不论谁说话,传到手机另一边也是沈云觉的音色。 “不是说找到我了吗,那我再躲起来也没意思,我回a市,你觉得怎么样?”隔着一层失真感,许横的声音透着股说不出来的妖气,还有点儿循循善诱的味道。 崔敢一把抓住贺山青伸向手机的手,语气惊讶:“哥你疯了!贺家的人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害怕吗?”明明语气装作惊讶,表情却十分稀松平常,好像能说出这么激动的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许横皱了皱眉,脸上稀薄的笑意更淡,脚尖无意识地踢着旁边的一颗小石头,“害怕啊,怎么能不害怕呢?这么多人盯着我,你说我能逃得脱吗?” 崔敢心里一颤,确实如此,许横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众矢之的,无论往哪跑,都有风险,但是回a市,回到这片熟悉的地方,却是最蠢的。 但为什么非要回来呢?哪怕在这儿,许横以前的“好哥们”,也就是他们,也绝无可能帮着他去对付贺家或者贺山青。那么,对方敢如此笃定要回a市,甚至能够忽视贺家的影响。 除非,他有别的靠山? 一个很厉害的、会无条件地帮他的、让贺家都能忌惮的靠山。 “哥,有人在你身边吗?”一道阴冷的声音缓缓从他口里出来。 这话一出,两边同时陷入了静谧。 贺山青与沈云觉同时抬头看向崔敢,对方的脸上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阴沉的脸色,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好像有一团团诡异的冷气从眼睛里出去再钻到手机里,诡异又吓人。他们没听懂崔敢这句话,也看不懂他的表情。 只知道,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电话那边没再有声音,连任何一句气声都听不到,一会儿,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几乎是瞬间,贺山青和沈云觉甚至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手机爆裂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把沈云觉吓得前倾的身体往后回缩。 再回神过来,便是崔敢暴怒的神情。 摔了手机还不解气,他顺手把手边的玻璃杯也给摔了,叉腰狂骂道:“贱人!” 沈云觉率先出声:“你骂他干什么?!” 崔敢闻言,瞪他一眼,像是想冷笑但勾不起唇,“你是蠢货。” 沈云觉愣在原地,他还是第一次,被崔敢这么赤裸裸地羞辱,久久反应不过来。 心里一股火,想冲上去做些什么的时候,崔敢已经在他面前拿出了一个手机,拨通电话,“不能等了,让他们准备好,就在这两天动手,趁着人没回a市。” 挂了电话很快拨通了另一个,“去查,这段时间许横身边一定有别人,压着点儿动向地查,别让人看出来了,查查他都做了什么,有人在他身后护着他,你让他们都注意点儿。” 打完了电话,他看着像还没消气的样子,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拿手机抵住桌面,眼睛盯着一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看这架势,沈云觉憋闷地闭了嘴,只还有点儿不服气,坐在边不说话。 “许横身后有人?”是贺山青开了口。 不用看过去就知道是谁说的话,崔敢收了手机,缓缓抬眼,入目是最远处墙角那盏并不刺目的艺术灯。 “他可比你我想的厉害多了。”崔敢摸了摸唇,眼神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那你说的计划提前是什么意思,我们要什么时候动手?”沈云觉发问。 崔敢没太多感情地看了他一眼,缓慢开口:“我们三个太引人注目了,分批次走,山青,你先按原计划买出国的机票,到时候正常走就行了,不用上飞机。” “云觉你,”崔敢看了他好一会儿,沈云觉都要忍不住催了,才得到一句,“我让人送你走,今天晚上就走。” 这个太蠢了,还容易被洗脑,还有先例,要不是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他才不屑拉这人入伙。 贺山青看向离他还较远的沈云觉,眼神淡淡:“别像上次一样。” 沈云觉被这么说心里不舒服,但自觉理亏,没出声,崔敢权当他默认了。 “那你呢?” 崔敢单挑了下眉,微微抬了下巴眼神狠厉了不少,“我断后啊。” 碰上许横这样的人,不把全局掌握在手中,谁能放心呢?他可算知道贺山青为什么会被对方摆那么狠一道了,许横太心狠了,手段也太强了。 如果不是今天这通电话,他察觉到了什么,真有可能他也得栽在对方手上。 想到这个可能,崔敢颇有些怨气地冷笑了下。 — 确定自己身后再没有人的许横才回到员工宿舍,一打开门,便看见客厅亮着的灯光。 “回来了?”顾揽正靠在床上,看见他进来,抬头说了句。 ----------------------- 作者有话说:帮帮我涨涨收藏呀[黄心][黄心][黄心]!!! 第59章 妥协 许横应了声,打开了卧室门。 卧室的灯光随之出现再眼前,许横朝下的脸却被手机屏幕上的光照亮,微长的头发从脖子侧边延展至面前,传来些许痒意。 手机屏幕上是消息对话框。 许横仰头朝后捋了下头发,流畅的脖颈曲线上,凸起的喉结格外性感,随着主//人的动作上下滑动,出现在被冷风得有些粉红的肌肤上,有些意想不到的色//qing。 电话铃声响起几秒钟后,许横点了接通,他穿得不多,哪怕此时到了室内,依旧不很暖和。 “抱歉。”这个音调,有些过于正式了,真是挑错都不好挑。 对方的开场过于直白,许横听了却没接话。 这样默不作声的“回答”,似乎并不在谢雾观的意料之外,他接受得很坦然,“意外得知你最近貌似正在遭受骚扰,需要我的人帮助你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大概是一句好声好气的解释,或者极其好心的提议,但许横就是不知道从心里哪儿冒起来的一股火气,就是听这句话有种不得劲的冲动。 片刻,他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想起来,这和闻渠容还多少有点儿关系。许横知道自己找人惦记,但他自己付出的情感却不算多。和闻渠容待的时间不算太短,倒是经常被告知一些谢雾观的“传说”。 不过也就是写披着层“糖衣”的坏话。但现在粗略品味,还挺一致的。 “不经我的允许派人跟踪,谢雾观,你算不算骚扰的人之一呢?”许横舌头顶了顶上颚,多少是有点儿被气着了,第一次认识这么能撇关系的人。 “我以为我们关系特殊。” 许横轻嗤一声,这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能够被捕捉。谢雾观没等他的具体回应,又开口:“抱歉,确实是我私心想知道你的动向,希望你能理解。” “呵,”淡淡一句话,许横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道:“带着你的人滚!” 倒是说得也不错,谢雾观现在已经坐在回程的车上了,被挂断电话的他却没有多少羞恼,而是颇有意思地盯着手机看,随后,还是把派在许横身边盯着的人都收回了。 他不会喜欢的,总该给出一些限度的自由,鸟儿也需要玩耍的天地。 谢雾观抬眼,看着眼前熟悉的装饰,不得不说,权力是世界上容易使人沉溺的东西,但他已经在这个天地里待了太久,久到几乎要分不清权力给他带来的快感与麻木了。 第75章 而许横,不得不说,是过于浓墨重彩的一笔。爱上许横,对于太多人来说,只会是时间问题,从不是需要究论道理与原则的事情。 他缓缓用手盖住眼睛,情不自禁勾起了一个并不太深的笑容。 温若秀目睹了全程,很少看见这个年纪不大的后辈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甚至堪称失态,哪怕离得远,并未听清对方刚刚说的话,她还是出声调侃道:“雾观,什么事这么开心?” 谢雾观放下手,罕见不好意思地笑笑,静了会儿,才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 温若秀惊了下,谢雾观算是近几年来势头正猛的青年人,感情的事被好几家盯着,年纪渐长,却从未听过有与哪家千金结缘的好事,甚至很多人调侃他就是赶时髦,是个不婚主义。 “哦?是哪家千金这么好运,得了你的青眼?”温若秀提起了兴趣,她年纪大了,身边有点儿关系的人不是没找她提过,谁不盯着谢雾观这块香饽饽? 谢雾观嘴边的笑意虽说也有些礼貌的存在,却也没淡下去,“他对我,可没什么好脸色。”说完,还不加掩饰地笑了下。 这话的语气,让人很难不怀疑是秀恩爱。 温若秀也是有阅历的人,瞬间了然,“遇到喜欢的人可不容易,尤其是现在的小年轻,谁家不是千娇百宠长大的,脾气大你就多哄着点儿。”也不能指望喜欢就结婚,恋爱时光当然是美好再美好。 到最后,不就那么几个结局。 “确实脾气大,您说得对,总归是我喜欢,应该多哄着点儿。”谢雾观笑着应和。 - 不同于沾到床就睡着了的许横,一门之隔的顾揽翻身的频率之高足以让房间里的夜间生物无法出没。 久久不能沉睡,心里像有根很细很细的针在四处挑一样,这种感觉,说痛吧,自己都觉得矫情,说痒吧,又不够精确,还显得他有别样的癖//好。 在又翻了不知道几次身之后,顾揽喘了口气,坐起身之后才后知后觉要控制音量,有些担心地朝卧室的方向看去。 没有任何动静。 思考了一会儿,其实没有任何结果,但顾揽还是掀开被子从床上下去了,看了眼地上的拖鞋,光脚踩上了地面,好像察觉不到任何凉意一般,面不改色地朝着既定的方向前去。 鬼鬼祟祟地走到那扇门前,又鬼迷心窍地将耳朵贴在了门上,眼睛的余光正好能看到那只泛着冷光的门把手。 夜很长,像空寂的心。 - “喂许横、许横,你人呢?在哪儿啊,说句话!” 电话那边是焦急的声音,这头,却貌似是更加危急的场面。手机被无情地甩在地上,然后又被打算收手的人眼疾手快地捡起。 监控盲点处,几道人影同时消失,一辆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开走,隐没在再平常不过的车流中,直至彻底消失。 没人会关心一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面包车的动向。 李瑞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几天之前只是简单的电话没人接通自动挂断,现在已经转变成不在服务区内了,他甚至想到了去报警。 这事最后的途径。 “根据您的描述,包括我们对手机号码的定位和查询,这个号码的主人应该已经不在境内了。” 李瑞皱眉,屁股下面的凳子跟着火似的,烧得他难受,“他被诈骗走了吗?还是拐卖?能找到人吗?” “抱歉李先生,目前还没有消息。” 李瑞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焦急如果实质,他这段时间求了不少朋友帮忙找人,却半点儿消息都没有,“求求您帮帮忙,我可以出钱,您一定要找到他,只要交钱能够赎人,我多少钱都愿意出。” 十多分钟后,李瑞才抬脚走出警局,一抬头,阴沉得像盖上了一层布的天空在他眼前出现,着实没有太多美感可言,稀薄且灰白的日光落在他脸上,一时间,他不知道这样的光芒算不算一种羞辱。 - 庄园有一片很大的花园,即使已经迈入冬季,依旧有不少时令花朵开放,更有专门的温室,调控不同的温度与湿度,满足庄园主人们偶尔兴起的观赏欲。 其中一个温室,培养的是很漂亮的、香气极其馥郁的月季,有一块黄色的月季,许横说不上来名字,外沿略有些往下回转,刺出边角的两个小尖尖,漂亮又格外有性格。 香味太浓在当下这个环境里算是极大的好事,毕竟单调的周遭中,浓墨重彩的月季香,只会让人无限地沉入他的美好。 他蹲在田垄旁,身上是最简单的长袖家居服,不出这栋别墅,根本不需要换别的衣服,一直都是舒适的温度。 长发已经到了肩后的位置,随意地散在后面,偶尔有几缕独特的发丝跑到前面,许横也并不管它们。他的头发已经算长了,倒是中和了他原本就比较锐利的长相,但当下也绝非是那种柔媚的美感。要说媚,可能还因为他五官在长发的衬托下确实显出某些漂亮来,但柔就没有一星半点儿了。 视线落在不远不近处的花上,但很明显,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儿。 他倒是没想到,崔敢竟然会亲自去抓他,至于原因,他现在也没搞明白,不过也不重要了。 温室外传来声响,玻璃门被敲响,许横应声转头看过去,一张谈不上熟悉的完全不具东方特征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许横心情非常不好地闭上了眼。 又来了,这个偌大的庄园里,都是这张脸,他完全分不清楚西方人的长相,在他看来,这些蓝眼睛白皮肤五官一模一样的人简直是彻彻底底的复制粘贴。 这些人时不时刷新出现在他眼前,他反感得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并没有再响起敲门声,但许横睁眼时,意料之内,那张脸还是突兀地出现在了视线内,仿佛被可以训练过得一般没有表情,动作完全收敛,就那样什么都不说地站在那儿。 还是许横先妥协,那道目光对他来说,简直算得上是一种刑罚。 他从里到外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也并未缓慢片刻脚步去再看一眼那张脸,也并没有停下脚步聆听对方是否有话给他的打算。 这里的佣人,全都用英语交流,也似乎被授意过,不能和他说话,甚至就连短暂对视也会极快躲避,好像他是一个无法得罪的瘟神。 甚至有好几次,几个佣人交谈时,被他偶尔撞见过,他还没什么表情,那几人倒先不安起来了,那时候,许横算是被气笑了,甚至还想安慰一下,讲出他根本听不懂任何一个单词的事实。 许横揣着一肚子气,离开了后院。 这座庄园外部是纯正的西班牙风格,无论是色彩还是光与景的映衬都特别漂亮,但内部却比较偏向西欧,地毯一直从玄关到厨房,完全没有空隙,与家具的角贴合完美。但也有一些不一样的,比如留白很大,看起来会更适配年轻人的审美。 第60章 归宿 与别墅的外部相比,内里称得上一种贵气但简洁的美,东西不多,空间宽阔,有种在这儿吵架都会有回声的感觉。 他在别墅里随意逛了逛,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别墅第三层的装修却有点儿特殊,和底下的现代欧式风格不同,第三层被装修成了一个无限接近古堡的形式。看起来倒是非常具有艺术形式,但很可惜,他并不具有足够的艺术细胞。 庄园前方一大片望不到头的花园倒是非常具有看点,虽然现在这个季节下,开放的花朵种类一只手指头就数得过来。 许横随手拿了件大衣套上,一开门,迎面的冷风还是把他吹得差点儿往后一倒,不过提神醒脑的效果却很明显。 他被抓到这个地方已经快一周了,没见过一张熟悉的脸,除了在路上看见了主谋人之一的崔敢。只是一周了,他们之中也没人在他面前出现过。 光这件事情,就已经让许横百思不得其解了。 许横随手摘下一片叶子,绿色的茎叶在他的手指里被碾碎,有一点点同色的枝叶被沾染在他手上,叶子的碎末留在他的指尖,无助又徨然。 每一个弱小的生命的逝去,留下的也不过是这样无关紧要的痕迹,像一滴眼泪风干过后若隐若现的那道泪痕。 他已经百分百确定这件事有贺山青的手笔,但这么按耐得住气,确实是想不到的。让他到这儿,无非是想搞他,或者搞死他,乃至二者都有。 许横不明白他们这样做的意义,在这个除了太阳与月亮变换和一日三餐定时定点的地方,他几乎没有任何其它感知世界的能力。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任何外界消息。 总不能是让他精神崩溃,以致乖乖求饶,最后成为他们满意的情人或是其他。 那得是多久的折磨啊? 许横不屑地冷笑,慢慢玩,他确信,对面无论是谁,都不会有这样的耐心。 但是,逃出这个地方,几乎不可能。别墅里外几乎都有监控,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墙上,极其吓人。不仅如此,光他看见的,在别墅外面也时刻会有巡逻的保镖,几乎能够确保四周在同一时间不会有缺人的情况。 第76章 说实话,到了这个地方,心不慌是不可能的。 许横盯着手里的绿色碎末失了神,眼神一点点变冷,内心的不安却并没有在他的脸上有丝毫的展现。 他有一些不太明确的预感,今天不是一个好日子,总有一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黑夜降临,月光也并不亮,像一层灰白色的窗纱,明明暗暗,丝毫不真确。 许横侧躺在床上,身体有些蜷缩的状态,貌似感受到了某种不安。 十几分钟前,他彻底消散意识之前,他知道,一定有哪里不对,可能是食物,也可能是房间里的香味,他不会困得这么早。 房门被无预兆地推开,像黑夜里出行的猛兽,没有尽头的黑夜是他们的栖息地,也是他们的狩猎场,没有比这样更让他们满意的场合。 贺山青显然没有适应,见到许横的激动占了上风,自从进来,目光便寸步不离地盯着某个特定的地方。 崔敢率先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拉开床头柜,把里面的东西尽数丢在床上,更有一个小巧的包装不小心丢在了许横的脸上,有些异样的感觉。 贺山青看见了,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他真的不会醒吗?”沈云觉对于许横有一些直白的惧意,冲着对方报复贺山青的严重程度,他怕自己真做了什么,有一天也会那样。 崔敢看出了他的害怕劲儿,没好气地往他身上丢了个东西,“你啊,就是家里管太严了,玩个男人而已,他醒了又怎样?你还怕摁不死一只蚂蚁吗?” 说完,他特开心似的笑了两声,但没人跟着他一起笑。 “今天……谁来?”贺山青舔了舔唇,还是先开了这个口。 都做到这一步了,谁都没必要觉得自己清白,能握到手里的,才是真确。他确实不甘心和面前这两人分许横,但技不如人,他姑且认栽,反正以后时间长着。 崔敢率先把碍事的被子掀开了,一下爬上去,“穆梦松和穆既年后天的飞机,他们也想过来玩玩。” 贺山青皱眉,却是沈云觉先惊讶地开口:“那对双生子?” 崔敢没否认。 “他们来干嘛?”贺山青不满道。 崔敢冷嗤一声,他不太能忍得住了,“庄园都是他们的,不就是找找乐子了。” “那许横怎么办?”沈云觉焦急地上前一步,问道。 崔敢看他一眼,“他们自己会带人,再说了,一起玩玩又不会怎样,多个人,最好压得许横翻不了身。” 连他都在忌惮许横。 他嫌许横身上的衣服碍眼,裤子倒是拉着腿一扯就下来了,没脱上衣,直接把下摆卷起,往上拉塞到许横嘴里。 这个样子其实是很别扭的,但现在,却莫名的好看。 崔敢抚摸着许横的头发,和许横这个人不一样,他的头发有些过于柔软了,贴在手上,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过于好控制了。 这样的许横,看得床边的两个人脑子里已经毫无其它东西了。 崔敢回头,“走还是留,你们自己选?” 沈云觉咽了咽口水,他现在都没开过荤,虽然说以前更露骨的场面都见过,但现在在他面前的可是许横啊。 他蠢蠢欲动,反正无论他做什么,许横醒了之后也会生气的。他慢悠悠地爬上床,“许哥身体能受得了吗?” 崔敢意味不明地瞥了眼还站着的贺山青一眼,在许横//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很重,脆响声让人几乎能够身临其境。沈云觉在一边直勾勾地看着,咽了一口口水。 没人再去管格格不入的贺山青了。 许横还在睡着,但他的意识有种该死的清醒,身体的每一个感觉似乎都能够很清楚地让他感知道,但他就是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也完全醒不过来。 崔敢朝沈云觉招手,他像小狗一样小步地爬过去,在许横身边停下,眼神紧紧地粘在那具身体上,每一道线条,每一道起伏,都让他沉迷。 崔敢饶有兴致地看着,朝他示意,“你先来。” 沈云觉惊愕,这次有一半以上的力都是崔敢出的,他们三个个人已经默认了崔敢会是第一个。这样直白的场合下,谁不想要第一呢? “对,你来。你没和人睡过吧,这可是好滋味。”他的言语暧昧,语气和表情却再平常不过。 沈云觉骤然被这个滔天大奖砸中,完全反应不过来,悬在半空中的手指都在颤抖,他兴奋地看着许横,那张脸出现在面前时,欣喜早已远远超过了惧怕。 崔敢一脸有预料地看着这幅画面,处男的春心萌动在他们这儿可不多得,毕竟,这个圈子里,能有几个蠢货? 许横的背抵着床头的软包,脑袋有些无力地垂下,被沈云觉小心翼翼地捧起来,“哥我好喜欢你。” 说完,他又凑上去在许横的嘴唇上轻轻贴了两下。 崔敢原本还觉得有意思,现在却挺傻眼的,一股火气不知道该往哪儿发泄,以前还不知道,沈云觉能这么低出他的下限。 沈云觉又去亲许横的眼皮,他仿佛除了这个不会做别的动作了,“哥别讨厌我好吗?” 他的眼睛很亮,在某个瞬间,好像比卧室的白炽灯还要更加亮。 崔敢有些看不下去了,出声:“他一句话都听不懂,你到底想不想做?不做就滚,别浪费我的时间。” 这种情况下,他可做不了圣人。 沈云觉忽然有些畏缩地看着他,又转回头看许横,他实在不想放弃这来之不易的相处机会。 “你该不会不行吧?”崔敢问,片刻,他又想到一个更加靠谱的问题,“还是不会?” 沈云觉懂了他的意思,“怎么可能?我就是有点儿担心,哥他……” “到这份上了,你要放弃?”崔敢的眼神里尽是轻蔑,“我让人给你买回去的机票?” 沈云觉眼神凛冽起来,意识到,开弓没有回头箭,除非他真的愿意放弃许横,继续等到许横那天看见他,愿意给他那么一丁点儿眼神。 他不愿意。 没有什么是比得到更好的归宿。 崔敢帮了他一把,许横被乖乖地跪坐在床上,背肌很明显,不是那种追求肌肉的大块,而是一种更具静态美的线条,很漂亮,抚摸着上面,感受每一份颤栗,像某种带着情感的呼唤,引召人上前去。 随后是万劫不复还是光明前程,全凭个人本事。 在这条道路上,对手总是很多。 寂静的夜里,从第一声哭泣声开始,便接连不断了。胸膛撞到软包垫完全不痛,许横的长发被轻轻抚摸,即使是这种情况下,沈云觉也并不舍得在许横身上其它的地方用太多力。 许横的脖子往上仰着,他的身体被迫没有受力点,脑袋只能徒劳地往上寻找一个可以支撑他的点,喉咙里传来一道一道无法压制的呜咽声。 听着听着,崔敢忽然察觉到了点儿不对劲,他蓦然看向沈云觉,对方的脸上密密麻麻都是泪痕,哭得比许横还惨。 他一下就乐了。 地板上又多了一个打满的结,崔敢是个狠人,但许横身份特殊,好歹以前还是“哥们儿”,他当然得收敛点儿。 许横被他抓着头发,脑袋一下一下地往后,双腿跪得颤抖不已,罕见地显得可怜。 随着门的开关,因为安静,屋内的啜泣声变得更加明显,这一切的一切,好像变成了沈云觉的一场梦。只要他恢复清醒,面前的一切都会消失殆尽。 但他不知道他该做什么,他不想失去眼前的许横,面前这种荒诞的状态,却也足够让他厌恶。 ----------------------- 作者有话说:阶段性1v1,目前没有任何正攻。 第61章 代价 崔敢俯身,在他的长发里深深地嗅了一口,没什么特殊的,不过是浴室里沐浴露的香味,但出现在许横的头上,却意外地有更特别的感觉。 他起身,推门而出。半分钟后的楼梯角,突兀地亮起了一个红点,随后便是不断发散的白烟。 在这样寂静的夜中,像一层无限接近透明的白纱,笼罩他身上。 屋内。 沈云觉见许横流泪,忙去舔掉他脸上的泪水,自己哭得更凶,“哥呃、哥对不起,嗯对不起,你一定不要讨厌我。” 屋外还有些完全可以忽视的风声,穿过森林,传来寂寥悠长的回响。所有的一切,在最原始的欢愉之中,都不过是穿过手指的虚浮的微尘。 无人在意,无人关心,无人动容。 一双寂静的沉重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远处因为大风不断震动的大树,他开了窗,风将他的身形吹得往后稍仰,但他并没有动作。与几个小时前的姿态毫无二致,贺山青几乎算得上动都没动一下。 夜很长,却比不上一个人的心那般绵长。 - 贺山青先醒,入目的第一个画面就是许横的脸,大概睡得不太愉悦,脸色都带着一丝沉重。 第77章 他看着这张脸,很难说出话。 房间里的温度很适宜,有种让人完全不想离开的舒适感。 床很大,但两个男人却抱在一起,确切来说,是贺山青抱着许横,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他却长得快,看着体型比许横还大了点儿。 客厅里,佣人们罕见聚在了一块儿,有一个明显年纪较大且穿着略有不一样的女士站在佣人们前半步的位置。 她就是这座庄园最大的管家,同样也是一副欧洲人面孔。 崔敢正在用英文和她说话,有些事情在电话里讲不清楚,当然得当面说。 这座庄园是双生子名下的财产,据说是家里给的十八岁的成人礼,只是两人很少来这儿住,毕竟这座庄园虽然豪华,但也确实算得上偏僻,用来探险还说得过去,常居就大可不必了。 双生子常年在国外,和国内这些二代不一样,他们算是父母两边家族里联合送出国外的一对试验品,接受国外的特定教育,与国内的继承人分开培养,以求获取最优秀的继承人。 不过,没有想象中的争家产争得头破血流丑闻频出,他们家族的资产足够支撑好几位继承人的出现了。 崔敢心里不算太有底,他和双生子的关系还好,但是也不常见面,不知道现在两人变成什么样了。 说起来,他听到的传言比和双生子见面的次数都更多了。 了解完情况,再叙述完自己的需求,佣人们相继散去,各自回到自己岗位上。 其实大多时候,为了美观,庄园的常规画面中是不允许佣人们随意出现在主人眼前的。就比如在客厅,只要有主人或者客人的身影,就不能出现佣人打扫、穿行的画面。 但现在,崔敢自己带了一堆保镖,轮岗时巡逻,二十四小时无空期,已经破坏了画面,也就不需要计较太多了。 但这也只是他们在的时候,那对双生子回来了,估计又是另一番风景,毕竟以贵公子自居的两位,哪里能够容许该有的环境中出现那么大的污点? 崔敢倒不至于在意这种小事,他抬头看了眼楼上的方向,目光意义不明。至少在一边的沈云觉没看懂。 许横太招人喜欢了,一个小混混到了他们身边,也多得是富二代凑上去主动玩,连他都忍不住,现在更遑论其他。 不过,这儿至少算是个半封闭的地方,许横招的人或许远比他想到的多。 地毯能够吸收绝大部分声音,直到一道影子缓慢挪入视线,崔敢转身,问:“他醒了?” “没有,还在睡。” 崔敢点点头,又问:“他昨天挺累的,今天发烧了吗?” 贺山青脸色变了变,“没有。” 崔敢并不在意他的冷淡,或者说表现出来的那么一丁点儿仇视,因为看了沈云觉对许横的表现,他真是看到什么都不奇怪了。 不过,他也是挺好奇的,许横究竟有什么魔力,简直就是一个又一个人排着队等他“宠幸”。 甚至不止他们。 这本应该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放在许横身上,一切又无比顺理成章,无人怀疑其真实性。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人,但却是所有人都在等那么一个不可能。 这简直无比奇妙。 - 许横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房间的东西、设施、布局一模一样,好像昨天晚上睡着了之后的某些感觉都是错误一样。 在他坐起来的那一瞬间,很不对的感觉充斥着他整个脑袋,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他习惯性要下床去穿鞋,动作牵动的身体范围变大,此刻,窗帘缝隙中透出的微弱的光,像一道尖细的冰柱,恍然刺入许横的脑袋,好像某一瞬间,流入心脏的血液都因此变得冰冷。 他知道发生什么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还是一个风格啊。 许横不过停了两秒钟,表情有片刻的冷凝,说实话,除了恶心之外,这种动作,对他来说再没有别的意义。 床边的拖鞋摆得很整齐,他推开门,果不其然,已经不是同样的房间了。 许横站在门口,手指摩挲着门把手,脸上还是一贯的表情,在这个地方,他貌似只有低头一个选择。 何必指望一群坏种好好对他。 许横脸冷心更冷,从房间门口能窥见楼梯一角,没有任何变化,楼下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站了有半分钟的样子,他突然笑了下,没有声音,像讽刺也像是愤怒,更像是在心里思考,见到了人就破罐破摔且成功的概率能有多大。 在这个庄园里,他弄死这些人的概率有多大。 就是不知道,参与人都有谁了,还真希望他们别想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毕竟,何必怕他呢。一个小混混而已,不也是得扒着贵人才能到接触到点儿上流玩法。 许横想笑,但嘴角扯不动,他的舌头在嘴巴里面四处顶了顶,眼神也不知不觉间多了些狠厉,有种不弄死人他不甘心的样子。 但很出乎意料,一整天,许横没有再别墅里看见过任何一张熟悉的面孔,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许横太清楚那群人的德性了,没人能忍住的。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等待。 管家和保镖一起赶到的时候,许横已经砸到二楼的,地板上掉了好几个监控器,被砸得面目全非,还有几个监控器掉出来被几根电线悬在上面,看起来真是无助与茫然。 许横站在餐桌上,垂目而视面前这群人,眼神并不轻蔑,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迁怒的人。他不知道面前这群人能不能听懂中文,但他还是说了,“让他们现在出来。” 管家看到一片狼藉本就惊讶,到了这儿,很明显,破坏对象并没有干了坏事的自觉,刚刚还应该向她提出了一个需求。 许横见这群人只是看着他,并没有搭理他的想法,遂又开始砸了起来。他动作并不慢,到现在,二楼能看见的监控器已经被他砸完了,只是一楼才刚刚开始而已。 客厅里顿时又响起了砰砰的声音,一群人站在下面束手无策,只能看着许横砸。 余光,许横看见,那个管家一样的人已经拿着电话走到稍远处在说话了,只是说的什么他既听不清也听不懂,猜也猜不出个一二来。 他不是暴力狂,也没有想宣泄情绪的欲//望。 直到天花板上都快砸出个窟窿了,东西直往下掉,他才从餐桌上一跳而下,稳稳落地。 意料之外,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但没人上前对他怎么样。甚至在一边,有一个佣人手上还有一杯水,在他下来后,递到了他手边。 许横没接,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杰作,还算满意。 这都能沉住气,看来还有得斗了,许横不爽地踢了下脚边的监控器,眼神冷厉头也不回上楼了。 夜幕低垂,别墅外面亮起了灯,颇有些暗古风格的落地灯正散发着一中带着黄色的灯光,照得底下一小块的圈是同样的色调,有些难言的漂亮。 许横没去原来的卧室住,他在四楼重新挑了个房间,屋内的设施和格局并没有明显的不同,窗户很大,显得风景都更好了。他站在卫生间镜子面前,下巴上还有明显的水珠,刚催吐完漱过口。 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两边,低头抬眼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很凶,本应该具有侵//略意味的姿//势,被他做出来,却并不那样直观。 太短的时间,许横见过的人、玩过的圈子都太多了,无论表情怎么样,他的眼神中都会有一种无法抵挡与改变的平和,是一种区别于轻视和自卑的平和。 太难得的眼神。 许横盯着镜子里的那张脸,他知道自己长得好,无论哪个年龄段,身边总是会有人用言语和行为不断提醒他这个事实。说实话,在大多数时候,他很享受这种所谓“美貌”带给他的优待。 但貌似,直到现在,代价太大了。 不过,人们对外貌的态度总是格外明显,好意与善意都是无法掩藏的东西,或许有人后知后觉,正如情感倾向的复杂性绝非单方的文字足以表达。 许横身体动了动,镜子里的身影也跟着动了下。他想,难不成真的一张脸而已,也值得这么多的追捧? 窗帘被夜风吹动,挑起一角,卧室静谧一片,床上隐隐有拱起的一道痕迹,但夜很黑,肉眼似乎看什么都不真确。 寂静的夜中除了风声外多了些别的东西。 ----------------------- 作者有话说:前文改过,小改动,并不建议重看,也不影响后文阅读,谢谢。 第62章 发誓 卧室门被缓缓推开,一道人影缓慢出现,他并没有开灯,甚至放轻了脚步声,只依稀能听见一点儿微弱的呼吸声。 片刻,他的脚步停在了床边,只是,更先注意到墙角一侧窗帘轻轻拂动,有风从外边将它吹起,好像是主//人睡觉前没有提前检查过。 第78章 他皱了皱眉,抬脚朝窗户边走去,手指刚搭上窗帘那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了不对,身后空气浮动的变化被他明确地感知到。 不好! 时间真的太短,短到让他的脑子里无法出现任何一个可能,而是一片空白,完完全全的茫然。 “呃、啊!”他惊叫出声。 窗帘被人一把扯开,许横一手握着他的领子往外拽,“没想到啊,第一个抓到的是你。” 他的语气很平静,这场刻意的等待并没有让他有丝毫的暴躁,甚至因为计划初步顺利,许横的语气里还有点儿微妙的开心。 崔敢半个身子被拽到窗户外,冷风从他的脑袋吹过,头发飘起,顺着不同的方向飞,如果忽略掉他脸上惊恐的表情的话,这幅画面还颇具艺术气息。 “你冷静一点,先把我拉回去。”无论再怎样冷静,一瞬生死的当下,崔敢还是被吓得声音都在抖。 许横的脸在夜色中展露出来,几缕长发飘得很高,他的表情肆意,眼睛是莫名的浓烈的漂亮,从未有过一刻,是这样猛烈又厚重的感觉。实话,掌握他人生死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他看着崔敢,也不回刚刚的话。 崔敢也自觉说了句废话,他此刻半个身体都倾出窗外,倒置的感觉非常不美妙,加上无比紧张,整个脑袋维持像充血一样满涨的状态,气息也无法通畅。 “我打电话,马上让人放你走。”崔敢妥协道,他刚刚只是稍微瞄了眼离地面的距离,摔下去残疾的风险很大。这事要放在以前,他还敢赌天底下没人能有这么大的胆量针对他,但是面前的人是许横啊! 就丝毫无需任何顾虑了。 一个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是个疯子的疯子! 许横垂着眼皮看他,压得很紧,“我怎么信你?” 崔敢深呼了一口气,双手举起来,以示自己的诚心,“你让我打电话,我让人把直升机开过来,到时候直接送你走。” 他盯着许横的神色,片刻,补充道:“只有你一个人。” 许横将他又往下降了一点儿,改由两只手抓着崔敢,“一个人?我不会开直升机,到时候放了你,你还不是得抓我回来,嗯?”他挑了下眉。 如果现在有测谎仪,崔敢巴不得能用那玩意儿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生死关头,他哪里会想到太多。但不得不说,许横确实是聪明的,至少轻易糊弄不过去。 崔敢紧张到完全笑不出来,他的腿死死地勾住窗底下那一块墙,但这没用,因为一旦许横现在只是放手,或者推他一把,那他必定会掉下去,没有活路的。 “那你想怎么样?” 许横看着他,同一阵风吹在两人脸上,澄澈的月光将二人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许横居于上首,英俊锐利的面庞此刻也显示出一种别样的寂寥,像冷白灯光照在匕首上的那一道冷淡的反光。 无法捕捉,无法寻觅。 “这是我能决定的吗?”他淡淡地反问回去。 崔敢被他噎了一下,精神高度紧张加上呼吸不畅,他的状态不算好,诚恳地道歉:“许横,我们以前也是好朋友,我在你身上花的钱也有几百万了,关系挺好的。和贺山青他们一起囚//禁//你是我不对,但是许横,没必要做到这份上吧?” 他的眼神过于诚挚,要是这段话放在别人身上,许横尚且还有可能被绕进去,但面前这个人是崔敢啊,那种圈子长大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不对呢? 许横的面色更冷,掐住脖子的一只手缓慢加力,手臂上的青筋根根爆起,语气却平淡的不得了:“是啊,没必要做到这份上。” 崔敢不敢动,他暂时还没蠢到觉得这话是表里如一的地步,他警惕地看着许横,甚至因为不敢眨眼,眼内红血丝多了不少。 “既然不只有你,那就是你们伦尖了我,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 许横的声音像一束冷泉,尽数泼在崔敢的身上,从来没有死到临头的认错,只有棋差一招的懊悔和事后的暴怒。 “许横,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你想做什么我都认,但咱们没必要撕破脸不是吗?如果今天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人不会放过你。” “到了现在,”许横睥睨着他,直到现在,他的眼神中也并没有轻蔑,更多仿佛也是只平淡下的冷漠,“你还要这么高高在上吗?” “威胁我,还是以为我不敢?”他的语气很轻,像风随时能吹起的一片落叶。 崔敢看得心有余悸,求生本能被激发,但他还是那副样子,“我错了许横我错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才会信我,但我真的后悔了,你放过我吧,我答应你,今天一定会让你离开这里,以后也再也不找你,再也不和你有任何关系,我能发誓!” 提到誓言,他恍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语气焦急,“我发誓,我发誓做不到上面说的一切,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样的誓言,竟然显得诚心。 他此刻又冷又热,夜风往他脑袋上吹,像冰冷的鬼的手在抚摸,即使无比冰冷,但却在一瞬间他整个人陷入了两种极端的环境中,极致的冷与热,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不明白这事什么感受。 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脖颈间滑下,但被长袖遮掩的两条手臂,满满当当全部是起来的鸡皮疙瘩,两重境下,即使崔敢再怎样克制表情,他都忍不住刺激出生理性的眼泪。 过了不知道多久,大概也不超过十秒钟,崔敢的眼泪如同洪水泄闸一般涌了出来,也没有所谓的面子了,他从许横的眼睛里看到了,今天晚上,一定会发生什么。 “许横!许横!你不要做会后悔的事情,我死了对你没好处,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你出去的!” 夜沉如水,微风掀起一二涟漪,连绵的树林恍若一个个巨人,越美丽的外表,越危险的内里,树林的美丽,同时也是蛰伏的危险。 一辆越野车疾驰在盘山公路上,即使是窗边飞快变换的风景,也因为地理,具有高度的重复性。 因为在山上,本就低下的温度更加无法言说,偏偏驾驶座边上的窗户还开了一半,越野车的车速几乎是贴着允许内最高速去的,大风把许横的头发尽数往后吹去,五官完完整整地漏了出来,没有任何一根发丝的遮挡。 路灯把下山路照亮,却不是合适的前方。 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所谓暂且了结一桩心事,或许也是内心足够强大,许横此刻的心情无比平静,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十分稳。 此刻的夜,并非宁静。 - “渠容,这次你真得来一趟了。” 电话那边的人语气明显不对,闻渠容换了只手拿烟,不紧不慢地说:“生病了,没我你们不是也玩得好好的吗?” 烟也没点着,他现在没有抽烟的习惯,只是一时心痒,但又实在不想闻着味儿,只好咬着烟头聊以慰藉。 那边被几次三番拒绝,也有些急了,“你生什么病了?” 好几下之后拒绝的理由才是生病,但凡和闻渠容熟一些的人都知道不过是一种敷衍的话术,还是那种敷衍到极致的,甚至懒得再思索一点儿具体的原因的话术。 闻渠容倒是语气淡淡,十分沉得住气,“感冒,不想传染给你们。” 他鲜少这样油盐不进,出声的赵丛竹明显无奈,但看着对面的某人,又不能什么都不做,只好继续婉言相劝,“一点小病,你什么时候身体这么差了,没人怕你传染,大不了几包药的事,你说对吧?” 闻渠容刚要继续拒绝,只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很重的玻璃轻碰的声音,那声音很重很沉。他想了想,才想到大概是手机放在桌面上了,玻璃杯放在桌上发出的声音,依稀间还听见了晃荡的水声。 一种提醒。 一个警告。 闻渠容的面色有片刻的不爽,咬着烟头的牙齿也轻微地用力,道:“行,我一会儿到。” 那边松了口气,立即说:“行,咱们在雾观这儿聚,就咱们几个,没别人了,接你的司机已经在路上了。” 闻渠容哐当一声,装着矿泉水的玻璃水杯被他重重放在一边,话语绕悬在嘴里,但他还是没说出口。他的心情像他皱起的眉头一样,无比复杂。 通话开了免提,这个有着重物碰撞的声音无法忽视掉,但赵丛竹作为手机的主人,在没人刻意开口的前提下,他没去招这个晦气,手疾眼快地挂了电话。 闻渠容恼羞成怒,但他没有扔东西发泄的习惯,更何况,他还得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谢雾观很少把人往家里带,去过的人拢共也就那么几个,他倒是以前也去过几次。不过上次和许横那一腿,他已经尽量避着和谢雾观交流了,虽然知道一定会被看出来有什么,但也总比把人头送上去好得多。 按响门铃的那一刻,闻渠容甚至想着要不然他现在走算了。 门应声打开,是宁瑜的脸,表情有些复杂,但很平静,“雾观在里面等你。” 第79章 闻渠容表情微动,颔首进门。 ----------------------- 第63章 订婚 也就他、宁瑜、赵丛竹和谢雾观四个人而已,刚好是凑一桌麻将的人数。 其他人倒是可以不在意,但闻渠容一眼便看到了沙发上的谢雾观,他内心情绪复杂,但面上还是一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如常和人打招呼。 谢雾观作为房子的主//人,还算是有点儿气度,明明目的不纯,还特意问:“喝茶还是咖啡?” 闻渠容生怕他没那么好心,嘴角的笑都礼貌了几分,“都行。” 宁瑜提议去打麻将,几人都没意见,往麻将房里去。他们也都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不用人带着就知道哪间房里有麻将桌。 等人都坐下了,谢雾观才端着一个被子到了房间。他把被子放到闻渠容手边,倒是一幅绅士的样子。 “谢谢。” 麻将哗啦啦被打乱,几人开始摸牌。间隙之中,闻渠容伸手碰了下杯壁,果不其然,奇冰无比,这一口下去,他怕是得从头凉到脚。 有人开始出牌,也随口闲聊了几句别的话题,无非集聚在哪家又有新的项目,哪几家打算联合,是推出两个适婚同龄人去联姻呢,还是合作什么项目。 牌局有些过于平静了。 一局都快结束了,闻渠容伸手去碰了下水杯,竟然还有被冰到,但他没放在心上,举到嘴边小抿了一口,随后,闭上了眼睛。 靠! 他低眼往里一看,一大块冰块在里面,水都没多少,还是够狠,闻渠容在心里想到。 而且竟然还是一杯白水,闻渠容垂眸,心里想着,这确实也是谢雾观喜欢的招数。还是最轻的哪一种,看来他想的不错,今天等着他的可不止这点儿小打小闹。 “晚上就留在这里吃饭吧,你们想吃什么,我让人去买。”谢雾观打出手里一张牌,从容地说。 赵丛竹率先接话,“我来吧,我点等会儿让人送过来。锦湾那家的怎么样,听说最近研究了一道新品,正好尝尝看怎么样?” “行。” 自然是没人反对。 闻渠容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他本就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加上和许横有过那么一腿而心虚,现在还是在谢雾观家里。虽然知道对方不至于在饭菜里下毒,但是换个人点的,很明显能让他不那么谨慎。 只是,一时的宽心并不能有什么实质的帮助,反而很有可能酝酿出更加坏的结果。 专门的人员很快上门,在餐桌上将一道道菜展开,不愧是人均上万的饭店,连米饭都有特别的光泽。 整整齐齐一共摆了八道菜,分量不多不少,菜品精致,但也明显不是他们四个人能吃完的量,加上几人也不是贪多的性格。 宁瑜有些奇怪,“怎么点这么多?”出去点这么多倒是没什么关系,但这毕竟是在谢雾观家里,多少会觉得有些不方便。 “都想尝尝。”赵丛竹解释得很随意。 锦湾甚至还有专门的售后服务,吃完了也有人员自带清洁用品过来收拾残局。 饭桌上,闻渠容夹了筷子菜,问:“余极呢,他怎么没来?” 宁瑜先接了话,“他好像有个项目去c城了,少说得在那儿待一个月。” 闻渠容点点头,“他倒是辛苦。” “得了吧,”赵丛竹不太给面子,“他跟着去不添乱就是烧高香了,指不定玩得多欢。” “c城我去过,没什么意思,最多也就是进山里玩玩,余极估计没这么多闲心,指不定去那儿是委屈他了。” “听说他要订婚了。” 闻渠容忽然眉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跳,捏着牌的指尖也无意识地抖了下,但很快又恢复寻常,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和谁啊?”闻渠容近几天没怎么出门,消息都不太灵通了。 “貌似不是a城圈子里的小姐,国外留学回来的,哪家的还没听说,只放出了个消息,圈子里还没人见到面。”宁瑜语气淡淡,他性格圆滑,出去玩极少端架子,自然不少人愿意给他面子。 “架势还挺大。”赵丛竹默默评价。 聊到这个话题,几人都不算有兴趣,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他们也时不时得受到点儿来自父母的压力。圈子里约定俗成并不抗拒婚姻,毕竟结婚只是绑定两个家庭而已,多的是人不遵守良好婚姻的守则。 “早点订婚也挺好的,有个人能管着他。” 闻渠荣冷哼一声:“别祸害人家姑娘了,有结婚的功夫,去面试两个常青藤毕业的更靠谱。” “欸!”赵丛竹放下筷子,颇有些正式地接闻渠容的话,“这下是余极,下次估计就得是渠容你了,你倒是得找个有文化的,大学老师正好,和你是同行,有共同话题。” 闻渠容还没开骂,有人先应了这个话。 谢雾观语气平淡:“咱们圈里适龄的人不多吧?” 闻渠容蓦然抬眼正视他,却也只是在一瞬间,后面又面色如常地低下头去,不知在想什么。 对于这事,赵丛竹不可谓不知道,毕竟他这个年纪,也是被催婚的主要人物,他前几年还正好有一桩差点儿就成了的婚事。他出声:“不多,统共数着也就那几家有女儿,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真要有心,总能找到人。” 事实还真的跟他说的一样,虽说同一片圈子里联姻好处最大,但是有些野心的家族却也更愿意把目光放到远点儿的地方去,虽说不好操作,但也是利大于弊的事情。 这顿饭不咸不淡地过去,吃完,赵丛竹和宁瑜在沙发上看电视。 除开名下的房产,谢雾观有不少住的地方,这儿也是一个,一层一户的大平层,非常敞亮,最好的地理位置与格局。加上他财大气粗,干脆把两层都打通了,一层用来日常起居,一层全部规划来玩。 闻渠容脱了外套,米白色毛衣包裹着他的身躯,深灰色裤子显得他的腿笔挺修长,眼睛被摘了放在一旁,整个人罕见流露出了点儿攻击性。 谢雾观淡淡将球抛给他,他倒是不太随意,换了身专门的运动服,顺带做了个拉伸的动作。 “换个衣服?”他对闻渠容说。 闻渠容摩挲了下手上的球,一个白色的匹克球,他没怎么打过这种球,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也经常是打羽毛球或者网球,连篮球这种运动也不太喜欢。不过,匹克球倒是和网球差不了太多,他上手也很快。 “不用,待会儿借你家浴室一用就行。” 几个来回下来,闻渠容摆摆手,示意自己去喝水,谢雾观也收了球势。 宁瑜上来一趟,似乎是觉得看电视有点儿无聊,喊他们下去打麻将,却被谢雾观一口回绝。 他们确实鲜少这般无聊,因为谢雾观极少让无关的人进他家,几个发小都见不得来几次,何况是外边那些能找乐子的人呢。 闻渠容在一边低头喝水,没说话,他出了点儿薄汗,刻意蓄起来的长发乖顺地垂在脑后,让他也显露出几分很良善的错觉来。 他低着头,看着眼前一小块儿地板,如果迈进这里的第一步,他还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的话,现在,已经彻彻底底清楚了。 毫无疑问,谢雾观今天就是专门要他来的,当然,他从来没有拒绝而机会。可能是警告,也可能是干脆断绝,不过是给他最后一个亲口放弃的机会,或者,上次的事被他发现了? 想到某个可能,闻渠容的脸色顿时变了,连握着拍子的手都放松不下来。 “砰!”一颗球突然砸在身上,陡然被打断思绪,却因为实在太慌张,闻渠容此刻的心情甚至心虚高于不悦,分明谢雾观从未对他做过这么不体面的事。 对面却还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站在球场一侧,眼眸微动。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平时都会健身,但闻渠容作为一个“文弱”的大学教授的,健身频率显然比不过谢雾观这种定期练习格斗的人。 谢雾观的招式很猛,一下一下的,像砸过去似的,要是打网球,闻渠容还能招架得住。 记不清第几次闻渠容停手要休息,除了第一次,谢雾观都没让过。 最后,闻渠容认了,摔了拍子,一个球飞过来,贴着他的头发过去,重重落在身后的地板上。 闻渠容喘着粗气,心有余悸。谢雾观真不是人!一场下来,他内心也就剩这个感想了。 对方的针对过于明显,让他想要忽视都没办法。 “雾观,没必要这样吧?”勉强地笑了下,闻渠容已经心虚得不行了,但面上还要展示出无知的模样。 谢雾观丢了拍子,朝他走过来。 快到跟前的时候,脚步依旧不停,闻渠容眼神很轻地瞟了下,但还是克制着内心的想法,身体连微小退后的趋势都没有。 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谢雾观抓着他的领子,“你和许横到哪一步了?” 闻渠容瞳孔骤放,有些难以抑制的惊讶,谢雾观又没他家监控,怎么会?怎么会! 第80章 片刻,他猛然抬眼看向对方,谢雾观的眼睛无比平静,根本就不是应该有的一丝的愤怒模样,反而是淡然的,甚至带着微末探寻意味的神情。他怎么会想不到呢? “你想我说什么?”很久,闻渠容耐不住,他真没想到有一天能被人阴到这份上,这人还是他的“好兄弟”。 谢雾观放开他的领子,却一反常态地说:“我不在乎你们以前做了什么,从今天开始,你不能靠近他一步。” 没必要装一丁点儿的傻。 第64章 婚姻 闻渠容半晌说不出话来,很久,才苦涩地笑了下,原来谢雾观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顿时心里又有了感叹,他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能被一句话骗了。 难免不服气,也只是嘴硬:“他要是自己主动来找我呢?毕竟,我和许横也是正经的朋友,不是吗?” 闻渠容只感觉到呼吸都不顺畅了,他鲜少这样垂死挣扎,就像他们两个也是第一次争一个男人一样,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指不定能不能看上其中一个。 想到这里,闻渠容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至少在许横那儿,他优先权还高一点儿。 “他找你,你就去。不找你,你就别去他面前作妖。”谢雾观的语气很冷,愈发让人觉得他这话认真。 “好啊。”他回答得轻易,比上次好搞多了。 谢雾观颇警惕地看他一眼,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都是聪明人,知道结果之后自然也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除非上赶着送死。 他们两人一同下来的时候,余极和宁瑜还躺在沙发上打游戏,嫌电视剧不好看,从抽屉柜里翻出来的连接电视的操作机,时不时传来两人几声大叫。 站到面前时,可让人好一番打量。 赵丛竹正准备开口,却被宁瑜打断了话头,“那行,也挺晚了,咱们要不然散了?” 自然没人会有意见,谢雾观也点点头,他和闻渠容离得不远,但特意往那边看了一眼,随后什么都没说。 “路上小心。” 电梯里,没人管赵丛竹了,他问:“渠容,你怎么不从雾观家里冲个凉再出来?” 闻渠容爱干净是出了名的,甚至作为一个颇有讲究的人士,他很常用香水,怎么能够容许身上的汗味超过香水味?这样还能继续忍下去,已经是到了让人无法不怀疑是否是被夺舍的可能了。 宁瑜也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说,谢雾观不在,他也没什么要帮忙避着的。 别说他们了,闻渠容才是最憋屈的一个,语气也难得不好了起来,“谁知道他什么毛病?” 恰巧电梯门在此时开了,开阔的地下停车场展露出来,闻渠容率先迈步走出去,头也不回。 身后的赵丛竹还有点儿疑惑,“他这是跟雾观吵架了?” 宁瑜耸肩笑了下,语焉不详:“对啊,谁知道呢?” 闻渠容此时真不可谓心头没火,怎么能狼狈成这个样子?他坐在后排座上,车子中间的隔板升起,挡出两个空间。脸色阴沉得可怕,得亏是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不见这样的画面,要不然手抖就不好了。 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有这样挂过脸了,好一会儿,他才收住表情。 电话铃声略显突兀地响起,闻渠容此刻本就心情不佳,现在更是说不上来的烦躁,头一次看也没看就把电话挂了。 但没过几秒,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闻渠容皱了下眉,无声撇了下眼才看过去。 是他妈妈的电话。 脑子里飞速闪过几个不太好的猜想,不怪他悲观,实在是谢雾观上次整他给他整出余悸来了,直觉这次的事情还和对方有关。闻渠容无声骂了句脏话。 “喂妈,怎么了?”接通电话,他率先开口。 “哎呀!给你打电话怎么就一定是有事,你还不允许家人之间交流感情了。” 这种时候,闻渠容真是头大,“没不允许,欢迎随时交流,那您现在没事我就先挂了,我有点事。” 他倒没有真想挂电话,果不其然,那边回应得也很快,“欸先别挂,行了是有事找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家一趟,我和你爸在家等你。” “就晚上吧,我前几天给您订的那套珠宝刚好到了,顺路给您送一趟。” “那感情好,晚上想吃什么,让你陈姨给你做。”听到有礼物,那边的语气都欢欣了不少。 “都行,您让她看着办。”闻渠容说完,刚打算挂电话,那边像是能预兆他的动作一般,赶在他的动作之前阻止,“你上次回家里喷的香水挺好闻的,是专门的男款香水吗?” “不算是,中性香调,都可以,您喜欢的话我去商场给您买一瓶。” “好啊,记得别拆包装。” 闻渠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谁不享受亲自拆开礼物包装的时刻,他也无意破坏独属于对方的好感。 闻父母虽然都有工作,但平时不住在市里,而是住在城郊的别墅,清静人少,空间又大,足够他们活得惬意。 晚上,闻家前院也亮着灯,有两只大狗在草地上撒着欢。后院种了不少东西,两只狗被严令禁止进入期内,于是在闻家的主要活动区间成了前院这一大片草地上。 黑色的车亮着大大的车灯,闻渠容从车上下来,手里还拎着两个礼盒。 有佣人先在外面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笑着和他打招呼。“您回来得刚刚好,还有一个菜就可以开饭了。” 闻渠容点点头,解开外套的扣子,两条大狗兴奋地摇着尾巴扑进他怀里。 “小猫在睡觉吗?”他问。 “在房间里看动画片,下午的时候睡过一阵儿,刚刚夫人还在逗它玩。” “行,我进去了。” 佣人上前帮忙一起拉开还扒在闻渠容身上的两条狗,勉强有了一个空间,这才顺利抽身。 换好了鞋走到客厅的闻渠容看着眼前的画面,忽而小小地挑了下眉,眼神微变,却没主动说话。身边有佣人适时接过他解下来的外套。 倒是闻母,见到了一步步走过来的闻渠容,主动开口:“这就是渠容,我儿子。” 沙发上,闻母的身边还坐着一位年轻女子,漂亮是其次,气质格外出众,像悠然的栀子花,散发着白色的淡雅的清香,穿着一身简单的长裙,白色的珍珠项链衬得脖颈尤其漂亮。 闻渠容只匆匆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倒不是心虚,更谈不上厌恶。 女生很有礼貌,立即起身朝闻渠容点头,“早闻大名。” 两人顺利握手,对方落落大方的模样,倒是让他再不说话就显得不礼貌了,“不敢。” “我叫夏灵,我妈妈是你妈妈的好朋友,我们刚到a城没几天,冒昧上门拜访,不好意思。” “不会。”闻渠容是个不会给他人难堪的人,只是今天这意味过于明显,他心情又实在不佳,转头对着闻母道:“芳姐说小猫在楼上看动画片,我上去看看它。” 闻母顿时面露不悦,“这有客人呢,你不得帮我照顾客人,小猫好好看着电视,你什么时候不能去看?” 闻渠容有些不太开心,但表情还是淡淡的,看不太出来什么,“妈,我已经很久没看小猫了。” 闻母还想要说什么,夏灵出来打了圆场,“我刚刚也见了小猫,很可爱呢,方便带我一起去看看吗?” “可以。”闻渠容看她一眼,忽然点了下头。 闻渠容侧身前她半步,身边刚好是半个人的位置,不亲近也不刻意疏远。 闻家有不少房间,但更多的是一些功能房,就连闻母的手工作品也得单独存放一个房间。 小猫的房间不大,但布局很漂亮,除了一个能供人躺下的长沙发外,房间里都是小猫玩乐的器具,有很高的猫爬架和随处摆着的玩具,地上也有很厚的地毯,猫猫掉在地上也不会感到很痛。 闻渠容侧身让对方先进去,将门大大地敞开着,室内的光线透出在本就亮着灯的走廊上,并不显得突兀。 夏灵率先坐在沙发上,转头对上闻渠容的目光,毫无不对地道:“不介意吧?” 闻渠容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的意思,礼貌微笑:“随意就好。” 猫咪见到有人,第一反应是防御,又立马看见了熟悉的人,几步跳到了闻渠容身上,脑袋窝在他的颈窝里哼唧。 闻渠容抱着猫坐到了沙发另一边上,十分娴熟地开始撸猫,小猫也是一阵一阵地哼,语调格外悠长。 电视上还在播放动画片,是特意选的能让小猫肉眼能够看见的最丰富的画面的动画片。 好一会儿,夏灵放下手机,主动发言:“闻教授是吗?” “算是。” 夏灵没什么表情控制,与刚刚那个在楼下沙发上的夏灵是截然不一的气质,倒引得闻渠容正色几分。 语气不太友好:“是就是呗,什么叫算是,你们中年人说话怎么都这么弯弯绕绕的。” 第81章 闻渠容嘴角的笑僵了,中年人,确实第一次被这样称呼,还有点儿不适应。 夏灵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冒犯,或者说意识到了也见得会给怎样的反应。 “刚刚你妈、呃令堂的意思,你应该能看懂吧?” 一次次出乎意料,闻渠容高看她一眼,手上摸猫的动作依旧轻柔,“相亲,看来夏小姐有一些意见要和我说是吗?” 夏灵见他上道,表情转好,立马侧身坐着面对他说:“实话说,我对你这种类型的毫无兴趣,对相亲更是厌恶至极,相信你肯定也不喜欢我。” 闻渠容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至于喜欢不喜欢,第一次见面而已。” 夏灵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拜托叔叔,我才二十岁欸,就被拉来相亲,你别告诉你咱们还可以接触下去。” 二十岁?这也太小了,闻渠容皱了下眉,“那你岂不是大学还没有毕业?” “对啊,确切来说是十九岁十一个月。” “我妈也太胡闹了,”闻渠容确实不满,他能看出来夏灵年轻,但完全想不到能这么年轻。 “我会跟我爸妈说清楚,咱们也不会有下次见面了。”闻渠容说得斩钉截铁,至少在这点上,他还是有一定底线的。至于对方父母让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儿出来相亲的意图,他并不想窥探他人呢的私事。 “好哇!”夏灵很是兴奋,毕竟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原来你人还不错,我这么年轻,才不想和老男人结婚。” 闻渠容并没有介意她的出言不逊,对他来说,年龄是再坦然不过的事情,他二十岁的时候,面对一个三十岁的人,也会有这样的心理,估计还得更傲。毕竟年轻嘛,再无礼都是一件值得原谅的事情。 “对了叔叔,你为什么还没结婚?”见对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友善,夏灵难得在这种身份下话多了起来。 电视机里动画片的声音不算大,闻渠容看向小猫的眼神足够温柔,“婚姻并不是我人生的意义。” “那什么才是?”夏灵皱着眉,好奇地问。 闻渠容叹了一声气,语气莫名有些虚幻,“我曾经以为是快乐、幸福这些具象化的感情,毕竟物质足够了,就必然会转向追求这些,而很幸运,我的人生从未感受过物质上的不富足。” 第65章 链子 夏灵格外心急,“那现在呢?” “是爱。”闻渠容的眼神停在电视机的屏幕上,但思绪显然并不如此轻快,“一切的情感究极不过是爱和恨两样,只有爱,才会让一个人生有值得的意义。” 夏灵托着腮,有点儿呆呆的,忽然想到了什么,惊讶地问:“你不会受过情伤吧?你也会被喜欢的人抛弃吗?” 闻渠容笑笑,若是有人在他面前,饶是再迟钝不经事,也能感受到他的眼神究竟有多么的温柔缱绻,甚至带着这种柔情中必不可少的伤情,像午后打在澄澈湖面上的一抹日光,唯有那一抹。 “算不上。” “又是这个算,那到底是算还是不算?” 闻渠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像所有自认为有阅历的长辈一样,说:“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夏灵果然不认同地“切”了声,但闻渠容知道,不会有人像他这样知道了,对待任何一件事情,或细微或宏大,每个人的感受都是天差地别。哪怕是曾经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也会是一个为了追求爱情而跨越艰难险阻的人。 这太奇妙了。 但最后,闻渠容还是没忍住问了她一个问题,“你们这个年纪,会很不喜欢年龄差距大的人吗?” 这句话限制条件太少了,站在一个人的角度上,也能据情况而定给出多种回答。 但夏灵偏偏不是那样的人,她看着闻渠容的眼睛,“叔叔,十八岁和三十岁可是鸿沟,三十岁的人一抓一大把,还不得趁着年纪多谈几个十八的。” “再说了,十八岁不谈十八岁,难道等到三十岁,还能上哪儿去找十八的!” 她打了个响指,十分敞亮地下楼了。 闻渠容想着这句话,忽然笑了下,看着脚边正在玩玩具的小猫,他这是怎么了?看来真被这场忽如其来的相亲刺激得不轻。 - 吵醒崔敢的,是床头的滴滴声,意识尚未清蒙之际,他习惯性皱着眉想要往出望,抬着有些重的脖子,看见了一个不太熟悉但是又生理上清楚的景象。 他这是在病房里。一下子,什么记忆都涌到脑子里了,晕倒前最后一个记忆点,也是那张脸,那张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脸。 他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送到病房里来,庄园里是有专业医生的,但久不住人,很多专业设备都没有。而他恰好伤得太重了,只能暂时被送出来治病。 “靠!”他低低地骂了一声。 不知道晕了多久,崔敢看着被吊起来的一只腿,心情复杂。半晌,他也只是按了下后方的按键。 应声进门的却不是护士,而是他的助理和两个穿着标准工服的护工。 “崔总,您总算醒了。”助理率先开口,且非常有眼力见地给崔敢的手边放好水。 床被慢慢地摇了起来,崔敢甚至动弹不得,要不是一只腿被架起来了,他多半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瘫痪了。 “我爸妈知道这事儿了吗?” “崔总您放心,这事没传出去,一直都是我处理的。” 崔敢赏识地看向他,“行,你好样的,这个月的奖金翻倍。无论我在这儿发生了什么,只要不是死了通知我爸妈收拾,其他事情,一律不能让他们知道。许横人呢?”他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助理都已经做好说出老板身体上一切问题的准备了,结果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不过作为一个拥有充分职业道德的助理,他也一直在跟进这个事情。 “人已经查到了,根本没躲,就在半山腰村子里的一个民宿住着。” 让他逃出去了!准备了好久的心血泡汤,本来他特意借到了一个那么特别的庄园,想着伪装成国外,许横应该就不敢乱跑出去了,结果,他竟然还真的敢! 精心策划,全部都没了! 加上被打这么一通,崔敢整个人就差恨得牙痒痒了。身上倒谈不上多疼,只要有钱,这种依靠生物科技的的事情,就能无限度接近舒服,缓过劲后身体遭受的伤痛几近于无。 “贺山青他们呢?”崔敢问。他知道许横打架狠,也从对方对付贺山青那事上能看出来,许横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从前对他们有点儿好脸色,也不过是恰好能玩在一块,加上他们对许横还有用而已,只有拳头真正落到了身上才会喊疼。 助理是做过功课来的,“贺少爷和沈先生也去了许先生所在的村庄里,但并没有住进同一家民宿,而是在唯一一家酒店落脚。” 这个地方风景不错,这几年也开发了不少景区,旅游产业却也只能算不温不火,故而也只有一家连锁酒店,但民宿的数量却很多。 崔敢点了点头,貌似没有什么想问了。 助理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真不想参与这群有钱人的私事了,脏钱难赚,但想到翻倍的奖金,他整理好心情,用着一副良好的面貌开口道:“医生说您短期内都不能出院,且每天都需要做一定的检查,也需要您积极地配合医生。”默默在心里补充,在您没意识的时候,医生已经给您开了两台手术了。 崔敢点了点头,看来是短期内他都走不了了。 助理观察着他的神色,不太确定地问:“许先生那边我派人去盯着了,那是要收回还是继续盯着?” 崔敢倒没料到他会做得这么周全,他想着就这样了还不如把人留给贺山青他们,反正他迟早是有机会再见到许横的,养好伤之后再做决定也不晚。 “继续盯着吧,但别盯太紧,他紧惕心很高。” 助理应了声,觉得今天的崔敢很是奇怪,照理说被人打到甚至要卧床休息的地步,再怎样也该使出点儿绊子来,怎么现在好像要平白咽下这口气。 他当然想不通,正如许横的每一次做法都会超乎崔敢他们一群人的意料一般。 “对了,贺山青那边也盯着,别让人发现了。” “是。” 崔敢望着窗外过于漂亮的风景,莫名有些失神,要说恨意,肯定是有,但是心里竟然还有点儿庆幸,至少许横没有像对待贺山青一样让他身败名裂。 没人能在许横那里吃到好果子,任何人。 - 余极无所事事地瘫在酒馆的沙发上,身边罕见不是那群圈子里的公子哥儿,而都是些在这儿认识的哥们儿。 他们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时不时点评台上的人唱的歌怎么样,时不时说着等会儿去找点乐子。 把余极弄烦了,没什么气势地吼了声:“吵死了,听歌不行啊?” 身边没人敢说话了,毕竟他们这几天的消费都是这个冤大头出的,不好好捧着,走了上哪儿还能找到这么一个无私的人。 第82章 他音量不高,但也多少吸引了周边人的侧目,最多也只是看上两眼之后跟自己的同伴低声交谈,更多的也只是不关己事地忽视掉。 余极被这些目光看得后知后觉感到一些尴尬,有些躲闪着目光,忽然看到一个匆匆闪过的身影,让他感受到几分熟悉。他皱着眉,正要定睛细看,对方却已经消失了,但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还算确切的答案。 “余哥你去哪儿?” 被人拉住衣角,余极不耐地丢了张卡在桌面上,“别吵我,一会儿回来。” “欸欸哥慢走,咱们等你回来!” 余极哪里会不知道他们就是为着他的钱来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人家为了钱讨他的欢心,他花钱买人陪着玩,各取所需,再说了,他有钱,可不就是得花出去。 不太明亮的灯光下,踩过地上一道道黑色的影子,余极循着刚刚那道视线一直往前走,直到又走到一个尽头了,都没看见人。 “诶,不是在这儿吗?”他有些没想到似的挠挠头。 “在找我吗?”一道声音忽然在身后出现。 余极惊喜地回头,就看见一侧肩膀靠在墙上正叼着根烟的某人。 “许横!我就知道我肯定不会看错!”余极一脸欣喜地走上前去,说实话,他和许横算不上很熟,但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个熟悉的人,很难不开心。 许横衣服穿得够少的,肩膀很宽,大且直的领口将锁骨露了个完全,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好看得要命。 差点要让人鼻血看得流出来。 余极走进了,难免细看,许横今天穿了件灰黑色的长袖,有种别样的又紧身又宽松的效果,肩膀薄薄的,很直,没有当下高个儿年轻人普遍拥有的驼背的毛病。 难得的是腰身也够细,上面挂了两串银灰色的一粗一细的链子,碰到的时候叮当作响,晃荡似的挂在腰间,潮得没边儿了。 “你这身真够……漂亮的!”余极赞叹道,他看见对方松垮的破洞裤,在外面走两步估计都得得关节病。但也是真漂亮,那种男人能穿出来的漂亮,虽然有点儿不分季节了。 “你不冷啊?”他问的是在外面。 许横也没正眼看他一眼,自从被接二连三“表明心意”之后,他总感觉看人都出了点儿问题。 “带了棉服。”他的声音有点儿冷,像此刻室外的天气。 “那确实差不多。”余极又盯着他的腿看,破那么几个大洞,风肯定能从外面透进去,年纪到了多半得受罪。 不过,越细看,漏出的那点儿腿又直又白,看不太出来多少体毛,应该不会很细,看上去还有点儿肉感,直确实真的,不知怎的,余极咽了口口水。 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不对劲,他怎么会对一个男人的腿咽口水?他可是只喜欢女人!而且,为什么这么安静? 余极恍然抬头,对上一双冷中带了点儿嘲弄的眼神,他蓦然呆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横忽然发难,抓住余极的领子往墙上怼,一条腿压在余极分开的大腿上,几乎鼻尖碰着鼻尖,“眼睛往哪儿看呢?” 一整张脸在眼前放大,所有的情绪在顷刻间好像消失了,这个脑海只剩下眼前这幅画面。就是这样,被一个男人狠狠地压在墙上,余极从未想过这个情况,他甚至完全不生气。 究竟是为什么? 温热的气息在二人间蔓延,余极也后知后觉,许横的气息也可以是那么滚烫,而不是表面那样不耐中夹杂的十分明显的冷冰冰。 许横往里一用力,余极吃痛一声,他从小到大也没少受过训练,但当下竟然一丁点儿想还手的反应都没有。 那张脸仍旧近在咫尺,余极却只顾得上看那双眼睛了,足够有锋芒的冰凉的眼睛,眼周连一道皱纹都没有,直观得像是画上的一双眼睛,色彩鲜艳,边界明确。 他有点儿离不开那双眼睛了,“你眼睛真好看。”在他毫无意识的时候,脱口而出了一句话。 许横微微皱起了眉,但也只是一瞬间,他的眼神本就没多少善意,当刻意起来,更显得让人望而生畏。 余极以前也学过几年美术,但实在天赋平平,加之当事人兴趣寡淡,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不过这么多年名师教诲,底子还是在的。这么一瞬间,许横的脸对他的冲击是巨大的,像某种抽象的色彩往脸上砸的感觉,而他没有丝毫被砸的恼怒,有的只是迎接画面的喜悦与无措。 许横勾了勾唇,笑意像湖面结起的一层薄冰,让人直观感受到与湖水隔着层明显的障碍,但因为这层障碍是透明的,让人伸手去触摸的同时很难忍心去破坏。 明明知道不是好意,最后却也只能珍而重之地去对待。 “好看,把你眼睛剜了贴上去看行不行?” 第66章 纯/情 听到这话,余极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他眼前是谁,又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场合,浑身一惊。 许横对上他有点儿惶恐的眼神,没有多做什么,往后一抵就松开了他。 嘴角的烟依旧没有点燃,被他随意地塞到裤袋里,消失不见。 他转身就走,毫无留恋,仿若刚刚这件事、身后这个人,对他来说,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余极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地远,想要冲上去的时候,人已经看不见了。他有些懊悔地捶了下墙,即使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 许横穿上棉服,街上一阵一阵的风吹得人心凉,但他喝了酒,不至于醉的地步,却也能感受到身上由内散发至外的暖意。 小村子发展得中规中矩吧,甚至因为旅游业,不太像寻常村庄的样子,而是像个小县城,很小,半天的时间就能从头走到尾。 许横走进一家门头很小很旧的馆子吃饭,他向来不太讲究这些东西,进去要了份加卤蛋的阳春面。 桌上的一层油迹很明显,这是经年累月形成的印记,无论是普通的纸巾或者专门的清洁剂都抹除不掉。许横拿纸巾大致擦了下身前的这一片桌面,看到一层很薄的青黑。 面很快上上来,上面泛着一层油光,香味冲进人的鼻腔里,是一种难得的舒适的温暖。 店里人不多,只零星坐了两三桌,交谈的声音很小,只有店老板大声刷短视频的声音。 吃到一半,许横突兀地抬眼,对上一双慌忙躲下的眼神。要放在以前,他估计还得觉得自个儿多么自恋,但是现在,他只会想骂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活中就充斥着这些恶臭的东西。追根溯源,无非都来源于那些烂人对他所谓的喜欢。 真让人恶心!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种日子,他多过一天,真是像拉着人一起去死的地步。 嘴里的面好像都少了味道,但许横还是坚持吃完了再走人。临走前,他特意往刚刚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的时间长度可不短。 没有路灯的村庄道路格外黑,月亮投射在地上的光亮过于微末,周遭的一切都恐怖了起来,走在其中,像是误入了某个恐怖密室。 没有手电筒,许横摸着黑走在回民宿的路上,他胆子并不小,甚至因为性格,对于这种环境,表情看起来还意外有一些不屑。 从庄园跑出来,他甚至没有买手机,在这个村子里都是现金花费。 说是民宿,但其实就是村民家里,建了几层高的楼,挑出一两层装修好房间来充当民宿,也只有这种地方,才不查身份证。 村民院子里还亮着灯,养的土狗大黄在墙角趴着睡觉,偶尔有人和车经过的声音就吠两声,但很奇怪,只有在马路上经过的才会被吠,等人真走到面前了,大黄却也不叫了。 民宿老板很热心地问他有没有吃完饭,再得到已经吃了的答案之后,还是试图邀约他等会儿一起吃夜宵,被许横无情拒绝。 打开房门,电灯开关上的手指停住,许横整个人一般隐没在室内的黑暗中,一般出现在光亮之下。 半晌,他往里跨进了一步,轻轻带上门,手指轻轻一点,刺眼的灯光瞬间占满了每一部分空间,这些光像是追随许横一般,随着他的动作被带到任何一个角落。 味道。 房间里的味道和他走时不一样了,空气中有些不同的味道,烟味,但他并没有在这个房间里抽过烟。 至此,烟味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许横自认为,短期内崔敢是不敢来招惹他了,故而,他能想到的,也再没有别的人选了。 早知道他们不可能乖乖躲在暗处。 窗外黑漆漆的夜色给人一种仿若存在于真实的虚幻,好像万物就是蒙上了黑纱的模样,唯有走进了细瞧,才能发现丁点儿自认为的真相。 风将树叶吹得作响,也把微末的真实带去无法探寻的远方。 许横站在床边,有些高大的身影也显示出一种无名的孤独,他总是这样,自由又拘束,随意又顾忌。 第83章 - 而另一边,亮堂的室内,桌子前面是几个角度的摄像头显示屏,屏幕上的人赫然是许横。 他们看着许横进门的迟钝,也看着他一个人站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摄像头画面很高清,许横牛仔裤破的洞拉下来的线都能被清晰地拍到。 “哥不会看出来我们去过吧?”沈云觉发问道,他还是那个样子,但尝到了甜头,他看向许横的眼神也并不像以往那般无辜。 贺山青抓着自己的手,声音很沉:“不知道。” 两个人的心情看起来都不太好。他们甚至悄摸摸做这种事,也不敢当面见许横。 沈云觉一直都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忍不住问道:“你说,哥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吗?” 不用思考,贺山青就知道他说的是哪天,他看了一眼沈云觉,然后说:“不知道。” 他不知道许横知不知道。但他并不想多余解释这一句。 那天晚上,许横的身体在灯光的照射下简直亮得在发光,每一部分都那么美好,在他眼中,用漂亮来形容都不为过。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看着那句身体上不属于自己的痕迹,他简直嫉妒得要疯了,但他还是觉得漂亮,还是不可自拔地喜欢,即使不属于他。 他抓着许横的腿,大腿//根上的肉让他并不能一只手完全握住,那种独特的肉感,跟许横整个身体偏瘦的观感是不一样的。但握上去的那一秒钟,贺山青知道,他已经彻底沦陷在许横身体里了。 无论灵魂,无论□□。 已经爱上了全部。 沈云觉是一个爱哭的人,但并不是一个会浪费自己眼泪的人,他撑着头看着面前的画面,说实话,内心没有后悔与恐惧是不可能的,那毕竟是许横啊。但要重来一次,真让他做出截然相反的选择,那必然不可能。 摄像头里的许横忽然有了动作,他随手将棉服拖在了椅子上,露出底下那件半紧身的长袖来,宽肩窄腰一览无余,堪称优越的身形。 虽然看不到肌肉,但莫名给人一种力量很强的感觉。 棉服好巧不巧挡住了其中一个微型摄像头,贺山青和沈云觉不约而同地往后缩了下,好像那件衣服丢在了他们的脸上,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并不存在的风。 卫生间的灯光随之亮起,同时,两人的目光转向另一个画面。因为不是酒店,没有标准的干湿分离,甚至卫生间也略显窄小,许横一进去,空间都显得逼仄了起来。 他动作很快,衣服脱了就开始洗澡,连带着一块儿洗头。 而摄像头后面的两个人,几乎是眼也不眨地盯着那幅画面。许横以前和他们在一块儿,玩得不算混,加上对于那种事情有点儿架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地看到他直面自己的欲//望。 这幅画面,怎么说呢? 连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许横的表情也是带着冷意的,面无表情,但耳后根最开始红了,到了脸上,有一层很难窥探到的薄红,微微皱着眉,明明最应该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但发生在他身上,就那么勾人。 高清屏幕上的那只手臂肌肉感格外明显,线条很流畅,却也不是刻意健身的那种肌肉块,手背上的青筋一条条爆起,异常粗壮,甚至好像在一下一下地跳,尤其吸引注意力。 沈云觉眼睛瞪得巨大,他恍然回到了那个晚上,却又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因为他知道,在那个晚上,许横不会有这样的表情与反应。 他的眼睛好像是想透过电子设备进去吃掉许横,有一种很淡的无知感,惊喜、茫然、跃跃欲试夹杂,更兼具其它。 许横的手很好看,又细又长,指骨不大且有点儿深色的痕迹,指甲修剪的又平又圆,两只手都没有一颗痣,堪称完美地维护住了那份美感。 分不清楚咽了多少下口水,直到屏幕上出现了水流,许横在洗手,透明的自来水水柱划过他的手背,朝不同的方向流去。 每道水柱过后,总有零星的水珠停留在那几道青色的脉络上,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景象,却在某些人的眼中,显得格外性感。 仅仅是一只手的联想,就格外的多。 烟味窜入鼻腔之际,沈云觉好像忽然和当下这个世界有了真实的连接,他忽然意识清醒,转过头去看着贺山青。 对方的表情比他想象的,或者说比起他来要冷静得多,只是夹住香烟的两根手指微微颤抖着,出卖了当事人现下不安的心境。 湖面平静,原因不过底下搅动起了风云。 他注意到了沈云觉的视线,似乎刚想起来对方闻不了烟味,但他并没有掐掉,那点儿红出现在他的脸侧,挑动了一下的眉头似乎是在为自己鼓气,“不好意思,忍不住。” 这是不打算灭烟的意思了。 沈云觉是有不满的,但他却一言不发地转回头,看向面前的屏幕。 许横的动作快极了,没几分钟就洗完擦干坐在了床上,他没穿睡衣,腰腹以下的位置被带着花色的被子盖着,上身分明的腹肌暴露在空中,空调热风呼呼地吹着,却也并不是能够供人裸着能觉得舒适的温度。 没有手机,但许横不知道从哪儿买了个游戏机,正靠在床头打游戏。 屏幕上,画面之一是他的正脸,沾着水珠的湿发结成一缕一缕挡住他的额头,过于亮白的灯光与高清的画质让他的脸在屏幕上有了一种清晰的纯//情感,安静文艺得像古早dvd里面的男主角。 第67章 冷酷 摄像头后面,贺山青激动得眼皮都在抖,他分不清这个情绪波动的缘由,但莫名地,对于许横所展露出的一切,他都无法抵挡。 很久很久,他深呼了一口气,低下头平复无法平稳的呼吸。 听到动静,沈云觉依依不舍地从屏幕上挪开了目光,问:“你没事吧?” 很久,贺山青的头还是低着,烟早就不知何时被他掐灭,“沈云觉,你后悔了吗?” 沈云觉愣了一下,目光不自觉移到了那个要隔着一层屏幕才能看见的人身上,又仿若羞愧地再一次移开了视线。 就像这个问题沈云觉并不能回答出来一样,真正想问的对象也并不是他。 良久,从那一边清晰地传来“啪”的一声,两人还是没有忍住,看到的也是一片漆黑。 黑夜与光明并非相悖,由此衍生,爱与痛苦常常并存。 年少轻狂总是竭尽全力追求爱,悔恨涌上心头却只是片刻一瞬,总有人的勇气会源源不断,爱却并非如同怨恨一般成倍增长。 那点儿小小的心绪好像在心底发芽,然后以一种不可控的速度生长,长出来的嫩芽轻微地撩动着每一根心脉,却有一种抓心挠肝的难受,但没人会因为这点儿痛苦把心刨出来。 - 余极再一次见到许横的时候,是在大街上,他身边照样有很多人围着,打算去下一个地点好好玩玩。 这种贫瘠的地方,如果身边不围点儿人玩着,那真是太无趣了。 余极本来就是躲家里人来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幸亏他不是太挑剔的人,要不然连这儿也待不下去。 身边的人还叽叽喳喳的,但隔着一条马路,余极却看见了坐在摊子上吃东西的许横,穿着棉服,头发很乱,像是没梳头出门的,也像是刻意做过的造型。 有些头发甚至还是一绺一绺的,以余极不算过于贫乏的生活经验来看,他猜测那是前一天晚上没吹干头发就睡觉的痕迹。 不知道为什么,他惯常喜欢热闹的氛围,身边的这群人却吵得他头痛。 “别吵了,我不玩了,我走了,你们要玩自己去玩。”他语气差,话一说出来,没人敢上去说好话。 等到身边最后一个人也走了,余极才有些迫不及待似的穿越马路到了那个摊子面前。 就是很普通的卖肉丸的小摊,热气氤氲着周围一大片的空间,就是很寻常的香味,但此刻一股脑地往余极鼻子里钻,难耐极了。 “许横!”他走到许横面前,叫了一声。 有些大的音量引起了旁人的注意,零星几个目光投向这边。许横却感觉不深似的,不慌不忙吞下勺子里的一颗肉丸,才慢腾腾抬眼看向对面。 余极却没他这样的好耐心,却也没有愤怒他的迟缓,而是从容落座,并且说:“好巧,我们昨天刚见面,今天又见面了。” 许横的脸鼓起一侧,嘴巴正在嚼东西,他是一个冬天都能喝冰可乐的人,但却不太耐热,嘴巴时不时张一下,“有事?” 他的语调又轻又慢,格外散漫。从没有人这样对余极说过话。 但余极却没有一丁点儿不舒适的感觉,反而是更加感兴趣地双手搭在桌子上,“我们很有缘欸,这么偏的地方都能见面。对了,你为啥来这儿?” 许横不太重视地瞄了他一眼,却没对他说话,而是抬手招来老板,“老板,再来一碗肉丸。” 老板应了一声,弯腰把肉丸放进大锅里煮。 第84章 余极眼睛一亮,“谢谢,你真贴心,和看起来一点都不一样。” 许横因为吃了烫的肉丸,嘴巴不是一般的红,冷风中身体也忍不住瑟缩了起来,问他:“我看起来是什么样?” 余极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嗯”了一声之后,想了想道:“你是说第一次还是现在?” 许横不经意地挑了下眉,“你想说哪一次?” 他有时候真挺好奇,这群富家公子哥儿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难得碰上一个又一个狗皮膏药,虽说面前的这人不是。 余极笑了下,在这儿能遇到认识的人真让他挺高兴的,“第一次倒没什么,就知道你是渠容的朋友,但你俩气质挺不搭的,不知道为啥能在一块儿。” 不用许横问,余极自个儿就能把原因吐出来:“渠容再怎么说也是博士毕业的,他现在在学校里好像还教的是文学,身上真有那种文学气息。但你嘛——” 借着这个话,余极于是正大光明地打量起了许横,“像经常逃课的校霸。” 许横耸肩笑了下,他的这个笑很快,几乎是一下就没了,要是不太了解或者心思细腻点儿的人多少会觉得他有点儿不满或者阴阳怪气。 但余极却什么也没看出来,只看出来许横还挺高兴的,看来是个开得起玩笑的兄弟。 “现在的话,你特冷酷你知道不?”他靠近许横,眼里求知若渴,好像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有多么重要似的。 许横眼皮微垂,他的长相本来就显凶,他本人又不常笑,脸上没多少皮肤的线条,像一座有着人类皮肤颜色的雕塑一般,偶尔抬眼看人时,让人莫名产生一股心悸。 他骤然抬眼,余极本来就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盯着他,猛然被回看,虽然只是再轻不过的视线,但他还是吓得想往后躲,但不知怎的身体没动,眼睛更是直直地朝着一个方向。 “还行吧。”连回答都是一样的冷酷。 摊主把多的一份肉丸端上来,许横指着桌上另一个小碗上面的卤食,朝他说:“我刚点过的也都给他上一份。” 在这种小摊上一份小吃通常吃不饱,这家摊主也不止卖肉丸一种食物,还搭着一些可以放到汤里的卤味一起卖。但和卤味店里卖的那些卤完就捞起来干卤不一样,摊主卖的是一直放在汤里加热的热卤,入口软烂,但也很入味,还不会过咸,烫烫的倒也蛮适合现在的天气。 在这之前,余极从未吃过这种小摊贩的东西,但是现在马上要尝试的,心里竟然还有点儿雀跃的情绪,他自己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你为什么在这儿?”许横又把话题拐了回去。 说到这个,余极有些丧气,“还不是我爸妈,他们催我去相亲,最好早点定下来婚事,办个订婚宴什么的。”说完,他看向许横,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似的。 许横把辣椒酱往他面前推了推,“放辣椒,也有醋。”他放的是辣椒。 余极低头,往自己碗里拨了一小勺辣椒,但醋放了还挺多。他虽然不算聪明,但也看出来了许横的意图,没再追问。 “对了,那你住哪儿,酒店吗?” “你住哪儿?” 余极并没有在意他没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顺理成章答道:“是啊,这里太偏了,只有一家五星级酒店,但配置也不怎么样。” 许横给面子地笑了两下,忽然抽了两张纸巾擦嘴,边擦边起身,“我先走了。” “什么?”余极瞪大了眼睛,惯性伸手去拉住人,“你去干嘛?” 许横微微垂眸看着被拉住的手,在他脸上显示出反常的茂密卷翘的睫毛遮住了眼睛里绝大部分的情绪。 和他的脸色一样冷的是语气:“不知道。” 心大的余极丝毫没有察觉不对,甚至把人往回拽了拽,“那你等我一块儿呗,我带着你玩,一个人多没意思。” 许横实在耐心告罄,加之余极从不是一个他需要给出好脸色的人,想走的心按耐不住:“没兴趣。” “什么?”余极三下两除二把剩下的东西都吃了,也拿纸擦嘴,顺势便站起身。 “你要喝酒?” 许横抽开手,把头发往后撩,眉眼罕见有那么几个瞬间漏了个完全,眉骨的阴影很重,像落下的一片乌云,衬得他的眼睛有些非凡的好看。 “大白天的喝什么酒,再说咱们还刚吃完饭。但是在这个小破地方,也没啥好玩的,要是还在市里,我还能带你去打高尔夫。”在这里,别说是高尔夫,他们走路边不被狗撵都算是狗给面子了。 真有人陪玩,许横倒也不是那种拒绝的人。他无所谓地插兜,碎发掉下来挡在额前,挡掉了些许五官展现出的锐利,“那要去哪儿?” 见许横真的愿意跟着自己,余极颇在意地想着去处,片刻,“滑冰你去不去,我听说这儿有一家滑冰场。” 许横挑了下眉,并无不可。 真实看到场地的余极,缓慢长大的嘴巴又有点儿不死心地缩回去,“这么小啊,连个圈都转不出来吧。” 滑冰场零星也有几个人,多是结伴一起来玩的情侣和朋友,室内场馆看起来确实小,但滑点儿花样还是能成功的。 许横没有理会在原地抱怨的余极,直接走到小办公室面前,敲了两声桌子,把昏昏欲睡的工作人员叫醒:“买两张票。” 工作人员说了价格,收款的机器显示出滴滴的声音,许横却伸手把纸币递过去。 那人抬头看了许横一眼,好像是挺意外这个年纪的还拿现金。但他动作很快,把零钱找了之后,就说:“往后走,那儿有个同事,你们找他就行,他会帮你们找合适的鞋。” 余极也来凑热闹,却刚好赶到许横要往后走,两人恰巧撞在了一块。 许横还没什么反应,余极却像身上有耗子似的一下跳得三米远,倒引来了一阵侧目。 他自己也觉得尴尬,不好意思地在笑,但一看许横。对方跟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往后走,姿态还是寻常那样。 第68章 晦气 余极看着,心里还有点儿不是滋味。他虽说不聪明,但也不是蠢笨,许横绝非那种善良大度不计较的人,而更可能的只是,对方根本不在意他,也就不在乎这点儿小事。 他不在许横眼里,连名姓都排不上的那种。 想着想着,余极在原地发起了呆。 直到许横换好了鞋子,工作人员在他身边帮他打开冰场的那块儿小门,余极才回过神地跑去窗口要买票。 工作人员奇怪,“刚刚那位先生不是给你付过,你们不是朋友吗?” 余极回头一看,许横早滑到对面去了,难怪那么淡定,原来会滑。他匆匆忙忙去另一边换好鞋子,一溜烟追着许横去了。 两人都会滑,也难得体力都不错,滑了好一会儿竟然还有一争高下的感觉了。 余极靠着墙坐下去,拉着领口扇了两下风,喘着气儿:“你滑得还行嘛,下次回了市里咱们还能一块出来玩。” 没得到回应,余极现在甚至都觉得是正常的了,却有种不甘心的感觉,遂探头去问:“说真的,你想不想试试滑雪?我舅舅在北欧有个雪场,那儿一年有九个月都能过去滑雪。” 许横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额头上冒了层薄汗,但被他的头发挡着看不出来,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一层薄薄的热意。 “我不会滑雪。”他当初和贺山青他们一块儿玩的时候,倒是也接触过不少耗费较大的运动,但还真没去滑过雪。 “那儿有教练,你都会滑冰,稍微学学就能滑雪了。”余极也不知怎的,换在平时,他都懒得多说两句话,但现在,像是生怕人一句话给他拒绝一样。 忽而后知后觉到了那一份不好意思,滑雪哪能和滑冰一样,甚至不是平地,他有些不安地去瞥许横的神色。 但许横却没有觉得半点儿的奇怪,他早就习惯了这样,不论是以前和李瑞那群朋友在一块儿,还是贺山青他们,乃至闻渠容、谢雾观一类人,虽说不顺着他的心意走,但平时或多或少都有点儿讨好他的意思。 毕竟,但凡让他遇见一个不那么喜欢自己的人呢? “真的?”余极的态度,对他来说,再寻常不过了。 “当然,”余极硬着头皮讲下去,“很容易学会的,大不了到时候我教你嘛。” “行啊,谢谢。”许横挑挑眉,他甚至没笑,五官只是有了片刻的松缓,让人感受到的神情就是大不同了。 “再滑一圈?” “好啊!” 滑完雪,两人顺理成章接班走出了滑雪场。 “要不要去看电影?”许横提议道,现在这个点,吃饭太早,喝酒没心情,总不能就在路上闲逛。 “去电影院吗?两个大男人,看电影会不会怪怪的?”余极有些忐忑。 许横点点头,看上去并不像是赞同这个观点,却也更不是否定。 第85章 两人一时之间陷入了静默,许横先受不住,他没有和人站一块儿看风景的爱好,抬脚打算先走。 “你去哪儿?”没几次的接触就让余极摸到了点儿许横的习惯,这人太擅长一言不合抬腿走人了。 许横看他一眼,似乎对他的话还有点儿不解,“回去睡觉。”骗人的,他打算一个人去看电影,也没什么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只是没什么打发时间的活动而已,至于看电影的同伴是男是女,对他来说,没什么两样。再说了,他就是再活八辈子,男人也不是他的菜。 “我带你去酒店呗,套房里有个电脑,我找人再装一个,咱们能一块儿打会儿游戏。” 许横摇头,余极这人愣得很,和他相处起来谈不上难受,但也没有多少快意可言,还不如自个儿呆着。况且,这里只有一家酒店,想也知道贺山青他们住在那里,他可不想去自寻晦气。况且,现在还没到他可以见面的时间。 他在思考之际,不知道余极怎么说服自己的,竟然拿出手机开始操作,边说:“行吧,那就看一场电影,看完电影再去吃饭。但这里的影院好像也没啥好看的电影。” 许横抬手捋了捋头发,有些困惑似的看着低着头的余极,他不太想得通。 最后,两人还是并肩走进了电影院。 人很少,不仅是客人,工作人员也少得可怜。许横去买可乐,余极去买了爆米花。爆米花的香味不算过于甜腻,但总有一股香甜的味道自下往上窜高,他忍不住伸手拿了两颗放进嘴里。 不尝还好,一尝就有点不对了。 也不知道这些究竟放了多久了,口感巨潮无比,咬起来毫无脆响,甚至有一些在嘴里会是类似面包片似的口感。 想了想,余极凑上前对许横道:“你看电影的时候喜欢吃爆米花吗?” 许横看他只拿了一桶,颇为贴心地道:“不吃,你吃就行。”他反正无所谓。 余极点了点头。 场馆说不上大也说不上小,余极挑的是一部还算有名的恐怖片,风评不错。人却是真的少得可怜,幕布上缓缓出现了有色彩的画面,此时场馆内的人数也是两只手能数得过来。 连续出现了几个画面,许横皱着眉,侧头问余极,“恐怖片?”黑暗中,他的语气并不太善良。 余极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小声应是。 忽然传出一阵阴森诡异的音乐,配上刻意有些模糊不清的音乐,氛围熏染得十分到位。 镜头从行人的身上挪开,摇曳的树枝没有任何防备地出现在画面中,清新的音乐也无端显得诡异起来,好像一把刀子,上面的一点小尖尖挑刺着人的心脏,没有丝毫的钝痛,可是能够感受到的时候,粘稠的血液已经布满了整张刀身。 余极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他还挺好奇后续的走向。身旁忽而有一阵风闪过,起初并没有在意,但一下又忽然感觉到不对劲。 转头,原本该在身边的人不知何时竟然到了里侧的通道上,并且正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怎么回事? 余极大喊了一声“许横”,意料之内没有得到想得到的回应,并且在本来人就不多的场馆内获得了每个人的注目。 他倒也不是个没脸没皮的人,顾不上电影的走向了,他起身追了出去,边追还边小声喊。 到了门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一点儿人影都没瞧见。 “靠!开疾跑了啊,走那么快!”余极左看看又右看看,他对自己的视力很有信心,却对当下的事实甘拜下风。 一分钟不到啊,人竟然就这么不见了? 习惯性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却猛然惊醒他竟然没有许横电话。对啊,他没提过,对方也没有主动加 “靠!” ------ 这边的许横百无聊赖,索性找了家还算大的超市进去逛。眼睛虽然时不时低下去瞄几眼货架上的东西,但很显然,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要是继续待在这儿,崔敢他们不会放过他,好不容易找了个靠山,要是没事最好,但现在又出了那档子事,身边指定消停不了。 许横低着头,手指在薯片包装袋上一一滑过,设想着一个又一个可行的方案和所可能的结果。 几乎不需要太多犹疑,他确信,他需要做到让事情重回正轨,逐一攻破不了,那就聚一起,一锅端。 至于怎么做—— 他应该需要一些帮助。但这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毕竟,脏事太多让他也很难忘记。 太阳的一点儿光辉正正好落在了他脸颊一侧的颧骨上,脸上的阴影立现,但并非是黑暗交叠的置物立体感,而是一种柔和的,带着圆润边沿的错杂。 哪怕是站着不动,他通身都像是被涂过油彩一般的丰富。或许,这也是他如此吸引人的原因之一。 日光黄亮如金水,看似均等却从未细分寸厘。得到的不加珍惜,得不到的上下求索。许横似有所感,抬手在自己的脸上很轻地碰了下若有即离,似触即分。 - 酒店里的贺山青和沈云觉急得团团转,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就过年了,结果他们现在人直接在外地厮混去了。 再有,家里的压力尚且抛开,他们这几天猛盯着许横,还真有某些意外的发现。 电话意料之中地被挂断,贺山青捏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桌面。 “现在怎么办,崔敢他就这么不干了?”沈云觉发问,语气里不可置信中还夹杂着丝毫惶恐。 贺山青神情阴鸷,闻言头也没抬,手机“砰”的一声被他重重放在桌面上,“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沈云觉忍不了,脏的事情干过了一次,反正都要被哥讨厌了,怎么还能让他忍受把人放走的痛苦。 “不能让许横走,他当时敢回a市,那里一定有能帮他对付我们的人,要不然他不至于躲得这么远又因为我们一找就要回去。” 还不算太蠢。贺山青想着,抬起了头,他早发觉了这个事情。许横,远比他想象的不可控。而且,他百分百确定,一旦许横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接下来的报复将会比前一次强上百倍。 上一次是舆论,下一次,又会是什么呢? 贺山青望着眼前的屏幕,却并不是在发呆,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困难。 沈云觉突然开口,“贺山青,动手吧,那些人我们还是使唤得动的。” 贺山青回望过去,忽然觉得无比大的恍惚,他从未见过沈云觉是这个样子,怎么说呢,阴狠得不像以前那个发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脾气的人。 半晌,他忽而清楚了沈云觉的用意。从始至终,他和自己是一类人。他们这些人,从来就没有善恶之分,有的只是时间、目的,许横是一个会因为怜惜作出让步的人,但前提是那个人得是他认知中的无辜,但很显然,他和沈云觉都意识到了,自己永远不会是那类人。 究其原因,或许认识的时机不对,或许本质如此。 再细究差别,他在这种小细节上仅仅花费微末心思,但沈云觉不一样,他甚至已经习惯了这样,故而当下的反叛也略显严重。 拥有了一个无比坚定的盟友,真的应该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吗? 贺山青的脸色在暗处同样不遑多让,英俊的面容让此刻的情感冲击力无限加大,语气又缓又重:“好啊。” 做好了决定,而接下来的事情也比想象中的迅速多了。许横几乎没有违背他们的能力。 “余哥你怎么不喝了,心情不好?” 余极不耐烦地把酒杯往外一挪,刚结束一个家里催婚的电话,心情本就烦躁,现在自然对什么都没有好脸色。 倒是意外知道一个消息,想到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经受折磨,好兄弟的情况也是相差无几,心里顿时舒畅了不少。 “余哥是又被家里催婚了?”有人试探道。 余极没好气甩过去一个眼神,他不是个能藏事的人,但不代表在他那里,随便一个人呢都能调侃他,“滚远点儿话忒多呢!” 众人一阵哄笑,乐意见人吃瘪。 但那人也不生气,跟着大家笑了几声之后,默默道:“要我说,这个年纪都会被催婚,要想不被催婚,自己带一个回去不就行了。” 有人不服:“说得那么容易,也不见你带过哪个妹子。” 大家还是笑,这种话题,那人也见得脸红,将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我是不行,余哥肯定能行!长得帅又有钱,想要哪个妹子不是洒洒水的事喽!” “对啊对啊!”众人想了想,也是这个理,纷纷看向余极。 余极没理他,闷头吃果盘,他心眼不多,但胜在成长环境特殊,要真半点事不懂,都活不到这么大。拒绝订婚只是一个阶段的事情,他这个身份,以后一定要联姻的,联姻两家名声可也是重中之重,他又不蠢,不至于干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 第86章 但会把自己不愿意干的事情用一种特委婉但封得特绝的人,了解的那些人当中,他只佩服闻渠容和谢雾观两个人。 谢雾观自然不必多说,家庭的助力必不可少,但机遇与能力亦是缺一不可,大家还在跟着家里规划走的时候,他就能靠自己走出一个更远的路来,圈里有几个不服他的。 但闻渠容的情况就复杂许多,父母开明,生活美满,却竟然没长成一个恃宠而骄的败家子,反而跟谢雾观走得近了不少,这倒是令很多人都没想到。 余极忽然笑了下,浅喝了一口酒。 这两人都是心思难懂的人,但也是他们之中格外有原则以及不妥协的人。闻渠容的性格算得上一句温柔细腻,但真要遇上了不愿意做的事情,貌似没人不怀疑他不会撕破脸皮。 要是在他们当中找出一个相信爱情的人,闻渠容首当其中,或许也可以说是鹤立鸡群。宁瑜私下给这个症状取名“文学人通病”,没有一个对文学饱含爱意的人会不追求那种陷入爱情泥沼的状态。 即使痛苦挣扎,也无限沉沦。 只有越高的情感状态,才是他们想要的,甚至可以因此忽略情感正负倾向。 他倒是好奇,真有这种事,闻渠容会是个什么样子,难不成像电视剧里的那样跪在地上祈求一份无关紧要的爱。 “哈哈哈哈哈哈!”想到这里,他愣是给自己想高兴了。 身边人纷纷不明所以,眼观鼻耳关心,却是没一个人开口说话。 要是闻渠容和谢雾观同时喜欢上一个人,即便知道这个可能小之又小,余极还是忍不住幻想。 在他幻想出画面之前,不幸被人打断:“余哥,你笑什么呢?” 余极这才发觉自己刚刚竟然想嗨了,还笑了出来,连忙拉下嘴角,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没什么,我去抽根烟,你们先喝一会儿。” 他越过人群,走到了酒吧里处的长廊上,叼着根烟低头打火。 一截悦动的火在眼前,莫名显得突兀,直到手指无意识地放下,烟头也顺理成章被点燃。 余极深呼一口气,看着那团略显松散的白烟,他忽而心头动了下,不知道是为什么。 同样的地方,烟的味道却截然不同。他忽然抬手低头修了下衣服,有烟味酒味和出门时喷的香水味。 很突兀,却又好像就是那个目标,他想起来了一个人,怎么那个人也总是混在这种地方,身上却没有难闻到发臭的烟酒味呢? 余极的手指尖忽然不受控制地抖了下,烟灰掉在有些拱起的衣摆上,他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睛。 第69章 拖行 闭上眼之前的许横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也算是想过这个结果,他没有走出那个地方,靠自己也走不出那个地方。 难道真的就只有这样了? 醒过来的时候,鼻腔里充斥一阵花香,馥郁芬芳,甚至呛得人有些想呕。 但许横清晰地知道,这不仅仅是花香的原因,他身上不对劲。 完全使不上一点力气。 “呃、”不禁皱眉,想要用手肘撑着地起来,竟然没用。仅是这样细微的动作,许横也感觉到脑袋上冒出一股热意,这太反常了。 面前是无尽的漆黑,只有微许的月光投射下方,让他凭此能够看清身边的泥土与花草的根茎,即使这些味道已经先目光一步进入他的认知。 手脚都软弱无力,许横低声骂了一句,会对他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不会有其他。只是,他清醒状态下能压制一个崔敢,但现在呢? 难道真的就等死? 一道堪称悠扬的乐声好像通过薄然的月光与寂静的黑夜流畅地衔接在了一起,好似这不是突然出现,而是植根在每一个人脑海中,当下它就该出现。 小提琴曲的声音格外丝滑,比自上而下流淌的泉水还要清澈与柔顺,好听得甚至让人觉得不应该是真实世界该有的声音。 像许横这样对音乐,尤其小提琴曲没有格外关注过的人,都听出了并非凡品。他缓缓抬头,目光越过浅淡的空气微尘,看到了那个在无限接近于墨一般的黑暗中的男人。 一个男人,在拉小提琴。 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能否被对方感知到,但他知道,他身上被迫有着极其浓厚的目光,可能来源是那个阳台上的男人,可能不是。 一吸一呼的气体都带着些许泥土的味道,许横的脑子里甚至没有一条合格的出路,最大最大的限制,他的身体没有力气。 伴随着草丛中发出的声响,许横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阵短促的叫声,声音说高不低,泥土与花草的震动极快地掩盖了他的声响。正如黑夜,掩盖住了他被人拖着的动作。 不用思考,作为被迫接受的当事人,许横无比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这帮畜生!!! 但他对此的心境早就冷漠大于愤怒了,对于那种人来说,任何一点情绪波动,也只会是犯罪行为上的鼓舞。 真是——太痛恨了! 如果是在平时,哪怕一对多,许横也不是那种缩着脖子试图减少伤害的人,至少在当下,用出阴招,也不能让自己只能被欺负不还手。 即便身上没有力气,但感受却不会因此减少半分。甚至因为身体上的无力,让所有最终需要归结于头脑的刺激而变得深刻。 一只脚的脚踝因为被人用力抓握着整个身体拖行,而感受到片刻间无法消散的痛楚,许横也因此表情差了很多。 小提琴的声音骤然间加大,好像是在为当下这个暴行施以最和谐的奏乐,并非掩饰,而是鼓励、伴奏。 一样的恶劣。 月光与小提琴曲仿若最好的拍档,缠绕着恶行并为其裹上一层漂亮的薄纱,拉扯着无辜的无辜的善良的人浑身沾满淤泥,没有人能够温和地对抗这份狠毒。 许横的表情隐忍而痛苦,嘴巴被人从后面捂住,身体的控制权丝毫不在自己手上,口水也因为嘴巴无法闭合而慢慢流淌出无色的唾液,粘在前面那张手上。 身后的男人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他的一侧腰窝,甚至因为许横腰间的肌肉过于紧受,指缝间也写不出一点儿肉来,让人很难觉得完全把握住了面前这个人。 或者说,身下这个人。 是谁?这是他内心的第一个想法。许横的眼睛几乎要因为暴怒而瞪得凸起,像一个穷途末路的恶人。但没人告诉他答案,甚至她他自己也说不出话。 花丛因为他们的动作而发出声音不小的响动,骤然变调的小提琴声好像刻意在应和他们的声音,绝非讨好,更像是一种带着轻蔑恶意的戏谑。 “贺山青!!!”他猜到了是他。 背后的男人似乎挺意外,捂着许横嘴巴的手也不安分,强制扒开那张嘴,脑袋往下贴住对方的后脑勺,低声在他的耳边说:“安静点儿宝贝,别把嗓子叫哑了,后面还要用。” 在某种诡异的和平中,许横感受到了贺山青的心脏的搏动,这种诡异的适配,好像让他们两个都有了一瞬间的静默。 但贺山青并非善类,无论是否被认出来,他都无需收敛。不过,能这么快被认出来,他的心里竟还有一丝丝裹着苦汁的庆幸。 “还想在你面前装一会儿,但我实在忍不住了。”贺山青忽然大叫起来,像一个暴戾的恶徒,在一份优美乐声的衬托下,显示出无比的恶劣与张狂。 许横被迫仰起脖子,脸上只有泪水,并没有沾染上丝毫的泥土,但他的头发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大部分在背后被某人抓着,小部分淌在地上,看上去悲惨又可怜。 贺山青喘着粗气,不得不说,他的身材好极了,从小练到大的那种,连体能训练也练了数年,他的体力维持能力,某种程度上,确实优于许横。 贺山青突然发难,黑色的天空好像整层一般地往下坠去,分不清是天朝下压,还是人往上奔。 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是水火不容,本来就应该在见面的第一时刻大打出手,分不出胜负不重要,生死却只能各选其一。 许横本身也不是太好的性格,对方一次次的逼迫没让他有丝毫退让的想法,甚至很多时候逼不得已想的都是一起死。 但贺山青却是个和他截然相反的人,他已经做了太多,得到的微末好处帮助他度过了一段并不善良的时光,没有人能从他那里把许横夺走,即使是许横他自己要走。当下的这些远远不够,他要更多,更久。 即使,他们未来的日子很长。 但因为是许横,所以不确定性狂烈增大,他无比主动的同时,却因为是单方面的爱恋,才成为了这段感情中真正的被动者。 没人会不迷恋许横,除非这个人没有生命。这是贺山青所认为的。 对于许横,因为得不到真正的爱,所以证明爱的方式也格外浅淡与稀薄。 在当下的某一个瞬间,贺山青忽然想通了,对于爱上许横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那点爱。 第87章 没有人会爱上吐着舌头舔上去的流浪狗,许横更是会一脚踢开。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人,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区别。 他忽然想笑,嘴唇还没扯动起来,又忽然生气了,连带着动作又重了几分。自己不好受,许横更是被他越跑越高,跌得也极狠,脸上几乎只能看出痛与某种难言的隐藏的快感,一丝丝的怨恨都没有。 他忽然恶狠狠地在许横忍耐的脸前,对他道:“能承认你也很愉悦吗?” 随着贺山青大笑起来,从阳台出传来的乐曲声陡然加重,某个窗户又貌似传出了音色钝重感更强的钢琴声,合奏得格外和谐。 一次一次被接住,下一次又被抛得更高,强烈又绵长的生理刺激几乎从一个地方遍布许横的全身,生理刺激让他不可控地全身发抖,眼皮也不是一般频率地抖动,好像下一秒就要翻出白眼来。 夜晚,相比于复杂的大地,天空似乎更有一种宁静的美丽,稠密的星星甚至像人为布置的彩灯,很小。 在匮乏的光亮中,许横忽然看清了那个轮廓,他还在半空中,那个人自上而下地睥睨,歪头夹住左肩上的小提琴。身形是比背处的阴影更加重的黑暗,腿很长,这应该是绝大部分人的第一印象。 但不是许横的。 他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虽然无数秒之前的自己也是这个想法。 贺山青像一个小孩,乐此不疲地玩着这个游戏,如果忽略他当下这样粗//暴的行径的话。 眼前像是有一小片一小片的烟花炸开,理智也随之一点点分崩开,身体的掌控权与理智没有半分关系,只剩下最原始的反应与最不堪的表现。 贺山青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观察着许横身上的变化,没有不在抖的地方,甚至身上使不出来力,全靠被他托着才能分出来一点力气去喘。 说是喘,却格外压//抑,仅剩的脸面不允许许横一点儿不克制地大叫出声,这样的夜色下,看不见他的满面潮//红,抚摸他的胸膛,却能让人感受到他在这场事情上的灼热。 即使是被动,没人能逃过身体的反应。 可偏偏,贺山青是一个恶劣的人,或者说对于许横的遮掩,他一向不满,连行径都粗劣了许多。 手上突然重重一扭,许横立即仰着脖子大叫出声,手臂也不知道从哪儿汇聚起来的力气要去推开贺山青,但力气没多少,搭到贺山青肩前,像调//情似的,不痛不痒,反倒勾得贺山青更加急促。 他忍不了了,对于许横,他总是有一些特别的想法不受控制地想变成真实的行动。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许横被折磨得无奈大叫,好几次差点儿晕过去,被对方故意的动作刺激又醒过来,思绪在清醒与晕厥状态中交替,整个人又晕又沉,眼珠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横半梦半醒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话语很模糊,因为他的意识并不全然清醒。 “贺山青别做了,哥都昏过去了,要是他出事怎么办?” 许横感觉到贺山青的动作停滞,自己的身体也因为对方上半//身向后转的动作而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贺山青!” 一个名字还没说完,比贺山青看见沈云觉惊恐的表情作出反应之前,先感受到的是疼痛,剜肉一般的疼痛,好像下一秒就会疼得在地上打滚。 贺山青张大了嘴试图呼吸,手掌出于生理本能捂住伤处,死命地压着,却是能感受越来越多抵挡不住的温热弥漫,无孔不出地从指缝中蔓延出去,不多时,手背上的湿热不断往下坠。 身后是沈云觉指挥早就备好的医生过来的声音,虽然这个医生显然原本并不是为贺山青准备的。 贺山青的目光从不可置信转变成平淡,甚至隐隐有一丝很淡的存在于眼睛极深处的微弱笑意,并非是轻蔑的愤怒的笑意,那抹笑意出现在他的脸上、眼睛里,格外纯粹。 但许横永远不会是欣赏这些微末小物的人,如果贺山青死了,他倒是能考虑在他骨灰上踩几脚,过后鞋都得丢了,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贺山青并未到意识消散那种地步,相较起来,至少在明面上,许横才是那个更虚弱的人。 但他还是那样,混混模样不卑不亢,即使面对现在的贺山青,身处一个几乎孤立无援的境地,他从来没有片刻的臣服,心理亦或身体,都是如此的随他自己的心意走。 没人能真正强迫许横,正如没人能让许横爱上自己。 谁都不能。 贺山青无意间低头看见了被许横吐在地上的那块东西,他此刻一点都不虚,反而像打了肾上腺素一样脑内始终充盈着激荡的情绪。 被担架抬走的前一秒,他还在看着许横的眼睛,丝毫不掩饰地大笑:“许横你最好祈祷我会死,因为我不死,下一次,我有一百种办法干//死你.” 他并非浅薄地想表达这些意思,只是有些话隐藏在恶//俗的话语下,让被迫者细细琢磨,更显得用意珍贵。 我不死,许横,你以后都会是我的。 第70章 怨念 沈云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切的一切都太超过他的认知,他知道许横厉害,但每一次,许横都会超出他的想法。 低头一看,许横早就晕死过去了,身体还忍不住偶尔发下抖,贺山青用在他身上的手段实在是太下//流了。就连昏死过去之后,身体也忍不住有反应。 沈云觉意外注意到了这点,忽然就想明白了,许横怎么会这么生气。 偏偏这时,衣摆还被拉住,贺山青不知何时走到哪里又被人抬回来,对着他叮嘱道:“他流血了,让医生给他看,在我手术结束之前,我的人随便用,保护好他。” 医生比病人更急,贺山青一说完,医护人员的动作快极了,抬着担架就差飞出去了。 沈云觉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对于许横,他有那么零星的怨念,但喜欢远胜于那点儿不入流的恨意,于是乎,不必要担心他会伤害许横。 那么,这栋别墅里,还剩下谁呢? 沈云觉抱起晕倒的许横,忍不住低头在他颈间狠狠嗅了一口,汗味夹杂着别的味道,很重,很不好闻,这种事情上,贺山青对许横,确实毫无尊重可言。 脚底下的泥土算不上松软,但也是与水泥砖面截然不同的感觉,冷酷在其中简直荡然无存,心绪也忍不住得到一丝丝的重新思考。 看着这样凄惨的许横,沈云觉是心疼大于想要如此对待许横的冲动。甚至只是在刚刚,他曾经幻想过,如果把贺山青换成他,被咬一口,哪怕进icu,他也希望哥能一直记着他。 一直记着。 但他不想哥恨他,一点也不想。他总是想对哥再狠一点,却始终狠不下心,可能是因为害怕,却也好像也有别的缘由。 第一声啜泣声开始,沈云觉止不住眼泪,但他只是小声啜泣,一下一下缩着鼻子,很可怜的样子。 要是许横还是醒着的话,无论如何,无论何种原因,他都会上前求一点安慰,他知道,许横不会不管不顾的。 哪怕只是一两句话。 他忽而抬头想要止住一点眼泪,却意外看见三楼阳台并排的两个人,阴暗处,夜风吹动微阔的裤脚,往一侧摆动着。上半身大概是穿的紧身毛衣,哪怕阳台并没有开灯,楼下也没有多余的光亮,纯黑色的衣服也在夜中勾勒出一道较为深色的形状。 他们的身形高大而健硕,衣服倒是让他们看起来显瘦了不少,可真实情况却并非如此。 正如他们今晚的注视。 那对活在他人口中的特殊的双生子。 沈云觉的泪顺着脸庞一路向下,泪水从脱出眼眶的那一刻开始缓缓变凉,却在掉落在脖颈上、锁骨上时,冰冷的温度骇得他心脏都好像有一刻停止了颤动。 没有崔敢、贺山青,他能护得住许横吗? 这里,还算是好地方吗? 沈云觉没有答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必须要做的,只有带许横去看医生。 - 意料之外的小雨。 意料之外的客人。 贺山青倒没想到他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人会是崔敢,别墅的医生医术精湛,但别墅里医疗设备不多,他在那儿只做了一些最必须的缓解措施,便连夜动用直升机转到山下最近的发达城市的医院里。 “昨天晚上结束的手术显示你情况良好,明天晚上还有一场手术,难度很大,听说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进重症监护室。” 崔敢挑眉,他自己都没好完全,和床上的贺山青也算是病友见病友了,“你怎么看?” 贺山青冷冷瞥他一眼,语气谈不上多客气,“许横怎么样了?” 崔敢觉得好笑似的偏过头去笑了会儿,好不容易忍住,又走到他床边,伸手去碰他额头,“你啊,真有意思。” 他边笑着,脸上是有些古怪的神情,忽然停住,“许横都这么对你了,你还念念不忘?” 第88章 他在奚落。 贺山青静了下,他看出来了,但这也并不妨碍自己的分毫,“你现在去问沈云觉,许横到底怎么样了?” 一和许横相处,看到对方无不排斥自己的神情和状态,他总是忍不住,当然,一到那种事,也有自己的私心在就是了。他看到,许横出了血。 “不用,”崔敢慢悠悠地在椅子上坐下,手指随意地翻动书页,“许横没什么事,卧床修养就好了。” 崔敢自己尚且腿脚不利索还在住院休养,也在这儿待不了多久。他突然特别用力地合上书本,“贺山青,玩玩也要有个度,别到时候收不了场。” 贺山青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说实话,这句话放到他们这几个人中,没人会不认同,但更多的是轻蔑,想的不过是这种事还需要提醒?未免太蠢。 但偏偏,贺山青现在回应不了他。为了许横,他甚至不惜背弃父母。 但二者有截然的不同,他的父母会原谅他、包容他,等着他玩够了回头。许横却不一样,许横像风、像顶端被雾缭绕的青山,不为他停留、不为他动容。 但贺山青唯一能够在他身上获取的,只有报复与愤怒的情绪。 不过,他却不能因此嫉恨或是其它,他只能接受。因为,是他疯狂迷恋许横。 不过的不过,在贺山青心里,没人是无辜的,包括许横。 他微垂眼睫,看着似乎心事重重,这样的环境下,他应该说些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崔敢瞧着他这样,嘲笑的话语都说不出来,总不好插手更多,起身要走。 “你是病人,不打扰你了,好好养病。” 贺山青却叫住他,因为身体被固定住不能乱动,伤到的位置特殊,本来不该说话的,但他自己都不在意,崔敢也不是那么能关心人的人。 “崔敢。”贺山青叫得不算大声。 崔敢停住了脚步,疑惑地看向他。 “穆家那两个不是好人,必要时刻,让你的人帮忙把许横带出来吧。” 崔敢忽然心头一动,是莫名有些痛的悸动,他掩饰住那些不适,声音在这种情况下恍而有些发轻:“你确定吗?” 把许横带出去,无非就是回到a市,一旦到了熟悉的地方,他们关不了许横多久。而依据许横原本对贺山青的报复程度来说,一旦让他脱身,他们最后都会很难看。 况且,从一开始他们决定做这件事情,多两个人,不也是心照不宣默认多了压制许横的筹码而已吗? 何必留下后患? 等了很久,病房内一片沉默,崔敢却也不走,似乎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就当……我爱他吧。” - 面前的桌子上突兀地被摆上了一道甜品,还有一杯黑乎乎的饮品,不但看样子,闻气味也是咖啡。 这气味的冲击力有些大,呛得许横咳了两声,手边又被搭上一块不厚的毯子。 佣人无声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随后沉默地走出书房。 书房的采光不错,连带着今天是小雨,投射进房内的日光也少了几分黄晕,而是多出了几分透明无比的澄澈。 许横身体素质不错,但经受了那么一遭,修养了几天,到现在的脸色也不太好。不仅是气色的问题,更像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他不是一个喜欢看书的人,但这里的消遣方式实在少之又少,他又出不去。唯一庆幸的就是上过几年学,现在还能看几本书打发时间。 许横尝了一下甜品的味道,大概是这些人知道他的口味,所以这道甜品并不算很甜,但许横吃了一半还是觉得腻。至于咖啡,他更是懒得动。如果是可乐,他倒是很愿意喝完。 起身,走到窗边。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雨滴落在树叶的声音格外清脆明亮,连带着浸润了湿意的树叶尤其青绿。 许横的眉眼在这样透亮如白纱的光亮照射下,有一种不同以往而清新亮丽,不似于寻常的锐利不可冒犯,反而添了一层很淡很淡的温和。不过,这份温和显然与他本人真实性格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他只消一动,那点儿温和又立马消失不见。 他一瞬又从窗外的景色中收回目光,突然的视线让门口的人一下顿住了脚步,刚抬起在空中的手又有些失措地放下。 许横看着他,目光很平淡,泛着一股找不到来处的薄然的怒意。 那人却像浑然不觉似的,中文不太流利地讲道:“外面下雨了,要一起去看看吗?” 五分钟后,一把不算大的伞,遮住了两个人。 伞下的空间不大,两人的肩膀中间好似刻意又好似无意地隔着一段距离,不出意外,外边的那截肩膀不多时就粘上了雨痕。 不过,因为是小雨,所以也显得无关紧要。 许横话不多,和不熟的人在一块,待在不喜欢的地方,话就更少了。 穆既年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减少热情,相反,哪怕得不到回应,他一个人也能说得很开心。甚至,许横微小的情绪变化,也成为鼓励他继续说下去的动力之一。 不过,他说的可不全都是好话。 “贺山青是你的男朋友吗?他对你很热情。”他有些好奇地问。 许横刚刚一直没在认真听他说话,唯独这一句话,他听清楚了。他一步未停,向前的眼神却不知觉更加冷了几分。 穆既年半点儿没有说错话的自觉,见人不答,甚至还追问:“如果不是男朋友的话,那会是x//伴侣吗,你们看起来很适配。” 许横自认为看起来也不太好欺负,于是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受到这么严重的冒犯。 “既年,你该学会适当安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几乎一模一样的音色,和穆梦松一模一样的音色,甚至连平时的语调都差不了太多。 穆既年几乎是第一时间转身。但许横没动,即使听到了声音,他的脚步还有朝前的动作。 “哥你来了。” 许横也回头,眼神停在来人身上,对方是和穆既年一样的外表,生理或物理上,仔细看,两人连脸上的表情都在同时出现的那一刻化作了完全相同的一个模样。 真是,好刻意的一对兄弟啊。 许横在内心感叹,他很少遇到这么好玩的事。他和这对双生子的第一面是分开的,起初,他很恍惚,和所有人一样把两个人认成了同一个人。 但是,这对双生子太刻意了,刻意到许横在发现他们是兄弟之后就再顺理成章不过地发现了他们在演戏。 演一对一模一样的兄弟。 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表情语调,甚至一样的小动作,旁人见了大概只会感叹。但许横并没有见他们太多面,却发现了,这对兄弟在戏弄他们身边的所有人,朋友、陌生人,亦或一个应该没有任何存在感的佣人。 但这对兄弟俩,却是无差别地在戏弄所有人。 简直刻意得不像话。 “许横,你病好点儿了吗?”穆梦松抬了下眉毛,看起来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颇为重视。 “嗯。” 许横的态度不可谓不冷淡,但说实话,他现在确实也没有心情要装好脸色。就这么几天时间的相处,这对兄弟俩,连玩都让他毫无兴趣。 一对幼稚得要死的兄弟。 穆梦松的面色很稳定,倒是许横的余光,不小心看见了穆既年表情一闪而过的破裂。 穆既年咬了咬牙,看起来不太喜欢他冷淡的态度,但还是温柔地问:“需要今天晚上让医生继续看一下吗?” 许横罕见侧眼笑了下,“不累吗?” 第71章 烦人 穆既年嘴里的话被迫咽了下去,皱起眉看向穆梦松,没得到对方的回应,他冷下脸,问:“什么意思?” “喜欢演戏为什么不当演员呢?”许横又问,嘴角不勾,眼神却有笑意,这样的表情,说是戏谑,都褒义了太多。 许横微微低眼,看见了穆既年身躯微前,衣服后摆却朝后了一瞬,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拉了一下然后正要掉下去。 他呼了口气,整个人像是轻松了点儿,“以后这种幼稚的游戏就别拉上我了。” 伞外,一道身影越走越远,细碎的雨打在他身上,肩头被淋湿。许横走路快,步调又大,衣服还没怎么淋湿人就消失了。留着两人还在原地,思绪不明。 穆既年表情肉眼不见地不开心,现在才像有自己的灵魂一样,露出了点儿不满的表情,“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被看出来了呗。”尽管刻意老成,又是哥哥的身份,但穆梦松归根结底还是太小。 “你这几天,和他见面很多吗?”穆梦松问。 都不用想,穆既年回答:“没有,而且他是昨天才醒,今天才能下地。”还有事没想通,他又问:“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穆梦松没摇头,也没点头,静了会儿,说:“沈云觉有没有找过你。” “刚还给我发消息呢,忒烦人了。”说完,穆既年有些好奇地探出头问:“哥你说,他到底有什么魅力啊,怎么还能让贺山青忍气吞声,现在沈云觉也这样。” 第89章 穆梦松神情格外倨傲,与刚刚在许横面前的他判若两人,或者说是与他平时在人前的模样大相径庭,耸肩冷笑:“这个圈子,这种人还会少吗?” 两个富家子弟为了一个长相还不错的男人或者女人,无论是大打出手或是豪掷千金,也不过是满足自己的乐趣而已。不一定非得要那个人是多么十全十美的人。 这可是,他们从小就知道的真理。 所有一切,都因为自己,都为了自己。 “总不能是因为一张脸吧?” 穆梦送回答得极快,“那不可能。” “那是为了什么?” “脸,在他身上,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许横径直走向冰箱,里面有他放进去的几瓶冷饮,他拿了最外沿的一杯,拧开,凉意从口腔到了肚子里,浑身差点儿震了一下。 要是在大雪纷飞的室外喝,那感觉只会更刺激。 站在冰箱边上,他忽然有点儿后悔刚刚那句话了。这么无聊的地方,偶尔有两个人在身边演戏玩,还把他当傻子,难得遇上这种人,乐趣会只多不少。 但谁让他,实在忍不住呢? 两个人吃饱了撑着,非要在全世界面前演戏,明明是两个人,却因为一个双生子的名头,在别人面前演戏演得不亦乐乎,别人的反应成为了他们演戏的土壤。 不当演员真是可惜。 即使身上还有伤没有彻底好,许横上楼梯的脚步依旧飞快,手上还拿了瓶冷饮,化出的水粘在他的手指上,慢慢往下流去,指上的肉一块儿一块儿白。 - 夜晚,别墅内一片寂静,但因为住进来了主人,楼梯上的灯一整晚都不会关。 软底拖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接近于无,如果许横没有恰巧起来去卫生间,且恰巧打算去楼下倒一杯水,于是站到了门后的话。 但对方,貌似没有他这样细致的感受能力。 许横活动了下脖子,打起了精神,身子贴在了墙与门的夹角上,一只脚却微微往外伸出,确保从外面开门时及时避开被感知到存在。 在这样寂静的夜晚中,被呼吸声音打断的片刻,似乎也成了几个极其突兀的断点。 许横抬了抬眉醒神,黑暗让他的神情更显凝重,脸上的线条也如刀刻斧凿般难以抹除与覆灭。 大概是夜晚与安静把原本平淡的时间的感受拖得太深,任何一点小细节都能有无比的放大,但要是没有足够让人发现的破绽,人心中的想法,便成为唯一的变数。 于是,门把手转动。 许横速度极快,门把手转到最低点的时候就迅速将门往后拉,随即,闪身而上。 “沈云觉。” 门外人的脚步瞬间停住,他根本就没打算进门,刚来那下倒是心意惶然地碰了几下把手,但就没敢用力。 而许横,怎么会在没有看见他之前就知道是他呢? 沈云觉忽然捂住心口,他吓坏了,心脏剧烈跳动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开胸腔。 我该不会是得了心脏病吧,沈云觉想。 “回头。”许横说话。 沈云觉心脏又忽然定住了一瞬间,不再是刚刚那股马上要跳出身体的节奏了,虽然还是有些快,但也不过是些许。 “哥。”他刚转身,立马像个承认错误的小孩一样低下了头。 一道格外锐利的白光在眼皮前闪过,睫毛尚在震颤之际,空气似乎也因为这条锐利的曲线有了不一样的波动,引出一圈一圈如石落水的波纹。 “啊!”沈云觉忽然惊醒,捂着额头退了好几步。玻璃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碎成很多块,又马上恢复平静。 许横看着面前的人,高高的个子却缩成了一块,脑袋更是从始至终没抬起来过。 楼梯上的光有些微落在两人身上,却并不能让人看得真确,衣服的边角似乎被磨成了虚幻的丝丝缕缕的线条,好像当下真的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却并非如此。 沈云觉还是忍不住这份安静,一个记吃不记打的性格,不见许横姑且还能忍住,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又被毫不客气地砸了一个玻璃杯,他现在都能感受到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滑到手背上。 他作惯了,惹的麻烦、犯的错误这么多年也是层出不穷,但多的是人帮他解决问题,区别只在于后果是没有或者对他轻拿轻放。 已经小惩大诫过了,没有什么事情是会不被原谅的。 “哥我……” 他还没说完,许横大跨步到了近前,沈云觉只感觉后脑勺头皮一痛,疼痛刺激他往后仰去,整个脑袋却被一股外力强压着往前面的方向。 压在脑袋上的力气很大,也持续到了整个身体上,双膝往下一倒,整个人跪在地上,双手被迫撑地,沈云觉整个人都在大喘气,痛得他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冒汗了。 许横没给他反应和思考的时间,单手极快地往下砸去,“砰砰砰”好几下,一点儿都不心慈手软。 他们的动静不可谓不大,但除了他们这儿,整栋楼却没有一点儿声息。 “啊啊啊!!!”数不清砸了多少下,但地板上已经渗进去了鲜红的血液,还带着热意。许横抓着沈云觉的脑袋,直视着对方,当下稍微的喘息时机,才让沈云觉叫出了声。 许横低低地笑了两声,但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快意,“现在,把我弄出去。” 沈云觉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惊恐,好像第一天认识面前这个人一样。 许横轻而易举就看透了他,他就是有这种洞悉他人想法的能力,连没见过几面的双生子都能轻易猜透,何况是相处过不短时间的沈云觉。 再说了,他要是没两把刷子,当初也混不进他们那个圈子。 许横收敛了笑容,当下他的目光沉而静,有种脱离这个环境的平淡。 “许、许” 沈云觉的目光就告诉许横,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许横,恰恰就是不愿意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的人。他没忍耐,直接打断:“以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他半蹲着,一只手还放在一边腿上,甚至还笑了下。沈云觉眨着眼睛,一瞬间脑袋上的痛都忘了,仿佛回到了以前还没撕破脸的时候。 许横话不多,见人没反应,又用了力,一下给沈云觉震清醒了,连忙想要往后退。 他大口喘着气,脑袋上的血液滴在地板上,滴答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现在,我说句一句,你答一句。”许横抓着他的头发往后稍微扯了下。 “好、好。”沈云觉要喘上好几口气才能赶上有说一个字的气息。 “贺山青和崔敢现在人在哪儿?” “隔壁市的、的医院。” “他们什么时候会过来?” “没、没商量好,但是崔敢说他、他不过来了。” 许横挑了下眉,对方哪怕敢说,他也不会全信。 “最后一个问题,我现在要离开这里,我要怎么做?” 沈云觉连眨眼睛的动作都变得迟缓,额头上的疼痛让他很难拥有理智的思绪。 “啪”声足够清脆,沈云觉更是脑袋歪到一边去,短暂地忘记了一瞬间身体的疼痛,脑子里只剩下这巴掌了。 “哥、”他几乎是,从喉咙里抖动地发出的声音。 “现在,把我送回a市。”声音像一颗棋子,落下的瞬间格外坚定又是尘埃落地的坚决。 “哥、我” 许横忽然捏住沈云觉的后脖颈,把人扯到自己面前,四只眼睛格外直白地对视,就好像,彻底把自己展示在了对方面前。 不是威胁,是决定。 许横的表情没有片刻的动摇,眼神认真:“这件事情是你和他们一起做的。沈云觉,你们弄不死我,我就一定会对付你们。” “你承担不起像贺山青一样的后果。”他忽然叹了声气,移开的视线重新回到了沈云觉那张被血糊了一半的脸上,声音似乎也变轻了:“我打了你一顿,你送我回a市。这之前的所有事,我当从没有发生过。” 他太知道怎么拿捏沈云觉了,只是并不经常屑于做点儿什么。当下,他将头低得更低,伸手拍了拍沈云觉的脸,“愿意吗?” 第72章 嘲笑 夜华如水,只由冷得刺骨的冰水变成了一种不明的带着特殊气味的好想下一秒就要挥散的液体,浸撒在每个人身上。 凌晨,天刚蒙蒙亮,微弱白皙的日光从顶上倾泄而进。凌晨的气温总是很低,空气中像是有了一层薄薄的纯白色的滤镜,仿佛浮着某些特殊物质。 但只消一抬头,看见的便是极明晰的日光照射在每一个物体上。 太好的风景。 那对长得一模一样,甚至没有一颗痣作为区分的双生子站在别墅侧向的阳台上,身上都披着一件纯色的羊毛外套。除了动作,他们真像电脑复制粘贴出来的东西一样。 直升机的声音很大,必不可免地吵醒了他们,也让他们有机会目睹这场并不伤心的离别。 第90章 穆既年皱了皱眉,脸被风吹得发红,他吸了吸鼻子,看向自己的哥哥,对方的神情却并不如同他想象的那般寻常。 “哥。”他叫了一声。 穆梦松没急着转头,而是目视那辆直升机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移动目光,看向了那个每次他一见面,都会让他有点儿怀疑自己身份的人。 他用表情在询问。 “你好像,有点儿舍不得沈云觉和那个人。”穆既年斟酌着言语,说实话,他不认为这句话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但他却也想不出来别的话语了。 但是超乎他的意料,穆梦松只短暂地想了几秒钟,点头道:“是。” “为什么?”穆既年追问,至于话题另一个真正的主人公,他和他哥都清楚会是谁。 穆梦松朝远处看了很久,才缓缓摇头。 穆既年不明白他的意思,眉头皱得很深,问:“那你还要去见许横吗?” 这次没有等待太久,穆梦松非常痛快地摇头,甚至在穆既年持续问问题前先说话了,“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为什么?”穆既年对于他没能理解的事情,几乎是件件都想得知答案。 “我知道为什么崔敢要问我借这个别墅了。”同样,也知道为什么他们三个会喜欢同一个人了。 他转身,看见了穆既年不解又有些许茫然的眼神,破天荒地没有做任何解释,低头叹了声气,转身回了房间。 一个人,究竟要如何的特质才能会不断有人前赴后继地喜欢他、爱上他? 生活并非教科书,没有一件事情会有标准答案,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标准的情感。 穆梦松坐在床沿,拿起水杯,目光却落在了床头柜的那本书上面。歪着头,他好像想到了很多东西,却貌似都是关于同一个人。 和许横的接触时间实在太短,于是,等他走后,穆梦松才来得及思考那些稀薄的细节。 许横能够轻易看清他和穆既年持续了这么多年的游戏,一个无聊时突然爆发的,随后持续了多年的游戏,没人发现过,哪怕是他们最亲的人。 这对许横来说,只会是一个无关紧要甚至值得嘲笑的事情。对于他和穆既年,确实极大的不同。 他合上书,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复杂,他不会再见许横了。原因大概这辈子都无法宣之于口,他不想爱上许横,不想沦落到和沈云觉之流争抢一个男人的爱。 即使没有。 尽管没有。 毕竟,令人困扰的爱和掺杂恶意的真心,在不缺少的人那里,总是厌恶和嘲笑的资本。 身世、精力、性格,无一不决定他和穆既年就是彻头彻尾的坏人,他们这种人,爱和真心是比泥沙还脏的东西。 - 说是意外,却也不尽然。 许横明白把持机会的重要性,也更加当机立断。要说那三个人中唯一一个会考虑他的想法的人,只有一个沈云觉,一个孤立无援的沈云觉。 他有且只有一次机会。 茶几上的手机正响着铃声,记不清冷落了它多久,但直到被吵烦了,许横才不紧不慢地去接通电话。 “怎么了?”他问。 “很久不见了,给你接个风。”那边说到。 打火机被点燃的声音很明显,许横咬着烟嘴,他的烟瘾严重了很多,咬着东西让他说出来的话都显得没那么清楚:“行啊,都有谁?” “就你和我。” 许横挑了下眉,清楚地意识到对方并不能看见他的表情,两指夹着烟,笑道:“闻渠容,你不怕啊?” 闻渠容当然直到他在说什么,茶杯放在茶几上的声音像一串风铃随风响动,有种天真的美妙。但本人,却是个实打实的老狐狸,“总不能把我拉去浸猪笼。” 鲜少听见闻渠容开这种略带低俗的玩笑,许横一时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好啊,那你别后悔。” 闻渠容笑得比他开心,但还是敛着语气道:“我等你,要真会死,我也得和你死在一块儿。” 许横不在意这种暧昧的言语,闻渠容的心思在他这儿早已经挑得不要太明,何必在意当下无关紧要的情愫。只是到时候,才是有好戏看了。 晚上,台球场包厢。 帽子遮挡住部分视线,还戴了口罩,推开门,人早在里面等着了。 倒是许横,单手插兜,穿得比谁都薄,嘴唇像是被冻红的,脸上却没多少血色,整个人也清瘦了很多。 李瑞皱着眉从座位上起身过去,一只手还拿着球杆,另一只手不客气地捏上了许横的手臂,肌肉倒是还在,“你逃难回来了?” 许横嗤了声,开始解围巾。 李瑞没在纠结他的体型,而是有些严肃地说:“你这次回来,事情解决了吗?” 许横背对着他,绕往里走,“差不多。” 李瑞一听这话,神情都不太好,就是没解决的意思呗,但他没有继续问下去。这是他和许横这么多天第一次见面,不必要刚开始就持续太沉重的话题。 他在心里安慰完自己,才转身回去,今天说好没有其他人,甚至他还专门定了个包厢。 只是一转身,李瑞皱着眉脑袋往后仰了不少,“你、你怎么搞的?” 许横略低着头,在擦巧克粉,围巾被他接下来放在一边的沙发上,外套也脱了,里面是一件有上下拉链的黑色长袖,有一定的厚度,上面的拉链很低,直白地漏出锁骨下面一块地方。 要多不清白就有多不清白。 李瑞皱着眉走到许横近前,抬手摆正他的脸,手指轻轻往那上面一拨。许横也不反抗,单手撑着桌子,甚至还微微仰着身体,轻慢又从容。 “回来弄的?” 本来也不是大事,李瑞正要走开,忽然又发现了点儿不对劲,抬手掐住他的下巴。 许横照旧是这个态度,单挑了下眉,甚至勾唇笑了下,然后就朝着面前的人吹了声口哨。 李瑞被他整得没脾气了,一甩手放开他的下巴,“恶不恶心?” 许横没回答他,而是伸舌头舔了下下边嘴唇上那个侧唇//钉,是一个很亮的带珠子的环,和他此刻有些过于红的唇色格外适配。 但是,灯光落在他身上,伸出来的那截舌头上也有一个亮闪闪的东西,一个舌//钉。 许横挺潮的,这件事情李瑞一直清楚,光从格外出挑的衣品和出门时常喷香水就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但是他真想不通许横还能喜欢这种的。 他和许横不一样,耳垂上的耳洞是极限了,也一直以为耳骨钉会是许横的极限,没想到,在这儿别有洞天呢。 “想说就说吧,我又不打你。”光是背影,许横就看出来对方有多纠结和心绪复杂,他可不忍心。 实话说,更多是觉得没必要。 李瑞果然没忍住,转身问:“你搞这么多花样干嘛,不会真觉得好看吧?还是好玩?” 许横耸耸肩,他的态度简直稀碎:“一直想试试,正好那家店搞活动,打一送一,多实惠啊。” 没人会信这种鬼话,尤其是认识许横的李瑞,他姑且就当这人是受了刺激,需要一段时间恢复,摆摆手,干脆说:“算了算了,先打球吧。” 两人技术不算菜也不算特别好,加之不过是随便玩玩,所以都玩得很轻松。 许横坐在沙发上,台球杆在他边上很长的一条,他正拿着手机点外卖。 “喝什么?”他问。 李瑞正在攻克某个难关,闻言,头也不抬,“都行。” 许横索性在商品页面上数量加一,和他喝一样的。 “又过了一个年,你有什么打算?”李瑞不知何时放下球杆坐到了他身边。 许横挑眉,眼睛还盯着手机页面,反问:“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李瑞果不其然是发问人,一问到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挠挠头:“就这样呗,反正还年轻,先玩着。” 敲门声响起,许横趁着起身,朝他大腿上猛打了好几下,语气有些凶,却笑着道:“玩物丧志,你还能年年年轻?” 李瑞跟着他笑。 门从里面关上,许横把刚点的奶茶递给李瑞,李瑞摸到手,表情莫名:“冰的?” 许横点头,不置可否。 从台球厅出来,两人找了家大排档吃不知道算晚饭还是夜宵的一餐。 这大冷天,外面也没摆桌子,两人往里面走,地方挺大,空桌子挺少,氛围很是热闹。 “你这几天得出来玩玩吧,他们问了好几次你的情况。”李瑞拆封餐具,倒热水消毒。 许横摘下帽子,往后仰了仰脖子,“行啊,我很有时间。”他本来就爱玩,这几天一个人闷着,也确实无聊。 李瑞拿着杯子的手一抖,杯壁与碗沿碰撞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表情已经说明全部。 许横看着他,又期待又意料到了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你怎么剪寸头了?”说完,李瑞细细地看着他这个发型,说实话,也不是不好看,反而还更帅了,但就是和原来的许横很不一样。而且,以他的了解,这也不是许横会喜欢的风格。 第91章 果不其然,“头发太长了,理发师给我造型做毁了,我干脆让他剪成这样了。” 李瑞边摇头边上手摸:“这也太短了吧。”都扎手。 这下许横倒是往外躲,不太愿意似的挡开了他的手。 他们点的菜很快上上来,照两人的分量来说也不少了。许横有些惊讶:“这么多?” “给你接风嘛,应该能吃完。” “那些事,真不需要我帮忙?” 许横头也没抬,“不怕死你也去惹下他们。” “滚。” - 闻渠容的电话再次打进来的时候,许横是有想到的,他正站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头发很短,以至于他每次出门都会戴一个帽子。 “什么时候下来?”那边先开了口。 许横移动帽子的手指停住了片刻,反问:“你在楼下?” “是,要请我上去坐坐吗?” “没那么大面子。” 被这样说的闻渠容心情没有一丝的不愉快,反倒因为确认了许横心情尚可而脸色都好了不少。 车窗被敲响,闻渠容将目光投射过去,看见了一直期待的那个人影。 “不多穿点儿?”有点儿长辈的口吻了。 许横瞥他一眼,本来没什么情绪的,却意外发现了点儿别的东西。闻渠容特意收拾过,很明显,但却不是那种刻意表现的明显。 但也仅仅是很快的一眼,许横没太多心思考虑他的所有细节,开门上副驾驶座。 “不问问去哪儿?”车子启动起来,闻渠容率先开了口。 车上放了音乐,氛围不算很冷淡,只是许横看起来实在不像有心情聊天的样子,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许横的语气很轻快,也没玩手机,“都上了你的车,当然听你的吩咐。” 闻渠容被他逗笑,一笑起来,眼睛都亮了不少。 “你的唇钉很漂亮。”他赞美道。 第73章 排斥 许横挑眉,看表情是接受了这个赞美。 “怎么忽然想起来弄这个?”闻渠容问。 “没什么原因,突然喜欢就打了,总不能是恋//痛//癖.” 他说起这种话来是无关痛痒的,也并不太在乎之后可能会有的影响与在他人心中的想法。 闻渠容的眼神一瞬间很复杂,但很快就恢复原状,甚至比刚刚的状态还更加寻常。 到了地方,许横才发现是一家滑雪场,场馆很大,人却不多,似乎有个什么会员机制,收费简直天价。 两人一起被工作人员带着进去,且帮忙穿戴好了滑雪服和装备,又被领到了初学者的滑雪场地上。最面前的是一条不太高的坡。 许横活动了下身体,问道:“你会不会?” 闻渠容很干脆地摇头,很上道地开始解释原因:“以前不感兴趣,所以就没来玩过,现在觉得你会喜欢,就带你来试试。” 许横点头。 教练开始教他们动作。 两人都是初学者,进度也出奇的一致,大概也有刚开始难度不大的原因,他们几乎能做到每一个动作都是同频率学会,意外地给教练省了不少事。 这是室内滑雪场,没有像室外一样的山地雪景,但冷度很足,空气里都弥漫着雪的味道。 闻渠容不太能受冻,索性把脸都遮挡了个完全,带着护目镜,还真有点儿年轻人的样子了。 许横精力足,他很喜欢这种运动,比在拳击馆练散打更有意思得多,还不用出太多汗。 更衣室里,许横没注意看牌子,低头推门而入,撞上一个有些坚硬脊背,他慢半拍地抬头去看。 闻渠容脱到一半的衣服又穿了回去,扶了下他的脑袋,询问道:“在想什么?” 许横散漫地站着,看着他的脸,忽然笑了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胆子还挺大?” 闻渠容反应了一刻,突然意识到他的意思,表情慌乱了一瞬间,但脸上很快换上了笑,声音很低:“还有更大的,要试试吗?” 许横侧头骂了句特脏的话,没好气地推开他要出去。 “来都来了,不一起换?” 单独的一间小小更衣室可没多大,勉强能站下两个成年男子,但要是有什么动作的话,只会显得空间更加逼仄难忍。 闻渠容对这句话并不抱太大期望,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很意料之外,许横忽然点头,并一言不发开始换衣服。 “等会儿去哪儿?” “吃个饭,金桥那边今天晚上有无人机烟花秀,听说还不错,要不要去看?”闻渠容是做了功课出门的,哪怕许横不喜欢这个活动,他也会马上给出下一个选项。 “行啊。”许横却并不挑剔。 许横率先换好衣服,但他的羽绒服在外面,身上只有一件略显单薄的底衣,顺着往前的动作,衣服贴在身上,好像肌肉的脉络也能勾画出来。 他的锁骨很漂亮,尤其是在冬天这么冷的天气下,突出的一块骨头让人很难不注意。大概是因为穿上了羽绒服会被挡着,他今天没戴项链。 小小的地方,甚至不用刻意抬眼就能清楚对方的状况,许横的手已经在门把手上了,但他还是问了句,“你好了没?” 独处一室,怎么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没好。” “呃、”许横双手被迫折在胸前,整个人被抵在门背上,一只手突兀地从后绕至他的腹部,暂时还算乖巧,似乎只是打算横隔在门板中间,保持现状。 “就这么出去?”闻渠容覆在他耳后,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用的力气却不大,让人感觉一挣就能挣开。 许横还真有闲心陪他玩玩,索性靠在门背上,丝毫不在意现在自己是被掌//控的一方,“那不然呢?” “那要是我不让你走呢?” “啪”一声,更衣室里唯一的灯被闻渠容伸手摁灭,唯一的光亮仅是门下透进来的些许微光。 许横轻笑了一声,却没回话。 闻渠容也并不生气,反正也偶尔被面前人甩过脸色,他免不得一些伏低做小的做派。再说了,现在对方没反抗,不也就是在鼓励他继续做下去吗? 于是,他愈加肆无忌惮,连带着扯开了那截腰带,正要继续往下扯时,被许横毫不客气地一推。 闻渠容挑了下眉,眼底罕见有一丝难言的兴奋,他可没指望在这里做点什么,相较于他能做到什么,更能挑拨他的情绪的反倒是许横的行为。 他在许横的脖子上深深嗅了一口,嘴巴倒是很大胆。 许横嫌痒,偏头躲了一下,笑骂道:“有够下流的。” 闻渠容不是个急色的人,多的是心思和他玩,手掌顺着他的衣服滑进去,在里面技巧性地或点或摸,弄得许横忍不住向往后躲,抵着门的两只手手指也抖了两下。 “有补偿吗?”闻渠容忽然开口。 片刻,许横想起来他话的意思,余光往后瞄了下,或意外或必然与人短暂对视,他瞬间就收回了目光,倒不至于是心慌。 “没有。” 大概是早就想到了会是这个回答,闻渠容十分平静,却还是贴在许横身后,语气暧昧:“太绝情了吧,我可是等了你很久。” 许横缓慢地推开他,然后转身,上半身靠在门上,手往裤腰上摸,烟瘾有点儿犯了,但现在很明显不是能让他抽烟的环境。 他忽然抬头,闻渠容被他推在对面的墙壁上,倒显得身形有些压迫了。 许横忽然吹了声口哨,嘴里空出的一截有点儿亮闪闪的东西,但常人很难想到是什么,包括闻渠容。 许横微抬下巴,舌头伸出一截,上面的钻在黑暗中也亮得不行。明明是挑逗的动作,偏生许横的表情让人一看又难免生出点儿被威胁的意思。 愈发让人心痒。 闻渠容很难怀疑他不是故意的,但他又没什么身份胡乱发作,只好顺着他的意思笑:“很适合你。” 许横挑眉,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很漂亮,”闻渠容朝他走近,低头正要索吻,被许横偏头一躲,嘴唇恰好好处地擦过侧脸,很轻浮的一个动作。 不像有情人成眷属,倒像棋逢对手。 闻渠容头一次有些强硬地掰回他的脸,引得许横侧目。 知道对方什么脾性,免得又被冷落,闻渠容动作强硬,语气却软得很快:“给一个吻吧,钓着我也好。” 一句话给许横说笑了,奈何本性不太温柔。闻渠容“嘶”了一声,头才稍微往后仰了点儿,眼睛还示弱似的望着他。 “就这么想要?”许横的眼神从他上下划过。 闻渠容眼睛往下,很轻地笑了一声,“没办法,人到了年纪,一般的好处可满足不了。” 许横笑得就差出声了,不知道被那句话刺激到,压着人的脑袋往自己脸上碰,两张嘴唇接触得很快,一触即分。 被唇钉划过的部位传来一丁点儿的刺感,不痛,但却像跟草似的往人心尖上挑,无关痛痒,每往上挑一下,迎来的却是一阵无法忽视的悸动。 第92章 许横表情平常,放开他的头发就往外走。 闻渠容眼神一暗,全然不似寻常模样,伸手一把把人拽回,单手扣住许横的肩膀,单手托住对方的后脑勺,舌头比他的嘴唇更先一步。 说实话,他的吻技不错。 要说唇钉于接吻一事上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阻碍,但舌钉就全然是兴奋与刺激了。舌头被人吸出去,舌钉每被重重划过一次,比痛快刚快到达的是直达脑内的战栗与快感。 让人很难不在这种情境下迷伦,进而生出迷恋,再有依恋的情绪,再之后就是所谓顺理成章的喜欢。 一切通由生理层面而产生的情感是不具备长久发展潜质的,所谓居于肉//体层面的喜欢并不达到爱情应当追求的“喜欢”二字。闻渠容一向是信奉此个真理的,曾几何时,肉//体上的欢//愉,也让他有过片刻类似“喜欢”的情绪,但他很明确,那些短暂的情感不具备任何权威性,他从未迷失过。 直到当下,他也是如此确信。甚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是不相信世界上有所谓“同性恋”“异性恋”人类存在的,这种现象的出现无非是社会规劝而生。 他见过了很多人,了解到不同的文化背景,揣测过许多人的心境,承认生理的不同给人带去的刺激不同,却依旧不承认所谓爱情的归属之一会是性别。 甚至,他研究生时期并不想学习文学,而是考虑过社会学,然后基于自己的观点发表文章,他相信会得到不菲的收获。 但很显然,他失败了,来自家庭、学校、社会的压力,包括他的身份特殊,甚至基于教育背景,他都注定无法在这条道路上拥有任何成就。 “试试喜欢我?” 许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有了点儿正视的感觉,如果忽略他此刻有些迷离不清的眼神的话。 好半晌,他清醒了彻底,没任何预兆地脸色冷下去:“别难为我。”说完,推开他往出走。 一个吻,在他这里,不是一件需要大发雷霆的事情。 闻渠容的脸色说不上差劲,甚至还能看出片刻的窃喜,许横要是一口答应下来,那他才会害怕。但现在这样,他反倒能看出来,至少对方不排斥自己。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性别,但又实在喜欢,没办法了,只好请对方为他作出一些思想上的改变。 “抱歉。”闻渠容低声说了一句。 他看着许横毫不留情远去的背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他三十岁了,再等下去,总会到许横无法喜欢他的年纪。 头一次,他对自己的年龄产生了一种类似厌恶的情感。 至于掰弯直男的罪恶感,他总结了一个更诚实的言论。相比社会认可的正确的道路,人生总有更美妙的风景。 他不介意做一个大方的领路人。 第74章 蛛网 选定的餐厅是一家颇有格调的日料店,却有适合中餐的桌椅,不用坐在竹席上吃东西。每桌都有不同的隔间,只是目视隔音不会太好。 “日料,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闻渠容是提前订过餐的,所以他们一到隔间不久,东西就像是流水一样送了进来,花样很多,颜色看起来也不错,自然大部分都是生的。 “要试试芥末吗?口感可能会有点涩。”闻渠容朝他说到。 许横摇头,“不吃。” 闻渠容想了会儿,“有一些是生的,你估计会不太喜欢,但相同的东西我都让他们也做了一份熟的,味道会不一样。”他看出来了,许横应该不太喜欢日料,但还算愿意尝试,要不然到了门口也会走人。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几下,换来许横好几个不明说的眼神。 “行,谢谢。”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两人聊天的频率不算太高,既没有朋友相逢的熟稔,也没有恋人见面那不一般的欣喜。,却也没有那种不尴不尬的异样情绪。 饭后,两人在江边散步。 正是冬季,夜晚总是太快来临,晚上的风又多了几分寒冷。 两人沿着河边走了好一会儿,脚步声甚至没有风声大,低着头沉默不发一言往前走。 冬季夜晚的江边没什么人,冷风吹得江面依稀能看见些许涟漪,不太清澈的水在黑暗中更显示出一种与平常不同的诡谲。 从这头走到了那头,闻渠容抬手一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去金桥吧?” 许横自然毫无不可。 有无人机烟花表演的活动不是秘密,但因为并不是节假日,所以路上的人也不算水泄不通,但也堵了好一会儿。不过他们出发得早,正好赶上。 闻渠容在临近的酒店定好了房间,没有人为了一场无人机烟花表演专门定酒店的房间。但是,不得不说,这家酒店的高层简直是绝佳观赏地,坐在阳台的沙发上,稍微仰头,就能看见在黑暗空中绽开的彩色烟花。 金桥周边的空气里是烟花炸开硫磺燃烧的味道,但这间套房里却只有金钱与香薰的味道。 许横站在阳台最边上,他的穿着打扮不算太应景,脸上的神情也与这儿格格不入。不过,闻渠容在他身边,他的气质却也是毫不逊色。 “我还以为,会是在桥底下看烟花。”许横道。 闻渠容挑眉,“这次是公开活动,很多人在看。我以为,你不会喜欢人挤人。”说完,他就将目光投向许横。 一个个无人机按着排练的队列飞上天空,炸开一朵朵很大的烟花,闪动繁密着花瓣图样的火星团簇着一朵极大的烟花云,白金色的光亮炫目不已。高楼上,也依稀能听见底下那一眼望不见边的人群的“哇”声。 随后,稍底下的天空开始出现一小片一小片的彩色烟花,爆开的烟云也成了相继的点缀,美得让人很难不怀疑当下画面的真实性。 许横以前对这些并不热衷,哪怕有这些活动,他也从没有一次到过现场。当下,已是十分震撼。 他的眉头缓缓松动,嘴角也不知不觉间勾起,已经是非常喜欢的表情了。 烟花的声音很大,但这间阳台并非是露天的,而是有一个很大的圆弧状的透明外壁,玻璃也是格外干净,半点儿挡不住烟花炸开时繁复美妙的色彩。 两人都没拿手机拍。 玻璃壁阻挡了部分声音,也令两人当下静默的环境有些许的微妙。 “看不出来,你喜欢这个?”一轮烟花过去,闻渠容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许横闻言似乎有些意外,极快地瞟了他一眼,“很好看。”倒不一定有多爱看,只是难得遇上。 “下次可以办个私人的,还是这里,我们能去下面看。”闻渠容道,“上面虽然体验感好,但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不是不喜欢人多吗?”许横低头一看下面,要是让他去底下人挤人,如果这个烟花秀非看不可,他宁愿游到江里去看。 闻渠容看向他,黑暗中,他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私人烟花秀,把场地圈起来,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就行了。” 心里没有惊讶,许横听着他那语气,好像他说一句“想要”,闻渠容得现在准备似的。 估计还真准备得出来,他在心里想,忽然觉得好笑,面上多了几分笑。 “床上的功夫深,床下的情调高,闻渠容,你还真挺对得起你的年纪啊。”许横说这话的语调轻,却是含笑说出来的,调侃意味居多。 闻渠容一怔,没人在他面前说过这种话,倒不至于恶意揣测对方是在嘲讽他的年龄,纯粹是惊憾。许横也是第一次。闻渠荣反应了不短的时间,意识都有些恍惚,这么多年头一遭,他没听懂这话。 遇到许横,他生了从良的心思不假,对方的态度也足够明确,只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而已。 况且,还有一关,他注定过不了。 他久久不作声,许横也不讲话。 天空中的烟花还在不断变幻画面,炸开遗留的烟云却在空中缓滞,与炫丽的烟花有极大的违和感,像莫名横生的枝节。 半晌,闻渠容脸上的笑意加深,“难道不是好事吗?”心脏的跳动剧烈到闻渠容甚至想跪下去缓解,但他不可能会这样做。 许横笑了一声,“好事,毕竟我收了你的好处,怎么会说你的不好呢?” 闻渠容也笑起来,脑袋歪了下,“什么好处?一场烟花秀,还是一个房间?” 许横却朝前进了几步,转身,双臂大开靠在背后透明的玻璃上。闻渠容极短暂地皱了下眉,小臂微微往前动了一下,差点儿就上去扶了。 虽然安全是无需担心,但那可是透明玻璃,现在是夜晚,一片漆黑内,哪怕有那么些许映衬出的光亮,透明的玻璃也形同无物,任谁也不敢轻易靠在上面,主要是过不了心理那关。 但很快,闻渠容心里却没一点儿不对了,许横一向随心做事,靠个玻璃而已,太小的事了。 许横没理会对方的反问,而是直视闻渠容道:“说实话,我蛮想知道的,你为什么喜欢我?” 第93章 闻渠容眼睛闪了一下,也不知觉间直视过去。只是,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的目光已经像飞入蛛网的小虫子一样,飞入许横的“网”中。 不同的是,蛛网缠住猎物,作为主人,蜘蛛总是第一时间赶过去,分泌蛛丝包裹住猎物,随后,猎物自然逃无可逃。 但许横不同,他的网好像有一种奇怪的东西,让被缠住的猎物自动分泌一种特殊物质,自己把自己包裹住,随后陷入情网深处,再然后不可自拔。 只是,蛛网的猎物,却并非许横的猎物。 没有不主动的猎人,除非他并不是猎人。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没有顺应任何一个人的意思,却也没让任何一个人出局。 闻渠容的目光忽而极致转换,他好像从那种沉溺中脱身,此下的目光变得极深极重。他避而不答,却只说:“如果对你产生了困扰,我很抱歉。但许横,别那么狠心。” “好吗?”即便有瑰丽的烟花做背景,两人所处的夜,却凝重如墨,这句话却像是一片轻飘飘的叶子,无关紧要,又无知无谓。 许横的神色没有半分的意外,他知道闻渠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在听到这句话之前,就知道对方的态度。 但是,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想放弃过吗? “很感动吗?”闻渠容似乎看穿了他的所想,但这句话,出现在两人之间,格外突兀。 闻渠容,是他为数不多想要好聚好散的人。许横,他也怕会收一个不好的场,却更怕,收不了场。 “有点。”他低头,仿佛是刻意回避了那个目光。 烟花还在继续,花样繁多,画面也愈加炫丽,格外吸引眼球。 “去个卫生间。” 冷白灯光下,镜子里的那张脸锋利尽显,过往还有发型足以修饰骇人的气质,现在却挡无所挡。只是,突兀的一点儿反光格外不同。 许横舔了下那枚唇环,舌头在上面挑动,明明是很色//气的动作,他做起来,却尤其无辜。仿佛,或者说因为,他就是没有勾引任何一个人。 水珠顺着他的脸庞往下滴落,唇环也一下一下晃动,无辜的,只有他这一个人。 敲门声忽然响起,许横朝门口看了一眼。 “我出门买点儿东西,可能要你一个人先待一会儿,我很快回来。”知道许横是什么脾性,闻渠容等了几秒钟没有回答,只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走到玄关处。 听见门开又关的声音,许横的表情也一瞬间松懈了下来,说实话,他对闻渠容,喜爱有余,戒备也有。毕竟,他可是有那么一个瞬间,说是动摇,也更像恍惚。 一个完美到超脱性别的人,像这个世界给他准备的杀猪盘。 想到这里,许横莫名觉得很好笑,再怎么说,他和闻渠容之中,也该是他做那个杀猪盘。 摇了摇头,打开卫生间的门,重新回了阳台上。 烟花秀的时间还长着,他还能看很久,只是光看着难免无聊,许横掏出手机打算拍一会儿视频,正好等等闻渠容。 刚打开手机,意料之外看见了不少消息,随意地翻看了一下,多是约他去玩以及分享金桥无人机烟花秀的事情。 许横看着手机上别人发过来的照片,抬头看了眼顶上还在不断变幻画面的烟花,勾唇笑了下,还挺应景。 楼下人头攒动,走的人很少,人挤人的,感觉人比烟花秀刚开始时还要多。 一个个画面不断变幻,烟花炸开的声音也似乎越来越大,辐射的范围也更加广,画面色彩丰富到甚至像人用画笔描绘上去的一样精致。 很难相信人类的科学技术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不过,他抬手看了眼表,朝门外的方向转了下头,有点儿久了,不知道要不要发个消息给闻渠容。 思索了不知道多久,房间门响了。 许横眼皮一抖,习惯性伸出去的脚也慢了一拍。但很快,他走到了门口。 手刚放在背面的门把手上,他掏出手机,意外收到了一条消息,许横挑了下眉。 屏幕的亮度被调到最亮,是和闻渠容的聊天框,点开放大,一张烟花的照片,没有其余的信息。 “咔嗒”一声,门被自内向外打开。许横的表情尚且轻松,一只手还停留在把手上面。 门外的脸出现在眼前,一张无波无澜的脸庞,可有那么一秒钟,许横竟然从这张脸上看见了笑意。 轻松的表情慢慢被收敛,眼皮落下又升起的每一个瞬间,像是时间也放缓了流逝的速度,仿佛一种期许,一种带着微妙恶意的复杂的期许。 不知为何,许横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双脚却不自觉后退了半步,明明,他没有想这样做。明明,谢雾观的表情也并不是生气。 “烟花好看吗?”门外人陡然来了这么一句。 许横忽然晃了下眼,像是突然夺回了心神,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他刚刚走神了。 现在,他应该问一句,怎么会是你? 但许横极快地像他背后的方向看了一眼,嘴唇微动,唇形过于明显,某句话语即将出口。 “不要让我听见他的名字。”谢雾观敛起了本就极淡的笑意,双眸黑得显示出一抹幽深丛林的诡异绿色来,本来该是非常俊美的长相,现在竟然莫名有了一股阴森之感。 第75章 犹疑 许横依他所言沉默,相较起来,他落在谢雾观身上的目光反倒很沉重。 看来,闻渠容这次是湿了鞋。 两人之间的氛围太过诡谲,看似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但许横很清楚,谢雾观的筹码比他多多了。只有他,才在忌惮。 空气像凝滞的流体,压在人身上的每一刻都仿佛要滴下浓稠的没有杂质的液体,但又是无形的,让人被压垮了也无法释放。 而谢雾观,是带来这一切的人。 许横罕见如此正式地看着谢雾观,对方给他的印象不多,但算得上深刻,他早知面对的是一个危险的人。但从没有任何一刻,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会给他如狂风暴雨般强烈却无声无息的压迫感。 平静得诡异,沉重得骇人。 “没什么想问我的吗?”谢雾观一向不是多话的人,但对上许横,他要是不开口,场面就更不必说了。 谢雾观的身后,是空荡的走廊,但许横毕竟站在房间里,目光的范围很有限,此刻,连他也不敢轻易有动作。 半晌,他深呼了口气,开口:“有事直说。” 谢雾观越过他进了门,并未四处打量房间,只伸手将房门大敞开,语调不轻不重:“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一时间,许横看着他的目光都带着茫然,舔舔嘴唇,对上对方的目光,却忽然觉得呼吸不过来,胸腔里像压着东西一样又闷又重。 “我们,没什么关系吧?”他忽然抬眼,头还微微低着,眼神自下而上,具有某种不可言说却摆在台面上的攻击性。一瞬间,他好像又抛开了所有恐惧、担心、害怕,甚至于无措的情绪,他才是把控一切的人。 谢雾观面上风平浪静,投诸过去的视线却显得格外绵长,一种很自然的欣赏的斟酌的目光。 “朋友都不算吗?” 许横知道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但以上的那些话,对方或是表达的或是内心的意思,早就超过了他们双方的关系。确切地来讲,超过了许横单方面与他的关系。 “算。”许横挑眉,表情不太好。他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对于感情很淡的人,但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他,至少,他无法承接任何一个主动喜欢他的人的感情。 他好像,一直都不太喜欢被动。 许横说完这话后,两人一时无话。 好半晌,许横实在熬不住了,他不想浪费时间,也需要尽快知道闻渠容的情况,尤其现在直觉对方状况不好。 将将要踏出房门一步,走廊上米黄色灯光已然触手可及。 “外面风很大。” 许横停住了脚步,他知道谢雾观还有别的话等着他。 “贺家那个现在在国外修养。” 没有任何犹豫,许横转身看向他,目光是毫不掩饰的冷凝与愤怒。寻求和接受谢雾观的帮助,对他来说,是一件难度很高的事情,倒不是说有多难开始,而是程度控制不好。 要真算起来,他和沈云觉之流还能算有几分兄弟情谊,但和谢雾观几人,就没什么必要论这些了。对方从一开始就对他有图谋。 即使现在平静,但一旦迈过那条线,处境只会比和贺山青那厮闹掰了更差劲。与虎谋皮,就要时刻做好被虎食肉饮血的准备。 不知不觉,许横看向谢雾观的眼神也带了许多的防备,他不想再付出了,无论自愿不自愿。他有自知之明,不奢望把人摁进泥里一辈子不能出头,他只要自己受到的损伤双倍奉还就足够了。 “我让你帮我,没让你调查我吧?”他颇有些警惕地问。他在防备谢雾观,对方同样在观察他。与面上平静的表情毫不相干,内心真正的情绪早已是惊涛骇浪。 第94章 谢雾观看向他的目光不知何时忽然变得炙热又滚烫,只被一层极淡的薄膜虚伪地笼罩,“贺家,不止他这一个小辈。” 许横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甚至呼吸的幅度都更小了,他貌似并不为这句话感到惊讶。 谢雾观说出这句话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轻松,但许横不够明白这句话的真假,更不够明白当下谢雾观的态度。 “闻渠容人呢?” 这份静默太过折磨人,许横一切的感官都在此刻放大,他忽然皱眉,朝后看了一眼,他听见了某种声音。 “看来我想的没错。”谢雾观忽然开口,许横果然看向他,不解其意。 “我们之间,还没到你可以管我的关系吧?”虽是问句,但许横表达的可不是这么委婉的情感。 “我并不想强迫你,”谢雾观言语真挚,表情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酷,“但也请你允许我对付自己的对手。” 是了,许横一下了然,说到底,谢雾观管不了他,但他也管不了对方去对其他人做什么。 他烦躁地想去捋头发,手将抬到半空中时,才突然意识到已经没有可撩的头发了,心里烦躁更盛。于是乎,他伸手掏出烟盒,直接抽出一根点了起来。 “闻渠容在隔壁房间,你可以去看他。” 路过许横身边,谢雾观刻意停下了脚步,许横没意识到,他的身体都绷紧了几分。 “需要帮助随时找我。” 垂下的眼皮挡住那双惯常锐利的眼睛,其中的情意似乎也显得黯淡,也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别让我等太久。” 并没有关门的声音,周边的空气像是覆上了一层极淡极薄的香水味,是谢雾观身上的味道,很淡,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强势的感觉。 好久,久到已经能够让许横确信谢雾观已经走了且不会再折返回来。 指间夹着的烟就快烧到底了,面前早不知道落了多少烟灰,许横才动了下,转身看向门口。 他没有看到,也想象不到谢雾观说那两句话的表情。但他清楚,那并不是连贯的话。所以,发生了什么事,让谢雾观确信,他能得到自己? 许横的目光陡然变得冷酷,总不能是对付一个贺山青?或者闻渠容?还是说,他在想什么。 许横自诩并不了解谢雾观,当然,事实也是如此。对于一个能耐得住气的人,他不至于排斥,但和谢雾观有什么以后,是他无法认可的事情。 落在地板上的脚步声很是清脆,但许横的身影怎么看都透出一股犹疑。 整条走廊静默得落针可闻,走廊的光透进一个没有关门的房间,通过吝啬的夹角,能看见房间里黑乎乎的光影。 短短的几步路程,时间都好像因此缓滞了很多。 许横站在门口,光亮从他的身体两边透进去,像被分割开的两个世界。他低头看着地上那个可以称得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罕见有点儿明显的动容。 手指在联系人页面上空停留了不短的时间,最后,他还是关了手机。在闻渠容面前蹲下身,没有摇晃,只是在他的身上简单摸了几下,顺利拿出手机。 打开,面容解锁,然后打电话,一气呵成。 “地址我现在发你,闻渠容被人打了,找两个人过来带他去医院。”说完,没回答对方急哄哄问他“被谁打了”之类的问题,一下就挂了,又去点开别的软件。 他看着地上闻渠容这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知道不能送他去普通的医院,身上的打痕太明显了,医生肯定得报警。 “闻渠容,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做完一切,他单膝跪在地上,尽量让自己的头低下去,拍了两下对方的脸。 闻渠容哪还有什么神志能听清他的话,眼睛都睁不开,浑身上下除了痛还是痛,任谁被好几个一身腱子肉的保镖围殴都不会好。 余极也带了保镖,保险起见,他还把家庭医生也给带出来了。 一到,没等有人说话,医生十分自觉地跪在地上给闻渠容检查情况,也要检查他是否能被抬上担架或者该怎样带去医院。 余极嗓门可不小,“谁打的啊?我靠他八辈祖宗!谁敢打我兄弟!” 许横退出原本守着闻渠容的位置,给医生让出更大的空间,闻言看了余极一眼,倒是什么都没说。 “人怎么样?”余极问底下的医生。 “不太好,暂时不能排除有内脏出血的可能,用担架马上抬到医院去,要做检查确定。” “那快点快点!”余极连忙催促让剩下的人抬好担架。 许横跟着一块儿下了楼,但他没有上车。余极刚刚顾不着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摇下车窗催促他:“愣着干嘛,快上车,等会儿别渠容都醒了。” 许横本来不想上车,但想到这件事的主使,他还是推开车门上了车。 路上车况不错,余极扭了下头看闻渠容的情况,看不太出来什么,只好问医生:“他会有生命危险吗?” 医生摇头,“打他的人很有门道,不会致命,但肯定得住院了,就是不知道得住上几个月。” 余极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和闻渠容关系不错,而他就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整个a市有谁会打闻渠容,有谁敢打他? 他骂了句脏的,低头在手机上摁来摁去,正要拨通电话之际,亮起的屏幕却被一只手盖住。本来就烦躁,脸转过去就要骂人了,结果看见了许横的脸。 余极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皮惊得抖了下,这瞬间才突然意识到是许横给他说的消息。 许横脸色沉重,今夜的谢雾观就足够让他想不明白,没那么多精力去意识余极的奇怪,直接开口道:“你要打给谁?” “许、许横,怎么是你?”不知道是不是压着声音,他的嗓子听着还有点儿哑。 许横皱眉看了他一眼,重复了自己的上一句话。 ----------------------- 作者有话说:可怜的闻某,辛辛苦苦开个屏,结果还被打了[心碎][心碎][心碎]。 第76章 温柔 “他父母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肯定得通知渠容的父母,一定要第一时间找出究竟是谁做的。我倒要看看,a市的地界,有谁敢打他!” 许横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猜到是这个答案。 “对了,”余极忽然警惕地看向他,“你和渠容刚刚是在一块儿吗?那你有没有看见是谁打了他?” 许横忽然想找余极过来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了,要是换成宁瑜或者赵丛竹其中的任何一位,应该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问题。 他避开眼神,“有什么事等他醒了再说吧。” 余极低头看着没什么意识的闻渠容好一阵儿,又自以为很隐蔽地瞧了许横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手上也确实没有后续的动作了。他虽然没混成个人精,但眼力见儿多少还是有点儿。 到了医院,提前打过招呼,一堆人过来把装着闻渠容的担架往里面推。 外围的一个医生解释道:“病人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部分了,现在马上去做检查,时间可能比较长,病人家属需要先在外等候。” 一堆人远去,余极挥手把保镖都打发走了,双手叉腰转了好几圈,神情焦急,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慌忙抬头去看。一看,才发现人不见了,至少不在跟前了。 “人呢?”他转着圈儿地四处看,终于在门口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没有犹豫,他小步跑上去跟着人。 “许横!站住!”余极大喊道。 这种配置的私立医院,贵客也有独立的休息室,前来带他们去休息室等待的护士也正好赶到。 没等余极先开口说些什么,护士先对他们道:“两位先跟我去休息室做个病人的记录吧,等会儿会用得上。” 医院大厅的人不多,很是空旷,空气里也并不是所谓消毒水的味道。 最后,两人还是一起出现在了里面的其中一件休息室里,等到护士做好记录之后带门出去,余极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余极问,他走之前还让人在那儿好好找了一遍,想着还能顺路把许横捎回a市。 许横脸上没有笑意,淡淡地说:“前几天的事,你呢?” 他们顺理成章地聊上了,但因为也并不是关系很熟的朋友,不多会儿就没话题了。于是余极又想起了现在不知道躺在哪个机器下面的闻渠容。 他问:“a市还真没几个敢打渠容的,难道是他最近得罪什么人了?我得问问宁瑜他们。”他行动力高,刚说完就要打电话。 许横短暂地抬眼朝里看了一秒钟,很快低下头去,眼睛闪了两下,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在余极打电话的时间里,许横起身出门。 手刚放在门把手上,被人喊住,“你又要走?” 许横朝他摇了摇手里的烟盒,目光冷淡,“抽根烟。”随后,也不知怎么想的,又加了句,“马上回来。” 第95章 随后,推门而出。 医院很大,也算得上安静,甚至空气质量都不错。他左拐右拐,进了间卫生间,洗完手后抬眼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 温热的水被拍在脸上,镜子里的那张脸仿若和许横心中的自己重合,不带任何情感地覆盖在了一起。在这一刻,许横才真正开始反思了自己。 是因为脸吗? 眼神相接的时刻,他想起了很久之前他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貌似是被自己亲手推翻了这个答案。直到现在,微末的怀疑过后,他的想法也没有变过分毫。 目光陡然从平静变得狠厉,镜子里的那个人眼神的锐利好像要穿透镜面而出,许横撑在洗手台上的两只手青筋暴起,尤其是手背连着小臂露出的那一截,像连绵不断的青山脉络。 片刻,他站直,洗完手后头也不回地就出了卫生间。 路过原本的休息室门口,脚步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连些微的眼神都没有给,背影平静而冷漠。 “许横,在哪儿呢?刚打你电话也打不通。”李瑞的声音。 许横正坐在出租车上面,手指摩挲着口袋里的烟盒,声音有些许的烦躁:“外面,有个局刚散。” 李瑞那边听着是在外面玩,时不时有他人聊天的声音通过手机传过来,但具体内容听不真确。 许横换了一个手接电话,眼睛望着窗外的风景,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路上都是车。 “心情不好?”李瑞带了点儿笑意地问。 许横没回,只神情变化了些许。 “谁惹你了?你回来才几天,怎么又遇着事了?”他破有点儿调侃地道:“是不是这地儿冲你啊,要不然你出去玩几天再回来?” “呵,”许横冷笑了声,难得放松了,目光由车外收回车内,“滚蛋!我好得很。” “行,”李瑞在那边笑,又说:“打麻将来不来?” 许横用袖子抹了把脸,想到自己打算做的事情,静了会儿才回答:“现在不去,下次说吧。” 李瑞也没再问理由,随意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两人之间并没有过多的寒暄,许横恰恰喜欢这种关系,说实话,他其实早就发现了自己是一个不适合亲密关系的人,再高的爱,他也给不出独特的耐心与包容。 相比于一棵树的安稳,他更愿意选择一阵风,自由是其次,时刻的变化是吸引他的关键。 车子在路边停下,许横看了眼路边的装设,开门下车。 回到租的房子,他点了个外卖,好好洗了个澡。 - 日光明亮,穿过透明的玻璃,整个室内被照得一览无余,窗角有几缕风透进来,吹动了堆积在墙边的窗帘。 不知道是闹钟还是电话的铃声响起,声音太大,刺激得床上的人整个抖了一下,但还是没动,过了有半分钟才悠悠转醒。 等许横下床去查看手机时,声音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了。他正在翻看手机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不对劲,转头往后看去。 他昨天回来倒头就睡了,也没注意拉没拉窗帘,现在窗外的景象直白地落入他的眼中。 漫天飘雪的白,高耸的建筑外壁早已盖上了一层很淡的白色,空中还有如同棉絮一般的雪从上面飘下,明明是那种很轻淡的柔软的白,却其实只有掌心真实地触碰,才会发现是锐利的冰冷的雪。 许横有些迷了眼睛,手机屏幕慢慢暗了下去。 在玄关处换好鞋,许横朝里面看了一眼,整个房间因为外边的雪映进来的白而显得格外澄澈,像得到了某种奇异的提亮。 小区的地上也有一层薄薄的雪,看现在还在下雪的样子,大概是有人提前清理过一次。 因为下雪,许横出门时特意加了一件毛衣,但还是冷,整个人颇有点儿缩在衣服里的样子。但幸好他是实打实长得高,所以这点儿畏缩也显得无关紧要。 伸出去的手接到了一片很轻的雪,碰到手心的那一刻开始融化,许横低下去的脸罕见出现了一种名为“温柔”的神情。不多时,雪就在掌心化成了一片水,亮晶晶的。 吃完早餐,他就开始打车。 下雪,即使有专人清理,但路还是很不好走,道路上的车开得一个比一个慢。 再怎样希望,路上还是堵起来了。从车窗探出头去,外面是一长串的车子,一眼望不到头,也数不清真实数量。 许横握着手机皱眉,他谈不上有多迫切,但堵车总不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情。 想了一会儿,他点开手机的通话软件,没有片刻的犹疑,拨通了那个号码。 那边显然比他意外多了,喜悦之情多到已经没出来了,“哥,你找我吗?” 许横挑了下眉,单手撑着脑袋,似乎在思考要说些什么。 对方却因为他沉默的状态而产生变化,呼吸声渐小,在沈云觉感觉度日如年,实则只过去了十秒钟左右的时间,他还是忍不住了,语气中不乏低落:“哥,打错电话了吗?” 许横是个再坦荡不过的人,他说不在乎了就是彻底的不在乎了,“沈云觉,你要我现在挂电话吗?” 沈云觉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再次看了一眼通话页面,手机屏幕已经贴在耳朵上了,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许横的意思,顿时又惊又喜:“哥你不生气了?” 他向来是一个会顺杆子往上爬且记吃不记打的人,确定了对方当下并不厌恶自己的事实,他忍不住声音里都带了点儿恃宠而骄的怨气:“哥我好想你,我以为你要丢下我了。” 许横轻笑出声,“你现在在哪儿?” “哥你要来找我吗,我现在在家,可以马上出门去找你。” “行,”许横没跟他多话,报了一个昨天在闻渠容住下的医院附近看见的酒店名字,补了句:“我快到了。” 他不在乎以前那些事了,也不代表他会对沈云觉凭空多出来多少耐心,见面的时候不往人脸上抽算他善良。 果不其然,许横挂断电话的前几秒钟,听见那边不断传来声音不小的响动,勾起了唇角。 沈云觉,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给余极打过电话的许横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只有余极打过两个电话。闻渠容并没有联系他,至于原因,许横太清楚了。 马路重新恢复畅通,出租车后座的许横逐渐冷下脸色,他当然不至于怀疑自己回到a市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只是,当下大概有一些问题让他不得不去面对。 谢雾观怎么会这么快呢? 第77章 哄你 照理说,上次对方既然答应他只是给一个机会,那也不会是步步紧逼的性格,怎么回到a市像变了个人?难道是有什么人或东西刺激到了他? 正想着要不要做点儿什么,出租车不知何时停在了路边,不远处便是那家私人医院,隔几步就有一个保安,不是那种退休年龄的老大爷,而是看起来平均年龄三四十的年轻人,神情略有些严肃地注视着周围。 许横低下眼,司机提醒下他回过神,不发一言地拉开车门下车。 站在树下,他的背影看起来没有丝毫的落寞,而是不留余地的冷漠。 酒店温暖的热气让许横躲在围巾里的下半张脸有些发闷,他往下拉了拉,又觉得不够,干脆把围巾解开了,改成搭在了颈上,长长的一条垂下来,衬得他好像更高了。 沈云觉给他开门,还在喘着粗气,眼睛却亮晶晶的,一副毫无心机的样子。 “哥你来了。” 眼见许横表情不好,他一下收起了笑,活像许横给了他天大的委屈一样。 许横侧身进门,顺手把门关了,他戴着帽子,露出的下半截耳朵上还有几个亮闪闪的钻,与他这个人有些矛盾的适配。 好像不合适,又好像就应该这样。 沈云觉的方向跟着许横的位置转,想说话,又不敢贸然开口。长到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哥我真的很喜欢你。”他思绪发散,看着许横喃喃道。 直到接触到许横注视着他的目光,他才回过神来,眼睛湿漉漉地望着许横,心里又委屈又害怕,生生把那么点儿复杂的不甘心压下去了。 相比于他的无措,许横的表情太过从容了,真真正正的坦荡,仿佛没什么人,也没什么东西能够实质性地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你刚刚说什么?”许横看着他,突然问。 沈云觉忽然一激灵,在他面前沉默,好久才不安地开口:“没什么。”他可没这么胆子再去提起,毕竟,他好不容才等到哥还愿意见他。 许横没再追问,拿起房间里的矿泉水,拧开递给沈云觉,“渴吗?” 沈云觉眼中闪过欣喜,但仅仅是很快的一瞬间,还是那般畏缩地接过那瓶水。 许横冷眼看着他,表情谈不上多友好,“你很怕我,觉得我会像对待贺山青他们一样对待你?” 第96章 听到这话,沈云觉浑身一激灵,摸了摸那处还包着纱布的额角,心有余悸,却还是忍不住反驳:“才不会呢,哥才舍不得那样对我。” 许横知道沈云觉什么德行,他一直没对对方下重手,以沈云觉一贯的性格,能有那种想法并不奇怪。 两人在离玄关不远处面对面站着,都没主动朝沙发或桌椅的位置靠近,显得莫名滑稽。 许横忽然笑了下,“虽然我没印象了,但是你也参与过吧?” 沈云觉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常温的矿泉水滑入他的体内,却一下让他的血液变得冰冷,身体的每寸地方都突然像结了冰一样的刺骨寒冷。 他说不出话来。 要换在往常,许横在意的话就直接上手了,不在意的话提都不会提,但今天,却十分反常。 沈云觉并不算太蠢,他多少也清楚许横的用意,但真到了这份上,他却根本不敢应声。 沈云觉往下看的眼睛能感受到许横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脸上,他心中慌乱,手里紧紧抓住的那个晃荡着水的矿泉水瓶,不知晓究竟是救命稻草还是致命一击。 许横的耐心并没有允许两人之间的沉默维持太久。 几乎是片刻,许横朝门的方向走去的瞬间,沈云觉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原本手上的矿泉水瓶也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哥你别走!” 许横朝地上的东西看了一眼,很快的一眼。 沈云觉慌得连忙把瓶子捡起来,一抬头,满脸都是泪水,哭得抽抽搭搭的,可怜的神情让人无比心疼。 好歹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以前的事情都不在乎了”,不对付沈云觉的原因,确实有几分心软在。 许横叹了声气,抬手想要帮对方擦眼泪,却也只是垂在身侧的手臂微微动了下,最后也没那么做。 “我今天有事找你。” 沈云觉却闷着不说话,隔几秒钟抬眼瞪一下面前的许横,要说前面他还有点儿害怕和愧疚,现在却全都被委屈包裹住了头脑。他都哭了,以前哥再不耐烦都会哄他的。 这样想,他也这样哭闹了。 “哥明明说什么都过去了,我们也应该回到以前的生活,哥拿东西砸我脑袋我都没哭,现在我都哭了,哥也不像以前一样哄我!” 沈云觉惯会用这招使唤别人,在家里是这样,出了门还遇上个十分适用这招的许横,也就把他惯成了这样。 要说装也不是全装,多少还有点儿真心在,许横心里比谁都清楚,沈云觉哪怕意识到了自己有错也不会真心实意歉疚,他只会委屈为什么别人没有无条件包容他。 沈云觉的为人,太好懂了。 倒是更方便。 许横忽而笑了下,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没必要再拖下去。 “别哭了,云觉啊,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为你做什么呢?” 沈云觉的哭声乍止,抬头有些懵地看向许横。 - 今天的阳光不错,照进医院的走廊里,让人无端产生一些好心情。 许横靠在桌沿的姿态格外散漫,抽烟的动作也透着随性,白色的烟雾弥漫在他的下半张脸的周围,他的表情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痴迷感。 很难信一根烟能给人带去那样大的刺激。 垂下去的眼睫隔着一层烟雾似乎虚幻了不少,整个人也显示出几分丧气,但许横一站直,眼睛冷冷地看人,那种微弱的丧气又顿时消失不见。 病房门被人从外至内推开,动作还算轻柔,故而也并没有产生很明显的声音。床上的人却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那边的动静,即使躺着,也第一时间投去目光。 许横猝不及防与床上的人对上视线,极短暂地惊了一下,移开目光,一步一步走进,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一边的茶几上。 余极安排的病房配置不错,除开外间的茶几与沙发,里面还有一间隔开的休息室,只是比较小。 “你来了。”闻渠容是醒着的,却伤得肉眼看起来就很重。那人是真不留情,甚至还有点儿故意羞辱人的意味在,脸都没放过。 “嗯。”许横应了一声,没有第一时间到对方身边,而是走到窗户边朝下看了一眼。 闻渠容摁着旁边的按钮控制病床的升降,他暂时还不能有太大的动作,要是牵扯到伤口,又会是很大的麻烦。 许横在他的床边站定,他鲜少有这种温情的经历,当下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样?” “我一直在等你。” 两句话几乎同时响起。 许横低垂眼神复杂,牙齿轻轻磨着那那颗唇环,泛着点儿湿意,又漂亮又冷酷。 闻渠容的脸上也罕见显示出一些尴尬来,他抬手指了下,“先坐吧。” 许横依言坐下,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空气中仿佛笼罩着一层用水做成的纱,总是有一个似有若无的阻碍。 闻渠容倒是还笑得出来,“心情不好?总不能还让我一个病人哄你吧?” 许横抬眼看向他,又很快侧开了眼。 “但如果是你的话,心情好我也愿意哄,不好的话我就更该哄了。”闻渠容真是吃这一套,对方越冷越硬,他偏偏觉得他才能展现那点儿该有的优势。 气氛好像因为这几句话得到不错的缓解,至少许横愿意正眼看人了。 但他只短暂笑了几秒,神情稍有缓解,“昨天的事情是我连累了你,我愿意给你一个要求,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 闻渠容想打个哈哈过去,却发现许横的神情是他意料之外的严肃,心下清楚,怕是这件事情给许横带去的影响比他的都大。 正想说些制止的话,突然又觉得哪里不一般。 片刻,他才笑了下说:“要你和我在一起呢?” 许横几次闪动的眼睫毛有种不符合他本人的长,柔弱又有点儿很难讲清楚但真实存在的媚气。 “不行。”他低头,目视着闻渠容。 对方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勾起的嘴唇还是那样自然,“你啊,连……骗我都不愿意。” 闻渠容是想说“敷衍”这个词的,又觉得词不达意,更怕误会。 “又不是你让人打的我,怎么会算你的原因?别放在心上,是我一直不管谢雾观的警告,我早就做好了被他发现的准备。” 他这么说,倒是引得许横好一阵目光。 闻渠容只笑,“我和他都认识多少年了,不可能连点准备都没有。再说了,他要是不打我,都不是他了。” 许横被他的语气逗笑,“你被打了还挺开心。” 闻渠容脸色稍微正经了点儿,恰巧许横在这个时候问他:“要喝水吗?还是我削个苹果?” 闻渠容看向他,“帮我递一下水吧。” 不得不说,许横还算贴心,等他喝完也自觉把水接下。 “你和谢雾观相处过吗?”闻渠容突然问。 许横俯身的动作一顿,语气平淡:“有什么关系吗?” 闻渠容的目光丝毫未变,“他一向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按理来说不把事情弄得这么绝。”至少他和谢雾观这么多年交情,不该弄成这样。不过,这次是私底下,倒也算对方留了余地。 许横靠在椅背上,无声呼气,面色微沉,“我不了解他。” 闻渠容的脸上还有伤,一说话,扯得伤口作痛,但他表情却一直没有变过,“他的动作,比我想象得要快。”似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只是一句单纯的感叹。 良久,许横轻声说:“我和他单独见过。” 闻渠容皱眉,罕见急切追问:“说了什么?” 静了一会儿,许横扯了扯帽子,盖住整个额头,那双极浓重锐利的剑眉堪堪露出一半,说:“我不太记得了。” “大致意思呢?”闻渠容甚至挪动了一下位置,直直地坐起了身,大概是牵扯到某个或某些伤口,他的表情出现了一闪而过的差劲。 许横没有想到他会追问,沉默了一会儿,说:“希望我能好好考虑他,然后给他一个机会。” 他说完这话之后,房内好长一阵时间没人说话。 许横起身想走,“我给出的承诺不作假,除了不能和你在一起,其它要求你随便提,如果你想让我陪你睡一觉的话——” 他的话停在这里。 闻渠容皱眉抬头望向他。 “我也会答应。” ----------------------- 作者有话说:存稿有感:有时候写到一些许和某位攻的对手戏的时候,都巨想写//车,手痒心也痒。就是不知道有朋友在微博发的话,会不会把我抓进去,我有点害怕[化了][化了][化了],想要一个好心人给我一点点明示。 第78章 亢奋 即使已经有过短暂几秒的缓和时间,但真正听到这句话,闻渠容还是惊讶了一瞬,但接受这句话显然比猜想到这句话的出现难度更低,知道许横是什么样的人,会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话,也不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第97章 闻渠容正想着他该说些什么,却看见许横突然俯身靠近他,两人之间的距离就比那天晚上的接吻更远了一点。 闻渠容惯性地睁大眼睛,却没忍住往后仰头,而是情不自禁甚至想要向前凑。 许横的眸光极为锐利,语气也像刀光一样冰冷锋锐:“如果你需要我去把谢雾观打一顿的话,我也会答应。” “保准比你现在的情况更严重。” 说完,他挑了下眉,起身打算离去。 看着对方的身体在自己面前远离,顿了片刻,闻渠容忍不住偏头笑了出来。他承认他很喜欢许横,也一直被对方所吸引,但也是真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能被一个小年轻撩到耳红。 闻渠容是真的哭笑不得,他一直以为,这段关系里,他是主动者,也是掌控者,却因为对方轻而易举的一句话,以前的一切都好像被推翻了重来一样,全身心都在他人的掌控之中。 在从未切身实地接触过这种感觉之前,光是想象,便足以让他作呕。但此刻身在其中,却只想接收到更加猛烈、更加沉重的情绪。 闻渠容几乎能够确信,他的人生行进至此,许横已在他的情感上留下最浓厚的一笔。 “谢雾观很危险,他想要得到的人和东西,我从没有见过一次他失手。” 许横冷哼,并非是不屑,是另一种明显更加特殊的情绪,抬眸冷冷扫他一眼:“你想要得到的,有什么是没有吗?” 闻渠容一愣,随后便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过,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他也从未有想要却没得到过手的东西,对于许横,区别从不在于谁是否想要得到以及那人能力如何,真正有决定权的人—— 只有许横。 “等一下。”他叫住快要到门口的许横。 对方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手背上隐隐有一点儿不太清晰的印记,要看清楚,却半只手背都隐没在袖子里。 许横站定,微微侧身回望他,不发一言。 “我现在想到了,让你做一件事。” 踏出病房的最后一步,许横的脚步忽然停了一下,不过只是瞬息,他下一步的步调甚至更快。 在医院楼下的花坛边上吹风,许横有些心痒,想抽根烟,但懒得再找地方,于是作罢。从兜里拿了包零食拆开,里面是数十根长条状的饼干,倒是也勉强代替了。 “谢雾观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他会在你面前对我出手,这代表他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他在回想闻渠容对他说的关于谢雾观的话,闻渠容自然不必要骗他。况且,哪怕对方不指明,他也能想到这个。 “如果你不喜欢他的话,不要给他半点甜头,他的手段比你想的高明得多。” 再回想到闻渠容的表情,许横连眼神都混杂了几分迷茫。 “他有一万种方法,让你‘自愿’和他在一起。” 对方的话看似清晰却句句藏着东西,偏偏他还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宁愿自己琢磨,也不会开口问清楚。 许横一直觉得自己够清楚了,但闻渠容对他说的句句话都好像在暗示或者提醒他,他能感受到,但总觉得不够。 越想越不清楚。 手边的叶子被揪碎了好几片,许横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转而换另一只手掏手机打电话。 甫一接通,那边还没声音,他直接开口:“出来喝酒。” - 一个小时候,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酒馆内。 酒馆还算安静,还没到台上有人唱歌的时间,只用音响放着纯音乐。 店里零星有几桌客人,却没人大声聊天。 灯光并不太亮,哪怕是面对面坐着,也不太能看得清对方的脸。 李瑞一条手臂倚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晃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杯,里面是蓝色的液体,身体微微向前倾,不太着调地说:“大白天就喝酒,你什么时候还有酒瘾了?” 许横睨他一眼,神色是说不出来的冷淡,“能不能喝?” 李瑞笑了声,语气随意:“能,怎么不能喝?咱俩这兄弟情,就是一起喝尿,哥们都当没长这根舌头,眼一闭心一横就过去了!” 许横被恶心到,脸色当即就变了,恨不得出去找块砖头砸死对面。 “滚蛋!你丫真恶俗!”看着样子,是真找点儿什么东西扔过去,最好扔脸上。气不过,又补充道:“你一个人去喝。” 李瑞被骂得直笑,靠在椅子靠背上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笑过劲了,才说:“你刚坐这儿,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笑,表情凶得能杀人。” 说完,他有些不忿地喝了口酒。 “你今天给我带来了心里阴影。那这顿就你请了。”李瑞有点儿心虚,端着杯子刻意挪开目光。 “本来就没打算让你请,”许横脸上总算是有了点儿笑,挪着凳子往前了几分,“晚上有什么计划?” 李瑞放下杯子,仔细想了想,突然凑近了和他说话,“晚上倒是没啥计划,啥都能干。但是我还真有件事和你说。” 他看着许横。 许横坐直的身体微微后仰,有心情开玩笑道:“杀人放火不干。” “去你的!”李瑞没好气地说完,又正色道:“你缺钱不?” “有点儿,”许横点头,抬腿换了个更轻松点儿的坐姿,“怎么,你要给我介绍活?” “兄弟也不跟你卖关子,上个月你还没回来,咱们这可发生了件大事。” “继续。”许横颇为冷酷地抬了抬下巴。 多少年的好朋友了,李瑞早就习惯他这个狗性格,不爽地翻了个白眼,但话还是接得很快:“郊区开了个地下拳击场,每两周有一次大比赛,一到八名都有奖金,第一名是十万。” 他朝许横刻意地眨了眨眼。 许横坐直了身子,连腿都放下来了,他最近手头上确实没什么钱,以前也没有存钱的习惯,都是有多少用多少,没有就再赚,现在也是这样。幸亏他从来就不缺赚钱的路子。 “怎么会这么高?”许横震惊到横起的一条腿都放下去了,转而有些严肃地看着对面的李瑞。他以前也打过这种地下黑拳,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高的奖金。 李瑞四处望了几眼,眼睛瞪得认真,“有人赞助了。” 许横眯起眼睛,他知道不会这么一般,暗示地“啧”了声。 李瑞的一只手还握着酒瓶,正往自己的杯里倒酒,平视过去,对着许横做了个口型。 许横挑眉,移开了目光。 “行。” “你要去打?”李瑞问。 许横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不是你让我去打的?还有什么不对?” “我只是想和你分享这个消息,至于去不去打,看你自己,当然,我其实是不建议你去打的。” “大不了躺几天,又不是没受过伤。”许横不太在意地道,街头打架也遇到过比地下拳赛更狠的,带点儿武器的人也是层出不穷。 李瑞招招手示意他凑近,低头,眼睛向上看人,像一种警示,低声说:“玩得太变态了。” “什么?” - 黑夜,郊区。 李瑞带着许横七拐八拐地走进了一条路,走过了一阵黑的路,就是室内通天的亮,一进来让人都恍惚了,跟白天似的。 没走多久,许横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起先进来时还能明晰现在是晚上,但还没在里面彻底待上几分钟,这儿就给他一种白天的感觉。好像完全不是黑夜,就是白天。 他神色略微讶异,挑了下眉,收回了四处望的眼神。倒也不是没见过这种招数,看来是真不简单。 以前打过的地下拳赛哪有这种“配置”,给个灯就不错了,怎么会费心思去想这些。 “跟紧我。”李瑞朝他说。 走进了里面去,才发现其实是有不同通道通往同一个正式入口。所有观众在这儿检查过后分批次乘坐电梯下去。 电梯打开,是一个彻彻底底不同的世界。 呼喊声、拳头击中皮肉的声音以及身躯被摔在地上发出的极重的声响,一声接连一声,此起彼伏。 许横皱眉,忽然抓住李瑞的手臂,低声说:“我怎么觉得这儿特不对劲呢。” 李瑞趁此机会占便宜,摸了摸他的头,“环境一下变了而已,没啥大事,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很快你就适应了。” 李瑞说的很快是真的很快,还没等找到合适的位置,许横就感觉到那股不对劲散去了,反而身上像被注入了某种激素,整个人的精神在无形中变得亢奋起来。 他抬了抬眼,稍微抵抗了一下。这种把戏,虽然上不了台面,但也能猜到是什么,意识到之后,许横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李瑞带他在一个喊声很高的拳击台边站着,人很多,挤不进靠前,但仰头也能看见台上几人的动作。 空气里弥漫着不同人的味道,血腥味也很重,应该是四面八方都有,要不然不会有这么重的味道。 第98章 许横刚刚送下去的眉头又皱起来,但这次没和李瑞讲。 李瑞侧身给他让开一点位置,也让他更好地看清了台上的景象。 足足有十秒钟,许横一下利落地转头,十分低地骂了句脏话。李瑞早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有点儿看笑话似的低下头去问:“没听清,什么?” ----------------------- 作者有话说:闻某也是个巨有心机的老阴暗派了[绿心][黄心]。 第79章 身躯 许横没好气地拂开他的脑袋,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普通的比赛都要这么高的门票了,合着办的、来的都是一群变态。 他转身要走。 李瑞急了,连忙拉住他,也没继续看,找了没多少人的角落先待着。 “你干嘛,现在走个屁啊!知道哥们交了多少钱进来的吗?现在走钱就打水漂了。”他没好气地说。 许横冷哼,语气和脸色如出一辙的冷:“你也是变态?” 李瑞被噎了一下,回怼的动作慢了下来,好半晌才想到词,“那只是一个风格的,我也不知道能先看到那个。你要觉得恶心的话换别的呗,再说了,打不打是其次,看拳赛你总喜欢吧?” 对上许横的目光,因为这句话,李瑞的腰杆子格外硬,“他们的水平可都不错。”大概是为了报仇,又意犹未尽地添了句,“你上去比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他看过许横打拳赛,也在某个地下赛场拿到过第一,但后面“从良”了,也就很久没去过了。 “说不定你手痒了,也想试试。” “滚你丫的蛋!” 李瑞被骂得哈哈笑,带他去看另一个拳击台。这边围着的人就没那么多了,原因无它,相较于最开始他们看见的那个对局,现在这个台上的场面,堪称寡淡。 许横定睛看了会儿,还真被吸引了。 台上的两人都是非常正常的服饰,拳拳到肉的声音格外的实,听着也让旁边的人感到畅快,许横听着听着就有了笑容。 这时,李瑞靠近他的脑袋,说:“你猜谁赢?” 许横想了下,但没第一时间想这个问题,台上两个人明显是匹配好的,实力不相上下,打得有来有回,总让人感觉,只要其中一个人露出破绽或弱点,对方就能将他击倒,但要是没有,就得纠缠到其中一方力竭为止。而且,极大概率还是双方一起力竭。 他四处看了下,又抬头看了眼,一般来说,这种赛场,还会在专门的位置设立赌局,也能挣一份钱,并且数额并不比门票钱少。 但当然,不是所有客人都会参与这类赌局。就像以前他和李瑞来看或者他亲自打,李瑞也从来没出钱押过任何一方。 他却也没专门问过对方原因。 见他不答,李瑞拿手臂拱了拱他的手臂,以当催促。 “问你话呢,在看啥?” “黑的那个。”许横随口说了下。 李瑞点头,看着不像是认可答案的样子。许横侧目看了眼他的表情,清楚他只是听清楚了这个话而已。 许横转回目光看台上时,不小心又看见刚刚的那个拳击台,脸色滞了一瞬间。 真他爹的反人类! 一局比赛以三十号把四号打得在地上爬不起来结束,四号俯趴在地上,看着是还想起来的样子,但嘴里还时不时涌出来几股血。 说实话,趁着人多,许横看了一圈,虽然说眼睛被污染了不短的时间,但他也看出来了,整个地下这层,他和李瑞看的这局绝对是打得最狠最精彩的,结果是人最少的。 不过,光看表面,他也知道原因。 这局,太正常了,是为了专门来看拳赛的人准备。 至于其它的,光是在脑子里回顾那个画面,许横都有点儿想骂人。他不是一个很讲究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天天嘴边不离脏话的人。 这一句结束,许横没打算继续看下去,转身想走。 “别走啊,还有几场,现在走了多没意思。”李瑞拉住他。 赛台上的人很快下去,又马上上来两个拳击手,在裁判的指示下开始比赛。 见人没有再要走的动向了,李瑞向他解释道:“这儿每隔一天都有小赛,就为了筛出大比赛的人选。你刚看见那两变态——” 他话还没说完,许横罕见打断了一下,“不止两个。” 李瑞话语顿了下,猝不及防看见另一个赛台上的两个luo//男,悻悻把视线收回,言语宽慰:“来这儿的能是什么好人,搞点儿特别的才有看头,那边不也有穿衣服的吗?” 他的下巴往一个方向抬了抬。 许横恨不得拿眼神杀人,“两条泳裤?恶心得我想吐了。” “行呗,反正也是随口说说,今天看了一场也不亏。这些都是自己选的,围在赛台边的人越多,投赌局的钱越多,上面的拳手能拿到的钱也越多,所以有些人会放低底线。” 许横点头,没再有表示。 “但这周末的大赛你一定得来,打起来特别精彩,你以前不就喜欢看这种拳赛吗?” 许横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如果忽视掉拳手们特殊的装扮的话,他确实很愿意欣赏这类地下拳赛,够劲。 “你会来?”他问。 李瑞点头,“他们这有个几个拳手,小赛从不参加,只打大赛,打得特别厉害。” 他这么一说,许横倒是感兴趣了。 “再说吧。”只是,环视一圈,难免看到不少略带恶俗的场面,他顿时不想睁眼了。 他们出去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月亮边上是一层虚白的光,隐隐约约能看清城市的边界。 坐在车上,许横突然问出口,“里面是不是打了什么东西?” 李瑞点头,面色平常,“就知道你能感觉出来。” 许横转头,没再说话。 声控灯照射的楼梯上,扶手上有一块一块的锈,不多,也不怎么明显,但偏偏在这种灯光下,就是格外明显。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要我说,你就不应该剪头发,至少也得留到春天再剪。现在光秃秃的,多冷。”说着,忒不客气地上手揉了两下。 “诶对了,你饿不饿,我点个外卖。”李瑞说到,他低着头,手机屏幕的光将他的脸照得很亮。 “行。”许横自然毫无不可,李瑞不说,他等会儿到家了也得拆桶泡面。 “好久没在你这儿睡了,还挺想念。”李瑞感叹到,话语也在视线画面中出现了某位不速之客时戛然而止。 他转头去看许横的神情。 两人同时踏上最后一台台阶,脚步也是如出一辙的停顿。 “哥。” 钥匙在凌晨窗外撒进来的月光中闪出光亮,银色光芒像一柄利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人的心脏。 “啧,有客人啊!”李瑞一跨步,硬是挡在两人中间,面向许横,特欠儿地挑眉,用口型无声地道:“哥们要不要留下来给你做打手?” “哥。”又是一句。 许横深吸了口气,还是往后推了一把李瑞,微低下了头,“你先走吧,下次找你。” 并不意外这个答案,接受起来也格外轻松。看起来那人也毫无伤害力,至少不用担心自家兄弟的安全,李瑞也并不太想和这种富家公子哥儿扯上什么关系。 “外卖便宜你了。”说完,他伸手在许横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毫不留恋地走了,一个头都没回。 许横开门,也没说话,沈云觉自觉地跟在后面进门了。 屋内的灯被打开,所有地方一览无余。换好鞋,许横第一时间去冰箱开了瓶饮料。想到现在的天气,但他家也没有常温的饮料。 一转头,沈云觉还呆呆地站在玄关处。 他皱眉,“怎么不进来?” “哥你这里没有拖鞋。”一脸无辜的样子,沈云觉就是这样,一和好就忍不住在许横面前玩点儿小把戏。要是放在以前,肯定早就生气了,现在只敢装模作样地委屈。 许横走过去,把脚上的那双鞋脱在他面前,还伸脚踢正了拖鞋的位置。 “你穿我的。”他这儿常年只有自己一个人,哪怕李瑞有时候来这儿留宿一晚,也没那么多讲究,差不多是两人轮着穿一双。 许横没抬头,冷饮把他冰得有些困倦的思绪清醒了不少,手掌心里也全是冷感,比在夏天喝冷饮刺激多了。 他听见医生很低的抽气声,但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明显。 许横转身朝里走,“你等多久了?”话还没说完,腰就被人从后抱住,一具温热的身躯从后面紧紧贴住他。 “哥哥我好冷。”他低声说着,话语里都带着哭腔,仿佛知道,只要这样,许横就拿他没办法。 他和李瑞是凌晨到的,而沈云觉多半是昨天晚上就等着了,不说久了,三四个小时肯定有。许横想生气也被那一点儿感动压下去了。 缓了好一会儿,听见低低的啜泣声,许横才妥协似的,道:“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第99章 “我给哥发了消息,哥不理我,我以为哥还在生气,不敢打电话。” “没注意看消息,不好意思。”许横转过身去道歉。 沈云觉反而将他抱得更紧了,“哥不要生我的气,我真的知道错了。”他听出许横的话里还有几分生硬,比谁都心急。 “没生你的气,”好半天,许横实在捱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下次我不在你就直接走,别在楼道里受冻。” 沈云觉窝在他怀里,任怎么扯都扯不出来。 好半天,许横打开电视机,又进去卧室,出来后往沈云觉身上扔了条毯子,“你先裹着,等热水器烧好水了,你进去洗澡。” “好,谢谢哥。”一句话说不够,沈云觉还是要往他身上凑,“还是哥对我好,哥想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做。” 许横倒也不是什么记吃不记打的良善性格,看着眼前这张算得上熟悉的脸,他轻声开口:“为我去死也愿意吗?” 许横感受着怀里人的身体一刹那僵下来,是那种非生理层面的变僵硬,而是由内到外的,心理层面的身体硬住,不敢动。 一点儿声都不敢出。 半晌,许横拍了拍他的背,轻声笑了下,“开玩笑的,别被吓到了。”将沈云觉推开,他转身进了卧室。 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着许横随手点开的影片,是一部很无聊的爱情电影,至少对当下这间屋子里的两个人来说是这样。 安慰也给过了,警告也有,许横看着镜子里这张脸,心里头一次生出了一丁点儿微妙的陌生感。要是从前的他,应该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但事急从权,他关掉水龙头,一身轻松地走出了卫生间。 “麻烦给我个五星好评,平台会奖励一块钱。” 从骑手手上接过包装袋,许横很轻地点了下头,关上门,他打开手机熟练地操作打赏了一个鸡腿。 “哥你在干什么?”沈云觉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许横站在玄关处,一手拎着什么东西,看样子像刚出门回来或者正要出门。 他顿时急了,“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许横抬头看他一眼,将手机收好,拎着东西放在了茶几上,“拿了个外卖,正好你出来了,快吃点东西。” 这儿隔音不好,沈云觉刚在卫生间里就听见了防盗门开关的声音,没顾上都擦干就开门了,生怕许横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出租屋里。 “谢谢哥,我就知道哥对我最好了。” 两人都在沙发上坐下,许横这下才有时间去选部喜欢的影片。 “哥这个是什么啊?”沈云觉吃着东西也不消停,任何一个出现在视线里的陌生物品都要问个清楚。 还没等到同意,他就直接拆开了,“感冒药?哥你感冒了吗?” 许横的目光在那盒感冒药上面停留了一秒钟,声音冷淡:“给你买的,你刚在外面冻了两小时,不吃药的话怕发烧。” 沈云觉刚要说点儿什么话,许横嫌烦,一个眼神过去,他就老老实实只笑了一下,不敢再烦人了。 两人把外卖的面吃完,一吃饱,沈云觉的本性就显露出来了,丝毫不在意刚刚自己被威胁成什么样子,撒娇要许横给他买奶茶。 许横从冰箱里拿出了瓶饮料给他,用着最后的耐心给他把瓶盖拧了,并且预判道:“嫌冷就别喝。” 知道今天晚上自己实在是太烦人了,沈云觉被这一句话弄安生了。 “哥,那件事,你真的想好了吗?” 许横看向他的眼神带了点儿冷意,耳骨钉还泛着亮光,“你害怕?”他的手指摩挲着不断泛出冷水的饮料外瓶,表情很平淡,但带着一股道不明的阴狠。 不过,在对付谢雾观之前,还有人等着他去解决,总不能真以为一顿打就能抵消全部了。他可从来不是这种性格。 沈云觉却全然不知这些事情。 “不是,我只是……”他的话停住,好一会儿,转而道:“只要是哥让我做的事,哪怕不知道原因,我也愿意做。” 许横不想理这种废话,起身关电视,“太晚了,先睡吧。”再不睡都算熬通宵,彻底别睡了。 沈云觉跟着他起身。 黑夜中,两具身躯一前一后,很快,被子拱起两个差不多大小的弧度,但很快又变了。 许横是真的累,也很困,一把扼住被子里还在拱动的某人,察觉被子下那具身体没有再动的趋势了,他才伸回手。 “哥,先给一点奖励好不好,你说会喜欢我的?” ----------------------- 作者有话说:沈:伸手不打笑脸人(装傻)。 第80章 约会 “不困?”在极致毫无光亮的黑暗中,许横带着睡意的嗓音即使闷在被子里,也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冷淡。 哪怕睡在一张床上,也还是算不上亲近吗? 沈云觉睁着眼,有些无措地观察着许横的神情。他很不满意,许横对他太差了。 “不开心。”他像个任性的小孩一样把情绪直白地表示出来,浑然不顾在许横面前,他尚且还低一头。 “你想要什么?” “哥想要利用我,也得先给我一点好处吧?” 许横是真的快被他闹得没脾气了,手一伸。沈云觉的表情顿时变了,即使在黑夜中让人无法发觉。 “哥——” “想继续就闭嘴。” — 医院的高级vip病房里,床头柜上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开始大响起来。一开始,床上的人还想装作没听见,等它自然安静下来。 可今天就像是撞鬼了一样,铃声停了又响,响了又停,再响,非要人接到不罢休一样。 贺山青气得身上的伤都不顾了,养伤这些天,得知许横不止和他们几个人扯上了关系,甚至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跟人约会,他脾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也没看来电显示,接起电话就开骂:“一大清早,打电话做什么?少打一个电话你能原地消失吗?” 这个点,能打电话的除了熬穿了的那群兄弟们,多半也只剩下公司里的员工,他一个都不想理。 “贺山青,这就是你和妈妈说话的态度吗?” 听到声音,贺山青不可置信,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到通话页面,确实是他妈妈的没错。 即使是这样,他心里多少还有点儿不甘愿,勉强恢复了语气道:“妈怎么了?” “你这段时间究竟在哪儿?我是管不了你手底下的人了,你年纪大了心思野我理解,但要让知道你在外面做毁坏贺家的事情,你是我儿子我也弄死你。” 贺山青一脸疑惑,但没打算从他妈那儿问出什么,私底下再去查的内容还更全面。 “我知道了妈,我很困,想先睡了。” “你还有心思睡!贺家被你弄成什么样子了你心里没点数吗?!” 贺山青听到那边有声音,大概是他妈从椅子上站起来发出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他迅速地拿出抽屉里另一个手机,开始联系手底下的人。这段时间他一直没回家,也没和家里说自己的状况,医院的签单都是崔敢的名字。 他和贺家好不容易达成了共识,以自//残的形式逼迫家里让步,不去伤害许横。他可不敢让自己现在这样被家里知道,要不然,许横死了他都赶不上收尸。 那边突然笑了两声,听着不知道是被气笑了,还是被蠢笑的。 “今天晚上,要是我和你爸没有在家里见到你,那你永远也不用回来了。” 大概是并不确定对方是否能意识到事情而严重性,或者是情绪使然,电话那边忽然传出来一阵冷笑,“要是没见到你的人,我就让你爸身边的那几个保镖把你抓起来,送到澳洲自生自灭。” 贺山青倒抽一口冷气,心觉事情不简单,但正想说点儿什么的时候,电话陡然被挂断了。 “靠!”他气愤地把手机往被子上一丢。 - 在台球厅后巷被人堵住的许横还是很意外的,面前虽然才几个人,但硬生生有十几个人的架势,黑压压的像一堵山,怎么着都不过去。 许横敛起略微散漫的面色,心里有几个怀疑对象,但并不确定。 “许横你好了没?”外边突然传来一道喊声,是李瑞的声音。 许横往声音的方向瞟了一眼,表情更差了,台球厅太闷,他借着抽根烟的名义出来透口气,也是无聊。才跑到这里面。 不过,哪怕他在哪儿,这群人今天之内都会堵到他,主要原因并不在于他是否愿意,而在于这群人的老板发的是什么话。 “你先回去,我再吹会儿风。”许横眼睛盯着这群面前的人,话语却是朝外的。 不再有声音了,内心暗暗算着时间,许横估摸着李瑞已经回去了。 他不是一个多冷漠的人,但面前这些人,他还真说不出一句话。 良久,还是那个领头的人先说了话,“许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100章 他们让开了一条路,似乎是在警惕许横不会乖乖跟他们走,有几个人的身体隐隐有前倾的姿态。 许横站姿颇有点儿随意,他好像并不害怕也并不在乎面前的景象,甚至十分有闲心地拿了根烟点上。轻柔的月光下,一点儿的火星成了个特别的意象,显得他有种格外的珍贵。 几个人明显搞不清他的意思,有人大概是想说话或者做点什么动作催促,都被为首的人拦住。 众人无声地等待他的动作。 吝啬的月光下,许横格外锐利的眉骨也显示出一分不可多得的温柔,他的眼神隐没在黑暗中,甚至连轮廓都无法窥清。 一根烟的时间,其实做不了什么,但也足够许多东西的变化了。 烟头被轻轻丢在地上,那点儿红光也被碾碎,随之消失不见。 他抬腿,朝人群中间走去。 - 进了俱乐部大门的时候,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往回看也看不见人。 “许先生,这边请。” 前面有个工作人员带路,许横懒得回应,但还是跟上了。 大厅内的装饰很简单,运动元素比较多,专门有围出一块墙壁上面卡着大大小小不同的球类,颜色各异,看着很具艺术气息。 但貌似,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运动俱乐部。正想问问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的许横陡然在对方身后停下了脚步。 “许先生,到了。” 许横点头,并没有开口。 工作人员在他面前打开了大门,入目是一个非常空旷非常大的羽毛球场地,随后的第二个感触就是清新,并不是江边这个季节带着冷风的通透,而是单纯空气中夹杂着一丝很难察觉的薄荷味的清爽。 有专门的空气循环系统和调温系统,能维持恰到好处的空气质量与温度。 许横挑了下眉,垂在一侧的手很轻微地动了下。 许横身形微动,察觉身边工作人员并没有要进去的趋向,遂加快了脚步。 大门在背后关闭,他的目光中也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人。 “陪我打场球吧。” 许横看着他,眼中罕见出现了无比复杂的情绪,他一直知道自己的优势,游走于太多人之中,让他很难不高看自己。 但是面对谢雾观,他第一次在一个人并没有对自己产生实质性的危害之下,感觉到这么磅礴的压力,甚至十分无法控制地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夹杂着特殊含义的恐惧。 “直接打吗?”片刻,他开了口。 和意想中的不同,两人见面,简直有一种堪称柔和的平静,这倒是让许横刮目相看。 谢雾观没穿运动服,上半身是一件有点儿紧身的黑色高领薄毛衣,身材很好,宽肩窄腰,黑色很显瘦,但他却不是那种单薄的瘦,甚至衣服也挡不住能看出他的肌肉。 腰并不细得突兀,反而有种劲劲的感觉。他的身姿算得上挺拔,并没有突兀到鹤立鸡群,更多算是一种隽秀的体态。 即使是以许横的审美,也很难在他身上挑出错来。 “里面有更衣室,准备好了运动服。”他说话的语调很轻,偏生声音算沉的,倒是莫名和谐,不至于让人以为还是工作场合。 许横并没有抗拒,进去换好了衣服。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到面前了,许横接过球拍,正想直接走到球网一边去。 “先热身吧,等会儿别拉伤了。” 他有些意外,但确实认可。 一拉开距离,谢雾观整个的身材比例显得更好了,比许横称得上较壮一些,但都是肌肉。而且,可能是工作的原因,他哪怕是在放松的状态下,姿态也略显板正。 意料之外,两人是第一次和对方正式对打,结果配合得竟然还不错。要是放在平时,是打完了能约着成搭子一起打的地步。 许横喘着气,他有点儿意外,转了转脖子,后背出了不少汗。 羽毛球一次一次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高且远的曲线,很优美,空气仿佛都被划出了形状,力道都是十足十的大。 球在谢雾观那边断掉,许横摆出的接球的动作慢慢收拢,胸腔还因为有些激烈的起伏而似乎有别样的情感。他看出来了,对方是刻意停下的。 谢雾观没说话,却朝边上走去。 许横跟着走进,倒不至于他有什么疑问,只是对方不停,再来几个回合,他也得休息了。 场边,谢雾观拿了一瓶矿泉水递过去,“你技术很高。” 许横抬眼看他,心里不知怎的有点儿较起劲来,对方喘气的弧度比他小。 他接过水,拧开,自己没喝,反倒是递过去。 谢雾观挑眉,侧了下头,略显迟疑地接过。 “聊会儿?”许横先问。 两人在场边的椅子上坐下,没什么局促的氛围,反而像是熟人一样,并排坐着,即使不说话,也丝毫不尴尬。 “目的。”许横的态度堪称冷淡。 谢雾观愣了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略变,视线变换,极快地瞟了地上那瓶水一眼。 也是,他看出来了怎么还会想错呢? “今天?”谢雾观的语气算是不错了,至少比起不给任何人面子的许横来说。 “不止今天,”许横没管什么形象,伸手想捞头发,却扎了一手,只好转而用手指磨了磨耳骨上的耳钉,很亮,“说点儿实际的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雾观看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以为我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许横忽然转身,正视他,语气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奇异的情绪,“你和闻渠容还真是好朋友,说话都喜欢绕弯。” 他们离得并不很近,许横的视线却有一种坦诚的探知,就是不知道落在他人身上,究竟会是折磨,还是享受? 谢雾观点头,似乎很是认可这个答案,并解释道:“习惯使然,如果你有不满意,我尽量改。” 这么低的姿态,倒是很让许横意外,他第一反应是摆手拒绝,但比习惯更先来临的,是意识到面前这个人的身份。 许横笑了,以前还是忌惮,现在,他还真的把两个人摆在同一个维度上去看了,他想看,谢雾观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并不难得,但很意外,让他突然有一份说不清楚的兴趣。 “为什么?”许横的目光依旧在他身上。 聪明如谢雾观,也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一时之间犹豫了起来。 许横一见这场面反而乐了,他的脸被毛巾擦过,有一种脱离他本人的清丽感。这种在面相上相悖的感觉,几乎只在他十六岁之前出现过。 十四岁到十六岁,在堪称寡淡的时间里,许横的脸几乎已经到了许多人愿意用“清纯”二字形容的地步。只是越长大,五官越发锐利,单纯用漂亮形容都显得不那么贴切。加之与那张脸如出一辙的性格,太过表里如一了。 “总不能只是喜欢吧?”许横知道自己招这些人的喜欢,但并不觉得这些喜欢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谢雾观看着他,目光好像只是与他的目光对视,连稍微移动到脸上别的地方的动作都没有,让许横不太猜得到他的想法。 “再来一局?”谢雾观在他面前起身。 许横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下身体,自然不置可否。 分不清第几局结束,许横躺倒在地上,彻底起不来了,腿上的肌肉累得再动一下都会发抖。 他很少主动喊停,几乎都是跟着谢雾观的节奏来的。但不得不说,对方的身体和表情都控制得极好。好几次停下,许横认为都是对方看见他打起来太吃力了。 而似乎,不仅是自己,谢雾观甚至有一种掌控他人身体与精神节奏的力量。 太久没有这种酣畅淋漓的爽感,全部的身体好像都浸在了汗液之中,他鲜少会有这种时刻。 一道人影在他身前停下,许横勉强睁开了眼睛,意念之中是尽力摆动了手,嗓子哑得很厉害:“不行了。” 他好像听到了一阵很轻的笑声,谢雾观只问:“想喝水吗?” 听到话,许横咽了咽口水,想法不言而喻,但他实在是太累了,只想好好躺一会儿,“算了。” 谢雾观就这样居高临下看了他好几秒,许横的身体重到他自己无力分辨落在身上的目光究竟会是何种情感。 ----------------------- 作者有话说:想不到吧,许哥曾经也是个清纯的小男孩。 快猜,许哥撩人究竟是无意识的还是有意识的[紫心][粉心][蓝心][黄心][青心][绿心][橙心]!!! 第81章 咽下去 几秒过后,许横感觉左脸被人拍了两下,手很热,但并不烫人。 思考的那股劲儿没上来,他睁开了眼睛,只看见谢雾观蹲在他身边,目光是向下的,落在他的眼睛上面,有种他没看懂的情绪。 第101章 脸上又忽然传来了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眼珠子往一个方向转动,看见了一瓶没有喝过的矿泉水,许横目光微动。 谢雾观似乎确认他感受到了,慢吞吞地拿开,又拧开,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 反应了几秒钟后,许横以为自己会有动力做点儿什么,最后也只是很无力地笑了下。 片刻,一直手横亘在地板上面,托起他的脖子,清凉的水从口腔一路灌入,感受到了更加直观的凉意。 “咽下去。”话语沉而低,完全没有当下这件事情如此单纯。 许横一动,还真的照着他说的话这么做了,毕竟,总不能被倒进嘴里的水淹死。 灌了大半瓶,谢雾观才移开手。 许横的下巴和脖颈上已经分不清楚是汗水还是矿泉水,但他坐起了身,整个人都在喘气,“你要呛死我。” 谢雾观罕见笑出了声音,言语却并不显得真诚:“我以为你第一句是谢谢我。” 许横抓住他的手,双膝跪地,借力站了起来,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起喂给许横的水是谢雾观喝过的这件事,即使原因并不相同。 谢雾观在他身边坐下,率先开口:“你体力很好,很少有人能和我打这么久。” 许横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的力气都搭在了那上面,闻言不太客气地笑了两声,倒是也没否认。他常年运动,也和不少人打过球,但打得这么爽、这么利落的,确实只有谢雾观一个人。 和李瑞一起玩,对方永远是那个先不行的人,两人总是点到即止。恰到好处的运动只能算是体力挥发,但运动到体力耗尽的最后一刻的感觉,他鲜少这么直观地感受到。 要是这人不是谢雾观,他还真想偶尔约出去玩玩。 “你不累?”他有点儿挑衅似的问了句。 谢雾观低下头去笑,很难得在这人脸上看出这么真心的笑容,“怎么可能?” 许横进去冲澡的最后一句话,是面朝着谢雾观说的。 “闻渠容挺了解你的,他说你很装,我今天一看,他描述得很保守。”说完,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表情,径直进了淋浴间。 说惊讶,肯定不止一星半点儿,但谢雾观是真心没想到还会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洗完澡,两人顺理成章去吃饭。 谢雾观开车,没开很久,到了一家店面很大的私房菜馆,门厅里没有像别的餐馆一样有饭桌,而是由侍应生引到里面,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包厢。 他们只有两个人,包厢也并不大。 许横是享受过的人,不至于因为今天的种种就对谢雾观另眼相看,别人不知道,但他可太清楚了,对他们那种人来说,这些是再小不过的东西。 谢雾观把菜单递给许横,侍应生在一旁给他们倒饮品。 很快,其余人都退出包厢,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许横倒是随意,时不时看几眼手机,但他并没有网瘾,不经常打游戏,有优先级更高的事情在面前,耍手机都显得兴致缺缺。 “我以为你不会来吃这顿饭。”谢雾观率先开口,他的衣服被挂在一边,坐姿轻松却并不随性,总像端着架子一样。 许横关了手机放到背后,剧烈运动完,本来还以为会没有什么食欲,但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的消耗太大,还是撑过了不饿的时间。他现在能够非常明确地感受到饿意。 “你总有手段让我来的,不是吗?”说完,他极其挑衅地抬眼。 对这句话尚且没有十分清晰的感知,但谢雾观在接触到他的那份目光时,内心陡然一动。 他毫无反驳地认下了。 没让他们等太久,菜陆续上了上来。两个人,足足点了六个菜和一个汤,但幸好菜量不大,他们也不会剩下太多。 许横是真饿了,菜上了大半他就开始吃了。 “你今天找我是什么事,总不可能就打球和吃饭,难道是算约会?”许横很随意地就问出了这句话,他的态度过于坦荡,无可指摘。要是谢雾观细究下去,格外明显是他太矫情了。 “如果你喜欢的话,这可以是约会。”谢雾观忽而目光直视,颇有点儿步步紧逼的意味。 他进一步,许横却直接跑了。吃得半饱,双手撑起,扶着后脑,态度和动作都非常随意,“那我一个月不知道得跑多少次约会。” 说者不管是否无心,听者都十分有意。 “我知道你有很多追求者,所以,你喜欢这样?”谢雾观正在吃菜,他的动作放慢,也自然而然显得优雅。 许横看也没看他,“十八岁以后都是这样了,不知道算不算喜欢。”他身边总是有一群人,他什么都不用做,也能够尽情地玩乐。 谢雾观并不太意外这个答案,他是一个要求很高的人,也足够清楚一个能让他喜欢的人,会有多么大的魅力。而显然,许横是他秩序之内的人。 “没想过换一种生活方式?”谢雾观将剥好的虾肉放在干净的碗里递过去,他的目光平缓却有带着极大的压力,落在许横身上。 这样大的能力,许横对上,甚至连一半的胜率都没有,这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许横刻意没去看他的眼睛,即使对方的目光丝毫不尖锐,却像巨石一般沉重,压得他无奈主动避开。 “没想过。” 他接过碗,说实话,很讶异对方竟然会低下身段做这种事。 碗里的虾肉十分饱满,晶莹透亮,入口的味道不像普通炒菜馆里的虾仁,而是一种更特殊的带着海味的软嫩的口感。 光看虾壳的样子,许横并不知道虾的品种,但味道确实很妙,他一下没忍住,都吃完了。 等许横吃完再抬头,恰好,谢雾观盛好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汤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许横看了一眼汤,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谢雾观,最后还是道了句谢,将汤往一侧挪了挪。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谢雾观开口问道。 许横把帽子往上挪,包厢里有点儿热,加上饭菜也热,他总感觉他身上好像哪儿出了点儿汗,但又不太确定。 “这和你有关系吗?”他这算突然变脸了,许横本来以为,以谢雾观的气度,加之自己之前的一些行为,多少会引得不少的冷脸。 但太意外了,谢雾观笑得甚至很温和,“如果有我在,你可以少去很多麻烦,况且,我本来也要帮你。” 许横忽然不知道哪里来了股气,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怎么会被一句没什么情感色彩的话激成这样? 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他上学都没回过头去看过自己的错题,倒是在这里学会了反思。 “行。”许横点头。 “你是打算不找我了吗?”谢雾观突然发问,他落在许横身上的目光总是变化不太大,更何况一如既往的本质,“因为那件事情。” 半晌,许横才妥协似的笑出声了。起身,“太晚了,我走了。” 谢雾观拦住他,“等会儿吧,结束了我送你回家。”他的视线短暂地在桌上那碗一口未动的汤上面一闪而过。 重新坐上了车,许横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无所事事地看着车里的内饰。 “要听音乐吗?”谢雾观问他。 许横点了点头,“我来弄吧。” 于是谢雾观随他去了。 车子启动,谢雾观的车技很好,好到如果不刻意感知,几乎能够忽略这是在车上,当然,或许这辆车的配置也是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 接近深夜的时间,路上的车都少了很多,自然而然速度也提了上去。 纯音乐播放还没半分钟,许横就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了,面朝着车窗的方向,时不时闪过的高楼灯光一下又一下刺激他的眼皮。 许横勉力睁了睁眼,伸手按掉了纯音乐,车内短暂地恢复了纯然的静谧。 很快,抒情音乐成功播放。 许横拢紧羽绒服,靠在了座椅上,面朝窗外,这次没有闭上眼,车内有空调,他并不冷。车外的风也并没有吹在他身上,即使是抒情的音乐,语调也不算柔缓,让人很难有睡意。 “我不知道你会喜欢这种类型的音乐。”谢雾观分出了一丁点儿的眼神给向副驾驶。 过了好半晌,许横才慢悠悠地调转目光,直视前方,“我们才认识多久,你能有多了解我?” “现在要去哪儿?”他刚一直没问,现在才终于忍不住了。 谢雾观也一直没有瞒他的想法,只是对方没问,所以他顺其自然地没说,闻言报了个名字,然后继续说:“泡温泉的地方,今天运动量很大,不泡会儿温泉的话,明天得躺一天。” 许横有点儿惊讶,但没反驳。 只是城区里肯定没有泡温泉的地方,只能开车去郊区,还好夜路上的车并不多,不会堵着耗时间。 两人都要继续聊些什么的时候,车内有一阵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第102章 许横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来电通知,表情似乎多出了几分疲惫。 谢雾观不动声色地朝手机的方向瞄了好几眼,唇微微抿动,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极快地伸了下手把车载音乐关了。这个动作,引得许横看了他好几眼。 铃声陡然停止,是许横接通了电话。 静谧的空间内,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也显得十分明显与刺耳。 “哥我好害怕啊!” 许横的语气还是那么散漫,“为什么害怕?” 沈云觉啜泣了两声,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把手机放在了哪里,才会让收音如此的好。 “我做噩梦了,好害怕啊哥,为什么你不陪我一起住,要不然我就可以哭了。”他的话语里,埋怨倒是没多少,委屈却很多,而且还是过于理所当然的委屈。 许横不知想到了什么,还笑了两下,被沈云觉听见,更加不开心了。 “哥怎么这样,你哄哄我嘛,哄哄我,我睡不着。”沈云觉大概是被气到了,还翻了个身。 许横嘴角的笑意还没下去,声音挺小的:“那我打电话让外卖给你送瓶褪黑素过去,吃了就睡了,你睡不着就多吃两粒。” 身旁蓦地传来一声轻笑,许横第一反应看过去。 谢雾观朝他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没有故意偷听,只是恰巧听到的。”没有继续解释下去。 许横闭了闭眼,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甚至有几声很明显的翻被子的声音,并不需要太敏锐也能知道,沈云觉掀开被子坐起来了,因为这句话。 “这么晚了,哥你在哪里,身边有人是吗?是谁?我认识吗?” 许横没说重话,反问:“这么晚了,你给我打电话也挺影响我休息的,挂了。” 说完,他没有半分犹豫,竟然真的挂了电话。 左边又传来两声意味不明的笑,原本还想装作一无所知的许横是在没那个好脾气,登时“啧”了声,有些不耐地转过头去。 谢雾观脸上的笑意却越发大了,让人辨不清是没收住还是根本不想收,“抱歉,打扰到你了吗?” 许横又转回头去,不说话。 车内好长一段时间的安静,就是不知道这份时间长是否因为当下刻意的安静。 许横正在刷手机,他挂了电话,沈云觉不敢打过来,但是会一直消息轰炸,他烦不胜烦,哪怕是敷衍也要回上几句,恰好现在也没事做。 他忽然想起来了下什么东西,微微低身去按车载音乐,连接了车里的音响,歌声格外感情饱满。 “方便帮我导航吗?”只剩音乐和车声的环境中,谢雾观的开口略显突兀。 许横愣了下,点头,言简意赅:“名字?” 谢雾观将名字报了出来,随后又自然而然地等待着许横的问话,确定好地址后,许横并没有询问任何问题,而是顺理成章地开始照着导航念下一个方向。 间隙中,谢雾观似乎想开口,连看了许横好几眼。 “说话。”许横不知是什么,语气很平缓,明明是命令式的话语,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人很难感觉到强势。 半晌,“你对他,好像很亲密。”谢雾观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许横“嗯”了一声,不太清楚似的看向他。 谢雾观自然不会回以同样的眼神,“没什么”三个字绕在嘴里,他一下不想说了。 于是,“你很享受他对你的依赖,可你不喜欢他。这样下去,你们只会更加分不开。” 句句没有明示,但句句都是态度。 许横一下就乐了,被气的。 “你管太多了。” “比较好奇而已。”他的语气淡的像水。 “年纪小,总是需要多哄一哄,男女都是这样。谢雾观,你不会不清楚吧?”许横罕见在不笑的时候语气还是上扬的。 他总是这样连名带姓地喊人,好像没人能在他那里得到任何的特殊待遇,因为不是特殊关系吗? ----------------------- 作者有话说:许哥老是突然变脸,其实偶尔也有一点小幽默[绿心][粉心]。 第82章 催化剂 谢雾观忽然清楚了,为什么许横身上前赴后继的人总是那么多,并且不遗余力地想要得到、俘获他的人、心。因为只有亲密关系才是最特殊的,任何一点经由许横手笔,或有意、或无意的甜头,都是这场追赴里无可遏制的催化剂。 而许横,就是那样一个有魔力的果实,吸引恶毒的人类不断地靠近,然后在他面前大打出手,或许是争抢一个机会,即使成功的概率渺茫无际。 “是,”谢雾观怎么能听不出来他的意思,真心假情也罢,并不能中伤他任何,“或许你可以找我帮帮忙,说不定我更有经验。” 这么晚都能肆意打扰的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那就不必了。” “嗯?”谢雾观不解,他不觉得他的态度有丝毫的问题。 “我怕你给我搅浑,哄得更累人。” 他们到的地方是一家酒店,最出名的卖点之一就是天然温泉,后山围起来的地方有很多片或大或小的温泉。 深夜到达,酒店大厅依旧是灯火通明,本该是两个人的前台位置却多出来了一位。 “谢先生,我是今天专门服务两位的工作人员,我姓袁,两位请跟我来。”说着,她伸手往一边的方向去,甚至没有问他们的来意。 是一位别着经理胸针的女士,穿的是平底鞋,所以走到坚硬的瓷砖上,也能做到一定的无声。 不用说许横都知道,能一句话不问,显然这个行程是谢雾观原本就定好的。 只是,泡完温泉大概也不用等再被送回市里了,他自己都没这个意志力开车回去。 到了一个门前,工作人员正要推门,却被谢雾观拦住,“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东西我都知道。” “好的,希望两位能有一个好的体验。” 人走后,许横看了眼她的背影,转过头,“常客?” 谢雾观看向他的眼神意思不太明显,“差不多吧,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常来。” 许横笑得轻松,越过他进门,“挂你的账?” 谢雾观自然无不可,“小钱。” 谢雾观确实如他自己所说,后面的事情都知道,许横简单冲完澡出来,发现对方已经穿着一身浴袍在门口等他了。 衣服一脱,身材更加明显了。 许横朝他挑了挑眉,片刻抬头才注意到对方明显有些变化的目光,他却只说:“等很久了吗?” 半晌,谢雾观的目光似乎落在许横身上很久,“我也刚出来。” “跟我来吧。” 谢雾观推开了一道门,许横向下的表情略有松动,很显然,眼下这个温泉的大小略有些超出他的意料。 “酒还是果汁?”谢雾观问,他已经走到了一边的小桌子上,正倾身打算倒饮品。 “酒。”不知是不是空气的原因,刚进来不久,许横觉得嘴巴里干涩得很,喉咙也有点儿哑哑的,里面附着在壁面的水珠都蒸发了一样。 “红酒还是白酒?”谢雾观继续问。 “红酒。” 池边有紧挨着的很低的桌子,确保人在泡温泉的同时也能拿到上面的东西,谢雾观放好东西,看着还在原地不动的人,发问:“怎么不下去?” 许横微皱着眉,看着冒起来的一股股温热水汽,闷得有些发晕,“我有点呼吸不过来。” 隔着一层浴袍,不知何时,谢雾观已经到了他的身后,一只手放在他后背肩膀那一处,带着一股压力,“刚开始来是正常的,可能和外面的温差太大了,下水就能适应了。” 如他所说,屋内气温不低,甚至算高,一层有毛的浴袍,许横没有刻意拢住,只腰带虚虚地搭了一下,并不用刻意的角度,胸口都是一大片值得欣赏的风光,何况是某位站在侧身稍后的人。 许横点点头,似乎是认可他的说法,伸手脱了浴袍,正要往挂衣服的地方去,却被人无比自然地接过。 这个房间里,也就只有两个人。 许横没有道谢,相反,他只站在原地,连所谓带着防卫性质的双手抱胸动作也并没有,身体很直白地展露出来,只穿了一条泳裤材质的底裤,胸肌没有很大,锁骨倒是够漂亮。 帮忙挂衣服,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但放到他们两个人身上,意义似乎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至少许横觉得对方的意思不止这样。 谢雾观转身,恰好与只有一条极佳勾勒身形的底裤的许横面对面,太难做到不去一眼锁定了。 十几秒钟,谢雾观深呼了口气,抬眼直视许横,“抱歉,有点冒犯了。” 许横移开目光,腿一抬,伴着响声,他下水了。 毫不意外,哪怕背后没长眼睛,许横都能感知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他的背上好像长了一团火。 温泉池不大,他游到另一边,两条手臂撑着靠在边缘上,温热的水裹挟着身体,很舒服。 第103章 “你恐水?”他朝岸上某位人问。 谢雾观笑着摇了摇头,也朝温泉的方向走去,却只是蹲在岸边,拿着一杯倒好的酒,朝许横招了招手。 他的目光带着笑意,与冷意明显的许横的眼神似乎截然相反。 一个像在招小狗的手势。 许横没动,眼神的方向也没变,并不至于因为一个动作产生异样情绪以至于大发雷霆,相较于这些,他只是好奇谢雾观此时的心理。 “这里有好几瓶红酒,你过来试试看哪种比较好,如果都不喜欢的话,我让人去拿几瓶别的过来。”谢雾观甚至还扬了扬手上的酒杯。 半晌,正在他想收回去时,水里忽然有了动静。似乎早知道许横不是一个会妥协的人,所以他等的时间也并不长,甚至可以说是短暂。 几秒的时间,却显得漫长,许横游到了他的脚边,谢雾观动得很快,似乎是给出的诚意,一条腿跪着,欲盖弥彰。 许横正伸手要去接过那杯酒,氤氲着纯白水雾气的室内,酒杯内猩红色的液体随着杯身一同晃动,缭绕着不知道谁的心神。 他的手扑了个空,一侧下巴被稳稳擒住,整张脸被一股很难拒绝的力道扶着,许横顺着对方的力气在动。 润红色的下唇被透明的杯身压住,力道不轻不重,液体顺着杯身的倾斜而倒下,在透明的杯壁上留下似有若无的痕迹。 谢雾观的脸上带着笑,他似乎并没有想到许横竟然会答应这个在两人中不算合理的要求,但既然对方答应了,他也没有多余拒绝的理由。 喂了很多,谢雾观挪动手指,欲离开时,意犹未尽地拍了下对方的脸,才慢悠悠转身去放酒杯。 他的眼神可没有那么清白,或者说,只是把一层无关紧要的虚幻外衣剥离了一半。 上半身随之动了下,不过是瞬息之间,另一只空闲的手臂猝然被一只手抓住,水珠随之贴上了他手臂的皮肤。 这并非无关紧要,谢雾观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背后受敌的经历了,几乎是本能,他要格挡开来。 但许横的动作太快了,贴上的那一刻就把人往下拉,巨大的水声,谢雾观还来不及应对,整个人就掉进了水里。 出于本能,他正要扑腾,手臂却被压制,被扯着后脑勺的头发往水底下压,后背也抵到了粗糙的石壁,后知后觉传来一阵痛感。 双唇贴住的那刻,谢雾观甚至能够忽略对方抓着他头发的痛意,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把戏弄出来的情//趣而已,他很乐意奉献出一部分自己的感受为对方的开心。 但很显然,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以为渡过来的会是维持呼吸的空气,但很快,他打消了这个想法。入口的第一个感知就是苦味,来不及品味到其后的余甘,因为无法摄入足够的空气,简直要在这个站直了头能超过水面的温泉池里溺死。 谢雾观勉力要浮出水面,但许横此刻的力气格外的大,把他整个人压住,嘴唇贴得非常紧,那点儿液体在两人的嘴里来回推拒。 谢雾观并不觉得自己会这么仓皇地死去,但对面的人是许横,他此刻所有的想法都需要一换再换,直到,不怀疑自己也有死在这里的奉献的那一刻。 许横的力道,要是半点儿没有让对方去死的心态,也是万万说不过去的。 因为在池水里,脸也因此有了一层浮白,许横闭着眼睛,但好像能够预兆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掌控着每一秒的节奏。 水泡渐渐在这个池子里浮起来,许横猝然放开了手,分不清是他,还是谢雾观,第一时间脱身而去。 因为缺氧,谢雾观没有上岸,身体还在水里,脑袋浮出水面,趴在池边不断地咳嗽。他瞪着眼睛,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因为生理而激动的表情。 口腔内似乎还残存红酒的余味,简直要分不清楚是享受还是折磨。 听见声音,谢雾观动作缓慢地朝声源处望去,视线内,只有两条很修长、线条格外漂亮的腿,大腿上的肉感格外明显。脚踝突出,行走的水声像佩戴在脚上的银链,叮铃作响。 脑内还是澎湃的、停留在刚刚的、每一秒都濒临死亡的恐怖感觉,却在这一刻,被另一股更加庞大的情感压迫。 他已经非许横不可了。至少是在这一秒,变换了某个思绪。 即使已经面临过似乎生死的威胁,但是他并不需要报复许横。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有了超越前物的决定。 掌控,与被掌控。 情绪,与施加情绪。 现在,只剩下了一个人。 谢雾观望着那个方向,本该迟钝脑袋却像打了某种催化剂,情绪与欲//望不断膨胀、长大,滋生出越来越多的想法。 嘴巴里的,也分不清楚究竟是红酒余下的所谓的甜味,还是,后知后觉情//欲的余韵。 第二天一早,阳光晒进房间内,撒下一整片的黄色的时候,许横堪堪转醒。一看床边的手机,怎么摁都开不了机。 没电自动关机了。 许横有些无力地起床,他没带充电器,昨天也忘记在酒店房间里找一遍了,只记得太晚,他随意冲了个澡就睡了。 酒店的暖气十分足,哪怕穿着单衣在房间里行走,也并不冷。 洗漱完在房间里翻了好一会儿,才在某个抽屉里找到数据线给手机充上电。 在边上等了一小会儿,等到能够成功开机了,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和消息。他一翻到底,很意外,还以为都会是沈云觉那小子的骚扰电话,没想到李瑞也打了一个。 只是,现在的手机电量不允许他再做些什么。 他拿起酒店的早餐券,拿上房卡起身出门。 摁开电梯,意料之外的一张脸,许横单挑了下眉,表情很是挑衅。 里面的人帮他摁住电梯,看起来是刚洗漱完毕,头发挡在额前,虚虚的一层黑,脸蛋是说不上来的清爽,有种重回二十岁的状态。 许横一瞬间都有点儿恍惚,好像不认识面前的人一样。 “不进来?” 这句提醒,一下让许横醒了一样,抬脚进了电梯。 谢雾观毕竟年纪摆在那儿,工作性质又特殊,平时都是黑灰色,虽然确实帅,但风格摆在那里,太稳重了,年纪如影随形。 今天这个样子,倒是独一份。 “昨天怎么样?”许横问,电梯上的反光映出他的些许面容,不同于谢雾观那种温和的清爽,他的干净非常反叛,更多是没有关于浮华的修饰。 不过,一旦外物的修饰减少,面部本身的雕琢就更显珍贵,许横甚至把舌钉唇钉,总而言之身上的所有饰品都取下来了,没了这种带钻物品的强调,他还真有种分辨不出年龄与社会阅历的感觉。 他们这算第一次与对方“坦诚相见”了。 但许横还是没有放弃他的帽子,一个黑色的完全贴合脑袋曲线的薄款针织帽,他喜欢把帽子压得很低,堪堪压到眼睛边缘。 “还不错,你呢?怎么这么早起,睡得不好?”谢雾观侧头,似乎是想看清他的脸色。 许横身高腿长、肩宽腰细,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穿衣格外显瘦,就那么往电梯壁上虚虚一靠,跟幅潮流画似的,特别赏心悦目。 谢雾观的目光没多少善意,直接了不少,朝他挑挑眉,“很精神。” 许横原先还真没想到那处去,实在是这几天对对方的印象下来,完全不是个急色的人,没想到也会做出这么堂而皇之下流的事情。 不过,谢雾观的目光也只持续了三四秒,许横颇不爽地顶了下牙。 电梯停止的声音响起,许横本来是后方的位置,率先抬脚出门,经过时,不太客气地从后撞上某人的一侧肩膀,力气不小,撞得对方身体一晃。 第83章 奖励 谢雾观一愣,肩膀耸了下,跟着出了电梯。 这家酒店是自助式早餐,供餐没有时间上下限,二十四小时都有专人提供餐食,且每隔一个小时就轮换菜式。 这个不早不晚的时间,餐厅里的人不多。但摆在明面上的东西看起来都还不错。 许横没什么胃口,拿了个包子、一盅汤、一碗素菜一碗肉菜,最后还有一小碟炒饭。 谢雾观紧随其后在他对面坐下,吃的略有差异。 “下午有了乐队演出,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吗?” 许横头也不抬,“在哪里?” “附近,”谢雾观想了想,又道:“开车十分钟。” 许横吃东西快,至少当下是这样,没几分钟,他都吃完一半了。缓了一会儿,慢悠悠抬起头道:“谢雾观,你不是这样的人吧?” 在当下,貌似是一句堪称突兀的话。 谢雾观吃东西的动作慢慢停下,确切来说,他只是放下筷子,因为,许横开始抬头看着他讲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没再吃东西了。遂目视对方,有些话似乎绕了,又似乎没有。 半晌,亦或只是一会儿,谢雾观好像才想到是什么意思,于是笑得无辜:“没办法,追人嘛,总得时常揣摩点儿对方的心思。” 第104章 他这话说的,至少在许横心里,身段是低了,但是那心,可不见得低了多少,还不是什么都敢想。 “你似乎没想过自己会失败?”许横没应对过这种人,方式也显得单薄。 谢雾观轻笑了一声,目光片刻没有离开许横,那笑,说是轻慢,却更像是暧昧,似乎是一种蒙蔽了异样外衣的畸形的情感。 是什么呢? 说实话,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很不爽。 许横嘴角不多的笑意也没了,表情逐渐凝滞、变冷,他很故意,在这一刻,他万分排斥面前这个男人。 谢雾观索性不装了,目光中的侵略性直白得让人心惊,“你觉得,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你吗?” 此刻的他,或许也不过只是十分之一的他。 时间在一滴一点地流逝,许横眼睛微眯,看起来是气得不行了,只是尚存理智,不至于做出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 片刻,好像刚刚只是一场带着色彩的泡沫,些许的外力便可让其消失不见。 “开玩笑的,你不会害怕吧?”谢雾观轻轻地说了一句,意义不明地在他碗里夹走了根菜。许横这个人,看似心思深,但很多东西都摆在明面上,况且,对谢雾观来说,洞悉一个在人生阅历与事物见解方面远不如他的人深层的想法,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归根结底,在很方多面,许横远远单薄于他。 而许横面对太多人,却并没有让自己知晓这个事实,围绕在他身边的太多人目的与手段只有一个算得上优越,自然而然不会让他拥有足够多的实质的恐惧。 许横冷哼一声,“当然不会。”随后,将那碗被谢雾观夹过一根菜的东西尽数倒入对面的饭碗里。 他的笑,怎么看都带着冷意和阴狠。 谢雾观当然知道对面是个什么德行,要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现在无非是更加确信。连他自己都惊讶,他对许横的兴趣无时无刻不在增长。每次都觉得已经到顶峰了,但那种心意又在许多个瞬间突然生长。 许横不至于因为一个在他看来厌恶的人不吃饭,反而食欲更好了,也没换位置,又拿了好几份菜,甚至端了碗米饭。 饭后,他也没管太多,径直回了房间。 刷房卡开门,屋内无人,当然静谧。床头柜上却多了一份眼熟的东西,他昨天换下去的衣服已经用塑料袋装好,看样子是洗过了。 只看了一眼,许横拿起一边正在充电的手机,将将充到一半吧,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把插头拔了。 “喂,在哪儿?”先给李瑞回了个电话。 李瑞没有怪罪对方为什么没接他电话,语气严肃的不得了:“你哥回来了,他在找你。” “他回来干嘛?”许横的心里没什么波动,对他来说,这也算不上什么紧要的人物。 漫不经心猜了个答案,“工作?” “听说、”李瑞深呼了一口气,却久久不接下去说。 “不说挂了。”许横只觉得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都是无比刺眼的,烦躁到他没有耐心继续听下去。 “你父母去世了,他回来是卖老房子的,还有你那个小妹妹。”李瑞的话点到即止。 许横捏着手机的手指也有几分发白,“他们现在人在哪儿?” 李瑞回话很快,“在老房子那边,有个兄弟听见他在向周边的人打听你。” 片刻,许横的语气没什么变化:“行,先挂了。” “等会儿,”李瑞可算是受够了这人挂电话的速度,但唯一的应对方式就是锻炼自己的语速,“你打算怎么做?” “人都去世了,我还能做什么,总不见得二老晚上还会来找我,没有的事。”他的语调很平。 “不是这个,我是说你那个妹妹。”李瑞的语气都听着比他激动不少。 “见到了人再说,你不用管他们,先挂了。”说完,他还真麻利地挂了电话。 “你要和他们见面?”并没有漏掉这句。 - 哄闹的酒吧里,声潮一阵高过一阵,彩色的灯光下,所有人身上都像被蒙上了一层幻影。 舞池正中央赫然是许横,手高高扬起,对着人跳舞时,露出一截劲瘦的腰,格外性感。 “帅哥。” 许横只觉得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两下,他转身看过去,一个长发的妆容精致的女人正在看他。许横笑了下,他再上道不过了,丝滑地搂住女人的脖颈。 也不说话,就是跟着音乐扭动,但幅度明显减小。 忽然,腰间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他挑了下眉,正要低头去看,唇角却有一股特殊的触觉。 女人的手环住他的腰,手指时不时点到几下他的腰后,夹杂的美甲的尖锐感,也不知是不是被钻割到了,有一段的痛感格外明显。不过,许横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连习惯性躲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女人主动亲吻的动作并不很重,但谈不上多么轻,嘈杂纷闹的酒吧里,他们甚至连彼此的声音都听不见。 鼻尖传来忽重忽轻的香水味,许横自己也喷香水,他不排斥,只是有些意外,这个味道,他貌似也用过。 腰间冰凉的触觉越发明显,随着女人手指的撩动,悦耳清脆的声音传入许横的耳朵里,一根很响的腰链。 许横看着女人,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女人的手往下伸,在他背后靠近臀部的腰窝处停下,两个小小的坑,要不是非常低腰的裤子,外人不会有机会窥见分毫。而许横今天穿的裤子,照理说,哪怕是把上衣在这儿都脱了,也不可能看见那两处踪迹 “奖励。”女人凑近他的耳朵,轻声道。 许横笑的幅度显然大多了,眼睛微微眯着一个弧度,低下眼神去看她,莫名有种情//色的错觉。 成年人之间的指示,面前这个人又让他挑不出错,许横自觉何必错过呢? 再跳了一阵,许横腰间的那个链子也不负她望地响动,很响,引得周围人纷纷的暧昧目光。 女人的手指若有所指地勾动,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痕迹,刮得算不上重,但也有点儿别的意思了。 许横本来想再等晚一点儿,他向来算不上太热衷这种事,只等待水到渠成。但也没必要非拖到什么时候,毕竟,发脾气了,他还得受着。 从舞池拥吻至走廊,tina把人勾去通往卫生间的通道。吻了一会儿,许横仰头喘息,似乎亲太久了有点儿脱力,这倒也不能怪他,任谁在舞池里跳了两个小时,体力能不消耗个大半? 他一手托着对方的后颈,一手扶住对方光//裸的后背,忍不住摩挲了两下,引得人往自己胸口靠。 他低头,眼里不知道是散漫还是那股儿淡淡的丧劲儿,笑着说:“别去卫生间了,多脏啊。” 暖黄色的灯光下,依然不难看清女人的美丽,她看向许横的眼神也更多是一种欣赏,对脸、身材等的欣赏,一种明明完全能够控制,但又表露得非常痴迷的表情。 “可是哥哥,不能在这里呀。”她轻笑着,嘴巴好像会吐丝,能把人紧紧圈裹住。 许横耳根子太软了,况且,大概是有段时间没谈恋爱了,又被一群疯子折磨那么久,他还真来了点儿想法。 tina似乎并不能看穿他的想法,戴着美瞳的眼睛让她此刻像极了一个漂亮妩媚的猫,很美很美。 许横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还真不算下流,腰间那个链子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小铃铛跳起又弹回他的腰腹上,跟心间上的刺似的,让他几乎想不起来疼痛,只有那点儿被撩拨的欲//望。 “很急?”许横的手还算安分。 女人娇笑着倒入他的怀里,“流氓,那行你说,去哪儿?”这个男人,她今晚势在必得,最好得拍几张照片,回头跟闺蜜炫耀,她睡到了个多帅的男人。 “旁边有家酒店,还有温泉。”许横舔了舔嘴唇,又伸头靠近她。 “行啊!”听到这话,tina惊讶了一下,许横超出了她的预料。据她多年在酒吧猎艳的经验,男人要不然有钱无颜,要不然有颜无钱,最后就是无钱无颜。 她盯着面前这张脸,说实话,很帅,帅到她必须得跟人有一腿的那种,况且,她刚伸手摸了对方腰腹的位置,最好能接受可以搞点儿花样,那太带劲了! 不过,没有富家公子哥儿的气质。 她想,索性赌一把,大不了钱她来出,又不亏。 想得不要太清楚,tina拽着许横的手就要往外走,倒是没错,和这样的顶级货竟然是在酒吧的卫生间,那也太掉价了! 走了两步,许横却停住了脚步。tina正不明所以回头去问的时候,肩膀连带着后背处都覆上了一层温热。 应该要说些什么,却只看到一张似乎轻慢的笑容的脸,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许横身上还有一件不厚不薄的毛衣,外面的风打过来时,tina想抬头看看对方伸手出来将她往里拢得很近。 第105章 从她的角度,能看见男人堪称锋利的下颌线与几乎没有缺点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脸下的肉大概很薄,越凑近了看,只觉得瘦得棱角分明。 夜晚街边的光线算不上充足,落在脸上,半边光亮半边阴影,违和中又格外相合,只是简单地说像画,都是再平庸不过且比其不及的赞美词。 tina看呆了倒不至于,只是感叹一张脸上的五官,怎么能配合得如此绝佳? 她被男人的外衣拢着,不可抑制天气还是让她感到寒冷,但感觉又大有不同。 ----------------------- 作者有话说:下本开《贵族学院》,可能会改名,喜欢的宝贝点一下收藏呀[蓝心][黄心][青心][橙心][绿心][粉心][紫心]! 第84章 变脸 出租车很快在他们面前停下,许横打开后车门,虚扶住对方的手臂,上了车。 电梯里,tina靠在许横的身上,对方的手扶在她腰上,她不禁臆想连篇,甚至这家酒店的环境也超乎她的预料,两人第一次见面,对方会出手这么大方,难不成真的游戏人间的富二代? 那还挺难办的。 “在想什么?” 在想你要是个穷鬼的话,我就给点好处把你拿下,多要也行。tina反应过来,一下抬头,笑着道:“你说的这是温泉酒店,要不然咱们?” 她的话点到即止,但没人会不清楚她的未尽之言。 许横侧着头,眼神向下,却暧昧缱绻,仿佛带着非常绵密的情意,说的话却没有他的视线那么美好:“喝了酒泡温泉可不是一件好事。” tina生气,往他锁骨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那你刚刚还用这个骗我过来。” 许横十分轻松地就接下了这个“罪名”,特流氓地用力把人往怀里一带,tina的脸几乎要埋在他身上,两人贴得很近,像极了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 电梯很快停下,开门。 tina看见电梯外的那张人脸,第一反应是惊讶,很帅,脸、气质无可挑剔,和她在酒吧里见到过的能见到的帅哥,都截然不同。 但也仅限于些许的惊讶,她喜欢的类型可就在身边。 许横的神色毫无变化,似乎谈不上讶异或是其他,就好像对方只是一个陌生人或者见了面招呼都不打的朋友。 只是,正在他们要擦肩而过的时候,许横的肩膀蓦然被人攥住。他尚且还没有展示出任何疑问,首当其冲不明所以的人自然是tina。她有一些问询似的眼神看向许横。 没等两人开口问什么,谢雾观先说话了,只是不是对许横。 “一些钱,应该够这位女士今天晚上的房费了。”他递出了一张支票,支票朝向tina递出,他整个人却是目视着许横。 tina正要生气,却在不小心瞥到了支票上的数字是张大了嘴巴,一时之间没有动作。 谢雾观虽然是笑着,但却让人完全感知不到他有任何的轻松的愉悦之感,将签着名字的那一角露出来,“如果担心是假的,也可以现在转账。” 支票上的数字远远超过这个酒店一晚上的房间费用。 tina没多余的动作,原本还因为酒精略有些迷蒙的思绪,好像一瞬间就清醒了。 她朝许横低声说了句“抱歉”,随后非常爽快地拿着支票走人了。 电梯再次一开一和,走廊里变成了两个人。 “不请我进房间聊聊?” 许横看向他的眼神颇为复杂,他喝了点儿酒,虽然思绪还算平常,但反应稍慢,连带着也看不太透对面的想法。 “我们还有什么好聊的?还是你想怎么做,像贺山青那群人渣一样,强//迫我?” “我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过。”谢雾观淡笑着说,他大概是去做过头发了,身上还有很轻的香水味,衣服也不是早上那种简单的样式,而是换成了他平时大多时候的风格。 许横很短暂地皱了下眉,他从未想过这个答案,但现在思考起来,貌似并不是假话。原因太多,谢雾观大概并不屑于骗他,再有,谢雾观在上次发现闻渠容和他继续暧昧接触时,那种做法已经算是赶尽杀绝了。 至于贺山青那几个,却问过他的想法,许横可没天真到谢雾观会是个多么尊重他的人。 只能说,确实不会放在眼里。 许横嘲讽一笑,微眯着眼睛,眼神是说不上来的锋利:“看不上他们,你好到哪里去?” 他说的什么,在场两人自然心知肚明。谢雾观想起了那个晚上,他自己在其中的力量不小,代价也无可摆脱。 于是,他的态度低了下来,“那件事情,我很抱歉,但也请你尽最大的可能利用我,完成你想做到的事情。我能给你少去很多麻烦。” 与单纯的陈述丝毫搭不上边,满满都是暗示。 这种话,经由特定的人嘴里出来,假中有真,真中掺假。哪怕是沈云觉说这句话,他都愿意给出九分的依靠,但面前的这个人是谢雾观,一个站在顶峰的人,不是乖乖听话的狗。 许横突然抬脚,一步一步朝他的方向走过去,两人离得本来就不远,很快,隔着一拳的距离,谢雾观开始往后退。 不同的对手,自然也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对付。相比于贺山青这样的疯狗,打杀都行,但谢雾观,确实截然相反的人,这是许横不久前悟到的道理。闻渠容给他说的话很有用,但不够,也不尽然。 直到将人逼到贴着墙壁,谢雾观退无可退,许横也没有再近。 “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眼睛生理性地微微眯着,许横忽然用一种堪称恶劣的语气说出来这句话。 谢雾观尚且没有任何表示,许横忽然靠近他,鼻尖贴着鼻尖,呼吸的气息喷洒在二人中间。 原本紧盯着对方的双眼忽然垂下,带动长睫几不可察的颤抖,许横调情似的伸出舌头在他的嘴唇上舔了一下,舌尖特有的类似于沙粒感的一种触觉,让谢雾观忍不住喉结颤动。 许横缓缓退开,但也只是隔了半个拳头而已,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距离,除非要求的更多。 但面对许横,老谋深算如谢雾观,甚至不可能展露要求的一半。 许横所清楚的,不过是他真正面临的许多分之一。 “想让我当你的情人?”他问。 谢雾观承认自己有那么一刻几乎把控不住了,他从未觉得自己会喜欢一个张狂的人,但事实就是,许横真的完全人如其名,从来没有低过头。在每一段感情中,无论是喜欢还是被喜欢,都是绝佳的情感上位者。 太恐怖了! 在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某一刻,谢雾观惊恐的是自己竟然没有过所谓放弃的想法,即使在心里。 要被别人掌控吗? 在心理上彻彻底底臣服对方,拥护对方作为自己的拥有者,这对曾经的他来说,简直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谢雾观看着他,唇上似乎还有余痕,心上像有一万颗蚂蚁在啃咬,他万分想要去舔自己的嘴唇,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做。 只能用眼神一遍一遍地舔舐面前这个人,这个明明看透了他所有欲//望,却并不心甘情愿的人。 他不希望这个期限是永恒,故而,在不久的之前,心中生出了无可比拟的恐慌感,迫使他主动出击做些什么,似乎目的只是给予自己一些微不足道的心理安慰。 许横又开口了,与上一句话如出一辙的腔调,“可是你很清楚,我从来不是一个专一的人,对男人没有半分兴趣。你难道要我在你和某个女人之中,选择无趣的你吗?” 谢雾观的目光陡然锐利,像是展现出了本质,但其实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谁不是无趣的人?闻渠容吗?” 许横忽然扬起了笑,“你们相差很大吗?” 这个回答未免无情,但是想到说话的人是谁,那么大概他和闻渠容都不会因此感到伤心。 谢雾观沉默许久,才勾起一个比较牵强的笑容,“你想怎么做?”他比谁都更清楚留不住许横,既然不能从当事人身上下手,那么要对付的不过也就剩下那么几个,那几个小辈,他更是从来没放在眼里过。 许横忽而又往后退了一步,与谢雾观拉开距离,“你既然真那么喜欢我,当我的情人怎么样?” 他笑得太挑衅了,但凡这样笑的换一个人,谢雾观都会保证让他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但这个人偏偏是许横,这种侮辱的话,他说起来却让谢雾观无法以平常心态对待。 “好啊。” 此话一出,许横的笑也停止了,唇角还是微微上勾的弧度,忽然,舌头在口腔里顶了好几个来回。 谢雾观的气质很强,即使现在靠在墙壁上,好像一个被压制者,但却时刻掌握着主动权,永远只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时机。 许横似乎没预料到对方能回答得这样爽快,他冷笑一声,眼神和语气更冷:“真不要脸啊谢雾观!” 第106章 他伸手,似乎想在谢雾观脸上拍几下,这种放在某些并不特定情况下毫无尊重含义的动作。突然被人截胡,许横慢腾腾抬起眼皮,漫不经心又无法不去注意。 谢雾观倒抽了口气,没什么含义地笑了下,“如果连你也觉得是这样的话,我并没有任何需要反驳的内容。” 大概是太过装模作样,许横的脸色蓦然冷下来,像个技术卓越的变脸大师,肉眼可见的情感变化,但没骂人,身侧的手已经摸上了口袋。 也不理人,转身走了。 谢雾观侧着身子,慢慢看他的背影,说实话,今天的收获比他预想的大。 听见了门外催命似的手机铃声,许横没急,吹完头发才开门。 “喂,有事?”隔着手机,他的语气显得更加冷淡。 “许横你今天来看渠容吗?” 房间的温度非常事宜,甚至因为没开窗户还有点儿闷,许横套了件浴袍,正打算要睡觉。 门铃突兀地响起。 许横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一开门,微笑抬头说:“先生您好,客房服务。” 许横抬手示意了下,先对电话那边说:“闻渠容那儿怎么了?” “他最近可能太无聊了,医生让他修养,他问过几次你,但不让我和你说。” “行,等会儿说。”许横把手机放下,挂了电话。停留了至少一秒,屏幕才换了样子。 第85章 仇人 “什么事?”许横在玩乐场的时候常笑,但这种场合几乎没有多余的表情。 工作人员低下的头重新抬起,说:“酒店做了一些夜宵,我给客人您送过来了。”他拿出来了两个拼盘,一盘是卤味,一盘是水果,样式很多,总体上算是两人份,旁边车子里侧有好几瓶饮料和啤酒。 许横皱了下眉,“不用。”说完,就想关门。 工作人员有些急,甚至想用自己的身体去堵门,连忙说:“您要是有需要干洗的衣服也可以现在拿给我,洗完之后也会由我的同事再送回房间。” 许横停手,想了想,“你先在这儿等着。” 他进去,把脏衣服拿上,又递过去。 人走后,许横关上门,喝了口温水,把电话回拨回去。 对方还没开口,许横先说了话,“闻渠容是不是出事了?” 那边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敏锐,呆呆问了声:“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点的电话,我不认为只是闻渠容无聊,你就会这样做。”许横解释的声音格外冷淡,这些公子哥儿的心性他也算略有了解,但要真事事都能猜个所以然出来,他也没必要在这儿讨生活了,天桥底下摆个摊,才算对口。 经由他一说,余极才反应过来似的,却有些不敢回什么。 “继续说。”许横等了半晌也没等来他的回话,才说到。 “渠容父母来了医院一趟,他们在病房里聊了很久,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父母走了之后,晚上医生进去检查,才发现渠容已经晕了有一段时间了。”他斟酌着言语道。 “现在情况怎么样?” “抢救成功了,刚医生说了一大堆术语,我又听不懂。渠容和他父母关系一直很好,怎么可能吵得把人气进抢救室?” 许横没管他的形容,直接问道:“是你和闻渠容父母说的,他住院了?” “那哪儿是啊?!不是你说的吗?”余极否认得很快。 许横皱了下眉,一下无话。余极突然反应过来,反问了句,“不是你说的?” 许横看了眼外面的天,“我明天上午过去一趟。” “行。”这话刚说完,许横的手动得特别快。 - “备注是‘余极’两个字,多余的余,极限的极。具体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说话间,他有些忐忑地观察对面人的表情,“谢先生,要不要我明天再去一趟?” “不用,他明天就不在了。”谢雾观低头,拿拧干了的湿毛巾擦手。 “啊?” “你先出去吧。”谢雾观再次开口。 已是深夜,郊区更是广袤的安静,更因为是冬季,连虫叫声也少之又少。 关门声响起,像一片轻得不能再轻的羽毛漂浮在空中。 - 出租车在医院门口的道上停下,许横付了钱,开门下车,冷空气把他吹得差点儿往后一仰,人快要倒了一样。 私立医院门口照旧没什么人,却在楼下遇到了熟人。 “许横,你来了!”余极朝他招手。 许横走过去,他特意回家换了一趟衣服,深灰色的大衣,他肩宽,骨架大,身上又没有赘肉,所以格外能撑得起这种衣服。 “一起上去吧?”楼下的风格外大,将许横戴好的帽子都吹得歪了几分。他的手在余极面前挥了两下,鼻头被冷风吹得略有发红,但脸色和天气是有得一拼的寒冷。 余极被他的手一晃,才从他的耳坠上面移开了目光,不知为何,眼神很是躲闪,闪避着视线道:“你怎么还戴这个?” “这个?”几乎不用猜测,刚刚的目光实在太明显。许横没什么表情地用手指揉搓了下耳坠,不经意间捻了耳垂。他身上的饰品总是很多,让人情不自禁注意时,却会非常快,那目光将转移到他本人身上,任何装饰物在他身上也只有陪衬的份。 “大家都是男人。”余极嘟嘟囔囔道,这个动作,显得他莫名窝囊。 许横向来不会跟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浪费半句口舌,以前看这人只是不聪明,现在看真是情商彻底挨在地上了。他越过人打算直接进门。 “等会儿等会儿!”余极赶在他面前,视线接触到许横那并不美妙的脸色上,“你现在进不去。” 许横停在原地,在对方的示意下,跟上了脚步。不过,不是上楼的,而是去医院的花园里。 - 病房的窗户紧紧地关着,有两层窗帘,靠近里侧的更薄的窗帘正因为空调的风而有着很微小的起伏。 闻渠容脸色异常苍白,他此刻所面对的精神压力,甚至超过昨天面对他的父母。 “雾观,你真的要对我赶尽杀绝吗?”他的视线投向病床对面,那个方向并没有人。虽然话语中有示弱的意味,但面向无人处的眼神却是冰冷一片。 谢雾观坐姿放松,却让人丝毫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丁点儿散漫,靠在椅背上,身姿是说不上来的优越,“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见示弱不成,闻渠容的脸一下拉了下来,沉默应对。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哪怕没出这档子事,也偶有无声对坐的画面,只是和现在这种明晃晃的冷场截然不同。 病房的空间内,安静得似乎连空气的流动声都能让人听见。 “为什么这样做?”半晌,闻渠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谢雾观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探病者,连一杯水都不愿意倒给病人喝。 窗外正巧有一阵不小的风吹过,吹动窗户有了一串微妙的响声,常青的树叶随风摆动,它们就是这样磅礴又无奈的生命。 谢雾观叹了声气,分不清是无奈还是愧疚的情绪,“他年纪小,不知道玩乐的度,让他现在安定下来,太难为他了,我也于心不忍。” 闻言,闻渠容忍不住闭了闭眼,对现在的他来说,忍住不骂人是一件比花口水骂人更加费心力的事情。 在心里安抚了自己很久,还是转头看过去,眉头皱得很深,“谢雾观,你要不要脸?” 被这么骂,谢雾观只出现了片刻的惊讶,后面连丝毫的挂脸都没有。 闻渠容好歹也是这个年纪了,再坏的话他也说不出来了,深呼吸了好几口,才不忿地说:“你于心不忍?那就别管他啊!谁年轻时候不是这么玩过来的?你现在不就是想强迫他?” 谢雾观换了个坐姿,看也不看,甚至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小口啜饮,“所以我希望他尽快玩够,外面的东西,也不见得有多好。” 闻渠容眯起了眼,目露凶光,在心里都快要把这人弄死了,这么快,就已经开始用这种身份自居了吗? 搞得自己跟家里的大房一样。 “他知道这件事情吗?”闻渠容忽然换了一种语气道。 谢雾观没心思管这个老狐狸心里的弯弯绕绕,“你注意分寸。” 闻渠容冷笑出声,也不知道是怎的,咳了两声之后开始说:“谢雾观你也有今天,让我注意分寸,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能做这种事?” 谢雾观喝完一杯水,起身,“你现在太不冷静了,好好休息。” 他走后,病房里只剩闻渠容呼吸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呼吸不过来,还是太久没有这样的情绪波动,呼吸都变了节奏。 病房到电梯门口的距离明明没有很远,但谢雾观莫名有一种心慌的感觉,他抬手正了正衣领,表情不苟言笑,逼近一米九的身高,仿佛脚下踩的根本不是医院的地板,而是国际的t台。也丝毫不像是来看望一个被他授意打伤的友人,而是来向仇人展示自己过得有多么优越。 第107章 本该充斥着药水气味的走廊,却多出了一股特别的味道。 谢雾观皱了下眉,但脚步没停,就快到电梯门口了。 先出来的是一阵香味,飘到谢雾观面前时已经非常淡了,但他还是因此停不,抬眸看向前方,罕见会因为一个人,心绪有如此大的波动,他不知道他此刻是该高兴还是该至少有一点儿生气的情绪。 许横从尽头走出来,一张冷淡的脸却因为那些耀眼的配饰显得有些绮丽,谢雾观禁不住动了动眼神。 指上还捻着一根细长的烟,分不清那两根手指在上面揉搓了多久,烟头很皱,被他的手指夹着,像一小块不太干净的纸巾,只是被捏在了一起。 许横的脸色是一贯的冷淡、散漫,不像是生气,但也显得很难接近。衣服将他整个人衬得更加修长,耳坠还在晃,格外漂亮。 “谢雾观。”他说了一声。 两人对峙,一时静默无声,安静得落针可闻。 三分钟后,医院楼梯间里。 许横的腰后凹陷处抵着楼梯扶手,一条腿伸出长一只脚的距离,头微微低着,肆无忌惮地开始点烟,大衣遮住稍微有些瘦的身形。 吸到第一口烟的时候,他忍不住咳嗽了下,整个人抖了好几下。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从始至终,谢雾观的眼神都没有离开他身上,这句话出来,也不过是让他的表情有了片刻的浮动。 “你有真正考虑过我的话吗?” 许横抬头看向他,红得有些深的唇瓣却不如那双眼睛吸引注意,眼皮不轻不重地撩起,抬着头却低着眼皮看人,轻慢中又出奇的美丽,像一株生长的毒药的花。 有好一会儿,许横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话,对啊,要不是现在提起,他早不知道忘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 对上谢雾观的目光,许横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人早就想到了。他没把那些话当回事,对方更是身体力行。 “真厉害啊。”半晌,他才感叹道。 谢雾观后面是楼梯门,他站在那儿,像是个地狱的阎罗,脸上那薄薄的一层微笑,像是面具,要遮盖住底下糊满了血的脸。 他没说话。 许横忽然怒不可遏,或者说他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冲上去拽住谢雾观的衣领,他很多时候都不是一个会顾及很多的人,咬牙切齿道:“真特么那么想跟老子上床?” 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容,甚至因为气氛而抽搐的眼下肌肉,谢雾观的心脏反而异常平静,明明没什么变化,但那张脸让人看了真的非常想打一顿。 “不止啊。”他甚至特别不要脸地靠前了两公分,似乎打算在对方那张脸上给予一些特别的痕迹。但很莫名,许横没动,他也没动。 “和我走吧,我什么都能给你。”他的眼中,是无与伦比的过于足的底气。 许横吊着眉,一双眼睛冷得吓人,谢雾观已经成了他头一号的麻烦。 “钱、权、地位,应有尽有。”谢雾观知道这些在许横眼中不过是万分平常的东西,他只是更期待对方的反应。 许横忽然眯了下眼,似乎是迷茫了一瞬间,说:“我要的不止这些呢?” 谢雾观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是玩够了,我才和几个人上过床?”这种堪称侮辱性的言语,极大多数人都无法容忍,尤其是谢雾观这种太习惯上位的人。 ----------------------- 作者有话说:谢雾观这厮还是忒不要脸了!! 题外话:其实我现在和各位进度统一了(没存稿),所以我也蛮好奇后续发展的,期待呀[紫心][粉心][绿心][橙心][青心][黄心][蓝心]! 第86章 谁知道,谢雾观反倒过于平静,“我会帮你解决一切。” 眼见许横不说话,他甚至十分贴心地解释道:“我会帮你挑人。”换而言之,你只能睡我和我挑的人。 许横甚至没这个精力去思考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一瞬间脚底升起的寒意传到了五脏,分不出是震惊多一些,还是所谓其它不知名的情绪占了上风,许横说不出话来。 谢雾观似乎是想证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无不挑衅地说:“如果闻渠容还算合你心意的话,我也不介意在这其中出一份力。” 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许横后退了两步,甚至步伐不稳,他自认还算了解这群声色场上浸润过的人,但总有人一次一次拉低他的下限。就像当下这一秒,无论这句话的真假,单单是从这个人的嘴里说出来,已经是无比荒谬了。 谢雾观没有忽略掉他垂在身侧颤抖的手,更添一把火:“如果你还是更喜欢女人——” 他的话就停在那里,因为许横实在听不下去,两步上前,反手拧住他的胳膊,将他背身压在了门背上。 “贱人!老子干死你!”不用多说,许横被惹得太急了。 谢雾观眉心微跳,这种变化,许横真是每时每刻都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衣物响动的声音不断继续,谢雾观感受到后背上垂着一直脑袋,大概咬住了他的半截衣服,以至于让他觉得后背凉嗖嗖的。 就是不知道对方的本意,与另外以为当事人所感受到的,是否背道而驰呢? 惩罚。 亦或奖赏。 黑色的裤子包裹着两条修长的腿,底下是偏棕色的薄底皮鞋,此刻因为整个人被抵在门上,一只鞋跟微微抬高,脸也是侧着的,倒是显得他的喉结过于突出。 解皮带的动作很急,没有任何章法,谢雾观思考的速度总是很快,他甚至恶趣味觉得许横是故意的,故意想让以上的那些话自动不成立而已。 许横不是一个太难懂的人,至少现在,在没有接触到底线的时候,他就停手了,不得不停,好像在这里多待一秒钟,他就会死于心脏剧烈跳动。 时间短得好像只是一片花瓣落下。 楼梯间的门被大力关上很大的响声,还弹了一下。这种门,本应该非常重的。 谢雾观低头看着边缘已经垂在地上的皮带,特温柔地笑了下,透过刚刚微不足道的缝隙,他看见,许横的身影的方向并不是那条长长的走廊。 电梯的声音很明显,比谢雾观在心中数秒的时间更加快,却比许横站在外面的等的实际时间让他觉得长一些。 乍然从温暖的室内离开,楼外的冷空气尽数朝身体奔来,呼吸也在一瞬间沾染上了冷意。 右手手臂突兀地被撞了下,发生了明显重于这个动作的痛感,许横忍不住“嘶”了声。 “你怎么从楼上下来了?” 人到了面前。许横看着一眼无辜的余极,头一次有了想一句脏话不带把人打一顿的想法。 他不理人,侧身越过余极要走。 意料之中被人拦住,余极被他甩了脸色,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习惯了,竟然一下没想到生气这茬。 许横抽出了根烟,夹在细长的手指间,吊着眼看人有点儿下三白,让人害怕。余极看了眼他,眉毛禁不住跳了下,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吃饭去?”许横突然改了主意。 “行啊!”余极这时候就没心没肺了。 许横叼着根烟,也不点燃,咬着烟,他的声音有点儿让人听不清:“食堂在哪儿?” “咱俩吃什么食堂啊,我请你出去吃。刚好开了车,有家特好吃的粤菜,渠容这院住得真是时候。”他揽着许横的肩膀,带着往里走。 许横神情很淡,眉色很重,倒是有点儿压着这股气,只在对方搂着他肩膀要继续往电梯的方向带的时候,稍微抬了下左手。 “你在这儿等我会儿。” 余极不明所以,眼见着人走远。 十多分钟后,人回来了。 余极打了个哈欠,为了来看闻渠容,他今天可起了个大早,谁知道还能被谢雾观赶走,不过意外之喜倒是看见了许横。 “你去哪儿了?”除了他爸妈,他还没遇上过敢让他等的人,现下情绪多多少少有些不满意,但不知怎的,竟然也没走。 “刚刚胳膊脱臼,找了个医生帮我接上。”许横淡淡地说,平静的语气好像话语里的胳膊长在别人身上。 “你胳膊脱臼了,怎么回事?” 一直到电梯里,余极还在问个不停,甚至颇有要把人继续往医院里面带的趋势,而不是去往停车场。 许横听久了嫌烦,冷淡地用一声“撞的”搪塞过去。 余极堵着电梯门,外面是略显灰暗的地下停车场,“咱们上去找医生,至少给开贴膏药吧?” 这种小伤,放在以前,许横也从来没有在意过。 他站在电梯里,双手插着兜,微微低着头,整个人就一股特懒散的劲儿。突然有了动作,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余极就是一顿拍。 “你干什么?”余极要上去看他手机。 许横金蝉脱壳,把手机给他,自己顺势出了电梯,站在电梯门外,身后是一大片的灰暗,好笑道:“不走我就自己走了。” 第108章 - 餐厅内。 这家餐厅人气不低,但看样子有在控制客流量,大厅内的位置都被隔板隔开,甚至因为其间位置宽阔,导致整个大厅里桌子的数量并不多。 被服务生引到位置,两人面对面坐下。 余极率先说了几个菜名,随后将菜单交给一旁的服务生,又去看许横。对方抬眼看他,看着不像对这些菜很满意的样子,随意地说了一个菜。 服务生正要走,余极喊住他,又对许横说:“不喜欢这些菜?” 许横没什么精神地坐着,但脊背很直,两条手臂直直地放在桌上,侧脸莫名冷峻,但摇曳的耳坠,又让人因此晃神,思考这人的实际性格。 “不是,觉得你点的那些够了。”就是面对仇人,许横也说不出来“是”这个字。 余极转头又对服务生说,“加个酸味的汤吧,然后把你们店自制的海鲜酱加一份在汤里。” 身经百战的服务生鱼砂锅更加难以满足的要求,这些只需要费一点小力气的要求话语在他耳朵里简直是天籁,甚至一般会提出要求的客人都会多付一笔消费,即使他们店里也会收百分之十的服务费。 正要去后厨,却被人叫住,余极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动作很快,说完话就从兜里掏了钱出去,还算大方的小费。 服务生走后,余极喝了口水,又问许横:“你胳膊怎么样?要不然还是保险点儿,等会儿回去再去看下医生?” 许横想也没想就回绝了,大概是不想继续听到这个话题,他罕见主动问起了别的事,“你不工作?” 这时,服务生过来上了饮品。 “那哪儿能啊,只是工作比较清闲,渠容现在也生病,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让我告诉别人,丛竹和宁瑜一个都不知道。那正好我也闲,有时间就过来看看。” “看不出来,你们感情还挺深。”许横调侃式地说了句。 余极笑了声,“渠容人好,换成谢雾观那个家伙,我估计没这个耐心。” 许横单挑了下眉,一侧眼皮稍高地抬起,“他怎么了?”语气无辜得就像一个毫不相识的路人。 也正是余极所认为的,“你应该和渠容接触得多,不太了解谢雾观。” 大概也只有他不知道,许横何必说是不了解谢雾观,两人早就在床上搞过了。 “雾观这个人,我从小就看出来了他的不一般,学习太好了。渠容好好学,所以他也经常看书,大家也知道他喜欢文学。但你知道谢雾观怎么学吗?” 许横摇摇头,发现余极这人是真能聊,他还挺期待接下来的答案。 没有很热情的回应,余极也不气馁,语气未变:“每次渠容在学习,雾观就和我们一块儿玩,但是他次次成绩又特别好。不仅是那种实践项目里的好,他考试的卷面分也特别高。” 许横也勉强算是接触过上流社会学生的人,只是崔敢那一群人的成绩实在不容许恭维,沈云觉被家里人惯得厉害,考试不睡觉就不错了。唯一还算不错的只有贺山青,好像雅思有八点五分。 “请家教?” 余极摇摇头,说话的表情让人十分沉浸:“nonono,当时所有人都知道他家从来没给他请过家教。你不知道他当时说话的表情,我给你学一下。” 许横也乐了,颇有兴趣地看着他。 余极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端着声音说:“让一堆智力不如我的人来单独辅导我,不怕拉低我的智商水平吗?” 许横没忍住,侧过头去笑了好久,他觉得他以后简直要无法正视谢雾观这个人了。 “然后呢?” 菜陆续上来,短暂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点名要的酸汤也跟着一些菜上来了,服务生要先给两人盛汤,被余极拒绝:“你们先走吧,我们自己来就行。”换在平时,他还真懒得动手。 “我们也搞不清他为什么卷面分那么高,然后就怀疑他是不是买通老师了,结果班里有个同学真就去调查了。” “结果呢?”许横尝了口汤,味道还真不错,酸辣味的,但不浓,也有一股独属于海鲜的鲜味,格外鲜美,很开胃也不腻。 余极的眼神无比真诚:“真是他自己考的。” “怎么可能?”许横是个太好的倾听者了,他甚至觉得面前的余极比他话里的故事更有趣,忍不住顺着他的话说了句。 余极过于适用这句话了,当即情绪激动:“对啊!怎么可能呢?我们所有人都想不通啊,难道他真的是天才?”他往里皱的眉头,确保了此刻的所有表情都是表里如一。 ----------------------- 作者有话说:完全没存稿了,暂时还是能日更的。然后下个月可能会开始存一下《贵族学院》这本的稿,换换脑子。开文可能会换名字,然后等收藏差不多或者字数ok就开文。谢谢[蓝心][黄心][青心][橙心][绿心][粉心][紫心]。 第87章 无耻 “天才诶,要是谢雾观是天才,他才不会只是那样。” 许横问:“那他会怎样?” “他会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天才,但这个话绝对不是从他自己的嘴里说出口。相反,他甚至还要对这个身份表示一定的轻蔑,这才是真实的谢雾观。” 许横往后靠了靠,桌上的菜都还热着,菜香味很重。 余极继续愤愤不平:“但还真有人觉得他是天才,我们实在听不下去那些话了,所以一定要搞清楚他为什么那么厉害。” “而且,”他的情绪突然异常激动,脸上也多了几分扭曲,“谢雾观那个人啊,他要真是天才,那我是真不爽!太不爽了,没一个人能爽!” 许横特给面子地又笑了好几声,“你对他了解还挺多的。” 余极平静下来,吃了好几口菜平复了心情,“也只能了解到这了。他大学那段时间跟开了挂似的,履历特别漂亮,毕业也直接留京市了,又过了几年回来了,一直升到了现在的位置。” “话说远了,”余极想了想,又把话题拐了回去:“后面我们一查,才发现他每天在家刷题刷到特别晚,为了不请家教,还在网上上网课,才能每次考试都那么高的分。” 余极叹了气,语气很是惋惜:“本来这个消息就要大肆传播了,全校师生都要知道他真是的嘴脸。结果,谢雾观表面风轻云淡,背地里出钱买断了这条消息,知道内情的人一个一个被他找去封口。” “真无耻!”千言万语,只化成这么一句话。 许横是真带了听故事的心思听的,确实有趣,很难想到以谢雾观那副正儿八经的模样,还能有这种堪称诡异的过往。 “面子里子他都想要,他是我们当中首屈一指最贪心的!”余极下了定义。 许横眉眼间情绪不显,好像也只是随便听听而已,更没有反驳。再有,他也找不到反驳的言语。 桌上又上了一道菜,许横挑了下眉,看向余极。余极倒是没看他,而是看着那道菜上了桌,用的是店里的盘子,分量很大。 香菜的味道中和了辣味,味道特殊也不太呛人,但一片片牛肉中显眼的红绿色搭配格外适合。 直到服务生说完“慢用”之后,余极才看向许横,看到对方正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身体晃了下,“这家的凉拌牛肉味道很不错,我记得你吃香菜,而且它家加香菜的酱汁特别美味,你一定要试试。” 许横真的给面子地夹了一块。 这道菜里面的牛肉是切片的卤牛肉,上面的筋肉交错花纹格外美丽,红油并不会很厚,但香气很足,香菜的气味也是其中无法缺少的一环。 旁边有一个较小的盘子,装的是牛板筋,看起来也是凉拌的,但酱汁和旁边凉拌牛肉的酱汁显然不是一样的,不过也非常的赏心悦目。 “怎么样?” 许横点头,真的好吃。一到这种时候,其实他的话会更加不多。“但我好像没看到这家店有这个菜。”他看向对面的人。 余极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可能是刚去了医院,拿这种菜开开胃最好了。我刚好吃过,也想让你尝尝,就让服务员帮我去买了一份。” 许横点头,“谢谢。” 听见这句话,余极反倒是很不适应地紧皱了下眉头,“我怎么听你说谢谢很别扭呢。” 吃完饭,余极要把许横载回医院。许横硬是不上车,两人就这么在路边对峙。 许横单手插着兜,两边的耳坠被吹得抵在侧脸上,眉骨很高,大概是因为风大吹得太冷,脸上很罕见地出现了一层青,却显得整张脸有种文艺片里的忧伤。不过他并不适合去演文艺片,眉眼里那股劲儿太强了,演什么都像自己。 “你真不去看渠容?”见人停住了脚步,余极也收回了拦人的手。 “有事。”许横像吃饱就抽身而走的渣男,看向余极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留念。 “有什么事能比渠容的伤还重要,再说了,渠容一直都挺想让你去的。”风太大,余极看他时要眯着眼睛,他不太想得通,总觉得无论是闻渠容对许横的态度,还是许横对闻渠容,都不太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第109章 许横没什么耐心对付他,但也清楚他还挺难缠的,正有点儿发愁时,恰好一个电话打进来,他没多想,看了页面之后就接通了,也没有避着余极。 风声很大,吹得人头发和衣服都往一边重重地飘,好像是有一股力托着浮在空中的一样。 异样的环境中,两个人的身形格外笔直。 手机那边的话余极听不太清,但许横的声音因为低而过分清晰。 “我知道了。” “很快。” “朋友。” “只是吃饭。” “晚上不会去酒吧。” “现在。” “在路上。” “我道歉。” “为什么要生气,我什么都没做。” “不要翻东西,柜子里有饮料和泡面,很饿可以先垫一下,我回去的时候会给你带吃的。” “下次不要不经允许去我家,我不是次次都在。” 直到电话结束,余极虽然只听了通话的一半,但他觉得自己多少猜到了点儿什么。很难说清楚心里是什么想法,但绝对谈不上喜悦,甚至还有点儿警惕。 分不清楚是本能还是那么点儿“好奇”心理,他探头去看了许横的手机屏幕,原本以为会很难看清,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通话记录的页面亮了格外久,久到他甚至有时间去辨认出了几个字。 突然惊叫一声:“沈云觉!” 许横被他吓了一跳,微眯了下眼睛,头稍稍往后仰,不清楚是本能防御还是嫌弃的表情,“你嗓子炸了?” 余极没有理会许横突如其来的幽默,反而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一切的一切好像都串联起来了。 “你你你你你、和沈云觉在谈恋爱——沈云觉是沈家那个小孩。然后你是同性恋,闻渠容对你那么好,是因为他喜欢你!然后你有男朋友还吊着他!他心甘情愿!难道渠容这次被打也是因为你!” “难道是、难道是沈云觉找人打的渠容?!” 他不禁震惊于自己逻辑的完整度,深陷于其中无法自拔。再抬起头时,只能看见许横的背影渐渐远去。 从大变小,风吹着衣角向后,高高瘦瘦的身形,大衣背后系了一条橙粉色的长丝巾,快垂到脚踝了。 余极有些异常地想起了他耳垂上的饰品,两个蓝紫色蝴蝶钻石的耳坠,明明不是相合的搭配,在一起总觉得并不相得益彰且有点儿奇怪。 但太漂亮了。 闪着亮光、会晃荡的蝴蝶钻石耳坠。 长长的、在风里飘得格外漂亮的丝巾。 余极没追过去。 - “你从外面过来的?” 许横抬眼看了下,姿态比在自己家的时候还要放松,问:“你怎么知道?” “咱俩玩你穿什么大衣,还打扮得这么风//骚。” 许横特酷地冷哼了一声,歪着脑袋看他:“你脑子有病啊?” 想说的话已经出口了,李瑞也没心思和他斗嘴,索性转过头去不理他。貌似不想面对这个次次艳压他的男人,即使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即使这是他的家。 房间内一时只剩下游戏操作的声音。 李瑞从厨房里洗好水果递过去,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吃,自己先吃上了,边吃边问:“你晚上去哪儿玩?” “回家,”许横没避讳他,“有人等着。” 闻言,李瑞不禁皱眉,心里想了好几个答案,“你哥知道你地址了?” 许横没看他,视线和眼神都没离开手机屏幕,语气不明:“不是他。” 李瑞又在想,却被许横打断,眼神过于锐利:“他们来找过你?” “地方就这么小,路上碰巧遇到过一次,迎面碰上的,我躲都没机会躲,可把我吓坏了。” “你有什么好躲的?”许横笑了声,他都没打算躲。 李瑞摇摇头,“你哥真是越来越吓人了,你妹在他边上一句话都不敢说,缩得跟个鹌鹑蛋似的,我都怕小姑娘颈椎出点儿啥问题。” 嘴角抽动了下,许横没再说话。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李瑞伸脚,踢了下沉迷游戏的某人。还没等到回答,他没忍住,“你这个头发……” 他欲言又止。许横也不是一个热情的人,更何况对面是李瑞,他也不要拿出心眼子来应对。 “晚上回。”干脆当做没听见。 李瑞显然对他的头发还是意难平,看了好一会儿,还是道:“要不然我给你买顶假发吧,你喜欢什么样的?” 这样一说,许横就忍无可忍了,一拍桌子就起身朝门外走去。 “你去干嘛?”李瑞不明所以,只好问他。 “出去找乐子。”真不能在这儿干待着了,许横怕他再待下去,对方指不定又看不惯他身上什么地方。不过,他没怎么说,其实头发已经长长了一丁点儿,只是还不够看而已。 李瑞跟着他下了楼。 今天是个大晴天,但风还是很大,吹着玻璃似乎也有震鸣声。 意料之外的对视,许横在前方,缓缓停住脚步。李瑞眉毛一挑,以为对方特意停下来等自己,还挺受用地上去揽住了他的肩膀。 “走呗。” 顺着一道目光,他的眼神开始变质。过了一会儿,又去观察身边人的脸色。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冬天,一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的风。 “要不然——” 他的话没说完,被许横打断。 第88章 听话 半小时,四个人坐在麻将室里。温暖的室内有些麻痹人的思绪思考能力甚至因此减弱,不大的屋子内还残存上一拨客人的烟味。 李瑞在靠窗户最近的位置坐着,起身,抬手把窗户开了条小小的缝,方便把里面的味散去一点。 麻将在机器里面转动的声音响起,随着桌上四向的长条状开口出现,麻将升起。 四个人都没说话,麻将碰撞的声音显得格外悦耳。 许横忽然抬眼看了下李瑞,对方对他挤眉弄眼的,他知道什么意思,但没有任何回应,只在桌下把被踢疼了的脚默默收回。 一局打完,正要再开。 李瑞“腾”地一下站起身,三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他身上,一时静谧。李瑞短暂地思考了一秒钟,两步走到许横边上,“我们俩去给你们买饮料喝,你们先坐会儿。” 桌边,女孩的目光没有任何变化。反倒是那个成年男子,看了许横好几眼。 他们没说话,李瑞也没理会,拉着许横就走了。 会把人喊出来,李瑞显然也是心急,“你打算怎么做?” 许横似乎有些烦躁,他挪了挪帽子,幸好不是太厚的帽子,在温暖甚至说有些闷热的室内,也并不会让他热得出汗。 “什么都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他的语气平静得不像话。 “先回去再说吧。”许横率先转身。 从前台拿完饮料回去,李瑞主动开口:“多半是钱的事,你身上没多少存款了吧?”他可谓是对这个朋友了解得很清楚。 许横倒是一直没有什么情绪变化,让人完全无法窥清他目前的想法。 回了麻将室。 “你最近怎么样?” 闻言,李瑞看向许横。 许横把麻将码好,眼珠子都没转一下,“不怎么样。” 许桐还想再说话,但是又似乎在顾及着什么,并没有开口。 李瑞太有眼力见了,他一把抱起边上一言不发的许佳,边说:“饿了是吧?哥哥带去去吃小蛋糕。” 许佳没说话,也没有反抗,但也没有任何迎合的动作,就这样乖乖待在李瑞的怀抱里。约摸十岁的年纪,身上已经有点儿肉了,正常的小孩多少会有点儿或高兴或反抗的情绪,但许佳却什么都没有。 路过许横的位置时,李瑞抬高手掂了一下怀里的小孩,另一只手抓了下许横身后的椅子,低声说了句,“好好说,别打架。” 他的叮嘱并不全无道理。 随着关门声响起,许桐的目光直白地落在了唯二的另一位的身上。 “在读书还是工作?”许桐开口,他的态度貌似还算友好。 许横却不领情,直截了当地问:“你有事吗?” 许桐不是一个脾气或者性格很好的人,但并没有被这句话激怒,或者说是早有准备,“爸妈死了,你知道吗?” 许横没应声,却对着他的目光,没有多余的动作。 “你大概也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许桐和许横长得毫无相像之处,即使也不过相差五六岁的年纪,在两人脸上却丝毫窥不见对方的任何一点儿迹象,“但许佳,你总不恨她吧。” 即使不是亲生兄弟,但太多年的同处一屋檐下,许桐也明白许横的个性,再怎样也不会把气撒到一个小孩身上。 许横看了他很久,才在某种特殊的情感下移开了目光。 “许佳的状况你也看到了,她的条件不符合福利院的收养条件,也没有合格的家庭会愿意收养她。我这次回来,就想和你商量许佳以后的事情。” 第110章 “虽然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还是想知道你的意思。” 相比于他的许横的了解,许横对于他这个名义上的大哥也并非知之甚少,“你想我怎么做?” “收养许佳。” “不可能。”听到这话的第一秒,许横就知道,对方的目的根本不可能是这样。 许桐知道他会拒绝,但还是这样说了,两个人都无比不信任彼此。 “许佳不适合跟着我生活,我照顾不了她。我快要结婚了,如果我女朋友知道她的情况,她和她父母都不会同意这桩婚事。我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不可能把精力放在她身上。” 没有人想要一个累赘,即使是一个有感情的累赘。 许横知道这些话的意思,他也说不出来任何愤怒乃至反驳的言语,在许佳这件事情上,他和许桐的本质太过类似。 “你想怎么做?” “把许佳送去专门的寄宿学校,我不想照顾她,但她是我的责任,我也希望看到她以后能有一份……正常的生活。” 许横兜里的手机没有什么征兆地开始响了起来,他皱了下眉,挂断。 许桐正要再开口,手机铃声几乎是间隔不到三秒钟就再次响了起来。 “你先接电话吧。” 看清来电,许横转动椅子到了角落,背过身去接电话。 “怎么了?” “你怎么还不回来哥,我好冷。”沈云觉语气十分委屈。 “在外面有点事,你要不然先回你自己家?”相较起来,许横的态度实在是冷淡的不得了。 “不行!”沈云觉生气,晕怒大过于那份可怜,“我帮你做了事,你说好今天晚上回来陪我。” 许横极快地皱了下眉,神色罕见有了如此大的变化,似乎心有不安,放在椅子把手上的手指也好像抖动了好几下。 “行,晚点回去。” “不行,我现在要去找你。”沈云觉的话里透着一股子娇蛮的妻子的味道。 许横抬眼看了下窗外,正飘着小雪,“外面在下雪,听话,我很快就回去了。” “不行,”沈云觉太会撒娇了,因为目的是让对方妥协,连生气都是撒娇该有的样子,“你不告诉我你的地址,我现在就按酒吧搜过去,进去一个,就报你的名字,到时候让你在这儿丢大人。” 许横被他逗得虚虚笑了一下,说:“行,我给你点了外卖,你吃完外卖,我就把地址发你,你再来找我。柜子里有围巾,你没戴的话可以去拿。” 他们都太年轻,没有上过很多当。 许横只想解决掉麻烦,所以用了最委婉、最快速的方法。 而沈云觉,他从始至终都生活在一个对于他自己来说是象牙塔的地方。太多年的人生中,唯一的变数是伤害他的许横。但因为某种原因,许横也无数次向他妥协。 任何人都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包括现在、以后的许横。水深如闻渠容,要是看见了这一幕,大概能清楚许横一直以来,给他自己挖了多么大的坑。 “哥你是不是在敷衍我?”虽然是这样问,但沈云觉在许横面前,总是太容易被哄好,连带着一被哄好,就跟个没什么脾气的洋娃娃一样,可爱至极。 “但看在哥对我这么好的份上,就是敷衍我,我也不怪你。” 挂了电话,许横的目光陡然更加锐利了几分,又掏开手机,熟练地点开别的软件,挂好梯子,确认了一遍内容,面色沉重地关了手机。 许横转过身去,许桐也关掉手机看他。 还是许桐率先开口,“你交女朋友了?”片刻,他又自说自话:“你怎么会没女朋友。” 给李瑞打电话的时候,许横很突兀地见到了一个人。 飘着很小的雪,但因为是纯白色,所以在各色的背景图下,那点儿飘着的雪也很显眼,像枝上一点儿的花苞。 刚打开门的许横直接被人抱了满怀,带着点儿室内温暖的气息,但更直观的还是男人今天出门时喷好的香水味,即使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依旧能闻到那股香味。 “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沈云觉的脸埋在许横的颈窝,还有一点儿雪的味道,冷得让人畏缩。 许横就这样任他抱了三秒钟,才伸手拍拍他的背,声音也带了点儿惯有的冷淡:“别闹了,放手我进去。” 沈云觉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他,垂着个可怜的眼睛看人,很突然,目光落在后方,脸上的笑还没收回,眼神已经凶狠地杀过去了。 “你是谁?”他说这话时,就像是影视剧里突然出现的恶毒反派,一点儿掩饰都不做,态度直白地展现在行为当中。 “你和哥是什么关系?” 楚新朝他露出一个笑,但在许横看不见的背处,眼神格外轻蔑地扫过了沈云觉整个人。 沈云觉大少爷脾气,怎么可能容忍被一个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的一个“平民”这样对待,登时被气得不行。 许横却看也不看,只把沈云觉挡开,从玄关处的鞋柜里抽出来两个鞋套递过去。 “谢谢哥。” 楚新自然地把门带上,朝沈云觉友好地笑笑,“我叫楚新,是哥的朋友。” “哥也是你能叫的?”沈云觉的语气已经代表了他有更难听的话没有出口。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有客人来,只买了了两个人的菜,而且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他扬手,袋子里不少东西因为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你应该不饿吧?” 沈云觉的怒火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当即不管不顾了起来,开始大吵了起来,几乎是尖叫着让楚新滚出去,这是他和许横的家。 楚新抬眼往许横的方向看了下,透过粗糙的玻璃,只能看见一个背影,大衣没脱,但能看出来并不是那种有肉的身形,看动作是正在打电话。 听到客厅的动静,许横转身从阳台回来,正好撞见沈云觉拿起茶几上他吃剩的外卖包装往楚新身上丢的情景,他已经来不及拦下了。 饭菜的汤汁把衣服粘得染色,幸亏也没有多少,所以算不上很狼狈。但沈云觉挑食,家里精挑细选的饭菜都得看脾气吃,这里也就给许横个面子吃了点儿,剩下的打过在楚新身上,又很快滑落到地上。 许横看着满地狼藉,头又疼了起来,纯被气的,把两人都扯开一段距离,他当然知道主谋是谁。 对着楚新先说:“衣柜里有我的衣服,你挑两件能穿的,先去洗个澡吧。” 楚新没什么异议,甚至没有对沈云觉红脸,只放下手里的菜,说:“我先把这儿收拾一下吧。” 没等许横拒绝,他就已经熟门熟路地去找清洁工具了。 看到这一幕,沈云觉更是气炸了,但是碍于许横在面前,他不敢发作出来,只能用更加怨毒的眼神盯着楚新的背影。 许横眉头皱得很紧,他对沈云觉的反应并没有预料这么多。不过,倒不会因为麻烦而不去做这件事,只会生气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 但是他不会在现在放弃沈云觉。 现在不能。 ----------------------- 作者有话说:好别来无恙的一个人啊——楚新。 猜猜许哥让沈云觉替他干了啥事吧。 营养液加更得下个月了,尽量争取快一点[紫心][粉心][绿心][橙心][青心][黄心][蓝心]。 第89章 为难 许横硬是把人拽到门外,还一鼓作气下了楼,给他叫好车。 沈云觉当然不服,但碍于他哥的脸色,又知道他哥可没他好哄,愣是憋着不敢说话,一双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不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的样子。 外面风大气温又低,沈云觉是进门就脱了外套,现在最外面只有一件看不出来薄厚的毛衣。许横很干脆,直接脱了大衣披到他身上。 “还要我帮你穿?” 沈云觉慌忙摇头,连忙伸手穿上,紧紧地盯着许横。 “你先回去,下次没事别来我家。” 沈云觉不开心,自然想顶嘴,“那个人和哥是什么关系,哥现在是要为了他赶我走?” 许横有些不耐烦地瞅着他,心里闷着一口气,恨不得现在发作。伸手,“钥匙。” 沈云觉眉心一跳,还要说点儿什么,看到许横冷得发硬的脸色,垂着眼不悦,却还是乖乖拿出在裤兜里的钥匙放到了许横的手心。 “没有下次。” “哥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总是不理我,以前我还能在一块儿玩的时候见着你,现在你做什么都不带着我。我想见你,就只能自己来找你,你还不理我。”他越说越起劲,眼泪都掉了好几滴。 那点儿晶莹剔透的眼泪,一下像是把许横的心给泡软了一样,他的气少说减了一半。稍微和缓了点儿表情说:“别哭了,这么大的风,你不怕风把你的脸刮烂?” “到时候变丑了你还乐意来找我?” 顺着他的话想到结果,沈云觉顿时就把眼泪止住了,但好像是察觉到许横的态度,抽噎声断断续续,很有存在感。 第111章 许横抚慰似的摸了下他的脸,知道要怎样给好处最有效,“行了,你不喜欢他,也那么对他了,我都没给楚新说话,还不是偏着你了?” 沈云觉神色十分清晰地变化了一下,很明显是将话听进去了,但还要故作矜持地反问:“那我掉水里,他掉泥里,哥会救谁?” 太赤裸裸的对比,许横被他逗笑,“有你这么小心眼的吗?” 沈云觉冷哼一声,似乎是想到楚新那张令他厌烦的脸,嘟囔道:“他也配和我掉进同一片水里。” 将人连哄带凶地送走,许横才快步上楼,零下的温度他也扛不住。 打开门,不见刚刚地板的狼藉,而是恢复了一片整洁的室内,并且,原来还有点儿乱的东西摆放,也被顺手简单规整了一下,并不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却让人看着很舒服。 许横挑了下眉,冷淡的脸色略变温和,目光转而投向更深的室内。 他换好鞋,看见楚新穿着他的一件衣服正在切菜。他这儿没有菜板,只能勉强控制着力道在桌子上切菜。 听见脚步声,楚新也回头了,只穿了一件半旧的长袖,拢着袖子在干活,莫名看起来十分顾家。 许横走上前,“怎么没挑件别的?”倒不是他控制欲强,而是楚新现在身上这件衣服是他穿了好几年的,洗过很多次,质量好,所以他懒得扔,就穿到了现在,平时偶尔也拿来做睡衣。 楚新将手里的菜放下,“随便拿的,这件有哪里不合适的地方吗?” 他这么一问,许横还真说不出来个什么所以然来,“没事。”他哑了声。 “我这儿没盘子和碗。”许横忽然又想起来这件事,他刚刚一路,愣是没想到。 楚新早有准备,朝一个方向偏了偏头,“我来的时候就猜到了,自己带了几个盘子和碗,筷子也有。” 许横震惊于他的细心,点头,却没再说什么话。 楚新于是转回头去继续切菜,差不多快切完要准备开火了,却陡然被接近。 “套一下吧,别在屋里冻着了。”许横递过去一件加厚的卫衣。 “谢谢哥。” 做好了饭,两人买你对面坐着,许横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饮料,啤酒也有,冰不冰的都很多。 许横本来站在冰箱面前拿的是可乐,但很出乎他的意料,楚新竟然打算喝啤酒。许横很短暂地想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于是把手里的可乐换成啤酒。 “哥现在还一直喝冰饮料?”楚新摆好碗筷,坐下的前一秒问道。 许横丝毫不否认,淡淡点了下头,也没有要深入讲的趋势。 饭桌上,本来应该年长者询问年下者近况的时候,许横却并不说话,不过,他并不是单独对楚新冷淡,只是一视同仁。 倒是楚新,先开口了:“哥这段时间怎么样?” “还行。”许横发现这小子厨艺还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学的是炒菜。 “刚刚那个人,以前我也在哥身边见过,原来哥也是一个念旧的人吗?” 他这话说的,真是如云似雾,让人搞不清意思。许横又不是一个会追问的人,干脆闭口不言。 许横的沉默并没有激怒楚新,反倒是让他生出了更多的理智,他刚刚的发言太冒犯了,但凡许横要和他细究,他可就无力回天了。 “你读的是什么大学?”许横终于在饭吃了一半时开口说了第一句问话。 楚新说了一个大学的名字,又很快道:“修的是计算机专业。” 许横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他对他人的生活没有很强大的探知欲。 饭后,楚新格外自然地就去刷碗,留下许横在客厅无聊地看电视。 手机铃声响了好几次,久到楚新都从刷碗途中抬头看他。 许横抬腿去拿手机,看清来电显示,格外缓慢地抬了下眼,松散又傲慢的动作,少之又少的人做起来才能达到好看的标准。 “喂。”甚至是带了点儿刻意正经的语色。 “在做什么?”闻渠容还是一贯的音色,他在许横面前总是有一份独特的面孔,即使现在并不是和人面对面。没有等到回答,或者说根本没有等,他的下一句话几乎是数着秒出现:“我在想你。” 许横沉默,透出点儿电视背景音,这部作品大概并不在闻渠容的欣赏范围里,让他听不出来具体是哪部影视作品。 “我很想你。你已经很久没来看我了。”明明该是强调的话,闻渠容却刻意放轻了语调,有种不伦不类的不适感。 但许横可是太知道他的意思了,闻言,笑了好久,才有些奚落地道:“你不怕死啊,闻渠容。” “你很久没来看我了,”他又强调了一遍,“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再挨一顿打?” 许横的笑有些凝固住,他的眼神中是格外复杂的情绪,像是在思考。 这句话的影响很大,又貌似有很多个方面,故而让闻渠容的意思愈发难以被人猜测,许横正是如此。 他拿不准,也猜不到。 “你想我什么时候去看你?”他问。 “来看看我吧,”闻渠容抬头,许横听到似乎是在喘息,说话的声音也有些不落于实处,“我需要一些安慰。” 示弱,在许横面前示弱,实在是太好用的魔法。 “闻渠容,那次机会,你已经浪费了。” 透过电话,闻渠容的声音有一些他本身并不存在的沉,“你不能被裹挟着做决定。” 许横是一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但同时,也因为足够的聪明,在大多时候都能做到趋利避害。 闻渠容深知这个道理,他从来就不愿意在对方面前诉说太多,包括但不限于自己或者那份单方面的爱。 许横不知怎么想的,他太不喜欢这种沉重又缠绵的感情了,不愿意一同陷入深渊,调笑道:“我怕谢雾观弄死你。” 闻渠容也跟着他一块儿笑,像是根本没长记性一样,笑道:“谢雾观也找过你吧?” 许横的表情骤然冷下来,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闻渠容太知道许横不可能活成那个样子,至于谢雾观的居心,他总是猜测一个答案之后,又迅速否定,再猜测再否定,如此循环往复。 “你想说什么?”许横舔了下嘴唇,闻渠容身上像是有某种气息,总诱使他对对方的探索不断深入。 这是太难得的事情。 闻渠容忽然在那边轻笑一声,语气不乏调侃:“我能要求你来见我吗?如果你想知道这个答案的话。” 许横知道他不会这样做的。 果然,很快,“我开玩笑的,总不好强迫你。” “闻渠容,你真不怕死啊。”踩着他最后一个话点落下,许横几乎是用气音说出了这句话,他不知道对面能不能听见,也并不在乎。 闻渠容其实挺开心的,于情于理,哪怕是照许横平时的性格,他也一定偶尔会来看望自己,这其中不过是谢雾观横插了不知道多少脚。 他从来不相信谢雾观是一个大度到能够容忍伴侣出轨的人,相反,在他的认知里的谢雾观,一直是个极度小气、表里不一的人。 如果他这次拱手相让,那他就再没有能拿回来的机会,即使许横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物品。 但他赌不起,更不愿意去赌。 “我想见你。”闻渠容无比清楚,他和许横之间没有太好的解决方法,许横对他并没有足够的爱,他们之中也没有谁能够对抗谢雾观。 “真那么喜欢我。”明明应该是问句,在许横的嘴里,却是一句再不能更清晰直白的陈述句。 “喜欢到死都不怕。”闻渠容淡淡笑着应下了,他们之间本来不该谈因为爱而生死这个太荒诞的话题。 “你猜我怎么去找你不会被谢雾观发现?”许横用一种忒不正经的语气说到。 “从天而降?”闻渠容笑了好几声。 听声音,他似乎恢复得不错,许横想。 “哥,家里多余的垃圾袋在哪里?” 通话两边同时寂静下来。闻渠容原本并非听不见他这边有响动,不过大部分都被电视的声音压下去了,一起是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他的脸色有些许的变化。 “挂了。”许横没有等人的回答,挂电话的动作比通知的动作要更快。 许横从柜子里拿出一卷垃圾袋,抽出一个递给楚新。 “你什么时候回去?”他这话问得直接。 不过楚新早有预料,要是会说好话,那也不是许横了。他笑了下,“现在就走,我顺便把垃圾带下去。” 他回头收拾垃圾的功夫,许横站在不近不远处,忽然问:“你回这里住哪儿?” 楚新将垃圾装好,转身回他:“在住宾馆,约了几个中介在看房子,但短租的不好找。” 许横点了点头,勉强算是目送着对方离开了他家。 “哥,衣服我洗完之后明天给你送过来。”楚新的笑堪称纯良。 第112章 许横点头,不置可否,他的心情可美好上多少。身边有个三句话不离哄的沈云觉已经够烦了,他可不想再多一个人,要不然多半会被李瑞挖苦成他什么时候转行幼教了。 他看着房门,手指摩挲着粗糙的手机壳,忽然觉得楚新变化不小。 不过这也不是现在他该管的事情。 他低头,手机屏幕将他的脸照亮,和沈云觉的聊天框里都是,前几分钟对方反应过来后,哭诉等了一整天却只见了不到一个小时。 他没理,快速地切了屏,换了另一个软件,进入的方式算得上复杂,看着上面的文字,他的脸色无比沉重,又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惶恐。 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异样的情绪而已。 总该把该利用的人都利用完,不能少去一个。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没有任何形式的寒暄,许横直接开口:“帮我做一件事。” 何必让所有人好过呢? “一件会让你很为难的事情。” 第90章 割席 “你想怎么做?” 听完他说的全部,谢雾观抵着太阳穴,揉了好几下。 “你决定好了吗?”良久,他只问了这一句话。 得到那边再肯定不过的回答,他也不太意外,他很清楚许横是个几乎不改变主意的人。 “其他方面呢,有需要我帮忙吗?要拿到东西,风险会很大。”即使是提出这个提议,他也没指望许横会答应他更大的帮助。事情没有完全确切下来,以他和许横现在的关系,对方不会跟他只开这一个口。 “不用。”拒绝得堪称冷硬。 许横的意思和态度都不难猜到,无非是觉得出口的请求还算在需要被偿还的范围内,至于不要更多,无非是不想欠或者还不清。 割席的态度过于清晰。 被挂断电话,谢雾观仰靠在椅上,手指轻点着扶手。许横太烈了,每当人们觉得他不能再继续下去时,回头却会发现,他就像有一把火在酒上点燃了一样。他不是那把火,而是承载火的那片酒。 没人能轻易饮下那口烈酒。 正如无法有人能够征服许横。 但恰巧,谢雾观清楚自己就是那个一切都会做到的人。 这份爽感,让刺激来得太不是时候,手背盖住额头,谢雾观笑的动作很小,与他昭然若揭的心思和想法截然不同。 太可惜了。 原来还是希望没有一丁点儿干系吗? 可真是,更让他喜欢了呢。 - 李瑞找上门的时候,许横刚醒没多久,但天气冷,他也不是一个自律到能够在一个无事的早晨还会早起的人。 李瑞硬是把人从床上拉起来,吃他买过来的早餐。 “你要问什么?”许横对面前这人的德行再清楚不过。 “我看到你应了拳赛的约,你要去打?”李瑞很认真地人,语气中又夹杂着一丝似乎极其荒谬的不可思议。 许横点头应是,吃完一口包子后开始拆豆浆。 虽然是大冷天,但李瑞动作快,包子和豆浆都还滚烫。 小区门口卖包子的店主是个重度甜食爱好者,豆浆甜得让人喝一口都能怀疑牙要掉了。 许横却没那么在意,他面色如常地喝了好几口,才继续咬包子。 “你不是说不去打吗?上次找你去看,你都拒绝了。” “改主意了。”许横淡淡道。 “为什么啊?”李瑞步步紧逼,“是因为你哥和你妹妹?” 他一拍桌子,大声道:“你哥不会打算把许佳丢给你养吧?开什么玩笑,你又不是她亲哥?” 许横在他面前,平静得不像话,跟不是他自己的事儿一样,“是说过这话,被我拒绝了。” “他还有脸说,那家人这么对你,许桐跟个死的一样,怎么那么有种,还敢来找你,他也不怕你弄死他们!”李瑞看着就是气撒不出去,他也就在许横面前会挑开了话讲。 许横没有半句反驳,“他也不想养许佳。” 李瑞低头看向许横,语气有些迟疑:“许佳……”片刻,他又紧紧看着许横,问:“你不会真的打算养许佳吧?” “要想清楚,许佳虽然是个小孩,但她也脱不了干系啊,你看见她的时候能笑得出来吗?” 许横抬眼看他。 片刻,许横先败下来,“我去打拳赛和这件事没关系。” “那和什么有关系?”又轮到李瑞想不通了。 “以前的事情,得彻底算清楚了。”许横的语气里不乏狠厉。 “什么意思?”李瑞直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这事和你没关系。”许横抬腿想走。 李瑞拦在他身前,“你要做什么事?不会和人约了架吧?你这都不叫我?” 许横叹了口气,“我打拳赛的时候,你帮我照顾许佳,我怕我这几天不松口给许桐钱,他会想把许佳送走。” 一个生了病,根本没人愿意收养的小孩能被送到哪里去? 许桐不会这么丧心病狂,这是许横非常清楚的事情,但他只能让李瑞把心思暂时花在许佳身上。 果不其然,李瑞追着他问:“不是吧?你哥真要把许佳送走?你不要,还能送到哪里去?”他立马打电话让人盯着那边的动静。 把人打发走,许横打开电脑。 上面都是一些他搜集出来的关于贺家、崔家、沈家的丑闻,对于沈云觉,他没打算踩死,还得留在手上再玩一段时间。 至于最后一个人,该会是谁? - 病床上的闻渠容状态看起来比当初刚进来时好多了,面色红润了不少。即使在病中,他也需要办公。 敲下最后一个字,他正要关掉电脑,房门被推开。 一个护士推着小推车进来,带着帽子和口罩,但闻渠容还是认出来了,这不是平时负责他的护士。在别的地方这个变化可以无关紧要,但在这里不行。 他的右手握着手机,已经解锁完毕。 “闻先生,请把您的手伸出来,我帮您测量一下血压。”护士说到。 闻渠容没有伸手,正要开口,只见那个护士不动声色靠近了他,说:“许先生让我替他带一句话,希望您好好养伤,这是他送您的礼物。” 一个很小的冰冷的盒子被递到他手上。 直到护士离开,闻渠容才缓过来了劲儿,起初还没搞懂许横的想法,后面想清楚了,才笑了出来。 这是要把偷情做到底了。 窗外的光好像在这一瞬间都变得刺眼了起来,照得室内无比明亮,好像人的身体也变得透明,唯一不变且更加剧烈的,只有那颗感受刺激而愈发跳动的心脏。 小心翼翼打开盒子,一枚蝴蝶耳坠,随着偶尔晃的动作,蓝紫色的光闪得人眼睛发亮,细长的银链也不遑多让地像是有一层银光。 闻渠容举起这个小小的盒子,放到十分近的眼下仔细观看。钻的光芒与他眼中的光亮接触,似乎也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共振。 没人会把自己的耳饰送一个没有耳洞的人,还是单个,闻渠容格外喜悦地收下了这份“定情信物”。 蓝紫色的耳坠无声地躺在盒子里柔软的垫子上,好像在某个瞬间,在某些说不清楚的爱//欲的浇灌下,它在其中一刻似乎真的变成了一个能够在阳光下翩翩起舞的蝴蝶。 什么意思呢? 闻渠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他没打过耳洞,却无数次看见许横佩戴漂亮的耳饰,和主//人如出一辙的张扬,却遮盖不住那份更加锐利的美。 好像某一个瞬间,蝴蝶在他的心脏上停留,留下一个轻如羽毛的亲吻。 - 赛场边的呼声非常高,还有甚者试图往台上扔彩带助兴,但没有人阻止这种会影响比赛的行为。 许横在后面的休息室,说是休息室,不过是简单用木板隔开的空间,有个镜子以供选手们查看自己的受伤情况和目前的状态,还有几条凳子让人能休息一会儿。 打拳,打黑拳,是和文字考试截然不同的东西,临时抱佛教没有丝毫好处。 许横在这群人里算不上格格不入,他身上有种神秘的特质,和崔敢他们在一块儿时,不熟悉的人一眼能看出他不是个公子哥儿,但不会轻看了他。和闻渠容他们在一块儿时,更不会有人把他想成谁的小情人。 现在和一堆打黑拳的站在一起,也丝毫看不出违和。 “怎么样,等会儿你就上了?” 今儿是大型的比赛,平日里不屑来的客人今天也会到,所有有机会的拳手都眸足了劲,只希望自己发挥得好,再转到一个以前完全不敢想的数字,就是结局大好了。 今天是在场很多人几乎决定命运的一刻,大赛场上不缺一掷千金的贵客,只要打得好,打得特别,让那些贵客们看得开心,打赏到手的钱甚至能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 没有人不期待这一刻,即使每个人都会想让自己打得更好,从而往死里下手。 第113章 但这里,没有任何必然要遵守的友好规则。 所有人只为自己。 许横点头,里面的暖气开得非常足,半数以上的人没有穿上衣,他也是如此,肌肉线条足够漂亮,太标准的宽肩窄腰,看不出一块赘肉。 “行,好好打,按你前几天的水平,要是今天来一两个出手大方的大佬,你少说能拿到这个数。”他说着,背着人在许横腰腹的前处做了个拳头。 许横没应声,他身上有不少伤,脸上也青了几块,嘴角也在上次被打破了皮,本来肿了一段时间,但现在消得很彻底。 “听说今天会来好几个富二代,他们人傻钱多,你只要好好打就行了。” 身边的人还在一直说话,许横有点儿受不了,但他忍着没说话。 比赛很快开始,偌大的赛场首先被人为用道具分成了四个区块,以确保能让更多的人上场,也让客人们选择他们更加喜爱的选手,不浪费彼此的时间。 许横不是第一组,他找了个角落,查看手机的消息。 “贺山青他们已经被我带去哥你说的地下拳场了。” “崔敢定的晚上的包厢,他说有很多朋友都会来,都是以前的老朋友。” 顶上持续了半分钟断了又续上的三个点,许横也颇有意思地看了半分钟,正打算退出来时,看见了最后一句话。 “哥,你真打算跟他们和好吗?” 很快又撤回,但许横看见了。但很快,又重新出现在对话框里。许横无意陪对方玩这种老掉牙的游戏,他关掉手机,全身心准备等会儿的上场。 毕竟,他的目的不纯。 能站到这个台上,只会一个比一个没有下限,再劲爆的元素都引不起这群人更大的涟漪了。 都是一群被喂刁了嘴的狗。 许横专心致志地盯着对手,并非必然要赢下这场没有下限的比赛,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了,全身心放在比赛上,无非是怕自己真在台上被打死。 一个台四场比赛中,每有人输了一场,立马换人接上,不留任何休息与转圜的余地,多的是人要赚更多的钱。 比赛进行到中间时段,出场的人越来越多,看客们也无可避免地疲乏,欢呼声与喝彩声都小了很多。出现的人只能越来越没有下限,他们无可缺乏地需要完全靠自己夺得关注。 没有一分一秒的休息,出现的拳手也越来越没有下限,更有甚者,穿了特殊服装上场,获取观众席好大的呼声。 紧紧的系带在身上根本不可能被忽视,更何况还有因为挥拳、□□接触对方拳头时剧烈震颤的动作,拳手很难有很好的发挥。 不过,这位一上场就吸引关注的拳手,即使落败,也很快有人宣读他的成绩,打赏超过五个白金。 一个白金是十万,这里没有太多计数方式,足够小的数字甚至无法出现。 很顺理成章地便被淘汰了。 没人有异议。 在这群竭尽全力吸引眼球的人中间,许横最相合的特质大概只有他的那张脸,很标准的寸头,脸不黑,但在台上的表情够狠。一双眼睛利得跟把用了不久的刀一样,还带了点儿初生牛犊的青涩,却锐得让人不敢看轻。 不多时,许横就引起了轰动。 有包厢的客人为13号砸十个白金,楼上接连往天空初喷了十次彩色烟火。 一时间,观众席上有一半的人都在讨论这个13号。 落在许横身上的目光愈发多,只是目光不比闪光灯,许横从站在这里的第一刻就知道会有很多人看他,那么再多人,也只会是数量的变化而已,影响不了他分毫。 直到许横落败,响起为13号结算白金的声音,观众席上彻底坐不住了。 但是这都是许横根本不知道的事情,不过他要是知道,只会成为对这件事情最不屑的那个人。 许横几乎是被人扶着去往休息室的,大概比原来少了仅仅三分之一的人。他的出场位置正正好掐在中间件,按理说,现在应该有更多人离开才是。 但这个拳场的规矩并不一般,这场大赛里,即使输了,只要还能站着,就能够选择再次上场,赚取更多“打赏费”。 多上场并不算佣金,每个人擦干血之后再次上场都是为了那份虚无缥缈的天价“打赏费”。 许横休息了好一会儿,鼻子里和嘴巴里同时冒出一股股血,他从容地把它们都擦掉,再等到差不多没了的时候,去水龙头下洗脸。 给他打赏的数额太大,有人专门过来把他找出去谈这事,问他要不要和拳场签固定合约。许横想了一会儿,等着对方说完天花乱坠的福利待遇,思考之后再说要想一想。负责人虽然可惜,但没有为难他,只让他回去一定要好好想。话语里颇有不签固定条款合同不能在这儿继续打拳的意思。 这还好搪塞。 “客人在包厢里,他们想要见见你,年轻人要保握机会啊。”负责人笑眯眯地道。里面随便攀上一个人,哪怕是做个跑腿的,也有大把的钞票进账。 许横脖颈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第一场下来之后就去冲了个澡,也换好了衣服,刚刚在一堆臭烘烘的人里面,尤其格格不入。 他当然知道那些人是谁,见与不见都不是一件需要过度思虑的事情。只不过,许横开口:“不了,我头晕,想去做个检查。”就是要离开的意思了。 “你确定吗?”负责人不相信来这儿的拳手会有好赚钱还停手的时候。 许横装作思考了一会儿后,还是点头说是。 负责人一愣,来之前他就没想过被拒绝,呆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几位贵客说的话—— 他不愿意来的话就放他走。 不要为难他。 两个不同的人,态度却出奇的相似。他起先并未把最后听到的这两句话当回事,却是这一刻的关键。 原来,有靠山啊。 “行,好好休息。”仅仅知晓一个不太深入的内容,负责人的态度就好了太多,“拳场的医生检查情况怎么样?” 许横表情平常,“建议去医院拍片子。” 负责人连说了三个“行”字,许横年纪实在不大,他想摆领导的谱,伸手要搭在许横身上,却被完全不留情面地躲避开,他只好尴尬地笑笑。 “我给你报销车费和药费,多拍两个片子。” 许横也不客气,伸出手机。不多时,屏幕上方成功弹出转账一万元成功的信息。 抬头,对上那副笑眯眯的神情,渗得八百年前看过的恐怖片都能拿出来回味。 许横拉平嘴角,转身就走,也没有任何一句解释。 外面已经是深夜,他刚一接触到冷空气,一辆非常高调张扬的跑车径直在他面前停下,尾气都喷出了嚣张的形状。许横无甚表情地侧了下头。 “上车吧许公子!”也就是景期,无事一身轻的人,看着他还能这么轻松。 至于为什么要把这群人以沈云觉的名义约到拳场,却拿乔似的不愿意坐同一辆车。倒挺有意思的,许横觉得,竟然还没人觉得他不对。 还专门派了一个看起来最无辜的人来接他,看来是知道自己有多恶心。想到那几张脸,许横的眼神就冰得跟冬天北方的湖水似的。最外面是冰,最里面是水。恶心得要命。 许横微微弯腰,脸色却比今晚的月光还冷淡,“我有事先回家一趟,等会儿自己骑车过去。” “别啊,你那露天的车现在骑,不会冻得厉害。我来都来了,大不了再送你一趟回家呗!” 许横想了想,还真就在他面前点头,抬手拉开了车门坐进去。 路上,景期止不住想聊天的心,开口问:“最近怎么样?过得还行不?”他身边不缺朋友,更不缺跟班,但没许横在一块儿玩,好像还真的少了点儿什么意思。 难免惋惜。 “还行。”许横甚至比以前话更少了。 “你想清楚了就好,我是真挺想念咱们以前一块儿玩的时候。你说你多有点子啊,大街小巷,黑的白的那么多朋友,我们又有钱,凑一块多好玩啊!” “咱们在一块,什么时候亏待过你?”景期的目光注视着前方,深夜,这段路上的车少之又少,但毕竟是去市区的路,所以一辆都看不见也是不可能的。 “对啊,”许横扬起下巴,目光却低着看向前方,一手撑着脑袋,“我可不会再不是好歹了。” 景期显然对他的“识时务”与“及时醒悟”非常受用,连带着车的速度都变快了不少。还是在许横的提醒下,才踩了点儿刹车。 “你以前不还和我们一块儿飙车吗?怎么,现在怕了?” 许横笑道:“以前不是就属你技术最烂吗?” 被唤醒记忆,即使是调侃自己的话语,景期也格外喜悦,连笑了好久,“你以前从来不坐我车,真就因为我技术不行?”他不太愿意相信。 “对。”在这个问题上,许横觉得自己没有不直白的理由。 第114章 “话说,山青他们挺混的,脾气就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咱们做兄弟的就忍忍呗!” 许横没有回答,景期大概还有之后的话,但是手机铃声很快响了起来,电话拨通,又马上切到了车载通话之中。 “来了吗?”贺山青的声音。 几乎是听见这个声音的第一秒,许横就有了反应,很微弱的一个反应,甚至他的身体没有挪动半分,连眼神都没有些许地向中间偏移。 “在路上了,许横说他要回家一趟,你们还在路上吧?”景期说。 “我们已经到了。”贺山青淡淡地说。 “就到了大哥,你们飙车啊!我怎么还在半道呢?”即使现在已经开得很快乐,但景期也确实没有在未封禁的道路上飙车的爱好。 “坐直升机回的市区,你们慢慢来,还早。” 两边一时间无话,但谁都没有先挂电话。 “行行行挂了。”最后,还是景期先妥协。 包厢卫生间里的贺山青,眼下都是乌青,在冷白的灯光下尤其明显,身上的烟味已经被香水味盖掉了大半,他最近这段时间见不到许横,只能疯狂在外物上寻求寄托,烟就是其中之一。 但效果甚至没有百分之一。 即使知道以许横的性格,原谅他们简直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他还是不愿意错过这次机会。他太想念许横了,哪怕只是飘过他身体的一阵风,他也想细细嗅闻。 他也极其不明白,同样都是做了不好的事情,为什么沈云觉就能轻而易举在许横那里获得原谅,获得和从前一般无二的态度,他甚至觉得许横留着沈云觉那个傻子就是为了好笑。 “山青,是你在里面吗?” 贺山青拉开门,有些冷眼地瞧着外面的人。 ----------------------- 作者有话说:大概十一月末完结,作为一本纯正的感情流来讲,写到这个篇幅我都快要燃尽了,大家也看得出来,因为没有足够的剧情线支撑,确实不会太长。 第91章 节操 一分钟后,包厢的阳台上。 夜风吹动行人的衣角,纷扬但薄然的白雪落在目所能及之地,灯下清脆的白好像这个世界本身的颜色。 “你怎么想的?”崔敢拿着杯酒,目光深而隐晦, 贺山青想也不想,“后悔了你就走,没人会拦你。” “他要是能原谅我们,今天晚上也不至于要坐景期的车过来。”他们早在直升机上安排了许横的位置。 “你和我不都想到了吗?” 对了,崔敢看着贺山青的脸,很难想象,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能把贺山青逼到这种地步,连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们不都想到了,许横今天的目的并不是所谓的“冰释前嫌”,也可能不愿意和他们出现在一辆车上。 “你觉得他会做什么?”崔敢问,明明知道有诈,可他和贺山青却没人想过第二个选择。 “我只想见他。”贺山青微低了头,他今天一直没喝酒,刚好几个朋友上去劝都没用。身上却像是被黑夜压得死死的,周身的气压格外低。 半晌,崔敢似乎心有不忍,“你怎么一对上他,就成了这种样子?” 爱情真是玄而又玄的东西,一朝把人捧成树尖的花朵,一朝也能把人踩成地底的淤泥。 “你后悔了吗?”崔敢心里有了个答案,但他无法确认。 贺山青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说:“如果我后悔的话,以前的一切都不算数吗?那许横要怎么看我,一直把我当个富二代供着,等到有一天玩腻了,顺其自然就走人?” 还不如让彼此都记忆深刻。 崔敢露出了个十分不友好的表情,短暂地惊讶了一秒钟,语气也同样差劲:“疯子!你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他手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打给景期的电话越来越多,也从刚开始的接起来聊几句,变成了干脆没人接。 正当有谁说要喊几个人去找时,有人把酒砸了,在地上好大一声响。 “你们疯了!把东西下酒里不说一声?!都给多少人喝了?”是一位挺有身份的富二代。 身边的不少女模男模被吓得不行,“腾”地一下下都站起来了。 贺山青起初没把这事放心上,知道他看着面前的酒杯,脑子又乱得不行,从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这只是他喝得第二杯,以前的酒量从来没这么差过。 他整个人被吓得酒醒,连忙晃了两下身边的崔敢,对方的情况比他严重,明明在笑,却一股子诡异的劲儿。 有公子哥儿跟着发了大脾气。 不知道是谁,推了个男模出来顶包,对方抽噎着不敢说话。 “就是他,估计是第一次做这个,不熟练。” 这群公子哥儿,惯会推人出去顶自己的事。能在这儿陪着的人,哪会有新手? 有人说和:“下了就下了,又没外人在,回去睡一觉不什么都好了?” 倒不是一个陪酒的有多么重要,只是不想在这种场合破坏心情,毕竟玩乐大过天呢。 贺山青特用力地晃了下脑袋,意图看清整个包厢的情况。 被推出来挡枪的男人正双膝跪在地上,兜头浇下一罐颜色很重的液体,不知道是酒还是饮料,头发被浇透沾湿在脸上。 从对某件事的不满,转化成对某个人的伤害,以弥补被破坏的心情,是他们最常做的一类事情。格外没有节操,这是许横之前对他们这种行为的评价,结果不过也是引得一阵哈哈大笑。 没人不把许横当回事,但没人会把这话当回事。 直到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几位被半哄半骗半推半就已经褪下衣物的人只会尖叫,刺目的白光照射到每一个人的眼睛上,让一些情况还算良好的人短暂恢复理智。 有人嚣张地要报出自己的身世,辱骂试图对他动手的警察。 贺山青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们这群人都被阴了,甚至包括那个角落里吓得还往里钻的沈云觉。 他们的地界,以往哪有警察敢上门? 直到开始把人往楼下押,有人拿着手机要这群警察接电话,但是没有人真的去接,而是继续把人往车里扭送,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屋子里的东西实打实都被留样取证,连带着这条街,今天晚上都格外热闹。 没人觉得自己会出事,他们有优越的背景,不满的也只是今天晚上被打扰的聚会。 坐在去往警局的车上,贺山青挣扎得不厉害,所以他的待遇还算好,身边是一个醉鬼。他清楚地记得,临走时,他看见包厢桌子上一堆的扑克牌、骰子和有人作势拿出来的现金。 是整间包厢里最不起眼的一部分。 贺山青仰着头,透明玻璃窗外的黑夜沉重的气息在他的身上仿有实质。如果崔敢看见了他现在的状态,大概还会骂一句“疯子”。 只是,今天过后,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吗? 原来,真的这么恨? 以前的那些报复,竟然不够吗? - 寒假临近结束,这会影响太多家庭。 此时,许横正坐在电视前饶有兴趣看着屏幕上面某部新上的影片,他不用像太多人一样焦心工作,账户上的余额够他休息好长一段时间。 手机的短视频播放着最近的新闻,其中,某一“聚众嫖//娼赌//博”的恶性事件具有很大的关注度。不少博主开始进行第一时间段的挖料与分析。 许横面色如常,把手机的声音减小,继续专心致志盯着电视。 新闻还没有正式播报完,却在突然的一刻被打断,随之响起的是手机铃声。许横似乎不太意外,但也没多预料。 影片正好进行到某个无声的片刻,许横随手拿过手机,是陌生电话,他接起,首先便是一段很长很可怜的啜泣声。 许横低头,露出个很坦然却并不张扬的笑容。 “怎么了?”他鲜少会觉得男人的哭声如此悦耳,毕竟是沈云觉啊。 “哥哥哥哥哥你帮帮我。” 许横简直能想到他现在的样子,满脸都是泪,但那张脸还是漂亮的,睫毛上全都是泪水,一滴一滴落在脸上,最后再是一长串,漂亮得跟画上的一样。 许横舔了下嘴唇,他有点儿恍惚,大概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让他竟然会因为想到沈云觉的脸而有了并不如人意的想法。 “云觉,你的时间很长吗?”虽然这段哭声让他逐渐兴奋,但许横并没有继续的想法。 那边的哭声忽然顿住,人为控制的停止总是让人的心也跟着上下了一般,像有什么秘密从地底下破土而生。 “哥、”沈云觉抽噎了一下,语气跟他的眼珠子一样小心翼翼:“你是什么意思?” “云觉,他们和你说的就是答案,相信他们吧。” “不对不对!才不对!” 许横听到很响的一声,他甚至被迫生理性地皱眉,因此手臂横起,让手机远远地离着。 第115章 沈云觉的哭诉即使隔着半个城市的距离都让人无法忽视他的情绪,“你不知道他们怎么向我诋毁你的!你不会知道的!我才不相信,这些都是假话!才不是你做的,你肯定不会这样对我!” 这些话语,大概有滔天的真情在,但也比不上人心中片刻的冰冷。 许横很短暂地沉默,他没有打断他人哭诉的习惯,即使哭诉的对象是自己。很多时候,他会哄,或者沉默远离。 “哥我说我喜欢你啊!”这句话,沈云觉没有大吼,低声像每一天再平常不过的倾诉。 “你、不爱我吗?” 片刻,许横眯着眼,不过他清楚他的表情不能被他人知晓,“沈云觉,你一定要这么恶心我吗?” 沈云觉喘气的声音从电话里一点一点传来,越来越重,没有说话的声音。 影片的声音已经无法持续了,但许横没有关掉,他需要一点儿声音来占据大脑。 “哥、”几乎不成声的一个字。然后是一个触地“咚”的声音,很顿重的声响。最开始有呼喊声,“医生”、“来人”、“有人晕倒了”等话语不断反复。 手机没有关闭,嘈杂的脚步声、拍打声、其余琐碎的声响,透过这个手机、这个通话,许横最后听到的一句清晰的话是,“病人呼吸性碱中毒,需要现在送医,都快让开。” 许横心如止水,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情感。 “晚上出来喝酒。” 社会新闻总是不如娱乐新闻吸引眼球,但这次好像很不一样,热搜下了又被顶上。涉事人的身份也被一个个拔出,几个依靠脸和身材引发关注的会所服务人员和富二代恋人情人在其中显得无关紧要,富二代们占据了绝对的话题。 一个个的身份被大众所知晓后,关于他们的视频或词条在各个平台被不断下架、屏蔽,但没有任何关系,相关企业公司的股价已经跌得惨不忍睹,舆论的力量非常强大。 晚上的酒吧里,又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没有人讨论热点话题,也没有人关心新闻头条,只有人在意眼前的这杯酒、某一秒钟飘过来的香水味,和今天晚上可能有的艳遇。 许横坐在吧台上,罕见挑选了一个相比起来很安静的位置,他太容易被捧着,也自然而然享受那种感觉,却在安静时显得奇异。 李瑞稍晚了一些到,在他身边坐下,哥俩好地搭上他的肩膀,问:“怎么突然找我喝酒,有事啊?” 许横往后仰了下头,抬手把点好的酒往他那边推,“我出事了可没这么好的心情请你喝酒。” 李瑞不客气地仰头喝了一口,动作谈不上收敛。他知道许横有事也不会找他倾诉,干脆自己主动找话聊:“你最近都没怎么出去玩了,怎么,真打算找个好人家娶了,安心在家过日子?” “滚蛋!”许横没好气地骂他一句,“有哪个好人家能看上我?” 不是抽烟就是喝酒,也没个工作,钱也不是正道来的,还就是个高中毕业的学历,怎么看怎么都是个火坑。 “这你可就太不懂现在的行情了,”李瑞讲得头头是道,“你太小瞧脸在结婚市场的作用了。而且抛开点儿不靠谱的地方,跟你结婚不用照顾公婆啊,还有一大笔存款。要是我是女的,说不定还真会爱上你。” 谈恋爱确实很有魅力。 许横知道自己的优点在哪儿,不过,一张脸而已,是他看多了会觉得无关紧要的东西。相比起来,他更在意今天挑的项链是否足够特别。 李瑞的目光从他的脸上划过,又伸着头,去看正脸。 “你这个耳钉还挺漂亮的,以前没怎么看你戴过?”许横身上的东西偏差太大了,有时候是根本不敢想象价格的大牌,有的时候却是地摊上个位数的廉价商品。 ----------------------- 作者有话说:声明:直到现在,许横的生命中也没有出现所谓“真爱”。 我更希望各位看官有自己的理解,因为我对书里的人物也是一个站在我立场上的理解,不要被我的一些描写所迷惑,因为有太多东西是我没有写出来的,很多描写性的语句都比较片面,带着我喜欢的色彩,难免会强调一些部分,将这些东西提高到不属于它们的层面。 [紫心][粉心][绿心][橙心][青心][黄心][蓝心]。 第92章 侮辱 更甚至并非全部漂亮,只是戴在许横身上,再锐利都能被压下去。 外物在他身上永远只会是点缀、加成,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压迫。 东西是这样,人也没区别。 李瑞没在意许横两边戴的是不同的耳坠,他以前还会习惯这种奇异,但后面看得多了,无可厚非地觉得好看,甚至会希望许横每天都这样。 “耳坠。”许横淡淡纠正他,一边是蝴蝶银链的耳坠,另一边是一个很小的塑料的泛着润光黄色的星星。 “这个冬天买的,随便一家地摊上。” 那天的地摊上整整齐齐摆了很多饰品,样式都不同,光耳朵上戴的就有上百个。大概是这个款式定价太高,所有人都是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老板干脆也不管它,一片雪突兀地掉落在透明塑料包装袋上面,许横的瞳孔中映出了这片纯白的雪,也映出了这个漂亮的蝴蝶。 下雪天几乎不见蝴蝶,人们相互许诺矢志不渝的爱情也不比粘上白雪的蝴蝶珍贵。 “真好看,要是你头发再长点儿……” 被许横不耐烦地打断,冷笑道:“李瑞,你没话说了是吧?” - 许横还是依法被传唤了,原因是有多个当事人证词中都提到了他,需要去做一份笔录。 因为没有确切参与违法犯罪的证据,所以做完笔录就被放回去了。 但他这几天心情不错,连带着打发许桐的钱也多了,他向来是有今天便不管明天的人,不会刻意关注账上数额的变动,只要花得开心就行了。 确认了那些人已经被暂时安置到看守所的事实,许横算得上心情畅快,不必再心心念念着某件事情,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妙。唯一有点儿遗憾的也早在之前熟悉,可以玩的乐子少了。 “我出院,你确定不来接我?” 手机听筒里是熟悉的声音,许横低低笑了声,“你看窗户底下。” 闻渠容动作罕见滞了一瞬,飞快地朝窗户的方向侧头,走到那边去,依言往下看去,只有棕绿的草丛和光秃的道路。他的心脏很短暂迅速地停了一下,随后便是精神上的恍惚。 门在身后被推开,静谧的室内,一点点小小的声音都因为主//人凝聚心神的反应,而不断在耳内放大,随之震耳欲聋。 推开的是闻渠容早已大开的心门。 触底,再响。 许横太吊儿郎当了,即使今天是个大太阳,但也远不能和温暖两个字搭边。他穿了一件皮衣外套,里面是看不出来厚薄的紧身底衣,就两件。 闻渠容第一眼看的是他的眼睛,他太久没有见到他了,眼睛已经替心脏思念了太多回。 许横帮人办出院,顺理成章住进了闻渠容他家。 这消息没有刻意避着人,不知道的人只会惊讶,闻渠容可没让小情人住进家里过,以前也只有给小情人卡买房的习惯,哪里会把人带回家养,难道是家里缺伺候的人了? 稍微知道点儿内情的人,此刻都不敢轻易讲话了,更不敢轻易跟挑明了的两位其中一个联系,生怕遭殃。 最刺激的毋庸置疑是宁瑜和赵丛竹两位,私底下不知道约了几次,说了多少小话,连带着往日的光辉岁月都给拿出来做笑料了,自然不会是自己的,而是话题中心的两位。 余极在这两人中显得格外莫名,他的脸上极少数时候会出现这类堪称深沉的表情。 “发什么呆啊,你最近怎么回事,这么难请?那两位请不到还算情有可原,你不来算怎么回事?看不起你宁瑜哥哥?”赵丛竹递了杯酒放在他面前,朝他抬了抬下巴。 余极不太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竟然没骂人,只撇过头去不理。 “呵,”赵丛竹低笑一声,与宁瑜对视一眼,两人绕在余极的两边,“怎么了?谁惹我们余大少爷生气了?” “他俩为了个男人斗天斗地,你怎么了,总不能也看上了那个叫许横的吧?” “别闹,我怎么可能喜欢男的?”余极总算说了话,但还是不正眼看人。 赵丛竹脸色莫名,“是吗?你试过?”他挑眉,说不出来的欠揍样,让人很难不想去反驳。 “说实话,一个男人在你面前脱光了,你会有感觉吗?” “我能有个屁的感觉!”说完这句话,余极竟然有些控制不住地眼睛慌忙躲了好几下。 脑子里毫无预料地出现了一个人的样子,先是脸,但今天的脸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上下的牙齿咬着衣服,只有上唇露了出来,眼睛很不屑地往下看,神色格外轻蔑,却莫名不让人觉得被侮辱,只有一种愈发试图征服的欲望。 第116章 至于下面—— 余极眉心微跳,欲盖弥彰似的舔了下唇。 “许横的裸//体好看吗?” “不是裸//体。”已经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过了不知道是三秒还是五秒,余极突然想起来了,猛的回头看着赵丛竹,一点儿心虚看不出来,反倒是先发制作人:“你怎么突然说他?” 宁瑜适时横插过来,双手握住余极的肩膀,“不会吧?竟然连你也?”他“啧啧”两下,又意欲不明地摇头。 “你现在加入的话,估计谁都斗不过,那俩都是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赵丛竹似乎得到了确定的答案,连带着也不太关注余极了。 “没有!没有!”余极解释道:“不是想他,随口应的而已。” 也不知道为什么,越说下去,脑袋里反而越是那些东西,余极绕了话题,“所以,现在许横是和闻渠容住在一块儿?那当初,闻渠容是被谢雾观的人打进医院的?” “渠容被打进医院了?”宁瑜惊讶。 “不止,”似乎是为了验证刚刚的言语,余极将自己所知道的全盘托出,“当初渠容就是和许横在一块儿被打的,结果许横什么事都没有,渠容被打得进了手术室。我当初就觉得奇怪,后面渠容住院了谁都不告诉,偏偏雾观跳出来主动去看了他。”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赵丛竹微微歪着头,一脸的精明样。 余极瞥他一眼,“当时许横给我打电话,是我带人送渠容去的医院。但是——” 他的话语截然而止,自然引起注意。 赵丛竹皱眉,示意让他说完。 “谢雾观去看渠容的那天,”当初还以为是探望好友,现在估计得用“找事”两个字来形容了,“许横也在。” “然后呢?” 面对两张笑容几乎一样的脸,太明显的心情了。余极缓缓开口:“许横走了。他的小男友一个电话就把他喊走了。渠容特别想见他,但是进抢救室了也不让我打扰他,可是许横因为另外一个人,连一眼都不肯上去看。” “小男友?”宁瑜追问:“谁啊?” 余极看着他,忽然瞪大了眼睛,拍桌而起:“沈云觉!他的男朋友是沈云觉!”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哪怕不是同龄人,这么大的新闻,谁能半点儿都不知道。再说了,走关系说不定也得走到他们头上。 “看来你是真什么都不知道,雾观已经警告过渠容很多回了。但偏偏,渠容现在竟然有要为了‘真爱’而反抗强权的魄力。” “真男人啊闻渠荣!” - 这几天关于富二代嫖//赌的新闻可是广受关注,但突然有一天,娱乐圈多名明星被相继爆出出轨、潜规则等丑闻,甚至被拍到两名同性已婚演员车内激情拥吻。 于是,社会新闻只得“靠边站”,自带话题和流量的娱乐明星重新占据公众视野。 这几天,几家的父母算是焦头烂额,比这更过分的事情都干过,怎么这次一声不吭就被拘了,还只允许和律师见面,规定探望时间,等待开庭。怎么走关系都走不通,相关负责人强顶着好几家的压力,愣是不肯松口。 这年头,a市顶天儿了数也就那么几个做主的人,谁在操控整件事情不言而喻。 应付完最后一个问情况的电话,谢雾观摘下眼镜,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面前的秘书很有眼力见地递上去热的湿毛巾,这个季节无论是在脸上拍一拍,还是单纯用手贴着,都非常舒服。 “李局那边怎么说?”谢雾观开口,他这几天显然累惨了,连带着脸色都不是太好。 “李局长一个小时前报备过,进去的那几位少爷家里都给他去过电话了,律师都换了一拨了,但您这边不松口,他肯定不会放手。” “他还挺识相。”谢雾观喝了口咖啡,他这几天,接的电话能比过年接到的贺新年的电话还要多了,暗里施压的有,更多是说好话的,都被他堵了回去。 “那我们这边?”秘书问。 “下周吧,无关紧要的几个可以先放回去。剩下的,都留着,有人来问,也都搪塞着,等后面的安排。” “好的。” “对了,”谢雾观很细微地偏头,似乎有一些思考,“那个叫沈云觉的呢?” 秘书神情略微严肃了一些,“他上次打了电话给许先生,但闹了不愉快,现在还在住院。” 谢雾观喃喃:“在住院?” 他忽然直视了下对面,秘书被他的动作弄得一僵,空气莫名凝重。 “我记得是只有一次打电话的机会吧,他只打给了许横?” “是的。沈家请过去的律师希望沈云觉可以和他母亲取得联系,但意见没有被采纳。”秘书弯身前倾,两只手往前递了一个东西。 谢雾观拿过去,插在电脑上放开来,首先便是通话铃声。音频不长,提前知道了里面会是什么东西,谢雾观颇有耐心地听完了全程。结束后几秒,不屑地把东西丢回过去。 “沈家竟然养出了个这么蠢的人!” 秘书不敢应和。 “人呢?” “谁?”秘书习惯性问了一句,实在是谢雾观从来没有语焉不详的时刻,他很少需要在对方面前重复问题,一时之间忘记了这个人是他的顶头上司。 心里在暗暗后怕了,谢雾观却并没有看他,只说:“许横。” 秘书惊了一下,片刻,冒死说了,“还在闻先生那儿。” 谢雾观的脸色本来就不太好,现在更是看不见喜,只有很平静的、掩藏在表面下而翻涌的怒。 窗外忽然白日有了一声惊雷,阴沉沉的天气,分不清楚有多少乌云隐藏在其中,却也看不见一丁点儿的雨,只听到莫名的一声雷。 秘书被吓得浑身一颤,呼吸都变了调儿,他原本就专心致志盯着谢雾观,一下一声响,克不得吓出个好歹。 片刻,谢雾观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这声音轻到让秘书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衰弱才听见了,还是中耳炎又犯了。 都没有结果。 “您需要我去干些什么呢?” 第93章 玉珠 闻渠容最近可谓是当上了居家好男人,学校那边临近开学,但也没他什么事,他只需要偶尔去一趟开开会,和研究生的交流也大多是在线上。 “可以吃饭了。”偶尔出门,也多是为了买菜。 许横从沙发上坐起身,只穿了一条灰色的休闲长裤,是闻渠容前几天从生活超市给他买的。 “真是对不起你,我年纪大了骨头不好,医生不让我受凉吹风。”闻渠容淡笑着看向他,微微上扬的眼睛里是比唇角弧度所显露的更浓厚的笑意。 许横放好游戏机,不怎么生气地笑了下,“年纪大也爱记仇呢?”且不论今天的空调热风怎么突然温度这么高,但闻渠容这句指向性太明显的话他还真能听出来。 闻渠容点点头,语气多了点儿逗趣,“行,年纪大的还会疼人呢,你不知道?”他挑眉,眼神罕见带了攻击性。 许横丝毫不惧,在外露的情绪上,他从来算不上温和。 “我怎么知道?”一点儿都不退。 闻渠容看了他一会儿,很轻地倒吸了两口凉气,退了半步。 “怎么样?味道还行吗?”闻渠容问,他把围裙解下,在对面坐下。 “很好吃。”许横一直觉得自己不算会挑食的,但也承认,面前这几盘闻渠容照着菜谱做出来的菜,味道还真不错。 屋内空调的温度不一般的高,许横就是没穿上衣,也丝毫不觉得冷。 “你手机响了。”闻渠容提醒道。 许横点点头,吃完最后一口,看到来电页面,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接。 闻渠容特有分寸,这时候也不忘展现他的善解人意,“很为难吗?要不然我避一下?” “不用。”许横索性直接接了电话。 “哥,你在家吗?”楚新站在楼下,手上领着好几个袋子,都是新鲜的菜,还有一些零食。 不是晚上,不能直观地凭借着窗户的灯判断家里是否有人。 “不在,你去了?” 楚新抬着头,目光没有离开过那个紧闭的窗户,语气丝毫未变:“没有,我租了一个房子,想请你帮我看看,我没怎么租过房子,有一些不懂。” “快开学了吧?”许横的头微微歪着,眼皮不轻不重地抬着,有点儿冷淡的意味,但偏偏,眼尾稍稍上扬,让人很难忍住不上钩。 只是话语和目光相对的却不是同一个人。 闻渠容有些忍不住,他刚漱过口,此刻嘴巴里却分不清是干还是痒,舔了下唇,想了想,微微闭着眼睛,主动献吻。 许横却似乎并不想如他的意,偏头,让他亲在了脸上。 “还有半个月,我们学校开学比较晚。”楚新解释道。 许横干脆移开眼,不去看旁边被冷落的人,说:“那你租了房子以后不怕不方便?” 第117章 楚新脸色稍有和缓,他本身也不是多热络的性格,也就是面对许横,才多了两句话:“已经看了几个房子,有地铁和公交也挺方便的。” 他顿了顿,才说:“离哥你那儿也挺方便的。” 许横没回,他接着解释道:“我平时有时间也能过来照顾哥。你上次给了我那些钱,我最开始上大学的时候才不会那么紧张。” 许横不是不说话,他是彻底说不了话了。 闻渠容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记着前儿的仇,又想着许横不愿意被亲,一下没控制好心情,愣是掐着人的下巴亲了上去。 千年的狐狸成精,随便勾一下就把许横这种有经验但没怎么学习过的人治得服服帖帖。许横的双手被强势地举高压在上方的墙面上,闻渠容一只手抓握着,因为用的力气大,露出的一点儿小臂与连接的手背上,全都是突起的青筋。 闻渠容常年写字,右手特定的几个指节上有很明显的茧,往下磨得愈发重,一点一点地蹭着,好像在不断侵//犯对方的底线,稍稍碰到最里处,又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装模作样地安抚两下,再去试探。 许横毕竟才二十几岁,手腕内侧又是略显私密的地方,刚开始还是挠痒似的碰一下,后面越来越重,加之闻渠容指腹一点一点按下去,那块儿皮肤被磨得发红。 要只是痒,许横多少还会躲,但偏偏有了点儿痛,让他歇了躲的心思,从未想过自己落下风的可能。 许横聪明,但就是小孩的年纪。闻渠容多多少少拿捏了这个心理,一点儿小手段就能把控住一个人。 相比起强势来说,这个吻的最佳形容词明显得是“温柔”,闻渠容的口舌、气息、手在他的脸上细细地触摸,缠绵缱绻得像海水,庞大又温和地包裹住许横,让他不会逃脱,也无法逃脱。 温柔的亲吻总是让人沉迷,一点点沦陷。 许横的手指没有抓握的东西,只能用力地扣住墙,按下去,指腹的红色都被挤到最边缘,让人看得于心不忍,却又想要更多。 闻渠容的手指原本在他的脸上一寸一寸地划过,感受眼皮的震颤,与眼睫毛过于明显的抖动,然后到了他最爱的耳垂的地方,没有一个饰品。他的手指细细地捻磨着,像在揉一个玉珠。 许横受痒,闻渠容的吻又丝毫不让,他的呼吸乱了很多,喉头略显无助地滚动着,这样又长又细致的吻的经历对他来说,还需要时间去适应。 那种夹杂着快//感,与欲//望无从消解的一丝痛苦,变成了巨大的茫然,压在了许横身上。 不知道耳垂是因为什么而发红,但闻渠容似乎注意到了许横的不适应,没有太多留恋地移开手,然后抬高,与许横的一只手十指相扣,任由对方可能是报复,也可能是依靠的用力。 在由特定的人主导的时刻,闻渠容的动作总是充斥着太浓重的安抚性,即使身为一个两人中类似上位者的角色,他也从来没有强势到想让对方完全按他的想法行事。 许横整个人靠在墙上,腿很长,让闻渠容偶尔扫到一眼的时候会忍不住心猿意马,要是那双腿挂在自己腰上,该会是如何好的风景。 最好有一个漂亮的腿环。他向来是一个不想亏待自己的人,想象总是自由又放肆。 睫毛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许横的喉结也滚动得越发频繁,他太年轻了,不懂也不屑在闻渠容的面前控制自己。 闻渠容微抬眼皮,瞥到那个还亮着的手机屏幕,眸光是几乎从未出现过的冷。 他注意到许横的变化,也察觉到对方隐隐有退出的心思,却一改往日温柔的风范,吻势丝毫不让。 像极了一个强势的丈夫。 十指相扣的两只手被闻渠容带着往下移,先是被折在了许横的肩膀处,有点儿任人摆弄的意味。 闻渠容似乎颇为不舍,忍耐似的磨了好几下,才继续往下移。 许横闷哼一声,头有偏过去的想法,却被闻渠容堵住,安抚性地轻轻舔吻着他的唇,对比起来,动作太过轻柔。 手机被闻渠容接过,稳稳当当丢在了沙发上。许横的背也很微弱地躬了下来,却仍旧仰着头,脖颈显得更加细长,让人很难忍住不在上面留下一丁点儿的痕迹。 风吹动时总有一些声音,或重或轻地影响着谁的心情。 楚新站在原地,表情是平静的冷漠,从高中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变过。 “谁想回来这个破地方。”他很低地骂了一声,最后还是没忍住,抬腿进了这栋楼。 许横从卫生间里出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头发长得还挺快,现在洗头打湿后已经有点儿弧度了,不再是那种不戴帽子不出门的程度了。 他随手擦着头发,上衣的袖子被折起,露出一段结实的小臂。 闻渠容恰好看他,特下流地吹了声长的口哨,“衣服撩起来看看?”他可没报什么期望,许横才不是这么乖的人。 出乎他的意料,许横真把上衣掀起来了,露出一截漂亮的腹肌,只是上面多出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闻渠容笑得格外开朗,站起来走进。被靠近的人却没什么表情地走开了,跟特意气人的一样。 换好衣服,许横打算出门。 闻渠容倚在玄关处的门框上,他的肩宽,带着整个人显瘦,其实脱了衣服,该有的都有。 “不用我送你?” 许横想自己骑车,再说了,他出门没有成群结队的爱好,也并不习惯做什么事情都有别人陪着。 在外人眼中,许横算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在熟人眼里,他也是个不太擅长或者说不会去妥协的人。 有点儿表里如一了。 越相处,闻渠容越觉得这人比想象中有意思。 “不给我个临别吻?”他挑逗道。 许横微挑着眉,有点儿冷淡地说:“你很想要?” 他总是这样,闻渠容在心中叹气,朝他笑笑:“没有,早点回来。” 许横点头,转身就走。 直到人彻底消失在眼前,闻渠容才在缓着一个劲儿似的,有些发呆地朝着一个方向看。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他心知肚明。 - 这个天气,暂时还没有入春的迹象,许横坐在机车上,是城市中一道难得的风景。 车子的轰鸣声音很大,却也盖不住耳边的风声。 到了目的地,门口早有等着他的人,但确实并没预料到他会骑着机车过来,一时有些无措。 许横摘了头盔下车,骤然接触到剧烈的冷空气,人似乎都更清醒多了。 “许先生,请跟我来吧。”索性这个车已经停在了边上,不用刻意重新停去地下室,秘书索性不管,朝自己的任务对象走去。 许横看了眼他,先没说话。 秘书笑了一下,略显友好,“谢先生已经在里面等您了,请跟我来吧。” 第94章 愿意 许横安分地跟在后面,步子也不大,但表情冷冷的,看起来着实不太好相处。 这种时候,作为一个最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秘书原本开口的打算也被堵得死死的。 这是家场馆很大的私人俱乐部,单是占地面积,就无法简单地用眼睛估计出来。 秘书把他引到门前,帮忙开门,请人进去。 许横低声说了句“谢谢”,双手插兜进门,短短几步路,走的时候都带着风。 一进门,侧面就是一阵风,许横眼疾手快,往后一躲,已经习惯性伸手接住东西。 门在此时关上,彻底变成了室内的光影。 许横转身,抬眸看向前方。 “打一场?”谢雾观开口。 这种先打后约的行为,许横意料之内没有拒绝,拿着刚刚接住的球拍,走到最中间去热身。 谢雾观叫住他,让他去换衣服。 以前和李瑞那群人一块儿打球哪有这个规矩,打完回家就洗澡了,更是少见会在这种专业的场馆里打。 不过,现在天冷,出一身汗难受且臭还是其次,贴在身上,被外面的风一吹,指不定得生一场多久的病。 许横罕见这么乖,依言进去换了衣服。 有了上次的经验,许横这次热身非常足,面对谢雾观,他得留着力,但打的时候也不能是个软蛋。 谢雾观今天跟心情不好似的,挥动球拍的力一次比一次重,泄愤一样打过去。 绿色的网球在两个球拍中飞来飞去,真正意义上的“打球”。空气一次次被划出破空声,速度也越来越快。 却没有一个人接得吃力,无论是体力还是技术,两个人都不是吃素的,更是谁都不想在对方面前落了下风。许横的汗水跟没什么代价似的,拼了命地往下流淌。 勉强中场休息了一会儿。谢雾观去拿新的拍子出来,递给许横,对方拍子的线在刚刚被打断了。 许横接拍子的动作慢了几秒钟,右手有很细微的颤抖,加上他也感知到了,遂故意掩饰,收东西的动作快极了,十分难看出来。 第118章 拿过拍子,许横有些奇怪地看了好一会儿谢雾观。 把对方都盯得感受到了,谢雾观自上而下俯视他,他脸上照旧没出多少汗,神情不乏挑衅道:“不开心?” 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余光注视到对方一口气喝了将近半瓶的矿泉水,许横皱了皱眉。 休息了一会儿,许横不是一个会主动挑起话题的人,两人都没说什么话,竟然莫名也不显氛围尴尬。 再次上场,许横率先发球。一个中规中矩的球。 只用一眼,第一眼,谢雾观就看出来了许横在试探他。他面上没什么表情,让人也顺理成章觉得他的心境没有多大的变化。 这场打了十五分钟不到,许横再次接到一个格外大力的球,他甚至感觉他的右手因此抖动了几下,痛感尤其明显。 不用犹豫,十分确切地朝着一个方向猛猛击打去。 这是用了全身的力,没想着留后路,这一球打完,他整个人也跟着因为力跌倒在了地上,不需要也不会给自己留后路。 不必要的、虚无缥缈地东西。 在他跌倒后的不到一秒钟内,只有两个人的场馆内传来一声很重的重物倒地的声音。只有两个人,不用脑子都想得出来是谁的动静。 许横却没有第一时间起身去看,即使知道这件事情的成因是自己。 他就是故意打出那个球的,也是故意朝着谢雾观的肩膀去的。 喘息声从两边传到对面去,很奇妙的感受。真正倒在两边时,倒好像和彼此莫名有了一份在某种程度上堪称亲密的接触。 一分钟、或者是三分钟后,许横踢了踢谢雾观的腿,也没说话,似乎只想看个动静,确保人没死就行。 谢雾观还在喘气,他体力是出奇的好,忍耐力也格外强劲,即使在现在,他的脸上也没有因为疼痛而生出多余的表情。 他掀起眼皮,两人罕见对视。 都太清楚,那一球是许横故意的,更是谢雾观故意的。 许横没问他故意不躲的原因,没什么必要,他也不在乎。 汗水一滴滴从脸上滑落在地上,那点儿湿意在地上没什么踪迹,比一块石子丢入湖里还要平淡。 半晌,许横蹲下身去,状态已经好了不少,但脸上还是一层的红,微微颤动的脸部肌肉已然可以宣告刚刚经历了怎样的鏖战。 谢雾观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有了变化,在他的角度,许横的脸很清晰。这个人在眼前,轻易便能触碰到。 但之后呢? 许横蹲下去的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去掀开衣服的领口,伤口在靠近肩膀最外下方的位置,不是简单地撩下衣服能看清楚的。但能看到没有流血。 一块儿红肿的地方在暗处并不清晰,倒是能看到那条因为躺下而更加突起的锁骨,在显现处更吸引眼球。 许横转身要走,身后的人坐起身的声音不算太小。 至少现在,他还没打算撕破脸皮,脚步顿下来。 “搬来和我住吧。” - “我已经联系了一个机构,他们评估过许佳的状况,可以尝试接收她。” 许横的面容太静了,平静接近于冷漠,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任何情感。 “需要多少钱?” 漫长的寂静在二人之中蔓延,许桐的目光很深,长久,又变得很悲伤,这不是他常有的表情。青春成长时期,父母疏于关照,他早就变成了一个过于关注自己利益的人。 但凡还有一丝道德高于利益,他也不可能把许佳带到许横面前。 许横很少这样坐下来和别人谈事,他不太喜欢分析理由,自从高中退学离家,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代替或强迫他做决定。再次见到这张还能算熟悉的脸,他以为自己会很气愤。 今天李瑞没来,许佳也不在,只剩下两个人,决定另一个人的未来。 许桐忽然低头,手盖住额头,也盖住那双流泪的眼睛。 即使坐着,许横也选择背过身去,他和许桐的关系并没有好到他能够面对这种情形的地步。 “抱歉,我知道你可能不在乎,但我还是必须向你解释一遍。” 许桐的声音中带了很明显的哭意,“老房子卖了的钱甚至还不够赔款,他们也没有留下积蓄。我承认,不想留下许佳也有我其余的私心,我看到她就讨厌,明明没有一点感情,为什么我要承担养她的责任?为什么她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小孩,总是有病,治好了一个还有下一个,拖累了你和我一次,还有下一次!” “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 许桐的表情甚至有一丝狰狞,“我真的接受不了和她生活在一起。但是我知道,相比起我来,你更痛苦。我让你去养许佳,不是真话,你给她做了这么多年血包,那两个人死了,你也解脱了,没人能再逼你了。” 许横全程不发一言,他似乎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或者说那些改变了他整个人生踪迹的事情早在当下之前就已经消散得无踪无际。 “我想通了,钱的事情我不该勉强你。如果钱不够了,我会把许佳送去姑姑姑父那里,他们会帮忙照顾,我会给一笔钱。” “抱歉。”他说完这一通,原地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转身走了。 这家咖啡厅的环境还算不错,就是地处偏僻,平时没什么人来。 许桐走后不久,李瑞到了。 “你哥呢?走了?”他问。 许横点了点头,表情有点儿烦躁,“他刚刚跟我说了一大通话,本来是想问我要钱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改变主意就走了。” “那你说了什么?”李瑞继续问道。 “我什么都没说。” “你什么都没说?”李瑞显然比他有生活经验,但处理这种太过复杂的事情,他也是没什么头绪。 “你想怎么做?” 许横想了想,倒不是在犹豫,“拿钱。” 李瑞皱眉,“你有钱也不该花在这种地方。许横,你不是救世主。这个世界上比许佳惨的人多得是,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再做下去,不也是在折磨你自己吗?” 许横低头,眼神向下垂,看着下方的桌子,他的目光很深,似乎在思索李瑞对他说的话。片刻,他无法否认,李瑞的话对他来说是再正确不过的实话。 “忘记这些事情吧,如果不是他们,你会有一个更平稳的生活。许佳还是许桐,你就当没见过他们。” 有那么一瞬间,许横在看见李瑞的眼睛时,很剧烈地恍惚了一下,扑天的记忆朝他涌过去,那些常年在医院的岁月,抽血抽到晕厥的时刻。 “我已经走了,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许横,不要再对不起以前的你自己。咱俩都不是什么大善人,许桐的性格,他想清楚只是迟早的事。你要是真给了钱,才会是纠缠不清。”李瑞对他知根知底,所有的劝解都是从心之言。 “没有你,许佳早就活不了了,不要插手别人的事情。”这是他的最后一句劝告。 - 闻渠容倒好温水,送过去,却没在房间里见到人。 他微挑了挑眉,先去游戏房找人,也没有。倒是奇怪,裤兜里的手机好像有那么几个瞬间在身上过于发烫了。 路过阳台,还算意外,夜风把衣角都吹起来了。 闻渠容放下水杯,转而拿了一件厚外套,拉开门,听见声音,阳台上的人并没有回头。 再自然不过地将衣服披在对方身上,闻渠容太知道对许横来说什么是好听的话了,“很喜欢吹风?” “还不错。”许横漫不经心地抬眼,长长的眼睫毛在晚上格外漂亮,几次落下又抬起,像夜空里闪动的星星。 闻渠容的手很暖和,被碰到耳垂时,许横也是这样想的。 “和你在一起太开心了,他感觉我都想和你死在一起了,怎么办?” 这种情话,许横可太适用了。 他任由着对方摸,甚至还笑,“你这么喜欢我,很想当我男朋友?” 今天晚上的月光格外的亮,照在人身上,像水化在了镜子里,澄澈又温柔。 “想得我用什么去换都愿意。” 他们之中温情的时刻实在不算频繁,故而闻渠容在现在显得格外享受。 眼睛被摘下,许横随手丢在地上,顺理成章的亲吻并没有到达,闻渠容沉得住气,只安静地看着许横。 曾经在无数个情感涌上头脑的时刻,他都会像,如果能抓住这个男人,他的一生才是值得。好像要加上一个现在。 爱情对他来说不可能是生活的全部,但许横在他心中的重量早已经超越了太多。即使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属于自己,可没有谁能忍住不去伸手,哪怕徒劳无功。 不过,许横这样的人,没有人能忍住徒劳无功。 许横笑着,眉眼是与平常如出一辙的锋利,“可是怎么办?谢雾观也很喜欢我。” 第119章 ----------------------- 作者有话说:有时间出个剖析许哥心理的有话说,好想写。 感觉快写完了,有现在追到这儿的宝子可以点梗了,我酌情选取一点感兴趣的写番外,有时间就写。 [蓝心][黄心][青心][橙心][绿心][粉心][紫心]。 第95章 有病 夜风那么凉,吹得人心都恨不得掏出去看看有几斤几两。 闻渠容先是笑了会儿,又缓缓收起了笑容,声音很轻:“什么?” 许横的身后就是黑沉沉的天空,星星很少,零星几点挂在天上,像个吝啬的人愿意给出的全部好处。 许横的脸就是在这种光影下阴暗分明,整个人锐利得不行,好像接近他之前,就能预料到悲惨的结局。过程太精彩,结局似乎也是如此让人无法忍受。 空气太过安静,似乎只剩下了两人呼吸的声音。闻渠容不是一个会质问的人,更不是一个自大到自己爱上了他人就业要求一份爱的人。但他也不是圣人,也会渴求那一份可能能够降临在身上的爱。 没人会撕破脸皮,他知道现在是谁在护着许横,而许横,也不可能跟谢雾观撕破脸皮。要是谢雾观现在开始什么都不做,那些人会把许横撕碎,他是能护着许横,但还不够。 他和许横都不会去赌。 闻渠容忽然绽出一个笑,走上前两步,几乎胸膛贴着胸膛,心脏此起彼伏地振动,亲密到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两个人那么近,那么亲密,却无法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完整的自己。 “给我一次机会,不好吗?” 无论是否有这次机会,许横都不会跟他更多地牵扯下去了。但不论处于何种状况,谢雾观仍旧是最大的原因。 “可是我不喜欢男人啊。”一句轻飘飘的话,像一阵风似的。 闻渠容一直觉得他能够接受这种话,因为这就是事实。但这种话真正从许横的嘴里说出来,那种感觉,却跟什么都不一样。 “我们在一起很快乐,不是吗?” 从年轻到年长,闻渠容从未这么卑微过,他也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 “哥,饭好了!” 许横推开浴室的门走出去,被毛巾擦过一遍的头发还在滴水,黑衣黑裤,显得整个人又瘦又长。 他脸上还有点儿水珠,拿毛巾胡乱擦了一下,露出整张脸来。 桌子上,是做好的三菜一汤,卖相算不上顶顶好,但菜的香味很浓,让人很有食欲。 “哥,要不要用吹风机。” “不用。”许横从容地在饭桌边上坐下,头发还湿着但已经不在滴水了。 “哥,你手机刚有两个骚扰电话打进来了,我给你挂了。” “行。”许横边吃边应下,又问:“你什么时候开学?” 楚新愣了下,答:“明天。但我学校课少,偶尔也能回来给哥做饭。” “你不要兼职?”许横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要,但是工作不累,而且我基本接的都是线上的工作,没什么影响。” “哥,你想不想去我学校看看?”楚新实在不懂该怎么和他哥相处,他甚至为此去学了几款游戏,但许横也不是一个热衷游戏的人,只平时想起来了才会玩一会儿。 “没兴趣,你要是东西多,可以让李瑞送你。”许横说。 饭后,楚新理所当然地去洗碗。 许横拿了钥匙,换了件外套,他总是不爱好好穿衣服。仗着年轻,什么都不在乎。 “垃圾给我。” 楚新有一只手还在水池里,问:“哥你要出去吗?”他和许横的相处时间真的太短了,让他对于对方并不经意的一个动作都有点儿应激。 要是能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他毕业,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得到固定的收入,那会不会更好一点? 许横倚在门框上,手上还拿着一串钥匙,眉下贴的一颗钻在灯下闪闪发亮。 他忽然问:“有人去找过你吗?” “什么?”楚新一下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不用对方解释,他很快就猜到了,“有人找过,但被我搪塞过去了,我当时也拿不出钱来。” 他没有把话说得很详尽。 许横点点头,看起来没有深聊下去的欲望,却在转身前,说:“要是有事,你可以过来找我。” 直到人走出去了,楚新才反应过来开心,甚至还忍不住小声哼起了歌。 他知道他哥不是一个会跟人亲密的人,李瑞也是很多年的交情了才能是现在这样。许横虽然平时在外面玩还挺呼朋引的,但真要论起交心朋友,还真没几个。 虽然并不想只是朋友,但他已经不敢奢望太多了。要是让哥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楚新缓缓地低下头。不过片刻,他又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情。 至少现在,哥在慢慢接纳他。 他对哥,应该也算特别吧? 洗完了碗收拾好垃圾,楚新正想进卧室看看有没有要收拾的,却在沙发上看见了一个他本来以为不会在的人。 “哥,你还没走啊?” 许横抬头看他,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李瑞约我一块儿去酒吧,你不去?” “去。”楚新有些惊喜地点头,他不太喜欢那种地方,但架不住许横玩的地方也就那些,而且许横也很少开口喊他一起,今天当然十分惊喜。 许横单手插兜站在门框处等他收拾好,另一只手在回消息,微微低着头,手机的光亮让他眯了眯眼,头发稍微挡住了一部分的侧脸。浓重的阴影让他的脸多了几分深色,掩盖住锐意,侧脸多了几分秾丽。 楚新抿了下唇,拎着垃圾和人一块出门。 楼层不高,今天楼道的灯一直不亮,楚新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有放在心上,早已经习惯偶尔会坏掉的灯。 夜晚的居民区总是热闹的,能听到楼底下老年人放大的交谈声,关着门的小家庭监督孩子写作业的声音。 分不清楚下了第几节台阶,下到了第几层,楼道里最大的声音毋庸置疑是两人的脚步声。前面的许横略显突兀地停下了脚步,引得楚新也向前看去。 楚新低头,看见许横将手机放进兜里,看不清在里面是否有一层光亮。 晕过去之前,楚新只记得许横让他跑。但是他没有,而是选择替许横抗下那一棍子,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们是被一阵颠簸弄醒的,几乎同时醒来。楚新醒的时候,看见身边最近的人是许横,第一反应是庆幸,他还能陪他哥走更长的一段路。 随后便是后知后觉的疼痛,贯穿了整个背后,让他忍不住皱眉,甚至有了想要呕吐的感觉。 两人的手都被捆着,嘴巴里也堵了东西,看起来很严谨。 许横显然注意到他的情况了,侧头过去查看,用眼神问询有没有事。楚新笑了一下,当务之急不是他。 这是一辆面包车,他们两个人被放在了一块儿,正前面有三个人,最前面的驾驶座和副驾驶座还有两个人。 见两人醒了,其中一个挡着脸的人毫不客气地在他们身上踢了一角,“终于醒了,还以为没到地方,咱们几个就把人弄死了。” 楚新非常不满,但他从来没遇上过这种事,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被布团堵着嘴,也说不出话来。 有个人矮身,不知道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拍了两下许横的脸,“你长得还挺好看的,难怪能让人看上走后门,就是这眼神特欠揍,老子刚没忍住,把你腿打断了。” 说完,几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楚新瞪大了双眼,震惊地看着许横,又去看他的腿。 断了吗? 许横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眼神甚至算得上平淡。 那人好像有点儿不甘心,真就像他话里说的那样,特看不惯许横。看到他这样,更加来气,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被冷暴力的愤怒,一把抽开许横嘴里的布团,“你小子有种,反正等会儿老子也得亲自弄死你,先拿一条腿一条手的,就当老子可怜你了。” “你是谁的走狗?”许横的语气十分冷淡。 “表子!”男人特别大声地骂了一声,许横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巴掌印,人被打得跌倒在地上。 男人却也在下一秒钟被撞倒在地上,重心不稳,脑袋磕到地板,发出响声。 一阵骚乱,另一个人离开座位,半跪在地上,拎着楚新的脑袋开始打。 这场闹剧并没有持续太久,驾驶座上的人嫌他们闹腾,不让他们继续打了。 楚新嘴里的布团也因为被打而不知掉到了哪里去,嘴角洇出血迹,因为疼痛而过于强忍住痛苦的表情,连大喘气都做不到,却还在试图查看许横的情况。 许横毕竟是个老手,加上最开始楚新替他挨过了一棍,虽然一条腿被人刻意打得几乎废了,但还是比楚新更稳重许多。 被警告后,几人没有动手了,却还是管不住那张嘴。 第120章 “老子这辈子最讨厌你们这种走后门的,男不男女不女,恶心死了!” 有人哈哈大笑道:“还真看不出来被男的上过,长得倒是挺带劲儿的,不知道上起来是什么滋味。” “你说他被几个男人上过啊?”他继续问道。 最开始的那个男人大概是恶心,嫌恶地撇过头去不理他,也不说话。 倒是有人热心肠,回道:“看着这么烈,不像啊。”很轻微的一声叹息。 “哼,私底下都被人干//烂了,估计对女人都硬不起来了!” 许横的表情甚至因为那点儿不在乎而显得不可一世,侧脸上的巴掌印缓缓红肿,却没有一丝狼狈的感觉,倒有种冷得厌烦的美感。 彻底密闭的空间里,许横每次垂下的眼睫,都像是一阵风,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格格不入。 楚新望着许横的侧脸,甚至没有心思担心自己等会儿会怎么样,只想该怎样做能让许横逃出去的机会大一些。因为许横,他才被牵扯进来,可排在怨怪的情绪前面的,只有不忍和庆幸。 这种时候,还好自己陪在了哥身边。 许横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楚新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眼神没收回去,看向许横都是一脸要哭了的表情。 许横一愣,似乎是以为他害怕,却也没说话,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楚新微微回神,他有些后悔,他的出现,对于许横来说,是不是一个麻烦? 两人被扯下车,看样子是一个废弃的工厂,车灯照出一条路,几乎看不清两边有什么。但能有这么大工厂的地方,总不可能在市区。 一打开工厂,扑面而来是巨大的灰,跟块大毯子似的超人盖过来。一看就是踩过点但没提前收拾过,许横特不乐意地偏过头去。 有人把他们两个绑在椅子上,许横的一条腿垂着,看起来情况非常不容乐观。 楚新看过去,低声问许横情况。 “没什么事,他说的太严重了,出去有机会能接上。”许横很平淡地道。 工厂里没有电灯,只开了两个手电筒,一个照着许横和楚新的方向,眼睛都无法睁开,只能偏开头去少一点刺激。 那些人看着是在商量什么事情,离他们有段儿距离。 许横靠近楚新,很小声地说:“他们的目标是我,等会儿要是有机会,你先走,不用管我。” 楚新舔了下唇,他看起来很急地想说一些什么,但被许横十分绝情地打断:“不要给我添麻烦。” 那些人似乎还是商量不好,陷入了僵局,有人走到远处打电话,有人则是从车上拿了面包和肉干过来。 只有短暂的和平。 许横和楚新本应该什么都没有的,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戴着面罩,只看得到眼睛。 有人走到许横面前,弯下腰,递过去一个面包。 许横什么也没说,视线仅停留在面包上几秒钟,又移向来人身上。 “为什么不求饶?”那人开口。 许横甚至没笑,听到了这句匪夷所思到令他无法笑出声的话,“你有病?” ----------------------- 作者有话说:闻某表白惨遭拒,太可怜了。 猜猜他是会被打倒呢,还是更加奋进,继续勇敢追爱。 题外话:感觉真的快完结了,希望我能写得再好一点点吧。 第96章 湿润 楚新在旁边看着,一眼都没有移开。 那人逆着光,连他的眼神都让他们看不清,“我以为你会害怕。” 片刻,他又说:“你马上就要死了。” 许横觉得莫名其妙,耸肩特无所谓一样笑了下,“你真有病啊?”他没时间也没精力跟人打嘴仗,更不想浪费时间。 这人很快被那堆人喊回去,临走时把面包放在了许横腿上,看起来是非要让他吃了不可。即使以许横现在的姿//势,无论如何都吃不到这个面包。 “你拿面包给他干什么?”有人责问道,态度很差。 “问两句话,怕他留了后手。” “能留什么后手?”他很不屑道:“手机都丢了,他还能有什么后手,一堆的姘头不都还关着呢,又不是个公子哥儿,一股清高劲儿。” 没人反驳。 “行了,等他们人到了,我们把人叫出去,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干完这票就走,我已经买好船票,国内不能待了。” 有人疑问道:“我们以前不是也干过这种事吗,怎么这次这么严重?” 刚刚发号施令的人就是驾驶座上的人,“这单得注意点儿,没遇上过临时改主意的,那两个人看好,别有意外。等人到了再商量怎么办吧。有任何不对,别留下把柄。” 他眼神一狠,众人会意。 原本雇主给出的要求是当面解决掉许横,他们拿到尾款就动手。但还没到地方,和他们联系的人就说雇主改变了主意,要求必须等到他们过来,在这期间,人不能有任何闪失。 一部分的人围坐在一起吃面包,一部分人出去换守在外面的人。 许横半眯着眼,手电筒的光照得他眼睛不舒服,即使看不清什么,他的目光仍旧在那个方向。 时间过得太慢,这种沾血的生意,他们都是亡命徒,每个人的心都是提着才能干这个活。 明明没过多久,就已经有人待不住了,“大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要不然咱们现在走吧?人随便怎么样,弄死了或者留着都行。” 为首的人瞪他一眼,“你这么急干什么,又没警察,还没到约定的时间,继续等着。” “不知道为什么,一来了这儿,我的心就特别慌,总感觉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咱们在他手上讨不着好。” 有人嘲笑他:“你不是次次都心慌吗,胆子小多练就好了,现在走了拿不到尾款,咱们不是白干了吗?就那几个钱,还想打发老子,没门!” 他说的确实没错,这单的大头都在尾款了,不结尾款的话,这么多人,那点钱还真不够分。 虫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出,即使其实并不大声。毕竟还是在冬季,哪怕再活跃,也不会是夏季一样的盛况。 最近也在郊区,估计还能更远,许横在心里想。不好等啊,但目前来看,没有任何更好的机会。至少他没有动手的机会,低头,那条垂着的腿进入视线之中。 光亮在眼前被打断,许横本来是微眯着眼的,但面前像是横亘着一堵墙,他睁开眼,很轻微地抬头,理所当然地看不清脸,却知道面前这个人是谁。 那人似乎是在看他的脸,眼神带着一股戏谑的黏腻感,很恶心,像某种动物在人身上爬行时会留下一长串的黏液,让人作呕。 许横直视他,能说话,但是他一句话都没说。 这样的眼神,太恶心了。不过,更恶心的只会是人。 男人搓着手,哪怕有面罩,也能让人轻易猜出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一步一步靠近,越来越近。 好像下一秒就要伸出舌头来把人舔一遍了。 许横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恶心,明明对方一句话都没说,但他还是忍不住。 一旁的楚新突然发难,伸腿,朝男人胸口狠狠踢了一脚。 “咚”的一声,男人的身躯倒在地上,但很快爬起来,迅速地把楚新连着椅子拽倒在地上,狠狠朝人脸上砸了好几拳。拳头密集如雨点,落下的重量却如同石块,先只是脸,再是胸口、腹部,打到楚新鼻青脸肿,鼻子里的血一股一股地冒出来。 男人才堪堪住手,将半死不活的楚新随手丢在一旁。 许横几乎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男人打够了,也歇了刚刚的心思,看着地上的楚新,算是出了口气,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转身看到许横的表情,一下觉得十分挑衅,正气得不行,突然又乐了,抬手不轻不重甩了许横两个巴掌,正正好盖在原本的巴掌印上面:“你真tm是个表子啊!他是给你出头,你还没事的人。” “贱人!”他拽着许横衣服的领口,“你有几个男人?” 他们两人不太近,手电筒的亮光从缝隙中照过去,男人看清了许横脸上那抹很轻又很明显的笑。 片刻,脸上一块儿湿润,他握住那块领子的手忍不住送了下去。 被气的。 不可置信。 就在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动手的时候,一侧脖子被人用巨大的力气压下去,脑袋没反应过来,感觉脖子被很重地扭了一下,接着便是被踢了出去。 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过来查看情况,要把同伙扶起来。 地上的男人缓了很久,被扶着坐起来时也一直托着自己的肩膀,只有劫后余生后知后觉的恐惧。 有人给他出头,上去拽着许横的衣领要打人。 “恶心的后门狗!你也敢打人!”他的眼神凶得吓人,好像下一秒能把人打死。 第121章 许横抬着下巴,眼皮却半掀不掀的,“你这种死走狗都敢,我有什么不敢?” 男人被气急了,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发作,却被人喊住。 “都别吵了,快过来!把那两个也带过来!”是他们老大发话了。 有人过来拉住男人,他听到了车声,“有人来了,先别管他了,钱最重要。” 男人被劝走,许横也被一个人托着凳子往前去,楚新同样如此,两条凳子划着地板发出两道很长很尖锐的声音,刺得人脑袋生疼。 有人从外面进来,许横看到为首的那个人,他分不清现在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有十多个人一同进来,仓库的门因此大开,门外的冷气也带进来太多,给人刺激得一激灵。无需任何的言语,谢雾观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许横身上。 谢雾观身边很快有一个人先上去,他拿着一个很大而箱子,带到对方面前去,在这群人面前一打开,都是现金,几乎能亮瞎人的眼睛。 许横的目光不轻不重地从那些钱上面划过,他知道谢雾观这次来,肯定付出了不少代价。 “行。”为首的面罩男看到了现金,开口:“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你们还想让我们怎么做?” “拿钱,走人,现在。”手上拎着钱箱的男人补充了一句,“把今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几乎所有的面罩男看到钱都放下了心,伸手要把许横和楚新两个人推过去。 就在即将要接到人的时刻,面罩男突然伸手,将许横整个人把在身前,“我们先上车,把人放在路上,你们把钱放在另一条路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仅是谢雾观的人,剩下几个面罩男也纷纷对视,不懂他们老大突然闹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不是都说好了,为什么要改?”谢雾观看着这个人,眼神锐利到似乎是想从对方的眼里找到答案。 可事情不会如他所愿。 “原因不是你们最清楚吗?”男人将许横牢牢攥在手里,干过的生意太多,轻而易举就能辨别出最有用的筹码是哪个,“你们换了人,我们可没换。” 两边同时陷入静谧。 谢雾观挥手,立即有另一个人上前,开了一个相同大小的箱子,如出一辙的数量的现金,连带着另一个箱子,就这样直白地丢在了这群人面前。 两倍的尾款。 态度再清晰不过。 为首的面罩男踢了下身边一个人的小腿,对方立即会意地去拉地上的箱子,检查了一遍,都是真钱。 拿命换钱,不代表真的能够要钱不要命。即使已经穷途末路到敢做这种事,也没有愿意死在这里。他们还得享受,得拿钱享受,他们本来也应该给出诚意。 谢雾观上前一步,已经做好了亲自接人的准备。 岂料,男人没有刚刚默认的放开许横,而是先让人把楚新丢了过去,自己则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许横的身体被人解开椅子,却也捆住了手。 冰冷寒光的白线几乎贴在了许横的脖颈上,上下滑动的喉结好像下一秒就会沾上那根白线,然后爆发出鲜红的血浆。 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什么意思?”即使时间紧张,但谢雾观还是尽力做到周全,为此,他还带了一个谈判专家。 “今天我们能不能走出去这儿还说不准呢,拿个人质在手上不过分吧?” 有人还弄不清楚思绪,有人已经在争锋。 安静的空气仿佛是凝滞的胶体,只有最尖锐的长针,才能长驱直入。 谢雾观的言语在这样的氛围下略显突兀:“你的腿怎么了?” 许横一条腿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斜着,一看就不是正常的状态。 有人朝挟持住许横的面罩男耳语,“大哥,这人腿都断了一条,跟着我们逃都不好逃,不是麻烦吗?” 面罩男低头,似乎是在沉思。 “要不然咱拿了钱就走吧?速战速决,这地方不能待下去了。” 谢雾观适时上前一步,“换我当人质吧,我能跑能跳的,你们的目的只是钱,不是吗?” 既然猜出来了雇主换了人,那也没必要遮遮掩掩,既然觉得危险,那就自己当筹码。谢雾观并不觉得自己的提议会被拒绝。 许横皱眉看向对面,他不认为谢雾观真要为了他做到这份上。 究竟是什么意思? “好啊,你走到中间来,我们来换人。”匕首在许横的脖颈上划出一道很浅的血痕,一层很薄的血迹沾染在上面。 许横一条腿不能用力,只能靠被拖动着走,他的表情因为疼痛而出现了片刻的不耐。 谢雾观已经走到了中间。 电光火石间,许横猛的朝后一躲,右手手肘曲起,圈住了面罩男的脖子,另一只手抓住了朝他胸前刺去的匕首,鲜红的血液瞬间从指缝和手掌下溢出来。 男人的脖子被一道巨大的力困住,面色发红,不到半分钟,整张脸就已经开始红肿,脸上的肉不正常地突起,画面十分骇人。 许横的情况也好不了太多,他的一只手还在不断地控制着那根朝他的心脏已经非常近的匕首,浓稠的血不断滴在地上,呼吸起伏程度剧烈不似正常。 第97章 大度 不知道从哪里响了第一枪,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枪声,还有人们追逃的声音,重重的身躯倒在地上,激起一阵的灰。 周围是随时会变化的环境,却因为近在眼前的生死,许横关注不到其它。 许横忽然扯开圈住对方脖子的手,转而抡起拳头,朝对方的头上狠狠打了一拳。这一拳的力道太重,男人直接跌倒在地上。许横也因为受力,跌在了地上。 但他知道他不能留在这儿,他必须得跑。 几乎是转身的一刹那,一道极近的枪声在耳边炸开,脑子里很久都是这种很重很重的颤声,像机器的轰鸣以一种更高频率的抖动和更重更响的音色。 但许横一秒都没停,甚至在停下来之前,他连表情都没变过。 拖着一条不能自主行动的伤腿,他再怎么样也应该是跑不了的,但事实上,只要忍受那股钻心的痛,且有那份毅力,反抗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直到被一个人接住,护在身后,许横才转身,看到的是面朝自己倒下的正举着枪的面罩男人。他想,他分不清楚,那双眼睛和那个黑乎乎的枪口,哪个会更让他难忘?如果能活着离开这里的话。 如果离开这里还能活着的话。 男人缓慢倒下,那双死前不可置信又无法放弃的眼神,让许横的心脏有一股莫名的抽动,是一种比厌恶更剧烈的情绪。 谢雾观的全貌展现,很高,双腿微微分立,站的很直,身体曲线特别漂亮利落。他的身边有好几个保镖,双手拿枪的姿势很标准,枪口对准的明明是倒下的那个人。可在某一刻,距离当下非常近的一刻,许横却直观地感受到,那把枪,对准的也是他。 谢雾观救了他。 却不是如同一个救世主该有的形象出现,至少在那一刻,许横所感受到的,是他前所未有经历的恐惧。 谢雾观通身的气质十分冷峻,他好像隔离于周围的灰暗与硝烟之中,身上仅有的光亮也因为浮起的灰尘黯淡不已。 看不清,更看不懂。 脸上只有一层的暗,光影在他的身上格外复杂,身高腿长,意外的精绝角度下展现出格外优越的身形,当下的光影仿佛为他而生,空气中浮动的微尘也成了一副流动的画。 视线有太多妨碍,又好似澄澈如春水。 许横皱眉,忽然吃痛,伤腿的骨头好像忽然被打碎了一样,痛感传遍全身,他完全站不住,跪倒在地上,头上更是冒出一层又一层的汗。后知后觉的疼痛总是更上一层楼,他忍不住,低低叫了几声。 痛感让他整个人颤抖,恨不得现在砍断那条腿。 试图作恶的手却骤然被握住,许横抬眼,眼皮被压着,眼神和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狠厉,好像是要吃掉对方的眼神。 谢雾观的另一只手贴在了他的那条伤腿上,即使很轻,还是让许横忍不住侧头闷哼了几声。他弓着背,嘴巴被他咬出血,正泛着不一般的红。 “我救了你,现在,你做什么,都由我决定。” 不难知道是谁买凶,但许横从来不是一个会后悔的人,不会后悔高中退学,不会后悔和贺山青那几个混在一起,更不会后悔拒绝谢雾观的“同居提议”,从而让自己陷入现在这种境地。 该来的总会来,他不可能靠谁活一辈子。 谢雾观和他的人刚出发没多久,最近的医疗团队也出发了,刚好到了。 面罩团伙没有死人,谢雾观的人都被提前吩咐过,都控制着出的手。 许横躺在担架上,眯着眼,救护车里的仪器一个都不认识。疼痛已经占据了他的极大部分思绪,连医生说的话都不太能思考。 第122章 冷白刺目的灯光下,他的心思异常烦躁,却莫名有种想睡的欲//望。 医生通过询问许横,确定他的基本情况,不理会,也是反应之一。他们是私人性质的专业团队,服务高于一切,马上开始用器具测量许横的生命体征。 谢雾观适时开口补充一些他知道的情况,没有强迫许横说话。 即使只是救护车,他们的设备也并不简陋。这要上了这个车开始,许横的情况只会更好,不会恶化。 从头至尾,许横和谢雾观都没有开口提一句关于他的腿的话。 车子行驶到半路,弯道让整座车偏向一个方向,而频繁的弯道数量,让哪怕看不见外面的人也不难猜出来这是个什么地方。 环山公路。 这得开多久才能到这么偏的地方啊。 许横心里愈发烦躁,面上也更明显了很多,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晃了晃手,是要挣脱开谢雾观。 哪知道,对方反而握得更紧。 还假模假样地低头对他说道:“还要再等一会儿,不要乱动。” 盘山公路,他忽然知道了谢雾观提出要换他那时候的想法。这种地方,丢个人比开车还容易。 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让许横活着。 许横忽然睁眼,看向谢雾观,脸色是脱力的苍白,额头上因为身体疼痛而冒出来的汗,也被人有耐心地一次一次擦掉。 “当时,为什么要换我?”许横说这句话时,没有任何力气,重量和他的脸色相差无几的苍白。 那不是美丽。 谢雾观忽然用大拇指摁住了他的唇,揉了两下,又似乎不太解气,食指贴上去,还想伸进口腔里面去。 许横简直无法看懂这个人,正想对方真的敢伸进来时,他一定会狠狠地咬下去。但和刚刚的动作一样,谢雾观莫名其妙地只是贴了一下。 “他们弄不死我,我没蠢到去送死,即使是为了你。”谢雾观几乎是看着许横的眼睛说出这句话的。 两根手指很有分寸地移开,没有留恋,与刚刚的动作所代表的截然不同。 好像刚刚那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谢雾观,你这样让我怎么还你啊?”许横叹了口气,目光不要更刻意地移开。但凡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今天做这件事情,他也不会说出这句话。 谢雾观忽然冷脸,目光晦暗,却有一层很直白的冷漠的愤怒。 许横察觉到痛,从喉间溢出了哼声,禁不住曲起了上半身,条件反射地要伸手去阻挡痛处。痛得没什么力气地抬眼,却只看见一双明显能看见情绪的眼睛。 不能现在就打止疼剂,容易影响之后医生的判断,如果需要做手术的话,也很麻烦。所以许横现在再痛,也必须忍着。 顺着这双眼睛往下,谢雾观的手指又什么都没做一般收回。许横伸手想去碰一下,却被旁边的医护人员阻止,把他剪开的裤子拨到一旁,重新查看情况。 许横指着谢雾观的鼻子,大概是想最差也得狠狠瞪一眼,但却没有,他没有力气,眼神更是反常。 监测的仪器暂时没什么异常,许横重新躺下去。 “楚新现在这么样?”片刻,他补充道:“和我一起的那个人。” 谢雾观在他身上动手动脚,两指微微抵住他的下颌,抬高,看着那处裹了一层纱布的伤口。他缓慢地将另一只手放在了上面,撩动的纱布边缘接触到许横脖子上其余裸//露的皮肤,很痒,他偏头躲了下,却像是予取予求。 “许横,你以为我是好人吗?”以为我会无条件救你吗? 谢雾观的手停住,目光却留在那处伤口上,看不清想法。 车上的医护人员没一个敢说话。 “我以为你很大度,不介意这些?” 半晌,许横以为他会做一些什么,但谢雾观只是抬头,问:“他的腿情况怎么样?能治好吗?” 一旁负责检查的医生立马回答:“初步观察情况不太好,但肯定能治,具体情况还得到医院做一个ct。不过,留下后遗症的可能很大。”医生说完这些话,似乎有点儿不敢抬头看谢雾观。 谢雾观微微低头,仍旧和许横挣脱不开的那只手十指紧扣,手指很重地摩挲着对方的手背,眼神寸步不让:“大度是只有有名有份的人才能做的事情,许横,你不明白吗?” - 许横第一时间被推入了ct室,谢雾观被隔绝在了外面,助理第一时间赶到,过来问询他关于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 说完一系列情况后,助理去看谢雾观的表情,试图从脸上找到点儿答案。 “先押着他们,把以前的罪证搜查清楚了再送检。”谢雾观招手,又跟对方耳语了几句。 听完了,助理退后两步,又问:“那贺家和其他几家那里,他们逼得很紧?” “把风声透出去,让他们都安生点儿,在我表态之前,我不想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助理神色一凛,应了下去,要不是已经上了这艘船,加上收入确实可观,他真不想干这种活。 谢雾观知道许横是什么意思,对方没有让他插手其中,所有的一切,都有布局,包括这之后。他要做的,只是让那些人不被那么轻易地揭过这件真实发生的事情而已。 从ct室推出来不久,很快又被推入了手术室。私立医院的优缺点过于明显,而高档私立医院又直白地放大了这部分特点。 谢雾观守在手术室外,他的衣服很脏了,都是打斗时粘上的灰,头发也乱了不少,被他胡乱抓了几下。不过,脸因为刚刚洗过,所以反而显得更精神。 走廊尽头过来的一堆人过来找他,第一时间握手打招呼,主动介绍自己的身份。 谢雾观同样回握过去,脸色还有点儿沉重:“院长是吗?我朋友会在您这儿住院,还希望多多关照。” “您放心,来的路上我就已经听咱们院里的医生说过了,虽然我不是骨科医生,但咱们医院有很多非常优秀的骨科医生,一定尽最大的可能救您的朋友。” 谢雾观点点头,没有什么回应,他还没有手眼通天到能够决定许横的生死的地步。 “您要不然在休息室先休息会儿,这儿我们会让两个护士专门盯着,一定给您的朋友最好的医疗服务。” 本来什么都决定不了,能做的只有等。但在这里的太多个时刻,他还是很不服气,于是问:“有哪位是骨科医生,方便和我提前聊聊我朋友的病情吗?” 他不想再等了。 即使不能改变。 立马被引到了最近一间休息室里,很细致地放了一个香薰。 医院的人准备很足,立马有一个医生拿着片子在谢雾观面前分析,专业术语和分析的话一个都没落下。但也不敢打包票,难免有一些话显得含糊不清。 很意外,谢雾观很有耐心地听完了全程,期间并没有说任何的话打断,只在医生分析完可能的情况后,问:“会影响跑步之类的剧烈运动情况吗?” 医生斟酌了一下,回道:“跑跳之类的会有影响,但复健做得好的话,只要程度不深,和以前也不会有很大的差别。” “不过,具体的情况还是得等到病人从手术室出来,看观察一段时间手术的效果怎么样。” “当然,谢先生您放心,我们医院医生的医术都非常精湛,里面为您朋友做手术的是我们医院的主治医生,技术非常好。” 谢雾观朝吹嘘的副院长点点头,拂开他们,“我想一个人等会儿,你们先走吧。” 既然发话了,当然没有人敢留下,只吩咐好了后续的事宜,找了几个等会儿照顾病人的护士,一群人又散了。 谢雾观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兜里的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一下一下,好像在带着他的心脏一起颤动。 手术室外走廊的灯很亮,亮如白昼,让人几乎分不清楚区别,情绪永远不上不下地悬空,没有实处。 第98章 新鲜感 许横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是不是好天气,倒是先看到了站在桌边的谢雾观。背影又高又大,他眯着眼,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麻药的劲儿应该快过完了,还留了点儿余韵,让许横感受到了那点儿特殊。 谢雾观一转头,看见人醒了,没太多表情,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又伸手去碰他额头,确定没发烧之后才收回。 “你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 半晌,许横才摇头,手肘撑着垫子,看样子是想起来,“怎么是你在看着我?” 许横被他一把按下去,倒不至于娇弱到摁了下就身体不适。 “想去卫生间。”他挑了下眉,还有闲心调侃似的看了眼谢雾观身上的某个地方。 谢雾观看了眼他高高挂起的左腿,片刻,才说:“等着。” 许横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的恢复能力不错,至少少了直观的疼痛,气色好了很多。 直到一切都解决完了,许横要重新从轮椅回到床上。他的手刚撑到床上,整个人就悬空了被拦腰抱起,什么都没说就被人抱回到了床上。 第123章 “你先休息,我让医生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谢雾观两边的袖子被折在了手肘处,小臂的青筋很明显,惯常会戴的手表今天没有踪影。 “谢雾观。” 侧身到一般的动作停住,谢雾观转身回看过去,却被扯住领子,一把拽下,慌乱中单膝跪在了床上的腹部。 许横非常明显地“哼”了一声,但没放开。 舌头扫过对方的口舌,然后不再管,舌尖一下一下地顶着上颚,像一种挑逗,偏偏嘴唇还若即若离似的,要贴不贴。 许横聪明,除了读书,学什么都快。闻渠容的吻技他学得不错,但就是再怎样都没对方那种下流的精髓。 舌头舔过口腔里的每一寸地方,像一个任务似的无所谓地退开。谢雾观却忽然发难,唇舌重重地压下去,整个人跨坐在许横身上,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勺,用力地托起。 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从病号服里钻了进去,肆意捉弄,丝毫不顾身下的人可是个早上刚醒的病人,力道大得跟在惩罚一样。 直到推开人的时候,许横差点儿没想干呕,“真tm粗//暴!” 谢雾观表情更冷,手上用力,“你想用这种方式解决,我没有必要忍耐。” 许横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还没从自己身上移开。 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许横一伸手,拽着人的头发往下压,从眼皮吻到下巴,再是喉结,弄得身上的人一阵一阵地抖。 直到谢雾观已经忍不住了,许横才堪堪放开,照旧拽着人的头发往后扯,勾唇特不知死活地笑了下,“行啊。” 他主动伸手把裤子往下扯。病号服的裤子是松紧带的,所以特别方便,只是他腿受伤了,动作不能太大。 谢雾观冷淡地看着他的动作,眼神似乎多有不屑,手上特用力地扇了一下,果然如愿看到了许横略带痛苦的神色。他早看出来了,许横不是同路人。但那又怎样? 两人之间静默了半晌。大概是已经习惯了之间的沉默,所以气氛并不显得尴尬。 许横是真不想欠人,尤其是谢雾观闻渠容一脉人,在他心中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思考了很久,“和我谈恋爱吧。” 脸上没有半分情//欲。 明明知道不对,谢雾观的眼睛还是闪动得很厉害。半晌,他才说话,“一条命换了一个恋爱,你觉得够吗?” 许横虚虚地笑了一下,他的长相又帅又酷,现在病了躺在床上,脸上没什么血色,笑得这样,跟不安分似的,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惩//罚。 “不够啊。” 许横又笑,莫名有种卖乖的感觉,大概也是谢雾观太严肃而衬出来的,“那怎么办?总不能还得谈一辈子的恋爱,那多没意思。” 谢雾观忽然俯身,摸着他的侧脸,“只有我能说分手。” 意识到他说了什么,许横的神色逐渐僵硬。 “我想怎么对你就这么对你,许横,你不听话,我会把你吊起来打。”谢雾观说这话时,面无表情,增加了不少话语的可信度。 半晌,许横忽然笑了出来,“这么有趣啊。”他并不是一个否认爱情的人,但同时,爱情在他这里的可信度太低,或者说,时间的限度太重要,新鲜感太重要。 “要是我忍不住出轨怎么办?闻渠容这么样?其实我一直挺喜欢沈云觉的,他也不错,比你们好哄。” 眼看着谢雾观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许横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这就生气了?可是我还更喜欢女人,她们……” 谢雾观突然用力,在许横的大腿上狠狠扭了一下,那点儿裸//露的皮肤,登时就红了,不过一下没有发紫的迹象。 许横常年运动,腿根处有肉,还不是一星半点。 “靠!” “因为不想付出更多的代价,所以就选了最轻的一样,是吗?”谢雾观问,他带着点儿气,但谈不上多么挂脸。 许横不说话了。 谢雾观继续,“因为不想欠我人情,知道怎么样都还不清,我什么都不要,就只喜欢你,但你不想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只好陪我玩一场恋爱游戏,是吗?” 他带着点儿羞辱意味似的扇了下许横的脸,“许横,说话。”却在看到对方因为他的动作而骤然皱起的眉头变了脸色,收回了手。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仅限规定的期间。 谢雾观是个顶级的聪明人,但他太霸道了,想要情感,也想要掌控,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却无法接受世上不是所有事物都和商品一样能用某些东西衡量。 总有无缘无故的爱,总有人们需要坚守的东西。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欢愉似乎并不能高过折磨所带来的痛苦。 良久,谢雾观忽而低头,神情是很淡的萎靡,这是一个有些依赖的动作,眼睛被挡住,遮掩住本身的情绪,似乎也要遮掩住他是谢雾观的事实。 “你不还的话,我不会提起。”他的话语很淡,向一阵轻风,随意地落在了身上。 但许横知道完全不是这样,他看着他,片刻,忽然有些嘲讽地笑了一下,拽着对方的头发往下,谢雾观被拽得微微皱眉,但还是依着动作向下,稍微喘气。 许横微微眯眼,笑得轻易:“装你大爷呢谢雾观。”他可没有傻到给自己埋隐患,谢雾观是不会提,但就会像阴沟里的蟑螂一样,无时无刻不存在,频繁地冒出个头,能让他恶心死。 现在单凭着自信就能把手插到他身边的人身上,要是再多了这个把柄,那跟成家里的有什么区别? 此刻的神情让许横看起来多了两分探究,谢雾观忽然看他,直勾勾地看他,眼神很专注,低头,靠得很近,几乎要贴上去,像要接吻。 事实也正是如此。 许横珍惜了一口气,撇开头去,说实话,谢雾观长挺帅的,但真不是他的菜。 许横叹气,有些推开谢雾观的动作,“我还在生病啊。” 谢雾观摸着他的脸,又突然有些强硬地摁开许横的嘴唇,力道算不上轻,“为什么一定要还?” 其实只要忍忍,只要许横不愿意,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以为,至少这点,许横知道得清清楚楚。 “不能欠人人情啊,你又不是我恋爱对象。”许横用了点儿力,把人从自己身上推开。 他在逼他做一个决定。 “我想去见医生,问问我的腿怎么样。”许横开口。 谢雾观站在床边,静默良久,忽而问:“能忍住多久不出轨?” 许横短暂地怔了一下。 许横的床被摇了起来,腰间垫了一个枕头,腿被重新架高。身上没有多余的饰品,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显得他格外清纯,与平时打扮好了出门的许横截然不同。 “总得来说,手术很成功,你的腿如果后续复健做得好的话,恢复成原来的百分之八十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足够应对日常的活动需求,平时跑跑跳跳也可以适当。就是马拉松之类的尽量不要全程参与了。你以后出院了有时间也可以经常来复查,我们也能对你的腿部状况进行评估。” 许横点头,他不知道或者说没觉得有什么是他得问的。 医生看了眼报告,说:“昨天给你做了一份详细的全身体检,报告显示你有长期的抽血史,方便问问具体的情况吗?” 惯常聪明的谢雾观本来应该推门离开,却虚晃一朝地起身去倒水。 “这也会影响我们选择后续的医治方案。” 许横很轻地垂着眼皮,说:“不太记得了。” 医生很快地瞟了一眼谢雾观,又面色如常地看报告,叮嘱了两句便要离开。 病房里的护士去送医生,自己也没回来,反倒是有眼力见儿地把门关上了。 谢雾观走到床边,挡住了不少光。 许横很慢地睁开眼睛,他很有病人的自觉,从容地接受了自己需要修养这个事实。 “干什么?”他心平气和地问。 谢雾观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没回答。 谢雾观像是在这件病房里扎根了,许横在病床上打游戏,他就在里面的书房处理文件。门关得不严的时候,许横还时不时能听见他讲述报告有哪些问题的声音。 有人敲门,然后门从外面被打开。 许横抬眼看过去,有些意外的一个人。 楚新站在门口,似乎有些踌躇。直到许横招手,像得到了某种许可,他脚步很快地走上前。 “哥,对不起。” 他的眼神很真挚,手上的东西一时也没有来得及放下,还是许横看了下,他才把水果放在了边上,还有一束花。 “我煲了汤,哥你现在喝吧,趁热。” 许横倒是没什么异议,他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又很快看向楚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楚新低头忙着打开保温盒,“有人和我说的。” 许横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说:“你身上有伤吗?” 第124章 “一些擦伤,都处理好了。” 许横接过他递来的保温桶,喝了一口,皱眉,问:“不是你做的?” 楚新一愣,点头,说:“是瑞哥做的,他听说你住院了,给你炖的鸡汤。” 许横随意地捞了几下,起初还有点儿感动,现在咬牙切齿地笑:“两个鸡腿都被他舀走了?” 楚新皱眉,“不对啊,是我舀的鸡汤,我把两个鸡腿都放这了。就一个保温桶,不会拿错。” 许横了然一笑,把他的脑袋移开,“不用找了,他给换走了。没事,鸡翅也行,认识他那么久,他是一直只吃鸡腿。” “你得开学了吧?”许横问。 “我请假了,过几天再去上课就行。瑞哥那边我都说过了,没说你被绑架,就说摔伤了。他过几天想来看你。” “我过两天出院了,让他在家玩玩得了。” 楚新马上接话,“我可以去你家照顾你。”对上许横的眼神,他才知道自己这话接得又急又快,有些欲盖弥彰地低头。 “我没有同意这件事。”书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谢雾观没穿外套,黑色的衬衫开了两颗扣子,红宝石的袖扣很显眼也很漂亮。 他略显睥睨地看着两人,确切来说,是只看着许横。 楚新站起了身,看了眼谢雾观,又看向许横。 “为什么要你同意?”几乎是同时,两个人说出这句话。 在反应过来是谁和自己一起说出这句话时,楚新的脸上罕见出现了一种欣喜的表情。 刚刚的忐忑与不安不是虚幻,在看到这个男人的一瞬间,他确实慌张了,那是沈云觉那个渣渣无法给他的感觉,但在谢雾观身上,几乎是磅礴。 他看着许横,喜悦无需言表。 明明只有三个人,却像身处某个硝烟纷飞的战场。 ----------------------- 作者有话说:猜猜这个谢某能不能得手。 第99章 有种 再次接到去谢雾观家里小聚的邀约时,闻渠容以为对方是被夺舍了,除了这个,他再想不到对方邀请自己的理由。 意外在停车场里遇见了熟人,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倒是也不显得生疏。 余极率先开口:“渠容,你也来了?”他似乎对这件事情很是疑惑。 不只是他,宁瑜和赵丛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点儿相同的东西。 “嗯,我也来了。”他没道理不来。 也是赶巧了,几人都在同一时间到了。 “余极,干什么呢,还不快过来?”三人已经上了电梯,只剩下余极一个人还在外面,低头在看手机,他的身体挡住了,电梯里的人看不清他手机屏幕上的画面。 “你们先上去吧,我抽根烟。” “他干什么呢?”随着电梯门缓缓在面前关上,宁瑜发出了个疑问。 “不知道,估计有人了吧。” “谁啊,也没听说。” “乱说的。” 三人一同到了房间门口,门铃响起。隔了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打开,谢雾观穿着最平常的家居服,神情罕见温和。 几人换鞋进屋,客厅装设倒是和上一次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好像有点儿香味,食物的香味。 赵丛竹最先开口,“你请保姆了?”他可不指望谢雾观会因为他们的到来而亲自下厨。 “没有。” 闻渠容朝里走了两步,敏锐的直觉让他知道了点儿不对,问:“你在炖汤?” “对,家里有病人,需要喝汤。”谢雾观回,他看向闻渠容的眼神里是很直白的攻击。 闻渠容一怔。 “伯父伯母也在?生什么病了?”宁瑜绕过隐隐对峙的两人,朝电视机走去,边问。 谢雾观没好气地看他,又好像不想多看一眼地移开眼神,“不是他们。” 赵丛竹算是有点儿眼力见,拉着问:“你自己做的?” “还有一些菜在路上。”谢雾观没什么感情地解释。 “那就对了。”赵丛竹拍了两下他,让谢雾观给他们亲自下厨,还不如让鸡接受黄鼠狼给它拜年。 余极进门的时候,恰巧碰上送菜的人出门,正好赶上了时间。 赵丛竹已经坐着开吃了,却被谢雾观收了筷子,留下一句非常冷淡的“还有人。” 三人纷纷对视,看着谢雾观的背影上楼。 “有人?”赵丛竹咂摸着这句话。 “他家除了他父母还能有谁?”宁瑜的表情着实算得上复杂。 “那可说不定。” 闻渠容的脸色已经不好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楼梯离餐桌有一段距离,却并不太好,他会是最后一个能看清究竟是谁的人。 电动轮椅很智能,甚至能够做到上下楼梯。楼上逐渐传来了脚步声,餐桌边的四人面色各异,一向不太沉得住气的余极却一反常态,竟然没说话。。 “我靠!”宁瑜很低地惊讶了一声,倒是吸引了其余三人的目光。 但没人主动开口问。 电动轮椅的声音并不大,角度的问题,装饰品在视线中变得高大,挡住了些许的风景,让人无法窥清全貌。 但是,所有人看到的第一瞬间,惊讶过后,目光纷纷投向闻渠容。 作为与两个当事人都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闻渠容惯常的笑容不复存在,眼下的肌肉正不受控制地疯狂抽动,两只手指交握,生生在手背上摁下去了几个坑。 赵丛竹看得挺激动地挑了下眉。 难得啊!太难得了!他现在简直想拍手叫好。 许横也看见了他们,他坐在轮椅上,伤腿还不太能有动作。太明显了,谢雾观的意思太明显了。 他昨天就问过了,“楼下有房间,为什么我要住楼上。” 还记得谢雾观是怎么说的——许横眯了下眼,有些想了起来。 谢雾观扶着楼梯,上挑的眼尾让他的脸显示出一些有股隔离的笑意,“我的房间在楼上。” 对了,他们应该住在一个房间。 许横当然拒绝不了,因为一切都是他说出的话。 太多目的了,一切都便利于一个人。 谢雾观摸了摸许横的手,力道很轻,让对方能感受到明显的痒意,“不想见到他们吗?” “你白天说的朋友就是他们?”许横回望过去,眼神很平淡,一如既往的冷酷。 谢雾观在他面前俯身,眼神格外温柔,不置可否。 装饰品仅仅能遮挡住部分身形,两张脸却很直白地露了出来,虽然仅仅只有侧脸,但也太足够了。 闻渠容是最后一个能看到的,却是看得最清晰的一个。 许横穿了长领的家居服,但却遮挡不住上方细密的吻痕和咬痕,一看就知道力道有多重,甚至连偶尔露出来的手背上也有,数量之多、力道之大令人咋舌。 谢雾观问也没问,托住许横的后脖颈,亲了上去。不是蜻蜓点水、一触即分的吻,也不是他们在床上最常会做的粗//暴的、不愿分离的吻。 亲了有快一分钟,被许横冷着脸推开,紧接着谢雾观的脸上便落下了一巴掌。 许横不是一个喜欢打人巴掌的人,就像以前,他打架只用拳头。但是打谢雾观,只有巴掌他才不会挡。 “你故意的。”他的嘴巴被吸得又红又肿,甚至不是平时该有的弧度,也难怪会生这么大的气。 好一会儿,谢雾观才转回头过去。 “真有种!”宁瑜默默感叹了一声。 桌边四人看着许横那巴掌不带任何犹豫,以及谢雾观还要去哄人,虽然被哄的人看起来一脸的冷酷与不耐烦。 桌子还算大,菜很多,只有两道汤是谢雾观煮的,其余的菜都是让酒店送过来的。 宁瑜几乎不敢抬头,眼神四下躲着,猛的视线接触到许横,跟被烫了尾巴的猫一样,使劲儿躲。 闻渠容却十分从容,许横一到,他的表情控制得极好,甚至还给他舀了一碗汤。 “腿受伤了吗?”他问。 许横无比自然地将汤拨到自己面前,他的气色还不错,“前几天有点儿事。” 不愿意多说的意思了,闻渠容没有再问下去。 宁瑜和赵丛竹交换眼神,两人只敢埋头苦吃,幸亏今天的菜不干,没让两人噎得失态。 宁瑜在桌子底下给赵丛竹打手语,感觉像误入绿帽现场? 赵丛竹看了一眼谢雾观,非常快地闪过一眼,没看出来对方有因此高兴。 气氛尴尬而奇怪,却有的是人从容而随意。 还是赵丛竹先搭话,对许横笑得温和:“许横,你的腿……还好吗?” 许横的大名在他们圈子里可谓是如雷贯耳了,能够引得闻渠容和谢雾观为他大打出手,还做出了那么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还行。”许横话不多,或者说,他现在才没什么心情讲话。 其实他们该问问许横为什么在这儿的,毕竟,上一次传言,许横可是在闻渠容家里,现在人又到了谢雾观这儿。 第125章 饭后,考虑到许横的腿还没有全好,不能出门玩。他们干脆就在这儿找了个消遣方式。 “谁做庄?” “我来发牌。”本打算隔岸观火的赵丛竹就这样被谢雾观抢走了手上的牌。 闻渠容坐庄。 谢雾观开始发牌,然后是其余人开始下注。 许横也是混场子起来的,倒是很少玩这么干净的。不过也没什么稀奇,他也没有单纯到认为自己面前这些人会是什么好的货色。只是觉得无聊而已。 确实如此,和这群什么都玩过了的人在一块儿,难免对一些事提不起兴趣。 许横太平静了,至少让闻渠容他们见到他,会选择性地遗忘他的年龄。但是,不可磨灭的事实,许横是一个比他们都年轻太多的人。 没有谁能圈住他。 只玩了两句,许横率先离开,选择到一边去看电视。 谢雾观只留下句“自便”,匆匆起身跟出去。 “雾观跟他在一块儿看起来都年轻了,真羡慕啊!”感慨完的宁瑜忽然反应过来了一下,想起来了闻渠容还在边上。 果不其然,“羡慕的话你也可以老牛吃嫩草。” 宁瑜很有礼貌地微笑,不和没男人要的男人一般见识,如果他笑的角度没有那么生硬的话。 “你故意想让他刺激我?” 电视的声音不大,但已经是一个合格的背景音,至少能把不愉快的氛围挡住不少。 “迟早会见面,总好过你们私下见面。”谢雾观的解释过分单薄。 许横没好气地笑,又侧头,有些认真,又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说:“谢雾观,我说过,我真的会出轨啊。” 他倒是可以承认,谢雾观是会吸引他不错,再相处下去,可能会有一些该有的情愫吧,但是,他无法对一个男人有该有的、主动的生理冲动。 谢雾观的笑慢慢收敛,他从没有告诉过许横,他是否认真考虑过这件事。但至少,听到这种话,他笑不出来。 “我才二十四岁,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和女人——” 谢雾观制止了他将要出口的两个字,冷着脸,心里早就要被气死了。哪怕真的像许横承诺的那样,一切随他处置,可是,许横怎么可能会怕他? “出轨”,没人比他更清楚,许横未必是这个意思,不过是逼他主动放弃而已。 “许横,其实我挺好奇的,究竟是谁,什么样的人,值得你付出一生?”他把玩着他渐长的头发,轻轻地往下移,若即若离地触碰着他的耳廓。 “谁知道呢?但我真的没玩够啊宝贝。”许横笑了下,他以前可太有拿捏别人的手段了,当下,却半分情意都不想留下,“最起码也得是个女人吧。” 谢雾观看了他良久,大概是被气到,又无法发作,“不要再说这些让我难过的话了。”他摸了摸他的脖子,又按了下去。 “沈家那个小孩,你舍得吗?”他家的最烦了,谢雾观面上在笑,心里已经恨得牙痒痒了。 “他还没出来吗?”许横似乎有点儿讶异,“应该是我忘记和你说了,他挺乖的,不要太为难他。” “很心疼?” “当然,他那么可爱。”这倒是实话。 “难怪啊,”谢雾观叹了一声气,“许横,你在故意气我吗?” 许横瞪了他一眼,“我没那么无聊。” 他转过头去,看来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你喜欢他们吗,以后可以经常一起玩。”谢雾观主动退了一步。 许横看了眼他意有所指的方向,“可以只要闻渠容吗?” “为什么?”谢雾观的语气谈不上好。 许横冷笑了一声,“当然是因为我和他有旧情啊。” 谢雾观看了他好一会儿,笑得牙痒:“你还想要多少个呢?” 许横忽然收起了那么笑,显得更加不近人情了,“我什么时候能不坐轮椅?” “下周去医院复查,再做一个全身检查。轮椅有哪里不方便吗,需不需要换一个更智能的?” 许横不理人了。 ----------------------- 作者有话说:闻某误入断头台啊!!! 题外话:本来以为得50万左右完结,没想到40万不到就写完了,真是造化弄人。过几章差不多就完结了,番外慢慢写。 在这里求求新文的收藏啊,年前一定会开文的,日更日更!!! 第100章 完结 a城最近开始逐渐升温,街上穿羽绒服的人显著减少。但a城风大,给人一种久久没有入春的假象。 监狱门口,这是许横腿伤好后第一次出门,身边从帮助他的人变成了几个看不见的尾巴。他现在没什么兴趣拆穿,但是迟早有忍不住的那天。 街道边的树被吹得树枝乱动,树叶摇曳,地上的灰尘好像也因为一阵又一阵的风上升又落下,最后飘浮在空中,粘在过往的车或人身上。 提前打点过,进去的路畅通无阻。 看着面前这个几乎变了样的人,许横没有任何表情,他很想抽根烟,但场合并不允许,只好歇了心思。 “哥,现在你还满意吗?”男人的嗓音很哑,头发很短,整个人瘦脱了相,但是那双眼睛直勾勾看着许横的时候,跟狼的眼睛一样,十分亮,又格外骇人。 许横脑袋微微往后仰了下,他现在已经十分讨厌这个人了,脸上的神情更是藏不住的厌恶。 “贺山青,你还真不怕死啊!”几近咬牙切齿,没人再能把他逼成这样了。 “哥你好狠的心啊!我已经知道错了,你愿意原谅我吗?”贺山青目光灼灼地盯着许横,哪里是知道错了,分明是觉得错得还不够。 很割裂的两句话,许横的眼神轻蔑又憎恶,看着面前这张脸,似乎被恶心得说不出话来。 “没关系啊,哥我原谅你。” “你疯了。”许横淡淡地说。 明明有专人在一边守着,但贺山青的眼里只有许横,牢狱生活并没有磨灭他的锐气,只是让他学会了掩藏,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哥我会原谅你的,我那么爱你,我真的很想很想得到你。不要对我心软,哥,我不想你后悔。”贺山青忽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许横深呼了一口气,面前的贺山青,久违地让他感觉到了害怕。是与原来认识的那个贺山青截然不同的人,心机深沉,聪明有手段。 “你知道了。”他原本没打算把事情做得那么绝,毕竟,他不想靠别人护自己一辈子,不会也不能。既然不做绝,贺山青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但是,许横低头,头发遮挡住他的眉眼,神情也被尽数掩盖,被“驱赶”着做的决定。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贺山青忽然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却并不重:“我说过的我说过的!因为我不要是沈云觉,不要是一个等待你可怜的狗。所有爱上你的人都是这个下场,被你放弃,哥你真的没有心。现在这样最好了,你永远都不可能放弃我。” “你注定不会爱上我,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爱别人了,我只能靠你活着了。哥我不要你给机会,等着我吧,我会来见你的。” 许横并不在意这些话的真假,并不考虑今天之后的事情。 “我只能靠对你的爱活下去了。” 走出那个压抑的地方,冷风吹走了太多情绪,却吹不走深埋心底的恐惧。 a城的空气质量一向让人忧心,除非特定的地方,要不然没有人能够幸免。 李瑞看着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的人,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哥们我一大早起来杀鸡炖汤,你还有空在这儿打游戏?” 许横揉了揉在沙发里睡乱的头发,冬天过去,腿上偶尔的隐痛也消失了,可惜锻炼减少了太多,肌肉都要不成形了。 他睿智地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说:“下午去打球?最近好像胖了。” 李瑞被吸引注意力,先捏了捏他的手臂,又要去捏肚子,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胖了个屁,就是锻炼少了,肌肉快没了,亏你还担心这个。” 又问:“你腿没事吧?” 许横故意在他面前晃了两下腿,“要真出事了就坐轮椅去和你打球。” 李瑞一想到那个画面就乐了,笑得特开心:“滚蛋!” 晚上,夜风一阵一阵,彩色的灯带下,月光变得可有可无,仿佛一个最平静的点缀。 酒吧,各色的灯光下,照得人一阵一阵的好看,音响的声音大得好像要把天花板顶飞。 “诶许哥可好久没来了,怎么约都约不到,是不是得有点儿惩罚?”有人起哄道。 许横在这群人里可人气不低,或者说,在相近几个酒吧里,都算个有名的人物。长得帅的人不少,长成许横这么帅的人可就少了。 许横脸上带笑,看起来是任人处置。 有人起哄:“青青可是上次见了咱们许哥一面,怎么着都忘不掉啊!” 第126章 “对对对!”有人接上:“还放了话,只有许横在,她才会来。这都扑空多少次了,还不让我们的大美女如愿?” 有个女生,半推半就地到了许横面前。 许横微微抬眼,混乱的灯光下,他的脸愈发英俊,微垂的睫毛都显得性//感,舌尖舔了下红润的嘴唇,整个人还有点儿说不出来的邪气。 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推了一把,女生惊呼一声,向前倒去。 许横伸手,无比自然地将人揽到了身边坐下,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朝推的人丢了个橘子,骂道:“再推人给你推湖里去。” 接住了橘子的人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就过去了。 “这不得亲一个?快亲快亲!!”更多的人开始起哄。 许横也不是一个很在意的人,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女生身上,挑了下眉,几乎是贴着对方耳朵在说话:“别勉强。” 青青长相清丽,今天的妆格外漂亮,只是在彩色的灯光下,有些不伦不类,但不得不说,也是非常好看的,像一个狡黠的小白兔。 美女主动献吻,许横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手掌很轻地放在对方肩上,是一个有一些保护的姿势,这种场合下,他一向不会拒绝女生。 只是蜻蜓点水,虽然说俊男靓女已经是非常好的风景了,亲得太单薄,难免让人觉得无趣。 有人起哄伸舌头,被许横眼神制止。 不少人去跳舞,还有玩嗨了去台上跳的。 许横很随意地看着,他今天已经跳了一场了,现在还有点儿没休息过来在喘气。李瑞拿着杯酒,坐在他身边,“不错啊,魅力挺大的。” 许横笑了下,没说话,算是默认。 “你不怕闹起来?”李瑞意有所指。 许横看他一眼,他的事情没多少瞒着李瑞,几乎是有问就有答,“不至于。” 他说得风轻云淡,好像事情就是如此。 聚会结束,理所当然众人让许横送青青回家,看不惯他不主动的样儿。 谁料,青青一甩车钥匙,举在许横面前,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的东西一点都不遮掩,“方便让我送你回家?” 许横自然毫无不可。 两人一同离开后。 有人羡慕道:“许横这是什么命啊,次次都能被富婆看上,还有前几次那个富二代是吧,怎么有钱人都喜欢绕着他转呢?” 片刻,意犹未尽地加了句,“他过好日子,哥们我是真眼红。” 李瑞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你谈的还少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唱歌去!” “行。” 有人先走,也有人第二轮。 车停在了路边,许横陪着女生等手机上叫好的代驾过来。 两人都喝了不少酒,身上一股一股的热,于是都没上车。风把头发吹开,没了阴影,被酒精刺激的通红的脸格外明显。 青青靠着车,身材曲线很是赏心悦目,许横多看了两眼。 仿佛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青青本就是个大胆的人,现下干脆走上前去搂住他的脖子,问:“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怎么这么问?”许横的手微微扶住了她的腰。 在某个角度看,他们格外亲密,就好像一对情侣一样。事实上,他们也确实非常亲密。 青青看起来有点儿生气,“我问过了,他们说你喜欢清纯类型的,我不是吗?” 许横点头,笑意加深。 “那你为什么不主动留我联系方式?我问过你朋友了,他们说,你没有女朋友,有女朋友的男人我才看不上。” 许横微微低头,他的眼睛很漂亮,刻意温柔地注视人,少去原本应有的锐利,只会更好看,“你很漂亮,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好吧。”青青说完这句,没松开手臂,反而说:“和你在酒吧里不一样。” “有哪里不一样?” 即使注意到了某个方向区别于以往的注视,许横并未向那里投去半个眼神。 青青像是突然开窍了,放开了他,“拒绝了我,你对我应该也有意思吧,如果在酒吧,你肯定不会拒绝我。虽我还挺喜欢你的,但你要是不愿意,我肯定不勉强。” 她很洒脱地放手。 许横收回手,双手插兜,风把他的衣角吹起,裤子也被吹动,衬得那双腿更直更长。 “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青青又有些俏皮地凑过来,在他的唇角很重地亲了一口,力道大得许横往后仰差点儿摔倒,“送我回家总行吧?” 门口,许横看着面前的女生,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又穿了高跟鞋,只矮了他一点儿。 女生主动拥抱,临别时的眼神总是显得不舍,凑近了很小声地说:“你真的很帅,挺可惜的,没让我谈到。” 许横不知道说什么,他已经把人送到了家门口,只好劝人好好休息。 青青似乎还有点儿不满意,但是碍于身份,她什么都没说,简单告别之后就转身进屋了。 房门在面前关上,许横没有停留,转身走到电梯面前。 电梯的按钮刚被按亮出现一圈红色,许横的手刚插回兜里,整个身体就被拉着往后倒,被人拖走了。 电梯开了又关,无声地停在了这个地方。 -正文完结。 ----------------------- 作者有话说:在此申明:没有任何官配!!! 许哥的故事没有结束,正文结束之后,他只会属于他自己。 有和不同攻的番外,谢谢。 看看新文啊!!!x冷淡直男受,已经在存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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