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N个变态缠上?可朕是直男》 第1章 《又被n个变态缠上?可朕是直男!》作者:雪色月霁【完结+番外】 简介: 【双男主+万人嫌变万人迷受+切片攻+甜宠+双洁he+打脸+雄竞修罗场】 元钰卿穿书了,穿成一本文的炮灰攻。 炮灰攻是一个万人嫌皇帝,因收了主角受进后宫,而被主角攻们砍成臊子。 元钰卿穿过来后,为了小命着想,果断把主角受打入冷宫,谁知没几天就绑定了拯救系统,要求他拯救主角受。 为此,元钰卿走上英雄救美的道路—— 主角受被欺负了?别怕有朕。 主角受被强迫了?别慌有朕。 主角受被下药了?别急有朕。 …… 元钰卿兢兢业业,在英雄救美的过程中和主角受成为好兄弟。 好兄弟清冷高洁,善解人意,身为直男的元钰卿很喜欢他,直到某日,他发现好兄弟偷偷爬上他的榻…… 他这才发现,原来主角受是个大变态! 还有主角攻们,你们的眼神为何也变得如此奇怪!? 病娇将军,高冷国师,阴郁丞相,疯批太傅……你们醒醒,我不是主角受啊! ——————————— 元钰卿在英雄救美的道路一去不复返,恰逢某次宫宴,意识迷离……他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 一个月后,他在宫里捡到了一颗蛋, 两个月后,蛋里钻出一个小崽子。 崽子身世不详,消息一出,变态们集体疯了,红着眼质问:“崽子是谁的?” 面对质问,元钰卿一人一个大逼兜:“都给朕滚!” 第1章 想要吗? 【双洁,受身穿,攻切片全洁,有五个,其中一个本体是蛇,但不会详细描写(有的宝害怕)。 非权谋文,有微强制内容,五个切片攻都是变态,不吃这口的宝儿谨慎观看。 节奏较快,受穿来之前,五个切片会按原文的内容走剧情,受穿来之后,五个切片正式觉醒(灵魂换成了合体攻的灵魂碎片)。 背景架空,有崽(亲s的)。】 ------------------------- “陛下,想要吗?” 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元钰卿微张着唇,热意灼烧着他的理智。 呼吸染上热意,元钰卿迷迷糊糊地睁眼,却看不清男子的长相,只能看到对方紫罗兰色的竖瞳。 就在他即将崩溃之时,冰凉的鳞片划过他的脸颊,带来一股凉意,他下意识贴上,喉中发出喟叹。 “陛下……”半人半蛇的男子缠着他,黑紫色蛇尾捻起他耳边的发丝。 “嗯……” 元钰卿的意识并不清晰,他抱着蛇尾,不适缓缓消退。 * 大雪纷飞,乾清殿内烧着地龙,明黄帷帐后,榻上卧着一人。 那人脸色苍白,却有着一张绝世容颜。 “咳、咳咳……”榻上的男子睁开双眸,喉中重重咳了几声。 昨夜,他又做了那个荒唐的梦。 不过半月,他已经接连梦到那个男人四次了,只是每一次醒来后,他都不记得男人的长相。 半人半蛇,言语挑逗,真是该死。 元钰卿握紧了拳,眼里满是怒意,他可是直男!怎么能和男人这样那样? 得亏是梦,不然他真要杀人了。 “陛下。” 帷帐突然被拉开,露出一人的身影,那人眉目清冷,手中捧着一个茶杯:“喝口水吧。” “好。” 元钰卿眼中的怒意散去,他咳了几声,被扶着靠在床头,来人喂他喝了一杯水。 温水入喉,元钰卿喉中的痒意被压下,“辛苦你了,阿执。” “这都是我该做的。” 月执掖了掖元钰卿身上的被子,“陛下做噩梦了么?” “没有。” 元钰卿下意识反驳,那么羞耻的梦,他是不可能告诉月执的! 他没注意到月执眼中的异样,想到什么,问:“方宇明可有消息了?” 方宇明是他的暗卫,月前被他派去寻找灵药——似血花。 系统说过,若不想死的话,他必须在除夕前找到四样药材:茯苓草,百岁参,莲佛木,似血花。 两个月来,他已经得到了其中三味,只剩最后的似血花还未找到。 “今晨刚传的消息,陛下让他寻的药有眉目了,除夕前可将药带回。”月执回答。 “让他动作快些。” “好。” 二人还在说话,太监总管萧胜突然出现,他站在屏风后,面露犹豫:“陛下……” “何事?” “楚贵君让人传话,说他病了,希望陛下能去看看他。” 贵君楚蘅,曾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男妃,两个月前突然失宠。 “病了找太医,朕又不会看病。”元钰卿以手抵唇,咳了几声,他自己都还病着呢,哪有精力去看别人。 “…是。” 萧胜出去了,元钰卿靠在床头,疲惫地闭紧双眼。 “陛下。” 耳畔飘来月执温和的声音,身为原文主角受,月执清冷高洁,多才多艺,声音更如高山雪水潺潺流过。 越是和他相处,元钰卿就越喜欢他,当然,仅限于好兄弟之间的喜欢。 “嗯?” “该喝药了。”元钰卿睁眼,果然看到月执手中端着一碗药。 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他下意识皱紧眉头,“好阿执,今天就不喝了吧?” 这些药对他的身体根本没用,每日服用不过是求个心理慰藉。 可面对他的拒绝,月执恍若未闻,舀起一勺汤药,递到他的唇边。 二人无声对峙,元钰卿败下阵来,他缓缓启唇,含住勺子。 被喂着喝下一碗药,元钰卿苦得直皱眉,下一瞬,唇中塞进一颗蜜饯。 月执擦了擦他的嘴,“陛下休息会吧,我为您弹琴。” “好。” 月执琴艺出众,元钰卿自然不会拒绝,他躺回床上,听着动人的琴音,缓缓陷入梦乡。 他又做梦了,梦到了刚来这个世界时的事情。 两个月前,他在现代死亡,再次睁眼后来到这个世界。 这是一本花市劲爆文,主角受月执是边陲小国进献的美人,因长着一张蛊惑人心的脸,很快将原主迷得神魂颠倒。 他将月执纳入后宫,封为贵君,甚至大摆宴席,按照原文记载,也是在这场宴席中,原主被主角攻们砍成了臊子。 为了小命着想,穿过来的元钰卿把月执打入冷宫,却在三天后把他从冷宫接回。 因为他绑定了拯救系统,系统要求他救赎月执,改变他被主角攻们强制爱的结局。 时间一晃过去两个月,这两个月他成功和月执处成了好哥们,也为他选好退路,想必任务很快就能完成了…… 睡梦中,元钰卿扬起唇角,他不知道的是,床边月执的眼睛化成了紫罗兰色的竖瞳,他死死盯着元钰卿的脸。 “陛下……” 不同于往日的高洁冷静,此刻的月执眼中满是惊人的占有欲。 可元钰卿不会苏醒,因为那碗药中加了安眠药物,能让他睡个好觉。 看了元钰卿片刻,月执上了榻,双腿化作蛇尾。 黑紫色蛇尾勾动发丝,月执嗅着元钰卿的发丝,继而移到脸颊,他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 “唔……” 睡梦中的人无意识闷哼一声,引得月执愈发兴奋,他握紧元钰卿的手,十指相扣。 第2章 月执那个狐狸精 “陛下。”月执轻声呢喃,捻起他的一缕发丝。 他轻轻嗅着,随后克制地抬头,他不敢做得太过分,更不敢让元钰卿知道,怕对方知道后觉得恶心。 月执知道元钰卿只把他当做好友,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一会后,他回到案前,继续弹奏琴曲,琴声悠扬,诉说着他不可说的爱恋。 殿内温暖至极,殿外,贵君楚蘅冒雪前来。 他身形消瘦,面色苍白,不时咳嗽几声,“陛下。” “陛下当真不喜欢蘅儿了吗?”他哭得梨花带雨,企图得到九五之尊的再次垂怜。 太监总管萧胜守在殿外,看到楚蘅后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急忙上前:“贵君,陛下已经睡下了,您生着病,还是快些回去吧。” 楚蘅哭着摇头,他听到了,乾清殿内明明有琴音,肯定是月执那个狐狸精! 魅惑圣上,夺去了本该属于他的宠爱。 他真恨当初没有杀了月执,竟让对方重获圣恩。 “陛下……” 思及此,他再次呼喊,陛下以前最看不得他哭了,可现在即使他哭干了眼泪,也无人会看他一眼。 不知过去多久,琴音停了。 从乾清殿内走出一人,那人身高八尺,一袭白衣,发丝飘扬间,像极了九重天上的仙君。 第2章 他眉目间有股冷意,举着伞缓缓来到楚蘅面前,“陛下睡了。” “…月执!” 楚蘅咬牙切齿,恨不得抽了月执的筋、剥了他的骨,如同对待过往那些敢和他争宠的人一般。 月执俯视着他,对萧胜道:“萧胜,把他拖下去。” “唉,大雪寒凉,月贵君快些回殿吧,若您生了病,陛下该心疼了。” 萧胜谄笑着点头,虽说月执和楚蘅都是贵君,但该听谁的话,他心中还是有数的。 月执轻轻点头,转身离开,殿门再次关闭,挡住了一切风雪和动静。 他在案前坐下,指腹从琴弦上划过。 忽然,窗户被人敲响,下一瞬,一张纸条顺着缝隙钻进殿中。 月执起身,捡起纸条缓缓展开。 “时机已成熟,鹰巳营静待殿下回归。” * 第二日,黎明破晓,元钰卿动了动手指,睁开双眼。 双唇有些干燥,他咳了几声,不适地皱了皱眉。 昨天他睡得挺好的啊,怎么感觉被人打了一样? 他不解地起身,余光看到月执朝他走来。 “阿执,昨日发生了什么吗?朕怎么觉得有些疲惫。” “昨日我一直在旁守着,陛下睡得安稳,并无异样。” “好吧。”月执品行高洁,不屑说谎,或许真是他的错觉。 注意到月执眼下有些青黑,元钰卿启唇:“昨日辛苦你了,快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 月执摇头,“陛下可要用膳?” “嗯。” 元钰卿刚好饿了,他起床简单洗漱,而后坐在餐桌前。 一道道膳食被端了上来,元钰卿动作慢条斯理,他吃得不多,没一会就饱了。 饭后,他擦了擦唇,看向院外,大雪已经停了,阳光照在地面,积雪慢慢融化。 月执同样看向院外:“当日陛下去冷宫接我时,也是这样的天气。” “是啊,那时刚下完初雪。” 二人的记忆被勾回当日,那天也是元钰卿绑定系统的日子。 那一日—— 在穿过来的第三天,也是把月执打入冷宫的第三天,随着“滴”的一声,元钰卿脑海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宿主你好,我是拯救系统9999,就在刚刚,我已经和宿主绑定了。” “宿主需要拯救主角受月执,并且让他脱离被主角攻们强迫的命运,本任务有一定难度,因主角攻们是主角,所以宿主无法杀了他们。” “作为交换,任务完成后,我们可以答应宿主的任意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都行?复活一个死去的人呢?”元钰卿捏紧掌心,显然为此心动。 “是的,只要宿主能完成任务。” “可以。” 他答应下来,想到什么,问:“9999,你会保护好我的人身安全吧?你也知道主角攻们的性子,等会我还没开始呢,就被砍死了。” “宿主放心,任务未完成之前,没有人能杀你。” 话音刚落,9999滴了一声:“现在请宿主完成第一个任务——把主角受从冷宫救出来。” 有了9999的保证,元钰卿松了口气,他清了清嗓子:“萧胜。” 太监总管推门进来,弯着腰来到元钰卿面前:“陛下。” “去冷宫。” 冷风吹进屋内,元钰卿又咳了几声,他披上一件白色的斗篷,叫了轿辇,朝冷宫方向而去。 萧胜跟在轿辇旁,担忧地劝阻:“陛下,雪这么大,您身子不好,有什么事吩咐奴才们就成啊,何必亲自去冷宫这种地方呢。” 元钰卿摇头:“你不懂。” 即便没有9999的任务,他也会把月执从冷宫带出来。 月执已经在冷宫3天了,按主角攻们的性子,只怕今晚就会把月执接出宫,他必须尽快把人弄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 只是刚走到一半,元钰卿就后悔了,在打出第五个喷嚏后,他动了回去的念头。 这具身体本就孱弱,如今寒风入骨,只怕他今晚就得高热不退。 他抖了抖身体:“萧胜,待、待会把太医都叫来。” “陛下哪里不适?”萧胜面露担忧。 “无碍。”元钰卿死鸭子嘴硬,闭上眼默默数着时间,不多时在冷宫门口停下。 “陛下,到冷宫了。”萧胜提醒,他在门口润了润喉,正欲喊“陛下驾到”,被元钰卿抬手制止。 元钰卿下了轿辇,踏进冷宫大门。 冷宫更显萧条,窗户破败,砖瓦丢失,冷风呼呼吹进屋内,发出骇人的声响。 推开殿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元钰卿咳了几声。 他继续朝里走去,听到一道尖锐的男声从殿内传出。 “你个小贱人,还当自己是陛下捧在手心的贵君呢?这是冷宫!冷宫!” “装得一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能伺候我也是你的福气!” 声音尖细,似乎是太监发出的,元钰卿皱眉,猛地推开殿门。 屋内,床榻上坐着一人,那人面色冷清,容貌出众。 在他前方站着一个太监打扮的宫人,听到动静后,回头怒骂:“谁啊!找死是不……” “陛、陛下!” 他吓得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板,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第3章 引人怜惜 “咳、咳咳……” 元钰卿以手抵唇,“萧胜,拖下去。”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宫人拼命磕头,全然没了刚才跋扈的模样。 萧胜挥了挥手,侍卫出现,不多时殿内恢复安静。 解决了不长眼的宫人,元钰卿看向月执,坐在榻上的人只是冷冷看着这一幕,毫无反应。 “大胆!见到陛下竟敢不跪!”狗腿子萧胜怒声,他瞪着月执,满脸写着不懂规矩。 元玉卿扶额:“住嘴……” 他走到月执面前,肉麻道:“阿执,朕来接你回去。” 月执起身,盯着他却不做言语。 也是在这时,元钰卿发现,对方竟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 现在的主角受都这么高了吗??? 元钰卿震惊,好一会才缓过来:“冷宫这般萧条,阿执搬去乾清殿与朕同住吧。” “谢陛下好意,不必了。”月执终于开口,声音从高山雪水流过心尖。 听着月执的声音,元钰卿心道:怪不得人家是主角受呢!瞧瞧这声音多好听。 他下意识清了清嗓子:“那怎么行?阿执若冻坏了,朕会心疼的。” “这几天朕做了梦,梦中祖先说,阿执你是神仙下凡,让朕定要好好待你,故而朕已经决定,以后你就是——” “朕的好兄弟。” 元玉卿满脸真诚,看着月执的眼睛:“但明面上你还是朕的贵君。” 月执盯着他:“冷宫不是陛下该来的地方,陛下请回吧。” “朕今日来是接你回去的,阿执。” 可月执已经侧过身不理他了。 月执油盐不进,元钰卿又不能强行把人绑回去,他咳了咳,拢紧身上的斗篷,“萧胜。” “陛下。”萧胜微弯着腰,“可是要回乾清殿?” 他暗暗斜了月执一眼,心道:真是不知好歹,陛下都亲自来了,还在这使小性子。 “不。”元钰卿摇头。 寒风吹在他身上,他抖了抖,“让人把冷宫修缮一下,今天开始,朕陪阿执一起住。” “可是陛下……” 萧胜想再劝劝,被元钰卿的眼神制止,“你亲自去办。” 无奈,萧胜只能点头:“奴才这就去办。” 萧胜离开后,元钰卿在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冰凉,入喉的瞬间便让他咳嗽不止,“咳咳咳……” 他捂着唇,几缕猩红顺着指腹流下。 咳嗽声引来月执的目光,眼中有一瞬的异样,可他什么都没说,看了一眼后收回视线。 不知过去多久,咳嗽声停了,元钰卿掏出手帕擦去鲜血,许是着了凉,他的呼吸变得滚烫。 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元钰卿整个人难受极了,他强撑着忍了会,可呼吸愈发滚烫,他快晕了。 天旋地转,元钰卿忘记了自己在哪,他撑着额头,气若游丝:“萧胜,叫太医来……” 无人回应,好一会后他才想起,萧胜离开了,屋内只有他和月执两个人。 “阿执……” 就在他准备让月执叫太医时,殿外突然飘来一道陌生的男音:“陛下。” 一人踏进殿内,白色发丝被玉冠半束,来人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眉心一点朱砂,正是当今国师——姬怀烛。 也是原文的主角攻之一。 “国师怎么来了?” 元钰卿心中警铃大作,可他实在没有精力应付他了,他晃了晃身体,双眸因难受溢出泪水。 第3章 “臣听闻……” 话音一顿,姬怀烛盯着元钰卿殷红的眼尾、脆弱的脸庞,剩下的话一时哽在喉间。 印象中,暴君从未露出这样的神色,脆弱、美丽,似乎格外引人怜惜。 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了一股错觉,眼前的人好像变了。 他看到元钰卿的眼眸湿漉漉的,双唇也因发热染上绯色。 斗篷下的腰身盈盈一握,修长的脖颈轻轻一掐就能折断,此刻的君王好像褪去伪装的小兽,朝他露出柔软的肚皮。 “……”姬怀烛心中划过异样的情绪,他盯着元钰卿,一时没有说话。 “国师,宣太医来。”元钰卿强撑着说出这句话,他又咳了几声。 眼前阵阵发黑,他浑身发抖,身上的斗篷也好似失去温度。 一会后,他再也忍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他倒在桌面,指尖碰倒茶杯,茶水打湿袖口。 屋内其余两人看着他,姬怀烛上前几步又停住脚步,想到自己的目的,转而朝月执走去:“月执。” 月执冷冷看他一眼,并未回复。 “我和蚩渊已经安排好,今晚送你出宫。” 蚩渊也是主角攻之一,身为蚩家独孙,他年仅18,早已是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 按原文记载,和皇帝、国师一样,他对月执一见钟情。 “……”月执没有理会姬怀烛的话,他背过身,白色衣摆随风飘动。 姬怀烛上前一步:“你在生气?” “这是皇宫,我们……” 月执打断他:“没记错的话,我们只见过两次。” “是,可是……” 月执却没再理他,他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似乎是萧胜回来了。 思考一瞬后,他来到元钰卿面前,抱起昏迷的人,朝外走去。 在门口正好遇到萧胜,萧胜惊呼:“陛下怎么了?” “着凉发热,叫太医去乾清殿。” “唉。”萧胜下意识应道,急急忙忙让小太监去请太医。 他则是跟在月执身后,看着他把元钰卿抱上轿辇。 轿辇有顶,四周垂下白色的帷幔,二人坐在里面,萧胜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为了陛下的身体,萧胜顾不了这么多,他吩咐轿夫:“回乾清殿,速度快些。” 一行人急忙朝乾清殿赶去,到的时候太医已经在候着了。 月执抱着人从轿辇走下,他能感受到元钰卿滚烫的呼吸打在他的下颌,他垂头看了一眼,片刻后收回视线。 进入乾清殿,殿内烧着地龙,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他把元钰卿放到榻上,而后站在一旁。 床上人脸颊泛红,眉眼难受地蹙起,却嘀咕着:“阿执……好兄弟。” 月执:“……” 他眼中闪过复杂,一会后垂下了头。 “李太医,快来看看陛下怎么样了?”萧胜声音焦急,手指微微发抖。 李太医连忙上前,给元钰卿把脉。 片刻后,他收回手,“寒气入体,陛下是着凉导致的发热。” 他写下一张方子,交给药童煎制,“萧公公,如今天气寒凉,陛下本就体弱,实在不宜出门走动啊。” 萧胜何尝不知,可无奈陛下自己要出去啊!他哪里阻止得了。 他叹了口气:“我会劝劝陛下的。” 李太医点头,收拾药箱,余光看到一人冲了进来,紧接着,殿内响起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陛下!” 来人哭哭啼啼,穿金戴玉,巴掌大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 第4章 停止召幸,保存雨露 他来到床边,暗暗瞪了月执一眼,而后挤开他,扑在床头:“陛下,您怎么了?快醒醒啊。” 看到他,萧胜头皮发麻,偏偏还不能说什么,谁让人家是陛下最宠爱的楚贵君。 在月执出现之前,楚蘅一直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 至于现在……萧胜不知道陛下更喜欢谁了。 楚蘅哭了一会,转身瞪着月执:“听说陛下就是为了找你才着凉的,月执,你该当何罪?!” 月执被打入冷宫后,贵君的名分也被剥夺,故而在场众人中,除了昏迷的元钰卿外,便属楚蘅的地位最为尊贵。 楚蘅本就对月执颇为忌惮,三天前月执被打入冷宫时,他还高兴了许久,没想到今天陛下会为他冒雪去了冷宫! 这于他而言无疑是个坏消息,所以他想趁元钰卿昏迷之际,把月执处理了。 思及此,他扬起下巴:“来人,把月执拖下去,乱棍打死!” “朕看谁敢。”声音虚弱却不容质疑。 “陛下!” 楚蘅回头,哭哭啼啼地扑了上去:“陛下,你终于醒了。” 他身上满是脂粉的香气,元钰卿被呛得直咳嗽,他偏过头,“离朕远点。” “陛下……” 楚蘅满脸不可置信,陛下以前最喜欢他撒娇了!现在却让他离得远点? “离朕远点。”元钰卿再次吩咐。 “…是。”楚蘅不情不愿地起身,站得远了些。 闻不到脂粉气后,元钰卿冷声:“有朕在,谁都不许伤月执一分。” “楚蘅,你明白么?” 元钰卿不留一丝情面,楚蘅脸色苍白,向后踉跄一步,眼泪夺眶而出:“陛下,你不喜欢蘅儿了吗?” 他哭得梨花带雨,鼻头泛粉,偏偏遇到的是不解风情的大直男元钰卿。 面对这样一幅美人垂泪图,元钰卿只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神特么蘅儿,再这样下去,他要崆峒了! 恰逢药童端着药出现,元钰卿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没什么事不要出现在朕面前。” 楚蘅哭得更加伤心,却不敢违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他走后,殿内终于安静下来,元钰卿松了口气,他起身靠在床头,接过药童手中的药。 药汁浓郁,泛着元钰卿最讨厌的黑色,喝一口更是要了他的老命。 可为了小命着想,他只能捏着鼻子,皱紧眉头,将药汁一饮而尽。 喝完一碗药后,元钰卿感觉好了些,他咳了咳,将碗交给药童。 余光看到月执还在,他抬头:“阿执便住在偏殿吧,莫回冷宫了。” 这次月执答应下来:“嗯。” 元钰卿简直要喜极而泣:“萧胜,你去收拾出一间偏殿,所有东西、物件一应选最好的,莫委屈了阿执。” “是,陛下。” *** 二人都想到了那天的事,元钰卿笑道:“那天朕还以为阿执会拒绝。” “陛下病弱,却能冒雪去寻我,我很感激。” “陛下。”萧胜突然上前,弯腰道:“国师求见。” “…让他在书房等朕。” 元钰卿神色不变,看月执的眼神却有些古怪:“阿执去休息吧,不必跟朕去书房了。” 为了好兄弟的屁股着想,他还是不要让月执和国师见面为妙。 元钰卿的语气不容反驳,月执面不改色,放于膝盖的手却猛然捏紧。 眼眸有一瞬间变成紫罗兰色,他垂下眼帘:“好。” 安顿好月执后,元钰卿起身前往书房,国师姬怀烛已经在等着了。 “参见陛下。”看元钰卿出现,他规矩行礼。 “起来吧,赐座。”元钰卿在上方坐下,没忍住咳了几声,双唇变得红润。 他喝了口茶,清清嗓子:“国师今日前来,可是为了半月后的祭天大典?” “是。” 姬怀烛在旁坐下,目光从元钰卿的脸上划过,年轻的帝王容颜绝色,一举一动都充斥着尊贵的意味。 两个月来,帝王变化得太多,这让姬怀烛对他的看法发生了变化,过往那个好色昏庸、无能的草包好像变了个人,除了依旧喜爱月执外,他找不出他们的其余相似点。 那股“他不是他”的感觉愈发强烈,随着这个念头的落下,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他捻了捻指腹,压下心中的异样:“祭天大典将到,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这是自然。”元钰卿喝了口茶水。 “即日开始,还请陛下保存雨露,莫再召幸后宫,早晚沐浴焚香,直至大典结束。”姬怀烛神情坦荡,仿佛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 元钰卿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神特么雨露…… 自穿过来后,他一直洁身自爱,加之这是他自己的身体,他一向对那事不感兴趣,更别提召幸原主那满是男妃的后宫。 若要真说召幸,在外人看来,他这两个月倒是时常召幸月执。 想来是姬怀烛吃醋了,暗戳戳地让他不要碰月执,想到这,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朕知道了。” 之后姬怀烛又交代了他几句,元钰卿一一应下,提到布防安保时,姬怀烛建议:“少将军蚩渊骁勇善战,足智多谋,陛下可让他负责此次的祭天之行。” 第4章 祭坛在京都郊外,从皇宫过去还有段距离,这段距离必须有人贴身保护天子。 奈何姬怀烛推荐的人是蚩渊,主角攻二号,不说贴身保护,不砍死他都算好的了。 忍了这么久的主角攻们,终于按耐不住了么?打算在祭天的路上杀了他? 猜测在元钰卿脑海一闪而过,但他却无半分畏惧,点头应下:“都依国师的。” 系统说过,除了疾病,在这个世界无人能杀死他。 姬怀烛得到想要的答复,起身告辞,他离开皇宫后,来到蚩府。 彼时蚩渊正在练枪,阳光下少年身形健壮,胸腹和后背有着好几道伤疤。 看姬怀烛出现,他停下动作,将枪放回原地。 “那个病秧子同意了?” 言语中没有半分对帝王的尊敬。 第5章 贴身保护 听蚩渊如此称呼元钰卿,姬怀烛心中不满,“他是陛下。” “陛下已经答应,祭天之行由你随身保护。” “知道了。” 蚩渊揉了揉脖子:“我负责搞定病秧子,国师记得将月执带出皇宫。” “……嗯。” 二人达成合作,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后,姬怀烛离开蚩府。 他回了国师府,站于书桌前,本想画一幅山水画,可不知为何,笔尖在纸张滑过,留下的…… 却是那九五之尊的脸。 等他反应过来时,视线好似被烫到了一般,瞳孔微缩,指尖一松,毛笔掉在桌面。 大片的黑色墨迹染上画像,模糊了画中人的脸庞。 “……” 他的心更乱了,过往的记忆开始模糊,他竟想不起当初为何会对月执一见钟情。 他沉默许久,最终闭了闭眼,将纸揉成一团,而后大步离开书房。 另一侧的乾清殿,元钰卿正在批阅奏折。 朱笔在奏折上划过,他写下一个“阅”。 身为体弱多病的草包暴君,他能接触的奏折大多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例如问他身体如何了,亦或是一些祝福语。 毕竟草包只知享乐,从不关心黎民苍生。 真正重要的大事都由丞相——即墨宁砚批阅。 即墨宁砚今年21岁,早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天资聪颖,被称作文曲星下凡,是虞国最年轻的宰相。 原主也很信任他,大事小事都让他帮忙操办。 同时,他也是主角攻中藏得最深的那个,若不是看到了结尾,元钰卿都不知道他喜欢主角受。 原文中,暴君就是个炮灰,被砍死后就下线了,之后的内容都围绕着主角攻受的爱恨情仇。 主角攻们一个比一个变态,那些剧情看得元钰卿连连咂舌,心中不免升起了对主角受的怜爱。 更别提他现在和月执成了好友,他要好好保护对方才行。 或许祭天之行就是个好机会。 计划在元钰卿脑中渐渐成型,他放下朱笔,朝月执居住的偏殿而去。 远远地,元钰卿听到一阵悠然的琴音,他停在原地欣赏了会,琴声停后才迈进殿内:“阿执的琴艺又长进了。” “陛下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不想扰了你弹琴。”元钰卿笑道。 他在桌前坐下,朝月执招了招手:“坐。” 二人坐在一处,元钰卿主动说起姬怀烛的来意:“国师是为了半月后的祭天大典而来。” “祭坛离京城有段距离,他推荐蚩渊贴身保护朕。” “蚩渊?”月执的眉头皱起,下意识反驳:“不行。” 他攥紧手心,怕被元钰卿看出异样:“蚩将军虽年少有为,但毕竟刚回京不久,于贴身保护陛下一事上,不如御林军有经验。” “无妨,朕已经答应了。” “陛下!”月执不赞同的蹙眉,蚩渊性子高傲,和国师更是一丘之貉,他担心二人聚在一起要对元钰卿不利。 可这些都不是他一个“贵君”该置喙的,即使元钰卿把他当成了好友。 “阿执,别担心。” 月执好像很害怕他们,想起原文内容,元钰卿心中升起怜爱。 他拍了拍月执的手背,“其实朕找你还有另一件事。” “什么?”月执压下心中的担忧,专心和元钰卿谈话。 “朕打算在祭天大典后,送你离开虞国。” “你若想回越国,朕便派人护送,若想去其他国家,朕也替你安排。” “……” 月执沉默片刻:“陛下是讨厌我了么?” “不是。” 元钰卿解释:“最近虞国并不太平,朕想让你避开危险。” 其实主要还是避开那几个主角攻,月执是公主之子,虽生父地位卑微,母亲生他难产而亡,但母亲也为他留下了一些心腹。 加上他这边派去的人,想护住月执,便轻松一些了。 “我不走。”月执冷声。 “阿执……” 元钰卿叹气,“朕知道国师和蚩渊都喜欢你,他们此行打算对朕不利,也是为了得到你。” “可是这些年来,他二人的势力,不,或许不止他二人,这股势力发展得太快了,你待在朕身边,朕怕护不住你。” “……” 月执瞳孔轻颤,他没想到元钰卿什么都知道。 他抿了抿唇,声音晦涩,“我会护好自己。” “阿执,若是可以,朕也想你留在朕身边,可是……” 元钰卿狠了狠心,偏开头:“朕会让天下人以为你死了,然后送你离开。” 说完后,他转身离开,不给月执拒绝的机会。 月执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扯起唇角:“任何想要拆散我们的人,都该死。” 声音很轻,除了他外,再无人听到。 当夜,蚩府进了一波刺客,蚩渊中了毒箭,生死不明。 事后,那群刺客还放了一把火,浓烟滚滚,今夜注定不会太平。 元钰卿收到消息的时候,蚩府的大火已经灭了,出于帝王的责任,他让萧胜前去慰问一番。 到蚩府却没见到人,蚩渊的下属们说将军重伤昏迷,此时不宜见人,萧胜只能无功而返。 回到乾清殿,萧胜脸上满是不满,将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大抵为蚩府的人太过高傲,不把天子放在眼里。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元钰卿却不怎么在意,蚩渊身为少年将军,手握兵权,自然有狂妄的资本,更别提他一向看不上他。 只是刺客来得诡异,不知是哪方势力。 他并未往月执身上想,毕竟若月执有这样一批人马,哪会落得原文的结局? 天色已晚,元钰卿想了会没什么头绪,只能暂且压下。 “来人,备水。”今日懒得去温泉宫了,他叫了水,准备沐浴后休息。 热水送进寝殿,屏风后,元钰卿褪去衣物,在木桶中坐下。 浑身的疲惫被洗去,他的脸色也红润了些。 直到热水变凉,元钰卿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他穿上亵衣,一头青丝往下淌着水珠。 刚走出屏风,萧胜来到他面前:“陛下,国师求见。” 元钰卿擦着长发的手一顿,“什么事?” 第6章 该喝药了 “国师没说,只说求见陛下。” “让他进来。” 元钰卿在美人榻上坐下,余光看到国师走了进来。 在他看国师时,姬怀烛的目光也从他身上扫过。 刚沐浴过的帝王脸上染着红润,眼睛被雾气熏得湿漉漉的,让他想起了他生病时的脆弱模样。 帝王的肤色很白,锁骨下方还有一颗红色的小痣,他穿着白色亵衣,一头青丝往下滴水。 水珠打湿年轻帝王胸前的一片,那处骤然变得透亮。 姬怀烛呼吸一窒,急忙移开视线,却看到了帝王白皙的足尖。 “……” “陛下。”他的声音哑了几分。 “嗯?” 语气上扬,好似带着钩子,姬怀烛的心仿佛被羽毛轻轻扫过,有些痒。 他一时语无伦次起来:“蚩、蚩渊将军受了伤,恐怕不能、护送陛下前往祭坛了。” “嗯。” 元钰卿点头表示赞同:“蚩渊受了伤,让他好好休养吧,朕会另选他人护送。” “…是。” 姬怀烛的心乱了,急忙找了借口离开,在他走后,月执走了进来。 白日的争执并未影响二人的关系,月执端了一碗药,神情坦荡:“陛下,该喝药了。” 又是那碗黑乎乎的药,每次喝完药后,元钰卿都能睡个好觉。 知道无法拒绝,元钰卿没再娇气,将药一饮而尽。 不过半刻钟,元钰卿打了个哈欠,眼里溢出泪水。 刚好头发干了,他摆摆手:“阿执回去休息吧,朕也要安枕了。” 第5章 “嗯。” 月执没有多说什么,听话地离开了,元钰卿也爬上床榻,没一会彻底昏睡过去。 下一瞬,窗户处响起异动,一条黑紫色的蛇钻了进来。 它越变越大,最后化成月执。 他依旧穿着那身白衣,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他站在床边,低声呢喃:“陛下,我好生气。” 他在床尾坐了下来,低头间嗅到了一股龙涎香味,其中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药味,让他欲罢不能。 “为什么要赶我走?明明是你说要和我做朋友的。” “陛下…卿卿……” 他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可元钰卿没有听到。 …………………… 元钰卿又做梦了。 这是他在第二日醒来后的第一反应。 他坐在床上,足足懵了一刻钟,他好像梦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坐在床上,右手撑着额头,余光看到月执来了,他急忙盖好被子。 “阿执,你来了。” “今日御膳房做了陛下爱吃的菜。”月执坐在床边,面色如常。 言下之意便是让元钰卿可以起床了。 “阿执先去吧,朕稍后就到。” 月执看了他一会,最终点头。 他离开后,元钰卿换了套衣服,穿好衣服后走出寝殿。 饭后,丞相即墨宁砚来了。 身为虞国最年轻的丞相,即墨宁砚穿着一身绯红官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被一根玉簪固定。 “陛下。”他规矩地行礼,动作挑不出半分错处。 “起来吧,赐座。” “咳,咳咳……” 元钰卿咳了几声,用茶水勉强压下痒意,“丞相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臣听闻昨夜蚩府大火,蚩渊将军遇刺昏迷。” “嗯。”元钰卿点头,喝了一口茶水。 “朕已派人捉拿刺客,可暂时没有线索。” “贼人如此明目张胆,显然没有把虞国、把陛下放在眼里。” 即墨宁砚冷静分析,“还请陛下加派人手,早日抓住贼人,不至于让人心惶惶。” “朕知道。” 元钰卿答应下来,指尖轻捏杯盖,他看了即墨宁砚一眼,“丞相,近日朕的身体好了许多。” “此前因身体的缘故,一直让丞相代朕批阅奏章,如今朕的身体好了,便不劳烦丞相了。” 即墨宁砚面不改色,“恭喜陛下龙体康健。” “晚些时候臣将奏折都送来。” “嗯。” 即墨宁砚把持朝政多年,元钰卿想夺权,即墨宁砚知道他想夺权,二人无声对峙。 片刻之后,即墨宁砚提起另一件事:“陛下,臣今日前来还有另一件事。” “丞相直说。” “最近臣览阅奏折,大臣们集体上奏,称陛下该选秀了。” “如今陛下后宫皆是男妃,实在不利绵延子嗣,长此以往,将动摇国本。” “……” 元钰卿沉默了,他没想到,即使到了古代,也要面临催婚催育! 而且就算他想,他目前的身体也撑不住啊! “丞相所言有理,但朕……” 元钰卿绞尽脑汁,想着拒绝的话术,“但朕实在是…对女子不感兴趣,至于子嗣,若宗室子弟中有优异者,朕会抱来养在膝下。” “丞相不必担忧。” “陛下真的不喜欢女子?”即墨宁砚看他。 “嗯……”元钰卿硬着头皮。 即墨宁砚点头:“臣不是那群老酸孺,不会逼迫陛下做不喜欢的事。” “臣知晓陛下喜欢男子,恰好府中有两名少年,不过十六,容貌身姿皆是上乘,若陛下喜欢,臣晚些时候一并送上。” “……” 即墨宁砚什么时候变老鸨了?这副妈妈桑的样子,是认真的吗?? 元钰卿心中默默吐槽,联想到什么,恍然大悟。 昨日蚩渊受伤,今日即墨宁砚就献人给他,祭天大典想杀他的人中,果然包含了即墨宁砚。 给他献人,一方面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要过多地关注月执。 另一方面可以安插卧底,掌握他的一举一动。 他心中猜测,面上却不显:“丞相有心了。” “为君分忧,是臣应该做的。”即墨宁砚起身,拱了拱手。 “……”元钰卿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二人是即墨宁砚的眼线,他并不想留在身边,而且即墨宁砚这么算计他,他也要想个法子恶心膈应他才行。 元钰卿眯了眯眸,想到什么,唇角恶劣地挑起。 第7章 他想护着他 “丞相有心了,可朕不能收下他们。” “昨日阿执刚与朕说,希望朕能独宠他,若现在收了别人,阿执会生气的。” “……” 闻言,即墨宁砚看他一眼,而后垂下眼帘:“陛下贵为天子,月贵君不该如此善妒。” “无妨,朕喜欢他善妒。” 元钰卿盯着即墨宁砚的脸色,发现他眼中的不悦后,愉悦地扬了扬唇。 “丞相回去吧,以后也不必再提了。” 元钰卿的语气不容置疑,即墨宁砚垂头:“是。” 他回到丞相府,在一间密室和蚩渊、姬怀烛会面。 彼时蚩渊正擦拭剑刃,他胸口绑着绷带,受了伤后的脸色有些苍白。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了一眼,“看你的表情,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 即墨宁砚给自己倒了杯水,“小皇帝想夺权了,而且他似乎看出了我们的目的。” “是吗?” 蚩渊神情不以为意,“既然如此,那便杀了他,换个人做皇帝。” “你们觉得呢?” “可。”即墨宁砚启唇。 随后二人一起看向姬怀烛。 姬怀烛没有回答,悄然捏紧手心,心底好像有道声音在说,他不想元钰卿死。 “国师这表情是舍不得那个病秧子了?”蚩渊嘲讽。 他们三人中和元钰卿接触比较多的便是姬怀烛,生出其余的心思也正常。 至于蚩渊,他只在三个月前的班师回朝上见过元钰卿一次。 在他看来,元钰卿就是一个——体弱多病,草包昏庸,纵欲过度,连早朝都上不了的废物。 这样一个人,哪有资格做他们的皇帝? 无论如何,他也是要反了他的。 面对蚩渊的质疑,姬怀烛咬着舌尖:“我只是在想,若他死了,该换谁当新皇帝。” “皇室的孩子也不少,随便抱来一个就是了。” 蚩渊挑起唇角:“只要这江山依旧姓元,就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即墨宁砚也附和:“说得对。” 姬怀烛心乱如麻,没再吭声,二人也没再问他。 回到国师府,他坐于书桌前,迟迟不能平静。 他又想起了那个年轻的帝王,思考良久后,他终于确认——他不想他死。 他起身扭动了一个花瓶,随着“吱嘎”的声音响起,一扇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这是一间密室。 里面挂着画像,两个月前,他对月执一见钟情。 可这一次,他没有看那些画像一眼,甚至愈发奇怪,为何当初的他会一眼喜欢上月执,甚至动了和皇帝争抢的念头…… 他沉思良久,却得不到答案,片刻后,他直奔最里,那里挂着另一幅画像,是他前几日所画。 画像被红布遮挡,让人看不清它的真面目,可姬怀烛知道,画像上的人容颜绝色,眉宇间总有一股淡淡的病气。 他没有掀开红布,却在红布前站了许久,直到蜡烛燃尽,密室变得昏暗。 他也终于下定一个决心—— 他想护他。 至于为何不直接告诉帝王,因为他不想让对方知道,他曾经想杀了他。 时间一晃过去半个月,祭天大典。 天还没亮,元钰卿就被萧胜从被窝挖出来,沐浴更衣,焚香净手。 萧胜一边服侍他穿祭服,一边絮絮叨叨:“陛下,虽说雪停了,但外面天寒地冻的,陛下可要保重好身子。” “马车上放了汤婆子,还有陛下爱吃的糕点茶水,陛下要是饿了渴了就让月贵君服侍您。” “还有奴才就跟在马车旁呢,若有什么需要的,陛下就吩咐奴才。” “朕知道。” 元钰卿有些无奈,最近的萧胜变得絮絮叨叨,和老妈子一样,偏偏他知道萧胜是个忠心的,念叨也是为了他好。 好不容易穿好祭服,祭服华丽夸大,一举一动很不方便,特别是头顶的十二冕旒,更是压得元钰卿的脖子要断了。 他吃了几块糕点,半眯着眼睛休息,而后被萧胜扶着上了马车,天刚刚泛白,他靠在车窗上闭目小憩。 不一会,帘子被掀开,月执坐了上来。 第6章 元钰卿扫他一眼,再次闭上双目:“祭天结束后,会有人刺杀朕,阿执记着趁乱离开。” “…嗯。”月执低声,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天蒙蒙亮时,马车启程,队伍朝郊外祭坛而去。 两个时辰后,马车在郊外停下。 元钰卿下了马车,余光看到大臣们已经站好,他被萧胜扶着,脸色有些苍白。 站在原地缓了一会,他一步步朝着祭台走去。 大臣们站在下方,以即墨宁砚和姬怀烛为首,即墨宁砚依旧穿着那身红色官袍,眉眼上挑,眼神古波无惊。 姬怀烛手拿拂尘,眉心朱砂艳丽无双,他看了上方的元钰卿一眼,随即轻轻阖下眼帘。 随着乐曲的奏响,祭天大典正式开始。 元钰卿手拿神香,三叩九拜,身后的大臣们也呜呜泱泱跪成一团。 这边热闹非凡,在不远处的山林间,有一伙人正密切注意着祭坛这边的动向。 为首者黑巾蒙面,他默默数着时间,看时间差不多了,抽出身后的箭矢,瞄准帝王射出一箭。 箭矢在空中滑过,随着“嗖”的一声,元钰卿的祭服后摆被钉在了木板上。 人群瞬间吵闹起来,萧胜吓得脸色发白,直呼:“救驾!救驾!” “陛下!”他冲上去挡在元钰卿面前,一双眼睛四处瞄着,判断贼人在哪个方向。 萧胜和元钰卿差不多大,却并不高,起码比他矮了大半个头,身形也瘦弱,可就是这样一个瘦小的身体,竟义无反顾地挡在他面前。 元钰卿的心被轻轻触动,他安抚萧胜:“别怕,他暂时不想杀朕。” 说完后,他看向密林的一个方向,箭是那个方向射来的。 隔着不算近的距离,他好像和一人对视。 他知道,那是蚩渊。 “呵。”蚩渊笑了一声,尾音轻微上扬。 蚩渊没想到,元钰卿那个草包竟如此冷静,似乎还发现了他的方向。 本以为能看见九五之尊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的模样……真是可惜了。 他冷哼一声,再次抽出一支箭,箭头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这一次,它对准了元钰卿的头颅。 元钰卿被一众侍卫护在身后,感觉到危险,他动了动唇:“拿弓来。” 第8章 熟悉的巨蟒 侍卫将弓箭递到元钰卿掌心,元钰卿颠了颠,而后搭上箭矢,瞄准那处密林。 箭头泛着独属光泽,弓有些重,元钰卿的呼吸沉了几分,但他的手依旧很稳。 猎风吹动他身上的祭袍,因举弓而露出的手腕又白又细,却有一种独特的力量感。 帝王脸上的表情是那般镇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姬怀烛看呆了。 他的心跳加快,握着拂尘的手也紧了紧。 他不知道的是,他藏在暗处的人马已被蚩渊悄悄解决,自他那天没有吭声之后,蚩渊便不再信他了。 一旁的即墨宁砚则是诧异地挑眉,印象中,病秧子皇帝连弓都举不起。 如今竟…… 密林中的蚩渊同样看到这一幕,他嘲讽地勾起嘴角:“不自量力。” 他失了玩笑的心思,指尖一松,箭矢以极快的速度射向祭坛。 与此同时,元钰卿也松了指尖。 两只箭在半空越靠越近,最后互相抵上,它们的箭头互相旋转着“厮杀”,致力于将另一只劈开。 几个呼吸后,元钰卿的箭不敌,被另一支箭从中劈成了两半。 被劈开的箭掉在地面,但也改变了蚩渊那支箭的方向,最终,蚩渊的箭射在了元钰卿脚边。 元钰卿这一箭虽失败了,但也足以让大多数人震惊,他们的皇帝不是一个草包吗?何时拥有这样的箭术了? 这是萦绕在众人心头的话。 蚩渊也震惊了,指腹摩擦箭身,他眯了眯眸,再次射出一箭。 这一箭再次被元钰卿抵挡,蚩渊站在原地,眼中的惊讶愈发浓郁。 这一刻,帝王病秧子草包的形象在他面前轰然倒塌,心中蓦然升起兴趣和兴奋,他突然很想知道元钰卿是个怎么样的人。 “病秧子。”他低声呢喃,眼中布满好奇。 与此同时,几波人马突然出现在祭坛,他们愣了一瞬,显然没想到除了自己外还有其他的刺客。 现场乱做了一锅粥,粗略看去,起码有四五批不同的人马。 “护驾,护驾!”萧胜的身体更抖了,元钰卿都怕他突然厥过去。 “咳…咳咳……”元钰卿咳了几声,他被侍卫们护在身后,手拿弓箭,额头因连续射出两箭而沁出汗珠。 月执也在一旁贴身保护,他拉着元钰卿的手,脸色有些阴沉。 “阿执,别管朕了,你快走。” 元钰卿拍了拍月执的手背,“右边那群刺客是朕的人,待会你假装被他们挟持,然后离开虞国。” “……” 月执默了一瞬,“那陛下呢?” “朕死不了。” 回答简短却有力,元钰卿确信自己不会死。 可月执不能赌,他不能承受元钰卿死亡的结果。 他握紧元钰卿的手,“陛下跟我一起走。” “不行。”元钰卿摇头。 趁着刺客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还能帮月执离开,若他们在一起,只会成为所有刺客的焦点。 “别废话了,你快走。” 说完,他朝其中一批刺客使了个眼色,为首者点头,随后凑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把月执推了出去,方向正好朝着那批刺客。 “陛下!” 月执还想说些什么,可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他被人带离现场,坐在马上,回眸看着元钰卿的身影,眼眸瞬间变成紫罗兰色的竖瞳…… 月执离开后,元钰卿终于能松口气,他被人护着往后退,场面更加混乱了。 刺客和护卫厮杀着,不多时,元钰卿身边的护卫慢慢倒下,他被人围了起来。 萧胜更加害怕,双腿软得像面条:“陛、陛下……” “咳、咳咳……你也走吧,刺客的目标是朕。” “奴才不走,要死奴才也要死在陛下前边!” 萧胜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即使到了地底下,奴才也要伺候陛下。” “你啊……” 元钰卿以手抵唇,没忍住咳了几声,“若这次没死,朕给你涨月俸,京都那处宅子也给你。” “谢陛下。”萧胜扬起唇角,却显得有些苦涩。 护卫一个个倒下,到了最后,护在元钰卿面前的人,只剩下萧胜。 在他们面前围着三批人马,刺客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有动作。 有人的命令是活捉元钰卿,有人的命令却是杀了元钰卿,在这样的矛盾冲突之下,他们很快动起手来。 不知是谁先开始动了,刺客们没空去管元钰卿和萧胜,转而互相厮杀起来。 温热的鲜血溅在元钰卿脸上,他用指腹轻轻抹去,“萧胜,走。” “陛下……” “他们的目标不是你。” 元钰卿的语气不容拒绝,萧胜摇了摇头,直到听元钰卿道:“朕命令你,离开,不许死。” “陛下!” 萧胜咬紧牙关,一个“是”字从喉中挤出。 他小心地绕过刺客,快速跑开,刺客们虽然看到了,却懒得去管一个太监,这也让他顺利离开了包围圈。 元钰卿终于没了牵挂,目之所及都是厮杀的刺客们,他站在原地,再次看向那处密林。 他知道,蚩渊此刻肯定也在看他。 “蚩、渊。”他捡起地面的弓箭,瞄准了蚩渊的方向。 连续三次拉弓搭箭,他的手开始发抖,唇角溢出鲜血。 随着箭矢“嗖”地射出,他也猛然喷出一口鲜血,鲜血溅在地面,元钰卿全身发抖,眼前开始发黑。 箭撕破长空,朝着蚩渊而去,它的速度太快,即使蚩渊急忙侧身闪躲,可那只箭还是从他脸上擦过。 刺痛感从脸上传来,蚩渊摸了摸,指尖染上湿润,他却笑出了声。 “呵。” 那双眼睛迸发出剧烈的兴趣,能伤到他的人太少了,那天的刺客是一个,眼前的帝王也是一个,又或者说,是焕然一新的帝王…… 这一刻,他改变了主意——病秧子不能死。 他拔出长剑,“保护皇帝,把不是我们的人都杀了。” “是!” 一群人朝祭坛赶去,不远处,元钰卿体力不支,坐在了地上。 他撑着额头,嘴角几缕鲜血。 突然! 巨物游过地面的声音响起,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 他们转头看去,只见一条足有三个成年男子宽的黑紫色巨蟒正朝他们游来。 它的速度太快,不过转眼间便来到他们面前。 第7章 所有人都惊呆了,手拿武器失去动作。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巨蟒,那张血盆大口好似能一口吞下好几个人。 不少人手脚发软,呆呆地看着巨蟒说不出话,但更多的,竟是直接扔了武器转头逃跑。 元钰卿也愣了,他怎么感觉这巨蟒有些眼熟? 第9章 戴罪立功 巨蟒张着血盆大口,很快游到了元钰卿旁边。 它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那双紫色的眼睛里布满元钰卿看不懂的情绪。 尾巴上下左右摆动,激得尘土飞扬,不少刺客被拍飞,有的甚至被拍进土里,没了声息。 鲜血染红了土壤,血腥味充斥鼻腔,元钰卿皱了皱眉,坐在地上没有动弹。 他没有力气了。 巨蟒依旧看着他,一会后朝他低下了头颅。 “?” 元钰卿盯着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没明白它是什么意思。 直至巨蟒猩红的信子伸出,卷住他的腰身,用力把他甩到了头上。 冰冷的鳞片陷进元钰卿的掌心,他坐在巨蟒的头顶,大脑一片空白。 “你……” 话音未落,“嗖”的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元钰卿回眸,看到了熟悉的箭矢,和那双露出的眼睛。 是蚩渊。 箭矢破空射来,射在了巨蟒的鳞片上,却没伤到巨蟒半分,反而让箭头发生了凹陷。 箭矢掉在地面,巨蟒缓缓回头,巨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始作俑者。 “嘶。” 信子吞吐间,巨蟒的长尾猛然砸向蚩渊等人。 “将军快走!” 他们将蚩渊挡在身后,并且催促他离开,蚩渊知道不是巨蟒的对手,没再犹豫,直接策马离开。 幸而巨蟒也懒得和他们周璇,它冷冷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它的视线之中。 “放我下来吧。” 蚩渊等人走后,元钰卿拍了拍巨蟒的头颅,他知道它听得懂人话。 果然,巨蟒缓缓垂头,头颅贴上地面,仿佛在向他臣服。 元钰卿跳了下来,捂着胸口有些难受,他缓了好一会,缓过来后,轻轻拍了拍它的头,“谢谢。” “嘶。” 巨蟒趴在地面,灯笼大的眼睛温顺地看着他。 反差感逗笑了元钰卿,他扬起唇角:“你有名字吗?” 巨蟒摇了摇头。 “陛下!” 远处忽地传来暗卫的声音,元钰卿侧身看去,竟是那群护送月执的人。 按理来说,他们不应该这么快回来才对,元钰卿的心中骤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果不其然,暗卫们来到他面前,气喘吁吁:“陛下,不好了。” “贵君不见了!” 元钰卿的脸立马沉了下来:“什么叫贵君不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属下们护送贵君到前方一处山谷时,贵君突然说身体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属下们没有多想,可谁知不过是一会没看到,贵君就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哪会突然不见?” 元钰卿感觉要被气死了,他捂着胸口,“周围都找过了吗?” “找过了,没找到人……” “废物!咳、咳咳……” “陛下恕罪。”暗卫们跪作一团,头颅低至地面。 “嘶嘶……” 巨蟒忽然发出动静,元钰卿看它一眼,就见它朝他眨了眨眼,下一瞬转身游开了。 巨物滑过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巨蟒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元钰卿的视线,他以手抵唇,收回视线。 “继续找,务必把贵君找到。” “是。” 暗卫半数四散开来,寻找月执去了,元钰卿呼出口气,上了马车。 一整天惊心动魄,他揉着眉心,全身疼痛难耐。 “9999,月执呢?” 9999没有提醒他去拯救主角受,想来他现在还算安全。 “获取主角受定位需要1积分。” “1积分就1积分,快告诉我人在哪。” “他在……” 话音未落,马车外响起暗卫的声音,“陛下,贵君回来了!” 元钰卿急忙掀开车帘,果真看到月执的脸,他松了口气:“上来吧。” 月执上了马车,坐在元钰卿对面:“让陛下担心了。” “你去哪了?他们说你突然不见了。” “陛下恕罪。” 月执垂头:“我担心陛下,趁暗卫们不注意折返回来,途中却迷了路……” “……” 原来主角受还是个路痴。 但他毕竟是为了他才回来的,元钰卿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先回宫吧。” “嗯。” 马车启程,暗卫们护在旁边,朝京都而去,路上遇到萧胜,对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呜,陛下!” “奴才还以为见不到陛下了!” 萧胜哭得可怜,元钰卿递给他一条手帕:“好了,朕这不是好好的么?别哭了。” 萧胜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陛下,还能再见到陛下,奴才真的太高兴了。” “朕知道。” 他拍了拍萧胜的肩膀:“回去朕给你封赏。” “谢、谢陛下。”萧胜哽咽着,终于开心地笑了。 元钰卿也笑了笑,马车摇晃着,路上又接连遇到一些大臣和侍卫,队伍慢慢壮大。 等一行人终于回到京都时,天已经黑了。 元钰卿回了宫,泡在温泉水中,他靠在石壁上,头微微仰着。 一整天下来,他感觉身体都快散架了,任务却没完成,真是让人郁闷。 温泉水熏得他脸色红润,他泡了好一会才从池水中起身。 布巾擦干他身上的水渍,他穿上亵衣,披上披风,刚走出殿门,就听萧胜道:“陛下,蚩将军求见。” “蚩渊?” “对。” “让他去书房等着。” “是。” 发丝还在往下淌水,元钰卿简单地擦了擦,随后踏进书房。 蚩渊在中央站着,听到动静回头看来。 “参见陛下。” “起来吧。” 元钰卿在上方坐下,视线扫过蚩渊脸上的伤痕:“将军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在元钰卿观察他时,蚩渊也在观察元钰卿:“回陛下,臣是来请罪的。” “请罪?” “听闻陛下今日在郊外遇刺,臣却现在才知晓,请陛下责罚。” “将军受了伤,未参与今日的祭天,朕如何能怪罪你?” 郊外的对峙二人心知肚明,明面上却都佯装不知,元钰卿甚至关怀道:“将军的伤如何了?” “谢陛下关怀,已经好了许多。” “那群贼人闯进臣的府邸,杀人放火,若非臣命大,或许现在已经见不到陛下了。” “将军受苦了。” “臣不苦,只希望陛下能让臣戴罪立功,日后贴身保护陛下,臣也能安心一些。” 第10章 让人着迷 贴身保护?蚩渊? 元钰卿险些没笑出声,让蚩渊贴身保护,还不如直接拿把刀杀了他。 蚩渊不砍了他就不错了,还贴身保护。 他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显:“将军多虑了,此次的刺杀与你无关,将军还是先养好伤吧,保护之事日后再说。” “陛下……” 蚩渊还想再说,被元钰卿抬手阻拦:“朕心已决,此事不必再议。” 闻言,蚩渊笑了笑,唇边扯出意味不明的笑:“是。” 他拱了拱手,“陛下,还有一事。” “嗯?” “臣此前认识了一术士,擅炼丹之术,他炼的丹药效果极佳,利于身体康健,延绵益寿。昨日他回了京,听闻陛下受惊,特求臣带他进宫,献药于陛下。” “如今人就在宫外,等候陛下的宣见。” 原主身体不好,对这些术士颇为信赖,服下的丹药也不计其数,可以说,即使他没有被主角攻们砍死,离死也不远了。 也因这些丹药,他的身体越来越不行,最近都没有和嫔妃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原主不知道丹药的危害,元钰卿却知道,他咳了几声,“将军有心了。” 此话一出,蚩渊眼里划过讥讽,“谢陛下,这是臣该做的。” “让他回去吧,你也退下,朕乏了。” 蚩渊一愣。 众所周知,皇帝贪图享乐,最看重寿命,甚至为此专门建立了一座宫殿,养着那些术士。 今日这是转性了?还是…… 不信任他? 蚩渊偏向后者,或许是他带来的人,元钰卿不信任。 可他又觉得是皇帝变了性子,就如郊外的那几箭。 以前的皇帝就是个连弓都拿不起的草包,可现在的帝王不仅能拉弓,还能射出那般完美的一箭。 或许还不止这些,除了箭术外,帝王的身上还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8章 这个认知让蚩渊兴奋极了,盯着元钰卿的眼神愈发好奇。 这一瞬间,他对元钰卿的兴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迫不及待想挖掘出对方身上的秘密。 高高在上的帝王,会藏着什么秘密呢? 蚩渊的心狂跳不止,连忙低下头掩盖情绪:“臣告退。” 他转身离开,走在长廊,意味不明地笑出了声。 他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疤,那是元钰卿那一箭留下的。 伤口刺痛,蚩渊却用了几分力气,将伤口摁出鲜血,指尖染上湿润,他缓缓勾动唇角。 “有趣。”他低声,眼中满是病态的痴狂。 蚩渊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这般有意思的人了,比鲜血更让他着迷。 他出了宫,却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国师府。 “找我什么事?”姬怀烛喝了口茶,睨他一眼。 “没事就不能找你么?”蚩渊勾唇,同样喝了口茶。 姬怀烛嗤笑:“无事不登三宝殿,蚩少将军可不是会和我闲聊的性子。” “呵。” 蚩渊放下茶杯,指尖轻敲桌面:“你有没有觉得,咱们的陛下变了个人?” 姬怀烛扫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陛下的变化是挺大的,和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如果说,他们就是两个人呢?”蚩渊说。 “你什么意思?”姬怀烛问,神色却没有变化,显然他也猜到了这种可能。 “一个废物不可能一夕之间变成天才,就如一个二十余年从未拿过弓箭的人,不可能射出那几箭。” 蚩渊敲击桌面的动作一顿,继续道:“我有八成的把握证明,当今陛下并非之前那个陛下。” “剩下两成是之前的陛下在藏拙,他藏得太好,瞒过了我们所有人。” “此前你暗中护他也有这个原因吧。” “你觉得呢?国师。” 他把问题抛给姬怀烛,姬怀烛捏着茶杯:“我也觉得他不是他。” “但这事未免太匪夷所思,若他不是他,之前的他又去哪了呢?” “谁知道呢。” 蚩渊耸了耸肩,他并不关心之前那个元钰卿,反而是现在这个元钰卿让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讨论的二人都没有发现,从此刻开始,他们话题的中心将从月执变成元钰卿,并且一直持续下去。 他们又讨论了会,蚩渊告辞离开,他回到将军府,来到卧房。 卧房中央放着一柄剑,墙上挂着一张弓,都是蚩渊极为喜爱的武器。 可今天,在剑的旁边多了一支箭,箭头上染了点点血迹,正是那支由元钰卿射出,并且伤了蚩渊脸颊的箭。 他来到箭的前方,右手拿起箭矢细细看着,指腹从箭身上拂过。 “病秧子,不……元钰卿。”他一字一顿,“我想知道你身上的秘密。”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元钰卿并不知道蚩渊的脑海风暴,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蚩渊和姬怀烛盯上。 他还在想该如何拯救月执,让他逃离那几个变态攻的魔爪。 祭天大典趁乱让月执离开的计划失败,他只能另外筹谋。 在蚩渊走后,元钰卿叹出口气,余光看到月执朝他走来。 “阿执。” “陛下。” 月执依旧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该喝药了。” “……” 看着那碗药,元钰卿的叹气声更重,他接过药,老老实实一饮而尽。 熟悉的困意翻涌,他打了个哈欠,还没来得及回寝殿,就感觉快昏过去了。 “阿执,背朕回去……”他只来得及说完这话,眼皮便沉重得睁不开。 没一会,呼吸变得沉稳,他彻底晕了过去。 月执急忙接住他,而后将他扶向寝殿。 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下颌,月执轻轻将人放在床榻,盯着他:“陛下。” 睡着的人注定不会回答。 看着对方的脸,月执的眸色加深,“陛下不怕我的原形,我好高兴。” 以巨蟒的形态出现时,他已经做好元钰卿会害怕的准备,可他没想到,他的陛下不怕他。 可很快,他脸上的兴奋散去。 他自言自语:“若有一天陛下知道了我的秘密,知道我现在对你做的事,会不会生气?” 第11章 恨之入骨 月执挑起元钰卿的发丝:“陛下会觉得我恶心吗?” 注定无人回答。 第二日,元钰卿醒的时候愣了一会。 他看着头顶的帷幔,不知道在想什么。 “陛下醒了?” 萧胜的声音忽然响起,元钰卿制止他:“先别过来。” “唉。” 萧胜停下,隔着帷帐看元钰卿自己起了床,怕对方生病,试探性问道:“陛下,可要宣太医?” “不用。” 萧胜等了一会,随后服侍元钰卿穿好外袍,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茶水下肚,浑身的躁动被压下些许,元钰卿呼出口气,指腹轻轻摩擦茶杯。 恰好此时月执出现,元钰卿看着他道:“阿执,陪朕用早膳吧。” 二人坐在餐桌前,月执给他夹着菜:“陛下有心事?” 元钰卿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等会陪朕下局棋吧。” “嗯。”月执点头。 饭后,他们坐在棋盘前,元钰卿持黑,月执持白。 元钰卿拿起一颗黑子,至于右上一角。 月执紧随其后,放下一子。 二人你来我往,来回博弈,元钰卿全神贯注,直至萧胜来到他身前,弯腰道:“陛下,丞相求见。” 元钰卿夹着棋子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了月执一眼。 “陛下去吧。”月执善解人意。 元钰卿点头,将棋子扔回棋奁。 他来到书房,看中央站了两人,其中一个正是即墨宁砚,另一个作小厮打扮,正跟着他身后,手里捧着奏折。 “参见陛下。”看元钰卿出现,即墨宁砚规矩行礼。 “起来吧。” 元钰卿在上方坐下,看小厮将奏折放至他的书桌。 即墨宁砚随即道:“陛下身体大好,可亲阅奏折。” “有劳丞相。”元钰卿拿起最上面一本,一目十行,而后轻轻合上,放了回去。 “这都是臣该做的。” 即墨宁砚低声,目光悄然从元钰卿身上扫过,“陛下龙体康健,之后可要恢复早朝?” 为了更好的享乐,原主已经大半年没有上朝了,他不在,事情几乎都由即墨宁砚处理,如今的朝堂也几乎成了他的一言堂。 “朕正有此意。”元钰卿点头。 “明日起恢复吧。” “是。”即墨宁砚颔首。 片刻后,他试探道:“祁太傅此前因言行无状被陛下派守皇陵一年,如今一年之期将到,昨日他上表奏疏,称已深刻反思……” 太傅祁斯韵,主角攻之一,年二十九,曾教导原主六年,是当之无愧的帝师,奈何原主扶不上墙,甚至成为了暴君。 慢慢地,祁斯韵失望了。 一年前的除夕宫宴,他再次劝诫原主做个明君,原主被念叨得烦了,加上醉酒,将他打入了天牢。 被打入天牢的祁斯韵咒骂原主不配为帝,此事一出,帝王震怒,判处祁斯韵择日问斩,那日,御书房外呜呜泱泱跪了一大群人,皆来替祁斯韵求情。 原主被逼无奈,砸碎了半个御书房,才咬牙将他从天牢放出。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祁斯韵最终被派去镇守皇陵一年,携带亲眷,在寒冬之时步行而至。 除此之外,原主还下令不许任何人探视,并剥夺食物和水源,让他自给自足。 如今一年过去,远在皇陵的祁斯韵早已黑化。 元钰卿撑着额头,眉头紧锁,心道:原主真会给他惹事,好好一个人都给逼成啥样了? 他还记得,原文中是这样描写祁斯韵的—— 帝王死后,稚子登基,祁斯韵被丞相即墨宁砚召回京都,教导新帝。 他似地狱中爬回的恶鬼,在获诏回到京都后,第一件事便是刨开暴君的坟墓。 鞭尸踏骨,他怨极了暴君。 现在“元钰卿”没死,祁斯韵所有的针对都有了具体指向,若此时让他回京,也不知会出什么幺蛾子。 而且少一个变态在月执身边,他也能少操一份心。 综合考虑之下,他拒绝:“一年之期未到,让他再多反思反思吧。” 即墨宁砚颔首,带着小厮离开。 他回到丞相府,在客房见了一人。 那人穿着宽大的黑色衣袍,头戴兜帽,手拿白子,独自对弈。 即墨宁砚在他面前坐下,捻起一颗黑子放上棋盘:“他不同意你回京。” “呵。” 那人笑了一声,“预料之中。” 第9章 那人抬头,露出一张俊美的脸,正是祁斯韵。 他抬眸看了即墨宁砚一眼:“见到月执了么?” “没有。” 即墨宁砚摇头:“皇帝看得紧,我已经许久没见到他了。” “那便引他出来。” 祁斯韵放下一颗白子,“然后……” 棋子落在棋盘,发出沉默的声响,祁斯韵眼中满是疯狂:“杀了皇帝,剥皮抽筋,鞭尸踏骨。” 面对祁斯韵的提议,即墨宁砚挑眉:“这么恨他?” “恨之入骨。” * 几日后。 元钰卿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一暗卫突然来到他面前:“陛下,月贵君不见了!” 朱笔在奏折停顿,留下墨点,元钰卿抬头:“怎么回事?” 今晨月执跟他说想出宫转转,元钰卿便派了几个暗卫跟着他,谁知他们不过出去了一会,月执就不见了。 不愧是多灾多难的主角受。 “出了宫后,贵君突然说想见一个朋友,不让我们跟着,属下们劝阻不了,只能……” “约定的时间到了,贵君迟迟没有回来,属下们急忙去找,却只找到这个……” 说着,暗卫将一节碎布递上,正是月执今日穿的衣服。 元钰卿的头更疼了,呼唤9999:“把月执的定位发我。” “需要1积分。” “可以。” 随着1积分的扣除,元钰卿得到了月执的定位——魅雨楼。 看着那三个字,元钰卿震惊了,无他,魅雨楼是一座青楼! 第12章 拯救主角受 元钰卿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谪仙一般的主角受会和青楼扯上关系。 下一秒,他收到系统的提醒:“请宿主前往魅雨楼拯救主角受。” 9999很少出现,要么元钰卿主动cue他,要么在月执遇到危险时给予提醒,如今日这般情况,说明月执遇到了麻烦。 元钰卿急忙起身,朝外走去:“召集人马,随朕出宫。” 萧胜跟在他身后:“陛下,您这是要去哪?” “青楼。” “……啊?” “你就不必去了。”元钰卿睨他一眼,继续往外走。 萧胜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拿着斗篷追了出去:“陛下,天寒地冻的,披件斗篷吧!” 元钰卿换了衣服,褪去代表身份的明黄服饰,而后披着白色斗篷上了马车。 暗卫们同样换了身低调的衣物,他们跟在马车旁,一行人往宫门而去。 趁着这个时间,元钰卿思索接下来可能遇到的事,月执是主动跟人走的,情况不明,加之主角攻们虎视眈眈,他属实有些担心。 他掀开车帘:“速度快些。” 冷风吹进马车,元钰卿打了个喷嚏,拢紧身上的斗篷。 在他旁边放着一幅卷轴,似乎是画像。 行至宫门,守卫们拦下马车:“车上何人?” “贵人。” 一暗卫掏出令牌,“奉陛下之命,送贵人出宫。” 守卫们检查令牌,确认是陛下之物后,侧身让开:“开宫门。” 马车悠悠朝外走去,元钰卿闭目小憩,不多时车外飘来小贩的叫卖声。 又过了一会,马车在魅雨楼前停下。 “陛…公子,到了。” 毕竟是皇帝,不能光明正大来青楼,起码不能以皇帝的身份。 “嗯。”元钰卿应了一声,掀开车帘走了下来,他抬头看着牌匾,轻轻打开折扇。 守在门口的姑娘们看他气度不凡,连忙迎了过来,“这位公子,让奴家陪您吧。” 刺鼻的香料味飘进元钰卿的鼻腔,他咳了几声,脸颊染上红润。 “不、不必了。” 他用折扇隔开和她们的距离,踏步朝里面走去。 暗卫们护着他,一行人来势汹汹,老鸨捏着手帕,急忙上前:“公子,不知……” 话还未说完,被元钰卿打断:“我来找一个人。” “不知公子找谁?”老鸨赔笑。 “他。” 说着,元钰卿展开画像,来之前,他把月执的画像也带了出来。 老鸨仔细看着画像上的人,眼里有些异样,却嘴硬道:“公子,楼里来来往往这么多客人,我哪里记得有没有这号人。” “是吗?” 元钰卿扫她一眼,命令身后的暗卫:“给我搜。” “是。” 暗卫们四散开来,找寻月执的身影,元钰卿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老鸨看着四散开的暗卫,惊呼:“哎,哎,你们做什么?!” “公子!” 她来到元钰卿面前,“我们这是正经买卖,过了官府明路的,容不得公子在这放肆!” “那就把人交出来,见到人了,我立马就走。” 老鸨面露犹豫,正打算说些什么,二楼忽然传来打斗声。 与此同时,一名暗卫来到元钰卿旁边:“找到月公子了!在二楼。” 元钰卿急忙跟着他上了二楼,暗卫们站成两排,元钰卿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人。 月执面色微红,往日冷清的眉眼染上醉意。 “阿执?” 元钰卿上前扶起月执,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陛下。” 月执悠悠转醒,“您怎么来了……” “你怎么了?”元钰卿的手背贴上月执的额头,有些烫。 “我也不知道……” 额头布满汗珠,月执的声音脆弱又克制:“只是有些难受,陛下可否宣太医来?” 宫外哪来的太医?元钰卿皱眉。 他抬头,看向其中一个暗卫:“请一个大夫过来,要快。” “是。” 暗卫急忙走了,元钰卿看着月执,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 “别怕,大夫很快就来。” “嗯……”月执揪着元钰卿的袖子,点了点头。 其实月执比元钰卿还要小一些,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元钰卿早把月执当成了弟弟。 更别提月执如此多灾多难,更让人心生怜爱。 不多时,外面传来几道声音。 “放我下来!” “等会就见到我家公子了,还请大夫忍耐一下。” 对话引起元钰卿的好奇,他回头看去,看到了两个身影。 只见暗卫大步流星,肩上扛着一个中年大夫。 大夫被放下,他扶着胡须,气喘吁吁,怒骂:“有天大的事不能好好商量?我一把老骨头都要颠散架了!” “大夫勿怪。” 元钰卿启唇:“实在是情况紧急,还请看看我阿弟的情况。” 闻言,大夫转身来到他们面前。 一番检查下来,他皱眉:“这位公子中的是最烈性的药,普通的解药无法解除。” “……” 如此熟悉的话术,如此熟悉的剧情,元钰卿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按照套路,一般这时候都要真人上场了! 但他还是心怀侥幸,问:“所以要怎么解决?” 果不其然,大夫回答:“给这位公子找位姑娘吧,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我、不要。”月执强撑着,眼中布满红色血丝。 “我不要。” 他扯了扯元钰卿的衣袖,“陛…不要找别人。” “好……” 元钰卿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找别人。” “送大夫出去,好好答谢。”他吩咐暗卫。 “你们也出去吧。” “是。” 很快,屋内只剩下元钰卿和月执二人。 看月执难受地蹙眉,元钰卿抿了抿唇,毕竟让他看着月执难受他也做不到,于是他联系了9999:“9999,给我一份解药。” “你应该有吧?” “1积分。” 9999的声音冷漠,元钰卿暗骂它周扒皮:“扣吧扣吧,快把解药给我。” “好的,完成这个小任务可以获得10积分。” 随着积分的扣除,元钰卿掌心多了一份解药,趁着月执理智不清晰,他将解药塞进了月执嘴里。 “阿执,张嘴。” 解药在月执嘴中化开,他也随之昏了过去。 第13章 护送陛下回宫 月执昏过去后,元钰卿架起他的肩膀,想带他往外走。 可晕过去的月执有些重,他一时间难以推动,也是在这时,一楼忽然冲进来一队官兵。 老鸨来到他们面前,哭诉道:“官爷啊,你们可算来了!” 然后她指向二楼的元钰卿等人:“那伙人胡作非为,为非作歹,欺负我们这些良民啊!” 老鸨不出现还好,一出现元钰卿又想起月执被欺负这事。 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敢欺负他的人? 他眉眼微沉,朝暗卫招了招手:“把她带上来。” “是。” 暗卫动作很快,运转轻功从二楼飞身而下,抓起老鸨的肩膀,把她带到了元钰卿面前。 第10章 老鸨傻眼了,反应过来后大喊大叫:“你放开我!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就是王法。” 元钰卿将月执扶到床上,继而轻敲桌面:“说说吧,谁把他带来这里的。”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老鸨眼里滑过心虚,却依旧梗着脖子:“你说是王法就是王法啊,我呸!你知道我哥哥是谁吗?!” 这个元钰卿是真不知道,他放下茶杯:“你哥哥是谁?” “我哥哥可是宫里的,我劝你最好不要惹我,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余光看到官兵们冲了上来,她大喊大叫,剧烈挣扎:“快放开我!来人啊,有人欺负良民了!” “快放开她!” 为首的官兵拔出刀剑,指向元钰卿,“天子脚下,还轮不到你们在这撒野!” 元钰卿被吵得头疼,他揉了揉眉心,开始后悔没有亮明身份。 反正原主的名声也够臭了,多一个青天白日逛青楼的事迹也无妨。 他抽下腰间代表身份的玉佩,扔给为首的官兵:“滚。” 官兵接过玉佩,看清上面的样式后,惊讶地瞪大了眼。 他颤抖着身体想要跪下,被元钰卿的眼神制止。 咽了咽唾沫,他谄媚地笑了笑,随即带着手下的人离开了。 老鸨傻眼了,同时意识到:面前的年轻公子不是一般人。 她双腿发抖,颤颤巍巍地坐在了地上。 “说吧,谁带他来的。”元钰卿再次问。 这次老鸨没再隐瞒:“是、是一个蒙着面的男人。” “蒙面?他有什么特征?” “我只知道他很高,起码比公子您高半个头……” “还挺瘦的。” 老鸨给不出更实际的线索,元钰卿蹙眉:“那他为什么带他来这里?” “我也不知道,那个蒙面男人给了我十两金子,让我在看到公子您来了后,给那位公子灌药……” “不过公子比我想象中来得快……” 老鸨越说越心虚,说到最后把头埋了起来。 元钰卿沉默一瞬,问:“会画画吗?” “会。” “把那个男人画下来。” 老鸨被带下去了,月执也在此刻苏醒,元钰卿看着他的脸色:“阿执,你还好吗?” “好……” 月执虚弱地点头,眼中有些许疑惑。 “那我们回宫吧。”元钰卿说。 月执应了一声,他有一些疑惑得不到解答,却也没有询问,而是跟在了元钰卿身后。 一行人离开魅雨楼,上了马车,往皇宫方向而去。 马车内,元钰卿问月执:“为什么支开朕给你的暗卫?” 若非月执支开了暗卫,今日的事情不会发生。 “有个人拿着我母亲的遗物,让我去魅雨楼。” 月执的声音很轻,“陛下,对不起。” 月执的母亲……元钰卿想起了书中寥寥几笔的描写—— 越国国君的胞妹,先帝最宠爱的公主,却在先帝逝去后被兄长所不喜,后与一身份不详的男子苟合,诞下一子。 月执的一生是悲惨的,幼年时期孤苦无依,长大后被送至虞国,成为主角攻们的玩物…… 元钰卿叹出口气,“知道了,不怪你。” “嗖——” 似乎有什么正撕破长空,朝他们而来。 元钰卿心中一跳,急忙摁着月执的背部,二人一同弯下腰身。 下一瞬,一支箭穿透马车,射在二人身后的木板上。 “有刺客!保护公子!” 马车外的护卫们惊呼,他们拔出长剑,抵挡着四面八方射来的箭。 “一天天的,有完没完了!”元钰卿吐槽。 这个想杀他,那个也杀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次肯定又是主角攻干的!只是不知是哪个。 姬怀烛?蚩渊?还是即墨宁砚? 他们不知道月执也在马车上吗?就直接射箭了? 果然是一群变态渣男,元钰卿暗骂,听着马车外的厮杀声,鼻尖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咳、咳咳……” “陛下……” “没事。” 元钰卿呼出口气,听到马车外的厮杀声停了。 四周安静地可怕,马车内二人放轻呼吸,月执挡在元钰卿面前:“陛下,我下去看看。” “不行。”元钰卿拉着他,“朕下去。” 有9999在,主角攻们杀不了他。 “不行。”月执也拉着他,“陛下身份尊贵,不可出事。” “那就都不下去,先看看情况再说。” “好。” 他们坐在马车上,听外面再次响起厮杀声,不多时平静下来。 有人踩着地面,一步步朝马车走近。 元钰卿的心突然跳得有些快,他看向车帘,听那人停了下来。 “陛下。”马车外飘来一道男声,有些熟悉。 “蚩渊?”元钰卿猜测。 “是臣。” 一只手掀开帘子,蚩渊的脸赫然显现。 “陛下恕罪,臣救驾来迟。” 地面横七竖八躺着好多人,有一些还是熟面孔。 元钰卿的心有些难受,他闭了闭眼。 “臣护送陛下回宫。” “嗯。” 马车继续行驶,元钰卿掀开帘子,朝马车旁的蚩渊道:“将军替朕将他们安葬了吧。” “毕竟是为朕而死。” 蚩渊骑在马上,闻言看了元钰卿一眼,“是。” 将人护送回宫后,蚩渊骑马来到刚才的长街。 地面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士兵打了水清洗地面,蚩渊坐在马上,看到巷子处站着一人。 那人一袭宽大黑袍,戴着兜帽。 “祁斯韵。” 蚩渊挑眉,跳下黑马朝他走去。 “今日的事是你安排的?”蚩渊开门见山。 “是我。” 祁斯韵笑,“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帮皇帝?” 第14章 哪来的死变态(删减版) “谁说我帮的是皇帝?月执不也在马车上?” “可是你没有看他。”祁斯韵低声,露出的皮肤有些苍白。 “……” 蚩渊动作一僵,皱眉反问:“是吗?”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注意力正被年轻的帝王所吸引。 “你和姬怀烛都变了。”祁斯韵再次道。 “以为现在讨好皇帝,就能抵消你们以前对他的敌意了么?” 说完,不待蚩渊回答,他转身离开,留蚩渊一人站在原地。 “……”蚩渊右手搭在剑上,指腹轻轻摩擦剑柄。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月执是在两个月前。 那天,护送月执的队伍到了城外,他被帝王派去城门口迎接。 他一向看不起这种“男宠”,对月执的态度也很是恶劣,可一阵风吹过,他看到马车上的人一袭白衣,气质出尘。 那一瞬间,好像有道声音说:你喜欢他。 可现在…… 蚩渊的眼里有些迷茫,他真的喜欢月执吗? 皇宫。 元钰卿将月执送回寝殿后,去了温泉宫。 温泉宫内水汽弥漫,池子旁摆了一个屏风,屏风后有个软塌。 他独自走到软榻前,褪去衣物,随后赤足走进水中。 池水温度正好,元钰卿靠在石壁上,热水洗去他浑身的疲惫,也让他变得昏昏欲睡。 眼皮好似千斤重,元钰卿阖着眼眸,呼吸渐渐平缓。 这也导致他没发现房梁上正坐着一人,那人一身宽大黑袍,右手撑着下颌。 他的左手握着一颗药丸,趁元钰卿没注意,他将药丸扔进水中。 药丸在水中化开,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甜腻花香。 气味让元钰卿愈发疲惫,他的身体慢慢朝水中滑去…… 温水淹没他的下巴,即将到达口鼻之时,他猛然睁开眼睛,坐直身体。 溺水的后怕弥漫内心,他意识到不对,急忙从水中起身。 宽大的丝袍包裹身体,他赤着足,跌跌撞撞朝门口走。 “来人……” 声音很轻,还有些哑,元钰卿蹙着眉,头脑愈发昏沉。 “呵。” 好像有人笑了一声,元钰卿呼吸一窒,往后看去。 可他看不清了。 那股花香让他头脑发胀,眼前发黑,更别提温泉宫四周密闭,在这样的环境下,元钰卿再次双腿发软,意识渐渐消散。 “陛下。” 有一人从房梁上跳下,朝他走来。 元钰卿睁眼,却看不清,他摔在地上,视线模糊一片,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人影。 “你…是谁……” 那人没说话,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一会后,他扔下一条锦帕,正好蒙住了元钰卿的眼睛。 视线受阻,元钰卿的心跳加快,不禁在心中暗骂:到底是哪个主角攻?长街的刺杀还不够,还在宫里等着他是吧? 第11章 真是没完了! 他咬着下唇,想把眼睛上的丝帕扯下,却没有了力气。 祁斯韵站在一旁,目光细细打量他,就在刚刚,他看到了帝王肩膀上有几个圆形伤口,而且还是旧伤…… 可祁斯韵明明记得,帝王的那处并无伤口。 他的视线从元钰卿脸上扫过,帝王的肤色很白,眼睛被一层白纱蒙着,露出的下巴尖细,双唇饱满。 再往下看,宽大衣袍下的身躯格外动人。 想到此前看到的一幕,祁斯韵的心中滑过异样,心道:怪不得能将蚩渊和姬怀烛二人迷得神魂颠倒。 他冷哼一声:“多日未见,陛下容颜愈发出色了。” “……” 元钰卿的视线受阻,却能感知到男人的恶意。 “你到底是谁?” 脸颊因怒气染上薄红,帝王身上一股淡淡的药味,夹杂着龙涎香,竟让祁斯韵觉得有些好闻。 他俯下身,轻轻嗅了嗅,“好香。” “……” 元钰卿的脸更红了,被气的。 哪来的死变态!莫不是认错人了?他不是主角受啊! “给朕滚开!” ……………… “你若敢做什么,朕一定杀了你,剥皮抽筋,诛灭九族!” 不知哪个字激怒了祁斯韵,他冷笑:“陛下忘了吗?” “臣的九族早已被陛下诛杀。” 男人咬牙切齿,元钰卿一怔,印象中,主角攻里没有被诛灭九族的啊,莫非这个欺压他的人,不是主角攻之一? 忽然间,砰得一声巨响,殿内被人踢开,屋内的药香骤然淡去。 下一瞬,元钰卿听到了月执的声音,一向冷清的嗓音染上怒意,月执的眼中满是杀意:“你找死!” 他几步冲了过来,手中利剑刺向祁斯韵,祁斯韵闪身躲开,二人你来我往,很快缠斗在一处。 “陛下!” 萧胜也冲了进来,他小跑到元钰卿旁边,用斗篷盖住他的身体。 花香味散去后,元钰卿也有了力气,他扯下眼睛上的绢布,缓了一会后睁开双眸。 不远处月执和男人仍在打斗,那个胆大包天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袍,脸上蒙着黑布,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第15章 活剐了他 “萧胜。” 元钰卿咬牙切齿,“让侍卫们进来,帮阿执捉住他!剥皮抽筋,朕要活剐了他!” “是。” 萧胜已经很久没有见陛下这么生气了,他不敢耽搁,急忙通知了侍卫。 很快,温泉宫挤进一堆人,元钰卿穿着斗篷,气得全身发抖。 在众人的围攻之下,祁斯韵渐渐不敌,可他却没有逃跑,反而在计算着时间。 时间渐渐流逝,一刻钟后,他停下动作:“此前的香中有剧毒,算算时间,陛下也该毒发了。” 这话影响到月执,他瞳孔微缩,急忙回到元钰卿身边,“陛下,您感觉怎么样?” 元钰卿眨了眨眼,细细感受着身体状况,一会后摇头:“无碍。” 可下一秒,气血翻涌,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溅在地面,泛着黑色,看上去格外骇人。 “陛下!” 萧胜惊呼,双腿发软:“奴才这就去请太医来!” 随后他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其余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身为当事人的元钰卿还算淡定,他问9999:“9999,我中毒了吗?” “是的,不过不用担心,你虽然中毒了,但不会死。” “为了不引人怀疑,你会有中毒的症状,但只要将四样药材集齐,炼成丹药服下,一切疾病和毒素都会消失。” “知道了。” 知道死不了后,元钰卿咳了几声,命令侍卫:“给朕杀了他。” 这个“他”自然是祁斯韵,祁斯韵冷声:“杀了我,你也会死。” “朕只要你死。” 联想到此前男人在他腰上留下的痕迹,元钰卿愈发恼怒,“诛杀贼人者,赏黄金万两。” 在赏金的刺激下,侍卫们更加卖力,他们把祁斯韵围在中央,团团围困之下,祁斯韵的身上多了几道伤痕。 就在其中一人即将刺穿祁斯韵的胸膛时,月执拦下了他,“住手。” “贵君?” 月执没看他,而是朝元钰卿道:“陛下,还是等太医看过之后再决定是否杀他吧。” 知道月执在担心他,元钰卿只能点头:“好吧。” 他让人把祁斯韵绑了起来,而后朝他走近几步,他倒要看看,这个蒙面人究竟是谁。 可不过走了两步,他再次吐出一口鲜血,鲜血黑紫浓稠,意味着毒素已遍布全身。 “陛下……”月执担忧地看他。 “无妨。” 元钰卿擦去唇边的血迹,接连吐出两口黑血让他有些头晕,他在椅子上坐下,没一会,太医来了。 太医快速来到元钰卿面前,给他把脉,又看了看地面的血迹,最终颤颤巍巍地请罪:“微臣无能,短时间内无法解毒……” “请陛下恕罪。” 结果在预料之中,元钰卿点头,“知道了。” 一旁的月执再也忍不住,握剑来到祁斯韵面前,利刃划破他的肌肤,他咬牙:“交出解药。” 祁斯韵却没看他,直勾勾地盯着元钰卿:“黄泉路上有陛下相陪,臣也心满意足了。” “我呸!” 萧胜颤声:“你何德何能让陛下陪你?快交出解药,陛下心情好或许还能饶你不死!” “呵。” 祁斯韵冷哼,偏过了头。 一会后,他开口:“放我离开,我就交出解药。” “不可能。”元钰卿启唇。 “阿执,杀了他。” “……”月执看着他,没有说话。 “陛下!”萧胜劝道:“您便先放他离开吧,陛下身体要紧啊。” 月执看了元钰卿片刻,也说道:“陛下,对不起。” 二人情深意切,眼中满是担忧,元钰卿被二人劝着,只能暂且放下怒意,“……听你的。” 得到答复,月执睨向祁斯韵:“解药给我,我放你走。” 祁斯韵的视线在月执脸上滑过,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月执,你不是很讨厌他的么?为什么……” “你不想离开他了吗?” 月执没出声,但态度中已经表明答案。 这是第三个对元钰卿态度大变的人了,祁斯韵眯了眯眸,心中闪过异样的情绪。 莫非皇帝会下蛊? “月执,我们做个交易吧,我给你解药,你放我走。” 他将解药扔给月执,缓声:“我手里只有一个月的解药,若想得到真正的解药,一个月后,郊外长亭,我等你。” “你想做什么?” “秘密。”说完他运转轻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他走后,月执将解药交给太医。 太医细细检查,颤声:“这是解药,但剂量不足,不能完全解毒……” “根据这个解药能配置出真正的解药吗?”月执问。 “微臣只能尽量试试。”他将解药挑出一点,其余的还给月执。 月执捧着剩下的药来到元钰卿面前,喂他服下。 “陛下,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元钰卿安慰他:“别担心。” 殿外,祁斯韵被一群侍卫围住,幸而即墨宁砚的人及时出现,将他带离皇宫。 丞相府。 即墨宁砚阴沉着脸,数落他:“本以为白日长街之事后,你能消停一会,哪知你胆大包天,跑宫里去了?” “祁斯韵,你自己不想活,别拉上我。” “丞相大人这是怕了?”祁斯韵将棋子摆上棋盘,脸上的表情古波无惊。 “我只是觉得你惹的祸事不要连累到我。” 身为犯错的大臣,祁斯韵如今应身处皇陵,而非京都,一旦他被人发现,势必会牵扯出很多麻烦。 “你若是事成也就罢了,偏偏还失败了,从皇宫灰溜溜地逃出来,还得我去救你。” 越说即墨宁砚的脸色越是不好看,他开始觉得:和祁斯韵合作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谁说我失败了?”祁斯韵冷笑。 “一个月内,我要陛下亲去皇陵,迎我回京。” “哦?”即墨宁砚眯了眯眸,“你做了什么?” 祁斯韵冷哼,却没回答。 他又放下一颗棋子,“这段时间多谢丞相款待,我该回皇陵了。” 即墨宁砚没再多问,看着祁斯韵的身影离开。 一死士出现在他面前,说着在宫中发生的一切。 即墨宁砚听着,指尖轻敲桌面,唇边勾起弧度:“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你有没有发现,祁斯韵并没有那么恨皇帝?” 第12章 “回大人,奴才愚钝。” “无妨。” 即墨宁砚摆了摆手,站起身,修剪盆栽,“静观其变罢。” 乾清殿内,元钰卿躺在床上,吃完祁斯韵给的解药后,他便陷入了沉睡。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元钰卿醒的时候,看到月执正守在旁边,看他苏醒,急忙握上他的手:“陛下醒了。” “嗯。” 元钰卿轻轻应道:“阿执,你守了一夜吗?” “是,我不放心陛下。” 第16章 会诞下小皇子 “辛苦你了,阿执。” 月执摇头:“只要陛下没事。” “太医们正在研究解药,陛下的毒一定能解的。” “嗯。” 元钰卿拍了拍月执的手背:“你也别急,朕会没事的。” “对了,方宇明近日有消息么?” 方宇明此前被他派去寻找似血花,可以说,元钰卿能否解毒就靠他了。 “方宇明三日汇报一次进度,上一次汇报是在三天前,想来今日会有新消息。”月执回答。 说曹操曹操到,二人刚说完一会,暗卫带着方宇明的消息出现。 元钰卿展开信封,一目十行,眼眸因激动而微微发亮。 “陛下,是有好消息么?”月执问。 “对。” 元钰卿将信递给月执:“方宇明说找到似血花了,在皇陵附近的长岭山。” “没承想兜兜转转,竟会在皇陵附近。” 当时9999只给了他大概的方向,在发现方宇明等人可信后,他便把寻药的事交给了他。 方宇明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短短2个月便找到了其中三味,只剩最后一味似血花。 如今似血花也有了消息,元钰卿怎能不高兴。 “恭喜陛下。”月执将信递还给元钰卿。 元钰卿接过信,想起什么,脸上的表情僵硬一瞬。 主角攻祁斯韵如今也在皇陵,按他对他的怨恨程度,若知道他在寻药,定会千方百计阻挠,万一似血花被他毁坏…… 思及此,他当即起身给方宇明回了封信,内容大致为采药时定要小心,不可被人发现。 看信件发出去后,月执给他倒了杯茶:“陛下刚解毒,莫要过于操劳才是。” “朕知道,只是寻药一事过于重要,朕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此时天刚蒙蒙亮,元钰卿被萧胜伺候着穿上龙袍,龙袍呈黑金色,衬得元钰卿那张脸更加洁白如玉。 他戴好十二冕旒,随后看向月执:“朕去上朝,阿执回去休息吧。” “我等陛下回来一起用膳。”月执摇头。 月执性子偏执,认定的事很难更改,元钰卿拗不过他,只能应下:“好。” 他出了乾清殿,坐上轿辇前往金銮殿,到的时候大臣们已经按文武分成了两排。 其中文官以即墨宁砚为首,武官以蚩渊为尊。 二人今日都穿着官袍,神情严肃,不得不说,能当主角攻的人就是不一样,站在人群中简直鹤立鸡群,格外显眼。 元钰卿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突然意识到:主角攻受都比他高了大半个头,怪不得他是炮灰呢,从身高上就不占优势了! 可恶的纸片人。 他腹诽着,面上却不显,一步步走进金銮殿。 “陛下到!” 随着萧胜声音的落下,大臣们跪了一地:“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元钰卿一步步到龙椅前坐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双唇轻动,他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十二冕旒微微遮住视线。 这几日他虽日日上朝,但和吉祥物也没差,真正的大事还是要听即墨宁砚的。 本以为今日又是走个过场,他甚至开始思考月执会给他准备什么早餐了,即墨宁砚突然站了出来:“听闻陛下昨夜遇刺中毒,臣痛心疾首,恨不得以身相替。” “不知陛下龙体是否安康?” 即墨宁砚言辞恳切,元钰卿也和他飙戏:“现已无碍,丞相不必担心。” 二人你来我往,说着客套话,即使内心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明面上仍装得君圣臣贤。 与此同时,蚩渊也站了出来:“陛下频繁遇刺,侍卫们却不能护好陛下,足见宫中守卫松懈,酒囊饭袋居多。” 这话说在了元钰卿心坎上,原主就是个草包,最开始先帝还给他留了几个高手,那几个高手看着原主长大,即使心知原主不是做皇帝的料,还是无条件拥护他。 可在元钰卿穿来的前几日,那几个高手被诬陷秽乱后宫,和原主喜爱的妃子有染。 消息一出,原主大发雷霆,帝王的尊严被挑衅,加之身体越来越差,盛怒之下,他将他们和那个妃子一起处死…… 这也导致他被主角攻们杀了时,无人护他。 时间一晃过去两个月,宫内剩余的守卫资质平平,皇宫也成了刺客们的后花园。 想到这个元钰卿就心累,若不是他有挂在身,或许早死上千百次了。 “将军说得有理,朕正打算加强守卫的训练。” “陛下不若将此事交给臣,臣定竭尽全力,还陛下一支强悍的护卫。” “……”元钰卿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一会后,蚩渊跪了下来:“陛下的安危乃第一要事,臣恳求贴身保护陛下,直到侍卫训练完毕。” 这是蚩渊第二次说想贴身保护他,上一次是在祭天大典之后。 元钰卿承认,蚩渊的身手是很不错,可他是主角攻啊!把他砍成臊子的元凶之一。 不夸张地说,元钰卿如今遇到的刺杀中,起码有一半和蚩渊有关系。 “臣也觉得蚩渊将军言之有理。” 即墨宁砚忽然开口,他附和道:“如今边疆安稳,百姓安居乐业,陛下要保重好身体才是。” 即墨宁砚说完后,其他大臣也纷纷跪了下来:“臣等附议。” “……” 真就是即墨宁砚的一言堂。 大臣们跪了一地,元钰卿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滑过,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孤家寡人。 起码在这座宫殿,无人站在他身后。 幸而他并非原主,在任务完成后还能回到现代。 不多时,他轻声:“既然如此,任少将军蚩渊为禁卫军统领,掌管禁军。” “谢陛下。” 蚩渊跪下谢恩,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放在前方的九五之尊身上,眼中有些许的异样。 高高在上的帝王,漂亮又矜贵,让人想与他共赴沉沦…… 元钰卿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他喉咙发痒,没忍住咳了几声:“咳…咳咳……” 他咳了一会,慢慢平复:“还有事么?” 他想回去见月执了。 “臣有事启奏。” 另一个大臣出列,看衣服是四品御史,约莫40多岁,相貌平平。 他手拿笏板,朗声道:“去岁,太傅祁斯韵因在除夕宫宴冒犯陛下,被派去看守皇陵一年,如今一年之期将到,不知陛下何时召他回京?” 去岁除夕宴上,祁斯韵公然咒骂原主不如先帝,被震怒的原主派去皇陵,并说:“既然太傅觉得先帝比朕英明,便去皇陵伺候先帝吧。” 如今一年将到,于情于理都该接他回来了。 可元钰卿却不想让他回京,起码在任务完成之前不行。 他一时没有出声,御史继续道:“皇陵孤冷,祁太傅一介文官,实在不宜多住啊。” 又有几名御史附和,元钰卿被吵得烦了,站起身:“咳咳……知道了,朕会考虑的。” 说完后,他朝外走去:“退朝。” 萧胜跟在他身后,扶他上了轿辇,一行人往乾清殿走。 回到乾清殿,元钰卿一眼看到月执,他正站在门口等他。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进去?” “我在门口等着,陛下回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我了。” 这话有些暧昧,元钰卿动作一征,感觉哪里怪怪的。 难道是因为他中了毒,今日又上朝,月执太担心他了? 没错,肯定是这样。 元钰卿很快想好理由,压下心中的异样情绪:“之后不要在门口等朕了,你冻坏了朕也心疼。” “好。” 月执笑了笑:“我给陛下准备了早膳,都是陛下爱吃的。” “嗯,进去吧。” 二人并肩往里走,萧胜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道:也只有陛下会觉得他和月贵君只是朋友了…… 他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跟了进去。 餐桌前,元钰卿和月执说着早朝发生的事,当提及祁斯韵时,月执动作一怔,下意识看了元钰卿一眼。 元钰卿并未发觉他的异常,继续道:“如今朝臣们都提议朕召太傅回京,可……” 他叹了口气,没再接着往下说。 第13章 “陛下。”月执忽然开口。 “嗯?” “我…有一件事没有告诉陛下。” “什么?”元钰卿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盯着月执,一颗心七上八下。 “昨日陛下服用的解药只有一个月的药效,刺客说,若想得到完整的解药,让我一个月后在郊外长亭和他见面。” “…什么?” 提起那个胆大包天的死变态,元钰卿咬了咬牙:“不许去!” 连他都差点被…… 若是月执去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我知道。” 元钰卿情绪激动,月执急忙安抚他:“我不会去的,陛下别担心。” “我只是对他的身份有些好奇,他对皇宫很熟悉,还知道陛下的习惯,不然也不会提前在温泉宫埋伏。” “你的意思是……” 元钰卿回想和那个死变态的相处,他一开始怀疑对方是主角攻之一,直到对方说被他诛了九族。 可若他在骗他呢? 远在皇陵的人实则早已偷偷回京,还隐藏在温泉宫,当起了刺客。 按祁斯韵对他的怨恨程度,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不理解,祁斯韵不是恨他么?怎么会说那些话…… 想到那人言语间的不敬,元钰卿捏紧了拳,觊觎主角受不成,还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真是该死! 看来不论刺客是不是祁斯韵,他都要将人召回京都。 一个明面上的对手,可比暗地里的敌人威胁小多了。 打定主意后,他写下一封诏书,交给萧胜:“八百里加急送去皇陵,让太傅即刻回京。” “是。”萧胜不敢耽搁,捧着诏书出去了。 做完这一切后,元钰卿捻了捻指腹,交代月执:“祁斯韵回来后,你小心些,最好不要和他撞上。” “若温泉宫的刺客真是他,他显然对你不怀好意。” 月执点头,同时问道:“陛下,若温泉宫的刺客是他,陛下想怎么处置?” “…朕自有打算。”9999说过他杀不了祁斯韵,可没说不能让他重伤,能让那个死变态重伤也是好的。 饭后,乾清殿来了一人。 蚩渊。 身为新任禁卫军统领,他需时刻保护天子。 看到他,元钰卿又想到了祁斯韵,没好气道:“将军在外守着吧,没有传唤不必进来。” 元钰卿明显迁怒,蚩渊眯了眯眸:“陛下心情不好?” 元钰卿没理他,径直去了御书房。 不曾想,御书房也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多日未见的国师。 因身份的特殊性,国师不必每日上朝,算下来,元钰卿已经好几日没见到他了。 姬怀烛是来关心他的,言行举止倒是比即墨宁砚恳切:“臣听闻宫中进了刺客,不知陛下是否安康?” “安康,国师不必担忧。” 元钰卿应付着他,心中吐槽:一个两个的,都在演戏,当他这儿是戏台啊? 听元钰卿说安好,姬怀烛松了口气,与此同时想起另一件事。 “陛下,臣今日进宫有一事要禀明。” “哦?何事?”他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原文说过,姬怀烛的占卜之术从未出错,元钰卿睨他一眼,好奇他会说出什么事来。 “臣昨日观星,发现红鸾星动,又算了一卦,卦象显示……” 说到这,姬怀烛停顿片刻,看向元钰卿的眼神变得奇怪。 “显示什么?” 元钰卿垂头喝了口茶,茶水未咽,听到一句:“一年之内,宫中会诞下小皇子。” “噗……” 元钰卿喷出一口茶水,随后剧烈地咳嗽:“咳、咳咳……” 他捂着胸口,双眸因咳嗽涌上泪花:“你说什么?” “臣说,卦象显示,一年之内,宫中会诞下小皇子。”姬怀烛重复。 “小皇子?哪来的小皇子,谁生的?”元钰卿风中凌乱。 “臣不知。”姬怀烛摇头。 “臣只能算到小皇子的诞生,不能算出他的生母是谁。” “不过这个该问陛下才是。”他的目光变得幽暗。 “……” 问他?元钰卿还想问别人呢。 他扶额,心想:难道说一年之内他会遇到心爱的女子,然后和她一起生下皇子? 第17章 画中人漂亮至极 可是不应该啊,他不会在这个世界久留,应该不会这样做才对。 难道是意外? 还是说一年后的皇帝换了个人? 他一头雾水,问姬怀烛:“小皇子…是朕的吗?” “是的,陛下。” 姬怀烛的声音愈发低沉,刚算出这个卦象时,他沉默了许久,第一次怀疑是不是自己算错了。 为了不出错,他特意又多算了几次。 可每一次的卦象都告诉他,他没有算错。 姬怀烛告诉自己,为了江山的传承,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为何他会这般生气?姬怀烛问自己。 他垂下头,“陛下似乎很意外?” “咳、咳咳……” 元钰卿咳了几声,硬着头皮:“朕不喜欢女子,更没想过有一天会有皇子。” “卦象结果能避免吗?” 他真的不想莫名其妙多个小皇子啊! “不能。”姬怀烛摇头,正是因为不能他才更加生气。 “无论陛下做什么,都不会改变这个结果,更甚至于会加速结果的出现。” “……” 元钰卿绝望了,右手摁着眉心,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啊? 难不成等他离开这个世界时,把孩子和孩他娘也一起带回去? 他不是不负责任的人,若真有一天,孩子出现了,他肯定会负责的…… 他问9999:“9999,姬怀烛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我只能提供和任务有关的线索,宿主的私生活不在任务范围内。” 元钰卿眉头狂跳:“那如果说我要把书中人带回现代,可以吗?” “可以。”9999给予肯定。 元钰卿松了口气,后路已经找好了,届时情况如何再说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会有办法的。 他喝了口水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朕知道了,国师退下吧。” “是。” 姬怀烛起身离开,在门口遇到了蚩渊。 二人无声交流,片刻后,蚩渊启唇:“国师,我送你。” 他送姬怀烛出了宫门,四周无人时,问:“国师找陛下做什么?” “这是我的事吧,将军。” “是国师的事,但本将军负责保护陛下,自然是要问清楚些。”蚩渊耸了耸肩。 “说起这事,本国师也想问问将军,此举是为了谁而来?” 若是以前,他们都知道,蚩渊是为了月执而来。 可现在,他们都知道蚩渊的真正目的。 “这也是本将军的事。”蚩渊回答。 “既然如此,你我互不过问。” 姬怀烛扔下这话后转身离开,他回到国师府,来到那间密室。 里面挂着几幅画像,都被红布遮挡,姬怀烛走到其中一幅面前,轻轻一扯。 红布飘落在地,画中人的庐山真面目也渐渐显露。 那人手握长弓,宽大的祭袍被风吹起,露出的手腕又白又细。 他的脸上有股淡淡的病气,右手搭着箭矢,嘴角微勾,透露出了运筹帷幄。 这是祭天大典那日的帝王,也是姬怀烛梦中的景象。 “陛下。”姬怀烛低声,指腹从画中人的脸上抚过。 他又想起了那个未出世的皇子,这一刻,他不禁想:若他是女子就好了。 即便不能得到帝王的宠爱,也能和帝王一起孕育子嗣。 君王的身侧,永远有她的一席之地…… 他攥紧掌心,将脸贴上画像,动作间拉扯到另一块红布。 红布跌落,画中人有一张精致的脸庞,眉眼间一股病气。 “陛下。”他低声呢喃着。 *** 御书房。 姬怀烛走后,元钰卿发了会呆,他手握朱笔,却看不进奏折的内容。 一会后,他把朱笔放下,再次长叹口气。 恰好月执进来,看他叹气,问:“陛下,怎么了?” “阿执。” 元钰卿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棋盘前:“陪朕下一局吧。” 月执点头,在棋盘前坐下。 元钰卿执黑,他执白。 二人无声对弈,一局后,月执将白子放回棋奁:“我输了。” “你又让朕。”元钰卿无奈。 月执笑了笑:“陛下,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吗?” 提起这事,元钰卿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阿执,你有喜欢的女子么?” “……” 第14章 笑意僵硬在脸上,月执垂于腿侧的手猛然捏紧。 唇角放平,他听自己问元钰卿:“陛下有了喜欢的女子么?” 时间好像变慢了,月执的心跳得很快,他怕自己听到元钰卿肯定的答案。 幸而,帝王朝他摇了摇头:“不是。” 紧绷的一口气骤然松懈,月执缓缓松了拳,“那陛下怎么问我这个问题?” “突然想到了,问一下而已。” “你之前不是和朕说你喜欢女子么,此番来朕身边也是被逼的。”元钰卿左手撑着下颌,轻轻说着。 月执抿了抿唇:“那是我在刚认识陛下时说的。” “嗯。”元钰卿点头:“朕还记得。” “朕只是在想,若是阿执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记得告诉朕。” “若是宫里的人,朕给你们赐婚;若是你们越国的人,朕便安排人送你回去,或者把那女子也接过来。” “……” 元钰卿提议完后,御书房陷入良久的沉默。 好一会,月执才冷声:“我没有喜欢的女子,不劳陛下挂心。” 月执好像生气了,元钰卿一头雾水:“阿执,你生气了吗?” “…没有。” 月执叹气,罢了罢了,他和一个还没开窍的人生什么气。 他转移着话题:“陛下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是因为国师和你说了什么吗?” 轻易被猜到缘由,元钰卿犹豫片刻后摇头:“没有,他没说什么。” 第18章 轻微红肿的双唇 “陛下骗我。”月执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失落。 元钰卿更犹豫了,他看着月执的眼睛:“阿执,我……” 最终他偏过头:“国师说,一年之内,朕会与一女子诞下皇长子。” “什么?!” 月执猛然起身,动静稍稍大了一些,看到元钰卿眼中的惊讶后,攥紧指尖坐了下来。 “…陛下以前喜欢男子,两个月前变了性子,期间没再召幸任何一人。” “寻常女子怀胎10月,若要一年之内诞下皇子,按最快的进展,陛下近期将临幸于她。” “所以,陛下是看中了哪家闺秀么?” 月执的声音带着蛊惑,好似在诱导元钰卿说出一切。 元钰卿的头更痛了,他揉了揉眉心:“没有,朕日日和你待在一起,哪来的时间认识闺秀?” 元钰卿这话倒没说错,这两个月他们几乎形影不离,月执可以确定,元钰卿身边没有出现什么莺莺燕燕。 “那为何国师会说……” “朕也不知。” 元钰卿自己都还一知半解的,他安抚月执:“朕知道你担心朕,但国师说得未必就是对的。” “而且他给了朕提醒,这段时间朕小心些就是了。” 那玩意长他身上,他不用还能有人逼他不成? 月执勉强扯起嘴角:“陛下说的是,我也会帮陛下留意的。” “嗯。” 交谈完后,元钰卿累了,他揉了揉脖子,“阿执回去吧,朕休息会。” “是。” 月执起身,同时交代:“陛下记得喝药。” “朕知道,放心。” 月执走后,萧胜没一会端着药出现:“陛下,月贵君让奴才提醒陛下喝药。” 药汁黑乎乎的,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臭味,元钰卿捏着鼻子,将药一饮而尽。 喉咙里直犯恶心,他眼里溢出泪水,急忙拿起一颗蜜饯塞进唇中。 蜜饯的甜渐渐替代了苦,元钰卿蹙着的眉展开,他把药碗交给萧胜:“下去吧。” “是。” 萧胜下去了,元钰卿打了个哈欠,在榻上躺好,闭上双眼。 没一会,他的呼吸变得平缓,指尖无意识地松开,他彻底陷入沉睡。 蚩渊在屋外守着,殿内只开了窗户透气。 不知过去多久,窗户处响起异动,一条黑紫色的蛇蓦然出现。 它悄无声息,动作灵活,眨眼间便来到床边,顺着床沿向上攀爬。 黑紫色和明黄被子的碰撞格外吸睛,紫光一闪,黑紫色的蛇变成了月执,他居高临下盯着元钰卿。 “小皇子……陛下,我好生气。” “那个女人是谁?” 看着他的脸,月执呢喃:“陛下……” 回应他的是元钰卿愈发平稳的呼吸。 *** *** 屋外的蚩渊突然睁开了眼。 他站在门口,“陛下?您醒了么?” 无人回应。 指腹摩擦剑柄,怕元钰卿出事,蚩渊推开了殿门。 靴子踩在地面,他一步步来到床边,掀开帷帐看向床榻。 看清的一瞬间,他呼吸一窒,眼里再看不见其他。 喉咙发紧,他捏紧了白纱,低声:“陛下?” 依旧无人回应,元钰卿还处在睡梦之中。 他站在床边,鬼使神差般伸出了手,就在即将碰到人的瞬间,身后飘来月执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蚩渊动作一顿,回头果真看到了月执。 这一刻,他心中划过不耐,第一次对月执的出现感到了厌烦。 他舔了舔犬牙,“臣担忧陛下,特来探望。” “这里有我就行,你出去吧。” “…是。” *** *** 元钰卿醒的时候已是申时,太阳快下山了。 夕阳照进殿内,元钰卿盯着头顶的帷幔,感觉有些疲惫。 “萧胜。”他掀开帷帐,声音有些哑了。 “?” 元钰卿不解,他的声音怎么这么奇怪?他细细感受着,除了声音外,身体并无其他异样。 “陛下。” 恰好萧胜进来,元钰卿压下心中的疑惑,吩咐:“备水,朕要沐浴。” 温泉宫离得有段距离,他懒得过去了。 “是,奴才这就吩咐人备水。”萧胜弯腰应着,没一会消失在元钰卿的视线之中。 不多时,他再次出现,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 几人一通忙碌,最后掩上殿门出去了。 热水散发着白气,元钰卿用手试了试温度,随后褪去衣物坐了进去。 热水洗去浑身的疲惫和黏腻,他仰头,享受着这种感觉。 直到水温变凉,他才不舍地起身,擦干身体后穿上一套新的亵衣。 走出屏风,他看到了月执。 “阿执?” “陛下。”月执神色平静,看他的眼神古波无惊。 “嗯。” 他在月执面前坐下,正打算说话,却看到月执的唇变得奇怪,他惊讶道:“你的嘴怎么了?” 他凑近了些,细细打量:“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啊,这是怎么了?” 有点像过敏。 月执神色无常:“中午吃错了东西。” “你中午吃了什么?” 元钰卿更加好奇了,月执对什么东西过敏吗? 第19章 和朕一起睡 “难道说你中毒了?” 想到这种可能,元钰卿急忙让萧胜请太医过来。 “……”月执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没说,任由元钰卿请了太医。 不多时,太医提着药箱出现。 见帝王面色着急,他不敢耽搁,急忙给月执把脉,一会后收回了手:“回陛下,贵君身体康健,并无中毒迹象。” 犹豫片刻,他继续道:“只要陛下在宠幸贵君时,克制一些,就没事了。” “?” 宠幸?什么宠幸? 元钰卿怀疑地看着太医,他在想:莫不是草包的下属也是草包?他和月执清清白白的,哪来的宠幸? 庸医胡说。 但好在月执没有中毒,他摆了摆手,不耐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太医急匆匆地来,慢悠悠地走,走在回太医院的路上,他心想:陛下可真关心贵君啊,他从没见过陛下如此担忧一个人。 这后宫,或许早就姓了月。 太医走后,针对他的“宠幸”言论,元钰卿解释:“太医不知道你我的关系,这才产生了一些误会。” “阿执你放心,朕肯定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 原文说过,月执最厌恶男人对他有别样的心思,元钰卿把他当做好友,自然不希望二人间有什么误会。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他还特意多说了几句:“在朕心中,只把你当做朋友。” “…我知道的,陛下。” 一场乌龙后,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月执起身:“陛下该用晚膳了。” 他吩咐宫女将膳食送进来,而后给元钰卿布菜。 殿内烛火通明,蚩渊依旧守在门口,他抱着剑,突然想起下午看到的景象。 指肚在剑鞘上摩擦,蚩渊看向殿内,目光精准地放在了元钰卿身上。 他正和月执说着什么,眼眸亮晶晶的,注意到他的视线后,侧目看来。 第15章 二人隔空对视,元钰卿脸上的笑意消散,他朝月执道:“阿执,蚩渊在看你。” “……” 闻言,月执也回头看了一眼,下一瞬收回视线,“随他去吧,陛下。” “委屈你了。” 今日大臣们逼他将蚩渊留下,害得月执日日都要面对一个讨厌的人。 元钰卿心中内疚,又怕月执被蚩渊欺负,于是提议:“这段时间你和朕一起睡吧,朕看着你,也安心些。” 这是元钰卿第一次提出和月执同床共枕的提议,他补充道:“龙床很大,睡得下我们两个人。” “……” 月执一颗心怦怦直跳,面上却依旧冷静从容:“都听陛下的。” 当夜,月执沐浴后推开殿门,瞬间感到了一股暖意,帝王怕冷,乾清殿内总是烧着地龙。 他走进殿内,关好门,来到书桌前,“陛下。” 彼时元钰卿正穿着亵衣,手拿朱笔批阅奏折,听到动静抬眸:“你先去睡吧,朕把这些奏折看完。” “我陪陛下。”月执摇头,在一旁坐下。 他拿了本书静静看着,偶尔抬头看元钰卿一眼。 时间缓缓流逝,桌上烛火跳动,二人的身影印上窗纸。 屋外,蚩渊抱着剑,不悦地眯了眯眸。 “将军去休息吧,今夜属下们值守。”一守卫来到他面前,眸色发亮地盯着他。 蚩府满门忠烈,到蚩渊这一辈只剩他一棵独苗,他也没有辜负蚩家的名声,年纪轻轻便立下不少军功,是虞国绝大多数人心中的少年英雄。 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和蚩渊共事,在刚得知蚩将军成为新的禁军统领后,他们还兴奋了许久。 “嗯。”蚩渊低声应着,他离开乾清殿,回了住处。 屋内没有点灯,他坐在凳子上,指尖轻敲桌面,一会后,他拿着剑再次来到乾清殿。 趁无人注意,他飞身至屋顶,动作极轻地掀开其中一块瓦片。 屋内,元钰卿还在批阅奏折,月执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他。 不多时,最后一份奏折被放下,元钰卿起身揉了揉腰,“阿执,休息吧。” “好。”月执放下手中的书,跟着站起了身。 二人来到床边,元钰卿抬了抬下巴:“你睡里侧。” 月执没说话,爬上床在里侧躺好,他的目光扫过帝王的脸颊,双手攥了攥被子。 他看着元钰卿将烛火吹灭,而后翻身上床,在他的身侧躺下。 四周无比寂静,静到他能听到元钰卿的呼吸声。 龙床很大,他们中间隔着一人宽,月执低头,嗅了嗅被子上的龙涎香,和帝王身上的味道一样。 “睡不着么?”帝王突然开口。 “…嗯。” “朕也是。”元钰卿叹气,或许是下午睡得太多,导致他现在毫无困意。 “那陛下跟我说说以前的事吧。”月执侧身,目光透过黑暗精准放在了元钰卿身上。 “以前?” 元钰卿沉默了会,他的以前枯燥无味,没什么好说的。 他是一个孤儿,8岁之前在孤儿院生活,8岁后被人挑中秘密训练,冷兵器热兵器都学了个遍。 自此身上受的伤不计其数,他命大,身边一起训练的人都死了,除了他。 直到最后一次,子弹射穿他的心肺,再次睁眼时,他来到这个世界。 但月执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他动了动唇,努力翻出8岁之前的记忆。 “朕幼时最喜欢吃绿豆糕,心情不好时,吃一块便能高兴许久。” “院…嬷嬷看朕喜欢吃,每次都会特意留着。” 那时,他是孤儿院最大的孩子,因性子沉默寡言,没有人愿意领养。 可院长不嫌弃他,对他和其他孩子没有区别。 “陛下的嬷嬷是个好人。”月执说。 “是啊,她是个好人,可朕7岁时,她死了。” “陛下……”月执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 之后元钰卿又挑挑拣拣地说了几件事,静谧的空间,只有他和月执的声音。 不知过去多久,他有了困意,声音越来越低,月执问他:“陛下有喜欢的东西么?” “朕喜欢红梅,傲骨铮铮,永不低头……” 呼吸变得平稳,元钰卿没了声响。 月执听着他的呼吸,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屋外。 蚩渊听完了全程,眼中的兴味愈发浓厚。 他现在可以确定,他们的帝王彻底换了个人。 无论是喜欢的绿豆糕、红梅,还是7岁那年死去的嬷嬷,都不属于原来的皇帝。 而且他没想到元钰卿和月执竟然什么都没做,只是躺在床上聊天,回想这段时间和帝王的相处,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如今的帝王似乎并不喜欢月执。 心跳莫名加快,他把瓦片放了回去,而后跃下屋顶,回到住处。 他点了灯,拿出床头的一支箭细细看着,一会后才把它放回原处。 内力挥过,熄灭了烛火,蚩渊上了榻,双手交叠垫在后脑,片刻后闭上了双眸。 第二日。 元钰卿一大早被萧胜叫醒,今日又是要上朝的一天。 他闭着眼,任由萧胜帮他穿好衣袍,戴好十二旒冕。 “阿执,朕去上朝了。”他睁眼,往外走去。 “陛下。” 月执叫住他,“御花园的红梅开得正好,陛下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好。” 他点头应下,和之前一样上了轿辇,悠悠地来到金銮殿。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元钰卿撑着额头,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臣有事启奏。” 昨日的四品御史再次站了出来,提及的依旧是祁斯韵之事。 元钰卿懒洋洋听着,启唇:“朕昨日已派人去了皇陵,宣太傅回京。” 那人愣住了,准备好的说辞顿在喉间,显然没想到皇帝会这么快同意。 一会后,他垂头:“陛下英明。” 御史退回队伍,元钰卿悄悄打了个哈欠:“还有什么事么?” 无人出声。 视线扫过下方,元钰卿起身:“退朝。” 他走出金銮殿,上了轿辇,今日阳光正好,他起了逛逛的兴致。 想起早上月执所说,他吩咐:“萧胜,去御花园。” “是。” 一行人往御花园而去,元钰卿看着路上的景致,没一会看到了月执口中的红梅。 梅花开得正好,他让人停了轿辇,“不必跟着。” 其余人等在门口,看元钰卿一步步走进梅园,没一会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元钰卿在里面逛了一圈,在一棵梅树前停下,他弯腰捡起掉落的花瓣,置于掌心。 地面还有残存的积雪,他抓了一捧,积雪融化在掌心,化作雪水,顺着他的指尖滴落。 “咳、咳……” 他咳了几声,身体心肺受损后,遇到冷气会加剧咳嗽,只有系统说的那几样药才能救治。 几日过去,也不知方宇明那边如何了。 他倾斜掌心,将雪水尽数倒在地上,而后折了一枝梅花,转身离开梅园。 正准备回乾清殿,突然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陛下!” 声音有些耳熟,他回头,看到了楚蘅。 他穿着一身白衣,面容憔悴,哭哭啼啼:“陛下……” “……” 若非他突然出现,元钰卿都快忘记这号人了。 他哭着上前,却被侍卫拦下,“陛下,您当真如此狠心吗?” 时至今日,他依旧不敢相信自己失了宠,明明那时陛下最疼他了。 失了宠的日子不好过,之前被他打压过的嫔妃们横眉竖眼,甚至联合起来欺压他。 炭火缺斤少两,宫人拜高踩低,他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 “陛下……”他抹了抹眼泪,满脸脆弱。 元钰卿一个头两个大,实在不会处理这种关系。 他揉了揉眉心:“朕送你出宫,如何?” “……” 楚蘅愣住了,他今日来是想卖惨的,不是想出宫啊! 但元钰卿已经不听他说话了,直接摆手:“萧胜,给他一笔钱,送出宫去吧。” “是。” “陛下!”楚蘅激动地推开侍卫,“臣妾不出宫,臣妾想伺候陛下!” 萧胜蹙眉,抬了抬下巴,立马有人捂住楚蘅的嘴,把他拖下去了。 终于安静下来,元钰卿呼出口气,“回乾清殿。” 回到乾清殿后,元钰卿将梅花递给月执:“梅花开得正好,朕想让你也看看。” 月执接过梅花,“谢陛下。” 他将梅花插进花瓶,唇角轻轻扬起。 之后几日无事发生,第六日时,他收到方宇明的来信。 第16章 信上写道—— 属下无能,似血花被贼人抢夺。 属下等正查找似血花的下落,还望陛下恕罪。 “……” 看着这两句话,元钰卿沉默了,眉头皱起,信件拍在桌面。 不用想,那个贼人定是祁斯韵,之前温泉宫那个变态也肯定是他。 “祁斯韵。” 元钰卿咬牙,将信件烧了后,问萧胜:“按照脚程,太傅到哪了?” 萧胜沉思了会,回:“皇陵离京都有段距离,信使八百里加急,应在大前日抵达,如今三日过去,太傅大人应当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知道了。” 祁斯韵定是知道了他在寻似血花,这才出手抢夺,如今似血花在他手里,还不知他会如何威胁他。 “真是该死。”他眯了眯眸,对祁斯韵的杀意达到顶峰。 他在桌前坐了一日,天色慢慢变暗,他也有了一个计划。 第二日,元钰卿没有上朝,他病了,这一病就病了三日。 期间大臣们前来探望,可都没有见到人,只隔着屏风听到帝王的声音。 第五日,元钰卿召了蚩渊到跟前,“蚩将军,朕有一事交给你去办。” “朕昨日梦到先祖,先祖告诉朕,京中来了位神医,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右眼眼尾缀着两颗朱砂。” “朕要你把神医找出来,请进宫中,为朕调理身体。” “……”蚩渊抬头,目中划过狐疑。 “朕病了几日,迟迟不见好,将军动作可要快些,莫让朕失望。” 闻言,蚩渊蜷了蜷指尖。 这几日元钰卿的虚弱他都看在眼里,顾不上再怀疑什么,直接道:“臣定找到神医,请进宫中。” 说完他起身离开,召集人马去了。 蚩渊走后,元钰卿喝了口药,交代月执:“朕困了,需多休息,今晚不必叫朕用膳。” 月执点头应下,面不改色,却在心中问道:特意支开所有人,陛下,你想做什么? 第20章 情蛊的炼制 月执出去了,乾清殿内只剩元钰卿一人。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过了一会,他换上加厚型夜行衣,戴上帷帽,背着包袱离开了皇宫。 夜色中,有一道身影在屋顶上疾行,几乎无人知道,他们的帝王偷偷出了京都,往郊外而去。 元钰卿走得很快,偶尔停下来休息。 夜色下,他没注意,一条黑紫色的蛇正跟在他身后,那双紫罗兰色的竖瞳死死盯着他。 又一次停下来休息后,元钰卿喝了口水,靠在一棵树下喘气。 “咳咳……” 到底是心肺受了损,如今的运动强度虽远远不如之前,但也让他累得够呛。 他歇了一会,忽地听到身后响起异动。 “谁?”他回眸,正好和那双紫色的眼睛对上。 “…是你?”他认出眼前的黑紫小蛇正是之前救了他的巨蟒。 “你怎么变小了?” 黑紫小蛇游到他腿边,竖瞳盯着他,轻轻“嘶”了几声。 “……”元钰卿听不懂兽语,只能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试探地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黑蛇也跟着往前,于是停下,问:“你想跟着我?” 黑紫小蛇点头,眼睛始终盯着他。 片刻之后,他顺着元钰卿的小腿往上攀爬,最后缠在了他的手腕。 这蛇如此自来熟,元钰卿笑了笑,点点它的额头:“那便跟着吧。” 说完他再次上路,天蒙蒙亮时到达一处长亭。 他取出包袱的青色斗篷披上,而后坐在亭中,逗了逗手腕上的黑紫小蛇。 “你上次说你没有名字,不如我给你取一个?” 黑紫小蛇点头,伸出信子舔了舔他的指尖,头颅在他掌心轻蹭。 “这么黏人?” 元钰卿的掌心滑过它的鳞片,“不过我还不知道你是公是母。” 说着,他看了看,一会后道:“公的。” “……”蛇身僵硬,好一会才恢复自然。 “还会害羞呢?”元钰卿轻笑。 “那便叫你咻咻。” “……”咻咻默了片刻,最终点头。 一人一蛇交谈完没多久,官道上悠悠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在长亭前停下,为首者道:“原地休整一刻钟。” 不多时,马车上下来一人,他身形精瘦,肤色却透着不健康的苍白。 他一步步来到长亭,坐在了元钰卿对面。 隔着帷帽,他的目光从元钰卿的脸上滑过,“公子看着眼熟,可是从京城来?” 声音熟悉,果真是温泉宫那个变态。 元钰卿咬了咬后槽牙,隔着帷帽终于看到了祁斯韵的庐山真面目。 身为主角攻之一,他的长相自然出众,只是肤色苍白,双唇红润,看起来和吸血鬼似的。 他没说话,默默将茶杯推向祁斯韵的方向。 祁斯韵轻笑,握紧茶杯:“凉的。” “公子是在等我么?还是说,我该称呼你为——” “陛下?” 元钰卿动作一顿,右手缓缓收紧:“太傅果真聪慧,不知是如何猜到的?” “陛下忘了么,那日臣……” “住、嘴。” 猜测他将说出一些变态的言论,元钰卿打断他,“不许说。” 他掏出腰间软剑:“既然你已经猜到朕的身份,想必也知道朕来此的目的。” “把似血花交出来。” 他本想先发制人,不曾想被祁斯韵认出,只能开门见山了。 “似血花,原来它叫似血花。” 祁斯韵笑道:“臣只是看方宇明对那花很上心,猜到是陛下要的,才动了争抢的念头。” “看来臣这是抢对了。” 言语间没有一点对帝王的尊敬,二人彻底撕破了脸皮。 “祁、斯、韵。” 元钰卿一字一顿,联想到在温泉宫发生的一切,更加气恼:“朕真想杀了你。” “那便看陛下有没有这个本事吧。” 二人的争吵引起其余人的注意,他们上前几步,“发生了何事?” “滚。” 祁斯韵沉声,袖中飞出几枚银针,银针刺入他们的脖颈,他们瞪大了眼眸,蓦然倒了下去。 “陛下。” 祁斯韵翻手,掌心赫然托着一只毒虫,“此物名聴(ting),是臣刚炼成的蛊虫,只需一只,便能操控他人。” “不如陛下做臣这蛊虫的第一个试验品吧?” 祁斯韵竟会炼蛊? 元钰卿有些惊讶,想到此前的毒气,心道:莫非剧情发生了变化,祁斯韵的人设变了? 这也太坑了,莫名其妙多了一些他不知道的设定。 幸好他有挂,有9999的存在,再来几个祁斯韵也杀不了他。 握紧手中的软剑,元钰卿低声:“少废话。” 他攻身上前,很快和祁斯韵缠斗在一处,祁斯韵低声:“陛下,臣等这一日已经很久了。” 一开始,他只想杀了他,可后来看到他的第一眼,他便知道,他不是他。 为此,他花费几日炼出了聴。 祁斯韵做了六年的帝师,很清楚原来的君王是什么德行,例如今日独自前来,便是之前的帝王万万不可能做出的事。 他很好奇,如今的帝王究竟会是谁? “元钰卿,或者说我该称呼你为…孤魂野鬼?” “……” 元钰卿并不意外会被祁斯韵看出,毕竟祁斯韵可以说是最了解原主的人了。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元钰卿没有留手,招招冲着祁斯韵的命门而去,慢慢的,祁斯韵眼中的兴味越来越浓。 “你的武功不错,就是不知能不能挡住我的蛊?” 他将蛊虫掷向元钰卿,却被从中砍成了两半。 两截蛊虫瞬间脱水皱缩,变成了两团黑皱的球体,下一瞬,从球体中飞出两只新的蛊虫,再次朝着元钰卿飞去。 元钰卿的心一提,一剑砍死了其中一只,可另一只却拦不住了。 就在另一只即将碰到他的皮肤时,他手腕上的紫蛇忽然飞出,一口将蛊虫吞下了肚。 “你竟然能驯服冥蛇。” 祁斯韵的声音惊讶中夹杂着兴奋:“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 事态的发展开始变得奇怪,元钰卿冷哼:“少废话。” “要么交出似血花,要么死。” “臣交就是了。” 祁斯韵突然示弱,右手摸向怀中,摸出了一片叶子:“只是如今似血花并不在臣的身上,陛下不若等臣几日,臣定将似血花双手奉上。” “在哪?朕自己去取。” 似血花摘下后必须在一月内入药,不然药性全失,即使入了药,也毫无效果。 他找了这么久的药材,绝不能出现差错。 第17章 “要么陛下等臣几日,要么让它药性全无。”祁斯韵按元钰卿此前的说法,给了他两个选择。 “你在威胁朕么?” “臣不敢。” 祁斯韵拱了拱手:“臣只是在自保罢了。” “而且陛下将他取代,相当于杀了他,便是臣的恩人。” 祁斯韵这般恨原主,元钰卿忽然想起他之前说被灭了九族,他收起剑:“你此前说九族被灭,是怎么回事?” 提起往事,祁斯韵捻了捻指腹:“臣无父无母,家中只有一幼弟,他身体弱,在去皇陵的路上病死了。” 怪不得祁斯韵这么恨原主,恨到鞭尸挖骨,原来有这层原因在。 元钰卿应了一声,“不要忘了几日后将似血花献上。” “这是自然,陛下和臣一起坐马车回去吧,天寒地冻的,陛下身子不好,莫冻病了。” 说话间,他拔下其余人脖颈的银针,没一会,他们悠悠转醒。 “一刻钟已到,继续上路吧。” 他转身回到元钰卿面前,没有暴露他的身份:“公子,请。” 元钰卿想了想,没有拒绝,跟着他上了马车。 马车内果然暖极了,冰凉的手渐渐回暖,元钰卿摸着黑紫小蛇的下巴,问祁斯韵:“你刚才说这是冥蛇?” “是。古籍记载,冥蛇呈黑紫色,含剧毒,懂人言,可随意变换大小。” “更有甚的,能化作人形。不过那是传说中的事了,无人见过能化作人形的冥蛇。” “化作人形?” 不知为何,元钰卿突然想到了那个梦。 半人半蛇的男人,冰冷寒凉的鳞片…… 难道那不是他的梦? 可是怎么可能?就算冥蛇能化作人形,可他在做梦之前从未和冥蛇见过。 元钰卿一时想不明白,揉了揉冥蛇的下颌,“你会化作人形么?” 冥蛇紫色的眼睛盯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没有骗我吧?”元钰卿问。 “……”冥蛇再次摇头。 “我信你。” 元钰卿将冥蛇塞进袖中,轻微阖上双目。 没一会,他热得出了汗,只能将身上的青色斗篷脱下,放在一旁。 马车朝京城驶去,天黑之前终于抵达城门。 “站住。”守卫拦下他们。 祁斯韵掀开车帘,将令牌递给守卫,守卫看过后,恭敬地将令牌还回:“大人请进。” 马车摇晃,在祁府前停下,祁斯韵和元钰卿下了马车,走进祁府。 “陛下留下用晚膳么?” 祁斯韵苍白的皮肤红润些许,在得到拒绝的回复后,可惜道:“好吧。” 他看着元钰卿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回到府内,小厮抱着一件青色斗篷来到他面前:“大人,斗篷在马车上落下了。” “给我吧。” 他接过斗篷,斗篷做工极好,帽檐上的一圈狐狸毛柔软至极,入手还能闻到淡淡的龙涎香。 他将斗篷置于鼻尖轻嗅,这一刻,他好像回到了那日的温泉宫。 帝王赤足踩进温泉水中,白皙的肌肤被泉水包裹,他看到他背上有几道疤,呈圆形大小。 那一瞬间,帝王不是帝王的猜测在他脑海浮现。 他捧着斗篷走进卧房,挂在了架子之上。 没一会,他再次走出房间,来到停放马车处,抽动暗格,一个盒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数十只毒虫和蛊,底下还放着一本书籍。 祁斯韵伸出指尖,任由蛊虫爬上他的手腕,右手翻动书籍,最后停在了其中一页。 上面赫然写着——情蛊的炼制。 *** 元钰卿趁着夜色回到乾清殿,却在门口遇到了蚩渊。 蚩渊抱剑挡在门口,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怪异:“陛下去哪了?” 一整日他都没有看到元钰卿,就连月执都没看到,联想到帝王突然让他去找什么神医,他的心情愈发郁闷。 在门口守株待兔一整日,果真遇到了回来的帝王。 他的目光扫过元钰卿身上的夜行衣:“一袭黑衣,陛下这是?” “蚩将军,这是朕的私事。” 他绕过蚩渊走进殿内,交代萧胜:“准备一些小蛇爱吃的食物还有窝。” 萧胜看着他的一身黑衣,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声,而是问道:“陛下准备养小蛇么?” “嗯。” 元钰卿拉开衣袖,让冥蛇缠上他的手掌:“它能听懂人言,你准备东西前先问它喜不喜欢。” “哎。”萧胜点头应下,伸手想接过冥蛇,可对方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动作。 “陛下,这……” 元钰卿无奈,摸了摸冥蛇的额头:“你不喜欢别人碰你?” 冥蛇点了点头。 “娇气。” 元钰卿起身,视线看过整座宫殿,一会后,他拿出一件白色外袍,将冥蛇包在里面交给了萧胜。 “他叫阿冥。” 元钰卿本叫他咻咻,可自得知它是珍稀的品种后,总感觉“咻咻”这个名字配不上它,干脆直接叫阿冥。 “奴才知道了。” “对了,阿执呢?”他问萧胜。 “贵君在休息呢,奴才一整日都没有见着他。” “他生病了?” “不知……贵君吩咐不让任何人进去。” “朕去瞧瞧他,你带阿冥下去安顿好。” “哎。” 萧胜抱着冥蛇下去了,元钰卿换了套衣服,前往偏殿。 站在门口,元钰卿敲了敲门:“阿执,你在吗?” 无人回应。 “阿执?” “朕进来了。” 他推了推殿门,却没推开,门被从里面锁住了。 “阿执?” 依旧无人回应,元钰卿一脚踹向殿门,随着“砰”的一声,殿门倒在地上。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隐约的月光照进,他大步跨进屋内,来到床边:“阿执?你生病了吗?” 帷幔垂下,挡住了里面的一切景色,元钰卿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第21章 红衣金饰,瓷白肌肤(删减) 他伸出手,就在即将碰到帷幔时,终于听到月执的声音。 “陛下。”声音从身后传来。 元钰卿回头,看到月执正站在门口,月光照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一层银色的亮光。 “你去哪儿了?”元钰卿朝他走近一步。 “白日睡了一日,刚出去走了走。”月执跨进屋内,点燃烛火, 屋内骤然亮了,他看着被踹飞的木门,疑声:“这门?” “朕担心你,怕你出事,这才……朕马上让人修好。” 元钰卿解释着,而后问:“你刚说白日睡了一日,是身体不舒服么?” “嗯。” 月执点头:“或许是昨日着了凉,今天有些头疼,睡一觉后没事了。” “怎么不叫太医?” “睡一觉就好了,不想麻烦他们。” “你啊。” “不说我了,陛下,你今日出宫了么?” “你怎么知道?”元钰卿疑惑。 “刚在路上遇到了蚩渊将军,他和我说的。”月执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蚩渊?”元钰卿皱眉:“你和他见面了?” “就在路上碰了一面,说了几句话而已。” “阿执,你忘了么?朕和你说过要离他远点,路上碰到了也要转头走人,或者叫朕的。” 元钰卿是真害怕一个不注意,他娇弱的万人迷主角受就被蚩渊那个禽兽给欺负了。 “对不起,陛下。” 月执伸手扯了扯元钰卿的衣袖:“我下次不和他说话了,你别生气,好吗?” “朕没生气,朕是担心你。” “对不起,让陛下担心了,是我的错。” 月执态度诚恳,元钰卿叹了口气:“不是你的错,你这么好,旁人喜欢你都是应该的。” “那陛下喜欢我吗?” “…啊?” 月执盯着他,解释:“喜欢分很多种,长辈对晚辈的喜欢,同辈间朋友的喜欢,还有想相伴终生的喜欢。” “陛下,你喜欢我么?”他再次问。 “喜欢啊,阿执,你是朕唯一的朋友,朕不想看你被人欺负,所以想保护好你。” “我也喜欢陛下,陛下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在我心中,陛下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二人互相肉麻着,元钰卿笑了笑:“好了,别这么肉麻了。” “陛下!不好了!”不远处突然飘来萧胜的声音。 元钰卿心中咯噔一声,忙走出殿门:“怎么了?” “陛下……” 萧胜跑得气喘吁吁,来到元钰卿面前,喘着气:“陛下的冥蛇不见了!” “阿冥不见了?怎么会不见?” “奴才也不知,刚才奴才抱着冥蛇去挑选食物,一转眼它就不见了……发现它不见后,奴才命人找了好一会,可都没有找到。” 第18章 难道是冥蛇怕生?躲起来了? 元钰卿心生疑惑,“在哪不见的?带朕过去。” “是。” 萧胜在前面引路,元钰卿跟在他后面,没走几步,停了下来。 “阿执,你跟朕一起去么?刚好认识一下阿冥。” “阿冥是谁?” “阿冥是一条蛇,之前在祭天大典上救了朕。” “原来如此。” 月执扬了扬唇:“陛下去吧,我就不去了。” “那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陛下放心。” 交谈完后,元钰卿跟着萧胜离开,月执看着他的背影,没一会也消失在了原地。 另一侧,元钰卿跟着萧胜去了东偏殿,“陛下,冥蛇就是在这里不见的。” “嗯。” 元钰卿走进殿内,殿内烛火通明,他的目光从每一处角落扫过,“阿冥,你在哪?” 他在屋内找了一圈,又来到窗户旁:“阿冥,别藏了,快出来。” 萧胜跟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出,冥蛇是在他手里不见的,他难辞其咎。 “阿冥,朕知道你能听到,你是不喜欢皇宫么?既然如此,朕放你走。” 他关上窗户,注意到萧胜满脸愧疚,安抚道:“阿冥是自己走的,不怪你。” “陛下……” 萧胜抹了抹眼泪,“谢陛下。” 他拍了拍萧胜的肩膀,“别多想。” “嘶……” 窗户处忽然响起异动,二人回眸,看到窗户被顶开,一条黑紫色的小蛇游了进来。 他游过桌面,最后顺着元钰卿的小腿爬上手腕,蛇头在他的掌心轻蹭。 阿冥如此亲昵,元钰卿挑眉,“去哪了?朕还以为你跑了。” 阿冥摇头,信子舔了舔元钰卿的指尖。 “你啊。” 元钰卿点了点它的额头,带着它来到案前,“萧胜,把准备好的东西拿来。” “是。” 之后元钰卿帮阿冥选了食物和窝,搭好一个毛茸茸的小窝后,他把阿冥放在了里面。 “以后你就住这里,朕会安排人照顾你的。” 冥蛇点头,依旧蹭了蹭他的指尖。 安顿好冥蛇后,元钰卿离开东偏殿,叫了热水。 奔波了一整日,他靠在浴桶中,昏昏欲睡。 温水渐渐变凉,他从浴桶中起身,赤足跨出木桶。 水哗啦啦落在地面,他用布巾擦干身体,刚走出几步,脚下忽地一滑,猛然朝后倒去。 呼吸一窒,他急忙撑住浴桶,这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可这个姿势还是让他扭伤了右脚,脚踝处剧痛无比,他没忍住闷哼一声,暗骂了几句。 小心翼翼地站直身体,他双手撑着浴桶的边缘,动作间拉扯到身上的布巾,布巾松落在地。 “……” 他赤着身,沉默了几秒。 右脚脚踝隐隐作痛,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布巾。 布巾沾了水变得有些透明,他捏着边缘,认命地披在身上,随后一步步挪了出去。 换上一套新的亵衣,他清了清嗓子:“来人。” 萧胜推门进来:“陛下?” “叫太医过来,朕的脚踝扭伤了。” “什么?!” 萧胜惊呼:“陛下怎么会突然扭伤?” “地板沾了水,朕不小心滑倒了,叫太医过来吧。” “是。” 萧胜急匆匆出去了,在门口遇到蚩渊,对方拦住他:“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陛下的脚踝扭伤了,奴才正打算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呢。” “陛下扭伤了脚?” 再顾不得其他,蚩渊几步跨进殿内,来到元钰卿面前,“陛下。” “……”蚩渊来势汹汹,元钰卿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他。 “将军这是……” 话音未落,蚩渊突然蹲了下来,右手攥紧他的脚踝,细细看着。 “…你做什么?!” 元钰卿瞳孔微缩,下意识挣扎,足尖从蚩渊的下颌擦过。 “放开朕。”元钰卿咬牙。 蚩渊没说话,抬眸看他一眼,另一只手握住他的足底,“有些疼,陛下忍一下。” 随着一阵扭动,元钰卿听到“咔嚓”一声,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了。” 蚩渊松开他的脚,站直身体。 “将军还会接骨?”右腿踩上地面,却没有了之前的疼痛感。 “此前学过一些。” “原来如此。” 元钰卿递给蚩渊一条手帕,“将军擦一擦吧。” “…是。”蚩渊接过手帕,攥于掌心。 二人谈话间,萧胜带着太医出现,“陛下,奴才请太医来了。” “不必了,太医回去吧。”元钰卿摆了摆手。 太医走后,元钰卿看向蚩渊:“朕要休息了,将军也出去吧。” “是。” 蚩渊出去了,元钰卿让萧胜把月执叫来,今夜他们还是一起睡。 月执很快出现,他快步来到元钰卿面前蹲下,握紧他的脚踝,“听萧胜说,陛下的脚踝扭伤了。” “已经没事了。” 元钰卿拂开他的手,来到床边,“你先上去。” 月执顺从地爬上床,在里侧躺好。 他看着元钰卿吹了蜡烛,屋内骤然变暗,只有月光照进来的浅浅银色。 夜色中,他看到元钰卿上了床,在他身侧躺下。 这一夜,二人没有闲聊,元钰卿累极了,不过片刻便陷入了熟睡。 黑暗中,月执睁开了眼。 感知到身旁的呼吸愈发平稳,他翻了个身,悄悄离元钰卿近了一些,而后满足地闭上双眼。 “陛下……” 另一边的蚩渊也没有睡着,他躺在床上,双手交叠至于脑后。 他突然想起了此前在边关听过的一则故事,西域有一种足链,红色宝石加上金色链条,在白皙的肌肤上发生碰撞……那是一幅极美的画卷。 但他不曾见过,只在士兵们口中听过。 渐渐的,他睡着了,而后做了个梦。 ………………………… ………………………… 黎明破晓,光亮照在蚩渊的脸上,他动了动眉,睁开双眼。 他坐起身,回想昨日的梦境,默了一瞬。 梦中的景象好似还在眼前,红衣金饰、瓷白肌肤,他滚了滚喉结,用冷水洗了把脸。 院外空旷的练武场,蚩渊手拿长枪,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耍了套枪后,蚩渊将长枪扔回原地,接过小厮递来的棉巾。 “陛下醒了吗?”他问。 “尚未。”小厮摇头。 “嗯。” 蚩渊轻应一声,想到什么,喉咙微紧:“你去宫外买一套衣服。” “不必带进宫,放在将军府我的卧房。” “是。”小厮拿着令牌走了,蚩渊洗了把脸,换好衣服,来到乾清殿外。 今日帝王依旧没有上朝,御书房内,即墨宁砚已经在候着了。 他喝了口茶,静静等着。 不知过去多久,元钰卿揉着脖子出现,不知为何,他睡醒后有些腰酸背痛的。 “丞相来了。”他在上方坐下,和即墨宁砚客套着。 “是,陛下。” 即墨宁砚行礼:“臣今日前来,是为了半月后的冬狩和冬狩后的除夕宫宴。” 冬狩过后一月便是除夕,那一日,宫中要举办除夕宴,大臣们及其家眷都要参加。 “冬狩和除夕宴有什么问题么?”元钰卿手背撑着下颌,语气懒洋洋的。 “昨日,越国上奏称想参与此次的冬狩之行及除夕宫宴,望陛下恩准。” 说着,他掏出一份奏折,递给元钰卿。 元钰卿接过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臣越国国君,谨拜表上奏于大虞皇帝陛下: 臣国仰仗天朝上国庇佑,岁稔年丰,黎民安乐,此皆陛下仁德广被之故。 今闻上国将启冬猎大典,以扬国威、练甲兵;复值除夕佳节,将设宫宴以庆太平。 臣心向往之,谨派第三子率国中亲贵数人,远赴上国,恭随陛下冬猎,观上国将士之雄姿;亦盼于除夕宫宴,献臣国薄礼,恭祝陛下圣体安康、国运昌隆。 臣虽不才,愿借此时机,再沐天恩,重申臣国归附之诚心。 伏望陛下俯察臣之微愿,准臣所请。臣不胜惶恐,待命于下。】 元钰卿一目十行,看得很快,一会后合上奏折:“丞相怎么看?” “四月前越国献上美人,明面臣服,暗地里却小动作不断。” “如今冬狩将至,若让越国跟随,一方面可以敲打,另一方面可以让他们认识到与我虞国的差距,早日断了不该有的念头。” “那便听丞相的,此事你去办吧。” “是。” 第19章 即墨宁砚起身离开,出了宫门,直奔祁府。 祁府内,祁斯韵坐于上首,指尖停着一只蝴蝶。 “丞相怎么来了?”他抬眸,睨了即墨宁砚一眼。 “没想到皇帝真让你回来了。”即墨宁砚捧着茶杯,轻轻吹了吹。 “嗯。”祁斯韵随口应着,食指碰了碰蝴蝶的翅膀。 即墨宁砚轻哼一声,视线扫过祁斯韵的脸:“之前你说对皇帝恨之入骨,如今看来好像变了不少。” “……” 祁斯韵没回答,而是问道:“之前从未问过,丞相似乎也对陛下恨之入骨?” “祁太傅说笑,同为陛下的臣子,我何来的怨恨?” “呵。”祁斯韵笑了一声,即墨宁砚一向这般滴水不漏,更别提如今二人已不是盟友。 即墨宁砚看出祁斯韵的态度后,没再多留,告辞离开。 他出了祁府,钻进轿子,“回府。” 轿子很稳,即墨宁砚拨弄手中佛珠,唇角挂着冰冷的弧度。 第四个了。 月执、姬怀烛、蚩渊、祁斯韵,一个个的,对那个病弱草包的态度截然反转,仿佛被下了蛊似的。 即墨宁砚实在不理解,短短三个月,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变了? 在他看来,元钰卿就是个病弱废物,除去祭天大典的那一箭,他实在没发现元钰卿身上还有什么优点。 相反,他好色无能、脾气暴躁、草菅人命,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告诉即墨宁砚——元钰卿实在不是一个好的皇帝人选。 这样一个帝王,他不屑于效忠。 右手轻拨佛珠,即墨宁砚听到了街外的叫卖声。 他掀开右侧轿帘,街上叫卖声络绎不绝,百姓安居乐业,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这一切都得益于他。 是他,下达了一个又一个的命令,使百姓免于天灾;是他,写下一封又一封的信件,发掘人才,为国尽忠。 可那个九五之尊做了什么? 在他殚精竭虑之时,九五之尊在宫内享乐,和男妃嬉戏玩乐,全然不顾那年大雪封山,农作物被冻死,长街上每日都有百姓的尸体…… 他不配做皇帝。 即墨宁砚在心中道。 即使最近他做出了一些改变,依旧不配。 念头在心尖滚过,他松了轿帘,将佛珠收进袖子。 不多时,轿子在丞相府前停下,即墨宁砚走出轿子,进了府中。 “大人,有客到。” 管家老伯迎来,和即墨宁砚汇报:“客人已经等了一会了。” “带他去书房。”即墨宁砚淡然。 “是。” 管家转身离开,即墨宁砚去了书房,刚坐下一会,一人走了进来。 来人带着面具,站在即墨宁砚面前,将令牌置于桌面,上面赫然一个“瑾”字。 “王爷派属下前来和大人共商大事。”面具男声音沙哑难听,右手满是烧伤的疤痕。 “哦?我怎不知瑾王殿下有何要事?” “大人,属下不想废话。只一句,大人是否想让那个位置换一个人坐?” “若事成,大人将是虞国第一个异姓王爷,享有皇室的一切尊荣。” 闻言,即墨宁砚笑了一声,“食君俸禄,忠君之事,王爷莫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丞相大人果真不想合作?” 即墨宁砚没回,指腹摩擦茶杯。 二人无声对峙了会,面具人将令牌推到即墨宁砚面前:“若丞相大人改变主意了,随时带着这枚令牌去西雪楼。” “王爷的邀请长期有效。” 说完他起身离开,没一会消失在即墨宁砚的视线之中。 他走后,即墨宁砚拿起令牌,看着上面的“瑾”字,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一个两个都是蠢货,以为他不满上面那位,便会扶持旁人了? 不,他要改写这个王朝的姓氏,让元自此变成即墨。 他再也不想辅佐一个蠢货废物了。 只是…… 他开始好奇,为何月执等人会突然变了态度? 一个被帝王强迫的人、一个被帝王抢了心爱之人的人、一个看不起帝王的人、一个和帝王有仇恨的人,都在短时间内变了态度,或者说,他们在短时间内爱上了元钰卿。 莫非元钰卿真会下蛊? 还是说,他身上藏着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 第22章 不要离开半步 三日后。 元钰卿上完朝,回到御书房时,方宇明正跪在地上。 身为暗卫首领,方宇明身形高大,背脊挺直,浑身充满了力量感。 他脸上戴着黑金面具,听到动静急忙请罪:“属下办事不利,还请陛下处罚。” 几日前,他收到帝王的命令,让他们速速回京。 日夜兼程,他们终于在今日回到京都。 “起来吧,不怪你们。” 祁斯韵再怎么说也是主角,有光环在身,不是方宇明这种炮灰npc可以对抗的。 “短短两个月,你们替朕找到了三样药材,朕还未嘉奖你。” “说吧,可有什么想要之物?” 元钰卿咳了几声,看着下方站立的男人,男人很高,看起来有186以上,他心中不合时宜地想:怎么每个人都比他要高出半个头?他身高178,也不算特别矮了吧? “效忠陛下、为君分忧是属下该做的,不敢居功。” “那朕便赐你解药,让你免去寒毒之苦。” 他抽出案前的一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玉瓶,瓶中装的正是寒毒的解药。 闻言,方宇明猛然抬头,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陛下……” 为了更好地控制暗卫,每一任帝王都会给他们喂下寒毒,一月赐一次解药,直到他们死去。 过往的暗卫中,从没有一人能被皇帝赐下解药,可如今帝王说赐他解药,让他免去寒毒之苦…… “收下吧。”元钰卿将玉瓶抛给他。 “谢陛下。”方宇明捏紧瓶身,再次跪了下来。 “下去吧,好好休息休息,之后朕还有很多事要交给你。” “是。” 方宇明离开后,回到暗卫营住处,将解药倒于掌心。 解药有股淡淡的香味,比以往一月一次的解药浓郁一些,他知道,帝王没有说谎,这是真正的寒毒解药。 他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暗卫的一生都被寒毒所困,毒发之时,连血液都是冷的。 他将解药一口吞下,闭上眼时,脑海却闪过九五之尊的一颦一笑。 “首领,陛下没有怪罪我们吧?”三个暗卫悄悄来到他的住处,紧张地盯着他。 “没有。”方宇明摇头。 “陛下不但没有怪罪,还嘉奖了我们。” 说着,他将玉瓶抛给他们:“这是陛下亲赐的寒毒解药。” “寒毒解药?真的吗?” “这两月你们随我在外奔波,快些服下吧。” “好!”他们显然很信任方宇明,将解药倒出后一口服下。 当夜,方宇明被召至御书房。 帝王坐于上侧,右手拿着朱笔,“方宇明,朕有一事要交予你。” “从今日开始,盯紧丞相府,将丞相的一举一动都告知朕。” “是。”方宇明半跪在地,得到命令后出去了。 元钰卿批完最后一本奏折,疲惫地揉了揉腰,半个时辰前,他得到9999的提醒:“请宿主在半个月后拯救主角受。” 半个月?莫非是冬狩时会发生意外? 他将疑惑问出声,得到9999的回答:“是的,冬狩时主角受会受人胁迫,届时请宿主拯救他。” “胁迫?是谁?” “暂时不知。” “冬狩那日我会提醒宿主的。”9999补充。 “知道了。” 元钰卿应下,将几个主角攻都想了一遍,最终认为蚩渊和即墨宁砚最有可能,一个张扬,一个阴暗,也是原文中最变态的两个。 蚩渊喜欢玩变装,经常采购西域舞服…… 即墨宁砚则是更加闷骚阴暗,手腕上有串从不离手的佛珠…… 想到原文的一些描写,元钰卿默默咂舌,当即让方宇明去监视即墨宁砚。 至于蚩渊,他打算亲自盯着,冬狩那日让蚩渊贴身随从,不得离开半步。 方宇明走后没一会,元钰卿批完了奏折,他去了东偏殿,打算看看阿冥。 “阿冥。” 他叫了一声,却没在屋内看到它,萧胜解释:“冥蛇喜欢出去玩,有时候第二天才会回来。” “它是贪玩了些。” 元钰卿点头:“这段时间朕都顾不上它,萧胜,你多上心,照顾好它。” “奴才知晓。” 随后二人离开东偏殿,洗漱后回到乾清殿时,月执已经躺下了。 他穿着白色亵衣,许是有些热,解开了几颗扣子,露出洁白精壮的胸膛。 第20章 “陛下。”看到他,月执坐起了身。 动作间领口大开,元钰卿默了片刻,上前给月执扯好衣服,苦口婆心:“阿执,衣服要穿好。” “好在今日是朕在,若是旁人,看到你这副模样,还不得欺负你?” “……” 月执默默扣好扣子,垂下了头:“对不起,陛下,我之后会注意的。” “你自己注意就好。” 元钰卿上了床,想到什么,提醒:“冬狩那日,你记得跟在朕身边,最好不要离开半步。” “嗯。” 一夜很快过去,白日时祁斯韵求见,他是来送似血花的。 似血花通体红色,远远看去宛如流动的鲜血,入手更是有一股温热的感觉。 加上似血花,元钰卿终于集齐了四样药材,他将药材交给9999,让它炼制成丸,9999回复:“炼成需要10天的时间。” 两个多月都等了,区区10天,元钰卿可以等。 他摆了摆手,让祁斯韵退下,谁知祁斯韵主动提及了温泉宫之事。 “此前陛下只服用了一月的解药,臣特意将真正的解药带来,献给陛下。”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玉色的小瓶,呈于掌心。 “……” 元钰卿气极,捏紧手冷笑:“你还敢提及此事。” “朕不杀你已经是网开一面,太傅莫非是活腻了?” “陛下恕罪。” 祁斯韵跪下,挺直脊背,“温泉宫一事实属误会,臣以为陛下是他,这才动了暗杀折辱的念头,可现在臣只想辅佐陛下,做陛下的臣子。” “若陛下实在不解气,臣便废了这只手,只求陛下莫要生气。” 说话间,他抬起左手,在元钰卿未回答之时,用匕首猛地挑断了右手手筋。 鲜血流了满地,血腥味充斥整个御书房。 “……” 元钰卿愣了一会,血腥味冲得他咳嗽不止,“咳咳咳,来人!” 萧胜立马推门进来,闻到血腥味后惊呼:“陛下?” 他快步绕过祁斯韵,当看到祁斯韵满手的鲜血时,差点吓晕过去:“大、大人这是?” “请太医过来。”元钰卿捂着胸口,暗道:祁斯韵果然是最疯的那个! “是是。”萧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跑着去请太医了。 御书房内殿门大开,血腥味被冲淡,元钰卿站在窗户前,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 身后,祁斯韵满脸苍白,看着元钰卿背影的双眸染着疯狂:“陛下……” 他声音虚弱,“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只望陛下莫再生气。” “……” 元钰卿没出声,不多时,萧胜带着太医出现。 太医是一个中年微胖男人,提着药箱,因走得太快吭哧吭哧地喘气。 他走进御书房,瞬间嗅到了浓郁的血腥气,低头,又看到了祁斯韵满手的鲜血。 手腕处血肉翻飞,一看便没留情,即便是太医,也被吓得白了脸色。 “给他看看。”元钰卿吩咐。 “是。” 太医颤颤巍巍地来到祁斯韵面前,看了看他的手腕,而后摇头:“手筋已断,臣只能止血,不能使其恢复原样。” 他拿出纱布和止血药,给祁斯韵包扎着,一边念叨:“大人,这段时间好好养着,万万不能用力啊。” 祁斯韵没理他,目光仍放在元钰卿身上,“陛下,解药……” “萧公公。”他叫了萧胜一声,而后把玉瓶交到他手中。 玉瓶沾染了几点鲜血,萧胜将玉瓶呈到元钰卿面前,“陛下……” “收起来吧。”元钰卿蹙眉,没有看玉瓶一眼。 他转身,来到祁斯韵和太医面前:“如何了?” 太医摇头:“已经止了血,但只怕日后都使不上力气了。” 元钰卿默了几秒,启唇:“这段时日你便留在祁府,好好照看太傅。” “是,陛下。” 交代完太医,元钰卿看向祁斯韵:“既然太傅的手伤了,今年冬狩便不必去了。” “是…陛下。”祁斯韵轻声,声音愈发虚弱。 之后他被送出皇宫,回到祁府。 太医下去了,他躺在床上,右手手腕缠着一圈白布。 他将纱布解开,看到了血肉模糊的伤口,太医没说错,他的手筋断了。 他摁了摁床头的开关,从暗格里拿出一个盒子,又从中挑出一只蛊虫。 将蛊虫置于手腕断筋处,虫子立马在伤处吸取血液,祁斯韵的脸色更加惨白。 可随着小虫吸取血液,它慢慢分泌了一种液体,修复着断筋。 古籍记载,吸收了人体血液和筋骨的蛊虫,再喂以特制的药材,可以化作情蛊。 皇宫。 元钰卿捏着解药,细细打量,却没有服用。 一会后,他将它放回原处,暗道:今日祁斯韵整这一出,到底想做什么? 他想了一会,实在没有头绪,只能压下疑惑。 算了,只要不影响他的任务,他也管不了这么多。 时间一晃过去10多天,很快来到冬狩前一日。 这天,越国的队伍来到京都,元钰卿举办了一场宫宴接见他们。 他坐于上方,手腕上缠着冥蛇。 “臣月颂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颂是越国三皇子,也是月执的堂弟,他身后跟着越国大将军霍无骋——月执在越国的舔狗追求者。 “起来吧,赐座。” “谢陛下。” 月颂在位置坐下,霍无骋站在他身后,目光悄悄从上方扫过。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虞国,本以为虞国国君是一个体弱多病,骨瘦如柴,貌若阎罗的丑八怪,不曾想和他们想象的截然相反。 舞女翩翩起舞,伴随着乐曲,月颂喝了口酒,问:“陛下,不知臣兄月执可还安好?” 虞国君主宠爱月执的消息早已传回越国,来之前父王让他想办法和月执见上一面,打探情况。 “阿执安好,只是前几日感染了风寒,不宜出面。”元钰卿摸了摸冥蛇的脑袋,抬眸睨他一眼。 “原是如此。” 月颂清了清嗓子,说起另一事:“半月前,父王得了一对东海明珠,特意让臣献给陛下。” “东海明珠?” “是,明珠有婴孩拳头大小,在夜晚时能散发光亮。” 月颂拍了拍手,立马有人举着托盘出现。 来人一男一女,眉眼相似,穿着清凉,脸上蒙着白色面纱。 他们的身上挂着铃铛,随着走动,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陛下,这便是明珠。” 月颂掀开托盘上的红布,里面赫然放着两枚拳头大小的明珠。 “有心了。”元钰卿抬了抬下巴,让萧胜把明珠拿上来。 明珠入手温热,他拿起其中一颗,细细打量,随后放到冥蛇面前:“喜欢吗?” 阿冥的窝正缺一个这般大的夜明珠。 冥蛇点头,信子舔了舔元钰卿的手背。 “萧胜,把东珠放在阿冥窝里。” “是。” 下方月颂看着这一幕,注意到元钰卿眼中只有明珠,看都没看那二人一眼,不免心生疑惑。 二人乃一对龙凤胎,是他们花费大力气训练的,最擅魅惑之术。 他眯了眯眸,试探道:“陛下,明珠需人时时保养,这二人此前一直负责此事,不如……” 他没注意,元钰卿手中的冥蛇正冷冷地盯着他,紫色的眸中满是杀意。 “不必,下去吧。” 元钰卿摆了摆手,注意到冥蛇的情绪,低声问道:“怎么了?” 冥蛇摇头,蹭了蹭元钰卿的指尖。 “陛下。”声音柔媚无骨,未见其人,元钰卿已经惊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往下看去,只见下方穿着清凉的男人正盯着他,一双眼睛荡着春水。 “……” “奴敬仰陛下,望能在陛下身侧伺候。” “奴也是。”一旁的女子开口。 若是原主,只怕此刻早已应下,左拥右抱,甚至今晚能来个三人行。 可元钰卿不是他啊,别说三人行,他连一对一都没有经验。 况且他也对这二人不感兴趣,“朕身边有人伺候,不用你们。” “陛下……” 二人并不死心,来之前,国君让他们务必留下,取代月执得到皇帝的宠爱,为越国传递消息。 他们还想说什么,被元钰卿打断:“再说一个字,朕就杀了你们。” 二人不敢再说,慌忙退下了。 “时间不早,朕也乏了,诸位自便吧。” 元钰卿起身,交代即墨宁砚招待好越国之人,而后离开了。 回到东偏殿,阿冥的窝里已经放了两颗夜明珠,在夜色下隐隐泛着光亮。 他把阿冥放回窝里,“朕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第21章 元钰卿回到御书房,方宇明出现:“陛下,臣在丞相书房发现了一令牌,这是令牌的图案。” 他呈上一张图纸,上面画着的正是那枚刻着“瑾”字的令牌。 “瑾。” 瑾王,原主的十八弟,对皇位虎视眈眈,这些年一直私养兵马。 只是原文没他什么戏份,也是一个路人npc。 “这些时日丞相可有什么异样?”他问方宇明。 “并无,这段时日丞相除了上朝,就是待在府中,属下不曾发现异样。” “嗯,下去吧。” 第二日还要狩猎,元钰卿和方宇明谈完后,便回了寝宫。 一夜无梦,天蒙蒙亮时,9999提醒元钰卿:“今日主角受有被强迫的风险,请宿主拯救主角受。” “知道是谁了么?” “霍无骋。” “跟在月颂身后那个将军?月执的舔狗。” “是的。” “原来是他。”元钰卿松了口气,还好是npc,只要不是主角攻,他都可以解决。 时间差不多了,元钰卿上了马车,下令前往围猎场。 马车摇晃,月执坐在他身侧,递给他一块糕点:“甜度刚好,陛下试试。” “嗯。” 元钰卿接过,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马车外蚩渊策马跟随,这段时间,他发现陛下似乎只把月执当成了好友,二人从未同房过。 倒是月执,看陛下的目光并不清白。 他这般想着,摸了摸怀中的手帕。 “将军。” 马车车帘突然被掀开一个角,露出元钰卿精致的脸庞。 这几日,帝王眉宇间的病气好像散了不少,他也很少听他咳嗽了。 “陛下。”蚩渊蜷了蜷指尖,将手放回马鞍。 “此次霍无骋也会参与狩猎,他箭术出名,此番便靠将军为我虞国争取脸面了。” 让蚩渊缠住霍无骋,加上他守着月执,应当可以度过这次的危险。 “臣遵旨。” 元钰卿如此看重他,蚩渊心跳加快,恨不得立马到狩猎场,将霍无骋踩于脚下。 队伍继续行驶,一个时辰后,来到狩猎场。 “猎物已准备好,诸位出发吧,此次狩猎时长3天,3天后,狩得最多猎物者,可向朕讨一个赏赐。”元钰卿坐于上方,披着白色斗篷,看起来懒洋洋的。 “是!” 此次不仅武官,连一些文官家的少爷公子也参与了进来,他们坐在马上,脸上满是斗志昂扬。 “去吧。”元钰卿摆了摆手,看他们骑马离开,很快不见了踪影。 在他下方,月颂面色微沉,片刻后跪下道:“请陛下为臣主持公道。” “嗯?发生了何事?”元钰卿一头雾水。 月颂招了招手,立马有人抬上来两具尸体,看穿着竟是昨日那对龙凤胎。 “此二人虽为奴婢,可毕竟是臣从越国带来,如今不明不白死在虞国,还请陛下彻查。” “还我越国一个真相。” “先起来吧,萧胜,让太医过去看看。” 随行的太医急忙上前查看,龙凤胎二人嘴唇青紫,指甲泛黑,一看便是中了毒。 细细检查过后,他们在龙凤胎的后颈发现了两个小洞,看起来似乎是毒蛇的牙印。 第23章 死变态2号(删减) “陛下,此二人死于蛇毒。”太医回禀。 “蛇毒?” 不知为何,元钰卿想到了阿冥,莫非…… 可这二人也没有得罪阿冥啊,阿冥怎么会咬他们? “陛下,如今正值寒冬,毒蛇尽数休眠,况且驿站位于城中,哪会有什么毒蛇?” 月颂继续道:“若说有,臣也只在京都看过一条。” “你的意思是朕的小宠咬死了你的人?”元钰卿冷笑。 “臣不敢。” “臣只是觉得此事疑点重重,或许,幕后之人要杀的不是他二人,而是臣。” “那依你看,是谁要杀你?” “臣不知。”月颂将头抵于地面。 “朕会派一队人马保护你们。” “谢陛下。” 月颂直起身,和月执打招呼:“多日不见贵君,不知贵君可无虞?” 月执没看他,而是拿起桌上的热茶,喂到元钰卿唇边。 “……” 元钰卿眨了眨眼,很快猜到月执的目的,他动了动唇,喝下月执喂的茶水。 在越国人面前,他得给月执撑腰才行。 想到这,他揽过月执的腰,“阿执真体贴,朕心甚慰。” 月执笑了笑,将头埋进他的怀里,片刻后才看向月颂:“无虞。” “……” 看着上方互相依偎的身影,月颂心中莫名有些不爽。 在他面前,元钰卿显得冷心冷情,还拒绝收下他献的美人,可在月执面前,他竟这般体贴。 月执凭什么? 他咬了咬牙,默默退下了。 坐回位置,他给自己倒了杯酒,目光隐晦扫过上方。 帝王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指腹摸了摸月执的脸,二人不知说了什么,对视一笑,看起来恩爱极了。 这一幕莫名有些刺眼,月颂咬紧牙关,他本就不喜月执,本以为被送来虞国后,月执会过得很惨,没想到…… 传言都是真的。 想到这,他又喝了一口酒水,缓缓捏紧酒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渐渐有人带着猎物出现,猎物被放在地上,由太监清点,计算他们的所得。 不远处,蚩渊策马而来,脸颊上两道爪痕正往外冒着鲜血。 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扬起的唇角满是笑意。 今日收获颇丰,他没有让陛下失望。 营帐处,元钰卿依旧揽着月执的腰,二人坐得很近,格外亲昵。 他拿过桌上的葡萄,掰了一颗递到月执嘴边,“阿执,尝尝甜不甜?” 月执温柔地看着他,启唇含住了葡萄。 元钰卿盯着他,忽然愣了片刻,心中滑过异样的情绪。 “陛下!” 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元钰卿侧头看去,只见蚩渊正坐于马上,脸色格外阴沉。 “……” 和主角受亲昵被主角攻看到了,若按原来的剧情,他此刻已经被砍死。 他把手抽了回来,清了清嗓子:“将军回来了。” 蚩渊从马上跳下,让太监们清点猎物后,快步来到元钰卿面前,“陛下,臣猎得一猛虎,已让侍卫们拖回。” “有赏。” 若无意外,今日的榜首便是蚩渊。 之后他又吩咐太医给蚩渊看了看伤处,赐下一瓶金疮药后,让他坐下了。 随着最后一人回归,不多时,猎物被清点完毕,由萧胜宣布结果:“今日魁首为蚩渊将军。” “所得猛虎一只,野狼两只,野猪两只,野兔十只,山鸡十五。” 霍无骋的箭术自然也不错,百发百中,百箭穿杨,只是在猎物数量上要比蚩渊略低一筹。 “恭喜陛下,恭喜蚩将军。”萧胜笑道。 “赏。” 元钰卿大手一挥,目光悄悄看向下方的霍无骋,对方正埋头喝酒,眉眼微垂。 他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不知是狩猎输了导致,还是帝王贵君太过恩爱导致。 元钰卿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片刻后,他收回视线。 几乎在他刚移开视线一会,霍无骋抬头,眉眼间满是醉意,他侧过身,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月执。 视线过于炙热,在场许多人都发现了。 月颂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暗含警告:“霍无骋,你想做什么?!” “难道忘了来之前父王所说?” “我、没忘。”声音咬牙切齿,霍无骋极力控制着自己,这才没有上前杀了元钰卿。 殿下定然是被逼的,他要想办法救他。 他克制地移开视线,又闷头喝了几大碗酒。 “陛下,霍将军不胜酒力,若有御前失仪之处还望陛下见谅。”月颂求情。 “无妨。” 元钰卿似笑非笑:“只是霍将军刚才这眼神,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恨极了朕。” 月颂身体一僵,“陛下说笑了,他哪里敢。” “那你的意思是朕眼神不好,看错了?” “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 月颂动了动唇,实在不知怎么回答,狠狠瞪了霍无骋一眼:“还不快跪下认罪!” 霍无骋捏紧了拳,目光悄悄滑过月执,可月执的视线都在元钰卿身上,根本没有看他一眼。 无数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嘲笑、看戏、惊讶、不解…… 数道目光压得霍无骋更加气愤,可碍于权势,他只能站起身,缓缓跪了下去,“陛下、恕罪。” 元钰卿没说话,一会后,握住月执的手:“阿执,你说朕要不要恕罪?” 第22章 “他对陛下不敬,自然要惩处。” “那阿执说,要怎么罚他?” “杖责二十。” “便依阿执的。” 元钰卿摆了摆手,“拉下去吧。” 侍卫上前架起霍无骋,却被他甩开,“给我滚!” 他本就怨恨嫉妒,如今又喝了酒,恼怒之下竟失去了理智:“元钰卿!你有什么资格拥有殿下?” “还逼得他说出杖责二十的话,殿下性情温和,最是柔软,若不是你,他怎么会来虞国受苦!” 月颂早已吓得瘫倒在地,直呼:“疯了、真是疯了!” “陛下,霍无骋的疯言疯语与臣无关啊!陛下明鉴!” 元钰卿没看月颂,冷声:“蚩渊,给朕把他拿下。” “是。”蚩渊立马上前,摁住霍无骋,随后踢向他的膝盖,让他跪了下来。 元钰卿以手托脸,“朕竟不知霍将军对朕如此不满,还觊觎朕的贵君。月颂,莫非你们整个越国都是如此看朕的?” “陛下明鉴,臣和臣的父皇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忠心可不是嘴皮子说说就可以的。” “臣…臣……” 月颂发着抖,心中不停咒骂,恨不得直接杀了霍无骋。 “不如这样。” 元钰卿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他拿起桌上的果子,慢步来到月颂面前,将果子放在他的头顶。 “朕近日苦练箭术,颇有长进,只是缺了一个靶子。” “不如你来当朕的靶子吧?” 月颂抖得更加厉害了,谁不知道,虞国国君就是个草包。 别说射箭,他能举得起弓就不错了! “陛、陛下…别逗臣了。” “朕没逗你啊。” 他抬起月颂的下巴,凑到他耳边:“阿执在越国的时候,你没少欺负他吧?” “……” “要么死,要么给朕当靶子,你选一个?” “臣…臣当靶子!”月颂咬牙,双腿软得像面条。 元钰卿让人把月颂绑了起来,背靠木桩固定住身体,头顶果子。 他则是挨个试了试长弓,最终选了其中一个。 选好长弓后,他把箭搭上弓弦,瞄准月颂。 月颂抖得更加厉害,双腿间流出液体,竟是吓尿了。 黄色液体滴滴答答,元钰卿失了逗弄的心思,把弓放回原处,“把他带下去吧。” 月颂被松了绑,由侍卫搀扶着离开,地面留下一道浅黄色痕迹。 “羁押霍无骋,待月颂清醒后,交给他发落。” “是。” 处置了越国人之后,元钰卿坐回原位,拍了拍月执的手:“阿执,朕给你出气了。” “谢陛下。” 月执掰了一颗葡萄,递到元钰卿唇边:“陛下也试试。” “好。” 元钰卿启唇,咬住葡萄的一角,葡萄汁水迸发在口腔,确实很甜。 天色渐渐晚了,闹剧后,煮熟、烤熟的猎物被呈了上来。 众人品尝过后,各自散开,元钰卿回了帐篷,月执和他住在一处。 解决了霍无骋,此次的强迫危机应已度过,元钰卿简单洗漱后,躺上床榻。 帐篷内点了烛火和助眠香,月执躺在里面,听着身侧的呼吸越来越平稳。 不知过去多久,蜡烛光亮渐渐变弱,没一会彻底陷入黑暗。 黑暗中,月执睁开眼,踏着月色离开。 帐篷外的一棵树后,蚩渊将这幕尽收眼底。 他看着月执离开的方向,没有犹豫,踏步走进元钰卿的帐篷。 帐篷内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似乎是安眠香。 蚩渊的动作不算轻,他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帐篷内部。 他站在床边,看着帝王的睡颜,久久没有动作。 …………………… …………………… 安眠香持续燃着,元钰卿忽然醒了,只是头脑有些发昏。 帐篷内一片黑暗,迷迷糊糊间,他好像看到床边站着一人。 呼吸一停,他猛然睁大了双眼:“谁?” 无人应答。 那人看他醒了后,急忙转身逃跑,元钰卿想坐起身,却没什么力气,只能看着对方离开。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有人举着火把出现,元钰卿强忍怒意:“来人!” 半刻钟后。 帐篷内烛火通明,元钰卿坐于上位,嘴角紧绷。 “阿执呢?找到人没有?” “暂时没找到。”侍卫摇头。 9999没有提醒拯救月执,月执应当没事,元钰卿强压着怒气:“那刺客呢?还没找到?” “没…没有。” “废物!” “陛下息怒啊。”萧胜给他抚了抚背,又给他端来一杯凉茶。 “蚩渊呢?” 环顾一圈,元钰卿这才发现蚩渊没过来。 “蚩将军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 元钰卿站起身:“他在哪?带朕去看他。” “是。” 有侍卫在前引路,元钰卿回想着男人的身形,愈发觉得他和蚩渊很像。 特别是为了月执而来,此次冬狩来的主角攻只有蚩渊和即墨宁砚。 即墨宁砚是一个文臣,并不会武功,再除去被他羁押起来的霍无骋,只有蚩渊的可能性最大。 况且平日里蚩渊都会守在屋外,可今日却迟迟没有出现。 这样想着,他来到蚩渊的住处,掀开帐篷,里面空无一人。 “不是说蚩渊将军身体不适?人呢?” 感知到元钰卿生气了,侍卫随从们跪作一团,“陛下息怒。” 同一时间的狩猎场外。 “殿下,多谢殿下救属下出来。”霍无骋情绪激动。 在他面前,月执正背对着他站着。 “霍无骋,你可知罪?” “属下不知。”霍无骋迷茫。 “敢问殿下,属下何罪之有?” 月执转身,看着他的眼睛:“白日猎场,你公然咒骂皇帝,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皇帝如此对殿下!属下看不过眼,这才……” “你以为我是被强迫的?” “难道不是吗?”霍无骋不解。 “当然不是。” 月执缓缓启唇:“我喜欢他。” “…什么?” 霍无骋彻底愣了,“殿下,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他,自愿留在他身边。” “……” 霍无骋踉跄两步,险些摔倒在地,“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殿下,您怎么会喜欢他呢?明明他就是个废物,若不是顶着虞国皇帝的头衔,早已死上成千上万次!” “够了。” 月执冷冷盯着他:“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任何诋毁他的话,不然我会杀了你。” “……” 霍无骋张了张唇,又悻悻闭上,一会后,道:“属下遵命。” “你走吧,离开这里。” “殿下,属下该去哪?” “同时得罪了虞越两国,你自找一个去处吧,此番我救了你一命,不再欠你人情。” 说完,月执转身离开,霍无骋本想跟上,可想了想还是停下脚步,看着他越走越远。 月执回到狩猎场边缘,却被一人拦住。 “月贵君竟偷偷放跑了霍无骋,若陛下知道的话……” 蚩渊抱着双臂靠在树后,声音上扬,暗含趣味。 “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大半夜从陛下的帐篷出来,就是为了夜会敌国将领?” “与你何干?” “你背叛了陛下,自然和我有关。” 蚩渊抬步,慢慢来到月执面前,透过月色细细看着他的脸。 “陛下这么喜欢你,你就是如此回报他的么?” “……” 月执同样看着他,眯了眯眸:“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陛下。” 第24章 都是我的错 “做梦。”月执冷声。 蚩渊挑了挑眉:“陛下已经知道你离开了。” “你说什么?” 帐篷内点了安眠香,周围也有侍卫守着,按他的计划,此时元钰卿正在熟睡。 “是你,定是你做了什么。”月执盯着蚩渊。 “若我真做了什么,不也是你给我的机会么?” “蚩渊。”眼睛有一瞬间变成了紫色竖瞳,月执看着蚩渊的眼中满是杀意。 “若杀了你,他就不会知道。” “那便看你能不能杀了我。” 二人对视,眼中皆是对对方的不满。 突然,一人从远处跑来:“将军,不好了!” 他快步跑到蚩渊面前,“陛下发现将军不见了,此时正在找您呢。” “贵君亦然,陛下正在找您。” 他虽不知为何将军会和贵君待在一处,可此刻陛下正在找他们,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回去面见陛下。 第23章 蚩渊月执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发现危机。 若被元钰卿知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还不知会如何生气。 于月执而言,他怕元钰卿不再亲近他;于蚩渊而言,他怕元钰卿把他赶走,亦或是直接杀了他。 这一刻,“合作”二字浮现在他们脑海。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本将军和贵君马上到。” “是。” 小将离开了,二人也往营帐方向走。 “贵君,不如你我各退一步,我不告诉陛下你放跑了霍无骋,你不告诉陛下我知道此事,如何?” “嗯。” 不多时,他们回到营帐,元钰卿正坐在上方等他们。 他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头发披散着,挽于耳后。 看二人出现,他面色不渝,眼中充满旁人看不懂的情绪:“两位回来了。” 就在刚刚,看管霍无骋的侍卫们出现,说:“陛下恕罪,半个时辰前,我们被人迷晕,醒来时发现霍无骋消失了!” 一晚上,不见了三个人,还出现一个刺客。 真是好极了。 “大晚上的,二位不休息,这是去了哪里?”他冷冷看着二人。 月执动了动唇,上前一步又停下。 “陛下……”印象中,陛下从不曾用这种眼神看他。 “阿执。” 元钰卿没动,垂下的手悄然攥紧:“朕帐中的安眠香是你点的?” “是我。” “为何?” “这几日陛下睡得不好,我只是想陛下睡得好一些。” “那你去哪了?为何不休息?” “我睡不着,出去走了走,路上刚好遇到蚩渊将军,便对月饮了几杯。” “贵君,你糊涂啊!”萧胜没忍住数落。 一个是将军,一个是陛下的贵君,二人半夜不睡觉,做什么共饮啊? 这不是背叛陛下吗? 元钰卿心中倒没有被背叛的感觉,只是感觉心累,他说过很多次,让月执离蚩渊远一点,可…… 他撑着额头:“阿执,你还记得朕和你说过什么吗?” “陛下……对不起。”月执垂下了头。 元钰卿更心累了,他喝了口茶压下怒火,“将军你呢?半夜不睡觉瞎逛什么?” “臣也睡不着。” “好好好,一个两个都睡不着是吧?那今夜也不用睡了。”元钰卿被气笑了,迟迟抓不住刺客的怒火再已压抑不住。 “你二人今夜在营帐外站上一晚,朕会派人看着你们,若发现闭眼,绝不轻饶。” “臣遵旨。” 二人跪下接旨,随后被带出去了。 他们离开后,元钰卿摁了摁眉心,“都给朕滚。” “是。” 其余人纷纷离开,最后只剩萧胜还陪在他身旁。 “陛下息怒啊,怒气伤身。” 萧胜斟酌着求情:“月贵君人品高洁,定不会做出那等背叛陛下之事。” “朕知道,朕相信他。” 萧胜惊讶:“陛下相信贵君?那为何……” “朕只是气他把朕的话当耳旁风,也怕他受到伤害。” “陛下……” 陛下真是对月贵君情根深种啊,只可惜…… 过了一会,萧胜提议:“陛下,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安歇了吧?” “嗯。” 元钰卿脱了斗篷,在床上躺好,“萧胜,你也去休息吧。” 帐内没再点安眠香,外面又守着侍卫,即使再来几个刺客,他也无须担心。 而且那个刺客是为了主角受月执而来,若说担心,他更担心月执。 在胡思乱想中,元钰卿再次陷入沉睡。 帐篷外,蚩渊、月执隔得有八丈远,他们各自背对着对方,俨然一副仇敌模样。 侍卫们看着他们,疑惑地眨眼:不是说二人关系亲近?怎么看起来和仇人似的? 不过他们也不敢问出声,只老老实实地看着他们。 在换了一轮守卫后,天慢慢亮了。 光亮透过布料照进帐内,元钰卿动了动手指,一会后睁开双眼。 “陛下。” 注意到元钰卿醒了,萧胜立马过来伺候。 他服侍着元钰卿穿衣洗漱,又吃了早膳后,掀开帐篷,帐外月执和蚩渊还站在原地,看不出疲惫模样。 “陛下。”看元钰卿出现,二人行礼。 元钰卿冷冷睨他们一眼,从他们身边走过。 今日是冬狩第二日,蚩渊还要参加狩猎,故而他又站了一会后,被侍卫带走。 简单洗漱用饭之后,他翻身上马。 元钰卿依旧坐在上方,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昨日,大营内出了刺客。” “刺客?” 人群瞬间轰动,昨日元钰卿刻意隐瞒了消息,故而没什么人知道昨日进了刺客。 他的视线看过每一人,继续道:“刺客把霍无骋救走了。” “月颂,你觉得谁会是那个刺客?” 再次被架在火中炙烤,月颂满头大汗,暗骂了霍无骋千百遍,“回陛下,臣不知。” “不知?霍无骋是你越国之人,如今他被人救走,你说不知?” “陛下,臣真的不知道啊!”月颂跪在地上,只觉得这次真的来错了,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元钰卿看着他,许久后才道:“起来吧。” “谢陛下……” 他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发着抖坐回原地,害怕一言不合,皇帝又让他当人型靶子。 “丞相,你有何看法?”环顾一圈后,元钰卿的目光放在了即墨宁砚身上。 即墨宁砚不卑不亢:“臣以为放走霍无骋的人定熟知侍卫的轮班和排班制度,他是一个奸细,一个潜藏在我虞国军队之中的内鬼。” “那丞相可有怀疑的对象?” “暂无。” “事关虞国安危,此事便交给丞相去查吧。” “是,陛下。” 商讨完刺客一事,元钰卿摆了摆手:“今日狩猎正式开始,都去吧。” “是!” 数百人骑着骏马进了树林,元钰卿无聊地看着手指,捻起一颗葡萄。 看着葡萄,他又想起了月执,眸色微沉,他起身回了帐篷。 帐外,月执依旧站着,他背对着他,挺直腰背,看起来像一株傲雪的梅。 “月执。” “……” 月执呼吸乱了一瞬,转过身:“陛下……” 陛下竟叫了他的姓,月执知道,他生气了。 “跟朕进来。” 月执默默跟在他身后,站在中央,垂下了头。 “知道朕为什么生气么?”元钰卿问。 “知道。” “说。” “陛下气我没有听陛下的,离蚩渊远一些。”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要和他接触?阿执,蚩渊对你有不轨之心,万一他趁着你二人独处之时,做下…之事,你要朕怎么办?” 努力了这么久,他接受不了任务失败的可能。 再者,和月执相处了这么久,他也希望月执能重获自由,不再受人逼迫。 “陛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离蚩渊远远的,你不要生气了,好吗?”月执上前几步,扯着元钰卿的袖口,轻轻晃了晃。 “……” 二人无声对峙,片刻后,元钰卿败下阵来:“下不为例。” “站了一晚上,腿酸了吧,快坐下。” “不酸。” 月执摇头:“只要陛下能原谅我,我再站几天都没事。” “油嘴滑舌,快去吃点东西,别饿坏了。” 想了想,元钰卿吩咐萧胜:“给阿执准备些吃的,他没吃早膳。” “都给贵君留着呢。”萧胜笑成了一朵花,陛下贵君这么快就说开了,真是太好了! 他很快让人把早膳端进来,然后带着人出去了,只留元钰卿和月执二人。 “陛下,你要吃吗?” “朕吃过了,你吃吧。” “好。” 月执慢吞吞地吃着,元钰卿看着他,等他吃得差不多了,问:“昨夜蚩渊当真和你在一处吗?” 主体不是他,陛下问的人是蚩渊。 念头在月执脑海划过,他捏了捏筷子,点头:“嗯。” “听闻昨夜陛下遇到了刺客。”他试探。 “嗯,刺客把朕认成了你,言语冒犯,扰醒了朕。” “只是言语吗?” 月执抿紧双唇,悔恨不已——昨日他就不应该离开的。 “当然,刺客还来不及做什么,朕就醒了。” 元钰卿没看他:“不说了,朕已经让丞相去查此事,你也不必担心。” “只是日后要出去的话,记得和朕说,莫要再一声不吭离开了。” “是,陛下。” 第24章 之后二人沉默下来,吃完早膳后,并肩前往狩猎看台。 渐渐地,有人骑马出现,直到最后一人回来,太监再次清点猎物。 “今日的第一依旧是蚩渊将军,恭喜将军,提前斩获本次冬狩榜首。”萧胜笑道。 “赏。” “谢陛下。” 其余的时间在欣赏歌舞和吃肉喝酒中度过,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众人再次散开。 一夜无梦。 第三日,今日是冬狩最后一天了。 魁首已在昨日决出,今日元钰卿打算去玩一玩。 他上了马,夹紧马腹:“驾。” 马儿往前跑去,他率先进了围场,其他人跟在他身后,保护着他。 一行人慢悠悠的,元钰卿抽出一支箭,搭上长弓对准了一只野兔。 随着“嗖”的一声,箭矢将野兔钉在了地面,之后他又随意射出几箭,均快准狠地射中了猎物。 众人这才发觉:原来他们的陛下也是百发百中的高手! 他们的眼睛亮了几分,元钰卿却觉得没甚意思,很快,他将弓箭扔给随行的侍卫,“朕去走走,都别跟着。” 他骑着马快速跑远,没一会消失在众人面前。 “驾。” 独自策马跑在林中,风吹动他的发丝,白色披风鼓起弧度,元钰卿感到了久违的畅快。 这一刻,他不用去想任务,不用去想主角,他是自由且属于自己的。 惬意地在林中奔走,偶尔停下来休息,他牵着马到了一处长满青草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躺在地上,双手垫在后脑处,嘴里还叼了一根杂草。 任谁来了,都不会把他和帝王联系到一处,只以为他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公子。 突然撞进他视线的孩童便是这样叫他的,“这位公子……” 声音怯懦,元钰卿抬眸看去,看到了一个瘦弱矮小的小男孩。 他穿着单薄,衣服裤子都打着补丁,脸上脏兮兮的,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害怕和恐惧。 “公、公子,您可以带我去找丞相大人吗?” “你是谁?”元钰卿起身,将嘴里的杂草摘下。 “我、我……” 小男孩揪紧衣服,鼓足了勇气:“我叫麦烊,小名阳阳。” “公子,您可以带我去见丞相大人吗?”他再次问。 “你找丞相做什么?” “为我麦家村讨回公道。”说起冤屈,麦烊捏紧拳头,眼眶通红。 元钰卿的心一跳,下意识轻声:“发生什么事了?能先告诉我吗?” 麦烊看着他,一会后问:“那您会带我去找丞相大人吗?” “会。” 元钰卿承诺:“你告诉我后,我便带你去找丞相。” “好。” 麦烊点头,缓缓说着—— “麦家村地处潘垟县,县里有个大财主,姓孟名棠。” “孟棠年近知天命,却好色成性,男女不忌,最喜欢强绑乡里的美貌少年,乡里的人没权没势,最后只能以草席裹尸。” “麦家村离潘垟县最近,孟棠的狗腿子们常常光顾,一旦发现好看的男人或者女人,不管年岁,不管是否嫁人生子,都会被他们强行带走……” “因为他,我们村死了很多人,她们有的为人父母,有的为人丈夫、妻子,有的为人儿女,可无一例外,被孟棠绑走后,她们再也没有回来……” 说到这,麦烊声音哽咽,小小的脸上布满泪痕,“前几日,我的姐姐被他们掳走了。” “父母早逝,我和姐姐相依为命,若没有她,我活不到现在,可是…孟家的人把她绑走了。” 麦烊声音哽咽:“公子,我说完了,您能不能快些带我去见丞相大人?” “我想求大人,帮我救出姐姐,惩治孟棠,让麦家村和附近的村落不再心惊胆战。” 听完麦烊的话,元钰卿的心为之触动,他抱起麦烊的腰,把他放在马背,而后翻身上马,坐在了麦烊身后。 他抓紧马绳,“坐好,我现在带你去见丞相。” “谢谢公子。”麦烊满脸激动。 “驾。” 马儿往回跑,和来时的畅快不同,元钰卿的心中满是沉重。 “你怎么会来猎场?”他问麦烊。 “我听到有人说陛下和丞相大人会来此冬狩,便从麦家村赶了过来,日夜兼程,生怕来不及,好在遇到了公子您。”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在山脚下安排了士兵,虽说是一群草包,但也不至于漏放了这个孩子。 “陛下不喜狩猎,猎场已经荒废了好多年,此次突然启动,年久失修,我便猜测,会有一个缺口,亦或哪处有松动。” “只要有缺口,按照我的身形,定能爬进来。我找了一天,终于找到一处漏洞,刚爬上来就看到了公子。” “那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不怕。” 麦烊摇头:“公子长得像画里的神仙,我相信公子肯定是个好人。” 元钰卿被逗笑了,“我确实是好人。” 他加快了速度,没一会带着麦烊回到密林的进出口。 “陛……” 他抬手打断叫他的人,吩咐萧胜:“给这孩子吃点东西,找几身暖和的衣服。” “是。”萧胜没有多问,听从命令牵着麦烊进了帐篷,心中满腹疑惑,哪来的孩子? 他给麦烊准备了吃食和衣物,当看到对方狼吞虎咽,仿佛许久不曾吃饱时,心疼道:“别急,慢慢吃,还有很多。” “嗯。” 麦烊眼神怯怯的,吃饱后紧张地看向萧胜:“大人,我能把这些粮食带回去吗?” “我的姐姐也饿好久了。” “当然可以。”萧胜甚至主动帮他打包。 另一侧,元钰卿来到即墨宁砚的帐篷,和他说了这件事。 即墨宁砚沉声:“那孩童出现得蹊跷,不如先简单打探情况,若情况属实,臣定然为麦家村讨回公道。” “朕觉得他没有说谎。” “陛下是想直接帮助他们吗?” 元钰卿沉思了会,有了一个主意:“这样,我们……” “陛下当真要这么做?”即墨宁砚眼中满是诧异,同时还有一丝微妙的情绪。 “当然。眼看为实耳听为虚,朕要亲自去看看,那个孟棠究竟是何方神圣,当地县令竟无人敢管,让他威风了这么多年。” 元钰卿最恨这种欺男霸女之辈,既然被他知道了,他绝不会放任不管。 帝王正气盎然,满脸写着“为民讨回公道”,即墨宁砚的心好像被轻轻戳中,有些痒。 他急忙垂下眼帘,压下心中的异样情绪。 片刻后,二人来到麦烊面前。 看到元钰卿,麦烊立马跳了下来:“公子,您见到丞相大人了吗?” “见到了。” 元钰卿蹲下身,“不过丞相大人公务繁忙,一时抽不出身,他让我们跟你回麦家村,将恶人绳之以法。” “真的吗?只要大人肯帮我们,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他热泪盈眶,嘴里一直说着:“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元钰卿拍拍他的肩膀:“事不宜迟,我们待会就跟你回去,你休息一下,我们收拾收拾东西。” “好。”麦烊点头如捣蒜,大眼睛一直往下流泪。 “萧胜,你陪着他。”元钰卿吩咐,随后带着即墨宁砚走出帐篷。 “此次微服出访朕只带丞相和蚩渊将军,以及一队士兵,其他人便尽数回京吧。” 第25章 不堪入目 “是。” 即墨宁砚颔首,想到什么:“贵君也要送回京都吗?” “嗯。你准备一下,朕和阿执说些话,随后出发。” 元钰卿回了帐篷,和月执说起这事,月执反驳:“陛下,我也想去。” “不行。” 元钰卿拒绝,他始终记得9999的任务:“阿执,你还记得朕说过什么吗?” “朕要送你离开虞国,为你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度日。” “……”月执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这次便是一个机会,朕和蚩渊、即墨宁砚前往潘垟县,你跟随其他人回京。” “回京途中朕安排了人扮做流匪,你趁机离开。” 在元钰卿看来,这是一箭双雕之举—— 一方面可以救助百姓、惩罚恶人,一方面可以引开主角攻,给月执离开的机会。 可月执却迟迟没说话,元钰卿看着他也停了言语。 二人沉默对峙,最后月执低下了头:“……是,陛下。” 交代完月执后,元钰卿换了套衣服,戴上帷帽。 走出帐篷时,即墨宁砚和蚩渊已经等着了,麦烊也站在一侧,双眼好奇地盯着他。 此时大多数人都在猎场,趁无人注意,元钰卿吩咐:“出发吧。” 第25章 他牵着麦烊上了马车,即墨宁砚跟随而上,蚩渊则是策马跟在一侧。 一行人往潘垟县而去,山脚下遇到了一队侍卫,蚩渊冷声:“我等奉陛下之命,提前回京。” “车上何人?” 即墨宁砚掀开车帘:“是我。” “原来是丞相大人。”侍卫们行礼,随后放行。 马车顺利出发,途中麦烊因赶了几天路,累得睡着了。 即将抵达潘垟县时,元钰卿令侍卫们守在城外,他则是在马车上换了一套粗衣麻布。 衣服粗糙,穿在身上,刺得他皮肤有些痒,还有些红。 蚩渊二人也换了衣服,看着元钰卿的皮肤变红,他有些心疼:“陛下在里面穿件里衣吧?” “不必,万一被人发现了不好解释。还有,叫我云卿。” “好,云卿。” “你二人也改个名字。” 蚩渊舔了舔唇:“那……云卿叫我阿渊吧?你我以兄弟相称。” 闻言,即墨宁砚冷笑了一声,倒是没说什么。 “你笑什么?”蚩渊问他。 “没笑什么,只是觉得世间的人啊,都变得太快了。” “你什么意思?” 二人莫名吵了起来,元钰卿闭了闭眼,强压怒气:“有完没完了?” “陛…云卿你别生气,我们不吵了。”蚩渊急忙道。 元钰卿懒得理他,问即墨宁砚:“你叫什么名字?” 即墨宁砚大名鼎鼎,定然不能直接用这个名字,元钰卿甚至有些担心他会被人认出身份,思及此,他摸了摸下巴,“我觉得你得变一下样貌。” “?” “蚩渊,你进城买一些材料过来。” “是。” 蚩渊离开后,即墨宁砚捻了捻指尖:“陛下会易容术?” “谈不上会,只是接触过一些,简单地变换相貌还是可以的。” “原来如此。” 即墨宁砚点头,回答了元钰卿上一个问题:“既是以兄弟相称,陛下唤我云砚吧。” “我比你二人年长,做哥哥,陛下第二,蚩渊第三。” “嗯。”元钰卿同意下来。 之后二人无话,不多时,蚩渊回来了,带着元钰卿让他买的材料。 元钰卿当即动手,将它们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最后粘在了三人脸上。 瞬时,三人的模样发生了改变。 即使没有大改,可即便是萧胜站在他们面前,也不能第一时间认出他们。 做完这一切,元钰卿摇醒麦烊,“阳阳,我们要进城了,你在此处等着。” 麦烊睁开睡眼惺忪的眼,揉了揉。 “我们走了。” “嗯嗯,公子小心。”麦烊回神,看着元钰卿下了马车。 三人步行了一小段距离,随后进了城,发现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怜。 而且大多是一些年老,亦或面容较为平庸之人。 三人走在街上,瞬间收获了所有目光。 即便易了容,他们的容貌依旧出众,在这样一座城池中,实在扎眼。 偏偏他们还不自知一般,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行走。 有一些知情的人已暗暗摇头,为他们感到可惜。 看几人的穿着,应是普通人家,只怕不消片刻,便会被孟家的人盯上…… 他们没有猜错,孟府的小厮本在酒楼吃酒,突然间看到他们,他眸色发亮,立马拍了拍同伴的肩膀。 “你看,你看!” 同伙满脸不耐,皱眉:“看什么?” 他回头,看到街上的人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快回去告诉老爷,老爷看到他们,定然高兴!” 只要老爷高兴,他们的好处自然少不了。 元钰卿等人还不知道被孟家盯上了,他们逛了一圈,最后在一个小摊前坐下。 “三位公子,吃面吗?”摊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笑容满面地来到他们面前。 “嗯,煮三碗面过来吧。” “好咧。” 片刻后,摊主端着碗出现,把面放在他们面前,“小心烫。” “多谢。”元钰卿付了钱,看摊主年老还多付了一些。 摊主却没有收,只面露犹豫地看着他。 “怎么了?”元钰卿疑惑。 摊主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后,才开口:“三位公子,你们来此是有事要办么?” “也不算有事,只是路过,需要歇脚几日。” “那我还是劝公子们快些离开。” 摊主再次看了看周围,小声道:“特别是公子你,吃完面后快些出城吧。” “为何?” “公子别问这么多啦,总之尽快出城,我不会害你。”摊主明显不敢多说,说完这句后便转身走了。 摊主的话更加证明了麦烊所说为实,一个地头蛇,竟害得整座城的人不敢走动。 当地的县令毫无作为,只怕是蛇鼠一窝。 元钰卿冷哼一声,擦了擦筷子,夹起一筷子面慢慢吃着,面条味道不错,他吃完后还喝了半碗汤。 在他对面,即墨宁砚没有动,甚至古怪地看着他。 即墨宁砚没想到,皇帝竟会在这样一个小摊吃面,看样子还吃得很香。 他更没有想到,皇帝在得知潘垟县有冤屈后,竟会乔装打扮过来,只为给百姓讨回公道…… 他捻了捻手指,心道:他似乎并不了解如今的元钰卿,或许他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只知享乐、不顾天下。 念头在脑海滑过,即墨宁砚拿起筷子,埋头慢慢吃着。 突然! “老爷,他们在那!” 一道声音从他们传来,元钰卿回头看去,只见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不远处,由下人搀扶着。 他面容丑陋,肥头大耳,一双眼睛被肥肉挤得看不见了去处,却在看见元钰卿的脸后,猛然瞪大了几分。 “给我抓住他们,带回府邸,老爷我重重有赏。” 孟棠的声音更是难听,被这样的人色眯眯看着,元钰卿都要反胃了! “阿渊。”他叫了一声,给了蚩渊一个眼神。 “是。” 蚩渊当即起身,走到他们面前,夺过木棍,“抓我们做什么?” “大胆!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孟府的小厮怒声叱骂:“这位可是孟府老爷,就连县令都得给孟府几分薄面,你们这些穷鬼,莫不是还敢反抗不成?” “老爷看上你们是你们的福气,可别不知好歹!” “福气?那这个福气给你怎么样?” 蚩渊冷笑一声,将木棍打在小厮身上,对方立马飞了出去,口吐鲜血。 “反了反了。”孟棠吓得双腿发软,“都给我上啊!愣着做什么?” 他后退几步,看着护院上前,被打飞;上前,又被打飞……一双腿抖得更加剧烈。 不过片刻,地面便躺满了护院,他们捂着胸口,疼得直打滚。 孟棠吓得瘫倒在地,指着蚩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过路人。” 元钰卿探出头:“是你说要抓我们?” “误会,都是误会。”孟棠吓得直摆手,“我没有要抓你们啊。” “是吗?” “是啊,是啊。” 孟棠谄笑:“都是误会,都误会。” “好吧。” 元钰卿点头,扮演敲诈犯的角色:“既然是误会,想必这位老爷会给我们一些补偿的吧?我这大哥都被你们吓得说不出话了。” 他拉过即墨宁砚,让对方冷脸出现在孟棠面前。 “我这大哥平日里最爱嬉笑,可你看,他现在都笑不出来了。” “这看大夫的钱,买药的钱,补身体的钱,起码得这个数吧?”说着,他伸出五根手指。 “……” 即墨宁砚沉默了,视线却不自觉被他吸引。 面前的人这般生动,一点不似宫中展露出来的形象…… 在他们对面,孟棠擦了擦脸上的汗:“自然,自然,别说这个数,翻倍都是可以的。” “那便翻三倍。” 元钰卿抱着双臂,眨了眨眼:“如何?” “自然可以。”孟棠心在滴血,面上却不敢展露。 “什么时候给钱?” 看三人放过了他,孟棠擦了擦脸,让人扶他起来,“三位公子跟我回府吧,我让人清点银钱。” “行,走吧。” 元钰卿带头,蚩渊和即墨宁砚跟在他身后,三人跟着孟棠回了府。 孟棠走在最前面,小心睨了眼身后的几人,悄悄和小厮道:“快去请县令大人过来。” “三个毛头小子,还敢和本老爷作对,我要让他们看看,得罪我的下场!” 他满脸愤怒,怒气冲冲脑补了三人的悲惨下场后,终于畅快了些。 小摊离孟府不算远,一行人很快到达孟府门前。 第26章 “啧啧,真是气派啊。” 蚩渊抱着木棍,目光从孟府扫过:“堪比京都二品大员的住处,却只是一个财主的府邸。” “三位公子,跟我进去吧。” 孟棠旁边的小厮过来请他们,三人点头,跟着进了孟府。 他们被引到大厅坐下,孟棠坐于上首,赔笑:“银钱已经在清点了,还请稍等片刻。” “嗯,不急。” 元钰卿站起身,目光从厅内的摆设上滑过,最终拿起一个花瓶:“孟老爷果真财大气粗啊,这花瓶,是前朝之物吧?” “是啊是啊,这是我在聚宝阁买的,花了百两黄金呢。” “百两黄金买的花瓶,就摆在待客厅?” 孟棠尴尬地笑了笑,“公子若是喜欢,便送公子。” “我喜欢。” 元钰卿把花瓶放于原处,“阿渊,待会走的时候把花瓶也带上。” “好。” 他们又等了一会,元钰卿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怎么还没好?” “快了快了。” 孟棠讪笑,余光看到一人朝他招了招手,急忙起身:“我去催催,公子稍等。” “去吧。” 孟棠走后,蚩渊侧身听着屋外的动静:“来了一队人,似乎是官兵。” “和孟棠狼狈为奸的县令。” 即墨宁砚道:“来的人多吗?” 蚩渊摇头:“不超30人。” 话音刚落,县令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听闻有人寻衅滋事,就是你们三个啊?” “是他们,就是他们!”孟棠站在他身后,短胖的手指指着元钰卿等人。 县令的目光从三人的着装上扫过,神色更为鄙夷:“哪来的土包子,不知道孟府是本大人罩着的吗?” “你是潘垟县县令?”元钰卿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 “大胆!面见大人,竟敢不跪?”县令的狗腿子师爷出声叱骂。 “云卿不用跪任何人,你们更是不配。”蚩渊出声。 “真是好大的口气!” 县令嗤笑:“给本大人上,打到他们跪为止。” “是!”官兵们瞬间冲了上去,他们手拿长刀,刀刀直逼蚩渊的要害。 但他们散漫惯了,平日里只靠身份就能仗势欺人,加之武功平平,没一会就被蚩渊夺了武器,踢飞在地。 “反了,反了。” 和孟棠一样,县令指着满地的狼藉:“你们竟敢和官斗?嫌命太长了吗!” 这话术听得元钰卿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看着蚩渊利落地解决了众人,而后来到孟棠面前,踩上他的胸口:“被你抢来的人都关哪了?” “我、我没有啊……” “还说谎。”蚩渊冷笑。 刀尖滑过孟棠的脸颊,鲜血流出,孟棠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啊!” “还不说实话,我就刺穿你的眼睛。” “我说,我说……” 孟棠捂着脸颊,说了一个地名,被他抢来的人都会被送到一个地方调教几日,调教得顺从、好用之后才送至孟府。 得到地名后,元钰卿发了信号弹,城外的士兵当即动身,往城内而来。 解决孟棠后,蚩渊来到县令面前:“你知道孟棠的所作所为吗?” “你们、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县令指着他们,怒目而视。 被人手指指着,蚩渊眯了眯眸,抓住县令的手指,狠狠一折,县令立马发出嚎叫:“啊啊啊!松手,给本大人松手!” 许久后,蚩渊松开他,回到元钰卿身边,“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不必问了,等人来了搜查证据,然后绑回去,定罪杀了。” “是。” 不远处的县令听到这话,吓得脸色惨白,慌张中想逃,却被蚩渊打断了腿脚。 “再逃,就不是打断腿这么简单了。” “你、你们!” 县令维持着官员的体面,嘴硬:“你们敢杀朝廷官员,陛下知道了不会放过你们的!” “做出这等搜刮民脂民膏,强抢民女之事,我看是朝廷不会放过你。”即墨宁砚慢步过来,轻声说道。 “朝廷不放过我是朝廷的事,与你们何干?”县令疼得龇牙咧嘴。 在他们说话之际,又有一队官兵出现。 原来是县令的手下们看到孟府发出的信号弹后,怕出什么事,急忙赶了过来。 他们的出现给县令带来新希望,他急忙道:“快来救本大人啊!把他们都给我杀了!” “是!” 又一次缠斗,结果依旧没有改变,县令绝望了。 看着元钰卿的眼神好似在看恶鬼:“你们究竟是谁?” 元钰卿没理他,背着手离开大厅,转而在孟府闲逛。 逛着逛着,他心想:等侍卫来了就把孟家给抄了,国库又能充裕一笔。 即墨宁砚跟在他身后,目光不时从他身上滑过,却没说话。 “怎么这么看着我?”元钰卿转身,问他。 “今日的陛下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 “有吗?朕不是一直都这样。” “不一样。”即墨宁砚说得认真。 “好吧,你说不一样便不一样吧。” 元钰卿没和他争辩,闲逛到孟府的库房,推开大门之后,里面宝物成群,金碧辉煌,差点闪瞎元钰卿的眼。 孟棠自负,在潘垟县作威作福多年,底气让他不屑财不外露,百两黄金买的花瓶都直接摆在大厅。 库房内部有一暗室,里面的宝物更是令人目不暇接,“孟棠这财主当得比朕还有钱。” 他抓起两个金如玉,敲了敲,随后放回原处。 二人又逛了一会,慢慢来到了孟棠的卧房,推门一看,元钰卿惊呆了。 里面简直不堪入目。 画像、器具…… …………………… 他和即墨宁砚都沉默了。 尴尬的气氛莫名弥漫,元钰卿清了清嗓子,“此处没什么好逛的,回去吧。” “嗯。” 二人转身离开,又逛了逛花园和荷花池,最后回到大厅时,孟棠和县令已经被蚩渊绑了起来。 他们被五花大绑,双手捆在身后,看到元钰卿出现后破口大骂。 县令能看出元钰卿是三人中的首领,他骂道:“劫持官员,你们等着吧!你们离死不远了。” “我杀了你们,不就没人知道了么?” “街上百姓都看到了,你们和孟棠有冲突,一旦我们死了,你们第一个逃不掉。” “说得有道理。” “那你还不快放了我们,本大人心善,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放你们离去。” “听起来很不错。” 元钰卿的声音透出心动,县令继续道:“孟府的钱财也由着你们拿,只要放了我们。” 第26章 偶像剧的必备套路 “县令大人还能支配孟府的钱财?” “当然可以,孟棠,你说呢?” “是是是。”孟棠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只求快些把这三尊大佛送走! “说得挺诱人,但可惜……孟府的钱财我要,你们的命我也要。” “你!” 县令咬牙,叱骂:“你们这群强盗,土匪,不得好死!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等着瞧吧。” 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话,元钰卿听腻了,干脆拿了抹布塞进他的口中,耳边这才没了骂声。 至于孟棠,他根本不敢说话,只一个劲地发抖,偶尔触到元钰卿的目光后,又急忙移开。 在这样煎熬的氛围中,时间缓缓流淌,不知过去多久,孟府外突然传来队伍行走的声音。 哒哒哒,好似走在众人的心头。 县令和孟棠纷纷朝外看去,眸中闪过希望,祈盼队伍是来救他们的,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声音越来越近,在众人的注目中,一队侍卫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位还牵着一个孩童,正是麦烊。 麦烊跟着队伍走进孟府,怯懦的目光在看到孟棠后,立马被仇恨取代。 他咬紧牙关,几步过来狠狠踢了他一脚,“孟棠,你这个禽兽!你把我姐姐关到哪里去了?” “什么姐姐妹妹的,我不认识你啊!” 孟棠本被绑着坐在地上,被麦烊一脚踢来,彻底瘫倒在地,爬不起来了,犹如翻了面的王八。 他哎呦了几句,五官痛苦地皱在一起。 麦烊又狠狠踹了他几脚,但他毕竟年幼没什么力气,没一会便停下大口喘气。 “好了。” 元钰卿抚了抚他的背,“我们已经知道你姐姐被关在哪里了,现在就过去救她。” “真的吗?”麦烊语气中满是欣喜。 “当然是真的。” 和麦烊说完后,元钰卿没再耽搁,当即提着孟棠和县令,前往关押麦烊姐姐的地方——育伶庄。 育伶庄离孟府不算太远,由孟棠出资建造,用于训养被他看中的男子/女子。 第27章 为防止里面的人逃跑,他还养了一群护院和打手,住在育伶庄的前院。 元钰卿等人到的时候,其中一个护院远远地看到了他们,但他们来势汹汹,又绑着县令和孟棠,他顾不得太多,急忙逃之夭夭。 木门被踢开,元钰卿站于门口,让侍卫们解决了护院和打手,他则是带着其他人走进内院。 刚踏进内院的拱门,便听到了几句惨叫,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麦烊吓得脸色惨白,却坚定地没有后退。 他们又往里走了几步,元钰卿抬了抬下巴,让一侍卫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的老爷孟棠已经被我们公子抓起来了,若不想死,乖乖滚出来!” 考虑到那些可怜人或许不愿被这么多人看见,元钰卿没有第一时间命人过去。 他踢了孟棠一脚:“让他们滚出来。” 孟棠哀嚎一声,鼻涕眼泪流了满面,“都、都给我出来……” “没吃饭吗?声音这么小?”元钰卿又踢了他一脚。 “啊!公子别打了别打了。” 孟棠求饶,随后朝里喊:“都给我出来!” 里面的动静慢慢小了,不多时,有人小心翼翼打开门,一男一女,皆是孟棠请来的龟公老鸨,负责为他调教新人。 他们打开门,第一眼看到被绑在中央的孟棠和县令,颤颤巍巍道:“公子明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啊是啊,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他们一边求情一边暗想:这些人到底是谁,竟敢绑了县令和孟棠?就不怕他们背后的…… “把他们都绑起来。” 元钰卿吩咐,随后敲了敲房门,在门外道:“你们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待会我们会把这些人都带走,等无人后,你们可自行回家。” 里面安静极了,片刻后响起几道虚弱的:“多谢公子。” 之后元钰卿又在其他院中抓住了几个老鸨和龟公,同样的,将人绑起来后,他让屋内人自行离去。 到最后一个厢房时,麦烊找到了他的姐姐。 在她出来之前,元钰卿让除麦烊之外的人,都离开了这处院子。 姐弟俩抱头痛哭,说了好一会的话。 等他们出来时,元钰卿已经把所有的护院打手和龟公老鸨都绑在了一起,一群人一个拉一个的,场面看起来格外壮观。 “这位公子,阳阳都和我说了,是你们救了我。” 麦妍声音哽咽,在元钰卿面前跪了下来:“多谢公子。” “快起来。” 元钰卿虚虚扶着她,“孟棠和县令狼狈为奸,这么多年苦了你们了。” 麦妍抹着眼泪,“其实何止二人呢?在他们之上,知府也和他们蛇鼠一窝。” 知府竟也参与到这事之中……元钰卿抿了抿唇:“你如何得知?” “孟棠好色,被他看中的人,有的会留在身边,但更多的,则是被他卖到各地,或是送予达官贵人。” “去岁,曾有人不满孟棠和县令的作为,一纸状告至知府处,可他再也没有回来,孟棠和县令也活得好好的。” “自那之后,我们便知道,孟棠有两个大官庇护,无人奈何得了他……” “我们只是平民百姓,如何与官斗?” 元钰卿默了一会:“为何不去京都?皇帝在他们之上,若皇帝知晓此事,不会放过他们。” 麦妍摇头:“以我们的身份,如何能越过宫门,面见圣上呢?此次阳阳侥幸见到公子,还是因为陛下和丞相去了猎场。” 元钰卿沉默了,麦妍说的有道理,自古越级告状便难如登天,更别说告御状。 再者,按照原主之前的昏聩程度,就算知道了此事,大概率也不会管的。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和阳阳回去吧,好好修养身体。” “至于孟棠一伙人,我定会让他们落得应有的下场。” “多谢公子。” 之后麦妍和麦烊二人又朝元钰卿磕了个头,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他们走出一段距离,麦烊摸了摸口袋,发现里面多了一个袋子,他惊呼一声,眼睛瞬间红了。 “怎么了?”麦妍问他。 “姐姐,这是云公子给我们的。”说着,他拿出那个袋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百两的银票。 二人顿时立在原地,眼眶发酸,再次朝方才的方向磕了个头:“谢谢……” 另一侧,在麦妍姐弟离开后,元钰卿令侍卫把孟棠和县令捆了带回京都。 他则是带着蚩渊和即墨宁砚踏上前往顺州府的路。 马车在路上行走,即墨宁砚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顺州府知府?” “若罪名属实,自是按律法杀之。” “依旧用对付孟棠的法子么?让知府自己露出马脚。” “嗯,我们这次扮做状告县令和孟棠的麦家村人,看知府会如何应对我们。” 若以皇帝的身份出现,他们自然会戴上爱民的面具,可若他们只是普通百姓,那他便会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听陛下的。”蚩渊眸色发亮,看元钰卿的眼神更加柔情。 同时不禁在心中想:他果然和之前那个废物草包不一样。 “臣也听陛下的。”即墨宁砚轻声,越是和元钰卿接触,他对“皇帝只是个只知享乐的草包”这个认知便会淡上几分,到了现在,他已然推翻这个念头。 他的视线扫过元钰卿的脸庞,也是在今日,他突然发现,皇帝有一双极美的眼睛。 那双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在惩治恶人时会变得灵动。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几人在天擦黑前进了城,打算找个客栈,暂且休息一夜。 三人走进来福客栈,蚩渊拿出银钱,“来三间上房。” “抱歉客官,只有一间房了。”老板面露歉意。 元钰卿:“……” 这熟悉的剧情,不是偶像剧中男女主发展感情的必备套路吗? 现在用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是怎么回事? “一间?可是我们有三人。” “这几日知府大人的女儿招婿,城中的客栈都住满了,只剩我这一间房了。” “算了算了,便挤一挤吧。”元钰卿无奈。 第27章 堪比三人行 最尊贵之人都这般说了,蚩渊和即墨宁砚自然没意见。 蚩渊交了银钱,小二领着他们上楼,“几位客官,便是这间了,若是要热水,随时吩咐我们。” “嗯。” 推开房门,里面倒还干净,只是那张床要挤下他们三个大男人实属困难。 “陛下睡床吧,我和即墨宁砚睡地上。” “好。”元钰卿没有拒绝,他打开窗,看向窗外。 这里能看到街上的景色,相比潘垟县,此处热闹多了。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不时还有一些叫卖声。 “陛下可要洗漱?”蚩渊来到他身后。 “要。”他转身,“叫热水吧。” “是。” 蚩渊打开门,和小二要了热水,元钰卿拿出一件新的衣服,而后对着铜镜,卸去脸上的伪装。 没一会,小二让人抬了热水进来,屏风后,水雾弥漫。 “我们下去吃些东西,待会再回来。”蚩渊识趣道。 他拉着即墨宁砚离开,屋内只剩元钰卿一人,他褪去衣物,缓缓坐进了木桶之中。 热水洗去浑身的疲惫,他呼出口气,慢慢搓洗着。 待水温变凉,他从木桶中起身,擦干身体,换上寝衣。 发尾滴着水珠,他轻轻擦着,坐于铜镜前梳着头发。 “阿卿,你好了吗?”屋外,蚩渊敲了敲门。 “好了,你们进来吧。” 二人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色—— 帝王穿着白色亵衣,背对着他们坐在铜镜前,他的发丝长至腰间,正往下滴着水珠。 水珠滴过的地方,透出了他的肌肤,腰身极细,盈盈一握。 再往上看,镜中,帝王那张漂亮的脸泛着粉色,眼眸湿漉漉的。 听到动静后,他回头,“你们也洗漱吧,我下去吃点东西。” “我、我们给你带了。” 蚩渊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正是他们给元钰卿带的食物。 “有劳。”他来到桌前,慢条斯理地吃着。 没一会,蚩渊叫了水,当着元钰卿的面开始脱衣,元钰卿默了会,默默换了个位置。 他背对着蚩渊,心中突然感到了一些怪异。 最开始,他本以为蚩渊和即墨宁砚会拒绝随他前来,毕竟主角受被他送回了京都,谁知二人没说什么,直接应下。 再后来,他以为二人会在路上合作砍了他,为此他还提前和9999说:“若是主角攻要砍我,你记得保护好我。” 9999自然答应,可这一路,9999失去了作用,三人好像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一路下来,倒也相处得极为融洽。 第28章 特别是蚩渊,一路上殷勤至极,关怀备至。 若不是他知晓原剧情和知道蚩渊喜欢主角受,几乎都要以为蚩渊爱上他了。 那可不行,就算蚩渊愿意,他还不愿意呢,他可是直男! 男男、龙阳什么的,都离他远一点。 这般想着,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唇。 身后,蚩渊洗好了,赤着上身,只在腰下围着布巾走了出来。 听到动静,下意识回头的元钰卿:“……” 他默默转回了头,心道:不愧是主角攻,看这肌肉,简直令人羡慕! “穿好衣服,你这般成何体统?”即墨宁砚注意到了元钰卿的神色,和蚩渊说道。 “我这样怎么了?在军中,我们都是这样的。而且我们都是男子,怎么,你嫉妒我啊?” “呵,谁会嫉妒你?” “你啊,弱不禁风的文臣。” 二人莫名其妙的,元钰卿听得头疼,“好了好了,你快穿上衣服。” “你也去洗漱吧。”他对即墨宁砚道。 “是。” 即墨宁砚的动作比蚩渊斯文不少,动作间没怎么听到水声,出来后也捂得严严实实的,和蚩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让小二把木桶抬走后,蚩渊又找他要了几条被子。 随后蚩渊和即墨宁砚在地上铺好被子,躺了下去。 二人离得有八百米远,几乎到了被子的极限。 元钰卿懒得管他们,他上了床,躺好后盖上被子,一会儿闭上双眼。 静谧的客房,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蚩渊没了睡意,想到陛下躺在床上,他不禁想起在狩猎场发生的事。 只是下一瞬,想到即墨宁砚也在附近,他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恨不得对方快些消失。 此行即墨宁砚半点忙都没帮上,也不知道陛下让他跟着做什么。 即墨宁砚同样睡不着,一想到元钰卿就睡在他不远处,他的心莫名有些亢奋。 ……………… 半夜时,天空突然响起雷声。 随着闪电划过天幕,元钰卿颤了颤睫毛,苏醒过来。 大雨磅礴,在这样的寒冬更显寒凉,元钰卿坐起身后,床边的蚩渊和即墨宁砚立马睁眼:“陛下?” “地上凉,你们也上来吧。” 即墨宁砚是个文臣,元钰卿都怕他冻坏了,明日发起高热。 至于蚩渊,他虽不怕他冻坏,可若只有他和即墨宁砚躺在床上,这算怎么一回事? 三个人一起,他还能安慰自己:都是男人没什么,好比以前的大通铺。 地上二人默了片刻,虽心知这不合礼仪,但不知为何,他们都没有出声拒绝,甚至点头应下:“好。” 他们爬上床,躺在元钰卿两侧,几人中间隔了一段距离,温度却渐渐攀升。 三个人挤在一起,元钰卿也没了睡意,他睁着眼,看着头顶的房梁和瓦片。 “陛下,你睡不着么?”即墨宁砚问他。 “嗯。” “是不是太挤了?” “……还好。”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元钰卿不想在这种时候和他们对话,“别说话了,睡吧。” “嗯。” 二人停止对话,元钰卿闭上眼睛,强行逼着自己入睡。 效果显著,一刻钟后,他再次睡了过去。 身侧的蚩渊和即墨宁砚二人依旧没有睡意,他们看着房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 元钰卿做梦了。 他梦到自己回了现代,在自己的家里。 他床上放着一个巨大的玩偶熊和一个巨大的玩偶兔子,此刻,他正在抱着那个巨大的玩偶熊。 梦中,他失去了穿书的记忆,只以为自己刚做完上级给他的任务。 他抱着玩偶熊,埋头在它怀中蹭了蹭,他不喜欢杀戮,却不得不杀戮。 自八岁后,他不再属于他,而是属于组织,他失去了自由,成为了一个提线木偶。 只有在完成任务的那几日,他是短暂自由的,可以躺在床上抱着玩偶,可以打游戏,可以熬夜,可以做一切他平常不会做的事情。 想到这,他将玩偶抱得更紧,甚至整个人都缠了上去。 任谁都想不到,平日里冷脸的他会喜欢这种巨大的玩偶熊和兔子,除了这些玩偶,他还喜欢童话里的一切。 他家中的装修更是黄色的暖色调,墙上画着几只卡通角色,沙发上也摆了几只小型的卡通玩偶。 这是独属于他的空间。 第28章 睡不安稳 元钰卿还在梦中。 他抱完棕色玩偶熊后, 又抱住了紫色兔子。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的玩偶熊和兔子都不再柔软,反而变得格外僵硬。 之后一夜无梦。 第二日,黎明划破黑暗,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内,元钰卿蹙了蹙眉,从床上爬起。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另外两人:“快些起来吧,今日还有正事要办。” “是。”榻上二人的声音有些哑了。 元钰卿没在意,他开了窗透气,下过雨的街道湿漉漉的,偶尔有三两行人打伞行走。 蚩渊叫小二送了热水,他们简单洗漱后,来到一楼,准备吃些早点。 在他们之后,楼上下来一人。 他穿着粉色衣袍,手拿折扇,走动间腰间的玉佩随着轻晃,走过之处还停留着一股淡淡的香薰气息。 “呦,何大公子打扮得这般花哨,是要去参加花小姐的招婿会?” 顺州府知府姓花,名霖叶,有一独女——花沐莹,年方二九,亭亭玉立。 “你不也是?平常何曾见你涂脂抹粉的?”何公子打开折扇,轻轻摇了摇。 他没再理会那人,迈着步子离开客栈,看样子往招婿会去了。 元钰卿对招不招婿的不感兴趣,但若花小姐在招婿,想必花霖叶也会在现场。 这倒是一个见到他的好机会。 思及此,用完早膳后,三人也往招婿会而去。 在花府不远处,花霖叶搭了一个高台,花沐莹正坐于其上。 下方,无数青年才俊排了长队。 此次招婿,花府明确表明,要找一个文武双全,五官端正的俊美男子,且岁数不得超过28。 但这是花霖叶的要求,于花沐莹而言,只要那人够好看就行了。 她是一个颜控,并且相信一见钟情,故而这么些年,即便媒婆踏破了她家门槛,她依旧不为所动。 她只相信那一眼的缘分。 百无聊赖地坐于高台,花沐莹的视线不时看向下方,不一会又兴致缺缺地移开。 都是一群歪瓜裂枣。 “莹儿。” 在她身侧,花霖叶低声问道:“这么多人,就没有你看中的?” “没有。”花沐莹气鼓鼓地偏开了头。 “你这般挑剔,为父都担忧你寻不得佳婿。” 花霖叶叹气:“之前你说不喜欢世家大族的子弟,无论为父怎么说,你都不松口,如今为父为你办了这招婿会,两日过去,你依旧没找到中意之人。” “寻不到便寻不到,女儿一辈子陪在父亲身边就是了。” “胡说,哪有女孩不嫁人的?” “女儿不嫁人又怎么了嘛?府中又不是养不起我了。” 花沐莹生母早逝,花霖叶因怜惜花沐莹不曾再娶,这么多年也把她当掌上明珠疼爱。 故而在听到她这番言论后,也不曾真的动怒,只佯装生气,“我看你是要气死我。” 花沐莹自然知道他不是真生气,哼了一声,走到高台边缘,手握栏杆朝下看去。 当看到一人时,她瞳孔微缩,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父亲,女儿看到想嫁之人了。”她说。 高台下,元钰卿身着青色长袍,脸上做了细微的伪装。 他和蚩渊、即墨宁砚顺着人流,终于看到了所谓的“招婿台”。 只见此处有条不紊,报名的人排成长队,在他们前方,有三道关卡。 第一道关卡,看五官是否端正,身高是否达标; 及格的被放进第二关卡,不及格的直接被请出队伍。 第二道关卡,问是否读书,在科举中取得了何名次; 举人之上方可留下。 第三道关卡,问是否习武,可有自保之力; 能拉动一石弓者方可继续。 三项都合格之人,再由花小姐进行挑选,将绣球抛进中意者的怀中。 但现在她的眼中已经看不见其他人了,只有那道青色的身影。 “父亲,女儿看到想嫁之人了。”她听到自己这般说。 “是谁?” 花霖叶坐不住了,他走了过来,顺着花沐莹的视线看去,看到了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 对方容貌倒是出众,只是身上布衣的料子看起来并非富裕人家。 第29章 “你说的是他?”他指了指那个青色身影。 “对,是他。”就在刚刚,她对那个青衫公子一见钟情。 她晃了晃花霖叶的衣袖:“父亲,女儿除了他谁也不嫁。” 在下方的元钰卿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花小姐盯上,对方还说出“非他不嫁”的言论,若是知晓,他今日定不会来这一遭。 许是花霖叶和花沐莹的目光太过灼热,他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头往上看去。 然后便看见了朝他羞涩笑着的年轻女子,和一旁表情一言难尽的中年男人。 “……”他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没一会,他看到花小姐捧着绣球,朝他扔了过来。 第29章 喜欢他的人很多 绣球在空中滑过弧度,精准地砸进元钰卿的怀里。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后又急忙松开,绣球掉在了地上。 四周寂静极了,无数目光朝他看来。 正在参与选拔的人更是对他怒目而视,看他的眼神仿佛要吃了他。 甚至有激进者,直接朝他破口大骂:“你谁啊?未经选拔,凭什么接小姐的绣球?” “你个小白脸,不就仗着脸好看,除了脸,你还有什么?” 下一瞬,他被蚩渊踢飞在地,蚩渊冷冷盯着他:“再骂一句,我拔了你的舌头。” “……”元钰卿还处在懵圈的状态,他没谈过恋爱,在感情方面就是一张白纸。 特别是面对这般直接的女子,他更是没有招架之力。 但他清楚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余光看到高台上的女子朝他奔来,元钰卿捡起地上的绣球,递给她:“我无意参与今日的擢选。” “可是我喜欢你。”花沐莹歪着头。 “喜欢他的人多了。”蚩渊拦在他面前。 “你又算什么?” “你们是…那种关系吗?”她的目光在元钰卿和蚩渊身上来回扫动,元钰卿知道她误会了,本想解释,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误会就误会吧,只要不把绣球给他。 “我们来此是有事要做,并非参与你的招婿会。” “我女儿能看中你,是你的福气。”花霖叶也从高台走下,来到几人面前。 和面对花沐莹时的温和不同,此刻他面色阴沉,一双眼睛意味不明地盯着元钰卿。 “自小,她要什么我便给她什么,还没有人能拒绝我的女儿。” 不愧是祸害一方的地头蛇,看这架势是要强逼他娶花沐莹了。 元钰卿眯了眯眸,“你是花霖叶花大人?” “你竟敢直呼本官的名讳,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别以为莹儿喜欢你,你就可以这般说话。” 走近之后,花霖叶的心突然一跳。 他看着元钰卿的眉眼和脸庞,心中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似乎他曾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可想了好一会,都没有想起曾在何处见过,只能把这个念头暂且压下。 他摆了摆手,命令官兵:“来人啊,把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给本官抓起来,关进大牢。” “父亲!”花沐莹急忙阻止他:“女儿都说要嫁给他了,你作甚要把他关进大牢?” “你若把他抓进大牢,不如把女儿也关进去好了。” “莹儿。”花霖叶无奈,悄声和她说道:“他性子桀骜,不把他关进去磨磨性子,如何让他乖乖听你的话?” “你放心,为父只是吓吓他,不会真对他怎么样的。” 花沐莹听得心动不已,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父亲你要快点把他放出来。” “这是自然。” 父女俩几句话定好了元钰卿的未来,更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越来越多的视线看向几人,花霖叶当即让人靠近元钰卿,想把他抓起来关进大牢。 可这些人在靠近后,都被蚩渊打倒,眼看越来越多官兵倒在地上,花霖叶目露愤怒:“反了天了你们!” “花大人。” 元钰卿启唇,“我是为了孟棠和潘垟县县令欺压、凌辱麦家村以及周围村落的无辜男子女子一事而来。” 麦家村,孟棠和潘垟县县令…… 关键词一出,花霖叶立马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是来告状的。 以前不是没有人越级告状过,可都被他处理了,自那次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种告状的人。 孟棠他们是怎么回事?一群废物!连几个人都拦不住,让他们告到他面前来了。 偏偏当着花沐莹和众多百姓的面,他不能直接处置了他们,得想个法子才行…… 趁着花霖叶出神之际,元钰卿继续道:“潘垟县县令和孟棠狼狈为奸,强抢民女,受害者无数,我等今日前来,是想请花大人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花霖叶摆着架子,双手背在身后:“你们说孟棠和潘垟县县令狼狈为奸,可有证据?” “自然有,不过我怕出现意外,将证据藏在了其他地方。” 回答起来从容不迫,元钰卿直视着他,仿佛真有证据在手。 “既然如此,你便把证据带来,若情况属实,本官自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得到花霖叶的应答后,元钰卿三人转身离开,回到客栈。 坐于客栈,他假装找出什么东西,塞进怀中,随后给自己倒了杯茶,算算时间,花霖叶派来的人已经到了。 不出片刻,屋顶处,有人掀开瓦片一角,将迷烟管塞进其中。 花大人说了,里面有个小子的身手不错,最好迷晕了再动手。 杀了人,再把所谓的证据销毁,他们的任务便完成了。 迷烟吹进后不久,里面的人缓缓倒在桌面,屋顶上的几人也跳进了屋内。 正当他们想搜其中一人的身时,对方突然睁开眼睛,握住他们的手腕狠狠一折。 “啊!”他们瞬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元钰卿和即墨宁砚也睁眼,站于一侧,看蚩渊将剩余几人都打晕过去。 很快,花霖叶派来的人都躺在了地上。 “把他们都捆了。”元钰卿吩咐。 他本想搜其中一人的身,被蚩渊阻止:“我来。” 摸索一番后,他找出一块令牌,上面赫然刻着“花”字。 花府内。 花沐莹正和花霖叶吵闹,“父亲,你到底什么意思?女儿这么多年只喜欢过他一个,你干嘛派人跟踪他们?” “我的乖女儿,你没听见吗,他们是为了潘垟县来的。” “我知道啊,前几年不是也有人从潘垟县而来嘛?我记得那时父亲已经惩治过县令了,为何这次还有人来?” “是啊,当年为父已经惩治过潘垟县县令。这么多年,潘垟县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再无一人受到欺压,何来那男子口中的冤屈?” “所谓的证据,只怕也是当场伪造。为父知道你喜欢他,特意派人跟着他们,是为了掌握他们的动向,必要时出手阻止,不至于让他们做出什么错事来。” 第30章 蛇尾缠住了他 “原来是这样。” 父女二人说着话,忽地听小厮前来通报:“老爷,门口来了3个男子,说求见老爷呢!” “你确定是3个?” “是啊,其中一个穿着青衣,看起来像我们未来姑爷。” 他们家小姐将绣球抛给一青衣男人的事已经传遍全城,在他们看来,虽然那个男人拒绝了,可按老爷和小姐的强硬程度,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 “是他来了。”花沐莹眼眸发亮,提起裙摆小跑着来到门口。 她一眼看到那抹青色身影,当即朝他挥了挥手,而后慢步走到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 “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 和花沐莹相反,元钰卿并不相信一见钟情,他更看重日久生情。 在他看来,花沐莹喜欢他,不过是因为他有一副好皮囊。 “我们是来找你父亲的。”即墨宁砚上前一步,站在元钰卿和花沐莹中间,微微挡住了元钰卿的身影。 “是因为潘垟县的事么?”她问。 “是。”即墨宁砚惜字如金。 闻言,花沐莹面露犹豫:“我父亲告诉我,潘垟县的百姓们安居乐业,县令更是爱民如子,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是否误会,我们会和你父亲说清楚。” 在他们身后,花霖叶闲庭信步,“莹儿,别站在门口了,让他们进来吧。” 花沐莹应了一声,随后看向元钰卿:“有什么话进去说吧,我相信父亲绝对不会骗我。” 元钰卿没看她,带着蚩渊和即墨宁砚进了花府。 花府大厅内,花霖叶坐于上位,花沐莹站在他身后。 “莹儿,你先回房,我有话和他们说。” “父亲……”花沐莹晃了晃他的肩膀撒娇,显然不想离开。 可这次花霖叶态度坚决:“听话。” 第30章 “…好吧。”花沐莹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她离开后,花霖叶问:“你们可将证据带来了?” “自然。” 元钰卿从怀中掏出状纸,上面详细写了孟棠和县令二人是如何狼狈为奸,如何将无辜男子/女子送进育伶庄,又是如何将他们卖往各处。 一桩桩,一件件,详细无比。 随后他又拿出一账本,“根据账本的入账情况,也可佐证。” “人证我们也是有的。” 三人显然有备而来,花霖叶板着脸,翻了几页账册,而后合上。 “除了你们外,可还有其余人知晓这个账本?” “还有几人知晓,但账本只有一册,如今就在大人面前。” “甚好。”花霖叶抚了抚胡须。 “你们的证据本官收到了,先离去吧。” “大人不处置了孟棠和县令二人吗?”元钰卿冷声。 “自会处置,不过如何处置,何时处置,这是本官的事。” 花霖叶一看便是在敷衍他们,元钰卿气极:“大人身为父母官,领着朝廷俸禄,便是如此尸位素餐的吗?” “放肆!本官看你是不想活了!” 花霖叶猛地一拍桌面:“来人,给我将这三人拿下!” 左右两侧瞬时涌出一批官兵,他们手拿长刀,朝着三人攻来。 蚩渊揉了揉肩,并不把他们放在眼中,不多时便夺过一人的刀剑,横在花霖叶脖间:“不想死就让他们退下。” “…都退下!” 花霖叶咬牙:“挟持朝廷命官,你们当真不想活了?” “废话怎么这么多?”蚩渊不耐,“你们这些文官,翻来覆去的,怎么都是这些话?我都听腻了。” “你们?” 花霖叶蹙眉,不一会想通了关键:“你们把潘垟县县令怎么了?” “自然是和你一样咯,他和孟棠已经全部交代,只有你还在嘴硬。” 花霖叶的心一跳:“你们到底是谁?!” 无人回答。 一会后,元钰卿拿出那枚“花”字令牌:“这是从刺杀我们的刺客身上搜到的。” “大人是想杀了我们?” 花霖叶咬紧了牙,没有说话。 “阿卿问你话呢,聋了?”蚩渊将长刀往前移了几分,花霖叶的脖颈当即流出了鲜血。 他倒吸了口冷气,质问:“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钱财?美人?不要告诉我,你们是在路见不平。” “我想要你死。” 元钰卿起身,看花霖叶彻底不装了,直言道:“身为顺州府知府,和潘垟县县令狼狈为奸,鱼肉百姓,花霖叶,你该当何罪。” “就算我有错,也轮不到你们来治本官的罪!” “一介草莽,哪来的资格挟持朝廷官员?” “父亲!” 花沐莹的声音忽然从后传来,下一瞬,她出现在几人面前。 “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放下刀!”她朝蚩渊道。 蚩渊没理她。 “莹儿,不是让你回房吗?你怎么来了!”花霖叶面露焦急,他自己被挟持了不怕,就怕他的女儿也被这伙人抓住。 “我……”她本是来看元钰卿的,谁知会看到这一幕。 看着父亲脖子上的鲜血,她控诉地盯着元钰卿:“父亲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做?” “莹儿听话,快走,我和他们有些误会,误会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我不。”花沐莹面露倔强。 父女二人展现出父女情深,元钰卿看着只觉讽刺:“花霖叶,你将你的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可那些被孟棠胁迫的无辜女子,何尝不是她们父母的掌上明珠?” “你放任他们欺压百姓,甚至从中牟利,你不配做这顺州府的知府。” “……” 花沐莹在一旁听着,疑惑:“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放任,什么牟利?” “你的父亲……” 话音未落,被花霖叶打断,他恶狠狠道:“给我闭嘴!” 元钰卿睨他一眼,继续道:“难道你从未怀疑过你家中的钱财是如何来的?” “按照你父亲的俸禄,根本不可能买下它,且摆在大厅。” 他指着待客厅的一个花瓶:“前朝遗物,价值百金。” “……” 花沐莹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她自小便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她也曾怀疑过父亲为何会有这么多钱,可父亲告诉她是俸禄,亦或陛下赏赐。 她享受着钱财带来的快意,便再也没有过问。 此刻,她颤了颤唇:“父亲…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花霖叶抿紧了唇,算是默认了。 片刻之后,他道:“那些山野村夫的儿女如何能与你相较?你是我的女儿,自是要高人一等的。” 花沐莹崩溃了,眼泪夺眶而出。 但无论如何,他是她的父亲。 她抹去眼泪,“你们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和我的父亲?” “是要钱么?三百两黄金,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如何?” “你以为我们是来要钱的?” “不然呢?就算不是来要钱的,拿了这些钱,也可以补偿给那些无辜的人。” “那你父亲呢?按照本朝律法,你父亲应被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花沐莹抿紧双唇:“你们没资格将他打入大牢,从今往后,我会规劝他,不让他再做出这样的事,这样还不行吗?” “……”元钰卿彻底无话了。 “莹儿,你和他们说这么多作甚,说来说去,他们就是不敢杀我。” “至于律法,我就是律法!有本事让皇帝亲自来审我!” 天高皇帝远,还有谁能管得了他。 “我竟不知,这大虞的律法何时姓了花。” 元钰卿忍不住了,“蚩渊,把他捆了,拖回京都。” 蚩渊?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花霖叶呼吸一窒,意识到什么后,看向蚩渊的脸庞。 他曾远远地看过蚩少将军一次,这细细看去,他才发现,眼前人似乎和蚩渊有几分相像。 “你、你叫蚩渊?”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难不成虞国还有第二个蚩渊? 花霖叶感觉自己喘不过气了,“你和蚩少将军什么关系。” 听他这么问,蚩渊笑了:“你觉得呢?” “不…不可能!” 他得了消息,皇帝一行人已经在昨日回了京都,蚩渊身为贴身保护皇帝之人,怎么会出现在顺州府? 皇帝…… 他的脑海突然有了一个猜测,此前他便觉得青衫男子面容熟悉,却迟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现在他想起来了,是在去岁的宫宴,那人稳坐高台之上,举手投足间满是帝王的尊贵。 他猛地抬头,盯着元钰卿,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你是、是……” 那两个字迟迟说不出口,双腿瘫软,他竟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如何能想到,天子竟会悄然出现在顺州府,扮做平民,激他说出实情。 若今日携带证据来的,是天子亦或某个官员,他定装作毫不知情,将事情都推到县令和孟棠身上…… 又或者说,若他在最开始便认出了天子的伪装,那一切都将不一样。 可惜世间事没有如果。 几年前,他便是如此对待从潘垟县而来的百姓,只是那时的状告者是一平民,今日的状告者却是天子假扮。 他本想照本搬科,却终究被石头砸了脚,彻底没了活路。 侍卫们是在半刻钟后到的,他们将所有的花府成员都关进大牢,等待下一任知府审问,至于花霖叶和花沐莹,则是被一起带回了京都。 天黑之前,众人进了京城城门。 花霖叶、县令和孟棠被关在了同一间牢房,花沐莹单独一间,就在他们隔壁。 而元钰卿则是回了皇宫,方宇明告诉他,月执已经离开了。 狩猎队伍在回京途中,突然遭遇了袭击,月执被人当场劫走,下落不明。 “他离开虞国了么?” “属下不知。” “知道了,下去吧。” 不管有没有离开虞国,总归是离开了主角攻的视线。 他问9999:“我的任务完成了么?” “没有。” “为何?”元钰卿疑惑,莫非是月执有被主角攻发现的危险? “我也不知道。” “……” 元钰卿沉默了,他怎么感觉他的系统这么废物呢? 别人穿书,金手指一大堆,他没有金手指就算了,还要完成任务,系统还是个一问三不知的…… “那什么时候才能算完成任务?” “不知道。” “……” “任务完成的那天,我会通知宿主的。” “……行吧。” 第31章 既然已上贼船,现在也不能中途跳船了。 他洗了个澡,之后萧胜一边服侍他,一边念叨:“陛下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怎么不带上奴才?陛下不知道,奴才这两天心惊胆战的,觉都睡不好呢!” “你又不会武功,带你作甚?” “奴才虽然不会武功,可遇到危险,奴才还可以为陛下挡刀啊。” “这倒也是。” 元钰卿逗他:“那下次朕带你一起。” “好啊好啊。” 萧胜帮他擦着头发,看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陛下,月贵君他……” 陛下和贵君感情这么好,如今月贵君突然失踪,陛下他…… “朕知道。”元钰卿淡声。 “陛下知道了?” “嗯。” 元钰卿太过淡然,萧胜愣了好一会,本以为陛下会伤心难过,亦或是愤怒,可为何如此平淡? 难道说…天家之人终究无情? 他突然想起了楚蘅,两个月前,他也曾是陛下的心尖宠,可后来不也是…… 他叹了口气,不再多话了。 “阿冥呢?这几天可有好好吃饭?” 元钰卿突然问他,萧胜打起精神:“冥蛇一开始出去玩了几天,昨日才回来呢,不过精神很好,如今正在偏殿,陛下可要去看看它?” “嗯。” 元钰卿当即起身,前往了偏殿,在里面看到了那条黑紫色的小蛇。 对方正缠在东珠上,闭目假憩。 “阿冥。”他叫了他一声。 冥蛇睁眼,那双眼睛冷冷地盯着他。 “怎么?生气了?”他蹲下身,揉了揉冥蛇的头。 冥蛇依旧看着他,没有动作。 “看来真生气了。” 元钰卿叹气,对萧胜道:“你出去吧,朕好好哄哄它。” “是。” 萧胜离开了,还关上了殿门,屋内瞬时只剩元钰卿和冥蛇两个生物。 元钰卿再次道:“因为朕不带你出去,所以生气了?” “朕这不是……” 话音未落,冥蛇突然变大,蛇尾顺着脚踝而上,缠住了他。 第31章 冥蛇发情了 蛇身缓缓收紧,紧紧缠着他,中间没有留下一丝空隙。 元钰卿愣了一息,反应过来后蹙眉:“你干什么?” 冥蛇没有言语,只是看他的眼神似乎藏着情.欲。 “……” 想到某种可能,元钰卿整个身体都僵硬了,怀疑地问道:“你不会是发*了吧?” 可是不应该啊,蛇类一般在春季或者秋季繁.殖,现在都冬天快除夕了,怎么着也不应该这个时候发*吧? 可转念一想,冥蛇和普通蛇类不一样,普通蛇在此时早已冬眠,只有他还活蹦乱跳的。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元钰卿沉默了,他要去哪儿找另外一条没有冬眠的母蛇啊! 忽然,信子舔过他的侧脸,冥蛇将与他一般大小的头颅抵在他的肩头。 “我***。”元钰卿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身上的亵衣有些乱了,但还完整地穿在身上,他将冥蛇的头颅推开,“给我下来!” 他可没有如此重口味的爱好! 冥蛇抬头,紫色的眼睛委屈地盯着他,若他此刻会说话,还不知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论。 对方迟迟没有动作,元钰卿眉头直跳,沉声:“你再不下来,朕让御膳房炖了你。” “……” 闻言,冥蛇终于缓缓松开,只是尾巴依旧缠着他的小腿。 “萧胜!” 元钰卿忍无可忍,把门外的萧胜喊了进来。 “陛下?”萧胜快步推开殿门。 看到突然变大的冥蛇,他惊讶道:“这是冥蛇?怎么突然……” “把巫马请来。”元钰卿捏了捏眉心,只觉心累。 巫马是这个时代的兽医,但一般只为马、牛一类的动物看病。 “哎。” 萧胜应了一声,随后来到门口,让小太监去请巫马,他则是回到元钰卿身边:“陛下叫巫马是为了冥蛇么?” “嗯。” “可巫马应当不会治疗蛇疾……” “朕只是想管他要一些治疗发*的药物,亦或询问某些手段,让冥蛇度过发*期。” “冥蛇发*了?”萧胜惊呼,看冥蛇的目光有些诧异。 “嗯。” 元钰卿点头,想到什么,冷笑一声:“如果连巫马都没有办法的话,通知御膳房,朕今晚要喝蛇汤。” 缠绕着小腿的冥蛇动了动,悄然松开了尾巴。 “……”萧胜眨了眨眼,谨慎地没有回话。 没一会,小太监带走巫马出现,对方是个年逾五十的中年男人,肤色糙黑。 “参见陛下!”他跪下行礼,面容局促,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起来吧,看看朕这小宠。” 在巫马到来之前,冥蛇已悄悄变小身体,再次盘上那颗明珠。 “是。”巫马小心起身,来到冥蛇面前,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腔。 他只给牛马看过病,没给蛇看过啊……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和那双紫色竖瞳对视,正当他伸手想给冥蛇检查时,冥蛇突然表露出攻击性。 顿时,他的手愣在半空,不敢再动。 一来他担忧对方咬他,二来……陛下的小宠可比他金贵多了,万一哪里出现问题,他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场面一度僵硬下来,元钰卿看得火大,快步上前:“朕看你是真想去御膳房了。” 他伸手,让冥蛇缠上他的手腕,随后和巫马道:“他似乎到繁育期了。” “朕一时半刻寻不到合适的母蛇,你可有法子解决他的不适?” “这个……” 巫马额头上的汗更多了,明明是腊月寒冬,他却觉得异常火热。 “马匹在繁.殖期时,奴才不会过多干涉,但若一定要解决它们的不适的话,倒是有一种药可以做到。” “只是那药极其伤身,若非必要,一般不建议使用。” 听巫马这么说,元钰卿放弃了给冥蛇服药的念头,转而问道:“除了药物呢?可还有其他法子。” “若不使用药物,便只能给它寻找适合交.配的蛇类了。” “……”元钰卿的眉头蹙得更紧。 母蛇没有,药物也不能服用,难道他就只能由着冥蛇难受? 现在还只是刚开始,冥蛇症状不显,若是到了后期…… 他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特别是冥蛇还能随意变换大小! “有了!” 巫马突然抬头,面露激动:“奴才想到了一个法子。” “说。” “奴才曾听人说过,南疆一族擅蛊术,族中不论是人还是兽,在生病时皆以蛊虫治疗。” “奴才以为,可以先用蛊虫暂且压下冥蛇的欲.望,待开春之后,陛下再为它寻一些伴侣过来,便可解决此事。” “蛊虫……” 元钰卿呢喃,瞬间想起了一个人——祁斯韵。 祁斯韵似乎擅长蛊术,二人在城外相见时,祁斯韵的手中便握着蛊。 虽说被他一剑砍死了一只,又被阿冥吞了一只,可再怎么说,祁斯韵都是他唯一知道会炼蛊的人了。 思及此,他当即让萧胜备下马车,他要出宫。 “陛下此时要出宫?可宫门已落钥,且快宵禁了……”萧胜犹豫。 虽说是陛下,也要遵守律法。 “无妨,备车吧。” “……是。” 冥蛇很快猜到元钰卿的想法,他眸色微暗,心中颇为懊恼。 他是快发*了不假,可都在承受范围之内,过往的每一次繁.衍期,他都是独自一人度过。 不曾借助药物,更不曾与其他母蛇发生关系。 此次是他气元钰卿送他走,又晚了几天回来,本想逗一逗人,不曾想把人逗到去寻祁斯韵了! 他咬了咬元钰卿的衣袖,想阻止他去寻祁斯韵,可对方以为他是难受,出宫的速度更快。 萧胜很快准备好马车,元钰卿换了一套常服,让冥蛇缠上他的手腕后,走出乾清殿。 马车在寂静的宫道行走,很快来到宫门,他掀开车帘:“开门,朕要出宫。” “陛、陛下!” 守卫们急忙跪了下来,元钰卿摆了摆手:“不必行礼,开门吧。” “是。” 守卫们急忙开了门,马车摇晃着,往祁府而去。 祁府。 祁斯韵并不知道元钰卿来找他了,这段时日,他的断筋已修复完毕,只是在面见外人时,他始终缠着一层纱布。 吸收了筋血的蛊虫由黑变紫,正被他喂以特殊的药材,只待某日变成红黑色。 此时此刻,他正坐于卧房,右手轻抚膝上的斗篷。 斗篷呈青色,上面的龙涎香早已淡去,或许连它的主人都忘记了还有它的存在。 第32章 狩猎在前日结束,本该于当日回来的陛下却不见了身影,直至今日晚间才出现。 同行之人,还有蚩渊和即墨宁砚。 印象中,即墨宁砚很是厌恶陛下,可…… 还有宫中的月执,听闻他在回京路上被人挟持,下落不明…… 陛下那般喜爱他,知道他失踪的消息,会不会难过? 他低头沉思,房门突然被管家敲响:“大人,大人!陛下来了!” “陛下的马车将至门口,大人快些去迎接吧!” “陛下?” 祁斯韵猛地站起身,打开房门:“你说陛下来了?” “是啊,就在……” 话还没有说完,祁斯韵已经绕过他,大步前往门口。 祁府门前,灯火通明。 祁斯韵披着一件墨黑色的裘衣,默默等待着。 片刻后,一驾马车出现在他的视线,他心头一跳,下意识地上前几步。 车帘被掀开,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他滚了滚喉咙,垂下头颅:“参见陛下。” “免礼。” 元钰卿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人,心情有些许复杂。 自上次祁斯韵在御书房自断手筋后,二人便没再见过面了。 他轻咳一声:“今日前来,是想看看太傅的伤如何了。” 裘衣下的手轻轻摩擦,祁斯韵悄然观察着他的脸色,注意到他并无伤心难过之意后,心中些许复杂。 他面不改色:“已经好多了,谢陛下关心。” “天气寒冷,陛下随臣进府一叙吧。” “好。” 元钰卿答应下来,跟着祁斯韵进了祁府,在大厅坐下。 手腕上的冥蛇想探出头,被他用指尖摁了回去。 祁斯韵注意到他的动作,主动提及:“陛下将冥蛇也带出来了?” “嗯。” 元钰卿轻声,他不擅长与人客套,特别是和祁斯韵,他们的每一次接触都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于是他直奔主题:“其实今日前来,还有一事。” “朕这小宠,于今日发了情,朕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母蛇给它,又不想喂他吃药。” “巫马说,有一种法子可以解决。” 他还未说什么方法,祁斯韵已经说道:“蛊虫。” “在臣的家乡,族人生病时,很少服用草药,而是以蛊虫解决。” “太傅是南疆人?”元钰卿疑惑。 “是。只是离乡太久,臣已经许久不曾回去了。” “原来如此。” 元钰卿点头,再一次感慨9999的不靠谱,他看的原文根本没有这个背景好嘛!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原文早如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复返了…… “那太傅可有合适的蛊虫,能压下冥蛇的燥热?” “自是有的。” 祁斯韵起身,从罐子中取出一只:“冥蛇服下后,可以压制七日的发*期。” “七日?”元钰卿蹙眉,祁斯韵特意说了七日,莫非一只蛊虫只能压制七天? 祁斯韵的回答给了他肯定:“如今正值寒冬,蛊虫药效大大下降,导致时效性并不长,需每隔七日让冥蛇服用一只。” “七日一只,起码得服用三个月……那岂不是要最少十二只?” “是,不过陛下不用担心,此蛊的数量远远大于十二。” 祁斯韵启唇:“只是此蛊极其脆弱,稍有不慎便会死亡,死亡的蛊即使入药也会失去效果,所以……”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元钰卿:“所以陛下最好每七日来府中一次,臣辅以药材,煎制汤药给冥蛇服下。” “亦或是,每七日陛下宣臣进宫一次,由臣亲自煎药,确保蛊虫的药效。” 他说得坦然,元钰卿想了想,答应下来:“那每七日,太傅进宫一次吧。” 反正阿执已经离开,他不怕祁斯韵和阿执撞上。 说着,他掏出一枚令牌,扔给祁斯韵:“持此令牌,不论多晚,太傅都可进宫。” 手指紧握令牌,祁斯韵低下了头:“谢陛下。” “臣现在便为冥蛇煎药。” 说完后他离开了,大厅只剩元钰卿一人。 元钰卿呼出口气,喝了口茶后,起身看了看四周。 管家局促地站在他身后,“陛下可要四处走一走,逛一逛?” 说完他就暗道自己嘴笨,如今已是晚上,有什么好逛的。 谁知元钰卿点了点头:“好啊。” 刚好他也无聊,“带路吧。” “……” 管家愣了一瞬,回神后立马道:“是是是。” 他在前方带路,引着元钰卿在府中行走,幸而府中灯火通明,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没一会,他们走到一处药园,管家介绍:“这是大人亲自种的草药,只是奴才愚笨,不知道这些是什么药材。” 元钰卿也不知道,他扫了几眼,发现它们花花绿绿的,倒是好看得很。 袖中的冥蛇嗅到了特殊气息,它探出了头,目光紧紧盯着那片药园。 若它没有认错的话,这些草药从西域而来,有致幻效果,可以短时间改变一个人的记忆,进而改变一个人的情感。 祁斯韵种植这些草药做什么? 莫非…… 猜测浮现它的脑海,冥蛇冷哼一声:真是该死。 只可惜他现在是冥蛇,而非月执,不能出声提醒,只能暗中阻止…… 不然他真想揭开祁斯韵的面具,让陛下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卑鄙无耻的人。 第32章 夜探皇宫,四足鼎立 看完药园后,管家又带元钰卿在亭子里闲逛了会,不多时,二人回到大厅。 祁斯韵找到他们,手中正端着一碗药:“药煎好了。” 他将药碗放在桌面,“让冥蛇喝了吧。” “好。” 元钰卿应了一声,走近后,他嗅到了祁斯韵身上有股淡淡的药草味。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味道放在心中,站于桌前,他试探地问了9999一句:“祁斯韵这药没问题吧?” 虽说他是走投无路才来找的祁斯韵,可也怕祁斯韵做什么手脚…… 此次带冥蛇过来祁府,有赌的成分。 本以为没用的9999还是会说不知道,谁知它竟秒回:“1积分。” “扣。”他没有犹豫。 随着账户余额少了1,他得到了9999的回答:“药没问题。” “那就行。” 他点了点袖中冥蛇的额头:“把药喝了。” 可冥蛇依旧缠在他的手腕,没有动弹。 “……” 元钰卿快被气笑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冥蛇是个犟种? “阿冥。”他又叫了它一声,语气透出生气的意味。 “朕不需要和朕对着干的小宠。” “……”下一瞬,冥蛇探出头,乖乖地把药喝了。 燥热散去不少,它再次缠上元钰卿的手腕。 “此番多谢太傅了。”元钰卿和祁斯韵客气着。 “这都是臣该做的。” 他默了片刻,问:“听闻月贵君被刺客掳走,生死不明……” 听祁斯韵提起月执,元钰卿心中警铃大作,斟酌着回答:“朕已经让人去寻他了,可还没有消息。” 祁斯韵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一会后点头:“希望贵君无事。” “天色不早,朕该回宫了。” 元钰卿起身告辞,他上了马车,没一会消失在祁斯韵的视线之中。 马车远离,祁斯韵还站在原地,右手摩擦着那枚令牌,管家来到他身后:“大人?” “回府吧。” 他转身回到府邸,进了卧房。 夜半时分,他换了一套夜行衣,悄然离开祁府。 跃上宫门,他在屋檐上行走,一刻钟后来到乾清殿殿外。 万物寂静,他悄然推开了乾清殿的窗户,里面帝王睡得正熟。 就在他打算跳进去时,忽地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回头一看,竟是冥蛇。 “……” 一人一蛇对视着,他们僵持了一会,祁斯韵伸手将窗户合上,余光看见一人从屋顶跳下,竟是蚩渊。 晚间时,帝王给蚩渊放了一假,告诉他今晚不必进宫。 谁知他竟半夜潜进宫中,且来到了乾清殿。 他跳下屋顶后,脚步微顿,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旁人。 蚩渊很快认出站着的人是祁斯韵,沉声:“祁斯韵,你来做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吧,蚩渊。” 气氛更加焦灼,没一会,屋顶再次响起异动。 二人抬头看去,只见上方跳下一人。 一头白发,眉心一点朱砂,姬怀烛。 “……” 三人围成了一圈,加上角落的冥蛇,形成了四足鼎立。 小小的角落,站了原文的四个主角,只差身为文臣的即墨宁砚未到场了。 第33章 看到姬怀烛后,蚩渊咬牙:“姬怀烛,你又凑什么热闹?” 姬怀烛没理他,目光透过窗户看向里侧。 晚间他来了一趟,可门口的守卫说:陛下出宫了。 他冒着大不敬之罪,夜探皇宫,谁知会在窗前遇到蚩渊和祁斯韵。 “我自是有事禀告,反倒是你们,行为鬼祟,想做什么?” “大半夜的,你能有什么事禀告?”祁斯韵冷笑。 “与你无关。”姬怀烛冷着脸。 一刻钟前。 他卜了一卦,卦象显示——除夕宫宴,藏着一个契机。 虽说他和元钰卿说过卦象无法破除,但想到对方对卦象的排斥,他还是希望找到那微乎其微的可能。 故而这些时日,他都在忙于找寻破解之法。 今夜,转机出现了。 卦象结果出来的刹那,他喷出一口鲜血,眉心朱砂愈发鲜红。 他迫不及待将“除夕宫宴”这四个字告知帝王,直到行至宫门,他才惊觉,这些事明日汇报也是一样的。 可鬼迷心窍一般,他没有回头,而是跃上宫墙,往着乾清殿而来。 乾清殿外,气氛愈发僵持,三人谁都不肯退步。 屋内,睡梦中的元钰卿好似听到响动,他睁开眼,透过月色看到了窗纸上的三个投影。 他心跳加快,却没有发出声音,只在心中暗想:是刺客? 他小心翼翼拿起床头的佩剑,警惕地看着向窗外。 窗外的三人好像僵持住了,迟迟没有动作,元钰卿蹙眉,心道:这是什么情况? 又观察了一会,发现他们似乎并无敌意后,元钰卿出声:“窗外是谁?” 声音激起千层浪,窗外的几个身影迅速消失了。 “……” 元钰卿更加不解,他打开了窗,窗外风平浪静,仿佛从未有人出现过。 但这也透露出一件事——宫中的防卫还是那么垃圾,堂堂一国之君的住所,竟成了刺客们的后花园。 后半夜,元钰卿没怎么睡着,第二日上朝时,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 金銮殿内。 即墨宁砚正在汇报顺州府和潘垟县之事,他推荐了几名官员接替知府和县令的位置,并且提议在百官面前,将顺州府知府、潘垟县县令和孟棠当众斩首,杀鸡儆猴。 元钰卿同意了,下朝之后,他让百官随他走出殿外。 殿外,知府、县令及孟棠三人已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 在他们身前,放着一个木桩,在他们身侧,站着一个刽子手。 他们身着囚服,脸色苍白,特别是看到身着黑金龙袍的元钰卿之后,更是吓得全身发抖。 一夜过去,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个身着粗衣的貌美青年,竟是当今圣上。 他在得知他们的罪行之后,乔装打扮,只为确认他们的犯罪事实…… “陛下,是否现在行刑?”即墨宁砚问他。 “嗯。” 元钰卿的目光扫过众人,轻声:“朕不知你们从前是如何当官的,但从今日开始,若有人和他们三人一样,鱼肉百姓,草菅人命,朕决不轻饶。” 百官们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回答:“谨遵圣命。” 他们看着那三人被摁在了木桩上,刽子手手拿长刀,刀起刀落,血腥味扑鼻而来。 有一些人更是吓晕了,直接瘫在了地上……他们何时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叫太医。” 元钰卿让太医给那几个吓晕了的人救治,随后去了御书房。 刚坐下一会,萧胜禀告:“陛下,国师求见。” 姬怀烛?他来做什么? 疑惑在元钰卿心头闪过,他面上不显:“让他进来。” “是。” 姬怀烛走进书房,开门见山:“陛下,臣昨日算了一卦。” “卦象显示,契机在除夕宫宴。” 契机。 若不是姬怀烛说起,他都要忘记此事了。 说起这事,他就头疼,他摁了摁眉心:“除夕宫宴?” “你的意思是,朕在除夕宫宴上会宠幸一名女子,让对方怀上皇子?” “卦象只显示小皇子会在除夕宫宴出现。” “……” 那不就是他说的意思,不然哪还有别的可能? “朕记得你上次说,卦象无法逆转……” “有千分之一的概率,可以逆转这个结果。”姬怀烛回答。 “哦?” 听姬怀烛说有概率可以逆转,元钰卿放下了手,重燃希望:“既是有概率,那便是说,此事未必一然发生。” “是。” 姬怀烛表以肯定:“只要陛下平安度过除夕宫宴,此卦可以破解。” “太好了。” 只要他在除夕宴上不和女子交流,那这件事不就过去了? 宫女最好换成太监,至于大臣的女儿,不让她们参加宫宴也不行,只能让暗卫暗中盯着了,只要不靠近他就行。 不然他真怕在什么卦象的强烈推动下,强迫了无辜女子。 那样的话,连他都会唾弃自己的。 打定主意后,他摆了摆手,“国师此举有功,赏。” “陛下,除夕宫宴那日,让臣跟着陛下吧。” 姬怀烛言辞恳切:“臣知晓卦象,也能阻止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刻意接近。” “好。”姬怀烛说的有理,元钰卿答应下来。 “谢陛下。” 说完此事后,姬怀烛起身离开,元钰卿当即吩咐萧胜:“除夕宴上,不得出现一个宫女,通通换成太监。” 听到这个要求的萧胜愣了两秒,心生疑惑:往年也没有这个要求啊,陛下这是怎么了? 但他还是应了下来:“是,陛下。” 得到萧胜的回复后,元钰卿又叫来了蚩渊,经过顺州府一行后,他对蚩渊的信任度有所提升。 只要不涉及月执,他还是挺欣赏蚩渊的。 蚩渊比他还要小上一些,却有勇有谋,身经百战。 “朕今日得了一消息,除夕宫宴上会出现刺客,有男有女,武功高强。” “将军武功盖世,届时便靠将军保护朕了。” 他没有把什么皇子的事告诉蚩渊,反正只要让蚩渊保护他就行了,不需要说清楚理由。 闻言,蚩渊急忙道:“臣定不辱命,必保护好陛下。” “嗯,朕相信将军。” 得到帝王信任的蚩渊挺直了腰背,心中的保护欲达到顶峰,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有他蚩渊在一日,这世上没人能伤害得了陛下。 若想伤害陛下,便让刺客从他的尸首上踏过去!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他每日练枪、练剑、射箭的频次都比之前高上不少,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让任何一个刺客接近。 转眼间过去了十日,离除夕越来越近,元钰卿停了每日的早朝,给大臣们放了假。 这日,他走进御书房,看到花瓶上的红梅,不禁想起月执,也不知阿执如今如何了。 那日过后,他们便断了联络,问9999,也只得到他如今平安的消息。 不过平安便好,只有月执性命无虞,不被几个变态主角攻强迫,他便心满意足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本以为几个主角攻知道阿执消失的消息,会去寻他,或者直接杀进皇宫把他砍了,因为他没有保护好月执。 谁料几个主角攻一个比一个平静,不说寻人,有的更是问都没有问月执的下落,有的即使问了,那也仅限于问上一句…… 他突然开始觉得,原文说主角攻们喜爱月执这事到底是真是假?还是说原文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元钰卿想了一会,却没有得出结论,只能暂时按下疑虑。 算了算了,主角攻如何关他何事?只要阿执平安无事就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迈步到了梅园,在里面观赏了会梅花,萧胜跟在他身后,笑道:“这段时日陛下的身体好了许多,奴才已经很久没有听陛下咳嗽了。” 狩猎之前,9999把由四种药材炼制的丹药交给了他,服用过后,他身上的伤已经彻底好了,自然不会再咳嗽。 “方宇明寻回的药有效。”他含糊道。 说起方宇明,他想起了前几日交代他的事——除夕宫宴时,盯紧世家小姐,万不能让人靠近了他。 离除夕宫宴越近,元钰卿的心跳得越快,这种和“命运”斗争的感觉让他格外不爽,偏偏还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尽力去做。 萧胜似乎看出了他的心绪,轻声问:“陛下这几日似乎有些急躁,是有大事发生吗?” “嗯,大事。”他点头,却没有细说什么大事。 萧胜动了动唇,看元钰卿不愿意说,也没有再问,只道:“陛下乃真龙天子,不论什么大事,都一定会化解的。” “但愿吧。” 第34章 他低声,从地上捡起一枝梅花,若非必要,他并不想和这个世界的人发生关系。 第33章 诞生契机 捧着梅花回到乾清殿,元钰卿听小太监道:“陛下,刚太后娘娘身边的竹秋姑姑来了,请您去慈安宫一趟。” 太后阮氏,因身子不好,常年在宫外长白寺调理身体,于三日前回宫。 她并非原主的亲生母亲,一生也并未诞下子嗣。 原主的亲生母亲去世后,原主就被接到太后膝下教导,只是她的身子实在不好,平日里母子二人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知道了。” 他将梅花插进花瓶,随后乘坐轿辇去了慈安宫。 不多时,轿辇在慈安宫前停下。 “皇上驾到!” 元钰卿走下轿辇,进了殿内。 慈安宫内有股淡淡的药味,元钰卿看到了坐在椅上的太后,“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帝起来吧,坐。” 太后的脸色有些疲惫,她年逾古稀,头发早已花白。 “是。” 元钰卿在旁边坐下,问了几句对方的情况,而后说起正事:“听小太监说,母后遣了嬷嬷去寻儿臣。” “嗯。”太后颔首,“有些事想问问皇帝。” “母后请说。” “皇帝登基已有两年,膝下却依旧无子,之前后宫还有楚蘅、月执二人伺候皇帝,可哀家听闻,这二人一个被皇帝送出了宫,一个在宫外不见了踪影。” “如今皇帝后宫空悬,是时候该选些新人进宫了。” “……”原来是来催婚催育的。 他没有说话,太后继续道:“哀家知道你喜欢男子,但你是皇帝,膝下不可无后。” “你那些男妃的事儿,哀家从未管过,可昨日夜里,哀家梦见先帝斥责哀家,没有让皇帝早些生下一儿半女。” “故而此次除夕宫宴,哀家会在官眷中为皇帝挑选几位适龄女子,若皇帝看中了哪位男子,也可告知哀家。” 太后语气坚决,透出不可转圜的意味,元钰卿头皮发麻,暗道: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所谓的小皇子莫不是与此有关? “母后……” 他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被太后打断:“皇帝莫不是要让哀家在先帝面前成为罪人?” “朕不是这个意思……” “那便这样决定了,只要宫中能诞下皇嗣,哀家绝不再管皇帝的事。” “……” “皇帝回去吧,哀家累了。”她撑着额头,满脸疲倦。 “儿臣告退。” 离开慈安宫,坐于轿辇,元钰卿第n次叹气,果然皇帝不是这么好当的。 可要让他和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他也做不到啊! 而且他是来完成任务的,不是来生孩子的! 打定主意后,他暗暗下定决心——除夕宴上一定不能乱吃东西,管好自己,让那什么小皇子见鬼去吧。 他回到乾清殿,在亵衣上看到了冥蛇。 三日前,冥蛇服用了第二剂药,压下了它蠢蠢欲动的某处。 不然元钰卿定要把他关起来,免得让他做出什么骇人的举动。 他不知道,有关皇帝要选妃的消息已经飞出皇宫,传到了诸位大臣的耳中。 当今圣上膝下犹虚,且好龙阳,若谁家的女儿能诞下皇子,那于她们家族而言无疑是件天大的喜事! 往长远些想,若那个孩子能登基成帝,那么今后的每一任皇帝,都将拥有他们家族的血脉! 大臣们的心沸腾了,纷纷叫出自家女儿,让她们在除夕宴上好好表现,务必得到皇帝或者太后的青睐。 一时之间,一股暗流在京都流转。 大理寺卿府内,一片愁云。 黎府小姐黎诗云面容秀丽,举止端庄。 她年方十八,此刻却愁容满面:“母亲,女儿怕……” 在她身侧,黎夫人安抚着她:“阿云别怕,只是在宫宴上由太后娘娘相看,未必会看中咱家。” “女儿知晓,可……” 她垂着头:“陛下喜欢男人,此次选妃也是太后所逼,一进宫门深似海,不得陛下宠爱的人,在宫中定然活不下去……” 而且…… 她在心中默念,她早有喜欢的人了,那人于她亦师亦友,二人互相倾慕,只是碍于身份和世俗的目光,此生都不得在一起。 想到这她悄然落下泪水,若她是男儿便好了,便能把阿菁(jing)娶回家了。 黎夫人还以为她是害怕进宫,忙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阿云别怕,母亲不会让你进宫的。” “嗯……”她将头抵在母亲的肩上,想到了扶菁,阿菁此刻在做什么呢?是否也要入宫参加宫宴? 她突然有些害怕,若阿菁被太后选中了怎么办…… 京都城内有人欢喜有人愁,同样忧愁的还有四人。 他们事前也不知道此事,直到消息传至他们的耳中。 蚩渊是个急性子,当即冲进宫中,问元钰卿:“听闻陛下将选妃,不知传闻可属实?” “这是太后的意思。”元钰卿淡然。 “那陛下的想法呢?” “朕自然是不愿的。” 不知为何,有了元钰卿这句话,蚩渊的心安定下来,“宫宴上,臣定会保护好陛下。” 他急匆匆地来,说完后又急匆匆地走了,留元钰卿一人一头雾水,不知他到底什么意思。 在蚩渊走后,第二个来的人是祁斯韵。 “陛下要选妃了?” 一个两个的,都来问他这个问题,元钰卿恼了:“然后呢?” “你想说什么?” “臣不想说什么,只是关心陛下几句。”祁斯韵态度恭敬,垂下的眼中却满是癫狂。 昨日,蛊虫已成。 “问完了就走吧。”元钰卿摆了摆手,语气有些不耐。 上午刚发生的事,如今便传得满城风雨,其中或许有太后的推波助澜。 看来这一次,太后势必要让他纳妃进宫了。 祁斯韵走后,即墨宁砚来了。 看着即墨宁砚那张微冷的脸,元钰卿眉头狂跳:“丞相不会也为了选妃一事而来吧?” “也?”他疑惑。 “在你之前,祁太傅和蚩将军都来过了。” “原来如此。” 即墨宁砚点头,回答了他上一个问题:“臣是为了陛下选妃一事而来。” “……” 难道他选妃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吗?值得每一个主角攻轮番上阵,都来询问他一番? “臣知晓陛下的心意,若陛下实在不愿,臣会帮陛下的。” “你要怎么帮?”元钰卿起了兴致,莫非即墨宁砚能改变太后的想法? “臣不能改变太后的想法。”看出元钰卿的言外之意,即墨宁砚直接道。 “但臣可以为陛下找到合适的人选,一个既不影响陛下,又能堵住太后之口的人选。” “哦?丞相说的是何人?” “大理寺卿之女——黎诗云。” 黎诗云,元钰卿回想了一下,原文中好像没有提到这号人物,但她既然推荐能被即墨宁砚推荐,自然说明她有过人之处。 他拿起桌面的茶水,小酌一口:“丞相为何推荐她?” “因为她喜欢女子。” “……” 元钰卿一口茶险些哽在喉间,他急忙咽下:“你怎么知道?” “几个月前,臣曾亲眼看到她和扶将军之女扶菁抱在一处。” 即墨宁砚面不改色:“二人互诉衷情,情到浓时纷纷落泪。” 元钰卿听着,眉头古怪地皱起:“然后你就在旁边看着她们?” “是。” “……” 元钰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人家小情侣卿卿我我,你这个大灯泡杵在旁边做什么? 许是元钰卿的眼神过于明显,即墨宁砚罕见地清了清嗓子,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尴尬之色。 “臣并未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当时迟迟未走也是不想惊扰了她们。” “哦。” “总之,若陛下一定要纳人进宫,可以选择二人,臣可以替陛下去游说。” 若即墨宁砚所言为真,不失为一个办法,把那二人接进宫养着就是了,平日里也不用见面。 先度过这个坎再说,至于她二人,也可在宫中住在一起,或许比在宫外自由方便。 思及此,元钰卿抬头:“丞相想办法将她二人约出来,朕明日亲自去见她们。” “是。”即墨宁砚颔首,片刻之后离开了乾清殿。 即墨宁砚走后,最后一个来的是姬怀烛。 他的脸色有些古怪,“此前臣一直卜算不得,原来此举的关键在于太后。” 之前太后一直在长白寺,去岁的除夕宫宴都未曾参与,谁知今年突然回宫,还带来了如此重磅的消息。 第35章 “丞相已为朕寻得破解之法,国师不必担忧。” “是何破解之法?” 元钰卿没答,只道:“届时国师便知晓了。” “…是。” 姬怀烛虽有些不满,但终究没说什么,又交代了元钰卿几句后,翩然离去。 终于应付完四人,元钰卿长叹口气,只觉比以前完成任务还累。 他起身揉了揉腰,余光看到冥蛇游了进来。 “你又来凑什么热闹?”他无奈道。 冥蛇盯着他,游动的身体悄然变大,随后不由分说地将他卷入腰腹之中。 “?” 幸而对方没一会就松开了他,元钰卿看他再次变小,没说一句话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他更迷茫了,咋了这是? 他眨了眨眼,暗道——莫非发*期的蛇就是这般?会变得性格古怪,神神叨叨的? 离开乾清殿的冥蛇出了宫,来到一处宅院。 趁无人发觉之时,他化作人形,变成了月执。 月执推开宅院大门,里面的人瞬时冲了出来,看到是他后,面露兴奋:“殿下!” “殿下找我等,是有事吩咐么?” “嗯。”月执冷声,白色衣袍在微风下扬起弧度。 “明日皇帝会出宫,我要你们……” 他缓缓说着,说完后,问:“听清楚了么?” “听清楚了。” “属下定不让殿下失望!” 时间转眼来到第二日。 元钰卿出了宫,来到丞相府,二人在门口客套了几句,而后踏进府中。 “丞相,那二人在何处?” “臣约她们在东霆楼相见,陛下随臣换套衣物吧,稍后臣带陛下去东霆楼。” “好。” 元钰卿跟着即墨宁砚进了一间屋子,在里面换了套不起眼的服装,随后带上帷帽,在后门处乘马车前往了东霆楼。 马车很快在东霆楼停下,即墨宁砚先下了车,他站于马前,朝元钰卿伸出了手。 “……” 元钰卿看着他的手,选择了无视,迈步下来,“带我去见她们。” 即墨宁砚收回手,指腹轻捻:“是。” 他带着元钰卿进了二楼的一处包间,里面已经等着两人。 其中一个长相秀丽,另一个长相英气。 听到门口的动静,英气的那名女子下意识将另一名女子护在身后。 看来二人的关系确实不一般,元钰卿心想。 他在椅子上坐下,“二位也坐吧。” 二人疑惑地看他:“你是陛下派来的么?” “是。” “具体的事宜想必丞相已经和你们说过了,我今日来,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二人尚未回话,即墨宁砚两步走到元钰卿身后,给他倒了杯水,“喝口水吧。” 他们来得匆忙,在府中也并未休息,比之平常,元钰卿的声音好像哑了一些。 “嗯。”元钰卿没有多说什么,茶杯绕过帷帽,饮了一口。 黎诗云二人看着这一幕,更显惊讶。 当今朝堂,还有谁能让丞相大人立于身后服侍? 她们很快想到那人,呼吸微乱,急忙下跪行礼:“臣女参见陛下。” “起来吧,看来你二人也并非蠢人。” 元钰卿轻笑,他最讨厌和蠢人合作,如今二人都很机灵,他很满意。 他将帷帽摘下,露出那张绝色的脸,“你二人的事朕已知晓,如今朕也面临一个难题。” “若你二人能帮朕解决,作为交换,朕可以让你二人住在一处,而且定寻一个合适的时机,为你二人赐婚。” 闻言,她们面露激动,她们早就想光明正大在一起了,只是此前一直碍于世俗,亦或是家人的反对。 可若有圣旨在手,还有谁敢反驳? 第34章 怎么敢欺负他 “谢陛下!” “坐吧。” 元钰卿启唇,随后看向身后:“丞相也坐。” “是。” 三人坐下,元钰卿说起正事:“除夕宫宴将至,太后会在宫宴上为朕挑选适龄女子,届时你们务必让太后选中。” “臣女知晓。”黎诗云和扶菁点了点头。 “那先这样,有什么事等你们进宫后再说。” 说完,元钰卿起身,带着即墨宁砚离开东霆楼。 他们坐上马车,马车在街道上慢行,二人都没有说话。 街边隐约有着小贩的叫卖声,元钰卿掀开马车窗帘,往外看去。 没一会,他看到一家卖糕点的铺子前正排着长龙,即便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依旧热闹非凡。 他不免起了兴致:“那家糕点铺子有何不同?” “这家铺子的桃花糕味道很好,而且价钱实惠,深受百姓喜爱。”即墨宁砚回答。 “桃花糕……丞相也吃过么?” “并未,只是府中乳母喜爱,臣偶尔听她念叨过几回。” “原是如此。” “陛下想尝尝么?臣去买。宫外的糕点虽不如宫内,但或许别有一番滋味。” “不必了。” 元钰卿摇头,那么长的队伍,要排多久才能买到?他不想麻烦了即墨宁砚。 他放下窗帘,闭目小憩。 马车继续往丞相府走着,走至一处时,他突然听到有人说:“我是不会答应你们的。” 声音熟悉,似乎是—— 月执? 他猛地睁开双眼,掀开窗帘,这一眼让他愣住了身躯。 只见马车斜对面的巷子中,月执正被几人堵在墙角,他头发凌乱,嘴角破了个口子。 看上去似乎是被人打的。 他身上的衣物更是又脏又乱,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双依旧清冷的眉眼。 “阿执……”元钰卿呢喃出声。 月执怎么会在这?他不是离开虞国了么?他身上的伤是谁打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受人胁迫么? 疑问在元钰卿脑海盘旋,他有很多事想问他,但更多的是怜惜。 同时还有愤怒。 在他身边养得那般好的月执,如今竟变成了这副可怜的模样…… 那些人怎么敢欺负他? 他脸色冷了下来,吩咐:“停车。” 马车停下,即墨宁砚顺着元钰卿的视线看去,当看到角落的月执时,眼中划过诧异。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看着元钰卿走下马车,拔出身边侍从的长刀,往角落去了。 角落的几人似乎并没有发现元钰卿的到来,继续威胁月执:“你要是不听我们的,我们便让你从这个世上消失。” “你们要让谁从世上消失?”元钰卿出声,看他们的眼神染上怒色。 “谁啊,多管什么闲事!”他们回头,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异样。 月执也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眸色瞬间亮了起来:“陛……” 见元钰卿朝他摇头,他闭上了唇,但依旧激动地看着他。 “阿执别怕。” 被月执看救世主一样看着,元钰卿握紧了手中的剑:“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口气不小。” 一男人冷哼:“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这个“他”自然是月执,元钰卿没回,直接朝他们攻去。 此处刀光剑影,马车上的即墨宁砚也走了下来,吩咐侍卫们:“去帮陛下。” “是。” 他们很快加入战局,不多时,那群胁迫月执的人不敌,首领更是被元钰卿用剑抵住了咽喉。 就在元钰卿准备杀了那首领时,忽地听月执虚弱地叫他:“陛下……” 声音很轻,元钰卿却分了神。 趁他分神,那群人急忙逃离,元钰卿欲追,想了想还是放弃,回到月执面前。 “阿执,你怎么样?” 月执摇头,没有说话,疲惫地闭上双眼。 眼见月执即将晕倒在地,元钰卿急忙接住他:“阿执?阿执?” “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月执低声,勉强朝他笑了笑。 “别说话了,朕带你回宫。” “嗯。” 元钰卿扶着月执往马车方向走,可就在这时,意外突生! 一支箭划过长空,朝着他们射来,就在即将射中元钰卿时,月执侧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嗯……” 箭矢从后射穿月执的肩膀,月执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他眼前发黑,彻底晕了过去。 元钰卿急忙接住他,他的心跳得很快,担忧、害怕的情绪弥漫着他,让他的思绪空白了一瞬。 反应过来后,他连忙抱起月执,上了马车:“快,回宫!” 即墨宁砚不敢耽搁,连忙让车夫往皇宫方向赶。 马车内,元钰卿脸色阴沉,他让月执侧躺在他的腿上,而后用手帕擦去他唇边的鲜血。 “查查那群人是谁,一旦发现踪迹,杀无赦。”他冷声吩咐。 第36章 “是。”即墨宁砚坐在另一侧,看着元钰卿对月执的关怀备至,缓缓垂下了眼帘。 马车很快抵达宫门,门口的守卫看到是他后,急忙退让,让马车进了宫。 行至一个岔口时,元钰卿让即墨宁砚去请太医,他则是带着月执回到乾清殿偏殿,此前月执的住所。 将人抱下马车,因月执比他要高些,他抱得有些吃力,但他没有松手,而是将人抱得更紧。 来到床边,元钰卿遇到了一个难题。 月执的伤在肩膀,而且贯穿了整个身体,不管是平躺还是趴着都是挤压到伤口。 无奈之下,元钰卿只能在床边坐下,避开月执的伤处,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太医很快来了,他背着药箱,蹲在床边给月执检查伤处。 “万幸箭没有毒,也没有伤到要处。” 太医打开药箱,拿出一系列工具:“将箭拔出来,之后再敷些药粉,能加快恢复。” 元钰卿松了口气,“拔箭吧。” “是。” 太医做着准备工作,一会后道:“陛下扶着些贵君。” “嗯。” 元钰卿轻轻扶着月执的手,看太监将工具过了火,之后慢慢地将箭拔了出来。 过程中月执的额头沁出汗珠,脸色因失血变得苍白。 看着他的脸色,元钰卿抿紧了唇,心脏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有些疼。 第35章 我并非良善之人 太医脸上也布满了汗珠,直到箭被拔出,他长松口气,急忙在月执的伤处撒上药粉,又用纱布包了起来。 “此药外敷,一日换两次,臣另写一张方子,煎药内服,两者并用,五日可恢复大半。”太医交代。 “嗯。” “还有,贵君今晚可能会发热,还请陛下着人看着,仔细照顾。” “知道了。” 太医走后,元钰卿坐于床边,看着月执的脸,他有满腔的疑惑找不到答案,只能问9999:“月执身上发生了什么?” “不清楚。” “……” “只要不涉及安危,我们不会监控他的事。” “这次还不够危险吗?他先是被人威胁,后又中了箭,若这都不算涉及安危,那要怎么样才算?” “……”9999没有回答。 元钰卿也沉默了,没再开口。 同一时间,宫外的一处宅院。 几人围于桌前,神色担忧:“不知此时殿下如何了。” “那一箭射穿了殿下的肩膀,他又吃了会让人虚弱的药……” 几人叹气,随后将矛头直指一人:“你也是的,让你射箭,你射那么大力做什么?!” 那人动了动唇想反驳,最后又闭上了,只说:“这不是殿下说做得逼真一些吗……” “那也不用这么逼真吧?” 那人挠了挠头,目露懊恼:“我也没想到啊……” “好了,殿下一定会没事的。” 月执的自愈能力一向很强,而且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殿下自有打算,我们要做的,便是服从他的命令。”首领道。 “是。”几人纷纷应道。 时间一晃来到晚上,元钰卿坐于床边,不时给月执换着丝帕。 萧胜在一旁看着,提议:“天色不早了,陛下不若休息吧?贵君这有奴才伺候呢。” “不必。”元钰卿摇头。 “朕看着他,才能安心些。” “哎。” 萧胜不再劝了,默默陪着元钰卿一起照看月执。 半夜时,月执果真发了热。 元钰卿急忙打湿丝帕,敷在他的额头,又拿水润了润月执的唇,来回几次后,月执的症状好了一些。 一夜的忙碌,天亮时,月执退了热。 又过去一个时辰,他睁开了双眼。 “陛下……”他声音沙哑,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怜。 “朕在。”元钰卿拍了拍他的手:“要不要喝水?” “嗯。”月执虚弱地点头。 元钰卿倒了杯水,小心翼翼扶着月执靠在床头。 月执接过茶杯,慢慢喝着,喝完一杯水后,他擦了擦唇:“没想到还能再见到陛下。” “阿执,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月执攥着茶杯,没有看元钰卿的眼睛:“那天,陛下让人假扮刺客将我掳走,我离开后去了一处村落。” “我在那里居住了几天,可某天突然来了一群人,不由分说地找上我,问我是不是陛下的贵君。” “我说不是,他们却不信,把我从那个村落绑回京都,还威胁我引陛下出来……”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说,但元钰卿已经猜到了,他看着月执嘴角的破口:“你不答应为他们做事,所以他们打了你,是么?” 月执没有出声,却将头垂得更低。 看来就是他想的那样……元钰卿握住月执的手背:“你个傻子,先答应他们又如何?有朕在,朕会护着你。” “你啊,最是心善,为人考虑,总这样是会吃亏的。” “陛下,我并非良善之人。”月执摇头。 “你良不良善朕还不知道么?” 元钰卿只当月执在谦虚,他扶着月执重新躺下:“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太医说了,好好养着的话,五日就能好,还能参加六日后的除夕宫宴。” “听陛下的。”月执点头。 他看着元钰卿的脸,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再次睁开:“我在街上听说了一件事。” “陛下…是要选妃了么?” “嗯。” 元钰卿给他掖了掖被角:“这是太后的意思,她说朕膝下无子,她梦到先帝说她是千古罪人。” “那陛下打算诞下皇子么?” “当然不。” 元钰卿摇头:“朕已经安排好了,找两个不喜欢朕的女子入宫,堵住太后的嘴,至于其他的事,是万万不可能的。” “原来是这样。”月执颔首,再次闭上了眼睛。 元钰卿在一旁看着,看他睡熟后,悄悄离开了偏殿。 忙了一晚,他也有些累了。 回到正殿后第一件事是让人准备热水,他要洗澡,洗完澡后又吃了些东西,再次回到了月执所在的偏殿。 月执睡得正好,脸颊也比昨日红润了些。 他给他擦了擦脸,又待了一会后,想起今日还没给月执换药。 于是他坐在旁边看了会书,可直到天色变暗,月执都没有苏醒过来。 他皱了皱眉,喊了月执几声:“阿执?阿执?” 无人回应。 无奈之下,元钰卿只能自己动手,他解开月执的领口,露出他一半的肩膀。 白色纱布包裹着伤口,上面有几点暗红血迹,元钰卿小心地拆开纱布,看到了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他将药粉小心地撒在伤处,然后缠上新的纱布。 做完这一切后,月执仍未苏醒,元钰卿担心他出事,急忙请了太医。 太医检查过后,道:“贵君太累了,而且受伤失了血,昏睡些是正常的,明日就没事了。” 果真如太医所说,第二日月执的精神好了许多,也不再嗜睡,他坐在床上和元钰卿聊天,神色看起来已和往常无异。 在二人说话期间,萧胜端来了药,“贵君,该喝药了。” “嗯。” 月执接过药,面无表情地将药一饮而尽。 元钰卿在一旁看着,在他喝完后递去一颗蜜饯。 “谢陛下。”月执接过蜜饯,将它塞进唇中。 “不用谢,这还是你买的。” 之前他身体不好,需要经常喝药,月执便买了一盒蜜饯备在乾清殿。 月执抿唇笑了笑:“陛下还记得。” “朕当然记得。” 说话间,他突然想起宫外那间糕点铺,问:“阿执,你想不想吃桃花糕?听说宫外有家铺子手艺很好,朕让人去买。” 第36章 有些疼,忍一忍 “嗯。”月执点头。 元钰卿当即让人去了宫外,买了一盒桃花糕。 桃花糕呈粉色,上面印着桃花的形状,元钰卿拿起一块递给月执后,又给自己拿了一块。 他咬了一口,眉头微蹙。 月执注意到他的表情,“陛下不喜欢么?” “太过甜腻了。” “给我吧。” “嗯?”元钰卿抬头,就见月执拿过他手中的桃花糕,在他咬过的另一侧咬了一口。 “……” 元钰卿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以前也不是没看过这种情况,好朋友互相喝对方的水什么的,他也见过不少。 “排队买来的,不要浪费了。”看他表情怪异,月执解释。 “哦。” 元钰卿应了一声,将疑虑压下。 他给月执掖了掖被子,一会后问:“该换药了,你自己行吗?还是朕帮你?” 第37章 “陛下帮我吧,好吗?”月执声音虚弱。 “好。” 他扶着月执靠在床上,将纱布拆了下来,凑近之后,细细看着他的伤口。 “伤口好了一些,还疼吗?” “嗯……”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月执能感受到帝王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他滚了滚喉咙,垂于被面的手悄然握紧。 “朕帮你上药,可能会有些疼,忍一忍。” “……好。”月执启唇,余光看向帝王的侧脸。 对方的脸紧紧绷着,好像遇到了什么大事,他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撒在他的伤口,怕他疼还帮他吹了吹。 “疼吗?”他问。 “……不疼。”月执的手攥得更紧,藏于被中的腿悄悄抬起。 “那就好。” 元钰卿小心地帮他缠上新的纱布,又帮他穿好亵衣,做完一切后,他给自己倒了杯水。 如此细致的活,果然不是这么好干的。 歇了一会后,他问月执:“对了阿执,你知道那群人有什么特征么?” “朕让人去寻了他们的踪迹,可两天过去,都没找到线索。” 对此,月执摇头:“他们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好吧。” 元钰卿将茶杯放回桌面,同一时间,殿外传来一道男声,“陛下。” 是蚩渊。 “朕出去一下。”他朝月执道。 月执点头,看着元钰卿走出殿外,门被关上的瞬间,他走下床,来到门后。 殿外,元钰卿和蚩渊正在交流。 “陛下,臣已经找到那群人的住所,在长平巷的一处宅院。” “可派人看守?” “已让人守在宅子外,密切注意他们的行踪。” “很好。” 元钰卿颔首:“查查他们是否有同党藏于其他地方,若有,一并杀了,不可留一个活口。” “是。”蚩渊应道。 “去吧。” 元钰卿转身欲走,余光看到蚩渊还站在原地,疑惑:“还有事?” 蚩渊抿了抿唇:“听闻月贵君回了宫……” 蚩渊再次提起月执,元钰卿下意识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臣……” 帝王的警惕刺痛了蚩渊的眼,他捏紧掌心:“陛下就没有怀疑过月贵君吗?” “?” “贵君出现在京都的时机未免太巧了,刚好在陛下出宫那天,刚好在陛下经过的那条巷子,刚好被陛下听到他的声音……” 说实话,元钰卿也觉得时机有些巧,但世上巧合之事何其多,加之月执根本没必要做这场局,甚至为此受伤。 做这些事除了能回到他身边外,还能得到什么? 什么都得不到,因而他找不到月执做这件事的动机。 反倒是蚩渊,为何要说这些话? 难道…… 一个不可能的猜测出现在他的脑海,他下意识压下,不敢再想。 “所以呢?你是在怀疑他,还是在挑拨朕与阿执的关系?”元钰卿质问。 “臣不敢,臣只是……” “好了。别说了,朕不想听。” 他说完后转身离开,推开殿门后,月执还坐在原来的地方,看到他后轻轻笑了笑:“陛下,外面是蚩渊将军么?” “对。” 元钰卿在床边坐下:“他是来汇报刺客情况的。” “原来是这样。” 月执轻声,片刻后说:“陛下,我有些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朕出去了。” “嗯。” 月执在床上躺好后闭上眼睛,殿门关上的瞬间,他睁开眼,来到窗边。 唇中发出低语,确认什么后,他再次躺回床榻。 另一侧的蚩渊来到那处宅院外,不悦地眯了眯眸子,他直觉这些人的身份并不简单,可陛下却不信他。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黑色的蛇正往宅院方向游,他下意识拿起弓箭,将蛇钉死在了门沿上。 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比如此刻,他立即吩咐:“将门撞开,里面的人一个不留。” “是!” 士兵立马将门撞开,一行人踏进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定是有密道,搜。” 蚩渊环顾一圈,在地面发现了蛇类爬行的痕迹,他蹲下身,用手拨了拨泥土,想到了宫中那条冥蛇。 一群士兵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密道,他们没有发现,在他们不远处的水井中,水面正荡着波纹。 “将军,没找到密道。”他们汇报。 “早上属下还看到有人进来这个宅院,期间也没人出来,怎会凭空消失了……”他们实在不解。 蚩渊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扫过整座宅院,最后放在了那口水井上。 他一步步走近,低头看去,水面轻微荡漾,却清澈得能看见井底。 与此同时,一士兵激动道:“将军,找到密道了!” 他侧目:“带我过去。” 一行人来到一个房间,推开床铺后,发现了藏于床底的密道。 “已经派人去追了,但里面错综复杂,不一定能找到人。”士兵小心道。 蚩渊“嗯”了一声,垂眸思索了一会:“撤。” 走到门口时,蚩渊却摆了摆手,让所有人停了下来。 他站在宅院外,目光死死盯着大门。 直到天色变暗,宅院依旧风平浪静,蚩渊皱了皱眉,第一次对自己的直觉产生了怀疑。 又等了片刻,依旧无事发生,他只能带人离开,进宫请罪。 御书房内。 蚩渊跪于地面:“陛下,臣无能,让贼人跑了。” 他将在宅院的事都说了出来,元钰卿听完,默了片刻,之后启唇:“你说发现了蛇类爬行的痕迹?” 第37章 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臣还在宅院外看到了一条黑蛇。” 说着,他让人将黑蛇的尸体送来,“臣听闻,越国有人擅于用蛇类传递消息,臣担心,宫中出现了敌国的探子。” “他知道陛下寻到了他们的踪迹,却不方便露面,只能通过蛇类去传递消息,让他们及时逃跑。” “……” 蚩渊似乎意有所指,元钰卿看着他,“阿执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他也不会操控蛇类。” “臣不是这个意思。”蚩渊低头。 “臣记得陛下养了一条冥蛇,百蛇之王,能听懂人话。” 说完后,他自请惩罚:“臣办事不利,自请二十大板。” “二十不必了,十吧。” “是。” 蚩渊起身离开,元钰卿坐了一会后,来到东偏殿阿冥的住所,却没看到它。 “阿冥呢?”他问照顾它的小太监。 “回陛下,冥蛇前几日出去玩了,还没有回来。” 冥蛇经常消失好几日,然后又出现,一群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知道了。”元钰卿在屋内看了一圈后,离开东偏殿。 他回到御书房,回想这段时间的事情,意识到一件事——或许原文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满心疑问,却找不到人回答,但还是下定决心—— 以后还是离蚩渊远一点为妙,免得蚩渊突然发疯,那简直不敢想象! 思及此,他下了一道口谕,让萧胜送到将军府。 将军府内,蚩渊正趴在床上,十大板于他而言不算什么,只需要躺个一日便能好。 在他的床上,还放着一套红色的异域舞裙,是他之前让人买的。 就在这时,管家出现:“将军,陛下身边的萧公公来了。” “萧胜?快让他进来。” 蚩渊爬起身,疼得表情僵硬一瞬,可在看到萧胜后,恢复自然:“萧公公来此,是陛下有事吩咐么?” “嗯。” 萧胜笑着点头:“奴才奉陛下的命,给将军带一道口谕。” “什么口谕?” “陛下说,将军受了伤,之后便不必贴身伺候了,陛下会让暗卫方宇明随身保护。” “……” 蚩渊默了片刻,嘴角紧绷:“这是陛下的意思?” “自然,奴才怎敢假传圣旨?” “……知道了,谨遵圣命。” 让管家送萧胜离开,蚩渊咬了咬牙,他何尝看不出来,这是那位在和他拉开距离。 以这道口谕让他知难而退。 可他蚩渊,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迎难而上。 转眼间,五日一晃而过。 这日,是除夕宫宴。 因月执的自愈能力出乎意料的强,宫宴这天,月执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伤口结了痂,面色也恢复了红润。 于是元钰卿让月执也参与了宫宴,并且坐在了他的旁边。 下方大臣们面面相觑,虽说早知道了月贵君回宫的消息,可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宫宴上见到他。 第38章 一些之前没见过他的人暗道:果真长了一副好皮囊,怪不得陛下如此喜爱他。 至于一些想将女儿塞进后宫的大臣,则是暗暗沉了脸色,心想:幸好此次选妃一事由太后娘娘全权负责,不然他们的女儿还真没有进宫的机会…… 在另一处宫殿,里面坐满了官眷,大多为大臣的妻子和他们的女儿。 上方,太后坐于高位,目光滑过适龄女子的脸庞。 她想为皇帝选几个知书达理,面容秀丽的女子。 视线在其中一人身上停留片刻,她认出了那女子旁边的妇人是大理寺卿的夫人,想来那女子便是大理寺卿之女了。 长相倒是不错,之前她也暗中打探过京中女子的才学,黎诗云可谓名列前茅。 暗暗点了点头,她又将目光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初步选中几人后,她咳了咳,“皇帝没有皇后,女眷这边便由哀家主持。” “想必你们此前已知,哀家打算在你们之中为皇帝挑选后妃,诞下子嗣。” 此话一出,下方不少人紧张地攥紧了手指,心脏七上八跳的,跳个不停。 一方面,她们怕被选中,毕竟陛下好龙阳之事天下皆知,选女子进宫只为诞下皇嗣,至于得到陛下的宠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另一方面,她们又希望被选中,顺利诞下皇子,为家族争光…… 一旦成为皇子的生母,她们及她们背后的母家都将水涨船高,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怀着这样的心情,她们静静听上方太后道:“为妃者,琴棋书画,需得样样精通。” “今日,你们便或琴或棋,或书或画,四中选一,展示才艺。” “之后的流程,待此关过后,哀家再行宣布。” “是。” 下方女子纷纷应道,不一会,宫殿传出悠扬的琴声。 另一侧的男席。 元钰卿身旁坐着月执,下方是即墨宁砚,姬怀烛,祁斯韵和蚩渊。 还有越国的使者——月颂。 蚩渊不停给自己倒着酒,一杯接着一杯,仿佛不知醉意。 元钰卿只当没看见,看了一眼移开视线。 几人各怀心思,其中祁斯韵也垂着头,在他袖中,藏着一只他精心培育的蛊虫。 第38章 除夕宫宴 因元钰卿吩咐了不让宫女出现,故而此次宫宴并无舞女起舞,而是换成了男乐师。 男乐师们吹笛、吹箫、弹琴,曲声悠扬,整个宫殿没有一名女子。 对此元钰卿感觉很满意,他喝了口酒,入口辛辣,但尚在承受范围之内。 在他身侧,月执拿起酒杯,被他制止:“不许喝,你的伤还没有好全。” “等伤好了,你爱喝多少喝多少,朕绝不管你。” “……好,我听陛下的。” 他把酒杯放回原位,又朝元钰卿笑了笑:“陛下也别喝多,对身体不好。” “朕知道。” 二人“情意绵绵”,这一幕看得很多人暗中咬紧了牙,包括月颂。 此前月执失踪一事传出后,月颂为此高兴了许久。 当初是他提议把月执送来虞国,可他完全没想到月执会获得虞国君主的喜爱,甚至是独宠…… 月执凭什么?明明是个生父不详的野种…… 他攥紧酒杯,自以为隐晦地瞪了月执一眼,殊不知他的视线早被上方的二人捕获。 “阿执,月颂似乎很恨你。”元钰卿凑近月执的耳边说道。 “他一向恨我,我也厌恶他。” “之前在越国时,月颂看不起我的身世,处处予我难堪。”说着,月执垂下眼睫,似乎说起了什么伤心事。 “都过去了,如今有朕在,没人能欺负你。” 他拍了拍月执的手背,视线右移,看向月颂时变得冷漠。 “月颂。”他启唇。 月颂本还在心中愤愤不平,闻言立马起身:“陛下。” “宫中的菜肴可还合你口味?” “宫中的一切自然是最好的,臣很喜欢。”他回答得小心翼翼,不知元钰卿突然问他问题的目的是什么。 “合你口味就好。” 指尖轻轻摩擦酒杯,恰逢一曲结束,元钰卿轻声:“听闻月颂你的琴艺一绝,不知朕和诸位大臣能否听到你的琴音?” “……”月颂僵住了。 琴艺一绝? 恰恰相反,谁人不知,他弹出来的琴声根本不堪入耳! 再者,他又不是乐师,在此时弹琴,皇帝这不是在作践他吗? 他抿紧了唇,很快意识到皇帝的目的——又是在替月执出气呢。 他就不该来! 心中暗骂了千百回,他斟酌着用词:“陛下,臣的琴技远不如这些乐师,不敢打搅陛下的雅兴,还是不献丑了。” “无妨。” 不待月颂回答,他直接命令萧胜:“萧胜,给他准备一把琴。” “是。” 萧胜摆了摆手,立马有小太监去准备,不多时,他们把琴抬了上来。 “三王子,请吧。”萧胜笑眯眯的,语气却不容拒绝。 “……” 无数目光放在月颂身上,他感觉浑身爬满了蚂蚁,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上次在狩猎场已经出过一次丑,难道这一次……他又要保不住颜面了吗? 脸上火辣辣的,月颂攥紧了拳头,脚步沉重地走向古琴,可还没等坐下,他突然晕了过去。 额头恰好磕到桌角,点点血珠从伤口冒了出来,他的表情扭曲一瞬。 “……” 元钰卿默了两秒:“叫太医。” 月颂被抬下去救治了,乐师继续弹奏曲目,元钰卿听着琴音,不免多喝了几杯。 下方大臣们有的悄声交流,有的欣赏音乐,元钰卿看着无趣,刚好有些头晕,便打算出去走走。 他凑到月执身前:“朕出去透透气,你在这待着。” “陛下……” 月执本想跟上,再次被帝王拒绝,对方甚至拢了拢他的衣袍:“伤还没好,不许出去吹风。” “……” 看着元钰卿离开的背影,月执再次感觉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攥紧酒杯,闷声喝了一口。 不远外的元钰卿走出宫殿,冷风吹在身上,将热意驱散。 他闭着眼,感受着微风吹过脸颊的感觉,在他身后,萧胜目露担忧:“陛下,您的身子刚好,莫要长时间吹冷风。” “您若是病了,奴才罪该万死啊。” 他再次絮絮叨叨,宛如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元钰卿无奈:“朕的身子好多了,吹会风没事的。” “陛下……” 元钰卿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话,“你回去看着阿执,不许让他喝酒,朕身边有方宇明就够了。” 话音落下,他迈步朝外走去,身侧跟着两个小太监掌灯,身后则是跟着方宇明。 一行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萧胜的视线,他叹了口气,不敢违背圣意,乖乖回了宴席。 这一看,竟看到了月执在喝酒! 他惊呼一声:“贵君!” 月执动作一停,抬头瞥了他一眼。 就见萧胜急匆匆地上前,语气沉重:“陛下说了,不让贵君喝酒的,您这……” “不要告诉他。”月执低声,再次饮了一口。 萧胜:“……” 直接杀了他算了! 这太监总管谁爱当谁当去吧,他反正是不想当了! 两边都不听劝,萧胜不说话了,垂眸站在一侧,只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在月执喝酒之时,右侧的祁斯韵悄然起身,离开了宴席。 这一举动被姬怀烛和即墨宁砚捕捉,即墨宁砚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略有所思,却没有动作。 姬怀烛则是当场起身,跟着祁斯韵走出了宫殿。 二人一前一后,都往着元钰卿散步的方向走去。 在前方的元钰卿还不知道身后跟了两条尾巴,他带着小太监和方宇明来到一个长亭。 亭子建于湖中,他们穿过一条长廊,在亭子正中坐了下来。 “你们也坐吧,不必拘谨。” “是。”三人小心地坐在另一侧。 湖中放了一些花灯,亭中亦灯火通明,元钰卿撑着下巴,冷风吹散他身上的酒味。 精神再次清明,他来到亭子边缘,看着下方的花灯,花灯形状各异,承载着放灯人的心愿。 而他的心愿…… 他沉思着,忽听身后有人喊他:“陛下。” 他回头,看到了祁斯韵。 对方依旧穿着那件黑色的裘衣,双手微拢,藏于裘衣之下。 第39章 月执和冥蛇的关系 “太傅?” 他回到亭子中间坐下:“你怎么来了?” “臣不胜酒力,出来醒醒酒,不曾想刚好遇到了陛下。”他轻声解释。 第39章 “原来如此,坐吧。” “是。” 祁斯韵在他对面坐下,抬手间,元钰卿看到他的右手手腕依旧缠着纱布。 “太傅的伤……” “伤口已经长好,只是太医说了,需得好好将养,不能用力,才能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一切都是臣咎由自取,陛下不必关心。” “……” 这话让他想起了温泉宫那事,他捻了捻指腹,没再多说什么。 亭中坐了五人,祁斯韵一时找不到好的时机,他静静等待着,偶尔和元钰卿说话。 在亭子之外,姬怀烛站在黑暗中,目光紧紧盯着他们的方向。 他敢肯定,祁斯韵绝对不是偶然来此,他定早有预谋。 只是他不知道,祁斯韵所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亭中二人还在闲聊,祁斯韵问道:“陛下,冥蛇还没回来么?” 前几日他进宫为冥蛇煎药,却得到冥蛇失踪了的消息。 “没有,不知它去哪玩了,这么些天还没回来。” 元钰卿叹气,他有些担心,却又感觉有些奇怪,不仅是冥蛇,阿执也怪怪的。 那天蚩渊的话到底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迹。 冥蛇,阿执…… 忽然,他的呼吸乱了几分。 这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连了起来。 魅雨楼阿执异于常人的…… 冥蛇是一条公蛇…… 他细细回想过去的记忆,惊觉——似乎冥蛇和月执从未同时出现过。 猜测愈发清晰,元钰卿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一颗心怦怦乱跳。 会不会是他想多了? 这怎么可能呢…… 他的表情变得恍惚,祁斯韵疑惑:“陛下,您怎么了?” “……” 元钰卿回神,攥紧指尖:“没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 不待祁斯韵回答,他已经率先往亭外走。 只是他心中有事,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便没好好看路,全凭着本能往前走。 他又想到了那个梦。 梦中半人半蛇的男子,还有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 以前他一直看不清男子的长相,可在这一刻,男子的样貌突然变成了月执。 元钰卿感觉有些喘不上气,在他心中,月执清冷高洁,更是一个被主角攻们胁迫的可怜人,他因着这层关系对他心生怜惜,愿意与他亲近。 可若…月执表现出来的面目都是假的,实际上他将他骗得团团转的话…… 不,不可能的。 肯定是他想多了,阿执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月执没必要这样做,而且一切都是他的猜想,他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月执就是冥蛇,更没有证据去表明那个梦就是真的。 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更是紧紧抿着。 在他身侧,小太监给他掌灯,方宇明则是担忧地看着他,他怎么感觉陛下的状态不太对? 犹豫片刻后,他出声:“陛下……” 元钰卿却没听到,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片刻后吩咐:“方宇明。” “在。” “你务必把阿冥找回来,去贴公告,就说朕的小宠丢了,找到阿冥者,赏金百两。” “……是。” 方宇明直觉发生了什么大事,动了动唇,还是没有多问,他只需要听从吩咐便够了。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元钰卿的情绪好了些许,他捂着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可思绪不受控制般蔓延,他咬了咬牙:“9999。” “嗯?” “月执还有其他的身份么?” “按原文记载,没有发现他有其他的身份。” “那冥蛇呢?原文可有出现?” “没有。” 突然出现的冥蛇,突然变得喜欢他的蚩渊,元钰卿彻底肯定—— 原文的可信度为0。 信原文不如信9999是秦始皇! 从今天开始,再信原文他就不姓元! 眉头突突地跳,他回到假山附近,绕过这片假山,便离宴席不远了。 可他心中藏了事,没听到小太监提醒他:“陛下,前面有个水坑。” “陛下……?” 他径直踩进水里,水花溅在他的裤腿上,也打湿了他的鞋袜。 “……” 裤腿、鞋底都湿哒哒的,难受极了。 特别是寒风吹过,更是冷得人直打哆嗦。 “陛下,让这二人去取干净的鞋袜吧。” 祁斯韵上前提议:“如今天寒,陛下把鞋袜脱了,免得着凉。” 说着,他脱下自己身上的裘衣,欲披在元钰卿腿上,被他拒绝:“不必,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陛下是嫌弃臣么?” “?” “因为嫌弃是臣用过的裘衣,所以陛下嫌弃、不想用。” “若今日在这儿的是月贵君,想必陛下不会拒绝他吧。” “……” 这茶言茶语的,是怎么回事? 如今元钰卿正处在怀疑人生的阶段,听到祁斯韵这番话后,全身的gay达直响。 真不是他想自恋,可祁斯韵怎么也变得奇奇怪怪的? 祁斯韵注意到他的眼神,急忙垂眸:“陛下恕罪,臣逾矩了。” “只是臣不愿看陛下着凉受冻,龙体受损,这才出此下策,说一些…奇怪的话。” “还请陛下恕罪。” “无妨。” 话虽这么说,可元钰卿还是决定——以后他要离所有的主角攻都远一点才行! 特别是祁斯韵,他总感觉对方看他的眼神中藏了太多情绪,让人愈发看不透。 这般想着,他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静静等着小太监取鞋袜回来。 方宇明始终守在一侧,默默地保护着他。 不多时,小太监们拿了干净的鞋袜回来,“陛下,快换上吧。” “嗯。” 他接过鞋袜,迅速换好,紧接着站了起来,“宫宴快结束了,回去吧。” 第40章 身体异常亢奋 “…是。”祁斯韵哑声,藏于裘衣之下的手死死攥紧。 他盯着元钰卿的背影,指甲在掌心留下掐痕。 一行人很快回到宫殿,元钰卿直奔上位,在凑近月执时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 再看他面前的酒杯,早已空空如也。 “?” 他看向萧胜:“阿执喝酒了?” 萧胜动了动唇,下意识看了眼月执,想到对方那句“不要告诉他”,还是硬着头皮点头:“奴才管不住贵君啊……” “……” 不知为何,元钰卿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月执答应他不喝酒的,结果转眼就喝了这么多。 他侧身,在位置坐下:“朕不是让你不要喝酒吗?你也答应了朕的。” “对不起,陛下……”月执垂着头,没有看他。 只有他自己知道,因身体不适,受伤未愈,又喝了过多的酒,他的眼眸在此刻已然变成紫色竖瞳,而且短时间内变不回去了。 “你对不起的不是朕,而是你自己的身体。” 元钰卿叹气,他心中乱七八糟的,看着月执,总是会想起冥蛇,继而想到月执对他的欺骗。 他心中高风亮节的主角受,难道真是一个骗子吗…… “陛下,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了。” 月执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更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已摇摇欲坠,他现在满脑子只有:快些离开陛下的视线,不能被他发现他是冥蛇的事实。 “身体不舒服?是伤口出现问题了吗?”元钰卿紧张地握住他的手腕,面露担忧。 “不是,是我有些醉了,头晕。” 他将目光放在元钰卿的手上,那只手洁白修长,此刻正握着他的手腕,可他却要亲手将他的手掰开,只为维护自己的谎言。 心中万分不舍,他伸手,将元钰卿的手拉开,“陛下,我该回去了。” 他的尾音有些异样,再待下去,他怕蛇尾会控制不住地显露出来……那样的话,一切都完了。 月执几乎是落荒而逃,他甩开了跟着他的小太监,独自回到寝殿。 下一瞬,他腰部以下的部位化成蛇尾,他连忙喝了几口水,缓和一些后,将蛇尾收了回去。 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是紫色竖瞳,他躺在榻上,身体异常亢奋。 自他不是冥蛇后,便没再喝药,本以为还能坚持几天,不曾想在今日险些露出破绽。 他右手轻动,将藏于被中的白色亵衣拿出,上面还残存着帝王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他将亵衣至于鼻尖,深深嗅着…… 紫宸殿。 自月执走后,元钰卿独自一人坐于上位,余光看到祁斯韵和姬怀烛先后回来,他扫了一眼,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第40章 忽然,祁斯韵捧了个盒子走出席位:“陛下。” “嗯?”元钰卿抬眉,目光放在他手中的盒子上。 “陛下不计前嫌,将臣从皇陵召回,臣感激不尽。” “恰逢前段时间得了此物,特献予陛下。”他垂眸,缓缓打开盒子。 只见里面是一颗琥珀形状的珠子。 “这是何物?”元钰卿疑惑。 “回陛下,这是臣从一商人手中获得,据传是冥蛇一族的内丹。” “内丹?” “对,冥蛇可入药,内丹更是珍贵,传言服之可延年益寿。” “……” 不提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就算可以延年益寿,他也不会吃。 不过这倒提醒了他:“现在还有人捕杀冥蛇么?” 若阿冥失踪是因为受到了伤害…… “捕杀冥蛇需要花费巨大的代价,而且冥蛇数量大幅减少,如今已经很少有人愿意去捕杀他们了。” “原来如此。”元钰卿松了口气。 祁斯韵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他不为所动后,换了套说辞:“更有一传言,将此内丹至于冥蛇身边,可助冥蛇化成人形。” “化成人形?” 元钰卿捕捉到了关键词,他看向那颗珠子:“你是如何知晓?” “自是从古籍上得知,但一切都是传言,臣也不知古籍所言是否正确。” 闻言,元钰卿默了一瞬,继而沉声:“呈上来。” “是。” 祁斯韵一步步上前,就在即将走到元钰卿面前时,一人站了起来。 是姬怀烛。 “陛下。”他出声。 众人的视线立马被他吸引,元钰卿亦然:“何事?” “祁太傅所言毕竟是传言,不能当真,陛下龙体金贵,还是让太医检查一下这个所谓的内丹吧。” “待太医确认无事后,陛下再看也不迟。” 姬怀烛说的有道理,元钰卿点头:“宣太医。” 李太医很快来到紫宸殿,他拿起那颗琥珀珠子细细看着,眉头微皱。 一会后,他将珠子放下:“陛下,这确实是祁太傅所说的冥蛇内丹,而且没有危险。” “古籍记载,服之可以延年益寿,太傅没有说错。” “那可以助冥蛇化作人形呢?也是真的?” “这……” 李太医抚了抚胡须,细细回想着,不多时,他摇头:“臣不记得古籍上是否有此等言论了,许是祁太傅看的是别的书籍,臣没看过。” “嗯,下去吧。” 李太医离开后,祁斯韵看向姬怀烛,暗含嘲讽:“如此,国师放心了?” 姬怀烛没说话,他还是不相信祁斯韵会无缘无故献上内丹,其中定暗含隐情。 即墨宁砚自然也了解祁斯韵的性子,他握了握酒杯,来到祁斯韵面前:“给我吧,我拿给陛下。” “你又来凑什么热闹。”祁斯韵眯了眯眸,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祁斯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他睨了祁斯韵一眼,“以前你便是那样的人,什么都想独占,这一次,你还是想这样吧。” 即墨宁砚虽然不知祁斯韵会使用什么手段,但他了解祁斯韵,知道他一定不会做无用的功夫。 比如此刻,无端献上内丹,定是有所图谋。 二人嘀嘀咕咕的,元钰卿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耐心渐渐告竭,他站起身:“好了好了,这个什么内丹先收起来吧,朕也累了,明日再看。” 第41章 眼前一片模糊 说完,他交代即墨宁砚走完宫宴剩下的流程,他自己则是溜出了紫宸殿。 萧胜、方宇明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几人来到了月执所在的寝殿,元钰卿还是放心不下他。 站于门外,元钰卿喊了几声:“阿执,你睡了吗?” “身体如何了?” 屋内一片寂静,更无人回应,似乎并无月执的存在痕迹。 元钰卿耐心等了一会,又叫了一声:“阿执?你在吗?” 依旧无人回应。 “难道睡着了?”元钰卿嘀咕。 “陛下,今晚贵君喝了不少酒,应当是睡下了。”萧胜在他身后道。 “他喝了多少?” “自奴才回去后,便看贵君一直喝,直到陛下回来……” “……” 他出去的时间不算短,月执竟喝了这么多酒? 元钰卿深呼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既然他已睡下,便不打搅他了,走吧。” 可就在他转身欲走时,忽地听殿内传出轻微的声音。 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被放大,元钰卿蹙眉,问萧胜:“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萧胜眨了眨眼:“听到了,似乎是……从贵君寝殿传出来的。” “你呢?”他问方宇明。 “回陛下,听到了。”方宇明点头,他的听力比二人好。 “把门踹开。”想了想,元钰卿吩咐方宇明。 “是。” 得了命令后,方宇明一脚踹向殿门,随着“砰”的一声,殿门倒在了地上。 “朕自己去,你们都在外面等着,不许进来。” “是。” 元钰卿独自一人进了寝殿,屋内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他摸索着进了屋子,再次喊了一声:“阿执? “…陛下。”月执终于出声,听方向是从床上飘来的。 元钰卿急忙问他:“朕担心你,你如何了?朕给你寻个太医吧?” “…不必。”月执直接拒绝了。 “……” 元钰卿愣了一会,没想到月执会拒绝。 一会后,他听月执继续道:“陛下回去吧,我没事。” “你真的没事吗?” “嗯。” 他翻了个身:“我休息会就行了,陛下回去吧。” 元钰卿还是不放心,特别是月执受了伤,今日又喝了这么多酒,他沉思了会:“朕为你找个太医,看过之后朕才放心。” “陛下,不……” 月执还想拒绝,被元钰卿打断:“此事不用再议。” 他走出殿门,吩咐方宇明:“你轻功好,去把太医请来,要快。” “可是陛下,属下要保护您。” “你速去速回。” “…是。” 方宇明离开了,元钰卿和萧胜站在院外,由小太监掌灯,静静等着。 忽然,元钰卿感觉脖子被什么咬了一口。 他“嘶”了一声,下意识捂住脖子。 “陛下,您怎么了?”萧胜连忙看向元钰卿的脖颈,却没发现异样。 “可能是被虫子咬了吧。” 疼痛感没一会就消失了,元钰卿收回手,恰好此时方宇明带着太医出现,他上前几步:“快给阿执看看。” “是。” 太医走到殿门口,看见屋内的黑暗后,默了片刻。 萧胜连忙吩咐小太监:“还不快去把烛火点上!” 小太监急忙摸索着,在屋内点了一盏蜡烛,继而点了第二盏、第三盏。 屋内渐渐亮了起来,太医迈步进殿,元钰卿本想跟上,可他突然眼前一黑,身体发软,紧接着倒在了地上。 “陛下!” 萧胜惊呼,连忙接住他,“太医!陛下晕倒了!” 屋内的太医还没走到月执身边,闻言连忙走出寝殿,看到躺在地上的皇帝后,脸色顿时吓得发白。 他蹲下身,给元钰卿把脉,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眉头蹙起,他细细感受着对方的脉搏。 屋内,月执听到元钰卿晕倒的消息后,再顾不得其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出寝殿。 他顾不上眼睛的颜色是否会被萧胜和方宇明发现,一颗心都扑在了元钰卿身上,他蹲下身,“陛下怎么样了?” 见太医迟迟说不出所以然来,他抱起元钰卿,回到屋内:“进来把脉。” 他将人放在床上,指腹温柔地抚着他微乱的发丝,余光看到太医跟上来后,让开了床边的位置。 太医继续给元钰卿把脉,一双眉头越皱越紧,“贵君,不如把其他太医也叫来吧……微臣无能,实在是看不出有何不妥。” “去请。” 方宇明颔首,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萧胜也紧张地捏紧了手,因过于担心,他一直没发现月执眼睛的异样,此刻的他,也没心思去观察其他了。 很快,方宇明将所有太医都请了过来,一群人围在床边,或把脉,或观望,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们依旧寻不到元钰卿昏迷的原因。 渐渐地,月执不耐地皱起眉头,“如何了?” “还未有结果……”太医颤颤巍巍,额头因紧张沁出了汗珠。 不知过去多久,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睁开眼,听到了床边传来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陛下!您终于醒了!吓死奴才了呜呜……”萧胜声音哽咽,甚至哭出了几滴眼泪。 第41章 “陛下,您可还有其他不适?”太医小心地问着。 事发突然,加之有月执坐镇,他们没有把元钰卿昏迷的事告知旁人,故而只有这间寝殿的人知道这一突发事件。 “嗯……” 元钰卿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他伸手在眼前握了握,却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 “朕的视力……” “好像有些看不清。” 他闭上眼,又睁开,第一次看清了,可第二次又变得模糊,来回几次后,眼前依旧看不太清。 “视力?” 太医不解,伸手在元钰卿眼前挥了挥,注意到他的眼眸在转动,这意味着:他看得见,却看不清。 “许是突然昏迷造成的,过几日便能恢复。”太医这般说着,其实心中也有些没底。 “是吗?” “是。” 元钰卿眨了眨眼,再次闭上:“知道了。” 想到什么后,他睁开眼,看向一侧:“阿执,是你吗?” 第42章 哪里舍得呢 “是我,陛下。”月执弯腰,握住元钰卿的手。 微垂的眼帘遮住了眸中异色,他蹲下身,离床榻更近。 “陛下看得清我吗?” “……” 元钰卿摇头,即便是这样的距离,他依旧看不清月执的模样,此刻的月执在他眼中已然成了一团马赛克。 可……马赛克中似乎有两点是紫色的,正是眼睛的方位。 这让他想起了阿冥,还有梦中那个半人半蛇的男人。 他抬头,轻抚上月执的脸,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你的眼睛……” 月执下意识闭上了眼,对元钰卿的担忧褪去后,他这才想起如今他的眼睛是紫色的。 用尽全身力气,他咬了咬牙,将眼睛变成黑棕,喉间也因此涌上血腥味。 他攥紧指尖,再次抬头时,握住元钰卿的手抚上眼皮:“我的眼睛怎么了?” “……” 元钰卿怔了怔,此前的那抹紫色散去,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一旁的萧胜听着二人的对话,弯腰看了月执的眼睛一眼,“陛下,贵君的眼睛如常,没有什么异样啊。” “是吗?”元钰卿轻问,心中的疑惑更重。 他下意识缩回手,放回被面,“太医,朕的眼睛明天真的能好吗?” “这……” 太医面面相觑,不敢欺君,也不敢说不知。 就在这时,门外的小太监突然出现:“陛下,祁太傅求见。” “太傅?他怎么来了?” 元钰卿心生疑惑,却也颔首:“让他进来。” “是。” 小太监出去回禀了,下一瞬,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陛下。” 那人一步步走进寝殿,元钰卿侧目看去,只看见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臣听闻陛下身体不适,忧心不已,特来探望。” “……” 在元钰卿还未开口之时,月执怀疑地眯了眯眸:“你怎么会知道?” 他封锁了信息,就连太后都不知道此事,祁斯韵是如何得知? 面对质问,祁斯韵面不改色:“治疗冥蛇的药少了几味,臣担忧冥蛇回来后无药可用,特去了太医院,向院长讨药。” “不曾想太医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煎药的小药童,臣问过之后,方知晓太医们都来了乾清殿。” “能让所有太医出动的,必定是陛下龙体有异。” 他说得有理有据,一时之间,月执也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 但他不相信,祁斯韵恰好得知了所有事情,并且巧合一般,在这一刻出现。 祁斯韵也不需要月执的相信,他解释过后,看向元钰卿,“陛下,您的身体如何了?” “无碍,只是视线有些模糊,过几日便好了。” “视线模糊?太医怎么说?”祁斯韵蹙眉,仿佛对此担忧不已。 听祁斯韵提到他们,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我等无能,暂时没有找到原因……” “如何会找不到原因?” 他上前几步:“陛下,可否让臣为您看看?” 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视线模糊并非小事,若不尽早排查出结果,臣担心……” 他只说了一半,却也足够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后果,萧胜听得紧张不已,劝道:“陛下,不如让祁太傅给您看看吧。” “祁太傅医术高超,说不定真能找到原因呢?” 他知道治疗冥蛇的药便是祁斯韵所配,对祁斯韵的医术也有不小的信心。 元钰卿犹豫了一会,也有些担心自己变成瞎子,遂点头:“好吧。” “是。” 祁斯韵颔首,再次上前,来到离元钰卿半米的距离时,被月执拦住。 月执没有动弹,一双眼睛警告地看着他:“太傅可要好好看,我会盯着你的。” 对此,祁斯韵轻笑,“这是自然,烦请贵君让开,臣要替陛下看病。” 月执轻哼一声,让开了位置。 祁斯韵终于来到床边,他坐在凳子上,将手搭上元钰卿的脉搏。 片刻之后,他将手探向元钰卿的脖子,摸索一番后,道:“陛下应是被一种名为‘盲’的飞虫所咬。” “从陛下脖颈的小伤口便可得知,被此飞虫咬中的人,先是会头脑晕厥昏迷,待醒来后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一般这种状态会持续半个月,严重者,半个月后彻底失明。” “失明?” 难不成他真要当瞎子了? “陛下放心,臣知晓‘盲’的解药。” 说着,他起身写下一张方子,交给了药童,“将此药煎来。” “是。” 药童捧着药方离开了,屋内一行人心思各异,太医凑到祁斯韵身边:“祁太傅,不知你口中所言的‘盲’是何物?” 为何他们从未听说过这种飞虫? “‘盲’是古籍上记载的飞虫,最喜阴暗的环境,我也从未见过。” “还是今日陛下的症状都对上了,我才有所怀疑。” “原来如此。” 太医抚抚胡须,清了清嗓子:“太傅啊,不知你那古籍,可否借我一观?” 祁斯韵笑着摇头:“并非我小气,而是从皇陵回来时,古籍不幸遗失了。” “啊?可惜!可惜!”太医痛心疾首,恨不得穿回过去,亲自将祁斯韵接回来,免得古籍发生意外。 他走到角落,心中满是遗憾。 祁斯韵看了太医一眼,收回视线。 只有他知道,“盲”确实是一种飞虫,却并非古籍记载,而是他所炼化的蛊虫。 被咬中者,若当日不能服下解药,三日内便会彻底失明。 可他哪里会让小皇帝失明? 等了片刻之后,祁斯韵弯腰:“陛下,臣去看看药煎得如何了。” “嗯,去吧。”元钰卿颔首。 祁斯韵转身离开,恰好在路上遇到端着药的药童,“药煎好了?” “是的,太傅。” 他面不改色:“把药给我吧,你去给陛下拿些蜜饯来。” “是。”药童将药交给他,之后小跑着拿蜜饯去了。 寂静的长廊中,只有祁斯韵一人,他看着手中的药,指腹轻捻,随即轻轻笑了一声。 第43章 蛊虫的另一个作用 “祁太傅。” 忽然,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他回头,看到了方宇明。 对方朝他点头:“陛下让我来拿药。” “药已经煎好了。”祁斯韵转身,让方宇明看到他手中的药碗。 方宇明上前,“我的速度快一些,太傅将药给我吧,也能让陛下早日恢复。” “好。” 祁斯韵没有意见,将药交给了方宇明:“让陛下快些服用。” “这是自然。” 说完,方宇明端着药离开,很快回到了乾清殿。 他没发现,身后祁斯韵缓缓勾起唇角,却又在下一秒抚平。 “陛下,药好了。” 方宇明端着药来到床边:“祁太傅让您早些服用。” “知道了。” 他接过药碗,却没有喝。 或许是潜意识里,他并不相信祁斯韵。 “9999。” 他喊了没用的系统一声,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问:“这碗药没问题吧?” “宿主是说哪方面?” “比如会不会让我死,或者这碗药真有效果吗?” “不会死,有效果。”9999回答得很干脆利落。 “祁斯韵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我不喝这药的话,真的会失明?” “会,但你不会死,这是我们对你的承诺。” “……” 元钰卿默了一瞬:“你确定这药能让我恢复视力是吧?” “是的。” 有了9999的保证,元钰卿深呼口气,将药一饮而尽。 第42章 药汁很苦,他苦得皱起眉头,没一会,祁斯韵出现,手中拿着蜜饯。 “陛下吃颗蜜饯吧。”他来到床边。 “嗯。” 他接过祁斯韵手中的蜜饯,塞进口中,甜味渐渐取代苦味,他的眉头也得以舒展。 服下药后半个时辰,他眼前的景物愈发清晰,元钰卿伸出手至于眼前,不多时看到了清晰的纹路,他的视力恢复了。 他又将目光放在了屋中人的脸上,从月执、萧胜、祁斯韵,最后又滑过所有太医,他将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太傅之药果然有效。” “谢陛下。” 祁斯韵不骄不躁,“只是臣担忧今夜陛下眼伤复发,特此请求陛下,允臣在宫中留宿一晚。” “待过了今夜,陛下情况稳定,臣也能安心了。” 闻言,元钰卿点头,“萧胜,给太傅准备一间寝殿。” “是,陛下。” 萧胜出去安排了,其余太医也纷纷告退,最后殿内只剩元钰卿、月执、祁斯韵和方宇明四人。 方宇明是保护元钰卿的,他得了命令,尽量对元钰卿寸步不离。 四人中的月执扫了祁斯韵一眼,继而在床边坐下:“陛下,您的眼睛真的好了么?” “嗯,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他看着月执的眼睛,不禁再次想起那抹紫色,他可以肯定,他没有看错。 思绪在脑海一闪而过,他没有表露出异样,“阿执,你的身体如何了?” 在他昏迷之前,太医本是为了月执而来,谁知他突然晕倒,一切都被打乱。 “我没事。”月执同样安抚着他。 “只要陛下没事,我就没事。” “……” 以往月执也会说些似是非是的话,可每次元钰卿都是听听而已,从没放在心上过。 可现在…… 听着月执这话,他的心有些乱,不敢去想太多。 他下意识移开视线,离月执远了一些:“你没事就好。” “……” 月执注意到了他的疏远,没说什么,却悄悄攥紧了掌心。 祁斯韵在一旁看着他们互动,同样没说什么,只是在心中计算着时间。 还有一个时辰,蛊虫将会发作。 子蛊发作时,会下意识找寻母蛊,只有和母蛊的亲密接触,才能让它安心。 而母蛊,如今就在他的体内。 更别提子蛊吸食了他的筋血。 他静静等待着,可就连他也不知道,吸食了人体筋血的蛊虫还有另一个作用…… 三人都沉默了,不知过去多久,一小太监出现:“陛下,太后娘娘请您过去,说是为您选好了后妃的人选。” 小太监的话宛如一颗石子砸向平静的水面,让乾清殿内的氛围变得诡异起来。 月执和祁斯韵的目光都放在了元钰卿身上,其中充斥着令人看不清的思绪。 二人的视线太过灼热,元钰卿只当没看见,他下了床榻,穿好鞋袜。 “带朕过去。” “是。” 小太监在前引路,元钰卿跟着他,身后还跟了三个尾巴。 其中方宇明离元钰卿距离最近,继而是月执,最后才是祁斯韵。 一行人慢慢往着太后所在的宫殿而去,在一刻钟后,来到了紫菱殿。 “除了方宇明,其余人在外候着。” 说完,他带着方宇明走进紫菱殿。 “皇上驾到!” 随着小太监的一声呼喊,殿内乌泱泱跪了一地:“参见陛下。” “起来吧。” 元钰卿径直来到太后跟前:“母后。” “皇帝来了。” 太后温和地笑了笑,“这些女子才貌双全,皇帝看看可有中意的?” “好。” 下方多为大臣女眷,她们似乎刚比拼完,有人垂眉苦脸,有人欣喜异常。 元钰卿的目光在她们脸上扫过,在经过黎诗云和扶菁时,停留了两秒。 二人显然被太后选中,正站在紫菱殿中央,面对着他们。 在紫菱殿中央,站着五人,除了黎诗云和扶菁外,还有三名样貌出色的女子。 元钰卿故作犹豫地来回看着,最后状似随意一指:“她二人不错。” “皇帝喜欢她二人?” “也不算喜欢,只是看着比较顺眼。” 元钰卿的回答在太后的预料之中,她点了点头,看向黎诗云和扶菁:“你二人上前来。” “是。” 黎诗云和扶菁慢慢来到元钰卿和太后跟前,二人垂着眼,不敢乱看。 太后的视线从她二人身上滑过:“既然皇帝选了你们,那今夜便由你们侍寝吧。” “……” 元钰卿愣住了,这个“们”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太后的思想这么先进的吗?! 他目瞪口呆,太后的脸上也有些尴尬,但还是不可反驳般道:“皇帝,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诞下皇嗣。” “只要你有了皇子,哀家便死而无憾了。” 第44章 坏了他的好事 “来日到了地底下,也能坦然面对先帝。” 太后如是说,元钰卿硬着头皮:“……听母后的。” 反正殿门一关,没人管得了他,他走了也没人知道。 似乎是看出了元钰卿的意思,太后补充:“哀家会让竹秋在乾清殿外候着,希望皇帝不要让哀家失望。” “还有,她二人不能没名没分地跟着你,便立为黎妃和扶妃如何?” “……母后说得有理,便这样办吧。” “嗯。” 太后满意点头,吩咐竹秋:“带黎妃和扶妃去学规矩,然后送至乾清殿。” “是。”竹秋得了吩咐,引着黎诗云和扶菁离开了。 她们离开后,太后面露疲惫:“哀家累了,先回慈安宫了。” “恭送母后。” 太后的身影很快离开,元钰卿看向殿内其他人:“天色已晚,今日宫宴就此结束,都散了吧。” “是。” 女眷们陆陆续续离开,元钰卿也随之走出紫菱殿。 在门口,他看到了即墨宁砚、姬怀烛、蚩渊、月执和祁斯韵五人。 看他出现,即墨宁砚上前:“陛下,紫宸殿宴席已散,臣让大臣们各自归家了。” “嗯。丞相辛苦了,你也归家去吧。” 即墨宁砚却没回答,只站在原地看他。 “怎么了?” 即墨宁砚还未回答,蚩渊突然冲了上来,他浑身酒气,眼眸也染上了醉意。 “陛下……” 他醉醺醺的,脸颊酡红:“陛下为何不让臣保护您了?” “臣可以保护好陛下的……” 大庭广众被蚩渊如此质问,元钰卿蹙眉:“你喝醉了。” “萧胜,让人送蚩渊回府。” 谁知蚩渊竟变得激动:“臣不要回府!陛下,臣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是不是因为他?” 说着,他指向方宇明:“是不是因为有了他,陛下的身边不需要臣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元钰卿一个头两个大,偏偏蚩渊还在发酒疯,让他回府也不回,只一个劲地问他为什么。 他本想让侍卫擒住他,将他送回蚩府,谁知醉酒的蚩渊战斗力惊人,十多名侍卫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眼见侍卫们被打倒在地,元钰卿强忍怒意:“蚩渊,你到底想做什么?” “臣只是想求一个答案,还有臣不想回府……” “不想回府?那你想回哪?” 蚩渊摇头:“臣哪里都不想回,臣想留在这里……” “……”元钰卿真要被气笑了。 萧胜在他身后小心劝道:“陛下别生气,莫气坏了身子。” “蚩将军抗拒回府,又醉成这样,不如让他在宫中歇息一夜?就安排在祁太傅旁边的寝殿。” “待他明日醒了酒,也就乖乖回府了。” 萧胜说的有道理,元钰卿捏了捏眉心,点头应下:“按你说的办吧。” “是。” 眼见蚩渊因撒泼成功留下,姬怀烛眯了眯眸,站不住了,也跟着上前几步:“陛下。” “又怎么了?” 元钰卿叹气,再听到‘陛下’两个字,他都要应激了! “臣也要留在宫里。” 眉头突突地跳,元钰卿闭了闭眼,随即睁开:“理由?” “一则,卦象未解,臣不放心。”他冷声。 “二则,太后安排了竹秋嬷嬷在乾清殿外,臣可以支开她。” “你当真可以支开她?” “自然。” 姬怀烛说得信誓旦旦,元钰卿信了几分:“那便留下吧,由萧胜安排住处。” 尽早支开竹秋,他也能尽早给黎诗云和扶菁安排住处,免得把人留在乾清殿后,因那莫名其妙的卦象出现意外。 第43章 安排好蚩渊和姬怀烛的住处后,如今在场几人,只剩即墨宁砚未开口了。 他没说话,却也没离开,元钰卿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丞相不会也想留下吧?” “是的,陛下。”即墨宁砚表情坦然。 “……” 一个两个的,都想留下来住,把皇宫当网红打卡点了吗?? “理由?” “没有理由。” “?” “臣只是见太傅、将军和国师都可以留下,不想独自回去而已,还望陛下体谅。” 元钰卿笑出了声,他是真的被气笑了,“好好好,都留下。” “既然丞相开了口,朕也不会拒绝,免得有人说朕不体谅大臣。” “萧胜,给丞相也安排一间寝殿。” “…是。”萧胜叹气,今夜可真是忙碌的一晚啊。 答应几人留下后,元钰卿不想再看到他们,转身上了轿辇:“回乾清殿。” 想到什么,他叫停轿辇,“阿执,过来。” 他差点把月执忘了。 虽说他还在怀疑月执是否在骗他,可也不能放任他和主角攻们待在一起。 这一声呼喊让月执黯淡的眸色瞬间亮了起来,他大步来到元钰卿面前,“陛下。”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怎么会?回去吧。” 轿辇很快消失,原地剩下四人,还有萧胜和几名小太监。 “几位大人,随奴才来吧。”萧胜出声。 “嗯。” 面对萧胜,他们倒是客气,乖乖跟在他身后,来到一间宫殿。 “四位大人各自选一个偏殿住下吧,有什么事随时吩咐他们。” 随后,他看向那几个小太监,“好好伺候几位大人,知道吗?” “知道了。” 交代完小太监后,萧胜笑道:“各位大人自便,奴才回去伺候陛下了。” “有劳公公。” “客气。” 萧胜转身离开,四人站在原地,祁斯韵吩咐小太监:“你们都下去吧,不用伺候。” “这……” 太监们面面相觑,直到听到其余三人的“下去”后,才行礼离开。 至此,这间宫殿只剩祁斯韵、蚩渊、即墨宁砚和姬怀烛四人。 看人都离开后,祁斯韵冷笑:“蚩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醉。” “还有你,姬怀烛,一副大义凛然的嘴脸,真是让人恶心。” “即墨宁砚,你更不用说,都没你的事儿,你留下来凑什么热闹?” 祁斯韵无差别攻击,他沉着脸,本想静待时机的到来,谁知这几个人如此不要脸,若是坏了他的好事…… 想到这,他气极,恨不得将几人都杀了,让皇宫只留下他一人才好。 第45章 意识迷离,五个身影 面对祁斯韵的怒骂,蚩渊同样冷笑:“我装醉又如何?与你何干?” “祁斯韵,你有什么立场指责我们?你是他的谁?” 姬怀烛表以赞同:“祁斯韵,若不是你设计留下,我们也不会这样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即墨宁砚点头:“没错。” “呵。” 祁斯韵勾唇:“我要做的事,还没有人能阻止我,就算你们留下,又如何?” 说完,他转身推开最近的一间屋子,随即关上殿门。 算算时间,只剩下半个时辰了。 乾清殿。 元钰卿回到乾清殿的时候,竹秋嬷嬷已经在殿外等着他了。 看他出现,竹秋笑道:“陛下,两位娘娘已经教了规矩,如今就在殿内。” 她侧身,看到跟在元钰卿身后的月执后,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月贵君,太后娘娘吩咐了,您今夜在别处安寝。” 月执没出声,只是看着元钰卿。 元钰卿也没说话,二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后,月执问:“陛下,我今夜住哪?” 元钰卿还未回答,竹秋已经说道:“太后娘娘给贵君安排了住处,请随奴婢来。” 她在前带路,元钰卿安抚月执:“去吧,明日再回来。” 太后年纪大了,他真不想明目张胆违背她的意思,免得把人气出病来。 “…是。”月执跟着竹秋离开了,元钰卿站在原地,没有进去。 他在等姬怀烛将竹秋引开,继而把黎诗云和扶菁安排在其他宫殿。 他在门口等了一会,余光看到了萧胜的身影。 “陛下?您怎么站在门口?”萧胜发问。 “朕在等国师的消息。” 他的事情都没瞒着萧胜,萧胜自然也知道里面那两位娘娘才是一对。 “陛下不如去偏殿等吧?这里天寒地冻的,若是冻坏了龙体,奴才罪该万死啊。” 萧胜总是怕他冻坏身体,或许是前几个月他动不动就咳血的事把他吓坏了,元钰卿无奈:“听你的。” 二人去了偏殿,萧胜点了蜡烛,又将窗户关好。 怕元钰卿冷,他还拿了件斗篷来,“陛下若是冷的话,便将斗篷披上。” “不用了,朕不冷。” “你也坐会吧,走来走去的,不嫌累得慌。” “伺候陛下,奴才不累。” 他站在元钰卿身后,心想:我知道你不是他,可只有你才会把奴才当人,伺候你,我不累。 二人静静等着,不知过去多久,外面传来姬怀烛的声音:“陛下。” 元钰卿心跳加快,他打开殿门,“竹秋走了?” “嗯,臣已将她支开,而且今夜都不会回来。” “太后那边,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元钰卿呼出口气,“很好,你回去吧。” 解决完竹秋后,他来到正殿,清了清嗓子:“朕进来了。” 里面很快飘出:“嗯。” 他带着萧胜推开殿门,里面的凳子上,正坐着黎诗云和扶菁两人。 她们身上披着衣袍,从脖子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 看到元钰卿,她们行礼:“参见陛下。” “起来吧。” “朕给你们选好了住处,从今往后,你们便住在那里,朕不会让人打搅了你们。” “谢陛下。” “嗯。” 让小太监把人带去住处后,元钰卿终于能松口气,他揉了揉脖子,心道——卦象这下解决了吧。 姬怀烛此前说了,小皇子会在除夕宫宴出现,可现在宫宴已经结束,乾清殿内也再无异性。 没有了承载小皇子的母体,想来这个预言已经被破解。 警惕性放下大半,此前因突然昏迷,导致他的袖口被泥土弄脏,身上也脏兮兮的,如今危机解除,他急需沐浴。 他披上一件袍子,去了温泉宫。 推开殿门,殿内水汽环绕,他褪去全身的衣物,迈进水中。 温泉水温度正好,他靠在石壁上,闭目享受着此刻的安宁。 舒适感让他昏昏欲睡,元钰卿放缓呼吸,让自己陷入假寐。 不知过去多久,他猛然睁开眼睛,眉头紧锁。 心口处似乎有什么在跳动,身体四肢传来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有千百只蚂蚁在爬,让他难受极了。 他下意识挠了挠,却毫无作用,只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红色的抓痕…… 他的心突然跳得很快,难受感渐渐攀升,让他喉间发出了几声闷哼。 他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却无甚作用。 伴随着被蚂蚁啃咬的感觉过后,涌上来的是一阵又一阵的空虚感。 仿佛在这一刻,他急需某种物品,亦或是某个人的安抚和安慰……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无助极了,他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中毒吗?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有人给他下了毒? 他大口喘着气,努力回想今夜发生的一切,却因难受而被迫中断了思绪。 在这种感觉之下,他想不到今晚有哪里异常,满脑子只剩下——他想要…… 想要什么?元钰卿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如何缓解这种症状,这种仿佛让人空虚又寂寥,难受又快乐的感觉…… 该如何破解?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捂着的胸口下方,有一小片肌肤鼓了起来,那里正有一个小小的虫子在影响着他,甚至在诱导他想起某个身影。 片刻之后,元钰卿确实想到了一个身影,他想到了祁斯韵。 祁斯韵的身影在他脑海愈发清晰,心底好像有道声音在说:他想见他。 大脑浑浑噩噩,元钰卿的脸上满是迷茫,他不知道,他为何会想见他? 祁斯韵…… 忽然之间,他想起了那碗药,那碗治疗他眼疾的药,莫非是那碗药有问题? 可还没等他想出结果,再次翻涌而来的空寂感将他淹没,他的眼睛渐渐失神…… 身体好像被控制了,他甚至从温泉水中起身,想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第44章 可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门口好像出现了一个身影,又或者说,是五个。 ——————————————— sorry,预判失误,得明天了…… 第46章 为何只有我不行?(修) 眼前景物变得重影,元钰卿感觉自己快疯了。 他看向门口,偶尔觉得那里站着的是一个发尾紫色的男人;可偶尔又觉得,那里站着的,是让他熟悉的五个人;可最后,他又觉得那人是月执。 他晃了晃头,再次看去,最终确认:那的确是一个发尾呈紫色的男子。 目前上移,当他看清男人的脸时,他愣住了。 不知为何,在男人的身上,他看到了五个人的影子,就好像,眼前人是他们的合体。 “你、是谁……” 那人没说话,只是迈着步子,一步步来到池子边缘。 随着男人的走近,元钰卿体内的空寂好似得到了宽慰,心脏怦怦乱跳,引导着他往他的方向扑去。 他咬着下唇,死死控制身体,额头因此沁出汗珠。 见此,男人蹲下身,拿出了一条手帕。 手帕有些眼熟,似乎是他的贴身之物。 “你……” 话音未落,男人的目光细细打量他的脸庞:“陛下。” “……” 元钰卿瞳孔放大,后退几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你想做什么?!” 他跌坐在池水中,池水也因此荡起涟漪。 “陛下……” 男人好似说话了,但元钰卿听不清,他的耳朵嗡嗡作响,甚至再次把男人看成了五个人。 五人中,有人一头白发,有人目含紫瞳,有人皮肤苍白,有人眉眼桀骜,有人目光平静。 正是今夜留宿皇宫的五人,可…… 他们为何会在这里? 元钰卿感觉自己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他再次看去,发现男人又变成了一个,原来此前的五人是他的幻觉。 他捧了一捧水浇在脸上,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的意识也得到了短暂的清醒。 他问紫发男人:“你是谁?” “陛下,我是……” 他终于听清了男人的话,声线陌生,却又很熟悉,好像曾在哪里听过,可他想不起来了。 他站在原地,思绪渐渐出神。 ……………………………… ……………………………… ***** “你在想什么?”岸上的紫发男人问他。 元钰卿回神,呼吸猛然一窒,从幻觉中清醒后,他的呼吸更加粗重。 想到自己竟然陷入了幻境,他敲了敲头,眸中满是懊悔。 “关你什么事?”他咬着舌尖,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朕劝你,不想死的话赶紧走。” “我不想死,也不会走。”他听男人这般说。 “……” “那你想做什么?”元钰卿问他。 “我想……” 声音再次模糊,元钰卿根本听不清,他抬头,精神再次恍惚。 …………………… ……………………… *** “你又出神了。”岸边的男人说。 元钰卿猛然回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三番五次出神。 他死死捏着手心,只有一个想法——眼前的男人过于诡异,他要离开这里。 顾不上太多,他急忙上了岸,捧起岸边的衣物,随意套上身体。 男人本想跟上,被他瞪了一眼:“滚开。” 他跌跌撞撞地来到门口,扶着殿门,全身失了力气。 胸口处依旧怦怦乱跳,他大口喘着气,右手死死捂着。 …………………… …………………… 第47章 陷入幻境,没完没了(修) …………………… …………………… **** **** “陛下,你又出神了。” 熟悉的对话唤醒了元钰卿,他趴在门口,身上披着衣袍。 不远处,紫发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的脸变红了,你在想什么?” “……” 疯了,真的疯了。 元钰卿甚至觉得今夜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梦,梦醒来后,他还在乾清殿。 萧胜会絮絮叨叨地让他多添衣,而他也会一如既往的拒绝。 他狠狠掐了掐手心,有些疼,至少此刻不是梦。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不然我怎么会出神三次……” “我什么都没做。” 男人回答得坦荡,“倒是陛下,经常出神,继而脸红。” “所以陛下,您到底想到了什么?” “……” 元钰卿没回答,他双腿有些发软,却还是强撑着起身,“萧胜。” 他朝外面喊了一声,无人回答。 “他们都被我打晕了,别挣扎了,没用的。” 男人朝他走来:“让我帮你,不好吗?” “滚开。” 元钰卿狠狠瞪着他,“离朕远点。” 下一瞬,他的意识再次恍惚。 …………………… …………………… **** “你又又又出神了。”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 “……” 元钰卿也得以回神,他咬紧下唇,发现此刻正在池水中,被水打湿的亵衣紧紧贴在身上。 紫发男人站在岸上,居高临下看着他:“阿卿,我真的很好奇,你在想什么?” “亦或是说,你想到了谁?” “……” 元钰卿的反射弧变长了,男人的声音落下许久后,他才缓慢抬头:“你叫我什么?” “阿卿,喜欢么?” “还是说,我叫你卿卿比较好?” “……” 元钰卿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不许这么叫我。” “那我该怎么叫你?” “不需要叫我,你离我远点就行了。” “那怎么行?我今夜特地打晕了那些人,就是想来见你一面。” 说着,他叹了口气:“我已经很久没见你了,你忘了么?当初我们在……” 后面的话被自动消了音,元钰卿只能看到男人的嘴唇在动,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一会后,他似乎也发现了这点,不再说话了。 经过一晚的幻觉后,元钰卿彻底崆峒了! 他小跑着离开,想离开温泉宫。 …………………… …………………… 刚来到温泉宫门口,却在门口碰到了一个人——月执。 他呼吸一窒,回头看去,那个紫发男人已经不见了,刚才的对话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他没了力气,跌在地上,迷迷糊糊叫了月执一声:“阿执……” “陛下。” 月执急忙接住他,手背放在他额头:“您怎么了?” “…朕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去请太医来。” “陛下,我带您去太医院吧。” 月执急忙带他去找太医院找太医,中途看见元钰卿晕了过去。 对方眼睫紧闭,彻底失去了意识。 “陛下……” 月执加快了速度,不敢再耽搁。 ———————————— 删改了大部分内容,看不懂的宝可以去第49章 最后一段话那里,评论区有解释(2025.10.31留) 第48章 惩戒,跪下 声音好似很近,又好似很远,元钰卿的意识模模糊糊的,他好像看到了月执,可对方的身影很快消散,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又做梦了。 梦中,他的意识被海水撞散,整个人昏昏沉沉。 他似乎正身处一片海洋,在他面前有个大章鱼,章鱼在他身上来回纠缠。 他的四肢被触手拉开,让他在半空呈现出一个“大”字形状,巨大的章鱼头颅在他面前放大,他半睁开眼,看到章鱼的眼睛似乎呈紫色…… “不……” 他呢喃出声,下一瞬猛然睁开眼睛。 头顶是熟悉的明黄帷帐,他如今正在乾清殿。 额头沁出了汗珠,他大口喘着气,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光怪陆离,却又尽显真实。 他在榻上缓了许久,才掀开帷帐:“萧胜……” 声音一出,他顿住了,掀动帷帐的手也变得僵硬。 他的声音…… “陛下,您醒了吗?”殿外的萧胜听到喊声,走了进来。 他帮忙掀起帷帐,看着帝王红扑扑的脸,眼中满是担忧:“陛下,昨夜您发热了。” “发热?” 元钰卿努力回想昨夜的事,可想了许久都想不起来。 只记得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他看到了一个人,还进入了幻境。 “昨夜,陛下去温泉宫洗漱,却迟迟没有出来,月贵君担心您,进去一看才发现陛下昏迷了。” 第45章 “太医诊断过后说陛下是发热才导致的昏迷。” “月执?” “嗯,也是月贵君将您送回来的。” “之后太傅、丞相、国师和将军等人都来探望过,只是那时陛下浑浑噩噩的,奴才便将他们劝回去了。” “知道了……” 说了几句话,元钰卿的唇有些干,萧胜急忙倒了杯水,扶着他靠在床头。 可刚坐下,元钰卿愣住了,捧着茶杯久久说不出话。 “陛下,您怎么了?”萧胜在一旁担心地看他。 “……” 他没吭声,大脑好似空白了。 许久之后,他沙哑着声音:“他们在哪?” “谁?”萧胜不解。 “月执,祁斯韵,即墨宁砚,蚩渊,姬怀烛……” 元钰卿咬牙切齿:“他们在哪?” “想来应当还在宫中……奴才现在便请他们过来。” 他又给元钰卿倒了杯水,将杯子塞进元钰卿手中后,急忙去请人了。 元钰卿依旧坐在床上,他死死捏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多时,萧胜带着五人出现,“陛下,人带到了。” “……你先下去吧。” “是。” 萧胜小心翼翼应道,临走前视线悄悄滑过几人,暗道:陛下如此生气,莫非是昨夜的温泉宫中发生了什么? 他不敢再看,急忙离开了。 殿门被关上,站着的五人给帝王行礼:“参见陛下。” 此时并非正式场合,加之元钰卿一向随和,私下里都免了他们的跪礼,几人便没有下跪,只是微弯腰身。 他们垂着头,神色怪异。 昨夜,在康宁宫住下不久,他们忽然犯了困。 沉睡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幻觉般的美梦。 “跪下。”榻上帝王声音冰冷。 “……” 几人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帝王会如此要求。 即墨宁砚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顺从地跪在地上,微仰着头。 紧接着,姬怀烛也跪了下来。 然后便是蚩渊和祁斯韵,最后只有月执还站在原地。 他嘴唇轻动,看向帝王的眼神藏着看不透的情绪:“陛下,我也……” “……”元钰卿冷冷地看着他,眸中再无往日的温情。 月执的心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很疼。 他顺从地跪了下来,头颅微垂。 几人跪成一排,元钰卿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昨夜,你们在做什么?” “……” 几人默了一瞬,依旧是即墨宁砚第一个道:“昨夜,臣宿在康宁宫,亥时时分,闻陛下昏迷,来乾清殿探望。” “亥时之前,你们一直在康宁宫?” “臣是,至于他们……臣不知晓。” “臣也宿在康宁宫,未曾离开。”祁斯韵启唇。 昨夜,他本想在蛊虫发作的时刻去寻皇帝,可谁知突然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便听闻了皇帝昏倒的消息。 “臣亦然。”姬怀烛和蚩渊异口同声。 四人都说宿在康宁宫,未曾离开,只剩月执垂着头没有开口。 “月执,你呢?” 月执…… 冰冷的一句‘月执’,将月执的心撕开一个口子,他记得以前陛下叫他‘阿执’的。 喉间发涩,他仰头:“昨日我亦未离开寝殿。” “直至陛下迟迟未出温泉宫,萧公公着人请我过去看看,这才发现陛下发热昏迷了。” 五个人都说自己没有离开,元钰卿捏紧杯子:“除了月执,你们四人如何得知朕晕倒了?” “是康宁宫的小太监说的。” 即墨宁砚道:“陛下突然昏迷,太医们尽数来了乾清殿,臣听小太监说起此事,这才来了乾清殿。” “臣亦然。”蚩渊、祁斯韵和姬怀烛附和。 “萧胜。”元钰卿喊了殿外的萧胜一声。 “陛下。” “把康宁宫伺候的小太监都叫来。” “是。” 很快,小太监出现在乾清殿。 彼时元钰卿已经披上一件狐裘,坐在了书桌之前。 小太监谨慎地来到书案前,当看到地面跪着的五人时,更是吓到不敢动弹。 “奴才参见陛下。”他们动作谨慎。 “起来吧。” “…是。” 几名小太监起身,站在跪着的几人旁边,只感觉如芒刺背。 “昨夜,是你们几人伺候的他们?”元钰卿问。 “回陛下,是……” “他们说,昨夜你们在讨论朕晕倒了。” 闻言,小太监们急忙跪了下来,身体微抖:“陛下恕罪!” “奴才、奴才……” 几人的表现证明了他们确实有在讨论,元钰卿沉思片刻,继续问:“亥时之前,他四人可有离开?” “这……” 亥时之前,他们都被几人支开了,哪里知道他们有没有离开…… 说来也奇怪,几位大人是如何得知他们在讨论陛下之事? 第49章 迁怒于五人 他们心生疑惑,却不敢询问出声。 “臣等没有离开,请陛下明鉴。”即墨宁砚出声。 说完,他看向小太监,冷声:“几位的记性如此不好?如此显而易见的事竟要思索这么久。” “即墨宁砚,朕没问你,你给朕闭嘴!” 元钰卿怒然,随手抓起手边的奏折,扔在即墨宁砚身上。 “陛下恕罪。”即墨宁砚当即匐身,将额头抵在地面。 “陛下刚发了热,莫要动怒。” 莫名升起的怒意将元钰卿笼罩,即墨宁砚这话更是要把他气晕,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下怒气。 将目光放在小太监们身上:“你们说,不要听他的。” “是……” 小太监们抖得更加厉害,他们小心地睨了几位大人一眼,喉咙微滚:“昨夜…几位大人并未离开。” “真的?” “是的,陛下。” “欺骗朕,可是欺君之罪,你们懂吗?” “……” 几人咬牙,同样将头贴上地面:“奴才不敢欺君。” 元钰卿默了一会,最终低声:“…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几人如释重负,双腿发软地离开了。 走至乾清殿外,他们看着头顶的太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陛下仁慈,那几位大人却并非良善之人。 几人不敢再逗留,急忙小跑着离开了。 乾清殿内,五人依旧跪在地面,元钰卿右手撑着下颌,表情严肃。 记忆断断续续的,让他格外恼火。 “9999。” “在。” “昨夜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主角受没有危险,我没有上线。” “……” 虽说这个答案在元钰卿的预料之中,但他还是忍不住暗骂:废物! 久久没有得到元钰卿的回复,9999自动下线了。 9999下线之后,元钰卿抬眸,看着跪在地面的五人,心中依旧恼火。 特别是在想到一些细碎的片段后,更是要被气晕了。 这也导致他一看到几人的脸,就会下意识迁怒于他们。 即使他也不确定这股怒气从何而来。 外面的太阳更大了,光线顺着窗子照进屋内,元钰卿伸手,让太阳光照在自己手上。 一会后,他起身来到殿外,看着阳光在地面投下光影。 “即墨宁砚。”他叫了一声。 “臣在。” “出来。” “是。” 即墨宁砚起身,一步步来到他身后,“陛下。” “去那里跪着。”他指了一个太阳晒得最毒的地方。 “……” 即墨宁砚默了片刻,垂头:“是。” 他来到元钰卿说的那个地方,掀开衣袍跪了下去。 “萧胜,拿几块砖来。” 砖?萧胜不免心生疑惑,要砖做什么? 但他没有多问,而是迅速取了几片砖。 “放两块在那里。”他指着即墨宁砚旁边的空地。 “哎。”萧胜顺从地做了。 萧胜放完之后,元钰卿看向祁斯韵:“祁斯韵。” 屋内的祁斯韵好像猜到了什么,一声不吭来到他面前。 “去那里。”他指着那处。 “膝盖必须在砖上面。” “……” 喉咙轻动,祁斯韵不敢违背:“嗯。” 他来到砖块之前,重重跪了上去。 屋内其余三人看着这一幕,心脏却跳得更快…… 不知为何,他们的心中竟升起了隐秘的期待。 门口的元钰卿还在寻找位置,他的目光在乾清殿外扫过,最终又找好了一个位置。 在即墨宁砚西侧,能照到很长一段时间的阳光。 第46章 “那里放四块,叠起来。”他吩咐萧胜。 随后他看向蚩渊,用眼神示意着。 蚩渊大步走出,还未等他出声,已然识趣地在砖石上跪下了。 在他的旁边还有两块,是给姬怀烛准备的。 元钰卿没说话,只看了姬怀烛一眼,对方滚了滚喉咙:“……是。” 随着姬怀烛跪下,屋内只剩月执一人还跪在原地。 看着月执的背影,元钰卿心中满是复杂,他心目中多灾多难的主角受,他自以为是好兄弟的阿执…… 他怀疑月执是冥蛇,怀疑月执欺骗了他…… 可他毕竟还没有证据。 思索良久,他缓缓启唇:“月执。” “你站在姬怀烛旁边吧。” “……” 月执的心跳得很快,陛下没有像对其他人那样对他,是不是说明…… 在陛下心中,他还是最重要的? 意识到这点后,他的声音变得晦涩,“是。” 他站在姬怀烛旁边,只是视线依旧盯着元钰卿。 元钰卿只当做没看见,安排好几人后,他回到乾清殿,喝了口水。 他知道这种迁怒的举动不对,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可…… 罢了罢了,反正已经做了,多想无益。 他捂着心口,突然想到了温泉宫幻境中,祁斯韵说的话:他说他给他种了蛊虫。 被种下蛊虫的他,甚至会慢慢爱上祁斯韵…… 他不能接受自己体内有蛊虫,更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想到这,他的心跳加快了,“方宇明。” 方宇明从暗处出现,“属下在。” “你去替朕办一件事,去南疆,找一个擅长蛊术之人……” 他声音微顿,之后继续道:“秘密带进宫中,不要被人发现。” “是。” 方宇明起身,却没有离开,他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告诉陛下,昨夜他被人打晕了的事实。 昨夜,陛下让他下值,他不放心,选择了守在温泉宫外。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被人打晕了,醒来后才知道帝王发热昏迷的事情。 “怎么了?” 方宇明迟迟未走,元钰卿问道。 方宇明滚了滚喉咙,最终选择了沉默,他什么都不知道,告诉陛下也是徒增忧愁。 而且那人的武功如此之高……或许几个他加起来都比不过。 “没事。” 方宇明摇头,悄然提醒:“陛下这段时间多派些侍卫或者暗卫在身边,属下去了。” “朕知道,你去吧,路上小心。” 经过这件事后,即使方宇明不提醒,他也会多找些人守着自己的。 —————— —————— 有关这几章剧情的解释说明(点开评论) 第50章 为什么不爱我? 【发现有些宝宝没看懂前面几章,我在第49章 最后一段话解释了一下,没看懂的宝宝可以去看看~(用小号发的)】 ———————— 方宇明离开了,殿外蚩渊、姬怀烛、即墨宁砚和祁斯韵依旧跪着,月执站在他们旁边,外面人来人往,宫女和太监等人却不敢多看。 他们哪里敢想,有一天竟会看到这样的场面? 丞相、将军、太傅和国师……竟都老老实实地跪在陛下房前,好似他们做了什么错事…… 身为当事人的他们倒还坦然,脸上也不见一丝不忿,只是偶尔会透过殿门,将目光放在里面的九五之尊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时辰后,乾清殿外,忽然响起小太监的声音:“太后娘娘到。” 太后娘娘? 正在殿内的元钰卿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紧接着在萧胜的搀扶下,走出殿外:“母后,您怎么来了?” 太后迈步进宫,看到屋外或站或跪的几人时,动作一顿,“皇帝,这是?” “……” 元钰卿眨了眨眼,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还是即墨宁砚说道:“回太后,是臣等做错了事,惹陛下不快。” 他启唇后,其余几人也应声附和:“丞相说的对,也是臣等自请受罚,与陛下无关。” 太后更懵了:“你们做错了什么?” “母后!” 在几人还未回答之时,元钰卿转移太后的注意力:“不知母后今日寻儿臣所为何事?” 太后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她缓缓开口:“哀家听闻昨个夜里皇帝发热昏迷了,特来看看。” “原来如此。儿臣已经退了热,身体也无碍了,母后不必忧心。” 他引着太后在殿内坐下,又给她倒了杯热茶。 “太医如何说?怎么会突然发热,还昏迷了?”太后继续问。 “这个……” 元钰卿并不知道太医是怎么说的,他一觉醒来,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回太后,太医说陛下是过于劳累导致。”一旁的萧胜说。 他小心地看了元钰卿一眼,继续道:“太医还说,陛下这段时日要好好修养,莫要过于操劳国事。” “当然,于房事一事上也要克制一些。” “……”听萧胜这么说,元钰卿险些被茶水呛到。 “太医当真这样说?”太后则是蹙了蹙眉。 “是,奴才不敢欺瞒。”萧胜垂头。 太后沉默了,一会后叹气:“既然如此,皇帝这段时日先好好保重身子,诞下皇嗣一事也不必着急。” 皇嗣…… 皇嗣?! 他猛地站了起来,动作之大,还掀翻了桌面的茶杯。 他站在桌子旁边,一颗心狂跳不止。 太后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斟酌着开口:“皇帝这是……” “……” 他愣了好一会,才勉强扯起唇角:“抱歉母后,吓着您了。” “儿臣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绪一时间有些失控。” 元钰卿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太后也没继续深问,她又和他说了几句话,接着起身离开。 在经过外面跪着的几人时,她轻声说着:“跪也跪了,皇帝寻个由头让他们出宫吧,毕竟是前朝臣子。” “母后放心,儿臣心中有数。” 太后来得快,走得也快,没一会轿辇便消失在元钰卿的视线之中。 他转身回到院中,朝五人道:“除了月执外,其他人都给朕滚出皇宫,今后无朕召见,不许进宫。” 说完,他转身欲走,想到什么后,脚步一停。 “祁斯韵,令牌。” 他说的令牌是此前冥蛇身体不适时,为了方便祁斯韵进宫给冥蛇熬药,他特赐予他的进宫信物。 如今冥蛇消失,加之有了那个猜测,他也不需要祁斯韵给冥蛇煎药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看祁斯韵格外不顺眼。 每当看到他的脸,他便能想起他说的蛊虫和那句“爱上他”。 不敢再想,他急忙打断思绪,“等会将令牌交给萧胜,今后无朕命令,你不许出祁府。” 祁斯韵:“……” 其余几人只是不许进宫,轮到他时,便连府门都不让出了…… 他攥紧掌心,咬紧了牙,同时心生疑惑——为何蛊虫好似失去了作用? 与之相反,皇帝变得格外厌恶他……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有昨夜忽然袭来的困意……在他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祁斯韵百思不得其解,在元钰卿的注视下,将令牌交给了萧胜。 手握令牌,元钰卿没再看他们一眼,他背过身:“都滚。” “……是。” 几人纷纷站了起来,久跪让他们的膝盖变得疼痛,可他们都装作无事人一般,从乾清殿内走出,继而回到各自的府邸。 祈府。 祁斯韵在书房坐下,面前摆着那本古籍。 书籍摊开,上面赫然写着:情蛊的炼制。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看过,又联想自己炼制蛊虫时的场景,反复三次后,依旧没有找到异样。 若按古籍记载,被种下情蛊之人,会爱上给他种蛊的人,可为何……陛下没有爱上他? 莫非这本古籍记载得并不全面? 他来回翻动着,却毫无思绪。 书房外,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祁斯韵枯坐在椅子上,仿佛成了一尊雕像。 在他面前,依旧摆着那本古籍,书房内没有一丝光亮,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之中,宛若厉鬼。 “大人?” 管家的声音从外飘来,祁斯韵缓缓转动眼珠,闭了闭眼,之后揉了揉。 他哑声:“何事?” “天色已晚,大人可要用膳?”管家小心翼翼。 “不用。” 祁斯韵闭了闭眼:“下去吧,没什么事不要过来。” “是。” 管家离开了,祁斯韵靠在背椅上,想起了昨夜那个美梦。 第47章 “陛下……” 他呢喃出声:“为何您没有爱上我?” 第51章 男子也会…么? “为何情蛊对您毫无作用?” 祁斯韵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情蛊已失,他又被禁了足,莫非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将他强占了不成? 不,他不甘心。 他又在书房内坐了一会,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忽地又听到了管家的声音。 “大人,大人!” “……” 眉头不耐地蹙起,祁斯韵忍住怒意:“什么事?” “大人,陛下派人来了!”管家声音喜气洋洋,仿佛遇到了什么大喜事。 陛下…… 祁斯韵身体一僵,几乎是立马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口,将门拉开。 “你说陛下派人来了?” “是啊是啊,如今就在门口,那公公还说陛下有事交代大人呢。” 顾不得深思,祁斯韵急忙朝门口走去,不多时,在门口看到一行人,为首者似乎是乾清殿伺候的小太监。 “小公公,可是陛下有事交代?”他眼中有着期待,询问小太监。 “是啊。” 小太监笑了笑:“大人可还记得,昨日宫宴献上的冥蛇内丹?” “自然记得。”祁斯韵点头,那是他献给陛下的东西,他如何会不记得? “陛下说,此物贵重,让奴才前来还给大人。” 说着,他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中接过一个盒子,打开后露出里面那颗琥珀色的内丹。 “……” 祁斯韵的表情僵在脸上,心想:陛下竟厌恶他至此,连他的东西都不愿意收了么…… 他迟迟没有接过盒子,又问了一句:“陛下…可有话让你带给我?” “没有。” 小太监捧着盒子,摇了摇头:“大人还是将盒子收下吧,陛下说了,若您不要,便让我们将它扔了。” “总之,陛下是不会收的。” “……” 祁斯韵没出声,一会后接过盒子:“知道了。” 看他接过木盒,小太监任务完成,很快离开了祈府。 祈府门口,只剩祁斯韵还站在原地,他手中捧着木盒,脸色阴沉。 “大人……” 管家小心劝道:“不如大人先回府吧?” “……嗯。” 祁斯韵应了一声,捧着木盒回了府内。 另一边,小太监们回到皇宫,朝元钰卿汇报:“陛下,已将东西交还给祁太傅。” “好。” 元钰卿点头,“去领赏吧。” “谢陛下。” 小太监们高兴离开,元钰卿右手撑着额头,满脑子胡思乱想。 他舔了舔唇,鬼使神差一般,问了萧胜一句:“萧胜,你觉得男子会、会……” 他迟迟说不出那几个字,最终摇头:“罢了罢了。” “定然是朕多想了。” 元钰卿呢喃,他觉得自己真的疯了,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他,竟会有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 定是他被姬怀烛影响后,发烧烧糊涂了。 他深呼口气,压下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正如萧胜所言,他是太累了,才会在泡澡时突然昏迷,并且发热做梦。 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身体上的不适也是因为发热,而带来的副作用。 都是假的。 他给予自己这些暗示,再次睁眼时已经调整好心情,“寻找阿冥的公告发出去了么?” “回陛下,发出去了。” 早间,方宇明离开之前,将此事交给了手底下的暗卫。故而今日早时,陛下丢了小宠的事已经传遍京都。 无数人祈盼自己能遇到冥蛇,继而获得百两黄金。 可他们找了一日,皆是一无所获。 “嗯。” 元钰卿颔首,想到什么:“月执知道此事吗?” “知道,宫中也有人在找寻冥蛇,贵君那边定然也是知晓的。” “知道了。” 元钰卿应了一声,补充:“不要告诉他,朕问了你此事。” “奴才知晓。” 不远处的偏殿,月执站在窗前,看着院外的太监宫女正打着灯笼,悄悄找寻什么,他眸色平静,仿佛对此并不知情。 他知道,这些太监宫女在找冥蛇。 因为陛下发了一则“寻蛇令”,寻到冥蛇者,可以获得黄金百两。 之所以寻找冥蛇,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份暴露了,可陛下没有证据。 他又想到了那句冷冰冰的“月执”,和往日里亲密的“阿执”形成鲜明对比…… 今日被叫去乾清殿前,他从未想过陛下会那样看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亦或是说,在看一个厌恶至极的人。 陛下,您厌恶我了吗? 心脏好似被利刃划过,月执抿紧了唇,黯然垂下眼眸。 片刻后,他背过身,没有再看院外的身影,而是来到床边,将藏在被中的白色亵衣拿出。 龙涎香已经很淡了,他低头将脸贴上布料,低声呢喃:“陛下,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忽然,他好似听到了萧胜的声音,“月贵君。” 他动作一僵,连忙将亵衣藏好,恢复往日的平静。 打开殿门,他眉目冷清:“萧公公怎么来了?” “陛下让贵君过去。”萧胜笑道。 “昨儿个陛下不是发热昏迷么,太医给陛下开了药,可陛下嫌苦不肯吃。” “贵君上次买的蜜饯可还有?给陛下带些过去吧。” “自是有的。” 月执急忙点头,试探性问萧胜:“萧公公,陛下是原谅我了吗?” “贵君说笑了,陛下何曾生过贵君的气?今日不过是生了病,加之心情不好,这才牵连了贵君。” 萧胜说得有理有据:“不然今日怎么会独独只有贵君站着,而丞相、太傅、国师和将军都得跪着呢?” “这说明啊,在陛下心中,还是贵君最为重要。” 萧胜的一番话说得月执心跳加速,他抿了抿唇:“真的吗?陛下也是这么想的?” “自然。” 萧胜笑:“贵君随奴才过去吧,别让陛下等太久了。” “好。” 月执急忙点头,在屋里拿了一盒蜜饯,跟着萧胜来了乾清殿正殿。 在里面他看到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身影,心脏跳得更快了,离得更近后,月执竟有些近乡思怯…… 屋内,元钰卿看到月执的身影,眸中快速闪过什么。 下一秒他朝他扬唇:“阿执来了。” “快进来。” “……好。” 月执踏进殿内,心脏狂跳不已,“陛下的身体如何了?” “已经没事了,只是还需喝药。” 元钰卿叹气,“这不,找你过来陪朕说说话。” 第52章 原来月执是大变态 “快坐。” 他招呼着月执坐下,望向他手中的蜜饯盒子,“打开吧。” “好。” 月执打开盒子,递到元钰卿手边:“陛下的药呢?” “还在煎,马上好了。” 说曹操曹操到,没一会,小太监端着药出现:“陛下,该喝药了。” “放着吧。” 药正往外冒着热气,元钰卿瞥了一眼,收回视线。 将药放下后,小太监转身离开,屋内只剩元钰卿和月执两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元钰卿依旧没有要喝药的意思,月执提醒:“陛下,药快凉了。” “朕知道。” 元钰卿轻声:“阿执,今日你可怪朕?” 说完,他紧紧盯着月执的神色,希望能从中看出什么。 “陛下何出此言?” “因为朕无端无据,却罚了你们,你可有怨恨?” “……” 无端无据。 元钰卿虽这么说,可月执却并不这么认为,他不认为陛下会是无缘无故惩罚他们的性子。 再者…… 念头一闪而过,月执压下所有的情绪,朝元钰卿摇了摇头:“陛下是天子,如何惩罚我都是应该的。” “你真的不生气?” “当然,我怎么会生陛下的气呢?我只怕陛下不再理我了。” “陛下。” 他动了动唇,手指因紧张而攥得发白:“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自然,阿执是朕唯一的朋友。” 元钰卿将月执的反应看在眼中,他的心也在这一刻沉入谷底。 他侧身拿起桌上的药一饮而尽,药太苦了,一如元钰卿此刻的心情。 他也终于在这一刻确定——月执并不似他想象中的那般,清冷高洁。 心情颇为复杂,他喝完药后吃了一颗蜜饯,“朕该安寝了,阿执回去吧。” “嗯。” 月执顺从地点头,他不愿在小事上惹了他不快。 第48章 月执离开后,一暗卫出现,他跪在元钰卿面前,手中拿着一件白色亵衣。 亵衣上有股淡淡的龙涎香。 暗卫开口:“陛下,这是在贵君房中的锦被下找到的。” “……” 元钰卿的表情更复杂了,他接过亵衣,认出这是他之前为了安抚初到皇宫的冥蛇时,包裹它的衣物。 此前在冥蛇窝里没有看到时,他还奇怪了许久,不曾想…竟会在月执的房中。 “拿去烧了。”他将亵衣交给暗卫。 “是。” 暗卫很快离开,不远处的月执回到寝殿后,第一时间发现亵衣不见了。 回想今日的一切,他可以肯定:陛下定然发现了什么,或许正在等他的坦白。 “陛下……” 他呢喃一声,“知道真相后,您会怎么做呢?” 声音很轻,月执站于床前许久,背影透着孤寂的意味。 国师府。 姬怀烛正在打坐,在他面前有个圆形器具,正是他占卜时所用的工具。 从乾清殿离开后,他便一直坐在这里,想看到什么。 可仿佛有一团迷雾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他什么都看不见、看不清。 额间满是汗珠,他强行咽下喉间的血腥气,可随即,他便喷出一口鲜血,鲜血溅在圆形器具上,下一瞬消失不见…… 他呼出口气,擦去唇边的血迹,又强行算了一卦。 当得知……时,他猛然睁开双眼,眸中满是惊涛骇浪。 那个人…是谁?他在心中问。 右手无力地垂下,姬怀烛咬紧了牙,若非皇帝下令不让他进宫,他现在定然…… 他再次闭上双眼,压下满腔的嫉妒与愤恨。 将军府。 蚩渊站于卧房,在他面前有一支箭矢,他拿起箭矢细细看着,脑中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见皇帝时的情景。 那人宽大的祭袍被风吹起,他手拿长弓,射出了连他都为之惊叹的一箭。 现在回想,那一箭好似射在了他的心头,让他的视线从此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细细看着,将箭矢放回原位,而后又拿出了一套红色舞服。 舞服是他此前让小厮买的,只是一直都藏在将军府,平日里也很少拿出来。 只是今日,他捏着舞服的布料,又想起了冬狩时的一幕。 寂静的帐篷中,他看着帝王的睡颜…… 冬狩过后,他又和帝王去了潘垟县和顺州府。 在那里,他们同住一间房,同睡一张榻。 他想起了许多往事,大多为和元钰卿的相处,想着想着,他想到了昨夜。 情绪在他心头回荡,他抿了抿唇,拿起一杆长枪走出院子,很快,布满夜色的练武场上出现一个耍枪的男人。 丞相府。 即墨宁砚正坐于大厅,他的脑海忽然出现了一些陌生的记忆。 那些记忆断断续续,让他分辨不清,印象比较深刻的只有那股情绪——伴随着不甘的同时,还有一些不知所措。 只是……为何他会有这些记忆? 疑惑在他心头回荡,即墨宁砚沉着脸,仔细回想着,却得不到什么思绪。 最终他只能暂时压下,起身离开大厅。 时间流逝,转眼来到凌晨。 万物俱寂,乾清殿内,元钰卿正卧于榻上,呼吸绵长。 因睡前喝了药,他此刻睡得正熟。 就在这时,窗户处响起异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 紫色鳞片在月色下泛着光泽,来者正是消失多日的冥蛇。 蛇尾在地上滑动,紫罗兰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床上的人,它没注意,帝王藏于被中的手悄然捏紧。 冥蛇慢慢游到了床边,顺着柱子爬上床榻。 过程中他变回了半人半蛇的模样,继而化作人形,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是紫罗兰色的竖瞳。 毕竟他今日是来坦白的。 他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元钰卿的脸颊。 身下人的呼吸乱了一瞬,他恍若未闻,下一秒,元钰卿猛地睁开双眼,二人对视着,气氛变得焦灼。 看到月执那双眼睛后,元钰卿心中一跳,藏于锦被之下的手攥得更近。 他听到自己说了一句:“果然是你,月执。” 第53章 突如其来的恶心感 “冥蛇是你,半人半蛇的男人是你,你这双紫色竖瞳,朕曾在梦中看过数次。” “那不是梦。”月执开口。 “陛下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 虽然元钰卿此前已经有所猜想,可当事实真的摆在他面前时,他只觉荒唐。 月执明明是原文的主角受,也不喜欢男人,为何现在会变成这样? 他百思不得其解,从床上坐起身。 二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元钰卿看着月执,“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 “说。” 可月执垂着头,迟迟说不出一个字。 盯着月执的发丝,元钰卿感觉自己要被气炸了,这一刻,月执在他心中的形象彻底坍塌。 什么清冷高洁,善解人意的小可怜,明明是个最会装可怜的大变态! 不多时,月执抬头:“陛下,您给我这个机会,想让我自己坦白么?” “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 “……” 元钰卿抿了抿唇,月执没说错,他怀疑月执是冥蛇,但一直没有证据。 无论是今日的惩罚,还是晚间的谈心,亦或是让暗卫把亵衣带出,都是他想给月执一个自首的机会。 他默了片刻,“说说吧,为何要这样做?” 这一刻月执没再沉默,他看着元钰卿的脸,轻轻说着:“因为我喜欢陛下。” “在陛下从冷宫将我带出的时候,在陛下数次唤我‘阿执’的时候,在陛下神色担忧地为我着想的时候……” “陛下……我喜欢您很久了。” 元钰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主角受会说喜欢他。 可…… “难不成因为你喜欢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骗我了吗?” 他抬头,“你是冥蛇,是我的梦中人……每次看着我被你骗得团团转,你很开心吗?” “不是的,陛下。” 月执急忙摇头,解释:“陛下,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更没有耍陛下。以冥蛇的身份出现是因为祭天之行,我怕陛下受伤。” “之所以不告诉陛下,是害怕陛下觉得我是个怪物……” “一个能随意变成蛇的怪物,不可怕吗?” 随即,他垂下头,说着往事:“5岁之前,我住在公主府,母亲去世后,身边只有一个照顾我的嬷嬷。” “嬷嬷待我极好,甚至能将为数不多的食物节省出来给我,我也一直将她当做亲人。” “可有一天,她发现了这件事,她看到了我的蛇尾,看到了我的竖瞳。” “她被吓坏了,陛下,那是我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那样的表情,就好像……我是一个罪恶滔天的怪物。” “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还只是一个五岁的稚嫩孩童。” “所以我不敢被陛下知道我是冥蛇,不想破坏了我在陛下心目中的形象,更不想在陛下眼中看到害怕,亦或是愤怒。” 月执轻轻说着,再次抬头,用那双紫色的眼睛盯着他:“陛下,我说这些不是装可怜,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心中的真实想法。” 听完月执的话,元钰卿确实动了恻隐之心,这段时间,他一直把月执当成好友,事事也站在他的角度考虑。 就连到了此刻,听着月执的往事,他都不禁升起了怜爱之心…… 他攥了攥掌心:“好,此事朕可以理解。” “你不想让朕知道你是冥蛇,是因为你害怕朕怕你,那你总是在朕睡着的时候……又作何解释?” “因为我爱陛下。” 月执看着元钰卿的侧脸:“陛下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蛇性本淫。” “……” 元钰卿哽住了。 “我喜爱陛下,自然希望和陛下亲近,可…白日里我只是陛下的朋友,所以只能夜里……” “所以你就趁我不知情……” 虽说只是被人缠住,对方什么都没有做,可元钰卿还是说不出那几个字,他闭了闭眼,心情复杂。 “陛下,对不起。” 月执道歉:“是我的错,怪我太喜爱陛下了,难以自持。” “若我对陛下的喜爱再少一分的话,定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做出这种失控之事来。” “……” 元钰卿莫名觉得这话有种茶茶的感觉,他盯着月执,“若朕今日没有发现,你是不是还会……” “会。” 月执表情坦荡:“因为我爱陛下。” 第49章 “情难自持。” 元钰卿动了动唇,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晚上接收了太多信息,让他的脑子都要爆炸了。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认——他不喜欢月执,因为他是个直男啊! 他呼出口气:“月执,我不知道你对我有这种想法,这是我的错。” “若我能早些发现,定然会早些纠正你,但事已至此,我也无能为力。” “你说喜爱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我并不喜欢你。” “我不会杀你,当然,我也不会回应你。” “从前在我心中,你是我的朋友,从今往后……” 他话音一顿:“便做陌生人吧。” “我会给你寻一处宫殿,你可以住在那里,当然,若你要离开虞国的话,我也会令人护送你离开。” 若非想到他身上还有个“拯救主角受”的任务,元钰卿都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和月执说话。 “陛下,我不走。” 月执摇头,他拿出一把匕首。 匕首握于手心,他狠狠将匕首捅入心头上方。 他的动作太快,在元钰卿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血液已经从他的伤口流出。 看到这一幕,元钰卿瞳孔骤缩:“你在做什么?!” 月执脸色苍白,他拔出匕首:“这一刀,惩戒我欺瞒陛下我的身份。” 随后,他又狠狠将匕首刺入:“这一刀,惩戒我在陛下入睡时,偷爬龙塌。” 匕首再次拔出,又再次捅入:“这一刀,惩戒我惹陛下生气……”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陛下……您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数不尽的鲜血从他的心口上方流出,他握着匕首,没一会闭上了眼睛,身体也随着跌在了地上。 “太医!快叫太医!” 元钰卿脸色发白,他看着满地的鲜血,又看看倒在地上的月执…… 或许是血液的刺激,让他突然涌上了一股恶心感。 第54章 上面写着“孕蛊” 他捂着胸口,脸色变得惨白。 幸而那股恶心感很快散去,他下了床,将月执抱到床上。 月执闭着眼,面色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匕首还插.在他的胸口,血液打湿了他身上的白色衣袍,大片的红色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元钰卿坐在旁边,一时无话。 很快,太医来了,他提着药箱,看到月执的伤势时倒吸了口凉气。 他不敢再耽误时间,急忙拿出止血的药粉和一些其他的工具,当着元钰卿的面将匕首拔了出来。 随着匕首的拔出,鲜血四溅,有几滴还溅在了元钰卿的脸上。 “……” 血液温热,他愣了一会,用指腹轻轻抹去,问太医:“情况如何了?” 太医正在给月执止血,神情严肃:“伤太重了,还是在心口的位置,微臣只能尽量……” “无论如何,保住他的命。” “……是。” 得到太医的回复后,元钰卿走远了些,血腥气迟迟不散,被压下的恶心感再次翻涌,他扶着殿门,脸色有些难看。 萧胜还以为他是担忧月执,连忙宽慰道:“陛下别担心,贵君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嗯……” 他应了一声,可脸色依旧苍白。 看他这副难受的模样,萧胜提议:“不如让太医也给陛下看看吧?” “无碍。” 他摆了摆手,“只是有些难受,现在已经好些了。” 他呼吸着院外的新鲜空气,缓过来后,问9999:“月执会死吗?” “而且刚才你怎么没有提醒我?” “因主角受自身原因导致的受伤,不在我们的提醒范围内。”9999冷声。 “还有,他不会死。” “……知道了。” 虽说9999实在无用,但好歹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元钰卿呼出口气,看向屋内。 太医还在给月执处理伤口,不知过去多久,他走出屏风,擦了擦脸上的汗:“陛下,血已经止住了,贵君的情况也趋于稳定。” “只是随时都会发热,需得留人照看。” “知道了,今夜你便宿在偏殿吧,若贵君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诊治。” “是。” 小太监领着太医去了偏殿,元钰卿走进殿内,看到了躺在榻上的人。 他依旧闭着眼,胸口轻轻起伏着。 “月执……” 元钰卿眸中满是复杂,他看着床上的人,许久后转身离开。 第二日下午。 月执迷迷糊糊睁开眼,头顶是明黄色帷幔,他依旧躺在九五之尊的榻上。 殿内空无一人,少了那道他心心念念的身影后,他这才发现,原来乾清殿是如此的孤寂和冰冷。 “陛下……”他呢喃出声,眸色愈发黯淡。 与此同时,殿门突然被推开,他眼眸发亮,急忙往门口看去。 可下一瞬,他眼中的希望再次消散…… 进来的人不是他,而是个小太监。 小太监来到床边,手中正端着一碗药:“贵君醒了,太医说您该喝药了。” “嗯。” “奴才伺候您喝吧?” “不用。” 月执小心起身,过程中拉扯到伤口,鲜血再次沁出,可他没有理会。 喝完一碗药后,他将碗递给小太监,问:“陛下呢?” “陛下在御书房。” “御书房……那陛下可曾说什么时候回来?” “不曾。” 小太监摇头:“陛下只交代奴才照顾好贵君,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小太监离开后,月执坐靠在床头,鼻尖满是那人身上的味道,可他却不在他身边…… 甚至还对他避而不见。 他垂着头,右手缓缓攥紧。 御书房。 元钰卿正在批阅奏折,萧胜在一旁给他磨墨,不时瞥他一眼。 萧胜的目光太过明显,元钰卿放下奏折,语气无奈:“想说什么就说,一直这样看朕作甚?” “陛下。” 萧胜放下墨条,斟酌着用词:“您不去看看贵君么?” “刚听人来报,贵君已经醒了。” 元钰卿动作一顿,“他已经醒了?” “是啊,刚喝了一碗药。” 捏着朱笔的手紧了紧,元钰卿抿唇:“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贵君的伤太重了,若想完全恢复,这段时间必须好好养着,而且尽量保持心情愉悦。” 说着,萧胜看了元钰卿一眼,虽说他不知道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但他看得出来,陛下是担心贵君的,只是碍于面子,这才没有去看他。 “待陛下批完奏折,不如去看看贵君?”他小心提议。 “……” 元钰卿默了一会,攥着朱笔的手用了几分力气:“让太医好好照顾他。” 这话便是在拒绝了,萧胜叹了口气:“…是。”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元钰卿伸了个懒腰,叫了晚膳。 昨夜他宿在了御书房的偏殿,今夜也没有回去乾清殿的打算,他甚至叫人把他的日常用品都搬到了御书房,只为了不和月执碰上。 萧胜看着这一幕,再次叹出口气,却没再相劝,毕竟他是站在皇帝这边的。 时间一晃过去好几日,这几日,一个消息已然传遍整个皇宫——月贵君失宠了。 不知月贵君哪里惹了陛下不悦,陛下竟拿匕首捅了他好几刀,甚至把他扔在乾清殿自生自灭…… 好几日了,都没有探望过一次。 宫人们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所见,很快,这个消息传出皇宫,传到了祁府。 “你说陛下厌了月执?” “是啊,如今宫人们都在谈论此事呢。”管家回答。 “可知道原因?” “不知,贵君是突然失宠的,之前也没有预兆。” “奇怪……” 祁斯韵垂眸深思,月执一直深受皇恩,他想不通他们会因为什么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莫非月执做了什么罪无可恕之事? 他想不明白,只能交代管家:“继续留意宫中的消息,有关陛下之事,第一时间回禀我。” “是,大人。” “下去吧。”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翻阅古籍,势必要弄明白,情蛊一事为何会变成如今的局面。 翻阅过程中,他看到一本写着“孕蛊”二字的古籍,可他并未在意,直接看向了下一本。 快速扫完几本书,祁斯韵依旧一无所获,他揉了揉脖子,起身来到药园。 药园中种植的正是炼化情蛊的草药,他此前采了一些,如今还剩一半。 指腹从草药叶片上捻过,祁斯韵沉着脸,细细观察着。 第50章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忽然,一个念头从他的脑海滑过。 他呼吸一窒,急忙回到书房。 这一次,他拿出了那本被他忽略的书籍。 第55章 会听陛下的话 乾清殿内,月执正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杯热茶。 他的恢复能力极强,经过几日的时间,伤已然好了许多,只是这几日,他都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那人一直住在御书房,因为他的原因,竟连乾清殿都不回了。 指腹摩擦茶杯,月执苍白的唇紧紧抿着。 “贵君,您还伤着,不能在这吹风啊。”照顾他的小太监劝道。 “无碍。” 他摇头,反正没人会心疼,吹会风又能如何呢? “朕不在,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吗?”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月执身体一僵,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 他回头看去……果真看到了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 他颤抖着唇:“陛下……” 元钰卿眸中满是复杂,他一步步踏进乾清殿,在月执对面坐下。 “把窗关了。”他吩咐小太监。 “是。” 小太监得了令,将窗关上后,离开了乾清殿。 殿内只剩元钰卿和月执二人。 “陛下。” 月执率先开口:“陛下来看我,是……” 原谅我了吗? 他看着他,却不敢把剩下五个字说出口。 对此,元钰卿说道:“萧胜一直劝朕来看你。” 说完这句话后,他没再开口,只是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原来是这样……”月执唇边满是苦涩。 但下一秒,他扬起笑意:“无论如何,陛下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也很感激。” “嗯。”元钰卿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二人沉默着,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或许人在尴尬的时候会显得格外忙碌,元钰卿小动作不停,一时清清嗓子,一时扯扯衣袍,就是没有去看月执。 月执也当做没看见他的忙碌,只是在看到他的茶杯空了后,默默给他添了一杯。 在喝完两杯茶水后,元钰卿起身:“朕回去了,你好好养伤。” “如今日这般的情况,朕不希望有下一次。” 他说的是月执打开窗户吹风一事,闻言,月执扬了扬唇:“我会听陛下的话。” “陛下有空的时候来看看我,好吗?” “……” 元钰卿没回,转身离开了乾清殿。 殿外,萧胜看到他后,急忙迎了过来,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 “别看了。”元钰卿无奈。 “朕没和他吵,也没生气。” “陛下还没原谅贵君么?”萧胜问。 元钰卿默了片刻,最后轻声:“朕也不知道……” “好了,别提他了。” “若不是你一直在朕耳边絮絮叨叨,朕今日也不会来这一遭。” 这几日萧胜一有机会就在他耳边念叨,今日说“贵君的伤好多了”,明日说“贵君不听太医的话,一直开窗吹冷风”,元钰卿被他念叨得耳朵都起了茧子,只能在今天来看看。 “是奴才的错。” 萧胜谄笑:“奴才也是关心陛下和贵君。” 这几日在元钰卿身边伺候着,萧胜能看出他是担心月执的,只是不知因何原因,二人较着劲,让陛下不想放下脸面。 每次他在御书房念叨贵君的情况时,陛下总会身体微僵,下意识屏住呼吸听他说话。 或许连陛下自己都没发现,他比自己想象中关心贵君…… 念头在心中滑过,萧胜笑了笑:“奴才今后一定不在陛下面前念叨了。” “……” 元钰卿没吭声,只是走得更快,很快,一行人回到御书房。 在椅子上坐下,元钰卿翻开奏折,看到上面提议在上元节增加京都的防卫。 “上元节。”他念出了声。 “是啊陛下,过几日便是上元节了。” 萧胜说道:“那天宫外会很热闹呢,百姓们会放花灯,街上还有表演。” “你看过么?”他问萧胜。 “不曾。” 萧胜摇头:“以往的上元节,奴才都伺候在陛下身边,不曾出去过。” “热闹也是从其他宫人的口中得知。” 他的话有些落寞,元钰卿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今年的上元节,朕带你出宫如何?” “真的吗?” 萧胜眼眸发亮,他的年纪不算很大,只是这些年一直沉稳,会让人下意识忽略他的年龄。 “当然是真的,朕骗你做什么?”元钰卿笑了笑。 萧胜更激动了,只是一会后便落寞地摇头:“还是算了吧。” “奴才担心陛下出宫遇到危险。” 毕竟自元钰卿成为帝王后,遇到最多的便是刺杀了。 无论是宫里的温泉宫,亦或是宫外长街,城外祭天大典,狩猎场……元钰卿都遭遇了刺杀。 想到这,萧胜继续道:“奴才是希望出宫看看,可更怕陛下遇到危险,若因奴才的原因,让陛下置于危险之中,奴才罪该万死。” 他的声音坚定,却隐藏着一丝落寞,元钰卿起身,来到他面前,“朕知道你为朕着想,可朕也想让你高兴。” “萧胜,你一直伺候在朕身边,忠心耿耿。” “此前祭天之行,更是用身体挡在朕的面前,你对朕的忠心,朕都看在眼里。” “此事不必再议,上元节那天,朕会带你出宫。” “当然,不是以皇帝和太监总管的身份,而是以朋友的身份,你明白吗?” “……” 萧胜的眼眶红了,他看着元钰卿,颤抖着唇说不出话。 最后,他抹了抹眼角的眼泪:“谢陛下。” “好了,哭什么。” 他拍了拍萧胜的肩膀,“这段时间,朕很感激你。”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二人之中心照不宣,萧胜扬了扬唇:“奴才也很感激陛下。” “在奴才心中,陛下是奴才唯一的主子。” 第56章 曾帮一人产子 五日后,距离上元节还有三日。 这天,元钰卿收到了方宇明的来信,信上写着:“属下已寻到南疆一神医,不日将启程回京都。” 为了表明神医之所以被称为神医,他还在信上写了此人的过往履历。 文字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页,元钰卿总结了一下,大体为—— 此神医擅长用蛊,涉及领域广泛,曾用蛊虫医死人、肉白骨;治疗妇人不孕不育;年轻男子早*阳*。 更有传言,他曾帮一同性产子,此事广为流传,却不知真假。 “……”元钰卿看着上面的文字,只觉荒谬。 帮谁产子??简直离谱!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既然对方对蛊研究颇深,想来对情蛊也有所了解。 思及此,他捂了捂胸口,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心口附近有什么东西在动。 “陛下,您怎么了?”萧胜看着他捂着心口,连忙关心道。 “无碍。” 他放下手,写了一封回信:“送去南疆,交给方宇明。” “哎。”萧胜点头应下,接过信件。 他走出御书房,在门外正好看到了月执,对方站在门口,也不知来了多久。 “贵君?” 月执披着一件白色大氅,脸色有些苍白,看到萧胜后扬了扬唇角:“陛下…在里面吗?” “在。” “他最近是不是很忙?” 其实也不怎么忙,但萧胜思索片刻后,道:“陛下是天子,肩负着一国重担,是会忙一些……” “嗯。” 月执轻轻应了一声,接着转过身:“别告诉他,我来过。” “……” 萧胜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看着月执的背影在他眼前消失,重重地叹出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十多天了,陛下和贵君还没和好。 他摇了摇头,将信件交给信差,随后回到了乾清殿。 犹豫良久,他将在门口看到了月执一事说了出来,“陛下,刚刚贵君来过了。” “……他来做什么?” “奴才不知,或许、是想见见陛下。” “随他去吧。” 元钰卿并不想见月执,起码在这一刻不想,只是在萧胜说完这句话后,他再也看不进手中的奏折了。 许久后,他长叹口气,将奏折合上,“去乾清殿。” “哎。”萧胜眉开眼笑,给元钰卿披上大氅后,跟着他回了乾清殿。 乾清殿内,月执正在独自对弈。 他拈起一颗白色棋子,将它放在了棋盘上,随后又拿起一颗黑棋,将它放下。 殿门忽然被推开,他还以为是给他送药的小太监,头也没回:“放下吧,我待会喝。” 第51章 来人没说话,只是脚步声离得更近。 月执握住棋子的手突然一僵,眼眸迸发了强烈的光彩,他回头,果真看到了那道身影,“陛下……” 棋子被他扔回棋奁,他急忙起身,跪了下来:“参见陛下。” “起来吧。” 元钰卿在椅子上坐下,“听萧胜说你今日去了御书房。” “嗯……”月执起身,在元钰卿对面站定,没有坐下。 元钰卿也没说什么,冷声问道:“伤好了吗?” “太医说已经好多了。” 月执心跳加速,帝王的关心于他而言无异于一抹甘泉,让他的心中涌起甜意。 可下一秒,他便听元钰卿说—— “以后不要去了。” “朕不想见你。” 笑意僵硬在唇边,月执的心好像再次被匕首捅了几刀,让他的脸色格外难看。 他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元钰卿移开视线,没有看他:“朕今日来,是不想给你不切实际的幻想。” “自那天晚上后,我们便是陌生人了。” 说完后,他默了一会,起身:“你好好养伤,没什么事不要离开乾清殿。” “……” 月执看着他的背影,乾清殿殿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他也随之喷出了一口鲜血。 殷红顺着唇角流下,月执眼眶泛红,他死死盯着前方,仿佛要透过殿门,看到那道越来越远的身影。 乾清殿外,元钰卿呼出口气,心中有些沉闷。 自穿书后,他是真的把月执当成了好兄弟,谁承想…… “都别跟着。” 他叫停了跟随他的萧胜等人,独自在皇宫里闲逛,走着走着,他来到了蒹葭宫——黎诗云和扶菁的住所。 远远地,有宫人看到了他,急忙道:“参见陛下!” 动静惊扰了宫中的黎诗云和扶菁二人,她们走出宫门,面露惊讶:“陛下?” “……” 元钰卿本想默默离开,如今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只能点头:“朕来看看你们。” 明面上,二人还是他的妃子,他偶尔前来探望,也能让她们的日子好过一些。 “陛下快请进。” 三人进了蒹葭宫,在里屋坐下。 元钰卿率先关怀道:“你们在这住得如何?下人伺候得可还顺心?” “自是极好的,宫人们对我们的态度也算恭敬。”黎诗云回答。 “更重要的是……” 她看向一旁的扶菁,红了脸颊:“有阿菁陪着,民女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完,二人对视着,相视一笑。 “……” 元钰卿感觉吃了一大嘴狗粮,他清了清嗓子,想到什么,好奇地问:“你们是如何知晓……互相倾慕的?” “我二人自幼一起长大,很多事早已心照不宣,后来是我主动……” “方才确定,阿菁对我也有此意。” 黎诗云说着,想到最近的传闻,小心问道:“陛下,您和贵君…是吵架了吗?” “没有。”元钰卿掩饰地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我二人虽说不了解贵君,也不知道陛下和贵君之间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若是两个人真心相爱,便不能轻易放手。” “世间虽大,可遇到真心喜爱的人却很难,更别提对方也同样喜爱于你。陛下,您说是吗?” “嗯……” 元钰卿又喝了口茶,从椅子上起身:“朕回去了,你二人有什么事都可以去御书房找朕。” “谢陛下。” 她们送元钰卿到了蒹葭宫门口,元钰卿让她们留步:“不必送了,朕自己走走。” “是。” 二人看着元钰卿的背影离开,一会后也转身回了蒹葭宫。 元钰卿独自闲逛,再次来到了梅园。 第57章 腥味与熟悉的恶心感 上一次来梅园还是在除夕宫宴之前,那时的他尚且担忧月执的伤势,今日再次前来,却已物是人非…… 他站在梅花树下,看着上面红色的花瓣,思绪突然飘回了现代。 在训练营,他也有一个好兄弟。 只是在一次任务中,对方为了护他而死…… 元钰卿本以为自己会记他一辈子,可不知为何,他现在竟想不起对方的面孔了。 就连对方的姓名,他也不知,只知道他的代号是5。 至于元钰卿,他的代号是10。 他想了很多,一会想到训练营,一会想到他在现代的家,一会又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最后…他想到了月执。 天色慢慢变暗,他将脑海那张熟悉至极的脸挥散,独自回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萧胜等了他许久,看到他后,终于松了口气:“陛下可回来了,担心死奴才了。” “陛下可要用晚膳?” “嗯,宣吧。” 他在桌前坐下,看着小太监将一道道膳食放在桌面,随后萧胜给他拿了玉箸和玉勺。 他接过玉箸,夹了一块鱼。 他喜欢吃鱼,可不知为何,今日这鱼入口,竟让他觉得有些腥。 腥味过后,熟悉的恶心感再次翻涌,他捂着胸口,脸色变得难看。 “陛下?!” 萧胜被吓了一跳,急忙给他倒了杯水,“您怎么了?” 元钰卿喝了几口水,将腥味和恶心感压下,他苍白着脸:“今日的鱼,有些腥。” “腥?” 萧胜看着那鱼,最终把它挪开,离元钰卿远了一些。 “许是今日御膳房的人偷了懒,没做好这道菜,奴才定狠狠斥责他们,陛下先吃其他的吧。” “嗯……” 元钰卿闭着眼,经过这一遭后,也没了胃口。 他勉强吃了几口青菜,又喝了碗汤,便摆了摆手:“撤了吧,朕吃不下。” “陛下……” 萧胜还想再劝,毕竟今日元钰卿吃得确实很少,可看着他的脸色,还是闭上了唇。 “都撤了吧。” 小太监很快上前,将所有菜都撤走了。 “陛下,喝口水吧。”看元钰卿漱完口后,萧胜再次给他倒了杯水。 “好。” 他接过杯子,慢慢喝着。 没了鱼的腥味后,那股奇怪的感觉终于压下,他的脸色也变得红润。 萧胜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他,劝道:“陛下,不如宣太医来看看?” “上次贵君受伤,您也是这般感到恶心,今日不过吃了口鱼,又脸色惨白……” 重点是萧胜并不觉得那鱼有问题,是和平日里一样的口味。 故而他怕元钰卿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万一陛下中了什么慢性毒药……想到这,他急忙劝道:“叫太医来看看吧,也能安心些不是?” 元钰卿本想拒绝,可想了想还是应下:“那便叫吧,让太医过来。” 他右手撑着额头,感觉全身疲惫不堪。 “是。” 得到元钰卿的回复,萧胜急忙让人去请太医,他则是扶着元钰卿在床上躺下。 “陛下若是难受的话,定要告知奴才。” “嗯……” 他躺在榻上,双眸紧闭,心口好像有什么跳动了一下,他没抓住。 右手捂上胸口,他细细感受着,刚才那股跳动的感觉再次消失,仿佛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可他知道,不是。 或许祁斯韵说的是对的,他确实给他种了情蛊,只是不知为何,他没有爱上他。 思及此,他睁开了眼:“萧胜,再给方宇明发一封信,让他速度快些。” “早日将神医带回来。” “是,陛下放心,奴才现在便让人去传信。” 他叫了个小太监,交代了他几句后,再次回到床边:“陛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无碍。” 恶心感已经被压下,心中的怪异感也没了踪影,此刻的他,与平日里已经别无二致了。 或许那股恶心感是情蛊带来的副作用,他想。 说起情蛊,他又想起祁斯韵,继而想起原文,原文中也没出现什么旱涝子的情蛊啊…… 这剧情,果然偏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他叹了口气,问9999:“任务什么时候能完成?” “如今原文剧情早已偏离……”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按照他对主角攻的观察,发现他们好像真的变了。 毕竟,就连原文的主角受都…… 他捏了捏眉心,暗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如今,主角们已经不会再强迫主角受,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吗?” 虽说这个结果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但按照一开始说的“拯救主角受”任务,如今主角攻们不会再强迫主角受了,按道理来说,他的任务已然完成。 对此,9999回答:“正在将结果反馈给主系统,请宿主耐心等待。” 第52章 “要等多久?” “暂时不知道。” 9999这话就是让他等通知的意思,面对如此不靠谱的系统,元钰卿再次心想——他真是上了一艘贼船。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耐心等待,起码9999是真的将他的身体给治好了。 服下那颗丹药后,他身上的旧疾已被治愈,身体素质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与加强。 这说明他们还是有些能耐的,为了那三个愿望,他可以再等一等。 “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告诉我。” “明白,请宿主放心。” 9999和元钰卿交谈完后,再次下线了。 元钰卿百无聊赖地等着太医,他将手搭上小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困意。 他打了个哈欠,眼里溢出泪水,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萧胜,太医还没来吗?” “应当快了,奴才去催催。” 说着,萧胜急忙走出御书房,没想到刚好在门口碰到了太医和小太监。 他眼前一亮:“李太医啊,您终于来了!陛下身体不适,您快给陛下看看吧!” “哎,萧公公别急,我这就为陛下把脉。” 第58章 灵魂升天的感觉 李太医提着药箱来到床边,将手搭上元钰卿的脉搏。 萧胜在一旁补充:“晚间陛下用膳,吃到鱼时突然恶心难受,此前月贵君受伤,陛下闻到了血腥味,也如这般脸色泛白。” “可否将那鱼给我看看?”李太医抬头。 “自是可以的。” 萧胜让人将那盘鱼端了上来,李太医细细检查过后,再次搭上帝王的脉搏。 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沉,好似遇到了什么绝世难题。 萧胜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却不敢出声惊扰了他。 “如何了?”最后,还是身为当事人的元钰卿开了口。 他靠坐在床头,眼眸疲惫地微微垂着。 “陛下稍等片刻……” 李太医又细细感受了一番,最终收回手,斟酌道:“许是陛下着了凉,臣给陛下开个方子,煎几服药服下便无碍了。” “当真是着凉?” 元钰卿揉了揉眉心,感觉更困了。 “嗯……微臣明日会再来给陛下把一次脉,陛下今晚喝完药早些歇息。” “知道了。” 他摆了摆手:“萧胜,送太医出去。” 说完,他躺在榻上闭上眼眸,没一会陷入了沉睡。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叫了他一声:“陛下。” “陛下,该起来喝药了。” 他艰难地睁开双眼,看到了放大版的萧胜,对方正端着碗药,轻声:“陛下,把药喝了再睡。” “太医交代过,陛下是着了凉,邪风入体,今晚喝完药出出汗便好了。” “嗯……” 任由萧胜将他扶起,元钰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他接过药碗,入口的第一瞬间就把药吐了出来。 “唔……” 他难受地捂着胸口,眼中满是泪花。 “朕不想喝,拿走吧。” “这怎么行呢?陛下……” 萧胜还想再劝,被元钰卿打断:“拿走。” 这简直是他喝过最臭最苦的药了,喝上一口,仿佛灵魂能直接升天。 他宁愿这样难受着,也不要喝药。 “快拿走。” 他捂着鼻子,让萧胜拿远一些,光是闻到这个味道,他都感觉要吐了。 “……是。” 萧胜急忙走远了些,他来到门口,将药交给小太监,同时叹了口气。 陛下不肯喝药,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他摇了摇头,回到殿内,看到元钰卿再次睡着了。 对方躺在榻上,眼睛紧紧闭着,因难受而溢出的泪水挂在睫毛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 “陛下……” 萧胜上前,给他掖了掖被子,想到什么后,离开了御书房。 他来到了太医院。 李太医今夜当值,他正在翻阅古籍。 他一边翻阅,一边念叨:“奇怪,奇怪……” “怎么会是这样呢?” 他翻找着书籍,眉间满是疑惑。 “不应该啊……” 他嘟嘟囔囔,宛若遇到了从医数十年来的第一个未解之谜。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萧胜的声音:“李太医。” 李太医动作一顿,抬眸看去,看到是萧胜后急忙放下书籍:“萧公公?可是陛下的身体有何不适?” “算是吧。” 萧胜叹气:“晚间太医让人熬的药,陛下说什么也不肯喝,甚至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 “太医可有什么法子,让陛下乖乖喝药?” 太医抚了抚胡须,“将汤药制成药丸子,也许没那么苦。” “陛下如今如何了?” “睡着了。” “那陛下睡眠如何?” “看模样倒睡得挺好。” “既然如此,那待明日我给陛下把完脉后再说吧,萧公公也不必担忧,陛下定无大碍。” “也好,有劳太医了。” “客气。” 二人交谈完后,萧胜离开太医院,在回御书房的途中看到了月执。 对方似乎正在等他,看到他后急忙走了过来。 “贵君?”萧胜疑惑。 “萧公公。” 月执在萧胜面前停下,眉眼担忧:“晚间御书房宣了太医,是陛下的身体有何不适吗?” “这……” 萧胜面露犹豫,陛下吩咐过,他的事一律不许告诉月执。 看萧胜迟迟不语,月执抿了抿唇:“若萧公公不便告知,我便自己去御书房看望陛下。” “……” 萧胜张了张唇,最终无奈:“太医说陛下是着了凉,喝几服药便好了。” “当真只是风寒?” “嗯。” 萧胜点头:“明日太医还会给陛下把脉,贵君不必过于担忧。” “公公。” 月执突然上前一步:“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什么事?” 萧胜警惕地后退了一步,直觉这个忙并不好帮。 “我想见陛下。” “以别的身份,不需要让他知道,只需要让我看到他无碍就行。” “……” 此刻萧胜简直想仰天长叹——放过奴才吧,贵君! “若公公不允,我只能现在去御书房了。” 说着,他转身欲走,看方向正是前往御书房的道路。 “我帮,我帮就是了,贵君何至于此?”他叹了口气。 “您也知道,陛下现在并不想见您,如此莽撞地行动,只会惹了陛下不快。” “……” 月执背对着他没有说话,他何尝不知元钰卿不想见他,可…… “看到陛下无碍后,我会离开,绝不给公公招惹麻烦。” 说完这句话后,他回了乾清殿。 第二日。 元钰卿苏醒后神清气爽,昨日那股疲惫也消失殆尽。 他起床洗漱,后吃了早膳。 早膳后,李太医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带帷帽的男子。 “陛下,微臣前来给您把脉。” “嗯。” 元钰卿没说什么,伸出右手,同时将目光放在了帷帽男子身上。 “这是?” “回陛下,这是微臣身边的药童,幼时脸烧伤了,天赋却强,微臣带着他,也能让他多学些东西。” “原来如此。” 元钰卿点头,没再多问,看着李太医的手搭上他的脉搏。 同时还问了他几个问题:“陛下昨夜睡得如何?” “很好。” “可有做梦?” “没有。” “那种恶心难受的感觉还有吗?” 元钰卿细细感受着,一会后回复:“目前没有了。” “嗯。” 李太医点头,这一次,他很快得出了结果。 第59章 化成灰也认得他 将手从元钰卿脉上收回,李太医弯腰:“陛下是因过于劳累,睡眠不足,外加邪风入体才导致的恶心难受。” “昨夜陛下睡了个好觉,加之寒风离体,今日得以痊愈。” 李太医一边说着,一边暗想:幸而昨夜他没有多言,不然…… 光是想想那个后果,他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提脉象是真是假,就说这个脉象是如何来的……就够诛他九族的了。 想到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陛下身体无虞,今后多加休息,便无碍了。” “知道了。” 元钰卿颔首,突然想到什么,问:“那个药应当不用喝了吧?” 那股灵魂升天的感觉,他是真不想再感受一次了。 “这是自然,陛下龙体康健,不必再喝药了。” “那就好,你下去吧。”听到不用再喝药,元钰卿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第53章 “是。” 得了吩咐,李太医带着帷帽男离开,二人出了御书房,在一处隐蔽的角落停下。 “贵君,陛下无碍,您也能安心了。”李太医笑道。 昨夜萧胜突然来寻他帮忙,他推拒不得,只能应下。 帷帽男没说话,默默摘下了头上的帽子,露出月执的脸。 他看向李太医:“陛下昨夜的脉象与今日可有不同?” “……” 李太医咽了咽唾沫,没有说话。 月执继续问:“告诉我,昨夜你看出了什么?” “又或者,你教我把脉。” * 同一时间的乾清殿。 李太医和帷帽男离开后,元钰卿坐在案前批阅奏折,萧胜在一旁给他准备着茶水和点心。 “萧胜。”他突然开口。 “嗯?怎么了陛下?” 元钰卿揉了揉手腕:“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药童有些眼熟?” “……” 萧胜拿着点心的手一顿,下一瞬恢复原样。 他将点心放在桌面,轻笑道:“陛下说笑了,奴才从未见过那个药童呢。” “是吗?可朕怎么觉得……” 他话音一顿,将朱笔放回笔架:“朕怎么觉得,他有些像月执呢?” 毕竟是曾经的任务对象,即便是化成了灰,元钰卿都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意识到元钰卿知晓一切,萧胜急忙跪了下来:“陛下恕罪!是、是奴才的错。” “起来。” 元钰卿无奈,他扶起萧胜:“朕不是怪你,只是想问清楚你为什么这么做。” “陛下……” 萧胜看着他,将昨夜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听完后,元钰卿气笑了,“月执还这样威胁你?” 他现在愈发怀疑自己的眼光了,当初的他,是如何将月执看成光风霁月的君子的? “陛下别生气,贵君也是担心您。”萧胜劝道。 “朕没生气。” 他呼出口气,拍了拍萧胜的肩膀:“以后他再威胁你,你不用理他,让他直接来找朕。朕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是,陛下。” “陛下。”一小太监突然走了进来。 “祁太傅求见。” “祁斯韵?他来做什么?” “奴才不知,祁太傅说有要事要告知陛下,如今他正在宫门口,陛下可要召见?” “不见,让他滚。” 元钰卿背过了身,他怕见到祁斯韵后,会忍不住杀了他。 “是。” 小太监得了令,带着元钰卿的回复来到宫门口,那里正站着一道青色的身影。 往日里只穿黑色衣袍的人,今日破天荒披了件青色的斗篷,看到小太监后,上前几步:“陛下同意见我了么?” “没有。” 小太监摇头:“太傅还是回去吧,陛下不想见您。” “……” 祁斯韵咬了咬牙,思索片刻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劳烦公公将信交给陛下。” “这个……”小太监脸上满是犹豫。 见此,祁斯韵拿出了一袋银钱,塞到了小太监手中:“有劳了。” 银钱沉甸甸的,小太监咬了咬牙,将信收下:“奴才不能确保陛下一定会看。” “无碍,将信呈上去,告诉陛下我在里面写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一定会感兴趣的。” “好。”小太监答应下来。 他拿着信回了乾清殿,斟酌着将信递上:“陛下,这是祁太傅让奴才交予陛下的信,他说里面写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陛下一定会感兴趣的。” “哦?” 元钰卿将信接了过来,本想打开,可想了想还是停了动作。 每一次和祁斯韵的交锋中,好像都是他占据下风,无论是温泉宫被胁迫,亦或是被抢夺了似血花,祁斯韵每次都能精准抓住他的弱点,继而威胁他。 这次,莫非也是一样的套路? 他看着手中的信,一时没了动作。 指腹轻捻信封,他最终将信放在了烛火之上。 眼见信件被火苗舔舐,他眯了眯眸,看到了信件上一闪而过的两个字,却没看清,只看到了一个“蛊”字。 原来……祁斯韵早猜到他会将信件烧毁,故而在信封上涂抹了特制的药水,让字体在高温下呈现。 “祁斯韵。” 元钰卿抿紧了唇,这股被看透的感觉让他格外不爽。 “陛下别生气。” 萧胜急忙给他倒了杯温水,“祁太傅性子一向如此,并非有意针对陛下。” 元钰卿喝了口水,心情平复下来后,那两个字重新浮现他的脑海。 只是他没看到“蛊”之前的那个字,祁斯韵写这两个字是想做什么? 莫非他写的是情蛊? 毕竟他之前给他种了情蛊,虽说他并没有爱上他。 还是什么其他的蛊虫? 元钰卿想了一会,却得不出答案,最后只能暂且压下。 他心想:祁斯韵此人,最擅长胡言乱语,定然是他故意写下这几个字,想迷惑他,亦或是想让他因为疑惑而主动宣他进宫。 心机如此深沉,他不能上当。 而且今早太医已经给他把过脉了,一切如常,并无不妥。 他攥紧了手中的茶杯,将疑惑尽数压下,想到祁斯韵后,依旧一肚子火。 “萧胜,带一道口谕去祁府。” “你亲自去。” “是,不知陛下有什么话想带给祁太傅?” 第60章 小腹被什么撞了一下(修) “问他,还记不记得朕说过不许他出祁府。” “抗旨不尊,该当何罪。” 祈府。 萧胜带着帝王的口谕踏进府内时,祁府众人已经跪在了地上。 “陛下口谕,问祁太傅该当何罪。” 萧胜缓缓说着,同时看向祁斯韵:“太傅,您觉得呢?” 祁斯韵跪在最前方,他抬起头,却没回答。 反而问道:“公公,这几日陛下的身体可有不适?” “比如头晕恶心,时常想吐等。” “……” 祁斯韵的问题让萧胜愣了片刻,皇帝身体不适的消息都被压下,祁斯韵是如何得知? 莫非宫里有他的眼线? 疑惑在心头闪过,萧胜装作无事般道:“陛下勤政爱民,为处理公务时常睡眠不足,昨夜偶感风寒,头晕恶心,太医看过后已然无事了。” “倒是太傅,如何知晓?” “我只是担忧陛下,例行询问罢了。”祁斯韵低声,垂下的指腹轻轻捻了捻。 “原来如此。” 萧胜点头,再次道:“太傅,陛下还有一道旨意。” 说着,萧胜侧身,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中拿出一道圣旨。 “太傅自己看吧,我等也该回宫复命了。”他将圣旨交给祁斯韵,继而带着人离开。 萧胜等人走后,祁斯韵展开圣旨,将上面的文字一一看过。 握着圣旨的手死死攥着,祁斯韵抿紧下唇,不发一言。 身后的管家试探地问道:“大人?陛下这道圣旨是……” “…陛下让我三日内离开京都。” 祁斯韵抬头,看向萧胜等人离开的方向:“外放为官,并且永世不得回京。” “……啊?” 另一侧,萧胜等人回到御书房。 “陛下,已将您的旨意尽数告知太傅。” “嗯。” 如今剧情已经偏航十万八千里,他做事也不想管这么多了,只想随心而行。 比如在祁斯韵这事上,他不想再见到他,所以选择将他外放,最好今后都不必相见。 “萧胜,你下去吧,今日不必伺候了。” 这几日萧胜忙前忙后的,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几份用,特别是在他生病之后,更显劳累,故而元钰卿想给他放一日假。 “陛下,奴才……” 他还想说什么,被元钰卿打断:“好了,朕一个人可以的。” “后日便是上元节了,你回去想想有什么有趣的、好玩的事物,届时朕还要靠你引路呢。” 听元钰卿这么说,萧胜点头应下:“那奴才现在便回去想想,后日定让陛下玩得畅快。” “去吧。” 看萧胜离开后,元钰卿伸了个懒腰,久坐让他有些疲惫,干脆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御书房内除了他外再无旁人,也是在这时,他感觉心口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他愣住了。 身体僵硬在原地,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了一些。 那股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他的心跳却蓦然加快,他捂着胸口,好似能感受到掌心下磅礴的生命力。 他知道,撞他的东西是那个蛊虫。 他闭上眼,静静感受着身体的异样,可那道生命力似乎藏了起来,不让他再窥得半分。 第54章 “情蛊……” 他低声呢喃,摁向胸口的手用了几分力气。 一会后,他收回手,回到案前。 自上次给方宇明回信已经过去六日,除去信件在路上的五日,方宇明已经收到回信一日了。 但这是最慢的情况,若方宇明等人早就启程,他们是在回京途中收到的回信,那便不止一日。 也就是说,最慢还有四日,他们便可到京,若快的话,或许过两日便能抵达。 传说中能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元钰卿暗想,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心口,几息之后再次移开。 两日后。 这日是上元节。 萧胜在一旁磨墨,同时笑道:“陛下,如今还早,等到了晚上,街上便会热闹起来了。” 这两日,他询问了一些宫人,得到了往年上元节的一些信息。 “有杂技表演,猜灯谜,还有花船表演呢。” “说来,今年的花船表演有些不太一样。”萧胜卖了一个关子。 “哦?” 元钰卿抬头,侧目看他:“有何不同?” “陛下可还记得魅雨楼?” 魅雨楼,当初月执中药的那个青楼。 想到这个青楼,元钰卿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些画面…… 抿了抿唇,他将脑海的画面挥散,“记得,魅雨楼怎么了?” “魅雨楼今年的花魁是个男人。” “嗯?” “往年,魅雨楼的花魁都是女子,但不知为何,今年会选出一名男子。” “传闻那个男子容貌绝佳,且擅音律,是京中无数公子哥的梦中情人呢。” “这么好看?” 元钰卿起了好奇心,“他长得怎么样?” “奴才不知,只是听闻他容貌艳丽,而且还是一个清倌,只卖艺不卖身。” “清倌……也是一个可怜人。” 按照元钰卿看过的电视剧套路,这种清倌一般都是家道中落的公子哥,亦或是家中犯罪后,不幸流落青楼的可怜人。 “他和今日的花船表演有何关联?” “这便是奴才要说的第二件事了,据魅雨楼放出来的消息,今夜他会选择一人,共度良宵。” “……” 元钰卿沉默了,“他不是清倌吗?” “明日开始便不是了。” “……” 元钰卿再次沉默几秒,“为何?” “许是被逼的吧。” 萧胜叹气:“说得好听是魁首,实则哪有半分自由呢?连自己是否……都不能决定。” 这话戳中了元钰卿的内心,他抿了抿唇,一时没有说话。 是啊,说得好听是魁首,实际上什么也不是,只是富贵人家的玩物罢了。 他垂下眼帘,一会后再次抬起:“萧胜,让人去查查他的信息,日落之前给朕。” 萧胜愣了几秒,很快明白过来元钰卿的意思,急忙点头:“是。” 时间飞速,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晚间时,元钰卿换了一套青色常服,腰间佩戴了玉佩。 同样穿着常服的萧胜跟在他身后:“陛下穿常服,看起来真像富家小少爷。” “而且陛下长得好,若奴才是外面的公子小姐,看一眼陛下定终身难忘。” “贫嘴。” 元钰卿扫他一眼:“那花魁的消息可查出来了?” “奴才已让人去查,想必快有结果了。” 第61章 控制不住地想起他 话音刚落,一暗卫拿着信封出现:“陛下,这是魅雨楼花魁的信息,请陛下过目。” “嗯。” 元钰卿应了一声,接过信封。 展开后,他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他的所有信息,“还真是个可怜人。” 他叹了口气,交代萧胜:“多带些银票吧。” “哎。” 萧胜将银票塞进怀里,在天色彻底暗下来后,跟着元钰卿出了宫。 他们没注意,一条黑紫色的小蛇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视线不曾离开半分。 顺利踏出宫门后,元钰卿看着外面的景色,眼中有些兴奋。 来到这个世界三个月了,他很少离宫,少数的几次离宫也是为了正事,从不曾好好观察过宫外的景色。 更别提在上元节如此特殊的日子。 只见街上灯火通明,几乎每一个小摊都挂了灯笼,灯笼形状各异,有圆形,鲤鱼形,兔子形等等,一眼看去目不暇接。 此次出行,元钰卿没有带很多人,身边只有萧胜一个。 至于藏在暗处的暗卫倒是有一批,只是离得较远,不敢打搅了陛下雅兴。 “萧胜,你看那里。” 元钰卿指了一个卖灯笼的地方,“你喜欢哪个?我给你买。” “陛……公子,我喜欢鲤鱼的。” “鲤鱼?” 元钰卿大步迈向小摊:“老板,我要两个鲤鱼灯笼。” “好嘞,这位公子,给您。” 老板拿了两个灯笼递给元钰卿,元钰卿接过后,付了钱,将其中一个给了萧胜。 “谢公子。” 萧胜接过灯笼,他抬头看着元钰卿,对方的眼眸在烛火下显得亮晶晶的,好看极了。 他抿唇笑了笑:“公子,您要不要吃糕点,奴、我去给您买一些。” “不了,还不想吃。”元钰卿摇头,最近他的胃口都不是很好。 “那等公子想吃了再吩咐,我去给公子买。” 萧胜还是一副为他考虑的模样,元钰卿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是出来玩的,你不要总想着我要什么,而是应该想想你要什么,知道吗?” “多想想自己,今日你我不是主仆。” “……” 萧胜颤了颤下唇,重重点头:“知道了,公子。” “我想吃糕点,桂花味的。” “那就去买。” 二人去了一家卖糕点的铺子,今日人多,几乎每一家糕点铺外都排起了长龙,元钰卿排在后面,视线扫过一处时,突然一顿。 就在刚刚,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可等他再次看去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难道是他看错了? 他又看了几眼,依旧没有发现异样,只能收回视线,放在了河面上。 此处离河面不算远,可以看到水面上的一些船只,岸边和石桥上已然等了一些富家公子,只待搭载着花魁的花船出现。 不知过去多久,队伍排到了元钰卿,他掏出铜钱:“一包桂花糕和一包绿豆糕。” “好嘞。” 老板将两包糕点拿给他,元钰卿付了钱后,看到了面前的桃花糕。 月执喜欢桃花糕。 念头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他没说什么,直接离开了队伍。 和萧胜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他帮萧胜拆开包装,“快吃吧。” “多谢公子。” 萧胜拿起桂花糕,咬了一口:“公子不试试么?真的很好吃。” “不了。”元钰卿依旧摇头。 与此同时,人群突然轰动起来,原来是河面上正驶来一艘花船。 伴随着一阵琴音,花船离得愈发近了,人群也更加轰动。 元钰卿右手撑着下颌,好奇地盯着河面,琴音飘进他的耳中,他的第一反应却是:不如阿执。 听过月执弹琴后,花魁的琴音在他耳中便排不上号了。 他微阖着眼,意识到自己又想起了月执,急忙将月执的身影挥散。 可下一秒,他又不禁想——不知阿执的身体如何了,他的伤好了吗? 三个月来对月执的关心让他养成了一种习惯,想到月执的第一反应都是:月执是一个需要他帮助、怜爱、疼惜的小可怜。 即使到了现在,即便他早已知晓月执的真面目,这种下意识的反应还是残留在他的身体里…… 他控制不住,也挥散不开。 他叹了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念头,将目光再次放在了花船上。 花船帷幔后,有一道身影,他静静地坐着,弹奏身前的古琴。 花船离得更近了,它在离岸边两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与之一起停的,还有那道琴音。 琴声停了后,岸边的人更加激动,有人甚至高喊:“叶公子!” “今夜我准备了黄金百两,叶公子便跟了我吧!” 回应他的只有微风,花船上的人并未言语。 还是甲板上的老鸨笑道:“这位少爷别急,我们阿泽自有考虑。” “还考虑什么,本少爷相貌堂堂,玉树临风,难道还配不上他叶泽吗?” “你这老鸨,莫非也是觉得本少爷配不上他?”他怒气冲冲,可一双眼睛还是色眯眯地盯着花船。 “哎呦,这是哪里的话,是我们阿泽配不上公子才是。” 老鸨笑得见牙不见眼:“只是阿泽是我亲儿子,他想选谁,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思,我做不了主。” 第55章 “你哪里会做不了主?你……” 他还想说什么,被其他人打断:“就你这副尊容,别说叶公子了,我都看不上你!” “你!” 眼见两拨人即将吵起来,老鸨急忙劝和:“两位公子消消气,阿泽这不是还没选择么?都别急,听听阿泽的意思。” “阿泽,出来吧。” 随着老鸨话音的落下,一道身影从花船上走出,他抱着琴,眉目间满是清冷。 周围安静了一瞬,继而爆发出热潮。 “……” 人群中的元钰卿也在这一刻愣住了。 他看着这张略显熟悉的脸,久久无法言语。 第62章 身上有月执的气息 叶泽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抬眸望来,二人隔空对视。 随即,他缓缓抬起指尖,声音清脆:“我选他。” “与我共度良宵。” “……” 无数视线朝他看来,元钰卿竟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一些想骂他的人在看到他的样貌后,骂人的话都哽在了喉间,平心而论,面对这样一张脸他们哪里骂的出口啊! 气氛变得诡异极了,元钰卿和萧胜成为了人群的焦点,自那句“与我共度良宵”落下后,花船又往前移了几米,在岸边停下。 船靠岸后,从甲板上走来一群人,以叶泽和老鸨为首,身后跟着十多名护卫。 其中叶泽的视线似乎不经意间滑过了元钰卿的小腹,下一秒迅速移开。 他在元钰卿面前停下:“公子,不如与我上船聊聊?” 一旁的老鸨则是快速打量他的穿着,意识到他非富即贵之后,笑得更加灿烂:“这位公子,既然我们阿泽选了您,那今夜你们可以在花船上……” 魅雨楼的老鸨自上次之后便换了个人,她三言两语定下今夜的好事,元钰卿看着她,只觉无奈:“我不是……” “哎呦,公子别害羞啊。” “我们阿泽还是清白之身,而且多才多艺,整个京都喜爱我们阿泽的人可以从这里排到皇宫呢。” “不过嘛,培育阿泽花费了我不少精力,公子您看……”她搓了搓手,目光饱含暗示。 “他的钱我来给。”叶泽启唇。 说完,他拉着元钰卿的衣袖,想把他带上花船。 元钰卿本想拒绝,直到叶泽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浑身一怔,没再拒绝。 “萧胜,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他扔下这句话后,跟着叶泽上了船,花船再次启航,往湖中央去了。 人群中,有一双紫色竖瞳死死盯着他们,唇齿染上铁锈味,月执眸色赤红,他紧紧攥着手心,下一瞬化作原形游进了湖中。 湖中央。 花船内的一个厢房中,元钰卿坐在案前,对面是正在抚琴的叶泽。 自二人上了船后,叶泽便不发一言,独自弹琴,直至一曲结束,他将手停在琴弦上,朝他看来。 “你身上有他的气息。” “?” 叶泽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元钰卿看着他和月执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又想到上船前他说的那句话,问:“你和月执是什么关系?” 上船前,叶泽凑近他耳边说了两个字——月执。 也是因为这两个字,元钰卿选择了跟他上船,他能看出,叶泽的目的并非什么共度良宵。 “我是月执的表哥,他的父亲是我的舅舅。” 叶泽说道:“此番我来,也是为了带他回去,可我没想到……” 说着,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元钰卿:“你是一个变数,又或者说,是……” 他停顿片刻,“我刚说你身上有他的气息没有骗你,你身上真的有他的味道。” “只要是同族,一眼就能看出你们的关系。” “……” 信息量有些大,元钰卿缓了好一会,率先问:“你说你的舅舅是月执的父亲?” “是。” 叶泽点头:“当年舅舅受伤失忆,被越国长公主所救,二人互相倾慕,诞下月执。” “后来……舅舅恢复记忆,选择回到蓬湖,这么多年,他一直很想他们母子。” 元钰卿听得眉头皱起:“既然想念,为何当初要走?” “舅舅有他的使命,他没得选择。” 好经典的渣男语录……元钰卿腹诽。 “既然走了,为何现在又要来寻?这么多年,月执过得如何,你不会不知道。” “我知道。” 叶泽说得坦荡:“此番我来,就是为了弥补他的。” “公子,或者说…该称您为陛下。” “听闻您厌了月执,这些时日对他不闻不问,想来若我真的将他带走,您不会有意见的吧?” 元钰卿眯了眯眸,对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格外不爽:“谁说没有意见?月执是朕的人,朕不许他离开京都。” “除非你让他亲口跟朕说,他要跟你走,不然朕绝不放人。” 月执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并非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叶泽虽为他的同族,可言语间竟没有一点尊重月执的意思。 按照叶泽的态度,元钰卿都能猜测,若月执当真回去了,还不知要受什么苦呢! 他越想越气,对叶泽也没了好脸色:“话不投机半句多,靠岸,朕要回去了。” “陛下……” 叶泽还想说什么,余光突然看到窗纸上有一道身影,他动作一顿,收回视线后,假装无事发生。 “陛下,难道您不好奇为何我会说你是变数么?” 说着,他凑近了些,二人的影子打在窗纸上,看起来格外亲昵。 “不好奇。” 元钰卿后退了几步,他捏着掌心,离叶泽远了一些。 可叶泽仿佛没看到他的拒绝,自顾自说道:“因为我能感觉到,你的身上……” 话音未落,厢房门突然被人踹开,月执站在门口,眉目阴沉:“离他远点。” “月执。”叶泽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月执没理他,大步来到元钰卿面前,目光细细检查过后,松了口气:“陛下,您没事吧?” “没事……” 元钰卿摇了摇头,想问月执为什么会在这,可看了看一旁的叶泽,还是没有开口。 “陛下别怕,我带您回去。” 他拉起元钰卿的手转身欲走,却听叶泽在身后道:“月执,你当真不和我回去?” 月执依旧没理他,拉着元钰卿的手来到门口,“待会陛下坐在我身上,我带您上岸。” “……嗯。” 这话有点怪怪的,元钰卿深呼口气,压下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看着月执在他面前化作冥蛇,那双紫色的眼睛温和地盯着他,随后蛇尾卷上他的腰腹,他眼前一花,再次回神时已然坐在了冥蛇的头顶。 二人即将离开花船,叶泽追了出来,朝月执道:“月执,看来你还不知道。” “也是,你自幼在越国长大,没有族中长辈教导和传承,自然看不出异样。” 第63章 我是他的人 与叶泽一眼就能看出元钰卿身上有月执的味道不同,月执因自幼没有教导与传承,并不知道此事,更加看不出来。 此刻听叶泽这么说,他身体一怔,缓缓回头:“你什么意思?” 叶泽却不再解答,只神秘兮兮地看着他们:“我敢肯定,半个月内,你会来找我。” “我在魅雨楼等你。” 说完后,他转身回了厢房,没一会,里面再次飘出琴音。 “……” 月执看着厢房门,紫色的竖瞳满是杀意,在他身上的元钰卿拍了拍他的头:“怎么了?” “…没事。” 月执很快回神,带着元钰卿跳进水中。 二人在一处没人的地方上了岸,没了叶泽这个共同的“敌人”后,他们周围的气氛再次凝固。 最后还是月执率先开口:“陛下,对不起。” “我听说你和萧胜今日会出宫,便偷偷跟在了你们后面……” “若陛下还是不想见我,我现在就走。” 说着,他转过身,背影落寞。 “那个……” 看着月执孤寂的背影,元钰卿没忍住开了口,他清清嗓子:“今日是上元节,既然出来了,就…一起逛逛吧。” “……” 闻言,月执眼眸亮起,他快速转过身,朝元钰卿走近了几步。 “我都听陛下的。”那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竟让元钰卿有了一种月执不是蛇,而是狗的错觉。 “先去找萧胜。” 他没再看月执,带着他回了另一侧,彼时萧胜正站在岸边,眺望湖中央。 一边眺望,一边来回踱步,萧胜的眼中满是焦急,嘴里嘟囔着:“陛下啊,您怎么还不回来?” “萧胜。”元钰卿站在他身后,叫了他一声。 第56章 听到熟悉的声音,萧胜呼吸一停,急忙回头看去,当看到元钰卿时,简直要喜极而泣。 “陛、公子!” 他小跑着上前,“公子您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天知道元钰卿迟迟没有回来,萧胜害怕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不过…… “公子是怎么回来的?我看那花船还在湖中央啊。” “还有月公子怎么会在您身边?” “此事说来话长。” 元钰卿不想多言,他含糊道:“不说这些了,还有什么新奇的、好玩的,我们都去看看。” “待会回去了,再想出来就难了。” 萧胜的注意力被转移,连连点头:“公子说的是。” “那我们便一起逛逛吧,和月公子一起。” “嗯。”元钰卿没说什么,点头表示赞同。 三人离开岸边,元钰卿走在中间,左边是萧胜,右边是月执,只是月执似乎有心事,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公子您看,是灯谜!” 前方是猜灯谜的小摊,萧胜指着那处,眉眼激动。 “去玩吧。”元钰卿笑。 “好。” 萧胜上前几步,挤进了人群当中,元钰卿和月执站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 “在想叶泽说的话?”元钰卿问月执。 “嗯。”月执点头。 “他说我没看出陛下身体的异样,我担心……” 月执害怕元钰卿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可他却看不出来。 他抿了抿唇,“陛下,让我为您把把脉可以么?我和太医学习了如何把脉。” 那日他给了李太医两个选择——要么告诉他元钰卿的脉象,要么教他把脉。 李太医选了第二个选项。 “是那日伪装成药童之时么?” “…嗯。” 月执抬眸,有些好奇:“陛下怎么知道是我?” “你的身影,朕一眼就能看出来。” “……” 月执的心跳变快了,他看着烛火下元钰卿的脸,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 月执迟迟没有说话,元钰卿看他一眼,当和那双星星眼对上时,他默了片刻。 “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咬了咬舌尖,暗道自己真是疯了,知道月执的心思后,该离他远一些才是。 他往旁边走了几步:“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你千万不要……” “我知道的,您不要害怕我误会。” 月执扯起唇角,“因为今日是上元节,陛下对我的耐心也多了几分,我都知道的。” “…嗯。” 应完这句后,元钰卿垂下头,没再说话。 “云卿!” 人群中好像有人叫了他的化名一声,元钰卿抬头看去,当和一人对视上时,他沉默了。 那人跨越人群,朝他走来,手里还拿着一盏花灯。 他来到元钰卿面前,看到月执时,眼中有一瞬的敌意,但终究没说什么。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您。”蚩渊的眼睛同样亮晶晶的。 “……” 元钰卿懒得理他,“有事?” “没有,只是许久未见您了。” “最近还好吗,阿卿。” 蚩渊说“阿卿”两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同时暗戳戳地扫了月执一眼。 “很好,若能一直看不见你们,我会更好。”元钰卿没好气道。 他现在一看到蚩渊,就下意识想走远点。 蚩渊脸上的笑僵硬一瞬,“阿卿说笑了。” 怕元钰卿说出什么更伤人的话,他急忙把手中的花灯递给他:“这是我刚买的,送你。” “在湖边放上一盏,可以许一个愿望。” “他不需要。”月执忽然上前,挡在了他和元钰卿之间。 “我会给他买,至于你……” 月执低声:“有多远滚多远,他不想见你,懂吗?” 月执一副正宫做派,蚩渊眯了眯眸,轻声:“你不是失宠了么?哪来的脸和我说这些?” “与你何干?我再如何失宠,也是他的人。” 想起花船上的一幕,月执冷哼:“你不知道,刚刚他说了,我是他的人,至于你…又算什么?” 二人嘀嘀咕咕,元钰卿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也懒得管他们,默默离远了几步。 就在他们对峙之时,一道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阿卿。” “……” 元钰卿回头,看到了即墨宁砚和姬怀烛。 “你们……” 话还没说完,元钰卿突然小腹一痛,他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第64章 那个东西好像消失了 在他身侧的月执最先发现他的异样,月执瞳孔轻颤,急忙上前接住了他。 “陛下……”月执紧抿着唇,抱着元钰卿的手微微发颤。 在他怀中的人双眸紧闭,已然失去意识。 蚩渊则因离得远了一些而错失先机,但他此刻也顾不上其他,满心满眼皆是忧愁。 “这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晕倒?” 与此同时,猜灯谜的萧胜意识到不对劲,他急忙从人群中挤出,回到几人身边,“公子?!” 更远一些的即墨宁砚和姬怀烛也纷纷上前,五人将昏迷的帝王围在中央,眉眼间充满担忧。 “立刻将陛下送回皇宫,交予太医诊治。”即墨宁砚神色冷静,藏于袖袍的手却悄然攥紧。 他轻声提议:“陛下出事,此事绝不可声张,姬怀烛,国师府离得最近,你快些弄辆马车来。” “月执,你负责带陛下回宫。” “蚩渊,你轻功好,速去请太医,最好在陛下回宫之前让太医待在寝殿。” “好!” 这一刻,几人选择了合作。 在帝王的安危面前,他们顾不上其他,急忙按照即墨宁砚的提议行动。 姬怀烛很快弄来马车,月执抱着元钰卿在里面坐下。 帝王依旧阖着眼眸,头颅无力地靠在他的肩头。 马车的另一侧,坐着即墨宁砚和萧胜。 至于姬怀烛,则是在外赶车。 白色发丝随风飘动,姬怀烛的脸上再无从容,他挥动着马鞭,只希望快些、再快一些…… 马车内,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元钰卿身上,他们的心七上八跳,全然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晕倒。 “萧胜,出宫之前,陛下的身体可有异样?”即墨宁砚问。 “没有啊,陛下这几日的身体一直康健,除了胃口不太好外,没有其他异常。” “若说异常……莫非是刚才上了花船,那个花魁给陛下下了毒?” 越想越心惊,萧胜险些要哭出声来:“都怪奴才,奴才就不该让陛下上花船的。” “不是你的问题。”月执摇头。 他扶着元钰卿的肩,另一只手悄然探上元钰卿的脉搏。 几息之后,他愣住了。 他将手收回,再次探上,这一次,结果改变了,仿佛之前是他的错觉。 心脏极速跳动着,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腔。 月执胡思乱想着,全然不知这是情况。 毕竟他学把脉只学了几日,弄错了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怎么可能呢? 抱着人的手用了几分力气,他突然想起了一些记忆。 是梦吗? 他不知道。 下颌贴上元钰卿的额头,他把人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对方融入骨血。 从湖边到皇宫的距离不算太远,在姬怀烛的刻意加速下更显短暂,不过片刻,一行人抵达宫门。 门口的侍卫本想阻拦,看到“车夫”竟是国师后,动作一怔。 下一瞬,车帘掀开,露出了即墨宁砚的脸:“陛下在车上,快放行。” 他们往车上看了一眼,当看到月执怀里的人后,不敢再看,急忙垂下眼帘。 “放行。” 寂静的宫道上,只有马车发出声响,不知过去多久,他们来到了乾清殿外。 月执将人抱下马车,踏进寝殿时,李太医已经在旁候着了。 同样等在一旁的还有蚩渊,他眉头皱起:“你们怎么这么慢?” 月执没理他,只是在李太医即将上前时,脸上闪过犹豫。 他握紧了拳,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贵君?”李太医看他挡在了他和陛下之间,疑惑出声。 “……” 月执颤了颤唇,最终,为了帝王的健康考虑,他默默离远了些。 心脏依旧跳得很快,他抬起右手,细细看着,刚才就是这只手,探向了帝王的脉搏…… 不远处,李太医将手搭上元钰卿的手腕,眉头轻微蹙起。 “如何了?” 蚩渊在一旁等得焦急,恨不得以身相替。 “你快说话啊!” “将军莫急,容我再好好看看。” 一会后,他收回手,犹豫道:“脉象并无异样,我也不知陛下为何会忽然晕倒……” 第57章 “你不是太医吗?怎么会不知道?” “……” 李太医哽了一瞬:“我是太医没错,可……” “好了蚩渊,别难为李太医。”即墨宁砚出声。 他上前几步:“你说陛下的脉象如常?” “是啊,陛下的脉搏健康有力,实在看不出虚弱的模样。” “那为何……” 即墨宁砚将目光看向床塌,那人躺在床上,灵动的眼眸紧闭,若非眉头轻蹙,看起来和睡着了一般。 人群中的月执默默上前,他紧张地呼出口气,右手探上帝王的手腕。 几个呼吸后,他再次僵住了。 真的没有。 他又试了几次,可结果依旧一样,脉象消失了,又或者说——此前马车上的事,果真是他的错觉。 情绪经历大起大落,月执看着元钰卿的侧脸,久久无法言语。 片刻后,他伸手抚了抚他额前的发丝:“陛下,快些醒来吧。” “好吗?” 因李太医一句“脉象如常”,殿内的气氛陷入沉默。 姬怀烛上前一步,“那陛下何时能醒?” “这个……我也不知道。” 李太医连连叹气,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医术,学医半辈子,这还是他第二次遇到如此棘手的事。 至于第一次……也是在帝王身上,那时,他诊出了一个万万不可能的脉象。 听李太医也没了办法,萧胜急得满头大汗,“这可如何是好?” 他忽然想起前几日陛下挂在嘴边的“神医”,不免心想——若此时此刻,那个神医能出现就好了! 对方定然有办法。 可信件发出了好几日,方宇明依旧没有消息,不知他们一行人到了何处……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宫门外,有一辆马车正往乾清殿内赶来。 为首者,正是方宇明。 第65章 吐得昏天暗地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床榻上的元钰卿依旧没有苏醒。 萧胜甚至想病急乱投医,去寻祁斯韵来,让他给陛下看看,毕竟祁斯韵的医术也算小有名气。 可转念一想,两日前陛下已下令让他离开京都,或许此时此刻,祁府早已人去楼空。 该怎么办? 他咬紧牙关,脸上满是忧愁。 就在这时—— “公公!方大人回来了!” 小太监兴奋地来到他身侧:“方大人回来了,如今就在殿外。” “你说什么?!” 莫非这就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 萧胜喜极而泣,急忙迎了出去,当看到站在门口的方宇明时,更显激动:“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方宇明身上满是倦意,看萧胜如此激动,下意识猜测:“陛下出事了?” “是啊,刚刚陛下突然昏迷了,太医都诊断不出原因呢!” 萧胜三言两语讲了全程,随后将目光放在方宇明身旁的男人身上:“想必这便是神医了吧?” “还请神医快些替陛下看看。” 男人鹤发童颜,除去眼角有些岁月的痕迹外,根本看不出真实年龄,他轻笑:“小娃娃别急,我这就替你家陛下看看。” 说着,他踏进殿内,看到屋内的好几个男人时,眼中有些诧异。 当看到榻上的皇帝时,那份诧异更明显了。 萧胜跟在他身后,“神医,陛下在那边。” “嗯。” 他没说什么,来到床前,被蚩渊拦下:“你是谁?” “哎呦,将军,您快别捣乱了,这位是陛下从南疆请来的神医。” 被说捣乱的蚩渊:“……” “这人可信吗?” “可信。”方宇明从殿外踏入,“属下可以性命担保。” “将军,您就快让开吧。”萧胜再次劝道。 “……” 蚩渊让开了,只是一双眼睛依旧盯着神医:“你若敢伤害陛下,我定杀了你,处以极刑,挫骨扬灰。” 神医没搭理他,来到床边,将手搭上帝王的脉搏。 一会后,他眼中划过了然,果然如此。 半成品的蛊虫,加之冥蛇参与,造成了如今这副局面。 冥蛇想来便是在场四个男人之一,至于蛊虫……许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徒儿弄出来的。 怪不得前几日会给他送来那样一封书信。 念头在他脑海闪过,他收回手,从宽大的袖袍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丹药。 “若你们信得过我,便将丹药给小皇帝服下,我保证,今夜他会苏醒。” “若你们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 “神医。” 即墨宁砚上前:“不知陛下为何晕倒?” 谁料他神秘地摇了摇头:“不可说。” “……” “待陛下醒来,我会告知他原因,至于你们……我是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他微微抬头,露出了身为神医的桀骜。 即墨宁砚沉思片刻,“李太医,检查一下这枚丹药。” “神医勿怪,本相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危考虑。” “不怪。” 他将丹药交给李太医:“随便检查,我问心无愧。” 李太医将丹药检查了一遍,确定并无毒素和并无不妥后,朝即墨宁砚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萧胜,将丹药喂予陛下吧。” “月执,蚩渊,姬怀烛,你三人可有意见?” 太医都说了没问题,三人自然也没有意见,他们摇头:“听神医的。” 萧胜得了令,将丹药喂给元钰卿服下,神医依旧坐在一旁,神情悠然:“你们可以出去了。” “特别是你,空有力气的莽夫。”他睨了蚩渊一眼。 “……” “陛下这里有我,还有这位小公公便可,其他人都出去,这么多人挤在这里作甚?” “神医,陛下今夜真的会苏醒吗?”月执不放心,问了一句。 “自然,若陛下不醒,我将名字倒过来写。” “……” “没想到神医如此幽默。”即墨宁砚笑了笑。 “我们自是相信您的,除了萧胜外,其他人都退出乾清殿。” 随着殿门的打开又关闭,殿内只剩元钰卿、萧胜和神医三人。 神医神情懒散地伸了个懒腰:“小公公,可有什么吃食?我饿了。” “自是有的,您稍等。” 萧胜急忙让小太监拿了食物过来,摆上桌面:“神医,请。” “嗯。” 在椅子上坐下,他吃得很快,吃相却不显粗鄙。 过程中还问了萧胜一句:“半个月前,祁斯韵可有进宫啊?” “太傅?” 萧胜一愣,没想到神医会提起祁斯韵,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回道:“半个月前是除夕宫宴,太傅在宫中留宿了一夜。” “嗯。” 神医点头:“除了祁斯韵呢,可还有其他人?” “有的,那日丞相、太傅、国师还有将军都在宫中留宿了。” 说着,他还给神医大概介绍了一下他们分别是谁,比如—— “沉稳的那位是丞相,神医口中的莽夫是将军,一头白发的是国师。” “那还有一个呢?刚站在床头的。” “神医说的是贵君吧?他是陛下的贵君,姓月。” “姓月,越国人。” “是。” “知道了。” 讨论过程中,神医吃饱喝足,他抹了抹嘴,“算算时间,你家陛下也快醒了。” “神医说的是真的吗?”萧胜神色激动。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 神医抹完嘴后,带着萧胜来到床边,“最多半刻钟,你家陛下必定苏醒。” “给他准备一些茶水,还有一个痰盂。” “痰盂?” “让你准备就准备,别问这么多。” “哦哦,好的。” 萧胜没有再问,让人准备了温水和痰盂,随后站在旁边等待元钰卿苏醒。 半刻钟后,榻上的人睫毛轻颤,没一会睁开了双眸。 看着头顶熟悉的帷幔,元钰卿愣了片刻,大脑一片空白。 可很快,他便想起,他不是在宫外么?怎么突然回宫了? 不待他思索出什么,一旁的萧胜喊了他一声,“陛下,您终于醒了!” “嗯?” 他侧头看去,或许是刚醒的缘故,加之动作大了一些,他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熟悉的恶心感再次升起。 神医急忙道:“把盂给他。” 萧胜连忙照做,便看元钰卿趴在床头,吐得昏天暗地,眉眼也因此染上了泪意。 第66章 如何除去它(修) “萧胜,水。”好不容易压下那股感觉,元钰卿捂着胸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陛下……” 第58章 萧胜语气担忧,他端了杯温水,递到元钰卿唇边。 “嗯……” 元钰卿漱了口,之后靠在床头,那股感觉散去之后,他才有精力去想之前发生了什么。 失去意识之前,他好似身体忽然一痛…… “朕是怎么、回宫的?” “……这位又是?”他看向鹤发童颜的男人。 “陛下,您之前在宫外晕倒了,是几位大人合力将您送回了宫,至于这位,是方大人口中的神医。” “说来,陛下之所以这么快苏醒也有神医的功劳呢。”萧胜在一旁说道。 “原来是神医。” 元钰卿眨了眨眼,不禁想起方宇明对神医的描述—— 神医复姓闻人,名鹤,曾医死人肉白骨、治疗妇人不孕不育、年轻男子早衰早退……当然,还有那个最离谱的传言。 将传闻挥散,元钰卿依旧捂着胸口,问:“神医以为,朕为何会突然晕倒?” “根据陛下的脉象,草民得出了一点结论。” 闻人鹤站在床头,却没有急于将结果说出,而是扭头看了萧胜一眼。 意识到闻人鹤的意思,元钰卿低声:“萧胜是朕的心腹,朕的事他都知晓,神医但说无妨。” “好的,陛下。” 既然九五之尊都如此说了,闻人鹤没再隐瞒,直接说道:“草民在陛下体内发现了蛊虫,还有……” “蛊虫?” “是。” 闻人鹤开口:“草民可以看出,给您种下蛊虫之人,本意是让陛下爱上他。” “可他太过心急,让情蛊变成了另一种东西,故而,它的作用也发生了改变。” “…如今的蛊虫有什么作用?”元钰卿问。 闻人鹤看着他的脸,轻轻动了动唇:“蛊虫不会影响到陛下的安康,却会让陛下感到恶心、想吐,甚至有超乎寻常的脉象。” 元钰卿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掌心也下意识放在了心口,“原来不是情蛊…怪不得朕没有爱上他。” “还有,草民想和陛下说一个故事。” “嗯?” “陛下可曾听过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蓬湖有一种生物,唤作冥蛇,冥蛇有灵,可化作人形,并与人族女子在一个月内诞下血脉。” “冥蛇……” 元钰卿忽然想起了叶泽,叶泽说他是月执的表哥,来自蓬湖,那也是月执父亲的居住地。 他颤了颤唇:“或许这并非传说。” “草民也觉得并非传说。” 闻人鹤颔首,并继续说着:“是的,陛下。草民给您讲个故事吧。” 闻人鹤搬了张椅子在床前坐下,同时绘声绘色开口:“很久很久以前,在蓬湖居住着这样一个种族,他们血脉特殊,可化人形。” “这个种族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蓬湖,不曾离开。” “直到有一日,他们的首领外出游历,第一次和外界接触的他显得格外青涩,他不知道买东西要用银钱,更不知道人族有好坏之分。” “在游历途中,他结识了一位好友,二人谈天说地,好不痛快。” “可没几天,他们便遭遇了劫匪,为了保护好友,他只能化作原形,将劫匪尽数斩杀,他不知道的是,身后好友看他的眼神变得贪婪……” “之后的事陛下应该能猜到。”闻人鹤笑了笑。 “那位好友为了利益,杀了他?” “没错,但他没有死,只是跌落了山崖,重伤昏迷。” “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位女子,女子位高权重,她救了他,将他带回了公主府。” “……” 这个剧情…… 元钰卿猜到了什么,摁着心口的手缓缓用力。 闻人鹤只当没看到他的表情:“被救回公主府的首领失了忆,他忘了自己是冥蛇一族,也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和公主情投意合,两厢倾慕,没多久,公主便时感恶心呕吐,一个月后,她诞下了二人的血脉。” “可惜天不遂人愿,那位首领最终恢复了记忆,回蓬湖去了。” 闻人鹤轻叹出声,说故事时情感之丰富,让元钰卿险些以为他不是神医,而是说书人。 “想必陛下已经猜到,草民所说是谁的故事。” “……嗯。” 元钰卿抿了抿唇,听神医继续道:“十年前,我曾在蓬湖附近捡到一颗蛋,也是因为那颗蛋,我得以和蓬湖首领结识。” 他攥紧了指尖,余光看到萧胜依旧一头雾水,“神医,您说的这个故事什么意思啊?” 神医睨他一眼:“公公可以猜一猜。” 他捋了捋胡须,暗道:讲这个故事,主要想表明冥蛇的孕期和人族不同,毕竟公主在一个月内就诞下了蛇蛋。 若当真有了冥蛇子嗣,该早作打算才是。 “神医。”元钰卿开口。 “朕要将心口的蛊虫除去,该如何做?” 他摁着心口:“这个蛊虫让朕这般难受,朕想尽快除去它。” “陛下不必担忧,草民有法子,这种半成的蛊虫,只需一副汤药,便可去除。” “那、便请神医帮朕准备这样一副汤药。” “草民知晓。” 闻人鹤点头,想到什么,交代道:“不过陛下刚刚苏醒不久,需得养几天身体,三日后,草民会将汤药献上。” “嗯。” 元钰卿没什么意见,他摆了摆手,“萧胜,给神医准备一间寝殿,你们都出去吧,朕有些累了。” “是。” 萧胜和闻人鹤出去了,乾清殿内只剩元钰卿一人。 他靠在床头,想起了一些事情,更想到了一些话。 原来是这样。 直到今日,他才明白过来所有的事情。 —————— 解释说明(点开评论) 第67章 让他们都滚(修) 他垂着眼帘,心情格外沉重。 “情蛊,不、不是情蛊……” 他抬头,问神医:“神医,既然这个蛊虫不是情蛊,那它有名字吗?” “没有。”神医摇头。 “它属于情蛊的半成品,在古籍上并无记载。” “好吧。” 元钰卿呢喃,右手紧紧攥着,又想到了祁斯韵。 一切都是祁斯韵的错,若非他脑子一抽,莫名给他种下这半成品蛊虫,事情也不会发展成今天这一步。 他狠狠捶了捶床板,想到这段时间经常着凉、恶心、想吐,就恨不得立马把祁斯韵抓进宫,处以极刑。 还有月执…… “月执。” 元钰卿的眼中满是复杂,他闭了闭眼,想把脑海中月执的身影挥散,可鼻尖满是对方身上的味道。 这段时间,月执一直居住在这间宫殿,睡在这张榻上,就连被子,都染上了月执身上的气息。 元钰卿忍无可忍:“萧胜!” “陛下?” 萧胜急忙进来,小心翼翼地盯向帝王,就见他从床上起身,“回御书房。” “啊?” 萧胜有些不解,“陛下为何现在回御书房?” “不想在这住。” 元钰卿明显不想多说,他穿好鞋袜,往门口走去。 萧胜没再询问,急忙拿来披风给元钰卿披上:“陛下,外面天寒,陛下又生了病,莫要着凉才是。” “嗯。” 他任由萧胜给他披上披风,紧接着,二人踏出乾清殿,回了御书房。 躺回自己的床上,鼻尖再没了月执身上的气息,元钰卿终于能松口气。 他躺在榻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许久后,他长叹一声,从床上起身,万物俱寂,他只能听到自己踩上地板的声音。 他下了床,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水已经凉了,入喉冻得他一哆嗦,心情愈加烦闷,他将茶杯重重放回桌面。 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裘衣,他披上后走出殿门。 半圆的月亮挂在天边,他盯着它,思绪渐渐放空。 与此同时,心口被蛊虫撞了一下的感觉再次出现,元钰卿身体一僵,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他细细感受着,之后没再感受到异样。 “……” 动静没了,元钰卿放下手,心想:将蛊虫杀死后,一切都会回到原样。 他在殿外站了许久,久到他的双手变得冰凉,可他恍若未闻,只静静地仰头看着月亮。 时间流逝,天慢慢亮了。 穿戴整齐的萧胜打了个哈欠,刚踏进院子,看到院中的人影后,惊呼一声:“陛下?!” 他快速上前,来到元钰卿身后:“陛下,您怎么在这?” 他着急地打量上下元钰卿,当看到对方肩头的露水和湿润后,心中愈发焦急,也不知陛下在这站了多久了! 他的脸皱得更紧:“陛下,天气寒凉,您快些进屋去吧。” 第59章 “…嗯。” 元钰卿动了动略微僵硬的双腿,解释:“昨夜睡不着,想着出来赏月。” “之后观月太过入神,一时忘了时间。” 他被萧胜扶着进了屋内,萧胜急忙关了所有门窗,只留下几条小缝透气,又给元钰卿拿了汤婆子。 “陛下,您身子可有不适?不如让神医来看看?” 在萧胜眼中,元钰卿就是泥人做的,动不动就生病,动不动就晕倒,他是真害怕对方的身体出现什么异样。 “不必了。”元钰卿摇头,“朕有分寸。” 元钰卿态度坚决,萧胜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那陛下若有哪里不舒服的,一定要告知奴才。” “奴才好替陛下请神医过来。” “知道了。” 元钰卿手里抱着汤婆子,在温暖的屋内渐渐暖和起来,他放空了思绪,什么都没有去想。 直到—— “陛下,贵君求见。”萧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本以为元钰卿会让月执进来,谁知对方沉默片刻后,说:“不见,让他滚。” “……” 萧胜愣了几秒,有些不解。 上元节后,陛下和贵君的关系有所缓和,他还以为二人已经和好。 没想到…… 念头在他脑海闪过,他颔首:“是。” 他来到御书房外,朝外面等候的月执说:“贵君请回吧,陛下不想见您。” “为何?” 月执也有些不解,上元节时,陛下对他的态度明明有所缓和了。 “奴才也不知道。” 萧胜摇头,同时叹气:“陛下情绪不佳,贵君便回去吧,莫惹了陛下不悦。” “……” 月执默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陛下的身体还好吗?” “好。” 得到萧胜的回复后,月执转身离开了。 萧胜回到御书房,没一会,在月执之后,即墨宁砚来了,他也是来关心元钰卿的身体的。 站在殿外,他朝萧胜点头:“萧公公,还请通传一声。” “哎。” 萧胜进了御书房,“陛下,丞相求见,如今人就在殿外。” “不见。” 元钰卿头都没抬,补充:“如果待会姬怀烛,蚩渊也来了,不必通传,让他们都滚。” 若不是9999说他不能杀了主角,加之主角身份特殊,他早就…… 他记得原文写过祁斯韵、姬怀烛、蚩渊和即墨宁砚其实是一个人,也就是说,屋外的人也能算做是祁斯韵。 他现在想到祁斯韵就烦,他们还敢来他面前晃悠。 萧胜眨了眨眼,一会后应声:“是。” 他来到御书房外,朝即墨宁砚道:“丞相请回吧。” “陛下不见我吗?”即墨宁砚有些不解。 “嗯。” 闻言,即墨宁砚沉默了会,片刻后问:“陛下的身体如何了?” “有神医在,陛下龙体自然无虞。” “那便好。” 即墨宁砚颔首,目光放在了萧胜身后的御书房,没一会也转身走了。 在即墨宁砚之后,是蚩渊。 看到蚩渊的那一刹那,萧胜暗道:不愧是陛下,料事如神。 只见蚩渊来到他面前,“公公,劳烦……” “不见。” “?” 萧胜笑道:“今日陛下不想见任何人,将军请回吧。” “在我之前,还有谁来过?” “贵君和丞相。” “陛下也没有见他们?” “没有。” “哦。” 不忿散去了些,蚩渊抬头:“陛下的身体……” “康健。”萧胜抢答。 “……” 二人对视了片刻,最终蚩渊也转身走了。 一刻钟后,姬怀烛的身影出现在御书房外。 “公公……” “不见。” “……” “在国师之前,贵君、丞相和将军都来过了,陛下一个都没有见。” “当然,陛下也不会见您,国师还请回吧。” 第68章 想要陛下喜欢我 “还有,陛下龙体康健,国师不必忧心。”萧胜补充。 “……” 姬怀烛的话被堵在喉间,他捻了捻指腹:“劳烦公公通传一句话。” “嗯?” “问陛下是否还记得,我此前与他提及的卦象。” 姬怀烛曾在暗中调查除夕宫宴是否发生了什么。 可他什么都没查出来。 “卦象?” 萧胜对此有所耳闻,那天陛下让他把宫女都换成了太监,在除夕宫宴上也显得很是谨慎。 “对,有劳公公了。” “……” 萧胜犹豫了会,心想:陛下似乎对那个卦象挺看重的…… 一会后,他朝姬怀烛道:“国师稍等片刻。” 之后他回了御书房:“陛下。” “国师有话想跟您说。” “什么话?” “他问陛下是否还记得卦象。” “……” 元钰卿默然,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他就一肚子火,眉眼也跟着沉了下来。 “他在哪?” “就在御书房外。” 萧胜低声,而后便见元钰卿怒气冲冲地站起身,往门口去了。 “姬怀烛。”元钰卿来到门口,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白发男子。 姬怀烛心中一跳,急忙行礼:“参见陛下。” 作为四人中唯一一个见到皇帝之人,姬怀烛不禁稍稍挺直了腰板。 “姬怀烛。” “前几日朕下令将祁斯韵外放,你可知道原因?” “……”姬怀烛打听过原因,据说是因为祁斯韵抗旨不遵。 “臣…不知。” “朕曾说过,没有朕的命令,祁斯韵不得出祈府半步,可他却私自出府进宫,全然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你说朕该不该罚他?” “…该。” 从皇帝的话中,姬怀烛听出了杀鸡儆猴之意,他忽然想起,陛下似乎也下令让他无召不得入宫…… 只是因为太过担忧皇帝的身体,让他忘了这个命令。 思及此,他急忙跪了下来:“陛下恕罪,臣并非有意抗旨不遵。” “只因担忧陛下龙体,这才……” “朕身康体健,不劳国师担忧。” 元钰卿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眉眼微冷:“即日起,国师便代朕出京看管祁斯韵吧。” “五年为期,五年后你方可返京。” 五年…… 姬怀烛咬紧了牙,抬头:“陛下……” “多说一字,增加一年。” “……” 姬怀烛动了动唇,最终只能悻悻闭上。 “臣…遵旨。” 他将额头贴至地面,垂下的发丝挡住了他的脸色,也挡住了他的目光。 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前早没了皇帝的身影,萧胜站在他侧边。轻轻叹了口气:“国师,请吧。” “……”姬怀烛没吭声,默默转身离开了。 在他走后,一小太监前来禀告:“陛下,神医说宫中烦闷,想出去逛逛。” “让他去吧,多派些侍卫保护他,远远跟着就行。” “是。” 得了陛下的允许,神医马不停蹄出了宫,在东霆楼的雅间坐下。 在他对面,站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 “师傅。”男人开了口。 “坐吧。” 闻人鹤白了他一眼,“搞出那种半成品蛊虫,还好意思叫我师傅。” “是我学艺不精。” 男人在闻人鹤对面坐下,同时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祁斯韵的脸。 他的脸依旧有些病态的苍白:“师傅昨夜给陛下把了脉,脉象如何?” “你觉得呢?” 闻人鹤没有明说,而是反问了一句。 “我查了师傅给我的古籍,若是情蛊,需得用筋血滋养一月以上,若是其他蛊虫,则不需要这么长时间。” “徒儿操之过急,只堪堪滋养了半个月左右,不足一月……” “你说的没错,你给陛下种的不是情蛊。” “……” 祁斯韵呼吸一窒:“那、是何蛊?” “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蛊虫。”闻人鹤打断他的猜想。 “不是?”祁斯韵皱眉。 “你做出来的就是四不像。” 闻人鹤毫不留情地批判他:“本以为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哪知你这么不中用,还胆大包天。” “谁给你的胆子给皇帝下情蛊的?” 祁斯韵被骂得抿紧了唇,一会后抬头:“因为我想要他。” “我想要陛下喜欢我,爱我,眼里只能看见我。” “……” “我嫉妒所有能陪在他身侧的人,包括萧胜。” 第60章 “?” 闻人鹤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不解,再到一言难尽。 “……疯了,我看你是真的疯了。”最后,他默默吐出这几个字。 “我是疯了,师傅。我甚至想过,不然我也进宫当太监好了,这样就能永远陪着他了。” 说这话时,祁斯韵的脸上满是兴奋,“我可以每晚都给他下药,让他没有那个能力去宠幸旁人,他的身边只会有我,也只能有我。” “难道这不好吗?” 他攥紧了手中的斗笠,眼中充满癫狂。 “……” 闻人鹤沉默了,之后扶额叹气,“你自小便是这副性子,想要的东西费尽手段也要得到。” “但你应该知道,皇帝不是物件,他是不会按照你的想法去生活的。” “……我知道。” 祁斯韵阖下眼帘:“我都知道,师傅,我已经在尽力克制自己了。” “可是……” 祁斯韵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情绪:“所以师傅,陛下的脉象如何了?他的身体还好吗?” “好,只要你不再搞什么幺蛾子,一切都好。” 闻人鹤再次翻了个白眼,徒弟惹出来的祸事,还得师傅来解决! 这个不孝之徒。 以防祁斯韵又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闻人鹤着重交代他:“既然被外放了,这段时间便不要出现在京都,以防惹皇帝生气。” “你给他下的蛊可让他受了好大的罪。” “为师会代你赎罪,照顾好他的。” 单纯的情蛊并不会让人难受,想到皇帝因此受罪,祁斯韵的心中升起愧疚,终究是他学艺不精……他就是个废物。 他垂下了头:“…多谢师傅。” “嗯,还有……” 想到什么,闻人鹤补充:“以后出门在外,不要说你是我的徒弟,为师丢不起这个脸。” “…哦。” 祁斯韵起身,戴好斗笠,最后确认了一句:“师傅,陛下的身体无恙,对吗?” 第69章 肚子好像变大了 “当然。” 闻人鹤面不改色,喝了口茶:“我可是你师父,骗你做什么?” “好,我信您。” 祁斯韵没再多言,他弯腰行了个大礼:“这段时间劳烦师傅照顾好陛下,徒儿感激不尽。” “知道了知道了。” 闻人鹤摆了摆手:“去吧,没什么事别回来了。” “……嗯。” 应完后,祁斯韵从窗口跳下,没一会消失在闻人鹤的视线之中。 看他离开后,闻人鹤喝了口茶,暗道—— 希望今日的选择是正确的。 按照祁斯韵那股疯劲,他是真不敢说清楚啊。 他叹了口气,一会后也离开了东霆楼。 他没有回宫,而是在街上闲逛,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眼中满是好奇。 距离上一次来京都,好似是十年前了。 十年过去,京都也发生了一些改变,闻人鹤在街上四处逛着,突然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昨夜他在皇帝的床头看见过,据萧胜所说,是那位姓月的贵君。 看着月执的身影在他面前消失,他缓缓抬头,看到了“魅雨楼”三个大字。 “魅雨楼?” 他拉住过往的一个行人,“请问,这个魅雨楼是做什么的?” “你连魅雨楼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行人用看乡巴佬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之后说道:“魅雨楼是青楼,如今的花魁是一个叫叶泽的男子。” “不过……” 他的视线上上下下地扫视过闻人鹤:“虽说你看起来挺年轻的,但按照你的实际年纪,叶公子是不会接待你的。” “……” 莫名被攻击的闻人鹤满头问号,但行人确确实实又解答了他的困惑,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知道了”三个字。 他松开对方,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 随后他又将目光放在了魅雨楼上,心想:身为皇帝的贵君,竟然私自出宫,还来魅雨楼这种地方。 莫非…… 他摸了摸下巴,片刻后侧身离开,算了算了,不关他的事。 他只需要调理好皇帝的身体就行,待将皇帝体内的蛊虫杀死,他也能功成身退。 在他走后不久,月执的身影从魅雨楼出现,只见他满脸恍惚,仿佛陷入了沉思。 在这一刻,他好似成了行尸走肉,任由着身体朝前走去。 前方跑来一辆马车,他却恍若未闻,眼见距离越来越近,车夫惊呼了一声,月执才得以回神。 他急忙侧身躲开,站在了一处安全的角落。 “眼瞎吗??有脑疾啊!”马车上的人骂骂咧咧,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 月执颤了颤唇:“抱歉。” “有病!” 车夫也骂了他一声,紧接着驱马离开了。 马车离开后,月执的右手动了动,他想起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感觉。 若叶泽没有说谎,那么…… 月执抿紧了唇,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 ...................................................................................... 他心中的疑问众多,却得不到解答,他甚至不知道叶泽有没有说谎。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天色慢慢变暗,才抬起僵硬的双腿,一步步往皇宫方向而去。 回到乾清殿,他坐在床上,右手抚摸过床榻。 昨夜,那个九五之尊便躺在这里,床榻也因此染上了他身上的清香。 月执缓缓低头,他的嗅觉很灵敏,即使塌上皇帝的味道很淡了,他也能嗅到一些。 没一会,他躺了上去,将自己埋进床榻,嗅着里面的香味。 轻嗅过后,得到的却是越来越多的不满足,不多时,他变成原形,将被子缠得更紧,仿佛在缠着一个他思念至极的人…… 另一侧的御书房。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元钰卿没去温泉宫,而是叫了热水。 雾气弥漫,他褪去衣物,跨进桶中,就在即将坐下时,他愣住了。 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回神,急忙从桶中起身,披上衣袍。 “陛下,您怎么了?” 萧胜一头雾水,往常帝王沐浴都要许久,怎么今日这么快就出来了? 而且…… 他盯着帝王依旧干燥的发丝,“陛下,您没有沐浴吗?” 元钰卿没有理他,他神色恍惚地在桌前坐下,许久后才开口:“把水撤了吧。” “……是。” 萧胜没有多问,急忙让人把水撤了,他看到皇帝额头沁出了汗珠,急忙用丝帕擦去,“陛下?您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 元钰卿摇头,一会后问:“神医可回宫了?” “回了,傍晚时分回的。” “好。” 元钰卿颔首,没再多言。 因沐浴时发生的事,导致元钰卿接下来的兴致都不是很高,萧胜看得心急,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见夜色越来越晚,他提议:“陛下,不如安寝了吧?” “嗯。” 元钰卿没有拒绝,任由萧胜帮他褪去外袍,他穿着白色亵衣,即将躺上床榻时,听萧胜惊讶道:“陛下,您的肚子怎么好像变大了?” “……” “奴才记得平日里要更加平坦些的才是。” 元钰卿默了片刻,回答:“今夜吃撑了。” “你忘了么?朕今日的胃口不错,吃得也比平常多。” “好了,你下去吧。” 他没再看萧胜,自己爬上了床榻。 吃撑了? 萧胜蹙眉,恍惚间想起,今夜陛下吃的好像是多了一些…… 他拍了拍头,暗道:自己怎么问了一个这么蠢的问题。 他没再说话,也不敢多看,连忙垂头退下了。 在他离开后,元钰卿翻来覆去,迟迟睡不着,他胡思乱想着,不知多久之后才渐渐放缓了呼吸。 许是想累了,又或者翻身翻累了,在躺了一个时辰之后,他终于陷入了梦乡。 他不知道的是,几乎在他刚熟睡的一刹那,一条黑紫色的小蛇撬开窗户,爬了进来。 它越变越大,变成了月执,甚至再次将手探上他的手腕。 第70章 他是5号 睡梦中的人眉头微蹙,全然没有意识到另一个人的存在,他的左手搭在心口,好似在隐藏着什么。 月执看着元钰卿的脸,细细看着,仿佛要将他印入心底。 …………………… …………………… “……” 月执下意识放缓了呼吸,他的心跳得更快,掌心也有些颤抖。 “唔……” 睡梦中的帝王无意识哼了一声,月执急忙收回手,变回小蛇后藏在床底。 第61章 下一瞬,榻上的人睁开双眸。 元钰卿眼中满是迷茫,他的左手还搭在心口,刚刚似乎有什么东西碰了他。 可他实在太困了,往四周看了看,没发现异样后闭上了双眼。 不多时,他的呼吸再次变得绵长。 第二日。 元钰卿睡到了日上三竿,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晚起床,萧胜在一旁服侍他:“陛下,后日便要上朝了,可奴才看陛下的脸色不是很好。” “无妨。” 他由着萧胜帮他束发:“待喝完神医的药,除去作乱的蛊虫,一切都会好的。” “是,幸而有神医在。” 萧胜应了一声,将发簪插.入元钰卿的发丝,“好了,陛下该用膳了。” “嗯。” 他在桌前坐下,看着小太监们端来一道道膳食,按神医吩咐,今日的菜系以清淡为主。 没了那些油腻的菜肴,元钰卿的胃口也好了一些,用完一碗粥后,他擦了擦唇:“撤了吧。” “陛下不再用些吗?”看着帝王小猫般的胃口,萧胜愁得直叹气。 “不了。” 元钰卿摇头,随后站起身,“今日天气不错,你陪朕逛逛吧。” “好。” 扶着帝王走出宫殿,二人在前方悠闲散步,身后跟着一队侍卫。 “陛下昨夜睡得好么?” “还不错。” 元钰卿看着周遭的景物,最后在荷花池中央的凉亭坐下。 坐下后,他望向水面,突然想起了一些现代的记忆。 他不记得5号的长相了,却还记得和5号发生的事情。 5号是他的好兄弟,二人并肩作战,甚至能为彼此献出生命。 他还记得,他和5号是在训练营认识的,那时他10岁,5号9岁。 二人都是孤僻的性子,却被组成了一队,刚开始,除了任务交集外,他们谁也不理谁,直到后面渐渐熟络,他们才开始交流。 时间一晃过去好几年,元钰卿19岁那年,一个平常的下午,他和5号在水中训练,谁知他突然小腿抽了筋,险些溺水。 是5号救了他,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看到了5号奇怪的目光。 当时他以为是错觉,现在回想……或许不是。 那个下午过后没多久,5号便死了。 为了护他,心脏被敌人的子弹打穿…… 而元钰卿自己,也因为受了重伤昏迷,醒来后连5号的尸首都没有看到。 他们说,5号的身体被敌人带走了,为了抢回5号,他独自潜入敌人的地盘,后来…… 一颗射入心肺的子弹,让他在这个世界睁开了双眼。 想起一些往事,元钰卿有些失落,同时还有些复杂。 当初和9999绑定时,他便做好了复活5号的准备,可如今过去这么久,也不知他的任务到底有没有完成。 “9999。”想到这,他叫了9999一声。 “在的,宿主。” “任务评估的进度如何了?” “尚在评估,请宿主耐心等候。” “……” 许久没等到元钰卿的回答,9999再次下线了。 感受到9999的离开,元钰卿以手扶额,调整好心态后,从座椅上起身。 “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是,陛下。” 被萧胜扶着继续往前走,想到许久未见太后,元钰卿迈向了慈安宫的方向。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慈安宫。 太监宫女看到他后,急忙行礼:“参见陛下。” “起来吧,母后可在?” “在的,太后刚刚午睡完,如今正和两位娘娘说话呢。” “两位娘娘?” “是啊,太后叫了两位娘娘过来说话,没想到陛下您也来了呢。” “…知道了。” 来都来了,也不能扭头就走,元钰卿没有多言,踏进了慈安宫。 慈安宫内,他看到了坐于上位的太后,还有下方两侧的黎诗云和扶菁。 “参见陛下。”看到他后,黎诗云和扶菁起身行礼。 “免礼。” 让二人起身后,元钰卿看向太后,“母后。” “嗯,皇帝也坐吧。” “是。”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听太后问他:“陛下今儿个怎么来了?” “闲来无事,想起许久未向母后请安,特过来看看。” 宽大袖袍遮住腰腹,元钰卿神情如常:“母后怎叫了她二人来?” “哀家不日将离宫返寺,特召她二人来说说话。” “母后要离宫了?什么时候?” “三日后。” 太后笑了笑:“本想今日告知皇帝,没想到皇帝亲自来了。” “三日……会不会过于仓促?” “无妨。” 太后看着元钰卿的脸:“皇帝的脸色看着有些苍白,风寒还没好么?” “已经好了,只是还有些不舒服。” “母后不必担忧。” “那便好。”太后点头。 二人寒暄着,随后太后说起正事:“哀家离宫后,皇帝也不要忘了她二人,早日诞下皇嗣,哀家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 “皇帝也别嫌哀家唠叨,身为帝王,这也是你的职责之一。” “……嗯。” 他又坐了一会,而后找理由离开,离开慈安宫后,他长呼一口气,这种被催婚催育的感觉,可真是令人难忘啊。 “走吧,去前面看看。”他吩咐萧胜。 “好的,陛下。” 二人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竟来到了冷宫。 看着前方的宫殿,元钰卿想起了第一次见月执时的场景,那时,他还感慨:身为主角受的月执,竟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 如今时间一晃过去三个月,他和月执也不再是纯粹的兄弟关系了。 环顾一圈冷宫四周,元钰卿背过了身:“回去吧。” 一行人慢悠悠回了御书房,不曾想在路上碰到了等待已久的月执。 第71章 它长大了一些(修) “陛下。” 月执披着一件白色的裘衣,眼眸发亮,手捧梅花朝他走来。 元钰卿没出声,只静静地看着他。 “陛下……” 月执又叫了他一句,神情扭捏地将梅花递来:“梅花开得正好,我想给陛下也看看。” “……” 元钰卿一头问号,月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矫情了? 他甚至怀疑月执是不是被人夺舍了,可转念一想,应当不是。 盯着他的脸,元钰卿轻声:“你发烧了?还是有疾?” “不然让神医也给你看看。” “……” 月执的表情僵在脸上,他将梅花缓缓收回,“我没有发热,不需要神医。” “只是想起陛下以前说喜欢红梅,便想着给陛下带一些。” 他的视线快速扫过一处,心脏跳得更快:“陛下昨夜睡得好么?” “很好。”元钰卿冷漠。 想起月执的所作所为,他冷哼一声:“没有了某个偷偷爬床的人,朕睡得非常好。” “……”月执没有吭声。 一会后,他抬头:“那陛下的身体还好吗?我看陛下的脸色有些苍白,是不是……” “很好。” 元钰卿打断他:“朕的身体非常好,以后会更好,不劳你操心。” 帝王好似吃了炮仗,每一句都噎得月执说不出话,他抿了抿唇:“陛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错在哪了?说给朕听听?” 刚好附近有个亭子,他迈步过去,即将坐下时,月执走了过来。 他脱下身上的裘衣,垫在石椅上,“天气寒凉,陛下坐在裘衣上吧。” 看着那件裘衣,元钰卿没吭声,默默坐了上去。 “说吧,你哪里错了?” “我不该惹陛下生气。” 月执站在他前面,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更加奇怪:“更不该、不该……” “不该……” 他抿了抿唇,迟迟说不完一句话,元钰卿没了耐心,“好了好了,净说废话,看见你就烦。” “朕回去了,你不许跟来。” 说着,他已然起身,带着萧胜和那些侍卫离开。 月执看着他的背影,裘衣还垫在石椅上,他将裘衣拿起,摁在怀中。 “陛下……” 他低声呢喃,无人听见。 元钰卿回到御书房后,想起了月执未说完的话,一颗心砰砰乱跳。 月执那是什么意思? 如此扭捏,一点也不像他平常的性子。 他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一会觉得月执是误会了什么,一会又觉得月执是知道了什么。 他想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叶泽,月执的表哥。 当初叶泽说过,月执会在半个月内找他,难不成今日月执如此扭捏,是因为找了叶泽的缘故? 第62章 叶泽定然是和月执胡说八道了什么,才会让月执宛如变了个人。 说不定,月执还对他有了些许误会……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元钰卿咬紧了牙,死死握住拳头,感觉要把自己气死了。 他深呼口气,蹙眉:“萧胜,把神医请来。” “哎。” 萧胜很快派人去请了闻人鹤,不多时,闻人鹤的身影出现在御书房。 “参见陛下。” “神医免礼。” 元钰卿坐在案前,看着闻人鹤的脸:“今日请神医来,是想让神医为朕把把脉。” “好的,陛下。” 闻人鹤上前几步,将人探上他的手腕,片刻后:“情况如常。” “……” 元钰卿点头,询问:“取出蛊虫的汤药明日就能备好,对吗?” “是的。” “那便有劳神医了。” “这是草民该做的。”闻人鹤垂头。 这个“该做的”引起了元钰卿的注意,他想起方宇明给他的资料上写着——闻人鹤一共收了五个徒弟,最小的一个却没有公布身份。 关门弟子的庐山真面目一直为众人所好奇,只是无论是闻人鹤本人,亦或他的五个弟子,对此都没有透露出半分细节。 况且…… 萧胜告诉他,在他昏迷苏醒之前,闻人鹤问了祁斯韵的事,言语间似乎把他当成了小辈。 想到这,他攥了攥掌心:“听闻神医一共有五个弟子。” “是啊,不过都是一群不中用的,特别是草民的小弟子,最是不中用,还要我这个做师傅的给他擦屁股。” 提起这个小弟子,闻人鹤连连叹气。 “怎么会呢?身为神医的弟子,他定然有过人之处。” 元钰卿笑了笑:“只是听闻神医这个小弟子不曾公布身份。” “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公布不公布的也无伤大雅。” “公布了也没人认识他不是?” “神医谦虚了。” 元钰卿垂头,他喝了口水,没再提及小弟子之事。 想到明日的正事,他再次道:“明日之事便劳烦神医了。” “事成之后,神医想要什么,尽管与朕提。” “得陛下信任,草民定处理妥帖,不让陛下失望。” 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赏赐便不必了,陛下是天子,为天子分忧,是草民应尽的本分。” “那便赐予神医黄金百两吧,神医莫再推脱。” “…好吧。” 二人谈完后,闻人鹤转身离开御书房,在门口看到了忧心忡忡的萧胜。 他逗他:“小公公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萧胜皱着眉头,悄悄把神医拉到一旁:“神医啊,上次您说陛下体内有个蛊虫。” “这几日我看着陛下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肚子还大了一圈……” 他一边说着,一边猜测:“难不成……” 想到某种可能,他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攥着神医的袖口:“难道说……” “难道说那个蛊虫不在陛下的心口,在陛下的肚子里?” 他猜想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所以陛下才会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甚至肚子还鼓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神医啊,您会帮陛下去除肚子里的蛊虫的,对吧对吧?” 萧胜满脸担忧,甚至记忆出现了错乱,他脑补着前因后果,让闻人鹤沉默了片刻。 “蛊虫怎会在肚子里?陛下的蛊虫就是在心口,肚子变大那是陛下吃撑了。” “公公不必担忧,我自然会帮陛下的。” 第72章 一颗紫色的蛋 “那便好,有劳神医了。”萧胜抚着胸口叹出口气。 “公公客气。”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后,闻人鹤迈着步子离开。 他走后,萧胜回了御书房,仔细观察着元钰卿的脸色:“陛下,您受苦了。” 想到这段时间帝王的不适,萧胜格外难受,恨不得替他受苦。 “明日便结束了。”元钰卿轻声。 萧胜点了点头:“幸而有神医在。” “嗯。” 元钰卿应了一声,想到什么,抬眸:“给方宇明送些赏赐,此番他有功。” “是。” “去吧。” 本来他交代了方宇明将神医秘密送进宫中,谁知那日他刚好晕倒,神医的存在也暴露在了大众面前。 但事已至此,纠结无益。 他将念头抛诸脑后,突然又泛起了困。 困意来势汹汹,没一会他便困得睁不开眼,伏在案前睡着了。 萧胜回来看到这一幕后,急忙拿了件斗篷披在他身上,随即轻手轻脚离开。 他走出御书房,交代伺候的太监宫女动作放轻,而后静静守在门口,以防帝王苏醒后无人服侍。 与此同时,闻人鹤的住所。 闻人鹤慢悠悠回到住处后,一眼看到等在门口的人。 那人穿着白色裘衣,脸色惨白,看到他后上前几步:“神医。” “你是…月贵君。” “是我。” “贵君大驾光临,不知……” 闻人鹤忽然想起在魅雨楼遇到月执之事,不过他没有声张,只问:“不知贵君有何贵干?” “…有一件要事,事关陛下。” 月执蜷了蜷指尖:“不若我们进去说?” “好。” 二人进了屋内,没有其他人后,月执开门见山:“昨夜,我给陛下把了脉。” “……” 闻人鹤盯着他,没有言语。 “陛下的脉象很特殊,不知神医是否认同。” “认同,陛下的脉象确实特殊。”闻人鹤点头。 他面不改色:“不过这个特殊分很多种,不知贵君口中的特殊是指?” “陛下……” 月执动了动唇,“总之,与我也有些干系。” “不知我说的可对?” 闻人鹤没回答,他在椅子上坐下,一会后才说:“对,也不对。” “既然贵君已有猜测,何必来问草民?” “我想知道陛下的想法。” 月执上前一步:“近日陛下生了我的气,不想见我,我只能询问神医。” “不知神医可否告知我…陛下的看法?” “不可。”闻人鹤直截了当。 “这是陛下的事,我无权告知旁人。” 他拿起一个茶杯,“若贵君真想知道,大可取得陛下的原谅,再行询问。” “我会取得他的原谅,可神医也知,时间不多了。” 闻人鹤默了一会,依旧没有回答。 几息之后,反问:“如果陛下如你心意……贵君会如何做?” “我自会照顾好他,想办法取得他的原谅,让他不再生气,并且时刻陪在他的身旁。” “即使他要我的命,我也甘之如饴。” 面对这样的酸话,闻人鹤默默道:“陛下要你的命作甚?” “……” 看月执被他哽了一瞬,闻人鹤清了清嗓子:“若是相反呢,你又待如何?” “若陛下……” 月执垂下眼帘:“我同样会照顾好他。” “陛下是天子,更是我爱的人,他想如何便如何,我没有资格发表意见。” “虽说我也不知情况为何会变成这样,但……” 他缓缓抬头:“我准备了这个,还请神医加到陛下的药中。” 说着,他拿出一个玉瓶,将它递给闻人鹤。 “这是?” 闻人鹤打开瓶盖,轻轻嗅了嗅:“这是你的心头血?” 冥蛇一族全身是宝,第二珍贵的当属心头血,药性极佳,民间传闻一滴可值千金。 “是。” 月执颔首,继续道:“还请神医不要告知陛下,今后每日我都会送来一瓶,请神医想想法子,莫让陛下喝出腥味,不然他又该难受了……” “还有,陛下怕苦,若在不损伤药性的情况下,最好能让药的苦味淡一些。” 月执絮絮叨叨,最后说了一句:“无论陛下如何选择,我都听他的。” “……” 闻人鹤沉默了,本以为月执不是个好人,没想到…… 他握紧玉瓶,“有了这个,陛下的身体能恢复得快些。” “不过无需你一日送一瓶,三日一瓶足矣。” “好。” 和闻人鹤约定好后,月执转身离开,刚走出不远,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点点血迹晕湿衣袍,他蹙了蹙眉,擦去唇角的血珠。 从神医的神情中,他已然看出陛下的选择。 意料之中,毕竟陛下……是那般厌恶他。 月执垂着头,一步步走着,他走得很慢,想起了许多过往的记忆。 那个会笑着叫他“阿执”的人……还会原谅他吗? 第63章 他不知道,也不敢深思,同时心中还有一股淡淡的失落。 刚得知消息时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直到再次见到帝王,他才想起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胡思乱想着,不多时回到乾清殿,殿内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桌面还放着一把匕首。 他上前将匕首藏好,而后脱下裘衣挂在了架子上。 点点血迹染湿他的胸口,他恍若未闻,淡然换了件衣袍,宛如一切都没有发生。 御书房内。 趴在案上的元钰卿睡得正熟,他好似做梦了。 梦中,他捡到了一颗浅紫色的蛋,蛋上还晕染了几缕白色,看起来好看极了。 更重要的是,蛋壳隐隐发热,热度传递上元钰卿的心口,好似在和他说着什么。 可元钰卿不理解蛋的意思,只静静地抱着它,片刻后坐了下来。 在他们旁边,有一处湖泊,元钰卿坐在草地上,伸出指尖戳了戳那颗蛋。 紫色的蛋立马给予他回应,在他掌心轻轻蹭了蹭,表达出友好的意味。 元钰卿被逗笑了,梦中的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深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之后他们一起相处了很久,久到元钰卿忘记了时间,更忘记了他在梦中…… 直到某日,他再次戳了戳那颗蛋,问它:“你是什么蛋?” 第73章 变成了一个小崽子 蛇蛋。 意念一般的回答浮现元钰卿的脑海,他歪了歪头:“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他再次戳了戳蛋壳,“那你怎么会在这?” 这一次对方没有回答。 元钰卿感觉奇怪,他将蛇蛋抱进怀里,却蓦然发现它失去了温度。 原本温热的蛋壳变得冰冷,他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它。 “你怎么了?” “……” 无人回答。 元钰卿突然有些害怕,他紧紧抱着这颗蛋,希望能给予它温暖,可是毫无作用。 无论他如何抱紧它,蛋的温度依旧冰凉,他甚至听到了蛋壳破碎的声音…… 他低头看去,只见那颗蛋碎了,蛋壳跌落在地,他的怀中转而出现一个小崽子。 崽子双眼紧闭,眉间一点朱砂,他的睫毛似乎被冻住了,身上也结了一层冰霜。 “你……” 元钰卿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这颗蛋怎么变成了一个人。 对方身上的温度依旧冰冷,元钰卿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冻死了,伸出手后却感觉到了他微弱的呼吸。 就在他想再说些什么时,他在他眼前消散,化作一股长烟,和满地的蛋壳一起消失不见…… * “嗯……” 案上的人蹙了蹙眉,眼眸快速颤动着,下一瞬睁开了双眼。 看着眼前的景物,元钰卿神情呆然。 他好似做了个梦,却想不起梦的内容,只记得他在一处湖泊旁……至于发生了什么,他毫无印象。 又坐了一会,他擦去额上的汗,“萧胜。” “陛下。”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元钰卿这一觉睡了许久,他看向窗外:“什么时辰了?” “戌时。” “陛下睡了好几个时辰,可要用膳?” “宣吧。” 他站起身,小腿却有些麻,险些摔倒在地。 萧胜急忙接住他,扶着他走了几圈,继而扶他在桌前坐下。 晚膳依旧清淡,元钰卿用了一些,放下筷子。 他擦了擦唇:“撤了吧。” “是。” 晚膳被撤下去了,元钰卿再次走了几圈,听萧胜道:“陛下,白日时丞相派人送来了一封折子。” “什么事?” “瑾王上书,想出席陛下的生辰宴。” 瑾王,原主的弟弟,曾暗中拉拢即墨宁砚,但也不过是个炮灰罢了。 至于生辰宴,原主的生日在一个月后,往年的这个日子,原主都很重视。 但元钰卿的生日却不在这个时间,故而他都把这事忘了,他看着萧胜:“往年瑾王有进京吗?” “不曾。” 萧胜摇头:“这还是瑾王第一次上书要因此回京呢。” “丞相什么意见?” “丞相的意思是让陛下驳了他。” “哦?” “丞相说瑾王不可信,让陛下定要小心他。” “知道了,那便拒了吧。” “是。” 和萧胜商讨完正事,元钰卿也走累了,他坐下休息,觉得腰身酸得慌。 “陛下,奴才给您按一按吧?” “嗯。”元钰卿没有拒绝。 萧胜的手法很好,在他的按摩下,元钰卿感觉舒服多了,他闭上眼,静静享受着。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出现:“陛下,这是神医送来的药。” 小太监垂着头,看着有些脸生,在他凑近后,元钰卿好似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目光下移,他看到了小太监腰间挂着的香囊。 下一秒他收回视线,轻声:“你是新调来的?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是的,陛下。” 他抬头轻笑:“奴才是今日调来的。” “是啊陛下。” 萧胜在他身后说:“往常御书房伺候的小太监病了一个,奴才怕他的病气过给陛下,便从别处调了一个过来。” “这个小太监8岁进宫,在宫中多年,奴才和他有几分相熟。” 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同乡,故而在小太监央求想来御书房伺候时,他同意了。 “原来如此,起来吧。” 既然是萧胜调来的人,想必没有问题,元钰卿端起那碗药,“神医怎么没有亲自来?” “神医在忙着帮陛下调和药的口味呢,他知道陛下怕苦,想帮陛下分忧。” “连神医都知道朕怕苦了?”他记得没有告诉闻人鹤才对。 对此,小太监回答:“神医是从其他太医那得到的消息。” “陛下,药快凉了,快些喝了吧。”他催促。 “嗯。” 元钰卿垂头,在凑近时却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动作一顿,下意识将药拿远了一些。 “陛下,怎么了?” “……” 元钰卿盯着那碗药,片刻后将它放回桌面,“太烫了,朕待会再喝。” “你叫什么名字?”他看向小太监。 “奴才贱名恐污了陛下耳朵。” “无妨,直说便是。” “奴才华锦。” “华锦,这个名字不错,谁给你取的?” “奴才的父亲取的。” “嗯。” 元钰卿继续问:“你家中可还有亲人?” “没有了。” 华锦摇头:“十多年前,奴才的家人都在那场雪中冻死了。” “奴才比较幸运,为一家小姐所救,是她给了奴才新的生命,在奴才心中,她是奴才的救命恩人。” 十多年前的雪灾……元钰卿有些印象,那场灾祸死了不少人。 他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陛下,药凉了,快些喝了吧,奴才好回禀神医。” 谁知元钰卿却默了一会,将药推得更远,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可惜,“是谁派你来的?” 华锦神情不变,“陛下,您在说什么?奴才听不懂。” “这药加了毒,是谁派你来杀朕?”元钰卿没再拐弯抹角。 见被拆穿,华锦掩面轻笑:“没想到被陛下猜到了。” “只是不知陛下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不多时,华锦的唇边溢出黑血,可他依旧笑着:“黄泉路上,有陛下相伴,奴才荣幸之至。” “……” 突发的变故吓了萧胜一大跳,回过神后,他急忙看向元钰卿。 当看到对方唇角同样流出的黑血后,他全身颤抖,险些站不稳,“陛下……” “嗯?” 元钰卿还无知无觉,他伸手抹去唇边的黑血,下一瞬全身一痛,尤其是小腹……绞痛一般。 他捂着肚子,眼前阵阵发黑,再也忍不住般晕了过去。 第74章 以命换命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御书房烛火通明,萧胜焦急地站在一旁,榻上元钰卿双眸紧闭,身旁坐着神医闻人鹤。 闻人鹤将银针刺入帝王的穴位,一张脸显得格外严肃。 随着银针的刺入,榻上人唇边缓缓流出黑色血液,血液越来越多,打湿了他肩头的亵衣。 “神医,情况如何了?” 眼见帝王的眉头越蹙越紧,萧胜攥紧手心,一颗心七上八跳。 “情况不是很好。” 说着,闻人鹤收回银针,再次探上元钰卿的手腕。 几息之后,他惊讶地挑眉,但他并未说什么,而是收回视线后,再次将银针刺入帝王的穴位。 “公公,去看看药熬得怎么样了。”他交代萧胜。 第64章 “是。” 萧胜不敢耽搁,小跑着离开。 在他离开后,闻人鹤自顾自说了什么。 “冥蛇有灵,不是虚假,现在有一个方法可以救他。” “以命换命。” “同意的话便动一动。” ……………… 萧胜端着药回来时,看到元钰卿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嘴唇不再乌紫,连蹙着的眉都舒缓了些。 他却不敢松懈,急忙把药递给闻人鹤:“神医,药好了。” “嗯,给我。” 闻人鹤接过药,掏出怀中的玉瓶,往药中滴了几滴血,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药里有没有血腥味了。 “公公,把你家陛下扶起来。” “哎。” 萧胜急忙照做,可昏过去的元钰卿太沉了,加之萧胜力气不大,身形又瘦小,根本搬不动他。 他急得出了一身的汗,可依旧搬不动他,就在他想叫多些人进来时,门口传来跑动的声音。 下一瞬,月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陛下!” 声音被阻在门口,门口的侍卫死死拦着他,不让他前进半分,“贵君,陛下此前下令,不想见您。” “您还是回去吧。” “滚开!” 月执眼眸猩红,狠狠推开侍卫,“再拦我,我杀了你们。” “……” 侍卫们面露犹豫,可还是咬牙道:“贵君请回吧,陛下有旨,贵君不得踏入御书房半步。” “还请贵君不要为难我等。” “让他进来吧。”萧胜的声音忽然从门后飘来。 他打开殿门,“贵君,快进来。” 有了萧胜的话,侍卫们慢慢松下手,月执不再耽搁,急忙跑进殿内。 他一眼看到了塌上躺着的人,那人脸色惨白,宛若一具尸首。 印象中,帝王从未这般虚弱过,即便是之前身子不好时,也不似今日这般,好似会随时消失在他的眼前。 “陛下……” 他嘴唇微颤,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慌,捏紧掌心后大步来到床边,“神医,情况如何?” “正要喝药。” 闻人鹤抬头看了他一眼:“把陛下扶起来吧。” “好。” 月执没有废话,把人抱起来后,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随即闻人鹤搅了搅手中的药碗,舀起一勺药递到元钰卿的唇边。 可对方双唇紧闭,根本喝不进去,眼见药汁几乎都顺着唇角流下,月执抿了抿唇,“给我吧。” “行。” 闻人鹤将药递给月执,随后站起身,背了过去。 看他背过了身,萧胜也急忙照做,二人看看窗外,又看看屋顶,默默数着时间。 没多久,月执轻声:“好了。” “嗯。” 闻人鹤转身,看到了放在一旁的空碗,他没说什么,再次坐了下来。 指尖探上帝王的脉搏,闻人鹤点头:“毒已经解了。” “只是体内还有些余毒,这几天日日都需喝药,一日三次。” “但普通的药效果没那么好,需要加一味至宝。”闻人鹤一边说,一边看向月执,眼中满是暗示。 “神医放心,我今后会日日送一瓶药给神医。” 月执很快理解闻人鹤的意思,并给予回答。 “好。”闻人鹤颔首。 “将陛下扶下躺好吧。” 月执应下,轻轻扶着元钰卿躺好,他抚了抚对方额角的发丝,动作温和又亲昵。 “我们都出去,莫扰了陛下休息。” 闻人鹤提议过后,三人一起离开,殿门关上,拦住了院外的声响。 他们在一处稍远的地方坐下,月执问萧胜:“好端端的,陛下为何会突然中毒?” 提起这个,萧胜一脸愧疚:“都怪奴才,都是奴才的错。” “是奴才一时不察,放了贼人进来……” “御书房有个小太监生了病,奴才便调了个人过来,不成想……” 他将事发前的事都说了出来,随后道:“奴才没想到华锦竟如此大胆,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月执听着,继续问:“华锦已经死了?” “对,他毒发得很快,当场就死了……可他中的毒和陛下的不是同一种。” “他的资料查清楚了吗?” 萧胜摇头:“还在查,明日会有消息。” 之后他们陷入沉默,闻人鹤手中拿着一个香囊,正是从华锦身上取下来的。 他将香囊置于鼻尖轻嗅,眼里闪过了然:“果然是这样。” “这个华锦背后还有靠山。” “而且宫中也不止他一个细作。” 他把香囊放回桌面:“近日陛下胃口不好,饮食清淡,但饭后都会喝上一碗补汤。” “汤里有些成份和这香囊中的东西相克,仅仅是气味的结合便能产生剧毒。” “但知道此事的人很少,更别提能得到这些东西……” 闻人鹤陷入沉默,脑海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会是你吗?师兄…… 他将猜测压下,继续道:“故而公公才没有中毒,至于那个华锦,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服毒,谋害皇帝,死才是他最好的解脱。” “原来是这样……到底是谁想要谋害陛下?” 萧胜紧张地蜷着手指:“神医说宫中不止华锦一个叛徒,那今后……” “今后所有人不得轻易接近陛下的住所,只有可信之人才能照顾陛下。” 闻人鹤清了清嗓子,看向月执:“我看月贵君就很可信。” “你说是吧?公公。” “是是。” 萧胜表以赞同,“那今后便由贵君照顾陛下吧?陛下醒了后,奴才会帮忙劝他的。” 第75章 我好喜欢爹爹 “…好。” 月执答应下来,“多谢公公。” “贵君客气了。” 三人相谈甚欢,屋内的元钰卿呼吸趋于平缓,甚至再次做了个梦。 梦中,他的记忆并不完全。 还是那处湖泊,9999和他说:“抱歉宿主,由于我们的失误让你中了剧毒,但你没有死。” “我们也算没有违背承诺。” “……呵呵,所以我该谢谢你们吗?”元钰卿冷声。 “不客气的,宿主。” “……”元钰卿被气笑了。 “不过此事我们确实有所失误,作为补偿,我们可以提前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你想要什么,尽管和我提就是。” “真的?” “当然。” 不靠谱的9999终于靠谱了一次,元钰卿想了想,“那我要复活5……” 话还没说完,他的小腿突然被人抱住。 他动作一顿,垂头看去,看到了一个小娃娃。 小崽子只有他小腿那么高,此刻抱着他的腿,仰头看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更特别的是,他有一双浅紫色的眼睛,发尾也有一小撮是紫色的。 在他的眉心,还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看着小娃娃的长相,元钰卿一时没了声响,只愣愣地盯着。 他莫名觉得这个小崽子有些眼熟,“你是……” “爹爹。” 小娃娃开口了,一开口惊得元钰卿险些跳起来。 “你叫我什么?”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爹爹。” 小崽子歪了歪头,笑起来莫名和他有些像:“爹爹忘了吗,我们昨天还在湖边说过话的。” 湖边……说话…… 元钰卿想起了那颗紫色的蛋,惊讶:“你是那颗紫色的蛋?” “嗯嗯,爹爹捡到了我,便是我的爹爹了。” “你怎么一下子长这么大?” 昨日刚见他时,他还是一个刚破壳的小婴儿,不过一日,怎么感觉长大了好几岁? “我也不知道,但记忆告诉我,这是正常的。” 小娃娃歪头,目光紧紧盯着元钰卿的脸,又叫了一声:“爹爹。” “我好喜欢爹爹啊,可惜……” 说到这时,他的声音有些失落:“不过也好,反正爹爹讨厌我。” 他微垂着眼眸,之后抬起:“爹爹给我取个名字好吗?我还没有名字呢。” “……” 元钰卿却没有应声,在梦中他忘记了蛇蛋的来源,更不知道蛇蛋是否真实。 他只摇了摇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爹,虽然我捡到了你,但我并不是你的父亲。” “而且你是一颗蛋,我不是蛋,你应该去找你真正的父亲。” 看着小崽子萌萌的脸蛋,他没忍住蹲下身,摸了摸,又轻轻掐了掐。 反应过来后,他的脸上有些尴尬:“那个,我只是……” “没关系的。” 小崽子用那双浅紫色的眼睛注视着他,他看得认真,仿佛要把元钰卿的脸印在心中。 第65章 不知过去多久,他的身体竟开始变得透明,元钰卿愣然:“你……” 他忽然想起昨日也是这般,对方在他怀中化作一股长烟,继而消失不见。 难道今日也要…… 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不舍,握着他的手腕:“你要去哪?” “我该走了。” “爹爹,我可以亲亲你吗?” 说完,不待元钰卿回答,他已经上前一步,在元钰卿的脸颊上亲了亲。 柔软在元钰卿的脸颊一闪而过,他看着对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人对视着,没一会,他的身形愈发透明,终究在元钰卿的眼前消失不见…… 他消失后,元钰卿还怔怔地看着前方,片刻后抬手摸了摸脸颊,那里是被小崽子亲过的地方。 9999在一旁看着二人的互动,几秒后,问:“宿主,你要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元钰卿动了动唇,站起身后,小腿有些麻了,他盯着前方:“……我先想一想吧。” “好的,等宿主需要实现愿望的时候,随时喊我。” 之后9999便下线了,元钰卿一个人坐在湖泊旁边,星星挂了一整片天空,他躺在草地上,心情蓦然有些复杂。 那个小娃娃会是谁呢?他怎么感觉他的长相有些眼熟。 特别是那双紫色的眼睛,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发尾上的紫色也很是熟悉。 他之前在这片湖泊捡到了这颗蛋,可没想到对方竟会变成一个小娃娃。 他想了好一会,都没有头绪,他发现自己好似忘记了很多事情,比如9999说他中毒,他下意识回应,可他却忘了自己为什么会中毒,更忘了他为何会在这里。 还有9999一开始说的任务,他已经完成了吗?还是说单纯的弥补? 他捂着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无论是任务对象,亦或是任务进展,他都忘得一干二净…… 越想越头疼,他干脆放弃了深思,只静静地看着头顶的月亮和星星,若说他还记得什么,他只记得自己要复活5号。 可这也涉及到一个奇怪的点,9999问他要实现什么愿望时,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说要复活5号? 他不知道。 “唉。” 叹了口气,他将一切抛出脑后,放缓呼吸,看星空看累后,他选择了闭上双眼。 耳边是一些小虫子的叫声,还有微风吹动的声音,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很是特别。 慢慢地,元钰卿感觉自己的思绪放空了,他的耳边渐渐没了声响,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不知多久以后,一些轻微的声音再次传入他的耳中,似乎是有人在问:“陛下何时能苏醒?” 另一道声音回答:“快了,毒素已除,今日再喝一碗药就能苏醒。” 声音断断续续,元钰卿听不太清,他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秒,他好像被人扶了起来,后背贴上一人的胸膛。 随即,苦涩的药汁混合着血腥味涌入他的口腔,可他却只能默默感受,因为他控制不了身体。 源源不断的药汁顺着他的喉咙往下,他的眉轻轻蹙着,却睁不开双眼。 又过去一会,他的下巴被人抬了抬,咽下口中的最后一口汤药。 第76章 你们…都出去 他被扶着躺回榻上,周围的声音愈发远了,不多时,他再次陷入沉睡。 时间好似过去许久,又好似只过去一瞬,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吵闹声。 “身为丞相,本相有权知晓陛下的身体状况,月执,你凭何拦我?” “凭我是陛下的贵君。” “……” 殿外,即墨宁砚和月执怒目而视,一人想进殿探望,一人拼命阻拦。 即墨宁砚沉默几息,再次道:“后宫不可干政。” “月贵君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确实不知。”月执漠然摇头。 “呵。” 即墨宁砚冷笑一声,不再和月执废话:“让开。” 月执拦在他面前:“丞相若想知道陛下的情况,大可询问神医。” “我已经问过神医了。” “那又何必来御书房?” “我想来就来,与你何干?” “那我想拦就拦,与你也无关。” “……” “陛下如今尚未苏醒,宫中奸细众多,即墨宁砚,除了我自己外,我不相信任何人。” 萧胜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默默擦了擦额上的汗。 这两位,一个想进,一个想拦,他也劝不住啊! 与此同时,院外出现一道身影,他走得很快,黑色马尾随之扬起。 “陛下如何了?” 蚩渊脸上满是担忧,他刚刚得知皇帝中毒的消息,马不停蹄进了宫。 殿外三人同时将目光看向他,萧胜回答:“陛下体内的毒已解,但尚未苏醒。” “那什么时候能醒?神医怎么说?” “神医说今日或许能醒。” “原来如此,萧公公,我能否进去看看陛下?”蚩渊说着,往前走了几步。 萧胜动了动唇,还未回答,便听月执说了一句:“不行。” “月执。” 蚩渊咬牙:“我没问你。” “萧公公,你来说,我能不能进去看看陛下?” “……” 被三个人同时注视,萧胜尴尬地笑了笑:“那个……” 他清了清嗓子,垂下头:“陛下如今还在修养,不宜面见两位大人。不如将军和丞相先回去,待陛下苏醒,奴才会告诉陛下,两位大人来过了。” 这话便是不让他们进去的意思了,蚩渊眯了眯双眸:“今日不见到陛下,我是不会走的。” 不亲眼看看那人的情况,叫他如何放得下心? 眼见局面陷入僵局,萧胜在心中呐喊——陛下,您快些醒来吧!这场面奴才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许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呼喊,下一瞬,他听到了殿内飘来的一句“萧胜”。 他身体一僵,还未反应过来时,便见月执已然冲了进去。 紧随其后的,还有蚩渊和即墨宁砚。 “……”萧胜眨了眨眼,回过神后急忙跟了进去。 床前,围着月执、蚩渊和即墨宁砚三人,萧胜被堵在后面,根本挤不进去。 加之他身高不高,在前面三堵墙的阻挡下,他连元钰卿的影子都看不见。 “陛下!”他在后面喊了一句。 “萧胜,过来……” 塌上人声音虚弱,却透着毋庸置疑。 听到这句话后,前方三人默默让开了一道口子。 萧胜得以上前,他来到床边,紧张地盯着帝王:“陛下……” “您终于醒了,奴才已让人去寻神医,告知他这个消息。” “嗯。” 元钰卿没什么力气,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他应完后,看向三人:“你们都…出去。” “朕身边有萧胜便够了。” “陛下……” 他们还想说些什么,被元钰卿打断:“出去。” “……是。” 三人不敢违抗帝王的命令,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只是他们并未离开,而是集体守在了殿外。 屋内,萧胜给元钰卿倒了杯温水:“陛下,喝口水吧。” “嗯。” 在萧胜的帮助下起身,他靠在床头,捧着杯子小口喝着。 喝完一杯水后,他的精神也好了一些,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梦,却记不得梦中的内容。 他想了好一会,依旧没有头绪,只能抛出脑后。 回想中毒前的事,他问:“华锦是怎么回事?” 提及此事,萧胜脸上布满悔恨,他跪了下来:“陛下,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有眼无珠,错把贼人当好人,这才害得陛下……受此磨难。” “陛下罚奴才吧,奴才绝无怨言。” “起来。” 元钰卿叹气,他伸手虚虚扶了萧胜一把:“如何能怪你?” “若说怪,也要怪朕掉以轻心。” “不,不是陛下的错。”萧胜摇头。 “好了,起来吧。” “…是。” 萧胜起身,弯腰和元钰卿汇报华锦的情况:“华锦没有说谎,他的亲人都在雪灾中去世了,只留他一人。” “进宫前,他曾在顺州府待过一段时日,在那里他被一人所救,救他的人姓花,正是原顺州府知府花霖叶之女,花沐莹。” 听到这个名字,元钰卿一怔:“是她?” “对。” 萧胜点头:“前段时日,陛下下令将花霖叶当众斩杀,得知这个消息后不久,花沐莹也在牢中自戕……” “华锦不知从哪听到了这个消息,为替花沐莹报仇,他和一神秘人接触,将陛下的近况都告知了那人。” “神秘人?是谁?” “这个还未查到。” 第66章 “继续查。” “是。” 随后萧胜还把闻人鹤的猜测告知了他,元钰卿听完后默了片刻,想杀他的人太多,他一时半刻竟猜不到幕后真凶到底是谁。 一个又一个名字在心头滑过,他忽然想到了瑾王——原文中一直想谋权篡位的原主弟弟。 会是他么? 动机也有,势力也有,让人很难不怀疑。 但他毕竟没有证据,只能先将疑虑按下,“萧胜,让方宇明挑几个机灵的,在暗处观察瑾王的一举一动。” “若有异样,随时来报。” “是。” 二人谈完话后,闻人鹤来了。 他在月执、蚩渊和即墨宁砚面前走过,没有看他们一眼。 “陛下。” 他进了屋内,朝元钰卿笑道:“您醒了。” “嗯。” 元钰卿点头:“此番有劳神医了。” 萧胜告诉他,若非神医,他现在可能早死了。 虽说他有挂,可按照9999那个不靠谱的样子,若非闻人鹤,他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苏醒。 “陛下客气,这都是草民该做的。” 他弯下腰:“陛下伸手,草民给陛下把把脉。” “好。” 元钰卿照做,看着闻人鹤将指尖搭上他的脉搏。 第77章 蛋壳变成了黑色 不多时,闻人鹤收回手。 “陛下体内毒素已解,只是还剩一些余毒,喝几日药,也就差不多了。” “来之前,我已让药童煎药,陛下稍后喝了吧。” “都听神医的。” 虽不喜喝药,却不得不喝,元钰卿揪着被子,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抬头,看着闻人鹤的脸:“对了,神医,那个蛊虫……” “蛊虫已除,陛下尽管安心。” 闻言,元钰卿捂向自己的胸腹,果真没再感觉到里面的跳动。 “…辛苦神医了。” “这是草民的职责。” 说完这句后,闻人鹤没再多言,只道:“草民还有些事要处理,便先回去了。” “神医去吧。” 得了皇帝的允许,闻人鹤转身离开,在看到殿外三人时,依旧目不斜视。 他很快回到自己的住处,经过御花园时,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奇特的气息,他动作一顿,下意识往一处假山而去。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颗紫色的蛇蛋。 只是此刻,那颗蛇蛋通体泛黑,看起来似乎是吸收了过多的毒素,导致蛋壳上的白色花纹都被染成了黑色。 捧着那颗蛇蛋,闻人鹤轻声:“你中了毒,活不过三日了。” “不曾想宫中竟会有冥蛇的血脉。” “或许宫中的冥蛇一族,不止他一人……” 他叹了口气,忽然想起十年前的事。 那一年,他误打误撞闯进了冥蛇的居所——蓬湖。 在那里,他结识了冥蛇一族的首领——叶昼,一个即使被人类背叛过,也依旧相信人类的男人。 不,应该说是公蛇。 他有着一双浅紫色的眼睛,气质柔和,谈起那位公主时,眼中满是爱意。 只是说着说着,爱意变成了愧疚,他说,他无法离开蓬湖了,问他能不能代他去看看他的孩子。 他还记得,那时叶昼脸上的表情格外复杂:“身为首领,我不能离开蓬湖,不然我的族人会有危险。” “只是我一直惦念着公主和我们的孩子……若神医有机会,可否替我看看她们?” 对此,闻人鹤摇头:“若有机会,我会替你去看看她们,可你也知道,皇宫重地,非我一介平民可以进去。” 那人低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回忆一闪而过,闻人鹤回神,将蛇蛋泡在了水中。 他又往里面倒了一些药材熬成的汤药:“泡在里面,没有那么痛苦。” 即便是注定死亡的结局,可闻人鹤还是希望它能少受一些折磨。 蛇蛋没再回应,蛋壳依旧黑紫,它泡在药水中,等待着属于它的命运。 另一侧的御书房。 药童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陛下,该喝药了。” “知道了。” 元钰卿接过药,第一口喝出了药中淡淡的血腥味。 即使那股味道很淡,可还是被他捕捉,他愣了一瞬,突然想起了昏迷时的感觉。 似乎有一人将布满苦涩的药汁渡进他的口中,那药便带着一股血腥气。 他又喝了一口,这一次,连那股苦涩的味道都对上了。 难道那不是他的错觉? 他垂头思考了会,“把神医叫来。” “是。” 闻人鹤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御书房,他看着只喝了两口的药:“陛下?” “神医,这药似乎有股血腥味。” 对此,闻人鹤解释:“陛下不必忧虑,草民在药中加了一味药材,那药材熬制出来便有血液的味道。” 闻人鹤神情坦然:“加了这味药材,能让陛下的身体恢复得快些。” “药材?” “是的。” “这药是草民从南疆带来,说是药材,其实说是蛊虫更为贴切。” “有的蛊虫可以入药治病,这在南疆是很寻常的事。” “…原来如此。” “嗯,陛下快将药喝了吧,等会凉了,血腥味更明显。” “好。” 元钰卿没再怀疑,将药一饮而尽。 喝完一碗药后,他擦了擦唇:“今后的药也会加那味蛊虫吗?” “对,陛下还需喝至少五日的药,一日三次,五日后,身体将彻底康复。” “嗯,朕知道了。” 又问了闻人鹤几个问题,元钰卿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闻人鹤离开后,他想起了尚在屋外站着的三人,咳了咳:“萧胜,把屋外那几个人叫进来。” “是,陛下。” 萧胜来到屋外,看向三人:“贵君,丞相,将军,陛下有请。” 皇帝终于肯见他们了,三人喜出望外,急忙踏进屋内。 “参见陛下。” 三人齐刷刷跪下,跪成了一排。 元钰卿没有急着叫他们起来,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一个两个的,都来做什么?” “陛下。” 蚩渊抬头:“听闻陛下中毒,臣忧心不已,特来探望。” “陛下,您的身体还好吗?” “很好,神医说毒已经解了。”元钰卿掩唇咳了几声。 “陛下,臣也忧心陛下的身体。”即墨宁砚出声。 他跟着抬头,目光从帝王身上滑过:“陛下,闻陛下中毒,臣夜不能寐。” 最终只剩月执没有开口,元钰卿看他:“月执,你呢?” “我……” 月执看着他的脸:“我也担忧陛下,想来照顾陛下。” “陛下。” 萧胜说话了,他在他耳边悄悄道:“陛下昏迷时,是贵君照顾陛下的,贵君细微体贴,奴才望尘莫及。” “……” 元钰卿睨了萧胜一眼,没有说话。 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他不合时宜地想:若非他把姬怀烛和祁斯韵外放了,想必如今跪在这里的,就不止三人了,而是五人。 如同除夕后,五人在乾清殿内跪成了一排。 将心中不合时宜的想法挥散,他看着蚩渊和即墨宁砚:“不知将军和丞相可还记得朕说过的话?” 二人没有回答,在脑中快速思索着,很快想到了那句“若无诏令,不许进宫”。 祁斯韵和姬怀烛都因此事被贬出京,若非听闻皇帝中毒昏迷,他们也不会在今日入宫…… “陛下……” 蚩渊想解释,被元钰卿打断:“即日起,将军便去边境驻守吧,五年后方可回京。” —————— 点开评论 第78章 并非非月执不可 五年……和姬怀烛一样,五年不得回京。 “陛下。” 蚩渊咬了咬牙,“臣不想去边关。” “你想抗旨?” “臣不敢……” “多说无益,将军即刻启程吧。” 又打发走一人,元钰卿看向即墨宁砚,对方毕竟是丞相,他不能外放。 想了想,他轻声:“至于丞相,便罚俸半年,禁足半月,半月后方可出府。” 比起其他几人,这个惩罚已然极轻,即墨宁砚心中微动,叩首谢恩:“谢陛下。” “下去吧。” “是。” 即墨宁砚离开后,元钰卿扫了眼月执,“萧胜说,这几天是你在照顾朕。”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月执依旧跪着,苍白的唇紧抿。 “…起来吧。” “谢陛下。” 月执刚站起身,便听帝王问了一句:“你的脸色看着不太好,是没休息好么?” “我没事。”月执摇头,没有多言。 第67章 “你上前来。”帝王忽然说了一句。 “……好。” 月执一步步上前,在离他半米时停下,他的视线紧紧盯着元钰卿的脸,却没有开口。 元钰卿同样打量月执,看到他腰间佩戴的香囊后,启唇:“你何时开始佩戴香囊了?” 此前月执从未佩戴过香囊,这还是元钰卿第一次在他身上闻到香囊的味道。 对此,月执笑了笑:“前几日下人送了香囊来,我闲来无事,便戴上了。” “真的?” “嗯。” 月执神情坦荡,元钰卿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他捻了捻指腹,面上不显:“知道了。” “这几日照顾朕辛苦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好。” 月执走后,元钰卿问萧胜:“这几日月执身上可有异样?” “异样?” 萧胜想了想,好一会后才说:“若说异样,倒是有一件。” “前日,奴才在贵君身上嗅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味。” “血腥味?” “是的,那时奴才还问贵君是否受伤,可贵君否决了。” 血腥味…… 这一刹那,好像有什么在元钰卿脑海闪过,他攥紧指尖,呼吸忽然加重了几分。 “知道了,你也下去吧。” “是。” 殿内只剩元钰卿一人,他靠在床头,眼帘微垂。 针对月执,他有了一个猜测,却不知是否为真。 若为真…… 他叹出口气,在这段复杂的关系中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简直是他遇到过最难的难题了…… 许久后,他咳了咳:“方宇明。” “在。” 方宇明出现,元钰卿淡声吩咐:“去魅雨楼,把叶泽带来。” “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是。” 方宇明走后,元钰卿闭目休养,不知过去多久,门口响起异动。 他睁眼,看到了方宇明和叶泽。 叶泽眼中有些许诧异,“不知皇帝陛下找草民何事?” “坐吧。” 叶泽顺从地坐了下来,目光下意识看向一处,当发现有什么东西消失后,眼中的诧异更盛:“它……” 元钰卿没有理会他的惊讶,只道:“今日找你来,是为了阿执。” “朕问你,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并且带阿执回蓬湖?” 谈起正事,叶泽的神情变得严肃:“因为舅舅快死了,冥蛇一族不能没有新首领。” “你想让阿执做你们的新首领?” “是的。” “为何?阿执自幼在越国长大,和你们也不亲近,你们为何会选他?” “因为年轻一辈中,只有他的血统最为纯贵。” “在族中,血统纯粹表现在眼睛的颜色上,除了现任首领,只有月执的眼睛是紫色的。” 舅舅通过血脉间的感应,得知了月执如今的居所,最开始叶泽来京都时,并不确定月执的眼睛颜色,直到那日,月执因情绪波动过大,眼睛变成了紫色竖瞳……他便知道,他来对了。 思及此,他继续道:“皇帝陛下,您可以有很多男宠,并不是非月执不可。” “那天您在岸边昏迷,我在其余三名男子眼中发现了紧张和担忧,我可以确定,他们都很爱您。” 元钰卿没忍住道:“他们只是朕的臣子,朕和他们并无干系。” 叶泽轻轻颔首,“陛下臣子众多,并不是非月执不可。” “……” “但对我们而言,月执是我们新的希望,所以……” “还请陛下能将月执还给我们。” 说着,他站起身,深深弯下了腰。 元钰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捏紧掌心:“你能确保阿执回去后不被欺负?” “我以性命起誓,将月执的性命排在我的前面。” “若有人欺压他,那便先杀了我。” “…朕会考虑的。” “谢陛下。” 叶泽得了皇帝的承诺后转身欲走,只是刚转过身,便停了下来。 他想问一句什么,可想了许久,还是没能问出声。 最终他再次抬起脚步,“草民告退。” 和来时一样,叶泽被方宇明护送着离开,他们走后,元钰卿慢慢感觉到了疲惫。 他躺回床上,闭上双眼。 他很快便睡着了,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再次睁眼时,他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肚子饿得咕咕叫。 萧胜守在一旁,听到动静后急忙掀开床帐:“陛下醒了。” “嗯。” “奴才叫了膳食,陛下先洗漱吧。” 元钰卿没有意见,洗漱过后,吃了点东西。 饭后,他被扶着走了几圈,斟酌着开口:“月执还住在乾清殿?” “是的,陛下。” “嗯。” 元钰卿应了一声,几息后道:“去看看他吧。” “可是陛下您的身体……” “无碍,已经好多了。” “好吧。” 萧胜点头,暗道:这还是这段时日陛下第一次提出去看贵君呢,难道他们二人终于要和好了吗? 疑惑在他心头闪过,萧胜没有多言,叫了轿辇,又给元钰卿披上衣袍,一行人前往了乾清殿。 “陛下到!” 小太监在门口喊了一声,却迟迟不见月执出现。 第79章 感觉到血脉的牵引 又过去几秒,月执依旧没有出现,元钰卿下了轿辇,穿过院子走进殿内。 萧胜跟在他身边,目光扫过乾清殿,最后惊讶道:“陛下,您看那里!” 顺着萧胜的视线看去,元钰卿看到了屏风后倒下的人影,那人倒在地上,无声无息。 心脏急速跳动着,元钰卿呼吸一停,反应过来时已经半跪在月执面前。 只见月执胸口的衣袍早已被血染湿,在他旁边,还有一把染血的匕首。 看着这一幕,元钰卿心中的猜测得以验证,他的眼中满是复杂,“快去把神医叫来。” “是是。” 萧胜不敢耽误,急忙叫人去请神医,他则是回到屏风后,帮着元钰卿将月执扶到床上。 好不容易将人扶着躺好,元钰卿累得喘了几口大气,休息会后,他扯开了月执胸口的衣袍。 只见心口处密密麻麻布满刀痕,未结痂的伤口再次被捅破…… 日复一日,月执的心口早已血肉模糊。 “你个傻子……”看着月执的伤,元钰卿的心好像被小刀刺过,有些疼。 “还用香囊瞒我,月执,你真是…出息了。” 说到后面,元钰卿有些咬牙切齿,他盯着月执的伤,指尖想碰一碰,又怕对方疼。 最终,他收回手,移开视线。 神医来得很快,看到床头坐着的元钰卿和榻上昏迷的月执时……便知道事情瞒不住了。 长叹一口大气,他说道:“陛下,是贵君不让草民告诉您的。” “先不说这些,你快给他看看。” “好。” 闻人鹤连忙上前,帮月执处理好伤口,止了血后撒上药粉。 做完一切,他听帝王问他:“所以说,那个所谓的蛊虫…其实是月执的心头血,对吗?” “嗯。”闻人鹤颔首。 终于得到确切的答案,元钰卿闭了闭眼,“月执胡来,神医你怎么也跟着他胡来?” “若非朕今日来了,月执说不定会失血过多而亡……” 也是到了这一刻,元钰卿突然发觉——他好似从未想过“月执会死”这件事。 在他心中,月执是主角受,无论如何都不会死的。 况且还有9999的存在,月执更不可能出事…… 可今日,他却忽然很害怕月执会死。 如同当初的5号死在他面前一样,他害怕月执也是如此。 心脏快速跳动着,他问9999:“为何今日没有提醒我月执有危险?” “因为月执不会死。” 9999冷漠:“宿主你是关心则乱了。” “……” 元钰卿没有吭声,在他面前,闻人鹤神色懊恼:“是草民思虑不周。” “贵君如此要求,草民便照做了。” 担忧散去后,元钰卿反应过来自己迁怒了神医,他抿了抿唇:“抱歉,这是朕和月执的事,朕不该迁怒神医……” “陛下言重了。” 闻人鹤面色不变:“草民已经给贵君服下丹药,想必他很快就能醒了。” 元钰卿却暂时不想见他,听闻人鹤这么说,他站起身:“劳烦神医照顾好他,不要告诉他朕来过。” “…是。” 而后他便见帝王离开了乾清殿,没一会,榻上的人悠悠睁开双眼。 心口泛着密密麻麻的疼,月执捂着伤坐了起来。 看到床边的神医后,他问:“神医怎么在这?” 第68章 “还说呢。” 神医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贵君啊,草民让你取血,可没说让你取这么多啊。” “刚刚你昏迷了,若非发现得及时,说不定现在贵君已然去阎罗殿报到了。” “……” 月执抿紧下唇:“我是怕血不够,也想让陛下好得快些。” “那也得考虑考虑自己的身体不是?” 闻人鹤苦口婆心,甚至在月执身上看到了祁斯韵的影子:“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月执没开口,默默垂头听着。 一会后,他抬眸:“陛下知道此事么?” 闻人鹤张了张唇,从口出挤出:“不、知。” “那便好。”月执松了口气。 “从今日开始,贵君莫要再取血了,不然真去阎罗殿报到吧。” 怕月执不配合,闻人鹤威胁:“你取的那些血已绰绰有余,若再如此不顾自己的安危,我便把一切都告知陛下。” “我劝不了你,只能让陛下来了。” “不要告诉他。”月执急忙开口。 “既然血已足够,我不取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 闻人鹤说了一通,将自己说渴了,他倒了杯茶,忽然听到了一阵鸟叫。 他动作一怔,下一秒恢复正常。 将茶水一饮而尽,他交代月执:“贵君好好养伤,草民先告退了。” “好。” 闻人鹤回到住处,果真在里面看到一个人影,气不打一处来:“不是不让你回京吗?” “你怎么又偷偷摸摸回来了?” 来人正是祁斯韵,他穿着一身劲装,脸上戴了面具。 “师傅,我听说陛下中毒了。” 祁斯韵声音焦急:“可有此事?” “有,但毒已经解了。” 闻人鹤在桌前坐下:“有你师傅我在,你还担心什么?” “我知道师傅厉害,但也担心他……” 说着,祁斯韵看向一处,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了。 想到这,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师傅,我想……” “不许想。” 闻人鹤急忙打断他:“我是不可能帮你见他的,尽早断了这个念头。” “……” 祁斯韵不说话了。 看着他,闻人鹤没忍住念叨:“陛下真的没事,我绝不会骗你。” “倒是你,三番两次违反圣意,若是被陛下知道,有你好受的。” 谁知,祁斯韵竟说:“我宁愿他罚我,也不想他对我避而不见。” “我真的很想见他,师傅……” “打住!” 闻人鹤恨铁不成钢:“别想通过老子见到陛下,你这个不孝徒,你想死你师傅我还不想死呢。” “……” 闻人鹤被气得喝了几杯茶,还想说什么时,忽然听到里侧响起响动——似乎是有什么撞在了木桶上。 他往里看去,想起了那是蛇蛋的所在地。 祁斯韵也听到了动静,在闻人鹤未开口阻拦时,他已然站在了木桶前。 而后他便看到了桶中浸泡的那颗蛋。 不知为何,看着这颗蛋,他竟感觉到了血脉的牵引。 第80章 陛下,您不要我了吗 “这是?”祁斯韵蹙眉。 “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蛋,看它中了剧毒,又可怜,便带回来养着。” “只是再养也无用,它还有2天就要死了。” 闻人鹤叹了口气,紧接着问:“你什么时候关心一颗蛋了?” “我只是…感觉有些奇怪。” 祁斯韵依旧盯着那颗紫色的蛋,忽然间灵光一闪:“这是那条冥蛇的蛋?” “可它不是消失了么?” 帝王曾找他帮忙压制冥蛇的发q期,可自除夕宫宴后,便传出了冥蛇失踪的消息。 “或许是吧,我也不清楚。”闻人鹤含糊。 “管它什么蛋,我捡到就是我的。” 他背着手,“好了好了,你这个不孝徒,还不快走?省得被人发现,连累你师傅我。” 祁斯韵却没回话,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闻人鹤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默默翻了个大白眼,想起什么,继续道:“你之前给陛下种的蛊虫已经被我取出来了。” 说着,他打开一个小木盒,从中挑出一个蛊虫的尸体。 只见蛊虫尸体呈现紫色,此刻干涸地蜷缩成了一团。 “来看看你的杰作。” “……” 祁斯韵抿了抿唇:“师傅别取笑我了。” 闻人鹤冷哼一声,将蛊虫放回原位,心想:虽说是四不像,却也短暂地改变了那人的体质。 ……………… ……………… 只是现在因蛊虫离体,异样消失,他也与常人无异,但日后还会不会出现,他也不太清楚。 念头在心中滑过,闻人鹤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只催促祁斯韵:“再不走,休怪为师大义灭亲。” 祁斯韵被逼无奈,只能离开,他回到一处小院,在里面和姬怀烛碰面。 “情况如何?”姬怀烛上前几步。 “没见到人,师傅不同意帮我。” 祁斯韵捻了捻指腹:“不如今夜我们……” “不行。” 姬怀烛否决:“你我本就是偷偷回京,若被发现,陛下定然会生气的。” “那怎么办?” “有你师傅在,陛下应当无碍……” “那是自然,只是不见到他,我心难安。” “我何尝不是?” 二人站在院中,目光同样看向皇宫,仿佛要透过诸多围墙,看到那个他们心心念念的人。 他们都没再说话,默默望着。 御书房。 元钰卿从乾清殿回来后便一直沉默,萧胜守在他身旁,想问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终,还是元钰卿率先开口:“你说前几日在月执身上闻到了血腥味?” “是的,陛下。”萧胜给予肯定。 前几日…… 也就是说,在他还未中毒的时候,月执就受伤了。 神医告诉他,月执取心头血是为了给他解毒和补体,可若月执在前几日便受了伤,那就不止是为了解毒。 那是为了什么? 他思索着,忽然间得出一个猜测。 难道是因为……月执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他要做什么,知道他和神医的谋划,而冥蛇的心头血又那般珍贵,所以才会刺伤自己…… 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他。 得出这个结论后,元钰卿心中的复杂情绪更浓—— 月执似乎真的很喜欢他,可他们是没有结果的。 他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滋味,更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月执,而且他的任务即将完成,待他离开这个世界,隔着两个世界的隔阂,月执会很快忘了他,亦或是再也记不得有他的出现…… 而且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他都不想让月执再为他受伤了。 故而在这一刻,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当夜,他再次来了乾清殿。 踏进乾清殿殿门,他一眼看到塌上的月执。 月执的脸色依旧苍白,看到他后想下床行礼,被他阻止:“不必。” “谢陛下。” 月执靠在床头,装作无事的模样,眼睛亮晶晶的:“陛下是来看我的么?” “嗯。” 元钰卿颔首,没有提及他的伤,而是说道:“好几日没有见你了,过来看看。” 对此,月执抿唇笑了笑:“陛下的身体还好吗?” “好,有神医在,朕一切都好。” “你呢?脸色还是这般苍白,是不是身体不适?” “没有。” 月执沉声:“只是最近没有休息好而已,陛下不用担心。” “嗯。” 二人中,一人不提受伤,一人不提知道真相,他们都藏着属于自己的秘密,不想被对方发现。 在他们谈话期间,一小太监出现:“参见陛下。” “何事?” “神医给贵君开了药,贵君该喝药了。” 他手中正端着一碗药,元钰卿看了一眼,轻声:“给朕吧。” “是。” 小太监把药递给元钰卿,之后弯身离开。 殿内只剩元钰卿和月执二人,元钰卿坐在床头,用勺子搅了搅那碗药。 感觉温度差不多时,他将药递给月执:“温度刚好,喝了吧。” “嗯嗯。” 月执眼中充满喜悦,因帝王的关心而满心雀跃,他接过药,将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在他口中仿佛泛着甜意,月执将药喝完后,将碗斜向元钰卿的方向:“陛下,我都喝完了。” 声音充斥着“求表扬”,表情更是宛如一个讨糖吃的孩子。 “……” 元钰卿眼睫轻颤,只装作没看见他的神情,只轻轻“嗯”一声。 第69章 既然注定了没有结果,他也不想给月执多余的希望。 “阿执。”他叫了他一声。 “你想不想回蓬湖?” 月执脸上的笑一僵,手中的碗跌落在地,若非地面铺了一层地毯,药碗早已落得四分五裂的下场。 他颤抖着唇:“陛下是想赶我走吗?” “和祁斯韵、姬怀烛和蚩渊一样,陛下也要将我打发走吗……是这样吗?” 元钰卿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说:“朕问了叶泽,他此行是为了带你回蓬湖。” “你拥有冥蛇一族最纯粹的血脉,回去后便是首领,他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辱了你。” 听到元钰卿这话,月执摇了摇头,眼眶泛红:“陛下,您真的不要我了吗?” 第81章 任务即将完成 “是不是因为我最近总惹陛下生气,所以陛下不要我了……” 月执的眼眶越来越红,甚至弥漫出了泪意。 元钰卿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心似乎被揪了一下,他狠心移开视线:“阿执,朕曾经当你是朕最好的朋友。” “可是你呢?你枉顾了朕的信任,数次欺骗、戏弄,只为满足你自己的欲念。” “你明明知道朕不喜欢男子,还……” 说到这时,他停了一瞬:“不止你,另外四个也是一样,朕不想再看见你们了。” “……” 月执被说得垂下了头,他死死捏着衣摆:“陛下,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么?” 元钰卿摇头:“因为你们,朕……不杀了你们,已然是朕手下留情。” 月执抬起了头:“陛下,我也不知那夜为何会梦到温泉宫。” “我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 “不重要了。” 元钰卿叹出口气:“已经不重要了。” “蛊虫已经离体,朕与常人无异,你们便尽数离京吧。” “从今往后,朕不想再看到你们。” 随后,他站起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月执:“朕会让叶泽带你走,若你还当朕是皇帝,便不要抗旨。” “……” 月执仰头看他,一句又一句的信息砸在他头上,让他懵了一瞬。 虽说此事在他的预料之中,可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有些难过…… 但最让他难过的,还是陛下不要他了。 “陛下……” 泪水顺着他的脸庞滑下,“陛下,我今后还能回来么?” “还能…再见陛下吗?” “不许。” 元钰卿背过身,说完这两个字后便离开了乾清殿。 月执坐在床上,眼眸因情绪起伏过大而变成紫色竖瞳,在元钰卿离开后不久,一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正是叶泽。 看着月执这副模样,叶泽叹气:“表弟,你这是何苦?” “……” 月执没理他,死死盯着元钰卿离开的方向。 “表弟?” 叶泽在床边坐下:“舅舅快离世了,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见你一面……” “既然皇帝陛下已下令让你离京,不如你便随我回蓬湖吧。” “……他快死了,与我何干?” 月执终于看向他,眼中充满杀意:“自我有记忆起,身边只有母亲,何来的父亲?” “当初既然抛弃了我,如今又来这演什么父子情深?” “还有……” 月执说着,眼中的杀意愈浓:“若不是你,他不会赶我走。” “叶泽,你该死。” 随着“死”的落下,月执拿起一旁的匕首,即将狠狠刺下时,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动静。 他身体一僵,下意识将匕首藏在了锦被之中。 来人是萧胜。 “萧公公……” 月执的心猛然提起,他急忙看向萧胜的身后,想到一人的身影,却什么也没看见。 失落在他心头滑过,他捏紧了手,嘴唇轻动:“公公来,是陛下有什么吩咐么?” “是啊,贵君。” 萧胜很想叹气,他万万没想到,陛下和贵君二人不仅没有和好,反而还决裂了! “陛下说,他已经给您准备好了马车和行囊,今夜便和叶公子离开吧。” “……” 眼中的希望彻底破灭,月执垂下了头:“陛下还有其他命令么?” “没有了。” 萧胜摇头,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离开了乾清殿。 他走后,叶泽说道:“表弟,我知道你对我们不满,可我们是真心想弥补你。” “回到蓬湖,你的伤也会好得快些,还能接受族中的传承,这不好么?” “例如此次,若你之前就接受了传承,定能一眼发现皇帝的异样。” “……” 这话触到了月执的心,他抬头:“传承…是什么东西?” “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你亲眼见到才能知晓。” “而且……” 叶泽转了转眼睛:“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距离产生美。” “皇帝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当然不想见你,而且即使皇帝陛下不让你回京,你也可以偷偷回来嘛。” “只要不被他发现不就行了。” 叶泽摸了摸下巴:“你觉得呢?” “……” 月执没吭声。 眼见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叶泽站起身:“马车就在外面,你若是想通了,便和我走。” “暂避锋芒,总比留在这里招他厌烦得好。” 随后叶泽走出乾清殿,上了殿外的马车,他闭着眼,默默数着时间。 一刻钟后,马车外响起异动,他睁眼,果真看到了月执。 叶泽轻笑:“这就对了,表弟啊,表哥跟你说,爱一个人可不是死缠烂打就能行的。” “……” 月执睨他一眼,在马车对面坐下。 马车悠悠启程,月执看着马车外的景象,许久后才问:“不死缠烂打,那要如何做?” “自然是…欲擒故纵。” 叶泽打开折扇扇了扇,表情故作高深。 “路上时间还长,听表哥我给你仔细说说。” 马车在宫道上行驶,悠悠地出了宫门,继而出了城门,在天亮之前,彻底消失不见了。 城墙上,元钰卿披着青色斗篷,看着马车愈行愈远。 在他身后,萧胜担忧地看他,“陛下,贵君已然离开,陛下千金之躯,又中了毒,实在不宜多吹冷风啊。” “无碍。” 他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萧胜,你说朕有没有做错?” “让他离开皇宫,前往家乡,面对一群从未见过的家人……” “陛下当然没有错。” 萧胜说道:“陛下处处为贵君考虑,这是贵君的福分才是。” “油腔滑调。” 元钰卿睨了萧胜一眼,在马车彻底消失前,收回视线:“回去吧。” “是。” 走在宫道上,元钰卿从9999那里得了保证,月执此番回蓬湖并不会遇到危险,而且9999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 他的任务即将完成。 “宿主,按照目前的审核进度,你的任务已经成功了98%。” “98%?剩下的2%呢?” “还在审核,待任务正式完成,宿主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第82章 眼熟的紫色蛇蛋 “还有之前说的3个愿望,也可以一并实现。” 想起什么,9999问:“宿主想好第一个愿望了么?” 之前9999曾在梦中询问过他,可那时元钰卿说要考虑一下,如今已过去两日,它想知道他有没有想好。 “我的愿望是复活一个人,从未改变过。” “所以宿主是想现在复活他?” “现在?” 元钰卿疑惑:“任务不是还没有完成?现在就可以实现了?” “此前因我们的疏忽导致宿主中毒、险些死亡,为了弥补,我们决定提前实现宿主的愿望,宿主忘了吗?” “……” 元钰卿确实是忘了,他并没有那段记忆,他停了脚步,站在宫道上,短暂地陷入沉思。 微风吹在他的身上,扬起他的衣袍,恍惚间,他的脑海好像闪过几个片段。 纯净的湖边,他捡到了一颗紫色的蛋,蛋上晕染着几缕白色,好看极了。 他和那颗蛋一起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某日,他伸手碰了碰它,对方告诉他它是一颗蛇蛋。 蛇蛋…… 这两个字浮现在元钰卿的脑海,他的身体也随之变得僵硬。 一会后,他声音晦涩:“去神医的住处。” “唉。” 萧胜在旁带路,看到元钰卿略微苍白的脸色,面露担忧:“陛下,您怎么了?” “没事。”元钰卿摇头,没有多言。 到神医住处时,却并未看到闻人鹤,他们候在殿外,静静等着。 第70章 小太监在前面打着灯笼,元钰卿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突然间感到殿内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可他却不知道那股气息到底是什么。 他抿了抿唇,忽然有些紧张,与此同时,他终于想起了那段梦境。 梦中抱住他的小崽子,拥有一双紫色的大眼睛,发尾也有一小撮是紫色的。 他亲了他一口,最后在他眼前化作一股长烟消失不见。 “……” 元钰卿的心情更复杂了,他垂下头,盯着足尖,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不知过去多久,闻人鹤悠然出现,看到门口候着的一群人时,惊呼:“陛下?您怎么来了?” 听到闻人鹤的声音,元钰卿抬头,朝他笑了笑:“有事想询问神医。” “快进去说吧,陛下身子刚好,又在寒风中等了这么久,若是病了,草民难辞其咎。” “嗯。” 一行人走进屋内,元钰卿在椅子上坐下,“神医也坐吧。” “谢陛下。” 闻人鹤在他对面坐下,元钰卿看着他,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片刻后,他偏过头:“你们都下去吧,朕和神医说会话,萧胜可以留下。” “是。” 其余人都离开,殿门关上,里面只剩元钰卿、闻人鹤和萧胜三人。 看皇帝这架势,闻人鹤似乎猜到了什么,他倒了杯茶,推到元钰卿面前:“陛下,喝杯热茶。” “嗯。” 元钰卿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做好心理建设后,开口:“神医,朕今日来,是想问问…那个蛊虫。” “神医当初是如何处置它的?” “自然是留下来了。” 说着,闻人鹤起身,拿出那个紫色蛊虫的尸首:“陛下请看,这便是当初折磨您的蛊虫,草民将它取出后制成了药材。” “…药材?” 元钰卿看着那个蛊虫的尸首,心想:就是这个东西,当初折磨了他许久。 他垂下眼帘:“能制成药材也是极好的。” “是啊,也算物尽其用。” 闻人鹤将蛊虫置于原位:“陛下今日来寻草民是为了什么?” “朕…朕也不知道。” 元钰卿攥紧茶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 他沉默了很久,咬牙起身:“…今日是朕思虑不周,朕回去了。” “恭送陛下。”闻人鹤没有挽留。 他看着元钰卿走在门口,忽然间,里侧再次响起动静,声音很轻,但在场的三个人都听见了。 寂静的空间中,一点点声音都能被无限放大,元钰卿怔了片刻:“神医,刚刚是什么动静?” “……” 闻人鹤轻咳一声,“或许是草民捡到的那颗蛋吧。” “蛋?在哪捡到的?”元钰卿好奇,同时心中升起一个怀疑。 “就在宫中,御花园附近。” 闻人鹤回答,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里屋,从药水中捧起一颗黑紫色的蛇蛋。 “刚刚的动静就是它发出来的。”他将蛋捧到了元钰卿面前。 “这……” 看着这颗眼熟的蛇蛋,元钰卿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目光细细扫过,很快发现了异样。 “为何它的白色花纹变成了黑色?” “因为它中了毒。” 闻人鹤没再隐瞒:“中了剧毒,寿命只剩最后一日。” 他叹了口气:“草民将它养在药水中,也是为了减轻它的痛苦。” “中毒?” “是。” “草民是几日前捡到他的,那时他已经中了剧毒,无药可医。为了减轻他的痛苦,这才把他养在药水中。” “刚才是过于痛苦,才会撞上木桶,发出动静。” 元钰卿已经懵了,他看着这颗黑紫色的蛋,大脑好像停止了思考。 不多时,他听见自己说:“把它给我。” 蛇蛋入手冰凉,还有一股草药的味道,他感受到了蛋壳后那股微弱的心跳,但仅仅只有一瞬。 他看着这颗蛋,想到了那个梦,梦中,捡到这颗蛋的人是他。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这颗蛋会在现实中出现,可在那处孤寂的湖泊,只有这颗蛋陪着他。 日升日落,他们一起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这颗蛋甚至将他认成了他的父亲。 他蹙着眉,声音愈发晦涩:“神医说它快死了,是吗?” “是的,陛下。” 闻人鹤颔首:“它本该在两日前当场死去,可它的命还算大,又撑了几天。” “或许是想见见陛下吧。”他说。 之后他没再说话,微阖着眼帘,看向地面。 第83章 滚进他的怀中(修) 一旁的萧胜完全懵圈了,他看看闻人鹤,又看看元钰卿,陛下和神医在说什么啊?他怎么听不太懂?? 他动了动唇,想问什么,可看着元钰卿难看至极的表情,终究没有开口。 时间缓缓流逝,元钰卿的指尖滑过蛋壳上的黑色花纹,可这本该是白色的。 “神医知道它为何会中毒么?” “不知,捡到它的时候,它便已经中毒了。”闻人鹤摇头。 元钰卿没再开口,他捧着蛇蛋,对方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没有动弹。 他呼出口气,问闻人鹤:“神医,真的没有办法救它了吗?” “陛下恕罪,草民能力不足。” “…知道了。” 他依旧捧着那颗蛋,喊了一声9999:“三个愿望可以有所重复的吧?比如都是救人。” “可以。” 得到9999的回答后,元钰卿的心安定了几分,捧着蛇蛋的手缓缓收紧:“那我先救它吧。” “第一个愿望,让这个小傻子不要死,活过来。” “宿主确定吗?一旦确定,无法更改。” “确定。” “好的。” 随着9999话音的落下,元钰卿感觉到掌心那颗蛋开始变得活泼,心跳也明显了一些。 黑色毒素渐渐褪去,转而变成了白色的漂亮花纹,他背对着萧胜和闻人鹤二人,没有让他们发现异样。 恢复了活力的蛇蛋似乎认出了元钰卿的身份,和元钰卿一样,他也拥有梦境中的记忆。 他依旧错把元钰卿当成了他的父亲,感知到元钰卿的气息后,亲昵地在他掌心蹭了蹭,又怕被嫌弃而不敢与他太过亲近。 感受到它的情绪,元钰卿碰了碰蛋壳,轻轻安抚着它。 毕竟也是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的蛋了,即使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也能让元钰卿下意识喜欢上他。 不多时,他转过身,朝闻人鹤道:“神医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嗯?” 闻人鹤抬眸看去,这一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只见原本奄奄一息的蛇蛋突然变得满是活力,紫色的蛋壳充满光泽,白色花纹点缀在蛋壳上,仿佛晕染着一层光晕。 “?” 他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再次睁眼发现没有看错后,他大步上前,眼中布满惊讶:“怪哉怪哉,难道这就是属于这个种族的奇迹吗!?” “中了剧毒,三日前没有死亡,到了如今更是自愈了。” “简直匪夷所思。” 他连连称奇,一双眼睛放在蛇蛋上,宛如看着什么稀世珍宝。 一会后,他连声叹气:“看来我的神医名号只是徒有虚名。” 接连在蛇蛋上碰壁,闻人鹤陷入了自我怀疑。 元钰卿听到这句话后,有些心虚:“神医莫要妄自菲薄,神医之名于你名不虚传。” 闻人鹤摇头:“陛下不要安慰草民了。” “此事确实是草民看走了眼,幸而今日陛下来了,不然草民还难以发现。” 二人又说了会话,闻人鹤看出蛇蛋下意识亲近元钰卿,主动道:“这蛋似乎很喜欢陛下,不如陛下将他带回去吧?总比跟着我强。” 蛋是闻人鹤捡到的,元钰卿还在考虑怎么将蛋要过来,如今对方这么说,他松了口气,捧着蛋走到门口:“既然如此,朕便带它回去了。” “陛下慢走。” 他看着元钰卿掀起斗篷一角,将蛋包了进去,随后带着它和萧胜等人回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温暖至极,元钰卿小心翼翼地将蛇蛋放在桌面,指尖碰了碰蛋壳,对方立马雀跃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元钰卿看着它,心中泛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萧胜,给它准备个窝,铺厚一些。” “还有,把之前阿冥的东珠也放进去。” “是,陛下。” 萧胜一头雾水地准备东西去了,他不理解陛下为何对突然出现的蛇蛋这么好,他一边走着,一边思索。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猜测在他心头升起,他拍了拍掌心,原来如此! 第71章 他就说陛下怎么会突然关心一颗蛋,那必然是那蛋和陛下有些牵连。 再联想到之前消失了冥蛇,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蛇蛋是冥蛇遗留在皇宫的崽,陛下此举是爱屋及乌,虽然冥蛇离开了,也要照顾好它留下的蛋。 越想越觉得可能,萧胜暗暗点头,甚至在心里夸奖自己依旧如此聪慧,不愧是陛下的贴身太监。 想到这,他仰起了头,准备得更加卖力,没一会便捧着一个小窝回了御书房。 “陛下看看,可还满意?” 小窝是由竹子编织,上面铺了厚厚一层棉絮,在小窝的上方还用藤条编织了一个把手,把手上挂着一些小玩具,小玩具下方是那两颗东珠,还有一些其他的精美玉石。 元钰卿看着这些玉石,却担心小家伙被玉石撞碎了,想了想,吩咐:“把玉石和东珠都撤了吧,等它破壳了再放进来。” “还有,放一些柔软的线团进来,它或许会喜欢。” 他又交代了几句,事无巨细,萧胜一一应下,那股“陛下爱屋及乌”的感觉愈发明显。 等终于安顿好小窝后,天色已经很晚了,萧胜提议:“陛下不如安寝了吧?明日还要上朝。” 前几日因身体原因,他推迟了上朝的时间,明日无论如何也要上朝了。 针对萧胜的提议,元钰卿点头应下:“好,朕知晓了,你也下去休息吧,今日辛苦你了。” “奴才不辛苦,只要看见陛下高兴,奴才就高兴。” “朕知道。” 他将小窝放在了屋内一个角落,朝萧胜道:“今日开始给你涨月俸。” “谢陛下!”萧胜开心地弯起眼睛,陛下对他也很好! “嗯,下去吧。” 萧胜关上殿门,元钰卿上了榻,闭上双眼,不多时进入了梦乡。 他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小窝中,那颗蛋不安分地动了动。 在感觉到元钰卿熟睡后,它从小窝里滚了下来,一直滚到床边,之后纵身一跃,跳到了榻上。 棉被被它砸出一个小洞,它安静地待在洞里没有动弹,一会后,确定床上的人没有因此被吵醒,它慢慢滚进了被子里,继而滚进那人的怀中。 第84章 与之亲近,孵蛋 元钰卿迷迷糊糊间感到怀里多了一个东西,他睁开眼,看到了一片淡紫,其上还晕染着几缕白色…… 正是那颗蛇蛋。 他彻底清醒了,从床上坐起:“你怎么上来的?” “……”蛇蛋安静地躺在榻上,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题。 元钰卿看看它,又看看不远处的小窝,喊了一声:“方宇明。” “属下在。” 从窗户处跳进一个身影,方宇明单膝跪地:“陛下。” 自温泉宫那事后,元钰卿便安排暗卫们轮班守在殿外,今日值守的便是方宇明。 “起来吧。” “谢陛下。” “方才可有什么异样?” “并无,属下一直守在殿外,并未发现异常。”方宇明低头回答。 “嗯,下去吧。” “是。” 方宇明离开后,元钰卿戳了戳蛇蛋:“没有其他人了,是不是你自己跳上来的?” “……” 蛇蛋本在沉默,片刻之后蹭了蹭元钰卿的指尖,举止间带着讨好和亲昵的意味。 元钰卿被气笑了:“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床这么高,你也不怕中途摔碎了。” “到时候朕可救不了你。” 蛇蛋依旧亲昵地蹭着他的指尖,看他气消了后,慢慢滚到他的腿边,紧紧挨着。 元钰卿拿它没辙,又怕让它回窝后,对方趁他不注意又跳上来,只能由他去了。 他下了床,拿起小窝里的小被子,之后回到床上。 将蛇蛋放在床头,用小被子包好,他叮嘱:“不许乱动,再动朕把你扔下去。” 将它包好后,对方终于安生,元钰卿侧着身,让自己面对着它,不一会再次闭上了双眼。 他们挨着很近,近到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在这股气息的包围下,蛇蛋雀跃地动了动,一会后安静下来。 时间流转,黎明划破黑暗,天蒙蒙亮时,殿门被一人推开。 “陛下,该起了,今日要上朝。”萧胜来到床边,掀开帷幔。 这一看,便看见了元钰卿旁边的那颗蛋,他家陛下的额头还抵在那颗蛋上。 这一幕莫名地有些温馨,萧胜下意识放软了声音,“陛下,该起了。” “唔……” “陛下?” 元钰卿终于睁开眼,他蹙了蹙眉,“什么时辰了?” “卯时。” “陛下,今日还要上朝,再不起您就要迟到了。”萧胜补充。 “……嗯。” 从被窝里爬出,元钰卿眯着眼,洗漱过后穿好衣袍,踏出殿内。 想到什么,他折返回去,对榻上的蛇蛋说:“朕去上朝了,你乖乖地在这里别动,等朕回来。” 交代完后,元钰卿再次转身,不多时来到金銮殿。 “陛下到!” 随着小太监话音的落下,大臣们乌泱泱跪下:“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元钰卿在龙椅上坐下,目光滑过下方众人的脸。 朝堂上少了那几个眼熟的人,看起来顺眼多了,他理了理衣袍,听小太监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一事。” 一个三品文官站出,元钰卿看着他的脸,一时没有认出对方的身份。 “何事?” “昨日瑾王上书,称病重缠身,将不久于人世,想回京探望太后与陛下,望陛下成全他的一片孝心。” “病重?何时的事?”元钰卿挑眉。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 “消息是昨天从封地传回,但瑾王已经病了一段时日了。” “那依你的想法,朕该怎么做?” “自然是成全了瑾王,让他回京,好了却心愿。” “哦?” 元钰卿捻着指腹:“你可知瑾王得了什么病?” “微臣不知。” “既然不知,那你如何敢让朕成全了他?万一瑾王得的是疫病,回京后染给了太后,这个责任你担当得起吗?” “臣…臣……” 他吓得抖了抖,“陛下恕罪,是臣思索不周。” 其他还在观望的人本想开口,可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声。 元钰卿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过,“还有其他事么?” 无人开口。 “既然如此,退朝。” 他说完后率先起身,没一会离开了金銮殿,在回御书房的路上,他闭着眼小栖。 在经过一个岔路口时,他睁眼:“去神医那。” 半刻钟后,一行人在神医的住处停下。 彼时神医正在采集露水,看到他们后,立马上前:“陛下?” “神医,朕有些问题想问你,昨夜忘记了。” 二人进了屋内,闻人鹤照旧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陛下请说。” “朕想知道,它什么时候能破壳?” “按照寻常的规律来说,诞生后一月内可破壳,可陛下也知道,它曾中过剧毒。” “虽说它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但或许也会有多影响。” “故而草民也不太确定它什么时候能破壳,或许一个月,又或许两个月,都是有可能的。” 想了想,他继续补充:“但应当不会超过三个月,最慢三个月后,它可以出现。” “原来如此。” 元钰卿点头,“还有一事,朕想知道,它破壳后是蛇还是……” 冥蛇一族可化作人形,就是不知刚破壳的小崽子是人形还是蛇形。 “两者都有。” “两者都有?” “草民曾听蓬湖那位首领说,月贵君刚破壳时是一条紫色的小蛇,不过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大胖小子。” “或许这枚蛋会和月贵君一样。” 闻人鹤解答完后,元钰卿颔首:“朕知道了,多谢神医。” 他喝了口热茶,说起昨夜的事:“昨夜它本在窝里,可朕半夜醒来时发现它上了榻,幸而没有发生意外,不然朕早膳都能喝上蛋花汤了。” 对此,闻人鹤笑了笑:“它毕竟还小,这是正常的。” “而且若他父亲在的话,本该将它盘旋于蛇尾,也就是民间常说的‘孵蛋’。” “…孵蛋?” “是的,陛下。” 元钰卿抿了抿唇:“可现在他父亲不在,没人、没…蛇给他孵,会不会有什么不好?” 第85章 软绵绵地叫他爹爹 “陛下来孵也是一样的。” “?” “草民的意思不是让陛下变成蛇,而是建议陛下多和它亲近,草民能看出来,那个蛋喜欢陛下,或许还错把陛下当父亲了。” 第72章 这让元钰卿又想到小崽子那句软绵绵的“爹爹”,他说:“或许是吧,它性子懵懂,不懂这些。” 闻人鹤继续道:“这是陛下和它的缘分,虽说它是草民在御花园捡到的,可它还是和陛下比较亲近。” “特别是它现在喜欢陛下,只要能感觉到陛下的气息,这对它来说便是极好的。” 之后闻人鹤又提了几个建议,元钰卿一一应下,最后说道:“有神医在,朕受益匪浅。” “陛下谬赞。” “应是神医谦虚才是。” 随后他顿了顿,问:“神医可有兴趣留在宫中?” 闻人鹤拒绝了:“草民是随性的性子,最喜自由,不想被拘于一方天地。” “好吧。” 元钰卿没有强留:“神医离京之时,定要与朕说,朕送你。” “好。” “那朕便先回去了,神医有什么需求尽可与朕提。” “草民知晓。” 离开神医的住处后,元钰卿回了御书房,第一时间去了床边。 看到那颗蛋还安安静静地待在小被子里后,他松了口气:“还算听话。” 想起闻人鹤的提议,他将蛋和小被子一起抱起,刚抱住它的瞬间,便感受到了对方雀跃的情绪。 “这么高兴?”他挑眉。 蛋在他怀中轻轻动了动,将那份雀跃传递得更为准确。 对方这么喜欢他,元钰卿的心也软了一些,他又想起了那个软乎乎的小崽子,只到他小腿高。 “还怪可爱的。”他轻声呢喃。 抱着蛇蛋在屋里走了几圈,元钰卿开始思索一件事——如何给小崽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想了一会,他叫了萧胜进来: “萧胜,你帮朕去做一件事。” 萧胜看着元钰卿抱着那颗蛋,没忍住揉了揉眼睛,片刻后回神:“陛下吩咐就是了。” “传一个消息出去。” 指腹摸了摸蛋壳,元钰卿继续道:“就说朕半年前幸了一个宫女,如今那宫女怀了身孕,几个月后将替朕诞下皇子。” “啊?” 萧胜眨了眨眼,不理解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真的有那个宫女吗?” “自然没有。” 元钰卿看他一眼:“朕是要你把消息传出去,当然,要那种似是非是的感觉。” “无需让众人相信,只需要让他们有相关的记忆便够了。” “你能做到吗?” 萧胜怔了几秒,回过神后点头:“能!陛下交给奴才就是了!” “奴才定把此事做得漂亮,请陛下放心。” “朕信你,去吧。” “是。” 萧胜再次离开,元钰卿将蛇蛋放回床上。 这边岁月静好,城中的一处宅院内,祁斯韵和姬怀烛尚未离京。 他们已经回京好几日了,迟迟没有见到想见的人,昨夜他们本想夜闯进宫,可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御书房的值守变了。 一波又一波的守卫守在御书房外,更别提还有藏在暗处的暗卫,他们想在不暴露身份的同时闯入御书房,简直是天方夜谭。 于是他们只能讪讪而归,回到这处宅院后,祁斯韵盯着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姬怀烛站在他身侧,同样垂头沉默。 作为第一批被外放的人,他们不敢轻易出现在帝王面前,只敢偷偷回京,可即使回京了,依旧一无所获。 “你师傅不是说陛下已安然无事,根据这几日的观察,也能看出陛下已安康。” “你我已回京好几日,若再不回去,恐引人怀疑。”姬怀烛启唇。 “要回去你自己回,我才不回。” 祁斯韵冷声:“若是怕了,你便回去。” “我何尝想回去?只是若被他发现,你我的下场便不是五年不许回京,而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五年不许回京的人是你,不是我。” 祁斯韵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忘了,他让我永世不得回京。” “……” “既然已经没有更坏的结果,我不怕被他发现。” 说着,他站起身:“我出去走走,你要回便回,我不拦你。” 他打开院门,走出小巷,在街上随意走着,在经过一个卖拨浪鼓的小摊时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那颗紫色的蛋。 虽然对方是冥蛇的血脉,可在那颗蛋上,他竟感受到了血脉的牵引,宛如对方并非冥蛇的孩子,而是他的孩子一样…… 可他是人,他的孩子怎么会是一颗蛋? 将心中荒谬的猜测挥去,他离开了那个拨浪鼓小摊,可没一会,他又折返回来,买了一个小拨浪鼓。 拨浪鼓在他掌心发出响声,祁斯韵继续在街上走着,片刻后在一个茶楼停下:“小二,来几碗茶。” “好嘞,客官。” 小二将茶水和零嘴一齐端来,笑呵呵道:“客官慢用。” “嗯。” 他将拨浪鼓放于桌面,而后端起茶碗,喝了几口,在他身后,有几个男人在讨论着什么。 “你们听说了吗?”一男子神秘兮兮说道。 “听说什么?”其余几人被勾动了好奇心,纷纷看向他。 “我今早听说了一个消息,但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但这个消息是我在宫中做事的二舅姥爷的外甥女的表姐夫的堂妹的哥哥传出来的。” 众人被他那一连串的称呼砸懵了,不耐道:“别说这些了,快说你听到了什么?” “我听说啊……” 他的目光滑过众人,吊足了胃口之后才开口:“我听说,陛下即将要有小皇子了!” 此话一出,茶楼安静了一瞬,在他身旁的好友眨了眨眼:“真的?” “当然是真的。” 男子晃了晃折扇,微仰着头:“半年前,陛下在一次醉酒后,幸了一个宫女。” “如今那宫女已怀胎接近7月,即将临盆。” “怀胎7月,如何知晓是小皇子?” “陛下乃真龙天子,生下的定然是小皇子。” 那男子抬头,还想说些什么时,忽见不远处冲来一人。 那人皮肤苍白,眼眸却格外赤红。 第86章 并无怀孕的妇人 “你刚才说什么?” 祁斯韵抓着那人的衣领,“再说一遍。” “我……” 那人被他吓了一跳,声音越来越小:“我、我说陛下在半年多前幸了一个宫女,那宫女即将临盆……” 眼见祁斯韵的脸色愈发阴沉,他急忙补充:“消息是宫中传出来的,但不一定是事实。” 祁斯韵却没再看他,松开手,大步往门外走。 “客官!您还没付钱!”小二看着他的背影,连忙追了出去。 祁斯韵并未停下脚步,掏出银钱往后一抛,没一会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他在街上走着,路过一个首饰摊时,听她们讨论:“听说宫中即将有小皇子了!” 他下意识停下脚步,侧目看去。 只见摊主和几个顾客继续道:“宫里传出来的消息,陛下有个青梅竹马的爱人,这些年一直被陛下金屋藏娇。” “后宫的那些男宠,都是为了保护那女子的障眼法!” “果真?”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们做什么?” 那摊主晃了晃头:“之所以现在将真相公布,是因为娘娘怀了身孕,不日将临盆。” “陛下不想再委屈了她。” 她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所见,围在附近的人纷纷点头:“没想到我们的陛下竟如此痴情。” “……” 祁斯韵将她们的对话都听了去,不免皱起眉头,短短一刻钟,听了两个关于皇帝的传闻,到底哪个真哪个假,亦或都是假? 他继续往前走,这一次,他听到了第三个版本—— 一个算命老道掐着手指,嘴里嘟囔:“天赐啊,天赐。” “我大虞即将拥有第一个皇长子!这是上天的恩赐!” 祁斯韵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在老道面前停下:“你说的天赐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上天的恩赐。” 老道摇头晃脑,神秘兮兮:“凡人是不会懂的。” “……” 之后祁斯韵继续向前走去,又听到了不限于四五个版本,每个版本各不相同,但都指向一点——宫中即将诞下皇长子。 能在短时间内传遍这么多个故事版本,其后必定有人推波助澜,会是谁呢? 祁斯韵垂下头,一时之间猜测不到真相,而且比起真相,他更想知道传言是否为真。 故而在当夜,他再次潜进皇宫。 “师傅。” 站在殿外,他喊了闻人鹤一声。 寂静的夜晚,只能听到微风吹过的声音,他站在门口,见殿门被打开。 第73章 闻人鹤无奈质问:“你怎么又又又来了?” “有件事想问问师傅。” 他不客气地进了殿内:“今日徒儿在宫外听到一则消息。” “什么消息?”闻人鹤没好气道。 “他们说陛下将有皇长子。” “……” 这话吓跑了闻人鹤的瞌睡虫,神情也变得严肃:“你从哪听来的?” 看闻人鹤这个表情,祁斯韵默默攥紧了指尖:“所以是真的?陛下他…当真有孩子了?” 祁斯韵知道,那人身为帝王,注定了要孕育子嗣,而且不止一个。 可…… 在听到帝王有了孩子的那一瞬,他却气得想杀人。 想杀了那个孩子,更想杀了那个孩子的生母…… 他死死捏着掌心,克制着不让自己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你先告诉我,从哪听来的这些言论?”闻人鹤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在茶楼,在街道。” “外面已经传开了,各有版本。” 随后祁斯韵将几个版本都说了出来,闻人鹤听完后,紧蹙的眉头舒缓,他想他应该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想通关键后,他看向祁斯韵,安抚他:“为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宫中并无怀孕的妇人。” 他说得含糊,祁斯韵疑惑:“并无妇人,那消息为假?” “也不好说,万一真像那个道士所言,小皇子是上天的恩赐呢?” “师傅何时信这些了。” “为师没有信啊,只是流言真真假假,倒不如顺其自然,时间会告诉你答案的。” “……” 祁斯韵却并不赞同,他偏过头,没有开口。 “对了徒儿,我打算明日一早向皇帝辞行,你今后莫要再来此处。” “辞行?” “嗯,陛下的身体已然安康,我也要离开皇宫,去游山玩水了。” 当初进宫就是为了给祁斯韵收拾烂摊子,如今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也该走了。 “明日……” 祁斯韵呢喃一声,抬头:“师傅,我想见陛下一面。” 听祁斯韵又提起这个要求,闻人鹤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还在想这事?都说了我是不会帮你的。” “不见他一面,我是不会离京的。” 他看着闻人鹤:“师傅,您再帮我一次吧,最后一次,好吗?” “不好!” 闻人鹤感觉自己要被气死:“当初收你为徒真是我瞎了眼,尽给我找事儿就算了,还这么多要求。” “若师傅不同意,我现在就去见陛下,并且告诉他你我的关系。” “……” “届时师傅还能不能离宫,便不好说了。” “你这个不孝徒!还威胁上你师傅我了!?” “徒儿不敢。” 祁斯韵拱了拱手:“只要师傅帮我见他一面,徒儿定安然离京,再也不给师傅添堵。” “……” 闻人鹤沉默良久,最终叹气:“罢了罢了,便帮你最后一次。” “多谢师傅。” 第二日。 御书房内,元钰卿正和小崽子玩,余光看到萧胜走了进来:“陛下,神医求见。” “让他进来。” “是。” 萧胜出去后,元钰卿将蛋塞进怀里,掌心轻轻拍它:“老实点。” 蛇蛋安静地待在他怀中,没有动弹。 不多时,闻人鹤踏进御书房,“参见陛下。” “神医免礼,起来吧。” 元钰卿温和地看他:“神医今日来,是有何事?” “回陛下,草民今日是来辞行的。” “辞行?这么快?” 元钰卿有些错愕,他知道闻人鹤迟早要离宫,可是没想到这么快。 “是啊陛下,草民在宫中待了也有一段时日,如今陛下身体已然安康,草民也该离去了。” 闻人鹤去意已决,元钰卿也不能说什么,只点头:“那好,朕送神医出宫。” 第87章 不知道你的父亲是谁 “谢陛下。” “神医客气了。” 元钰卿站起身,怀中依旧揣着那颗蛋,他没有将蛋扔下,而是披了件斗篷,用来盖住它的痕迹。 让萧胜准备了马车,元钰卿和神医说着话,“神医若是哪日回京了,定要告知朕,朕带这小崽子去见你,届时或许它也破壳了。” “神医捡到了它,也是它的救命恩人,” “陛下客气了。” 闻人鹤笑着:“若哪天真回京了,草民定求见陛下,也见见这个小崽子。” “嗯。” 元钰卿也笑了笑,谈话间萧胜已经准备好马车,一行人朝宫外而去。 在宫门口停下,元钰卿和闻人鹤站在地面:“马车便给神医出行吧,也方便些。” 闻人鹤没有拒绝:“多谢陛下。” “嗯。” “师傅!” 突然,宫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元钰卿抬头看去,蓦然一愣。 只见不远处走来一个陌生男人,容颜中等,声音沙哑,身高也比他矮上一些,却偏偏给了元钰卿一股熟悉的感觉。 “这是?” “他是草民的小徒弟。” 闻人鹤介绍:“听说草民在皇宫,他便来寻草民了。” “原来是这样。” 元钰卿打量着这个小徒弟,一会后收回视线:“神医的小徒弟向来神秘,不曾想恰好被朕碰到了,看来朕的运气还算不错。” “陛下客气了,草民这小徒弟实在是个草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非当初眼瞎收了他,这么多年也算有了感情,不然草民真想把他赶出师门。” “……” 这话听得元钰卿有些尴尬,特别是当着那个小徒弟的面,他清了清嗓子:“神医说笑了,天色不早,神医快些上路吧。” “也好。” 闻人鹤没再多说什么,“那草民便和小徒儿走了,陛下也回去吧,天气寒凉,莫冻坏了身体。” “朕知晓。” 他看着闻人鹤与那个小徒弟上了马车,车帘被那个小弟子掀开,对方深深看了他一眼,许久后才放下帘子。 马车在他面前渐行渐远,马车上,闻人鹤施针将小徒弟体内的蛊虫取出,对方其貌不扬的脸瞬间变成了祁斯韵。 他翻了个白眼:“逆徒,见也见到了,这下该死心了吧?” 祁斯韵却没说话,一会后抬头:“师傅,之前在您住处的那颗蛋呢?” 听祁斯韵突然提起这颗蛋,闻人鹤看了他一眼:“好端端的,提蛋做什么?” “我在陛下身上,好像感应到了那颗蛋的存在。” “……” 闻人鹤默了几秒:“你感应错了。” “陛下身上怎么会有蛋?而且那颗蛋已经在前两日离世,你不是不知,它中了剧毒。” “我知道,可是……” “没有可是,我已经帮你最后一次了,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不要再搞什么幺蛾子。” “哦。” 马车愈行愈远,宫内的元钰卿也即将回到御书房,小崽子还在他怀里,雀跃地动来动去。 元钰卿无奈,拍了拍它:“做什么这么兴奋?” 掌心和蛋壳相触间,一股意念传到元钰卿的脑海,他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父、亲?” 蛇蛋依旧滚来滚去,元钰卿闭了闭眼,将它从怀里取出,用斗篷的一角包住:“你认错人了。” “你还在蛋里,哪知道你父亲是谁?” 他点了点蛋壳:“净说胡话。” 一会后,蛇蛋终于安静下来,元钰卿捧着它回到御书房,将它放在窝里,他给它准备了好几个窝,每个地方都有一个。 “乖乖的,朕要批奏折了。” 给蛋盖好小被子,元钰卿回到案前,拿起朱笔,脑海却闪过了神医那个小弟子的脸。 那张脸实在陌生,也看不出易容的痕迹……莫非是他多想了? 将疑惑暂且压下,他低头,认真批阅奏折。 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看完所有奏折,累得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 在屋内走了几圈后,他来到蛇蛋的小窝前,捧起它:“朕要去睡午觉了,你可要去?” 蛇蛋动了动,表达出“要”的意味。 答案在预料之中,元钰卿带着它回到寝殿,将它放在床头,盖好被子,继而躺了下来。 他闭上眼,呼吸渐渐沉稳。 再次醒来时,已经过去几个时辰,元钰卿揉了揉眉心,听萧胜道:“皇宫的暗探已经被揪出大半,陛下想如何处置他们?” 和华锦一样属于其他势力的人不少,揪出他们花费了不少功夫,元钰卿低声:“杀。” “是。” 身处这个朝代,不提前杀了他们,只会给他留下隐患,更别提他现在不是一个人。 即使他刻意封锁了消息,也不能完全保证安全,若有人将主意打在它身上…… 第74章 “唉。” 轻叹口气,他交代萧胜:“不是完全信任的人,不许他们进出御书房。” “奴才知晓。” 上次华锦之事也吓了萧胜一跳,他不敢再放其他人进御书房伺候,即使是在这里伺候了多年的小太监,也不敢完全信任。 故而很多事他都是亲力亲为,不敢假手于人,生怕出现第二个华锦,若当真因为他的缘故,让陛下再次陷入危险,他万死莫辞。 念头在心中闪过,他抬头:“陛下放心,奴才定然不会让上次之事再次发生。” “朕信你。” 元钰卿也知道上次华锦一事给萧胜带来了阴影,他安慰他:“华锦一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想太多。” “…嗯。” 萧胜应道,只是心中还是怪罪自己。 元钰卿知道他的想法,也改变不了,只能暂时由他去了。 二人交谈完后,元钰卿来到床边,交代小崽子:“你也是,不许乱跑,知不知道?” “除非朕带你出去,你不许乱动,更不许跟不熟悉的人走。” 若是普通的蛋,元钰卿还没那么担心,偏偏对方是个能跑能跳,胆大包天的。 这让元钰卿不得不提防和警惕,就怕敌人还没出手,蛇蛋就自己跑到对方手里了。 这份担忧让他变得絮叨,又交代了小崽子几次才安心。 第88章 跪下,擦干净 七日后。 一封书信送至瑾王府,书房内,瑾王面容阴柔,缓缓展开信件。 “御书房…至宝。” 他低声说着,随后笑了一声:“没想到我那皇兄还有如此看重的宝贝。” “小九,你说那至宝会是什么?” “属下愚钝。”在他面前,跪着的黑衣人垂下了头。 “无妨,大胆猜上一猜。” 他将信件至于书桌,指尖轻敲桌面:“我那皇兄最是自私,喜好玩乐,只是不知为何,这段时间好似变了个人。” 说着,他低声叹气:“就连最是厌恶他的即墨宁砚也变了,小九,你说京都是不是要变天了?” “……”小九依旧垂着头,没有吭声。 瑾王也并不在意,继续说道:“华锦那步棋也败了,莫名其妙出现一个神医……怎么连上天都在帮他呢?” “自小便是如此,明明是个草包废物,却偏得父皇的喜爱,被立为太子。” “登基后身边高手如云,每个人都护着他……好不容易设计让他杀了那些护卫,眼见着蚩渊和即墨宁砚对他愈发不满,还有那个祁斯韵……结果一个两个的,变脸变得这么快。” 说到这,瑾王的脸色愈发阴沉,放于桌面的手也紧紧攥着:“就差那么一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不忿,再次睁眼时,已然冷静许多。 “再去探探,御书房内的重宝到底是什么,有机会的话把它带出来。” “…王爷。” 小九终于开口:“此前安排在皇宫的人,已被杀了九成,只剩最后一成,而且看皇帝的意思,还在继续查我们的人。” “无碍。” 瑾王摆了摆手:“不过是一群棋子,死便死了,若能为本王的大业做出贡献,也是他们的福气。” “你去告诉剩下一成人,无论如何,打探清楚御书房内的宝贝是何物。” 他默了几息,继续道:“若为皇帝的软肋,务必带出皇宫,生死不论。” “是。” “嗯,去吧。” 小九走后,瑾王继续看着那封信,片刻后将它揉于掌心:“皇兄啊皇兄,弟弟我想回京,您怎么就是不同意呢?” “果真是半点手足之情也不顾了。” “不过……不同意便不同意罢,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面前,看着我坐上那个位置。” 想象着那个画面,他笑出了声,与此同时,一道柔媚的声音从门口飘来:“王爷~” 瑾王抬眸,看到门口的人后,将信件至于火焰。 火苗舔舐信封,继而变成灰烬,他望向门口:“进来。” 那人走进屋内,在瑾王腿上坐下,双手搂着他的脖颈:“王爷。” 瑾王的指腹从他脸上拂过,“还记得本王喜欢什么吗?” “奴记得。” 说完,那人顺从地跪了下来。 瑾王俯视着他,从他这个角度看跪着的人,会发现对方的眉眼像极了一人—— 那人远在京都,高高在上。 “呵。” 他冷哼一声,心情变得愉悦。 就好似眼前跪着的不是一个小小的奴隶,而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 京都皇宫,御书房。 一封信传至案前,元钰卿缓缓展开,眉头微挑。 信是暗卫传回来的,上面说瑾王今日收到了一封信,信件内容不详,但或许与他有关。 毕竟皇宫内的探子还未除干净,那些人打探了消息,继而传回瑾王处……也实属正常。 “薛辰。”他将信件拍于案上,朝外喊了一声。 “属下在。” 一人推门走了进来,那人身材魁梧,身高两米。 “即日起,加强御书房布防,莫让贼人钻了空子。” “是!” 与长相匹配的声音格外粗犷,薛辰说道:“陛下放心,属下定将御书房围成铁桶一般,不让一个贼人钻了空子。” “朕信你。” 元钰卿朝他笑了笑,问了几句:“在皇宫住得可还习惯?” 薛辰是半个月前调来的,此前是蚩渊的手下,元钰卿考察了他一段时间,在蚩渊离京前让他做了禁卫军统领。 “习惯,属下就是个糙人,能住在皇宫已经是三生有幸,何来的不习惯。” 薛辰挠了挠后脑勺:“再者,将军去边塞前交代属下定要护好陛下,属下不敢松懈。” “……” 听薛辰提起蚩渊,元钰卿的脸色有些许异样,“你可怨朕让蚩渊去了边塞?” “属下不敢。” 薛辰眼中满是真诚:“属下和将军都是陛下的臣子,陛下之令,不敢不从,也不敢心生怨怼。” “而且将军临行前也说了,陛下是为了锻炼他,才让他去边塞的,之前您和将军……嘿嘿,属下都懂。” “……” 元钰卿不想知道薛辰懂了什么,他挥了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是!” 薛辰像一头黑熊一样走了,殿门关上,元钰卿摁了摁眉心,心道:这个蚩渊,尽胡说八道些什么! 看来五年还是太短了,他就应该让他在边关待上十年、二十年,或者和祁斯韵一样,永世不得回京才好。 许是感知到了他的情绪波动,怀里的蛋轻轻动了动,元钰卿垂头看它:“怎么了?” 蛋在他怀中露出半个头,轻轻晃了晃,似乎想说些什么,元钰卿伸出手,指尖和蛋壳相触。 “你想见他?”元钰卿诧异。 “见他作甚?” 蚩渊如今离京都十万八千里,一来一回不知道多少天过去了,更别提路上颠簸,危险重重。 “朕看你是皮痒了,好端端的,见蚩渊干嘛。” 他点了点蛋壳:“不许去。” 蛋壳身上的白色花纹闪烁一瞬,接着黯淡下来,似乎有些失落。 元钰卿只当做没看见,伸手将蛋摁进怀里,蛋壳完全被衣物遮挡,之后他移开视线,不再看它了。 与此同时,离京都不到百里的一处茶馆。 蚩渊坐在椅子上,咬着馒头,发丝些许凌乱。 从京都出发已经好几日了,这一路磨磨蹭蹭,却也风吹日晒。 他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不免又想起了京都那人。 临行前那人的身子还未大好,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第89章 陛下当真要有皇子了? 虽说他留了人帮忙照看,可终究不如自己来得安心,想到这,他恨恨地咬了几口馒头,右手紧攥捶向桌面。 桌面被他弄出声响,蚩府随从小心翼翼地看他,甚至怀疑自家将军是不是中邪了。 这几日总是这般,好端端地突然踹桌子打碗的……也不知道想到了啥,火气这么大。 又或许是怨恨陛下吧,毕竟陛下将他贬出了京。 他们暗暗摇头,不敢再想,更不敢再看,只默默收回了视线。 茶馆还坐了几桌客人,他们正低头讨论着什么。 从京都传出的消息如干柴上的烈火,不过短短几日,口口相传间,便传遍了很多地方。 蚩渊没理会他们,更没理会他们说了什么,他继续咬着馒头配热茶,余光看到一人骑马在茶馆前停下。 那人背着包袱,径直来到那几桌客人面前,随后坐了下去。 他们显然很是相熟,一碰面有说不完的话,蚩渊听他们说话听得头疼,吃完最后一口馒头后,他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第75章 也是在这时,他在他们口中听到了“陛下”二字。 他下意识一顿,本要挪动的双脚也停了下来,甚至屏住了呼吸,想听听他们说了什么。 这一听,便听到了“皇长子”三个字。 “……” 如同京都的好几个版本一样,如今传到他们口中的也有好几个“传说”,那人说得眉飞色舞,语气中满是对“八卦”的兴趣。 “有人说是陛下酒醉后幸了一个宫女,有人说是陛下金屋藏娇,更有人说是上天的恩赐……” “京都都传开了,但皇室对此却没有发表看法,或许传言为真。” “你说这件事已经传开了?”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那男子回头一看,看到了一个少年。 少年发丝略微凌乱,容貌倒是出色,他动作一怔,一会后点头:“是啊,我刚从京都过来。” 蚩渊因为不想离京,一路上磨磨蹭蹭,好几日了,也不过走了这点距离,而男子快马加鞭,不过两日便追了上来。 “陛下当真要有皇长子了?谁生的?”蚩渊问。 “传言是这么说的,我哪里知晓真假。”男子谨慎道。 “如今京都都在讨论这件事吗?” “是啊。” “……” 蚩渊眯了眯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转身:“知道了,多谢。” 他径直走出茶馆,一言不发上了马,随从们还惊讶他今日为何这么配合,便见他驱马,朝着往边关相反的方向去了。 他们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急忙追上:“将军!您要去哪啊!?” “我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先去,我随后跟上。” 蚩渊应了一声,没一会消失在他们的眼前……最终只留下他们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一人疑声:“将军是要回京么?” “看方向的话,是的。”另一人回复。 蚩渊走的那条路正是回京的方向,他们刚从那边过来…… “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找个地方等将军,总不能真让我们先走吧。”有人提议。 “…也好。” 他们找了个地方休息,独自回京的蚩渊在不久后进了城。 为防止被城门的士兵认出,他还特意做了伪装。 伪装之术还是元钰卿教他的,此前三人去潘垟县时,蚩渊学会了这易容之术。 顺利进了城,他找了个客栈住下,果真在城中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但更让他疑惑的是陛下的态度。 若说消息为假,为何陛下不下令制止;可若说消息为真,这么多个版本,散布消息之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蚩渊想不明白,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天下午便有官员出面制止流言,几个传播消息之人被抓进大牢,一时间人人自危,不敢再讨论皇室之事。 但这件事终究在他们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很长一段时间挥之不散。 蚩渊的疑惑更重了,在这种好奇心下,当夜,他潜进了皇宫。 御书房外的值守一波接着一波,他短时间内找不到空子,只能隐在暗处,寻找时机。 蚩渊细细观察着,很快被他看到薛辰的身影,他捻了捻指腹,捡起一颗石子抛了过去。 石子在空中发出细微的声响,薛辰眼眸凌厉:“谁?!” 余光看到一道身影一闪而过,他交代其他人守好御书房,随即立马追了出去。 贼人在一处假山停了下来,薛辰拔出长刀,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对方叫着他的名字:“薛辰。” 薛辰一愣,看到蚩渊后眼中的惊讶更盛:“将军?!怎么会是您?” 蚩将军不是去边关了么?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夜探皇宫…… 疑惑占据薛辰心头,他看着蚩渊:“将军,刚才那颗石子……” “是我扔的。”蚩渊大方承认。 “?” 薛辰的疑惑更重了,“将军为何这样做?” “想引你出来。” 蚩渊知道薛辰就是个大块头,听不懂歪歪绕绕,只能和他有话直说:“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是偷偷回京的。” “偷、偷偷!?” “嘘,小声点。” 蚩渊急忙让他低声些,继续道:“我问你,最近宫外的流言是怎么回事?” “什么流言?” “就是陛下和皇长子一事。” 蚩渊简单说了宫外听到的流言,之后问薛辰:“此事可是真的?” “陛下真的要有皇长子了吗?” 闻言,薛辰挠了挠后脑勺,脸上满是迷茫:“没有啊。” “陛下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御书房,除了上朝很少离开,更别说什么怀胎七月的娘娘了,都是没影的事。” “反正我从未见过什么青梅竹马的娘娘,皇长子也没见过。” “定是那些人乱说,败坏陛下的名声。” 薛辰说得信誓旦旦,蚩渊信了几分:“你真的没有发现异样?” “当然没有,陛下勤政爱民,一直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御书房都没离开几回。” “怎么会有什么娘娘和皇长子?” 第90章 陛下在和谁说话? 薛辰说得笃定,加之蚩渊知道他一向不会说谎,便也信了大半。 他拍了拍薛辰的肩膀:“这段时间辛苦你保护陛下了。” “不辛苦!这都是属下该做的!”薛辰挺直了腰,嗓门也不禁大了几分。 蚩渊:“……” 他扶额:“小点声。” “…哦。” 薛辰弯下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将军,您是不是怕陛下对您始乱终弃?所以才偷偷回京。” “?” 他用一种“我都懂”的眼神看他,“将军放心,我会帮您看着陛下的!绝不让那些莺莺燕燕靠近陛下一分!” 眼见薛辰越说越兴奋,蚩渊却没有打断,而是交代他:“你现在掌管着禁军的调动,也是离陛下最近的人之一,说的话在陛下面前也有几分份量。” “我跟你说,若是遇到一些不怀好意之人求见陛下,你就想办法把他们都赶走。” “不怀好意之人?比如?” “即墨宁砚。” 蚩渊低声:“即墨宁砚此人,外表看着清高,与世无争,实则心机最是深沉。” “最擅长利用职务之便接近陛下,偏偏陛下还以为他是个好人。” 想到几人之中,只有即墨宁砚还稳坐京都,蚩渊便止不住地冷哼:“所以你要是看见了他,想办法把他赶走。” “…可是将军,这不是我能做到的啊。” 薛辰脸上满是为难,“丞相面见陛下,我只是一个侍卫,无权阻止。” “……” 蚩渊默了一会,也觉得自己是强人所难,他偏开视线,满脸不忿。 怪就怪即墨宁砚那厮,伪装得太好,把陛下也骗了过去。 思即此,他看向薛辰:“行吧。” “你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好陛下,其他的…再说。” 得了想要的消息,蚩渊看向御书房的方向:“你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哦。” 薛辰转身欲走,蚩渊看着他的背影,也转过了身,可就在这时—— 他感应到了一股气息。 御书房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过去。 他脚步一顿,下意识回头,却只看见了几座假山。 “薛辰。”在那股气息的吸引下,他喊停了薛辰。 “嗯?” 薛辰回头,眸中满是疑惑:“将军,怎么了?” “陛下最近在御书房内很少出来?” “是啊。”薛辰眨了眨眼,不明白蚩渊为何问他这个问题。 “那你在御书房内可有发现什么异样?比如…多了什么东西?” “东西?” 薛辰仔细回想,片刻后摇头:“没有啊。” “陛下下令不让我们在御书房待太久,他的住处更是只有萧公公能进去。” “……” 薛辰的回答似乎侧面证实了什么,蚩渊阖下眼帘,几秒后抬起:“薛辰,帮我一个忙。” 他张唇,说了几个字。 薛辰瞪大了眼眸,“啊?将军,这……” “你放心,若事情败露,都是我一人的错,绝不牵连于你。” “将军,我不是担心这个……” 薛辰愁得皱起眉头:“若是被陛下发现了,只怕您……” “无碍。” 蚩渊态度坚定,薛辰也劝解不了,几息之后只能点头,咬了咬牙:“好。” 一刻钟后。 到了换班的时辰,薛辰沉着脸,带了一队侍卫来到御书房外:“你们都去休息吧。” “是。” 刚值守完的侍卫们离开,薛辰指挥着其他人站在相应的位置。 “云渊,你去那里。”他指着御书房门口。 第76章 “是,将军。” 一个相貌平平的侍卫站在了御书房门口,他挺直着背,看薛辰继续指挥其他人。 没一会,每个侍卫都站在了各自的岗位,云渊右手摩擦着剑柄,左耳偏向御书房的方向。 他的听力一向很好,可御书房内格外安静,安静到仿佛无人存在。 他耐心等着,放缓了呼吸,同时后退两步,离门口更近。 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听见御书房内的动静。 那人的声音依旧那般好听,此刻,他似乎有些不解:“为何这般兴奋?” “从刚刚开始便这样,蹦来蹦去的,一点也不安生。” 这话虽说无奈,却也带着纵容和宠溺的意味,蚩渊下意识皱紧了眉头:陛下在和谁说话? 他没有发出动静,继续听着,只听里面安静了一会,继续传来元钰卿的声音:“你到底怎么了?” 这话颇为疑惑,蚩渊能想象那人说话时的神情,想到这,他喉咙微紧,攥着剑柄的手也用了几分力气。 “好了,别闹了,你该睡觉了。” 殿内只有元钰卿一人的声音,蚩渊心中的疑惑更盛——陛下到底在和谁说话? 若另一人说话了,他不至于听不到才对。 难不成另一个人是个哑巴? 疑惑弥漫他的内心,蚩渊沉着气,继续听着。 他听到里面响起了脚步声,似乎是元钰卿在屋内走了几步,没一会,声音愈行愈远,他再也听不到其他动静了。 “……” 蚩渊眉头皱起,收回左耳站回原地,他垂着头,满腔疑惑。 他到底在和谁说话? 难不成这段时间陛下一直在御书房,就是为了那个人? 那个人究竟是谁? 还有那股莫名的气息,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题让蚩渊恨不得直接冲进去,又怕无法面对他…… 比如帝王若是问他,他为何会在这里…他又该怎么回答? 攥着剑柄的手更紧了,蚩渊抿紧了唇,垂下的眼眸愈发晦暗。 他胡思乱想着,突然想起了那个流言:陛下有个金屋藏娇的青梅竹马,二人感情颇深,还共同孕育了子嗣。 御书房内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娘娘? 亦或是说……是那个传说中的皇长子? 蚩渊胡乱猜测着,却得不到答案,就在他即将沉不住气时,他再次听到了脚步声。 他呼吸一窒,下意识僵住了身体。 御书房内。 元钰卿将蛋放在床上后,对方却依旧很是兴奋,在床上滚来滚去。 怕它出事,元钰卿只能带着它回到案前:“你到底怎么了?” 小崽子平日里即使有些兴奋,他稍微哄一哄也能好,谁知今日这么邪门,无论他怎么说,对方都是一副喜悦的模样。 第91章 想做陛下的人 偏偏他们的交流也并非完全没有障碍,大部分时间他都能理解小崽子的意思,可今日除了知道它很兴奋外,元钰卿得不出什么其他线索。 他叹了口气,将掌心贴于蛋壳,终于得到一个有用的信息。 “出去?” 他皱了皱眉,出去作甚? “你要出去?” 得到小崽子准确的答复后,元钰卿无奈,“外面有什么吗?” “别闹了,朕带你出去就是。” “再闹朕就把你扔了。” 此话一出,蛋终于安定下来,它乖乖地窝在元钰卿的怀里,没有动弹。 看着它这副乖巧模样,元钰卿被气笑了:“刚刚怎么不这么乖?” 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揣着蛋打开了御书房的殿门。 外面有些冷,凉风吹过,吹起他的发丝,夜色下,他看到了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其中一个有些眼熟。 一步步踏出殿门,他在其中一个侍卫面前停下,“抬起头来。” “……” 那个侍卫抬头,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元钰卿盯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有些脸生,是什么时候调来的?” 那侍卫开口,声音微哑:“回陛下,今日调来的。” “薛辰让你来的?” “嗯。” 元钰卿又看了他几眼,眼中滑过什么,但并未多言,而是点头:“知道了。” 他转过身,在屋外走了两圈,怀中微微发烫,他拍了拍,让它安生一些。 “再乱动,你便跟他走,别跟着朕了。” “……” 小崽子终于安生下来,轻轻蹭了蹭他的胸口,好似在和他认错。 元钰卿叹气,闭了闭眼,终于明白了为何今夜小崽子会这般躁动。 他站在寒风中,思索着该如何治一人的罪。 “陛下?您怎么出来了?” 薛辰来到他面前,有些心虚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里面有些闷,出来透透气。” 元钰卿轻声,看着薛辰的眼睛:“有一个侍卫有些脸生,是你安排过来的?” 随着话音的落下,薛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甚至在寒冬中惊出了一身冷汗:“…是的,陛下。” “那个侍卫有什么不对吗?” 元钰卿没说话,只盯着薛辰的眼睛,在这股压迫感下,薛辰更加心虚,很快垂下头,不敢看他了。 终于,元钰卿开口了:“你觉得他有没有不对的地方?” “应该…没有……” 熟悉薛辰的人都知道他说了谎,元钰卿虽说认识他的时间不算长,却也能看出端倪,“应该?你不熟悉这人的底细么?” “不是!” 薛辰急忙解释:“陛下,属下说错了。这人肯定没有不对的地方,属下可以性命担保。” 在场的气氛逐渐严肃,蚩渊也愈发确信:帝王定然发现了是他,毕竟他的易容之术还是他教他的。 思及此,他开口:“陛下。” 声音没再伪装,是蚩渊的原声。 元钰卿回头,看到侍卫除去脸上的伪装,露出蚩渊的脸。 蚩渊同样看着他,随即跪了下来:“陛下,此举是臣一人所为,和薛辰无关。” “都是臣逼他的,还请陛下莫要怪罪于他。” “…呵。” 元钰卿冷笑一声,“倒是仗义。” 他进了御书房,在跨进殿门的瞬间,说:“蚩渊、薛辰,进来。” “是。” 两人进了御书房,在屋内跪下,蚩渊率先道:“陛下,都是臣的错,是臣逼薛将军的。” “还请陛下明查。” 听蚩渊将罪行都揽了下来,薛辰也开口:“陛下,属下也有错,身为禁卫军统领,即使面对蚩渊将军,也不该放他进来。” “陛下,您罚属下吧!” 他满脸正气,无论如何,选择帮忙的人是他,他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二人一开口就是认错,元钰卿看着他们,最后将视线放在了蚩渊身上:“蚩渊,你不是该去边关戍守么?为何会在这里?” “臣听说了几则流言,心中难安,故偷潜回京,还望陛下恕罪。” “流言?” “是。” 蚩渊稍稍抬眸,这次终于发现了帝王身上的异样——对方胸前似乎鼓起了一小团。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臣在路上听闻陛下将有皇长子,心中思虑万千…故而回京确定此事的真伪。” “朕是否有皇长子与你何干?” 元钰卿的脸冷了下来:“你就是为了这个才阳奉阴违,抗旨不尊的吗?” “是。” 蚩渊抬头,和元钰卿的视线对上:“陛下,您说您是否有皇长子与臣无关,可臣不这么觉得。” 蚩渊的神情太过坦然,坦然到元钰卿都要以为此事真的与他有关了。 还是说,他知道了…… 不,不可能。 元钰卿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表面依旧冷静:“你什么意思?” “陛下,臣的意思是……” 蚩渊声音一顿,呼出一口气后,继续道:“臣爱慕陛下。” “每一个夜晚,在臣的梦中,都会有陛下的身影。臣爱慕陛下,思之如狂,辗转反侧。” “……” 蚩渊这话来得太突然,殿内除了他之外的两人都愣了一会,特别是元钰卿。 他看着蚩渊的脸,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你疯了?” “臣没有疯,臣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蚩渊眼中满是坦荡和坚定:“陛下,此前臣一直不敢对您说这句话,可事到如今,臣也不怕了。” “臣仰慕陛下,倾慕陛下,想做陛下的人。” “……” 他越说越兴奋:“臣可以舍了将军的头衔,入陛下的后宫,只要陛下愿意接受臣。” “臣可以和月执好好相处的,陛下。” “……” 这话更是让元钰卿目瞪口呆,甚至怀疑蚩渊被夺舍了,“你……” 第77章 疯了,真的疯了。 他在心中暗道。 蚩渊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疯了,他的声音染着蛊惑:“陛下,臣还年轻,自认容貌上佳,身材也不错,力气还大……” 眼看他即将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元钰卿急忙打断他:“住嘴!” 第92章 带蚩渊去净身房 剩下的话被堵在喉间,蚩渊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总之,臣肯定比月执强。” 小声嘀咕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并不小声,起码在场的另外两人都听到了。 薛辰瞪大了眼眸,心中暗道:不愧是将军!就是勇敢! 元钰卿则是彻底无言了,他盯着下方跪着的人,“你说你想入后宫,朕却不想收你。” “不提朕并不喜欢你,就说你私自回京,胡言乱语,蚩渊,你说朕该怎么罚你?” “罚臣贴身伺候陛下。” 蚩渊挺直了背:“无论陛下想怎么对臣,臣都心甘情愿。” “……” 元钰卿笑出了声,被气笑的。 “蚩渊,你当真想进宫?无论朕怎么对你,你都心甘情愿?” “是的,陛下。” “好啊。” 想到一个主意,元钰卿颔首:“既然将军如此想入宫,朕也不好驳了。” “萧胜。” 殿门被推开,萧胜走了进来:“陛下。” “带蚩渊去净身房,将那事物处理干净后,去马厩养马。” “哈?” 萧胜惊呆了,看看上方的帝王,又看看一旁的蚩渊,一时间没有动作。 蚩渊也愣了一瞬,潜意识下半身一疼,他张了张唇:“陛下,臣……” 话还没说完,元钰卿的视线扫来:“将军不是说为了进宫,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既然不想去戍边,那便跟萧胜去净身房,之后留在宫里养马。” “你年轻,力气大,马儿在你手下定然听话,蚩渊,你说朕说得可对?” “…对。”蚩渊咬紧了牙。 得到回应后,元钰卿没再看他,“既如此,萧胜,把人带下去吧,一定要处理干净,马厩的马儿就需要如将军一般的人物去豢养。” “……是。” 萧胜还是第一次处理这种场面,将少将军带去净身房……还要处理了他…… 他不知道陛下是否在说笑,亦不知道陛下是否会收回成命,对方脸上的表情太过平淡,让他一时间猜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他额头出了一层汗,慢吞吞来到蚩渊面前:“蚩少将军,请跟奴才来吧。” 蚩渊没有动弹,好一会后才僵硬着起身,他看着上方的人,嘴唇嗡动:“陛下。” 元钰卿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情绪,直到—— 怀中的小崽子碰了碰他。 睫毛微颤,他下意识垂头,看向衣襟。 浅紫色的蛋壳从怀中钻出一小部分,元钰卿伸手把它摁了回去。 这一幕被蚩渊捕捉,他目光一顿,终于知道了陛下怀中藏着什么——那是一颗蛋。 结合此前陛下在屋内独语,他终于明白:陛下刚才是在和那颗蛋说话。 按照陛下的描述,那颗蛋似乎并不是一颗普通的蛋,最起码它听得懂人言,还通人性。 一颗如此特殊的蛋,会是什么品种? 他忽然想到了之前养在宫里的冥蛇,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串起来了。 假山旁,吸引他来御书房的,正是这颗蛋。 陛下视为重宝之物,也是这颗冥蛇留在皇宫的蛇蛋。 可是…… 为何蛇蛋会吸引他前来? 还有,看着这颗紫色的蛇蛋,为何他会感到莫名的亲切和熟悉? 一个疑惑解开之后,是更多的疑惑,蚩渊蜷了蜷指尖,一时间没有说话。 “将军?” 萧胜试探地叫了他一声,看他回神后,出声:“我们该去净身房了。” 净身房…… 听到这三个字蚩渊就头疼,双腿仿佛焊在了原地,他根本抬不动半步。 “陛下。” 蚩渊看向上方,撇了撇嘴:“臣…可不可以不净身?” “不可以。” 元钰卿盯着他:“想留在宫里伺候,必须净身。”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轻轻拍了拍胸口,似乎在安抚什么。 蚩渊动了动唇,后又闭上,最终再次跪下:“陛下恕罪,臣去边关就是。” “将军以为边关是什么?你想去便去,想不去便不去?”元钰卿冷哼一声。 “陛下恕罪。” 蚩渊将额头抵至地面:“臣自请三十大板,还望陛下宽恕微臣。” “好。” 元钰卿站起身:“三十大板之后,你可在京养伤三日。” “三日后,无论伤养得如何了,你都务必前往边关,十年后方可返京。” 十年。 上一次还是五年…… 蚩渊紧攥指尖,声音晦涩:“…谢陛下。” 之后蚩渊被带了下去,他卧在刑具上,左右两侧站了两个行刑的侍卫。 “一。” 左边侍卫开口了,随着话音的落下,木板重重打在他的后背,他面无表情,仿佛被打的人不是他。 “二。” 右边侍卫说道,木板再次落下,蚩渊咬着牙,依旧没有哼叫一声。 “三。” …… “二十五。” 血腥味早已飘出,蚩渊的后背血肉模糊,可他依旧一声不吭。 连刑行刑的侍卫都不免对他另眼相待,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 …… “三十。” 随着最后一板的落下,蚩渊睁开了眼,他挥开想搀扶他的人,独自从刑椅上起身。 每一个动作都能牵扯到后背的伤口,蚩渊默默披上外袍,朝一旁观刑的萧胜道:“请公公帮我带一句话给陛下。” “……将军请说。” 萧胜的脸色有些发白,刚才血腥的一幕着实将他吓得不轻。 “请陛下不要生我的气,还有,我倾慕他不是假的。” “我做梦都想做他的人。” “我说完了,劳烦公公帮我传话。” “……” 萧胜沉默,看他的眼神愈发一言难尽。 他听见自己说:“将军啊,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 “公公帮我传话就是了。” “…好。” 让人送蚩渊回府养伤,萧胜离开刑狱,回到御书房。 “陛下,蚩渊将军有句话让奴才带给陛下。” “什么话?” “将军说,让陛下莫要再生气,还有,他爱慕您不是假的,他做梦都想做您的人。” “……” 见帝王沉默,萧胜斟酌着开口:“蚩渊将军也是一片真心,只是用错了方法……” 元钰卿闭了闭眼:“不提他了,三日后让他离京,你挑些人跟他一起上路。” “等蚩渊出了京百里后再回来,务必让他离开京都。” “是。” 萧胜点头应下,看帝王眉眼间有些困倦,“陛下,时间不早,便安寝吧。” “嗯。” 元钰卿没有拒绝,他挥了挥手让萧胜离开,他则是捧着蛇蛋回到榻上。 指尖碰了碰蛋壳:“今日见到了他,可满意了?” 第93章 这是朕的孩儿 蛇蛋晃了晃,亲昵地蹭着他的指尖,元钰卿拿它没招,故作严厉:“下次再这样,你就跟他们走。” 元钰卿完全没想到蛇蛋胳膊肘往外拐,“朕好吃好喝地养你,你还老想着别人。” “你之前和他见过么?你就胳膊肘往外拐。” 元钰卿没打算公开小崽子的真实身份,面对一些人,自然是能瞒即瞒。 待任务彻底完成,他会带小崽子一起离开,至于其他的,无论是人还是物,他都管不了这么多。 他捧起蛇蛋:“我今天给你一个选择,你若是想跟我,便不要再做出如今日这般的举动。” “若是想跟着其他人,我可以送你走。” “我绝不强留。” 元钰卿眼中决绝,他不喜欢、也不会强迫旁人,即便是小崽子,也不会。 感觉到元钰卿话中的意思,蛇蛋着急地晃了晃,连忙跳进他的怀里,选择显而易见。 元钰卿松了口气:“既然如此,你以后不许再那样做了。” 蛇蛋乖巧地蹭了蹭他,表示同意。 气氛再次变得温馨,元钰卿将蛇蛋放在床边,给它盖好被子,“时间不早了,快睡觉。” 蛇蛋安静地躺在窝里,不再动弹。 元钰卿看了它一会,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蚩府。 蚩渊趴在床上,后背撒了药粉,用纱布包扎着。 帝王终究对他心软,给他叫了太医过来。 太医给它处理好伤口,又交代了他几句,例如不要碰水之类的,之后起身:“将军好好养伤,下官回宫了。” 第78章 “太医慢走。” 太医走后,蚩渊在床上又趴了一会,一刻钟后,龇牙咧嘴地从床上爬起。 他来到柜子旁,拿出一条手帕。 手帕上的龙涎香早已淡了,他却置于鼻尖轻嗅,仿佛还能嗅到最开始的气息。 他攥着手帕趴回床上,回想帝王将手帕赠予他时的场景。 那时,对方扭伤了脚,还请了太医。 他在太医来之前帮他正了骨,他便给了他这条手帕。 “陛下。” 他轻声呢喃,一会后,喊出了那句大逆不道的昵称:“卿卿……” 他做梦都想这么叫他,可真当面对他时,他又不敢了。 时间缓缓流逝,他困得闭上双眼,右手依旧紧紧攥着那条手帕。 他做梦了。 梦中,他跪在御书房,朝帝王说道:“臣倾慕陛下,爱慕陛下,仰慕陛下。” “臣愿舍了将军的头衔,入宫做陛下的人。” 说完后,他等着上面的回应。 许久没有动静,他抬头,看到帝王朝他走来。 眼波流转间,他看呆了,喉咙发紧:“陛下……” 他看着元钰卿在他面前停下,他问:“你想进宫?” “…是。” 蚩渊沙哑着声音,微仰起头,鼻尖嗅到了帝王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好啊。” “蚩渊。” 元钰卿蹲下身,离他近了一些:“你说你爱慕朕?倾慕朕?仰慕朕?” “是的,陛下。” 蚩渊滚了滚喉结,下意识挪了挪膝盖,离他更近。 “陛下,臣喜欢您。” “是吗?” 梦中,九五之尊笑弯了眉眼:“有多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蚩渊的脸在元钰卿的手背上蹭了蹭,“陛下,您…喜欢臣吗?” “不喜欢。” .................................... .................................... 身体一僵,他眨了眨眼,想再看看对方的脸,谁知场景突然变化,他再次跪在了地面。 他听自己说道:“臣倾慕陛下,爱慕陛下,仰慕陛下。” “臣愿舍了将军的头衔,入宫做陛下的人。”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着话音落下。 这一次,他依旧等了一会。 上方响起脚步声,他抬头,蓦然一愣。 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是,他看到帝王手中正牵着一个孩童,孩童只有元钰卿小腿那么高,对方眉心一点朱砂,眼睛是淡淡的紫罗兰色,发尾也有一小撮是紫色的。 “这、这是?” “这是朕的皇长子。” 帝王启唇,声音颇为冷漠:“蚩渊,朕已经有孩子了,你的爱慕之言,还是收回吧。” “朕可以当做没听见,若再有下次,朕绝不轻饶。” “……” 蚩渊愣了好一会,许久后才再次说道:“陛下何时有的皇长子?臣为何不知?” “为何要你知?这是朕的孩儿,与你何干?” 蚩渊颤抖着唇,说不出话了。 他还记得此前的场景,明明……为何现在突然…… 他看了看眼前的元钰卿,又看了看那个皇长子,或许是错觉,让他觉得:皇长子和他长得好像有些像。 他的身体僵住了,仔细看着小崽子的眉眼:“你……” 对方也看着他,之后移开了视线,蚩渊只能看着他的侧脸,继而看着帝王牵着他离开。 蚩渊望着他们的背影,想再说些什么时,周围的景物变化,眼前的一切开始突然崩塌,他醒了。 睁开双眼,他正躺在蚩府,手中攥着那方手帕。 梦中的记忆回归,他呼吸一窒,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但梦中的帝王是那般动人,让他想…… 将一些奇怪的想法抛开,他想到了那个紫色眼睛的小娃娃,元钰卿说那是他的皇长子。 皇长子,紫色的眼睛…… 他记得冥蛇的眼睛就是紫色的。 莫非那个小崽子是冥蛇的孩子? 可为何陛下会说那是他的皇长子? 难不成是陛下爱屋及乌,将冥蛇的孩子也当做了孩子? 那冥蛇又去哪了呢?蚩渊百思不得其解。 可那不过是他的一场梦罢了。 第94章 佛珠的作用 意识到这点后,蚩渊压下心头思绪,将手帕捏得更紧。 他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的丞相府,即墨宁砚也做了梦。 彼时即墨宁砚正躺在榻上,他的睡姿很是板正,双手交叠至于胸前,右手手腕缠着一串佛珠。 呼吸愈发绵长,他渐渐陷入了梦境。 梦中,他身处温泉宫。 温泉宫内水雾萦绕,他身着官服,双腿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 绕过屏风,他看到水中坐了一人。 一头青丝尽数贴在身上,那人背对着他,赤裸的背洁白如玉。 “…陛下?”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略微干涩。 听到他的声音后,那人转过了身,动了动唇。 可即墨宁砚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 .............................................................. 手腕的佛珠隐隐发烫,即墨宁砚依旧站在岸边,这一次,他连元钰卿的身影都看不清了。 他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温泉宫殿门被人推开,还伴随着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岸边停下,他侧目望去,看到了一个小崽子。 对方紫色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目光在他们身上看来看去。 即墨宁砚:“……” 尴尬感弥漫,即墨宁砚抿了抿唇:“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进来的?” 小崽子眨眨眼,指了指他怀中的人,声音充满奶气:“我是父皇的孩子。” “父皇?” 即墨宁砚蹙眉,脸色立马沉了下来:“陛下并无子嗣,你到底是谁?可知冒充皇室的罪名?” 面对质疑,小崽子鼓着脸,哼了一声:“你是大笨蛋。” 说完,他转过了身,一副需要人哄的模样。 即墨宁砚则是彻底愣住了,小娃娃叫他什么? 大笨蛋? 即墨宁砚眉头突突地跳,蹙着的眉愈发紧了,他看着小崽子的背影,“你到底是谁?” “哼。” 小娃娃依旧背对着他,不想理他的模样。 “你……” 即墨宁砚动了动唇,他还想说些什么,眼前的场景突然崩塌,他醒了。 眼前漆黑一片,即墨宁砚愣了几息。 他看着头顶的砖瓦,好一会后才坐起身,坐于榻前,他捏着眉心,着实不知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简直是荒唐。 手腕上的佛珠仿佛在发烫,他伸手,想把佛珠摘下,可终究没能舍得,只能由它去了。 他彻底没了睡意,点了烛火,坐于案前独自对弈。 距离半月禁足还剩五日,五日后,他便能离开丞相府,重返朝堂,见到那个让他心心念念之人。 黑色棋子至于棋盘,他呢喃:“五日,还剩五日。” 扣扣扣。 突然,窗户被一人敲了敲,他回神:“进来。” “大人。” 一暗卫跪在他下方:“宫里传来的消息,蚩渊偷偷回京被陛下发现,陛下赏了他三十大板。” “哦?” 即墨宁砚挑眉,神色古井无波,他放下一颗白子:“蚩渊为何回京?” “据说是为了皇长子一事。” 捏着棋子的手蓦然一紧,即墨宁砚抬头:“皇长子?” 暗卫垂头,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通,继而解释:“大人这十日一直在抄经书,吩咐了不许人打扰,属下便没把此事告知大人。” “而且据属下观察,皇长子一事实属谣传,属下并未在宫中看到皇长子的踪影,而且宫中已下令将散播谣言的人抓进来了。” “……”即墨宁砚默声,将棋子扔回棋奁。 许久后,他出声:“知道了,下去吧。” “此后有关陛下之事,一律及时上报,不得延误。” “是。” 暗卫离开后,即墨宁砚又想起了梦中那个小娃娃,对方叫他大笨蛋。 他一向不喜欢孩子,更是觉得孩子令人厌烦,可不知为何,他竟觉得那个孩子挺可爱的,即使对方叫他大笨蛋。 他想了一会,片刻后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在这纠结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境。 毕竟都是假的。 他呼出口气,没再纠结,没了下棋的心思,可也没有困意,便一直坐于案前,直到天亮。 禁足的日子有些枯燥,即墨宁砚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来到书桌前,继续抄写昨日未抄完的经书。 只是他的心却不宁静,抄写出来的经文也不甚满意。 第79章 最终,他将宣纸揉成一团,转而画了一幅画。 画中人有着一头青丝,此刻正背对着他,身上的亵衣被水打湿,在水中显得有些透色。 他画得很认真,每一处细节都没有放过,直到彻底画完,他放下毛笔,细细看着。 只剩五日,他再次在心中暗道。 时光流转,转眼间过去三日。 蚩渊在今日被众侍卫“护送”着离开京都,元钰卿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无什么反应,只点了点头:“知晓了。” 大半日后,负责护送蚩渊的人回来复命:“陛下,属下已经看着蚩渊将军离京。” “好,有赏。” 侍卫们离开后,元钰卿垂眸,他怀中依旧揣着那颗蛋,这几日小崽子安分了许多,大多数时候都默默睡觉,没有闹他。 在他批阅完几本奏折后,它醒了,在他怀中动了动。 “醒了?”他垂头。 蛇蛋晃了晃,表示赞同。 元钰卿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忽然想起还没有给小崽子起名字,于是抽出一张宣纸,朝怀中道:“朕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小崽子兴奋地蹦了蹦,险些从他怀里蹦出来,元钰卿吓了一跳,急忙摁住它:“别蹦。” 对方终于安定下来。 元钰卿无奈:“顽皮。” 第95章 它还活着 “你知不知自己是一颗蛋?掉在地上是会碎的,要是碎了朕可救不了你。” “也不知和谁学的,如此闹腾。” 他默默将蛋摁得更里,随即拿起朱笔,认真想着小崽子的名字。 将一个个符合心意的字写在纸上,他想得认真,时间渐渐流淌。 不知过去多久,身侧响起萧胜的声音:“陛下。” 他抬眸,揉了揉手腕,“何事?” “该用膳了。” “嗯。” 他放下笔,拿起宣纸看了看,却不是很满意。 “陛下,这是?”萧胜上前一步,好奇地盯着宣纸。 “朕打算给它起个名字,正挑选哪个字好。” “给…这颗蛇蛋起名字吗?”萧胜问。 “嗯。” 元钰卿颔首:“朕想提前准备好,等它破壳便有名字了。” “蛇蛋是冥蛇一族,它的父亲叫阿冥,陛下打算给它取什么名字?”萧胜好奇。 “还没想好。” 元钰卿将宣纸放于桌面:“时间还长,慢慢来吧,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哎。” 二人来到桌前,元钰卿看着今日的菜色,都是他比较喜欢的。 近日他的胃口还算不错,饭量也大了一些,萧胜在旁看着,暗暗点头:陛下终于不再是小猫似的胃口了! 伺候着用完膳,萧胜命人将剩余的饭菜撤下,而后跟在元钰卿身后,看着对方在屋内走了几圈消食。 元钰卿在屋内走了几圈,余光看到小太监拿着一个花瓶进来。 花瓶中插着梅花,上面还点缀了几点水珠。 元钰卿动作一怔,蓦然想到了一个身影——月执。 想必此时此刻,他已经回到蓬湖了吧。 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他没说什么,也没再看那梅花一眼。 他惦念了一瞬的月执确实回到了蓬湖,他是在三日前回到的。 此刻他正住在一间木屋,手指拨弄琴弦。 这三日,他都待在这里,没有出去过一次。 “表弟。” 叶泽又来了,他笑道:“表弟不去认识认识族人吗?” 月执没有理他,指尖从琴弦上拂过,继而弹了一个音。 叶泽也并不尴尬,在他对面坐下:“这张琴是你从宫中带出来的,是皇帝陛下赐给你的吗?” 提到那人,月执终于有了反应,他稍稍抬眼,应了一声“嗯。” “皇帝陛下对你真好,你是他最喜欢的人吧?”叶泽撑着下颌,时刻观察着月执的表情。 “嗯。” 月执再次应声:“陛下对我真的很好。” “他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 叶泽沉默一瞬,随后说道:“能和我说说你们的事吗?” “我发现好多人都喜欢他,他真的有那么好?” “……” 月执盯着他,许久都没有开口,眼中甚至染上了警惕。 叶泽急忙解释:“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奇。” “那日他在湖边晕倒,我看着你们齐心协力将他护送回宫,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情敌’间还能这样和睦。” “……” 月执没吭声,一会后才说:“陛下待我是不一样的。” “即便是我们同时惹怒了他,陛下也会宽恕我。那次,他们四人都跪在乾清殿前,可只有我、是站着的。” 月执又弹了一个音,讲起往事:“我在冷宫时,陛下不顾身体不适也要来寻我,只为了接我回去。” “他说,我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喜欢我。” “即使是朋友间的喜欢。” “亦是喜欢。” 叶泽听完后摸了摸下巴,嘟囔:“可是据我打听,将你打入冷宫的人,也是皇帝陛下。” “……” 月执盯着他,一双眼愈发阴冷。 “错了错了,是表哥错了。”叶泽摆了摆手,谄笑道。 “我能看出来皇帝陛下确实对你不一样,他袒护你,会站在你的角度思考问题,或许他是喜欢你的,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是吗?”月执收回手,语气有些不自信。 “当然。” 叶泽拍了拍手,“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身为外人,自然能看出皇帝陛下对你的不同。” “可你也知道,他以前一直把你当朋友,从未想过你们还能……” “突然有一天,你告诉他你喜欢他,没有给他缓冲的时间,他定然是不能接受的。” 叶泽一副情场高手的模样,月执抿了抿唇,下意识讨教:“那我之后应该怎么做?” “现在自然要先避其锋芒,之后的事表哥再教你。” 叶泽说了几句,再次绕回重点:“表弟啊,你看你也来了好几日了,还不曾见过大家,不如……” “今日随我出去看看?看看风景也好啊,我们蓬湖可是很漂亮的。” “不。”月执拒绝。 提起此事,他再次将目光放在了琴上,满脸的“油盐不进”。 叶泽无奈,想再劝劝,又怕惹月执厌烦,只好闭上了嘴,打算循序渐进。 “那表弟你好好休息,表哥我明日再来。” 说完,他站起身打算离开,突然被月执叫住。 “等等。” 叶泽急忙回头,还以为月执改变了想法,没想到对方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能看出异样,我想问你……” 他的声音顿了许久,右手微微蜷起,好一会后才说:“我想问你,你当初说的那个…真的不见了吗?” 听月执谈起这个,叶泽神色有些许复杂,但也没有隐瞒:“对。” “初见时,我感知到了一股气息。” “可最后一次,我进了宫,确实感知到它已经不见了。” “大概率已经…离开了吧。” “……” 月执沉默几息,最终点头:“我知道了。”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月执压下心中的复杂,没再出声。 叶泽看着他的神情,也没再多言,“那我先走了。” 此后他离开木屋,来到另一处居所,那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 “他还是不肯出来吗?”屋内人说话了,声音沧桑,却又有些柔和。 “嗯。” 叶泽点头,“舅舅也知道,他有心结。” “……” 那人叹了口气:“他恨我。” 叶泽没说话,只垂下了头。 屋内安静了好一会,许久后再次响起另一道声音:“你说宫中有我们一族的血脉?” “嗯。不过它早已经……” 叶泽没有说完,但也能听出是什么意思,另一人无声片刻,似乎在操作着什么。 片刻后,他再次出声:“不,它还活着。” 第96章 闪过一些片段 “还活着?” 叶泽惊讶,他站在屋外,看着紧闭的木门:“可我那时并未感受到它的存在。” 冥蛇和人类女子诞下的子嗣,至少要在母体中孕养一个月才能存活。 “我能感觉到它还活着,而且就在京都。”苍老的声音再次说道。 “京都……” 叶泽捏紧掌心,想起了月执,嘴唇嗡动:“那…要把此事告知月执吗?” “暂时不要。” 屋内人拒绝,随着一阵滑动声,木门从里侧被打开,叶泽急忙行礼:“舅舅。” “嗯。” 叶昼颔首,他的五官和月执有五分相似,同样有着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 第80章 只是他的头发已然花白,脸上的细纹也意味着他并不年轻。 他气质温和,此刻正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袍,衣摆上绣着符咒类的线条,再往下,是他黑紫色的蛇尾。 他游了几步,离叶泽更近:“待月执接受了传承,他会自己感应到的。” “无须你我告知于他。” “可是……” 叶泽还想说什么,被叶昼抬手打断:“若你现在告知他,他会立马离开这里,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叶泽抿紧下唇,不再说话了。 叶昼也沉默,不多时,他拍了拍叶泽的肩膀:“带我去见见他吧。” “好。” 他们再次来到月执的木屋,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琴音,他们没有开口,待琴音结束后才敲了敲门。 “表弟,舅舅想见你。” 无人回应,屋内安静极了,仿佛此前的琴音是他们的错觉。 他们在屋外站了许久,眼见时间一点点流逝,叶泽看了眼叶昼,轻轻摇头。 叶昼没在意,他的神情依旧温和,上前几步,轻声:“我可以复活那颗蛋。” 一秒,两秒,三秒…… 木屋门被打开,露出月执的身影,他和那双紫色的眼睛对上:“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让那个孩子活过来。” 叶昼轻笑,“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 月执沉默片刻,侧身让开了位置。 叶昼进了屋内,蛇尾化作双腿,他在椅子上坐下,认真看着月执的眉眼:“你和你的母亲长得很像。” “呵。” 月执冷笑一声,没有回复。 “我知你怨我。” 叶昼垂眸,“可我没得选择。” “当年……” “我不想听这些。” 月执打断他:“既然你已做出选择,落子无悔,也无须向我解释什么。” 叶昼颤了颤双唇,随后点头:“是啊,落子无悔。” 他叹了口气,提起正事:“想必阿泽已经告知于你,我们寻你回来的目的。” “我快死了,冥蛇一族缺少新的首领,我有意让你接替。” “但做首领有一个前提——接受族中传承,并且承担起保护大家的责任。” “月执,你可愿接受?” 眼看月执不为所动,叶昼继续道:“接受传承之后,你可以让那颗蛋活过来。” 此话一出,月执终于抬眸,他盯着叶昼的紫色眼睛,却依旧没有开口。 叶昼只能继续说着:“我死之前,会将内丹刨出,有了这颗内丹,你可以救活它。 “其二,它中了毒,身子虚弱,有了内丹滋养,可与常人无异。” “作为交换,我要你接受传承,并且守护好族人。” 叶昼说完后,月执终于开口:“我不会长久地留在这里。” “你可以不留在这里。” 叶昼看着他:“曾经的我以为蓬湖是绝对的安全之地,可近日,已经有人盯上了此处。” “月执,我要你带领族人走出蓬湖,另寻一处安全之地,让他们好好生活下去。” “你同意这个交易吗?” 月执默然,一会后点头:“好。” 交易在这一刻达成,叶昼松了口气,神态越发苍老:“我明日会安排好一切,接受传承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但于你而言,只是一瞬。” “嗯。” 月执没再看他,轻轻应了一声。 叶昼没在意他的态度,目光从他脸上滑过,透露出些许怀念。 许久后,他站起身,离开了这间木屋。 叶泽也跟着离开,他问叶昼:“舅舅,您之前为何没和我说,要将内丹刨出?刨离内丹那般痛苦……” 叶昼摇头:“无妨,便当做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终究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 提起记忆中的那人,叶昼的背脊弯了一些,他往前走着:“阿泽,你回去吧,不用跟着我。” “…是,舅舅。” 他看着叶昼离远的身影,眸中满是复杂,许久后才转身离开。 两日后。 虞国京都,金銮殿。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小太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元钰卿坐在龙椅上,宽大袖袍遮住他手中的动作。 指腹从蛋壳上滑过,元钰卿望向下方,半月禁足时间已到,今日的朝堂多了一个身影——即墨宁砚。 在他看他的时候,即墨宁砚的目光也放在他身上,一会后垂头,宛如一切都没有发生。 看他低下了头,元钰卿也移开视线,目光从下方一张张脸上扫过。 平心而论,如今的朝堂,也就即墨宁砚长得好看一些,绯红官袍加上一本正经的表情,衬得他越发禁欲。 至于其他人,要么年纪大了,要么大腹便便,要么满脸算计…… 元钰卿无奈,暗想:偌大的虞国,满朝文武,竟只有即墨宁砚一个养眼的。 以前好歹还有另外几个,可现在他们都走了,整个朝堂,只剩即墨宁砚一人还看得过去。 这般想着,他再次看向即墨宁砚,这一看,便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物件。 拿着朝笏的手微抬,露出他右手手腕的佛珠,即墨宁砚板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元钰卿则是愣了一瞬,为何他感觉这串佛珠有些眼熟?就好像曾在哪里见过。 他百思不得其解,抚摸蛋壳的手也停了下来,不多时,他的脑海好像闪过一些片段。 可下一瞬,这些片段被挥散,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又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第97章 把崽子带回去 他身体微僵,呼吸也变了几分。 片段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他来不及捕捉,只能任它散去。 “陛下?” 似乎有人叫了他一声,元钰卿回神,看到殿中央站着一人,似乎是此前替瑾王说话的大臣。 “何事?”他清了清嗓子,挥去脑中不合时宜的片段。 “陛下。” 那臣子举着朝笏,“上次陛下问臣瑾王得了什么病,经过这段时间的查询,臣已然得出结论。” “哦?”元钰卿盯着他,眼中有一瞬的冷意。 “回陛下,瑾王得的并非疫病,绝不会传染于人。” “半月后便是陛下生辰,瑾王上书想回京为陛下庆生,陛下作为他的皇兄,理应同意他的请求。” “先帝离去已十多载,陛下的手足只剩瑾王殿下一人,如今瑾王得了重病,恐不久于世。” “难道陛下便如此不在意您和瑾王的手足之情吗?” 他的声音慷慨激昂,仿佛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陛下作为我朝天子,理应为天下万民做出表率。” “若连皇家之人都做不到兄友弟恭,那民间百姓又该当如何?” 这话把元钰卿架了上去,他冷笑一声:“那按你的看法,朕应当怎么做?” “将瑾王从封地接回,让他见陛下、太后最后一面。” 元钰卿没吭声,他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滑过,最后停在即墨宁砚脸上。 “丞相觉得呢?” 突然被点名,即墨宁砚抬头,“臣以为瑾王是否病重还有待确认。” “丞相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下官欺君吗?”那大臣冷哼一声。 “本相并无这个意思。” 即墨宁砚回头,睨了他一眼:“只是怕某些人被骗了,被蒙在鼓里不说,自以为是为江山社稷好,实则是蠢货一个。” “你……” 那人愤愤不平,却不敢说即墨宁砚什么,只偏开头,独自生闷气去了。 即墨宁砚也没再看他,他手拿朝笏,微仰起头:“陛下。” “臣自请替陛下走这一遭,探查瑾王是否真的病重。” “丞相果真要去?”元钰卿诧异,没想到即墨宁砚会自请离京。 “是的,陛下。” 即墨宁砚颔首,“臣定不负陛下,将此事查得明明白白,更不会让人伤了陛下。” 即墨宁砚神情严肃,元钰卿没有拒绝:“既然如此,丞相便去吧,替朕好好看看朕那皇弟。” “只是路途遥远,丞相需得注意安全,朕会拨一队侍卫护送你至瑾王的封地。” “谢陛下。” 瑾王之事说完后,朝中无人出声,元钰卿等了一会,“既无事,便退朝吧。” 他将蛇蛋塞进袖袍中,率先离开了金銮殿。 坐于轿辇,他抚摸着蛋壳,心中对即墨宁砚的提议有些不解,他想了一会,突然想到此前方宇明告知他的一则消息。 他说,在丞相府发现了一枚令牌,上面写着“瑾”字。 也就是说,即墨宁砚和瑾王在之前便勾搭上了,只是他当时觉得瑾王只是一个炮灰,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可今日朝堂之上,即墨宁砚搞了这一出,他想做什么? 第81章 难道是想和瑾王联手,共同推翻他不成? 他脑中思绪杂乱,想了一会得不出结论,干脆由他去了。 反正他的任务即将完成,届时,管他什么皇帝、瑾王还是丞相,都与他无关了。 这般想着,他再次听到了9999的提示音:“恭喜宿主的任务进度达到99%,只需最后1%,宿主便可离开这个世界。” 趁着9999在线,元钰卿趁机问:“9999,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我可以带这个世界的人离开,我没记错吧?” “没有的,宿主,您可以带这个世界的人离开。”9999给予肯定。 得到9999的回复,元钰卿松了口气,他摸着蛋壳:“我想把这颗蛋带回去。” “可以。” 9999的声音依旧是机械音般的冷漠,不过元钰卿并不在意,他已经习惯了。 “对了,我的第二个愿望是复活5号。” “明白,等宿主的任务彻底完成,清算奖励的时候,我们会替宿主完成这个愿望的。” “好的。” 有了9999的保证,元钰卿整个人轻松不少,他摸着蛋壳,忽然间想到什么:“把这蛋带回去,他是不是成黑户了?” “我们会给他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宿主不用担心。” 9999终于靠谱了,元钰卿有些感动,他暗暗点头:“九啊,你终于靠谱了。” “……” 这一次,9999没有出声,不多时,它再次下线了。 9999下线后,元钰卿收拾好思绪,回到御书房,他捧着蛇蛋,低声:“你会喜欢那里的吧?” “和这里截然不同,却是我出生和长大的地方。” 蛇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下意识蹭着他的指尖,仿佛在说:只要能跟着他,去哪里都可以。 元钰卿轻笑:“没有白养你。” 蛇蛋在他掌心动了动,显得有些雀跃。 元钰卿伸出指尖,轻轻碰着它:“你要什么时候才能破壳?” 神医说过,平常的冥蛇一族在一个月后可以破壳,可小崽子中了毒,比之平常的同类会虚弱一些,可能需要两个月,或是更久的时间才能破壳。 蛇蛋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它没有回答元钰卿,只是紧紧地和他的手心挨在一起。 透过相处的地方,元钰卿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感觉,他轻轻抚摸着它,想到了化成人形的小崽子。 “不过你的长相……” 若梦中的一切都是事实的话,小崽子的样貌融合了某些特征,让人在看到他的瞬间,便能联想到有同样特征的人。 ........................................................... 想到这,元钰卿垂下眼眸,暗道—— 若能尽快离开这个世界还好,若不能的话,他绝不能让他们看到小崽子的长相。 第98章 大爹爹,父皇不要我们了 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 元钰卿光是想想那个画面便觉得要疯了——比如有人问他崽子是谁的,他该如何回答? 他不知道。 呼出口气,他碰了碰小崽子的蛋壳,“晚点破壳也好,等我带你回去。” 他在现代已经死了,身份自然也烟消云散,但9999说过,会给他安排一个新身份,远离组织,重获自由。 那是元钰卿做梦都想要的生活,只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身边会多出一个小娃娃。 还有5号,等复活5号之后,说不定他们还能做邻居。 想了一些以后的生活,元钰卿扬起唇角,眼眸轻轻弯起。 之后几日无事发生,京都风平浪静,有关皇长子的流传虽说被压了下去,却没有从民众的心底拔除。 只待一个爆发点,便能再次引起讨论。 十日后的亥时,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元钰卿坐于案前,展开了一封信。 密信是暗卫传回来的,上面写着:“昨天夜间,丞相抵达瑾王府,与瑾王密谈半个时辰。” “随后丞相离开瑾王府,在城中一客栈住下。” 信件是两日前写的了,也就是说,即墨宁砚在三日前便抵达了瑾王府,只是不知二人密谋了什么。 他一目十行,看完后将信件置于烛心,火苗舔舐边缘,信件慢慢化作了灰烬。 看着信件被烧完,元钰卿揣着蛋回到床边,依旧给对方盖好小被子后,缓缓闭上双眼。 两个时辰后,蓬湖。 夜色照进这片树林,最中央有一棵古树,此刻上面正缠绕着一条巨蟒。 巨蟒浑身呈黑紫色,巨大的身躯将古树紧紧缠绕。 他闭着眼,似乎正在冥想。 同一时间,他的意识来到另一处地方,这里月明星稀,湖水中央伫立着一棵古树,和月执缠绕的那棵一模一样。 他依旧闭着眼,忽然间,一阵微风吹过,他感知到了一股气息。 紧闭的眼眸瞬间睁开,他顺着那股气息望去,看到了一颗浅紫色的蛋。 蛇蛋静静地躺在岸边的草地上,其上还晕染着几缕白色的花纹。 “……” 月执目不转睛,他看着蛇蛋,心中升起异样的情绪,只因在蛇蛋的身上,他感知到了那人的气息。 蛇蛋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存在,雀跃地晃了晃,紧接着,在月执的注视下,蛋壳渐渐破裂。 一条又一条的裂缝从蛋壳上蔓延,月执心头一窒,急忙来到岸边,捧起那颗蛇蛋。 蛋壳贴上掌心,那股牵引之力愈发强烈,月执放缓了呼吸,紧紧盯着手心。 下一瞬,白光一闪,蛋壳掉在了地上,月执的手心骤然变得沉甸甸的,他下意识将对方抱进了怀中。 随着白光的散去,月执终于看清了一切—— 只见一个小崽子正坐在他怀里,那双浅紫色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 月执彻底愣了,他看着对方和那人相似的眉眼,嘴唇微颤:“你…是谁?” 小崽子歪头看他,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声音充满奶气:“大、爹爹!” “……” 在月执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小崽子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大爹爹!” 月执感觉头脑一片空白了,被小崽子碰到的地方有些发烫,让他的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 “你…叫我什么?”他的声音充满不可置信。 “大爹爹呀。” 在他怀中,小崽子变大了一些,紫色发尾随风扬起,他盯着月执呆愣的眼神,嘟囔:“大爹爹和五**一样,都是大笨蛋。” 他哼了一声,从月执怀里跳下,往旁边看了几圈,“咦,父皇呢?” 他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不安感弥漫他的内心,他急忙喊了几声:“父皇。” 无人回应。 他等了一会,可依旧没看到想见的人,“父皇。” 依旧无人回应,他的眼眶骤然变得通红。 “父皇……” 父皇是不是不要他了? 这个念头让他愣在了原地,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父皇不要我了……” 月执正站在旁边,看小崽子哭了,急忙蹲下身,想擦一擦他的眼泪,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你怎么了?” 小娃娃扁着嘴,可怜兮兮地看他:“大爹爹,父皇不见了。” “父皇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越来越多的眼泪滴落,小崽子变成了小哭包,抬起软乎乎的小手抹着眼泪。 “爹爹,我找不到父皇了……” “…你先别哭。” 月执抬手轻轻擦着他的脸:“我带你去找你父皇。” “真的吗?”小崽子抬头,鼻尖一抽一抽地抽泣着。 “嗯。” 月执应了一声,指尖轻捻:“等我离开这里,就带你回去。” “你再等一等好吗?” 他的声音轻柔,完全看不出面对其他人时的冷漠,小娃娃点了点头:“……那好吧。” 两双浅紫色的眼眸对上,月执看着小崽子眉心的朱砂,脸上微沉。 “你怎么会来这里?”他问。 “我也不知道。”小崽子摇头,“我本来在睡觉的,醒来后就到这儿了。” 正在谈话的二人不知道,远在京都的元钰卿已经快急疯了。 天空电闪雷鸣,紧接着降下倾盆大雨。 元钰卿被吵醒了,他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向蛋壳。 本以为对方会亲昵地蹭他,谁知对方一动不动,蛋壳上的白色花纹也黯淡了些,好似失去了生息。 元钰卿一惊,观察了他一会后,将它捧在手心:“你怎么了?” “……” 蛇蛋安静地待在他的掌心,花纹愈发黯淡。 看着这一幕,元钰卿的心仿佛要跳出胸腔,他微颤着唇:“你……” 从未有过的惊慌弥漫他的内心,他盯着蛋壳上越发黯淡的花纹,急忙呼叫9999。 “9999,这蛋怎么了?” “他没事,宿主不用担心。” 第82章 同一时间的湖泊处。 随着9999话音的落下,小崽子的身形变得模糊,月执连忙握住他的手:“你要走了吗?” “……” 还未得到回应,对方的身影眨眼间消失,湖泊再次变得安静,仿佛此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树林中央。 盘绕在树上的月执猛然睁开眼睛,他从树上滑下,紧接着化作人形去了一座木屋。 他还未开口,木屋门在他面前被打开,露出叶昼的脸庞。 “看来你已经感知到了。”他温和地看他。 月执的心狂跳不止:“什么意思?” 叶昼没有出声,视线从月执身上扫过:“你没猜错,是他。” 月执愣了一会,反问:“可他不是已经……” “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可他还活着,这是事实。” 此话一出,月执彻底忍不住了,他迫不及待想回到京都,更想见见他们。 他转身欲走,却被叶昼拦住。 “让开。”他盯着叶昼,眼眸一闪而过的紫色。 “你现在还不能走。”叶昼看着他,缓缓摇头。 “还记得我们的交易么?他中了毒,需要我的内丹。” “……” “七天,最多七天,我放你走。” 叶昼退了一步,他咳了咳:“已经到这一步了,莫要前功尽弃。” 月执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最终启唇:“七日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离开这里。” “好。” 叶昼轻轻笑了笑:“七日后,我绝不拦你。” 二人谈完之后,月执回到了那棵古树旁,继而绕着古树缠了几圈,他满脑子那人的身影,一颗心悸动不止。 “陛下……等我。” 紧接着,他闭上了双眼。 京都,皇宫。 元钰卿仍旧捧着那颗蛋,看着蛇蛋在手中逐渐恢复生机,他终于能松出口气。 时间流逝,天色慢慢亮了,恢复活力的蛇蛋蹭着他的指尖,仿佛在诉说着对他的思念。 元钰卿的心软成一团,俯身在蛋壳上亲了亲,引得对方更为兴奋。 感知着小崽子的情绪,元钰卿被逗笑了,他将蛋塞进怀里,而后坐在了案前。 手拿宣笔,他在纸上写下一个“曦”(xi)字,随即垂眸:“叫你元曦好不好?” 蛇蛋晃了晃,表示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曦曦。” 元钰卿在纸上写下他的名字,笔画之多让他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段子。 他抿唇笑了笑,指腹从蛋壳上滑过:“以后写名字可要快一些。” 小崽子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却下意识和他亲近,在他掌心来回蹭着。 元钰卿也轻轻抚摸着他,余光看到一人走了进来,正是萧胜。 “陛下。” “何事?”元钰卿抬眸,眼中盛着温柔。 “这是今日的折子。” 萧胜笑着将奏折放上书桌,元钰卿颔首:“朕待会看。” “陛下昨夜没有睡好么?”萧胜突然问了他一句,同时凑近了些,盯着他的眼睛。 “还好。” 元钰卿没有多言,他揉了揉眉眼,“雨停了么?” “停了,刚刚停的。” 萧胜笑:“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旬,如今终于有了转晴的迹象。” “陛下……” 他小心看了眼元钰卿,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太敢。 “想说什么便说。”元钰卿将宣笔放回笔架,而后望向他。 对方的温和给了他说话的勇气,萧胜舔了舔唇:“陛下,奴才有个妹妹,三日后出嫁…奴才想……” “想……” 他还是不太敢说,又或者说,是不好意思说。 元钰卿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他站起身,“你想让朕出席你妹妹的婚礼?” “…是。” 萧胜咽了口唾沫:“奴才虽说是陛下跟前得力的人,可终究只是个奴才,还不完整……” “很多人只是表面客气,实则他们根本看不起奴才。” “奴才只有这一个妹子,幼年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也是聚少离多,奴才实在害怕她被人欺辱了去。” 说着,他垂下了头,声音有些失落。 对此,元钰卿安抚他:“朕会去的,你放心,朕也想看你妹妹出嫁呢。” 他扬了扬唇:“朕还打算给你妹妹备一份厚厚的嫁妆,以你的名义送过去。” “陛下……” 萧胜颤抖着唇,眼眶发酸,他揉了揉:“多谢陛下。” “陛下大恩大德,奴才无以回报。” “谁说的?你待朕好,朕都看在眼里,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 “陛下……” 眼见萧胜又要哭了,元钰卿急忙道:“好了好了,别煽情了,既然你妹妹即将出嫁,这几日你便多回去陪陪她吧,不必进宫伺候了。” 萧胜吸了吸鼻子:“好。” 二人说完后没多久,萧胜便出了宫,至于元钰卿,他身边没了萧胜的身影,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三日转瞬即逝,这天,天气晴朗,万里长空。 元钰卿换了套黑色衣袍,上面绣着几条金龙,再往下,腰间佩戴着一枚玉佩。 发丝被一根玉簪半挽着,他站于铜镜前,捋了捋发丝,朝榻上的蛇蛋道:“朕今日出去一下,人多眼杂,便不带你了。” 若带它出去,他怕婚宴过程中小崽子发生什么意外,毕竟对方还只是一枚蛋,脆弱得很。 “你今日好好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知道吗?” 他又交代了几句,“朕会让人守在外面,你乖乖在这里睡觉,等朕回来。” “若是同意,便动两下。” 蛇蛋乖巧地动了两下。 元钰卿没忍住摸了摸它:“乖。” 交代完后,他转身离开御书房,交代人守在殿外,他则是乘坐马车出了皇宫,马车后还跟着一队侍卫。 同一时间的萧府。 萧胜妹妹的丈夫王梁正翘首以盼,据说陛下今日会亲临他的大婚,这让他不禁挺直了腰背,脸上满是高傲。 虽说他只是一个落榜多次的穷秀才,可配太监的妹妹早已绰绰有余。 若非萧家有钱,他还看不上一个太监之妹。 即便因萧胜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他不得不敬重几分,可本质上不还是太监和奴才? 他这般想着,眼底闪过傲慢,抬起下巴,静静等着。 眼看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长街上还没有出现那人的身影,王梁不免蹙眉,心中充满不忿:“胜哥,你不是说陛下今日会亲临么?” 第99章 他看呆了 【上一章换成正常情节了,宝们可以回去看看】 —————————— 其他宾客早就到了,可只有那个他们最想等的人,迟迟不到。 “是啊,陛下说他会来的。”萧胜给予肯定。 萧胜这般说了,王梁也不好说什么,又等了片刻,他狐疑地皱起眉头。 心中暗道:莫非所谓的红人是萧胜自己编造的?好比说陛下会亲临一般。 越想他越是不满,连带着对萧胜也没了好语气:“陛下何时能到?” “也许快了。” 萧胜同样翘首以盼,望向长街的方向,却并非觉得元钰卿慢,而是怕他出了事。 他知道,陛下答应他的事一定会做到,如今迟迟不来,只怕是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 越想越心急,他甚至想进宫看看。 也是在这时,他看到了不远处走来一行人,为首者,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陛下!” 看到他后,萧胜急忙迎了过去,“陛下,您来了。” “嗯,可还顺利?” 元钰卿扬了扬唇,看到萧府挂了一大片红色的绸缎,显得喜气洋洋的。 “顺利的,顺利的。” 萧胜笑得见牙不见眼:“陛下跟奴才进去吧。” “好。” 元钰卿在前走着,萧胜落后他一步,二人身后跟着一队侍卫。 “朕来晚了。” 他解释:“本是乘坐马车来的,谁承想马车路上坏了,想着离得不远,便步行来了。” “不晚的,不晚的。” “陛下能来奴才已然很高兴了,而且吉时未到,陛下并未来晚。” “那就好。” 说话间,他们来到萧府门口,王梁急忙迎接上来。 “草民王梁参见陛下。” 根据萧胜对来人的态度,还有对方身上穿的衣袍,王梁判断出了他的身份。 此刻,他讪笑着:“陛下的到来简直让萧府蓬荜生辉,草民荣幸万分。” “不必多礼。” 在王梁行礼时,元钰卿也在观察他,片刻后说道:“萧胜是朕身边的人,他的妹妹成婚,朕自然是要来的。” 第83章 “是是。” 王梁满脸谄媚,“这是阿嫦的荣幸。” 萧胜的妹妹全名萧嫦。 “陛下,随奴才进去吧。”萧胜再次道。 “好。” 他绕过王梁,进了府内,其他人看见他,纷纷行礼:“参见陛下。” “免礼。” “今日的主角不是朕,不必将目光放在朕身上。” 他说了一声,而后跟着萧胜在位置坐下,“你去忙吧,不必跟着朕。” 身为东道主,萧胜今日会很忙碌。 “那陛下在此休息,有什么事随时吩咐奴才。” “嗯。” 萧胜离开了,没一会吉时到了,萧嫦和王梁穿着红色喜服出现,在众宾客的见证下拜堂成亲。 萧胜又快哭了,他看着萧嫦的脸:“小妹,今日哥哥送你出嫁,从今往后你便是王家妇,但你要记住,哥哥永远站在你身后。” “若有人敢欺负你,哥哥不会饶他,陛下也不会。” 萧嫦也是个感性的人,听萧胜这么说,抹了抹眼泪:“哥哥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一旁的王梁则是微僵着脸,萧胜这话什么意思?说他会欺负萧嫦? 他心中不满,却不敢说什么。 勉强挤出笑意:“胜哥放心,我会对阿嫦好的,绝不让旁人欺负了她。” “嗯。” 因元钰卿来了,加之王梁家实在贫穷,故而今日的婚宴在萧府举行,拜完堂后,萧嫦被送回婚房,王梁则是在外敬酒。 他端着酒杯,来到元钰卿面前:“陛下,草民敬您一杯。” 元钰卿拿起酒杯,和他虚碰着,接着将酒水一饮而尽。 敬完酒后,王梁却没走,满脸写着“想套近乎”。 “陛下……” 元钰卿看出了他的心思,指腹摩擦酒杯:“嗯?” “陛下,草民寒窗苦读数十年,却落榜了几次,但这并非是草民没有才华,而是……” 元钰卿抬手制止了他,“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 “陛……” 王梁的话顿在喉间,眼见元钰卿是真的不想听,只能闭上了嘴。 他谄媚地笑着:“那草民去别处敬酒,陛下有什么吩咐随时找草民。” “嗯。” 王梁走了,元钰卿独自坐在椅子上,在他附近,站着一队侍卫。 周围充斥喧闹,他品着美酒,身上渐渐染上了酒香。 喝完最后一口酒后,他忽然有些头晕。 右手撑着额头,指尖捏了捏眉心,他夹了几口菜,而后起身。 他挥了挥手,招来一人:“跟萧胜说,朕出去走走。” “是。” 侍卫小跑着找萧胜去了,元钰卿则是随意挑了一个侍卫,“你,跟朕出去走走。” 那个侍卫当即点头:“是。” 二人跨出屋内,在院外闲逛着,微风吹在元钰卿身上,也吹散了他身上的酒味。 他来到一座亭子,在其中坐下,望着水面上的荷花杆。 在他微微出神之际,亭子内走进另一人。 那人穿着崭新的衣袍,神情却有些拘谨,他身体摇摇晃晃的,似乎是喝醉了。 他摇晃着在石椅上坐下,全然没注意亭中还有另外两个人。 元钰卿看了他一眼,紧接着收回视线。 三人在亭中坐着,不知过去多久,那人好似醒酒了,撑着手腕抬头,这才发现亭中还有另外两人。 “你们……” 话还没说完,他猛然看到元钰卿身上的龙袍,瞳孔骤然放大,他连忙跪在了地上:“陛…草、草民参见陛下。” “起来吧。” 元钰卿好奇地盯着他:“你是谁?” “草民王濯,是兄长王梁的庶弟。” “王家人。” 元钰卿点头,看王濯始终低着头,轻声:“你很怕朕?” “草、草民不敢。”王濯摇头,声音因紧张而变得有些结巴。 元钰卿笑了一声,他许久没见过如此“质朴”的人了。 “抬起头来。” “…是。” 王濯抬头,却始终垂着眼不敢看他。 平心而论,王濯长得还不错,只是行为举止不太自信,显得有些唯唯诺诺。 “这么怕朕?” “草民、没、没有。” 元钰卿被逗笑了,“好了,你下去吧。” 他担心再这样下去,真把对方给吓坏了。 听到这句话后,王濯松了口气,“是,陛下。” 他转身欲走,动作间终于抬眸,这一次,他看呆了。 第100章 蛋壳上多了一条裂缝 只见不远处坐着一人,皮肤好似会发光,那人眉眼弯弯,双眸亮晶晶的,有些狡黠。 他的五官精致无比,鼻梁高挺,双唇饱满红润…… 王濯愣了好一会,脸颊甚至变得微红。 回神后他连忙垂头,“陛、陛下不回宴席么?” “待会回去。” “哦。” 王濯干巴巴应了一声,双脚却钉在了原地,让他挪不动半分。 直至他听帝王问他:“还有事么?” “没,没有了。” 他缓慢地挪动双腿,慢慢转身:“草民告退。” 不多时,他的背影消失在元钰卿的视线之中。 王濯走后,元钰卿又在原地坐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离开亭子,回到宴席。 “陛下。” 萧胜来到他身前:“您去哪了?” “去外面透了透气。” “宴席结束了?”他问萧胜。 “差不多了,陛下,不如您先回宫吧?奴才给您安排了新的马车。” “也好。” 或许那酒的度数确实高,元钰卿总感觉有些晕乎乎的。 他闭了闭眼,和萧胜说了一声后带着侍卫离开,刚踏出府门,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变得乌云滚滚。 快下雨了。 他上了马车,朝马夫道:“回宫。” 马车在路上走着,稍稍摇晃,元钰卿听到了一声雷响,紧接着传来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 夹杂着雨水的寒风吹动马车车帘,透过缝隙,元钰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停。” 马车在路边停下,元钰卿掀起窗帘,果真看到了王濯。 对方没有带伞,身上的崭新衣袍已被淋湿,宛如一个落汤鸡。 “王濯。”他唤了一声。 雨幕下,王濯回眸,对上了那双眼睛,他心脏猛然一跳,“陛下?” “上来。”帝王向他发出了邀请。 王濯犹豫了几秒,点头应下:“多谢陛下。” 他带着浑身的水汽上了马车,在帝王对面坐下,帝王甚至给了他一个棉巾,“擦擦吧。” “谢陛下。” 王濯接过,擦了擦身上的水珠,他想看一看对面,却又不敢。 “是回王家吗?”他听帝王如此问他。 “对。” 王濯连连点头,他攥着棉巾,“去那个方向。” 他指了个方向,元钰卿点头:“朕送你回去。” 元钰卿对这个迷迷糊糊的王濯还挺有好感的,傻傻的,很有意思。 和萧胜一样。 马车往王家的方向而去,一路上,王濯僵硬着身体,想看看旁边,又不敢,只能僵硬着身体坐在原地。 元钰卿只当做没看见,不多时,马车在王家前停下,王濯攥着棉巾,“陛下,这个棉巾……草民浆洗干净后再还给陛下吧?” “不必,送你了。” “…好。” 王濯站在地面,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他依旧捏着那条棉巾,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似闻到了淡淡的龙涎香味。 马车朝着皇宫方向而去,不多时进了宫。 元钰卿回到御书房,第一时间去了蛇蛋的小窝,当发现蛇蛋还乖乖待在原地,他抱起它,奖励般地亲了亲。 “今天很乖。” 被亲了后,蛇蛋激动地颤了颤,白色花纹似乎有些泛红,元钰卿看着好笑:“和谁学的?” 回应他的是蛇蛋兴奋地跳进他的怀里,元钰卿急忙接住它,“我看你不应该叫曦曦,应该叫皮皮。” “我说得可对?” “……”蛇蛋埋进他的怀里,甚至往里钻了钻。 元钰卿无奈,宛如当初面对月执一样,他现在拿这蛋也没辙。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心生偏爱,愿意宠着它。 捧着蛋回到案前,他拿起一本奏折,细细看着。 朱笔偶尔在奏折上滑过,他看得认真,一本接着一本,不多时便批阅完了所有奏折。 将朱笔放下,他揉了揉手腕,随即站起身揉了揉腰。 “萧胜。”他下意识喊了萧胜一声。 “陛下。” 进来的是一个小太监,也是萧胜的徒弟:“陛下,师傅还未回来。” 第84章 “陛下有何吩咐,便吩咐奴才吧。” “……” 看到小太监,元钰卿才想起萧胜如今还在宫外,他眨了眨眼,“给朕倒杯热茶吧。” “是。” 小太监准备了热茶,元钰卿喝了一口,却总觉得差了几分意思。 但他没说什么,抬抬下巴:“下去吧。” 小太监离开了,元钰卿又喝了口茶,把茶盏放回桌面。 这段时间习惯了萧胜对他的无微不至,现在换了人还真是不习惯。 他在心中暗道。 怀中的蛇蛋感知到他的情绪,又蹭了蹭他,元钰卿垂眸:“嗯?” “别担心,我只是有些不习惯,不是难过。” 他低声说着,伸手碰了碰蛋壳。 蛇蛋积极回应他,元钰卿扬了扬唇:“小傻瓜。” 他端起一旁的茶盏,几口过后,也习惯了些许。 时间一晃来到晚上,屋外又下了小雨,元钰卿看了一眼后,收回视线。 快半个月了,日日下雨,已有大臣上书,担忧大坝被水冲毁。 虽说元钰卿早已下令加固大坝,也安排了附近的百姓撤离,但若这雨一直下下去,还不知情况会如何…… 思绪良久,他下了一份诏令——宣姬怀烛回京。 姬怀烛毕竟是国师,也擅占卜之术,让他回来卜上一卦也是好的。 诏令还未写完,雨停了。 元钰卿抿了抿唇,没有改变主意,让人加急将诏令送至姬怀烛手中。 做完这一切后,他看向窗外,雨再次停了,可不知何时又会再下。 空气中有股湿润的气息,他看到几只小鸟在窗外的树枝上停留,一会后又展翅飞走。 他的视线跟着小鸟一路远去,他看得过于专注,导致他并未发现—— 在他怀中的蛇蛋,竟慢慢多了一条细小的裂缝。 —————————— 终于放出来了,删了我快一万字…… 还被限制流量,再次求一求免费的小礼物,感谢大家~ 第101章 仿佛是他的血脉 又过了一会,眼看天色愈发暗了,元钰卿叫了水,洗漱过后捧着蛇蛋上了床。 将蛋放进小窝,当看到那条细小的裂缝时,他呼吸一滞,连忙检查其他地方。 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后,他抚摸着那处缝隙:“你是不是快破壳了?” 蛇蛋在他掌心晃了晃,传达着喜悦的情绪。 因为它迫不及待想来到这个世界。 感知到小崽子的情绪,元钰卿松了口气,他将蛇蛋放回小窝,轻声呢喃:“倒是比我想象得快一些。” 第二日,他又在蛇蛋上发现了两条裂缝,或许离小崽子破壳真的不远了。 “陛下。” 床外飘来萧胜的声音,他掀开帷幔,脸上扬着笑意:“该起了。” “嗯。” 元钰卿应了一声,由萧胜帮着穿好外袍,继而去了金銮殿。 “陛下。” 礼部侍郎站出几步,微弯着腰:“陛下,春闱将至,臣等拟定了几篇试题,还请陛下过目。” “呈上来。” 小太监将封闭的试题呈上,元钰卿一一扫过,却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下朝后,柳侍郎留下。” “是。” 柳侍郎退回队伍之后,又有大臣提及了降雨一事,“半月来阴雨不断,河流高涨,据潘垟县传回的消息,昨日河水决堤,冲垮了大坝。” “幸而陛下已下令提前撤离百姓,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潘垟县决堤了?如今情况如何?” 元钰卿还记得这个县,他曾和蚩渊、即墨宁砚一起去过。 “洪水肆虐,当地官员已带水利人员前往查探情况,并进行修复。” “据今日最新的消息,情况已暂且稳住了。” “那便好。” 元钰卿点头,此前他虽让人加固了大坝,但这个时代的技术太过落后,擅长水利的人又少。 若非元钰卿对此一窍不通,不然真想把现代的知识搬过来。 他捻了捻手心,目光看向春闱试题,今年这批才子中,可有擅水利之人? 念头在他心中闪过,下朝后,他和柳侍郎提及了此事。 “不若在试题上加上一道,问问他们对治水有何看法。” “柳侍郎觉得如何?” 柳侍郎自然赞同:“那臣把这道试题加上去。” “好。” 又和柳侍郎说了几句,元钰卿摆了摆手:“回去吧。” “是。” 柳侍郎捧着试题离开,元钰卿则是回到寝殿,明日便是他的生辰了,准确来说是原主的生辰。 他本就不想过这个生日,恰好遇上水灾,朝廷拨了一笔银子过去,他便顺势表明不想铺张浪费,进而取消了此次的生辰宴。 故而在原主生日这天,宫中静悄悄的,再无了往年的高调铺张。 一日时间很快过去,天擦黑后,姬怀烛踏着夜色进了宫。 “臣姬怀烛,求见陛下。” “进来。” 这是姬怀烛半个月来第一次见他,心脏怦怦乱跳,眉眼间也染上了喜色。 他在殿中跪下:“臣姬怀烛,参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姬怀烛起身望着上方,目光仔细地从帝王身上扫过。 而后他便发现了细微的异样。 帝王怀中鼓起了一小团,似乎正藏着什么。 眉眼间的喜色消散些许,他声音晦涩:“陛下,臣收到了陛下的诏书,在路上卜了一卦。” “卦象显示,雨水至少还会下两个月。” “两个月?” 时间太长了,元钰卿怕那些豆腐渣工程根本撑不了这么长时间。 他蹙起眉头,思索着该怎么办。 “陛下别急。” 看元钰卿皱起眉头,姬怀烛急忙道:“臣卜了第二卦。” “卦象显示,本次参与春闱的学子中,有一人可以解决此次的水患。” “哦?” 春闱学子…… 若姬怀烛没说错的话,那他那道题目或许加对了。 思及此,他终于能松口气。 现在的他,对姬怀烛的卜算之力还是挺有信心的,毕竟…… 想到怀中的蛇蛋,他抿了抿唇,喝了口热茶。 正事说完后,姬怀烛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元钰卿脸上,他滚了滚喉咙:“陛下…近日身体还康健吗?” “康健,劳国师费心了。” 元钰卿客套着,“国师风尘仆仆,一路想必累了,便回国师府吧。” “臣不累。”姬怀烛摇头。 “……” “臣、想和陛下说说话。” 姬怀烛想和他说话,元钰卿却没什么好和他说的,他想了想,抬头:“你想说什么?” 姬怀烛看着他,一会后启唇:“陛下,水患解决后,臣还要回去监管祁斯韵么?” “还是说……臣可以将功补过,自此留在京都?” 他看着元钰卿的眼睛,希望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元钰卿默了片刻:“朕会考虑的,时间不早,国师退下吧。” 帝王下了逐客令,姬怀烛不好再说什么,他拱了拱手:“臣告退。” 回到国师府后,他进了那间密室。 里面依旧挂着那人的画像,他在正中央坐下,拿出占卜的器具。 他始终记得他给皇帝卜的卦象,算算时间,“他”已经存在几个月了。 虽说还未彻底降生,但世间已然有了他的痕迹。 想到这,他闭上双眼,将手至于膝盖打坐。 眼前一片迷雾,和过往数次一样。 可这一次,迷雾竟慢慢散了,注意到这点后,姬怀烛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 随着迷雾散去,他好像“看”到了一片紫色。 紫光盛开,姬怀烛被刺得睁不开眼,他半眯着眸,往正中央看去。 那里似乎有个东西,紫光正是它发出来的。 他耐心等着,许久后,紫光散开,他终于看清了那东西是什么—— 竟是一颗紫色的蛋。 蛋壳上还晕染了几缕白色。 看着眼前的蛋,姬怀烛不免心生疑惑,他上前几步,来到蛇蛋旁边,垂眸看着它。 白色发丝随风扬起,眉心的朱砂似乎更红了一些,姬怀烛盯了那蛋片刻,弯腰捧起它。 蛋壳入手,温暖的感觉从相触的地方传来,让他轻易感知到了蛇蛋的雀跃情绪。 “你……” 他说了一个字,后又闭上,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为何他会“看”到这个蛇蛋? 还有…… 面对这颗蛋时,为何他会下意识心生怜爱?仿佛对方是他的血脉一样。 第102章 掌心流出鲜血 姬怀烛想了一会,迟迟得不出答案,他依旧捧着蛇蛋,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第85章 他忽然想起帝王胸前鼓起的一团,按照蛇蛋的大小,塞下它后形状正好符合。 所以说……今日陛下怀中揣着的,就是这颗蛋? 可陛下为何要把蛇蛋揣在身上?这和卦象又有何联系? 数不清的问题萦绕在姬怀烛内心,他微垂着眼,突然间听到了蛋壳破碎的声音。 他下意识看去,只见手心的蛇蛋慢慢碎开了一个洞,小洞越来越大,随着一阵紫光的闪过,姬怀烛手里的东西变重了。 他被紫光刺得睁不开眼,再次睁眼时,看到了一个小娃娃。 紫色发丝拂过他的脸颊,姬怀烛和怀中的娃娃对视,很快发现他眉心的朱砂。 和他一模一样的位置,只是要小上一些。 他动了动唇,正要说话,小崽子突然抱住他的手臂,“二**。” 奶声奶气的声音让姬怀烛愣在原地,他话都说不完整了,“你、你叫我什么?” 小崽子却没再叫,他偏开头,哼了一声。 姬怀烛也没说话,他还沉浸在小娃娃对他的称呼中,无法回神。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小崽子在他怀中坐累了,从他臂弯跳下,姬怀烛下意识伸手,“你要去哪?” 紫雾再次飘来,挡住了姬怀烛的视线,让他看不清小崽子的去向。 他的心蓦然一跳,“……别乱走。” 紫雾越来越浓,浓到姬怀烛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他抬了抬手,却只能看到一团雾气。 下一瞬,他眼前一黑,现实的他突然吐出一口鲜血,鲜血喷洒在占卜器具上,随后被器具吸收。 他缓缓睁眼,擦去下唇的血迹。 想到卦象中的那个小娃娃,他的心愈发沉了。 他呢喃了一句什么,可惜没人听清。 另一侧的皇宫。 元钰卿发现蛋上又多了几条细小的裂缝,这意味着离小崽子破壳的时间越来越近。 9999还在审查任务进展,上次他说还剩1%的进度,如今不知情况如何。 但既然9999没有通知他,那便说明最后的1%还没有完成。 也就是说,小崽子大概率要在这个世界破壳了。 他伸手碰了碰蛋壳,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破壳后是婴儿大小还是两岁孩童大小?” 他记得最开始见小崽子时,对方还是婴儿大小,可第二次见面,他便长大了,长到了他小腿那般高。 蛇蛋也不知道自己破壳后会是什么样,它摇了摇身体,表明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届时再看吧。” 元钰卿叹声,一切等小崽子出来后再说。 总之,元曦会是他的皇长子,也会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他又陪蛇蛋说了会话,继而沉沉睡去。 之后五日无事发生,第五日时,即墨宁砚回来了。 他入宫回禀了瑾王一事,表明查到了瑾王装病和豢养私兵的证据。 证据被呈上元钰卿的案前,他快速看着,随即看向即墨宁砚:“丞相此番有功。” “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元钰卿将证据放回案上,轻轻点头:“但这些证据还不足以直接定瑾王的罪,而且…朕不知,丞相是如何得到这些证据的?” “陛下。” 即墨宁砚攥紧指尖,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令牌上正是一个“瑾”字。 他缓缓跪了下来:“陛下恕罪,臣…曾与瑾王密谋。” “数月前,瑾王派人入府寻臣,言共商大计,事成后,他做皇帝,臣做异姓王。” “但是臣拒绝了。” “臣没有答应他的邀请,但瑾王说过,他的邀约一直有效,故而此次……” “所以你选择了将计就计?” “是的,陛下。” 即墨宁砚稍稍抬头,看着上方的人:“臣只做陛下一人的臣子。” “在臣心中,没有人比得上陛下,整个大虞能做皇帝的人,唯有陛下一人。” 即墨宁砚说得言真意切,元钰卿信了几分,他又看了看那份证据,“知道了,丞相回去吧。” “是。” 解决了一个隐患,即墨宁砚起身告退,回到府后,他将那枚刻着“瑾”字的令牌扔到了火中。 他知道,陛下曾派人盯着他,也知道他曾和瑾王的人密谋。 这件事一直藏在陛下心里,即便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此事还是宛如一根刺,刺在陛下的心中。 故而他选择了自请前往瑾王的封地,亲自呈上瑾王叛逆的罪证,只为了向那人证明—— 他和瑾王毫无干系,他只做他一人的臣子。 思绪滑过心头,他捏了捏眉心,听暗卫汇报这几日的事情。 当听到陛下宣姬怀烛进京时,他动作一顿:“姬怀烛回京了?” “是的,大人。” 暗卫颔首:“这段时间降雨不停,陛下宣了国师回京,让他时刻观察天象。” “……” 即墨宁砚沉默了一会,片刻后点头:“知道了,还有什么事么?” 暗卫犹豫了会,说起另一件事:“七日前,陛下身边的萧公公嫁妹,陛下出了宫,在萧府露了一面。” “宴席结束后,陛下乘坐马车回宫,在路上碰到了一人。” “看那人淋雨,陛下特意叫停了马车,还邀那人上了马车,随后将他送回了家。” 听完暗卫所言,即墨宁砚抬眸:“那个人是谁?” 捏着茶杯的手缓缓用力,杯中茶水因此轻微震荡着。 “王家王濯。” 暗卫继续说着:“陛下将王濯送回家后,王濯手中拿着一条棉巾,似乎……” 他小心翼翼看了眼即墨宁砚的脸色:“似乎…是陛下之物。” “咔嚓。”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暗卫的心一跳,抬头看去,只见即墨宁砚掌心流出了鲜血。 “大人……” 他小心出声,却不敢动作。 他看到即墨宁砚出神了好一会,片刻后缓缓张开手心。 手心被刺入了茶杯的碎片,即墨宁砚恍若未闻,任由掌心的鲜血流出。 第103章 孵蛋,破壳 大夫来了一趟,给即墨宁砚包扎好伤口,又交代了不要碰水,不要用力。 即墨宁砚点头应下,同时让暗卫将王濯的信息呈上。 大夫走后,他细细看着。 【王濯,王梁之弟,与落榜数次的王梁不同,他年纪轻轻便是举人,是参加此次春闱的学子之一。 更有传闻他文采斐然,样貌不俗,受朝中大臣看重。】 在王濯的信息之下,还附带了一幅画像,即墨宁砚扫了一眼,眸色愈发晦暗。 他没说什么,只是将画像扔进了炭盆,而后坐在原位,看着画像被火苗舔舐,直至化为灰烬。 又一个五日后,历时九日的春闱正式开始。 考生们满怀希望地走进贡院,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期盼。 九日后,有人昂首挺胸,有人垂头丧气,总之,有人欢喜有人忧。 考生们离开后,答卷被送至各考官手中,得了那位的命令,他们加急批阅着。 原本需要半月才能完成的差事,在四日后有了答案。 这天,几张答卷被呈至御书房。 元钰卿细细看着,看到其中一份时,眸色微微发亮。 只见那人对治水颇有见解,针对此次潘垟县决堤一事,还列举了该如何去建造、加固、维护大坝。 看完他的回答之后,元钰卿解开了封锁名字的封条,看到上面写着“王濯”二字。 “竟然是他。” 元钰卿有些意外,想到那个行为拘谨之人,怎么也无法将这份答卷和他联系到一起。 但人不可貌相,既然这份答卷上写着王濯的名字,说不定他便是姬怀烛卦象中能治理水患之人。 他想了想,当即让礼部公布榜单,随后提前了殿试的时间。 与此同时的京都城外,一男子风尘仆仆,历时半个多月,终于从蓬湖赶了回来。 看着眼前熟悉的城墙,月执的心跳加快了,他一步步来到城外,顺着人流往里走。 守城的侍卫不认识他,也没把他放在心上,这才得以让他顺利进入城内。 进了城后,他站于地面,目光透过众多房屋,看向皇宫。 他想光明正大地进宫,却没有理由,也不被允许,离开京都之前,那人让他不要再回来了。 他忽然有些近乡思怯,抬起双腿朝前走着,最终在一处宅院停了下来。 有节奏地敲了敲门,他看到院门被打开,门后露出几张熟悉的脸,对面激动道:“殿下!您回来了。” “嗯。” 月执走进院内,在屋中坐下,“和我说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是。” 几人在他面前站定,缓缓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当听到那几则有关“皇长子”的流言时,月执动作一顿,心脏跳得更快。 第86章 果然是真的,他心想。 心脏怦怦乱跳,月执捏紧了掌心,满脑子都是小娃娃的长相,还有陛下笑着叫他“阿执”时的脸庞,他迫不及待想进宫了,却又不敢…… 直到夜色降临,月执换了一身夜行衣,在无人察觉之时,跳进了宫墙。 他在宫内疾行着,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前走,不多时来到御书房外。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透过窗户上的影子,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对方的影子打在窗纸上,怀中微微鼓起,似乎正藏着什么。 那股牵引之力愈发强了,月执藏在暗处,静静等待着。 不知过去多久,御书房的烛火被熄灭,他看到萧胜走了出来,御书房外值守的侍卫也换了一批,他继续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守在外侧的侍卫犯了困,有的甚至偷偷闭上了眼。 他知道,时机到了。 他当即化作原形,以一条小蛇的形态游到了窗户底下,继而撬开窗户爬了进去。 屋内很是安静,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月执动作极轻,慢慢爬上了帝王的榻。 他终于看到了让他思念至极的脸,紫色眼眸死死盯着,他在蛇蛋旁边停了下来。 看了元钰卿好一会,他将视线放在了一旁的蛇蛋上,对方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存在,显得有些许雀跃。 他看了它好一会,忽然变大了些,随即用蛇尾缠住它,将它盘旋着置于蛇尾。 宛如闻人鹤当初所说的孵蛋。 月执缠在蛇蛋上面,一双眼睛依旧一错不错地盯着元钰卿,对方睡得正熟,加之他动作极轻,这才没有吵醒他。 又或许是对方早已熟悉了他的气息,潜意识里对他充满信任。 月执的心软成了一团,发现蛇蛋上多了好几条裂缝,或许它快破壳了。 身旁躺着心爱之人,还有蛋……这一刻,月执感觉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浓郁的幸福感将他包裹,让他冰冷的眼眸染上了暖意。 时间流逝着,眼见天快亮了,他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蛇蛋,也离开了那人的床榻。 在元钰卿苏醒之前,他离开了这里。 又过去一会,睡梦中的人终于睁开双眸,元钰卿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将手贴上蛋壳。 入手温润,从相触的地方,他感知到了蛇蛋的兴奋。 印象中,小崽子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兴奋了。 他不禁挑眉:“今日怎么这般高兴?” 小崽子晃了晃,然后跳进他的怀中,元钰卿急忙接住它,仔细看着。 他数了数它身上的裂缝,发现比昨日多了一条,如今一共有八条了。 “裂缝倒是多了一条,就是不知你何时破壳?” 他想在小崽子破壳的时候守着,不至于让它孤零零地来到这个世界。 故而这段时间他都把蛇蛋揣在身上,走哪带哪,生怕对方在他不知情的时候,便从蛋里钻了出来。 今日也是一样,洗漱完吃了早膳,他来到金銮殿。 下方站着通过了此次春闱的学生,元钰卿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最后停在了王濯身上。 王濯依旧穿着那件崭新的衣袍,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他垂着头,不敢看他。 “王濯。” 清冷中带着熟悉的声音从上方飘来,王濯身体一僵,反应过来后上前几步,跪了下来:“草民王濯,参见陛下。” “起来。” “谢陛下。” 王濯缓缓起身,依旧不敢看向上方,他微垂着眼,怀中的棉巾微微发烫。 元钰卿看着他,眼中有些兴味,他没发现,今日金銮殿的房梁上多了一抹黑紫色的东西。 第104章 想要父皇的亲亲 “王濯。” 他又叫了他一声:“你写的治水论,朕很感兴趣,和朕说说你的想法。” “是。” 提及治水方面的知识,王濯自信了一些,虽说不及侃侃而谈,但也比之前强了不少。 元钰卿仔细听着,不时点头,更相信“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了。 整个大殿都是王濯的声音,元钰卿听完后,觉得可行,正想说些什么时,忽然听到了轻微的破碎声。 他身体一僵,下意识垂头看去,看到小崽子身上的裂缝越来越多。 紧接着,破碎声更大了,他的心蓦然加快,来不得说什么,急忙起身离开了金銮殿。 回到御书房,他将蛇蛋放在床上,紧张地盯着它。 目光一眨不眨,元钰卿没有让其他人进来,他看到蛋壳上多了几条裂缝,最终,在其中一面破开了一个小洞。 他下意识放缓了呼吸,紧紧盯着那处小洞,又过去一会,小洞渐渐变大,透过小洞,他看到了一双紫色的眼睛。 下一瞬,一条黑紫色的小蛇从蛋里钻了出来。 看到这条小蛇,元钰卿下意识想到了月执,对方的本体也是这样的。 他出神一瞬,回过神时,小蛇已经爬上他的膝盖,那双浅紫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曦曦?”元钰卿唤了一声。 随着声音的落下,他眼前紫光一闪,膝盖上的东西变重了。 紫光散去,元钰卿睁眼,看到了一个小崽子,和梦中一模一样。 “父、皇。” 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小崽子口中发出,元钰卿放缓了呼吸,目光从他脸上扫过。 看元钰卿出神了,小崽子扑进他的怀里,在他怀中蹭了蹭:“父皇。” “…嗯。” 元钰卿回神,抱住了小崽子的后背,“曦曦,你饿不饿?” 刚问出这个问题,元钰卿又犯了难,平常的人类幼崽出生后是吃奶的,可元钰卿不知道小崽子该吃什么。 而且……就算对方要吃奶,他也没有啊。 他抱着小崽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前几日他才让人去寻了乳娘,要背景干净,身世清白,本以为小崽子没这么快破壳,没想到会在今日突然钻了出来。 “父皇,我不饿。” 小崽子摇头,在元钰卿怀中蹭着,轻轻嗅了嗅:“父皇香香的,曦曦好喜欢呐。” “……” 这话有些耳熟,好像曾经也有人这么说过。 “好喜欢父皇。” 他在元钰卿怀中滚了滚,元钰卿拿他没辙,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好了,别滚来滚去的。” 小崽子终于安生,元钰卿抱着他下了床,给他挑选了几件小衣服,又帮他穿好。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给他找些好消化的食物,于是将他抱回床上后,交代他:“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小崽子出现得突然,他还不能让他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之中。 “嗯嗯。” 元曦乖巧点头,看着元钰卿的背影消失在他的眼前。 几乎是在元钰卿刚离开御书房,一道身影出现了,他有着和元曦一模一样的紫色眼眸。 此刻,他正站在床边,紧紧盯着床上的小娃娃。 和冥想时的长相一样,月执心跳加快,看着小崽子的脸说不出话。 还是对方先叫了他一声:“大爹爹是笨蛋。” “……” 月执颤了颤唇,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崽子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父皇叫我曦曦。”元曦回答。 “曦曦……” 月执呢喃,“你和你父皇长得很像。” 特别是眉眼,除去那颗朱砂的话,小崽子的眉眼几乎和元钰卿一模一样。 只是……为何小崽子会有朱砂? 还是和姬怀烛一样的位置。 念头在月执心头滑过,他看着小崽子的眼睛:“不要告诉他我回来了。” 小崽子哼了一声,偏过了头。 “好吗,乖曦曦?” “…好吧。” 元曦勉强点头,“只是大爹爹惹父皇生气,我不喜欢大爹爹了。” 这话让月执的身体微僵,他抿了抿唇:“我会让你父皇消气的。” “还有……你为何叫我大爹爹?” “不告诉你。” 小崽子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月执还想再问,突然间听到了殿外的动静。 他急忙离开,下一秒,殿门被人推开,元钰卿端着食物走了进来。 他将食物放在桌面,随后抱着小崽子在椅子上坐下:“特意为你找的食物,看看喜不喜欢?” 元曦点头:“父皇给我的,我都喜欢~” 他伸出手,想用手抓,元钰卿急忙拦住他,拿起一旁的筷子和勺子:“我教你用。” “好~” 元钰卿将筷子塞进小崽子手心,之后握着他的手背,教他怎么用筷子。 小崽子学习能力很强,没一会就学会了怎么用筷子,元钰卿在一旁看着,看着他自己吃完了糕点和粥,他给他擦了擦手,“做得不错。” 第87章 “那父皇可以给我奖励吗?” 紫色眼睛盯着他,元钰卿挑眉:“要什么奖励?” 白皙的脸颊红了,小崽子有些扭捏:“就是那个…亲亲。” “嗯?” “和当初父皇亲蛋壳一样,曦曦想要父皇的亲亲。” 说完,小崽子的脸更红了,元钰卿看着好笑,抱起他坐在自己膝盖上,随后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可以了么?” 脸颊更红了,小崽子雀跃地扬起唇角,“好喜欢父皇~” 他埋进元钰卿的怀里,“父皇,父皇……我好喜欢你呀。” “这么会撒娇。” 元钰卿抱着他,也轻轻笑了笑,心软成了一团。 房梁上,月执看着这一幕,眼中的温柔更盛,他恨不得从房梁上跳下来,继而出现在陛下面前,告诉他:“陛下,我回来了。” 可他知道,若他真的那般做了的话,只会换来帝王的嫌恶。 第105章 看到了好几个人的影子 他静静地盘在房梁上,目光专注而又温和。 下方,小崽子在元钰卿怀里滚累了,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 “困了?” “嗯嗯。” 元曦点头,靠在元钰卿的怀中闭上了眼,不一会沉沉睡去。 看他睡着了,元钰卿将他抱上床,盖好被子,抚了抚他的脸颊,之后转身离开。 刚走出殿门,萧胜上前道:“陛下,丞相求见,如今就在外头呢。” “知道了。” 元钰卿应了一声,走出几步后看到了即墨宁砚,对方微垂着眼:“陛下。” “陛下走得突然,可是身体不适?” “并无。” “那便好。” 即墨宁砚颔首,同时说起另一件事:“陛下走得突然,臣已让他们开始答卷。” 按照正常的殿试流程,众贡士需在金銮殿内进行一场笔试,之后由帝王当场验卷,并通过与众贡士的问答中择出最优,前三名按排名分别为状元、榜眼和探花。 但元钰卿目前对治理水患一事较为看重,这才优先询问了王濯。 得知流程已按正常顺序推动,元钰卿点了点头,夸赞他:“丞相做得不错。” “多谢陛下,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嗯。” 元钰卿面不改色:“回金銮殿吧。” “…是。” 视线不经意扫过帝王身后,即墨宁砚眼中滑过疑惑,但他并未多言,而是跟着回了金銮殿。 金銮殿内,其他人仍在答卷,元钰卿在上方坐下,视线扫过众人。 不多时,一张张答卷送到他的案前,他和几位考官一起阅卷,从中选出了排名前三者。 至于王濯,他排名第七。 “王濯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宣布完前几名后,元钰卿单独留下了王濯,并交给了他一个任务——前往潘垟县,与当地擅水利之人一起,负责大坝的创新建造和维护。 对此,王濯愣了一会,回过神后眼中布满激动:“陛下如此信任于臣,臣定不负陛下期许。” 怀中的棉巾更烫了,心脏跳得太快,快到王濯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微抬起眼,看了眼上方,当和那人视线对上后,立马垂下眼帘,耳尖悄悄红了些许。 心跳更快了。 “朕信你。” 元钰卿没注意到他的耳尖,他又交代了王濯几句,随即摆了摆手:“下午便出发吧,早去早回。” “…是。” 说完后,元钰卿率先离开,回到寝殿后发现小崽子还在睡。 脸颊睡得红扑扑的,小崽子的睫毛很长,皮肤也白,像剥了壳的鸡蛋。 元钰卿看得心生喜爱,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脸颊,换来一句嘟囔:“父皇~” 他急忙收回手,却在半空中被小崽子抱住,对方的脸颊在他手背上蹭着,迷迷糊糊睁眼,“喜欢父皇~” 但他太困了,没一会又沉沉睡去。 元钰卿的心更软了,他在床边坐下,静静看着他。 直到手臂有些发麻,他才轻轻挣了挣,将手收回。 他来到桌前倒了杯茶,然后思索着该如何公布小崽子的身份。 他一开始以为小崽子诞生后会是婴儿大小,故而让萧胜说宫中有位怀胎七月的娘娘。 谁知小崽子一破壳就能说会跳,和一两岁的小孩一般。 他坐在椅子上静静思考着,不知过去多久,床上的人醒了。 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叫了一句:“父皇。” 元钰卿急忙回神,来到床边:“醒了?” “嗯嗯。” 元曦从床上爬起,扑进元钰卿的怀中。 随后抬起小胳膊抱住他的后颈,将脸贴上他的右肩,打了个哈欠。 “怎么这么黏人?” “因为喜欢父皇。” 他在元钰卿怀中蹭了蹭:“最喜欢父皇了~” 元钰卿笑着,拍了拍他的屁股,“父皇也喜欢你。” “真的吗?” “嗯。” 得到元钰卿的回应后,小崽子兴奋地在他脸上亲了亲,随即害羞地将脸埋进他的肩颈。 二人相处得格外愉快,眼见天色慢慢变暗,元钰卿将小崽子放回床上,思考一瞬后叫了萧胜进来。 “失宠”了一天的萧胜终于踏进这间屋子,他眸色激动,来到元钰卿身后,“陛下……” 话音未落,他看到床上坐了一个小娃娃,一双紫色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 “……” 剩下的话卡在了喉间,萧胜同样看着他,眼中充满不解。 这小崽子是?? 很快,帝王给了他答案。 “萧胜,他叫元曦,是朕的孩儿。” “!” 萧胜一双眼睛都快掉出来了,“陛、陛下、下您说什么?” 陛下的孩儿? 陛下什么时候有孩子了?他怎么不知道?难道是他还没睡醒,如今正在做梦? 他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整个人都恍惚了。 “朕说,他是朕的皇子。”元钰卿淡淡地重复了一句。 “……” 但很快,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串了起来。 看着小崽子紫色的眼睛,他灵光一闪,拍了拍脑袋:“那个…蛋、蛋……” 他环顾一圈,确实没看到紫色的蛇蛋,甚至在一个角落看到了几片蛇蛋的碎片。 猜测愈发清晰,他看着小崽子,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你没猜错。”帝王给了他肯定。 萧胜一脸恍惚,片刻后回神:“原来是这样,陛下,是奴才太笨了。” 他的脸上滑过羞愧,帝王什么都没有瞒他,是他自己太笨了,听不出来的同时也没往那方面想。 “不是你的原因。” 元钰卿摇头,毕竟这事太过匪夷所思,萧胜没有听明白也是情有可原。 萧胜又拍了拍脸,明白一切后,看小崽子的眼神带上恭敬和喜爱:“小殿下长得真好看,和陛下一样。” 可很快,他发现了异样。 越看小皇子的脸,萧胜的心中越是疑惑,他怎么感觉在小皇子身上看到了好几个人的影子? ……一定是错觉。 他想。 将疑惑抛去后,他问元钰卿:“陛下叫奴才进来是有什么事吩咐么?” “嗯。” 元钰卿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朕要你去散发几则流言,同样有关小皇子。” 随后他说了几个版本,萧胜一一点头应下:“陛下放心,奴才一定办好这个差事。” “去吧。” 于是这一夜,有关小皇子的传闻传遍了整个京都。 第106章 牵着一个小崽子 有了上一次的铺垫,这次流言传得更快、更广,不过短短半日,即墨宁砚和姬怀烛也听到了。 丞相府。 即墨宁砚拨动手中佛珠,微抬着眉:“上天的恩赐?” “是的,大人。” 暗卫半弯着腰:“如今街上都传遍了,说陛下勤政爱民,却迟迟没有皇子。” “为保江山社稷,上天特意赐下一个皇子,让江山后继有人。” “荒谬。” 即墨宁砚冷哼一声:“这种传闻是如何传出来的?” “还不可知。”暗卫摇头。 即墨宁砚闭了闭眼:“还有呢?” “还有人说,小皇子是陛下前两年酒醉后宠幸的宫女所诞,那个宫女生下孩子后就走了,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可笑。” 感觉到即墨宁砚的不悦,暗卫抿了抿唇:“如今版本众多,但都围绕着一件事……” “小皇子。” 即墨宁砚睁眼,拨动佛珠的力气大了几分:“你也觉得陛下有皇长子了?” “…属下不敢置喙。” “……” 即墨宁砚没再出声,许久后,他挥了挥手:“知道了,下去。” 第88章 “是。” 暗卫离开后,即墨宁砚独自坐在原位,忽然想到昨日帝王的异样,还有那个被帝王藏起来的东西…… 会是什么? 他不知道。 想到一种可能,他手中的力气更大了,突然,串着佛珠的细线断裂,随着“噼里啪啦”一阵声响,珠子掉了满地。 即墨宁砚却没有动作,他垂着眼,看向满地的佛珠,久久没有动弹。 国师府。 姬怀烛得到消息后,当即进了宫。 “臣姬怀烛,求见陛下。”站于御书房外,姬怀烛的脸色微沉,似乎正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萧胜来到他面前,轻轻笑着:“国师请回吧,陛下身体不适,暂时不见国师。” “……” 姬怀烛没有动弹,看向萧胜的背后,许久后,他听见自己问:“外面的传闻都是真的吗?” “什么传闻?” “…皇长子。” 萧胜依旧笑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异样:“奴才不知。” “……” “或许是百姓们误听了什么吧。” 姬怀烛眯了眯眸,“萧公公很忠心。” “谢国师夸赞。” 从萧胜这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那人又不见他,姬怀烛在外站了一会,只能悻悻离开。 他走后,萧胜回到屋内:“陛下,国师走了。” “嗯。” 彼时元钰卿正在教小崽子写自己的名字,他握着小崽子的手,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上“元”和“曦”字。 元曦的学习能力很强,不过几次,便学会了写这两个字。 “曦曦很棒。”元钰卿毫不吝啬地给予了夸奖,随后在他脸上亲了亲,当作鼓励。 小崽子的脸更红了,整个人显得很是雀跃,“父皇,曦曦要写父皇的名字。” “好。” 元钰卿握住他的手,教了他几遍,而后来到一旁,问萧胜:“外面的风声如何了?” “已经传出去了。” “好。” 指腹轻捻,元钰卿侧身看着案前的小崽子,对方的眉眼很是专注,正在一笔一划写着“元钰卿”三个字。 他写得很是工整,每一笔都格外认真。 将这三个字写完后,他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元钰卿当即来到他身侧,看着他写的字,揉了揉他的发丝:“曦曦很厉害。” 想到什么,他抱起小崽子,注视着他的紫色眼睛:“你的眼睛颜色能变成黑色或者棕色吗?” “就和我一样。” “棕色?” 小崽子歪了歪头,望着元钰卿的眼睛,片刻后,那双紫色眼眸变成了黑棕色。 他眨了眨眼,“父皇,是这样吗?” “对,曦曦真棒。” 没了这双显眼的紫色眼睛,元钰卿终于松了口气,他揉着小崽子的发丝,看到了他发尾上的一小片紫色。 但他没太在意,看了一会后收回视线,“曦曦,明日父皇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呀?” “明日你就知道了。” “好吧。” 因为元钰卿这句话,小崽子一整天都格外兴奋,直到晚上也迟迟不睡觉。 元钰卿看着他,眼中颇为无奈:“早知道就不提前告诉你了,这般闹腾。” “父皇,曦曦错了。” 他埋进元钰卿怀中,在他怀中蹭着,微仰着头朝他认错。 “你啊。” 元钰卿拿他没招,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好了,快睡觉。” “好吧。” 小崽子终于乖乖闭眼,元钰卿看了他好一会,抚了抚他的发丝,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萧胜准时出现在帷幔后,“陛下,小殿下,该起床了。” “唔……” 小崽子困得直揉眼睛,可一想到今日元钰卿要带他出去,便兴奋地坐起身,摇了摇身旁的人:“父皇,父皇,起来了。” “……” 元钰卿无奈睁开双眼,看了他一眼后,也跟着起了床。 简单洗漱后,元钰卿拿脂粉遮住了小崽子眉心的朱砂,而后一起前往金銮殿。 金銮殿内,众大臣们心中充满了疑惑,昨日那个流言也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让他们迫不及待想得知真相。 眼见离上朝的时间越来越近,还不见那个身影,他们捏了捏手心,静静等待着。 不多时,那人终于出现,一袭黑金色龙袍,还有和往日一样的俊美容颜。 唯一不同的是,他手里正牵着一个小娃娃。 小娃娃身上也穿着黑金色衣服,二人长得很像,让人在看到他们的瞬间,便能得到某种猜测,众大臣纷纷愣了,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则传说。 莫非…… 一切都是真的? 疑惑充斥他们的大脑,让他们在看到元钰卿和小娃娃的瞬间都愣住了,迟迟说不出话。 即墨宁砚站在最前方,看到元钰卿手中的小娃娃后,他的心头一跳,想到了那个梦境。 梦中,小崽子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对方叫他“五**”。 第107章 崽子是谁的? 上方,元钰卿牵着小崽子在龙椅上坐下,面对众人或好奇或惊讶的眼神,淡然道:“今日,朕要宣布一件事情。” “他叫元曦,是朕的皇长子,也是虞国的太子。” “!”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大臣们惊呆了,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皇长子,颤抖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终还是即墨宁砚上前几步:“陛下何时有的皇子?为何臣等不知?” 望着即墨宁砚的脸,元钰卿缓缓说道:“去岁,朕去长白寺祈福,向上苍许了一个愿望。” “如今一年过去,这个愿望实现了。元曦是上苍赐予朕的孩儿,他发丝上的这抹色彩注定了他的不凡。” 在这个时代,紫色总是与尊贵和神圣挂钩,小崽子身上带了点紫色的元素,便能唬住一些人。 众大臣被这个消息惊到说不出话,元钰卿继续道:“朕知道曦儿出现得突然,你们心有顾虑,但元曦身上有朕的血脉,这点毋庸置疑,” “昨日,朕已与曦儿滴血验亲。” 按现代的眼光来看,滴血验亲并不靠谱,但身处这个时代的人们却对它格外推崇。 更别提元钰卿和元曦长得很像,没了显眼的紫色和朱砂后,二人的眉眼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朝臣们沉默一瞬,他们也不是傻子,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他们更不可能唱反调。 故而片刻之后,朝堂乌泱泱跪了一群:“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大臣中,只有即墨宁砚还站在原地,似乎有些出神。 “丞相有何意见?”元钰卿出声问他。 话音刚落,即墨宁砚得以回神,他望着上方两张相似的脸庞,一会后跪了下来:“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 “谢陛下。” 大臣们纷纷站起了身,重磅消息砸得他们持续出神,直到散朝后还有些缓不过来。 与此同时,这则消息终于传遍整个京都,原来流言不是流言,而是事实。 宫里真的有皇长子了,是陛下的血脉,也是上苍的恩赐,小殿下发丝上的那抹紫色足以证明。 消息越传越广,传出了京都,也传到了祁斯韵和蚩渊耳中。 彼时祁斯韵正在炼化蛊虫,此前的失败让他有了轻微的挫败,这次发誓定要炼出真正的情蛊。 为此,他废寝忘食,熬红了一双眼,手腕上也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消息传来时,他正在给蛊虫喂食精血,管家谨慎地来到他身后:“大人,有京都的消息。” “说。” 他拿起一旁的白纱,轻轻包住伤口,脸上面无表情。 “陛下……” 管家的声音有些低,他舔了舔下唇,“陛下今日上朝,手中牵着一幼童,眉眼与陛下很是相似。” 听到这话,祁斯韵动作一顿,缓缓回头,“然后呢?” “之后陛下宣布了那幼童的身份,陛下说,幼童是他的皇子,也是太子。” “…皇子?” 祁斯韵冷笑:“荒谬。” “陛下何来的皇子?他不是好龙阳么?” “陛下说了,太子是上苍赐下的孩子,身上有他的一半血脉……”看着祁斯韵难看的脸色,管家更加小心了。 “上苍赐予的孩子?” 祁斯韵沉着脸,包扎伤口的手用了几分力气,鲜血溢出,染红了白色纱布。 他突然想起此前在京都听到的流言,相比上苍赐下的血脉,他更相信那是宫女诞下的子嗣。 可很快,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滑过。 温泉宫中,帝王哭红的眼眸,还有后来时常的恶心想吐…… 第89章 师傅说过,陛下的身体不是他想的那样,可…若是师傅骗了他呢? 师傅在骗他…… 这个念头愈发强烈,强烈到祁斯韵再也忍不住,当即骑了马往京都方向赶。 寒风吹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色愈发阴沉,一些片段也更加清晰。 原来不是梦,他想。 蚩渊离得要远一些,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了。 消息是他留在京都的人给他传的,昼夜不停,终于在第三日抵达边关。 得知消息的蚩渊也快疯了,他想到了两个梦,第一个在温泉宫;第二个在御书房。 梦中帝王牵着一个孩童,对他说:“朕已经有孩子了。” 原来不是梦…… 宛如当头一棒,他再也顾不得太多,当即骑上良驹,往京都方向而去。 远在京都的元钰卿还不知道两个人都疯了,在他面前,站着即墨宁砚。 这是他刚公布完小崽子身份的这天,下朝之后,即墨宁砚来到御书房外,“臣即墨宁砚,求见陛下。” “进来。” 即墨宁砚踏进御书房,第一眼看到了坐于案前的帝王,还有那个小崽子。 二人坐在一起,帝王正在教元曦写字,两人相似的眉眼格外认真,看起来很是温馨。 不知为何,即墨宁砚的心好像被戳了一下,让他莫名地升起了一股幸福感。 “……”将这股奇怪的感觉抛去,即墨宁砚清了清嗓子,却没有说话。 对此,元钰卿挑眉:“丞相有何事?直说就是了。” 即墨宁砚抿唇,终于开口:“陛下。” “太子殿下…当真是上天的恩赐么?” “当然。”元钰卿面不改色。 即墨宁砚默声,一会后说:“这几日,臣总会做一个梦。” “梦的地点在温泉宫,温泉宫中,陛下中了蛊毒,急需解毒,然后……” “住嘴。” 元钰卿心跳加快,急忙打断,他盯着即墨宁砚,颇有些咬牙切齿:“不许说。” “既然是梦,说出来作甚?” “……” 即墨宁砚动了动唇,一会后垂下眼睫。 声音晦涩,他再次抬眼:“陛下,臣想知道,太子殿下是谁的?” “……” 元钰卿盯着他,想到了那日的迁怒,那日,五人都说没有离开住处。 他冷声:“太子是朕的,与旁人无关。” “与丞相你,更是无关。” 说完后,他摆了摆手:“出去,朕暂时不想看见你。” 第108章 清脆的耳光声 即墨宁砚却没有动,他仿佛丧失了理智,也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清醒。 事情太过巧合,那股牵引之力,还有小崽子口中的称呼,似乎都在指向一个真相…… 心跳加快了,在这股情绪的引动之下,他甚至上前几步,来到案前,“陛下。” 他的目光滑过元钰卿和元曦的脸颊,再次说道:“臣不信太子殿下是上天的恩赐。” “臣只想知道,太子的生母是谁?” “……” 三人的距离拉近了,元钰卿微仰着头,脸色愈发阴沉。 他站起身,盯着即墨宁砚的脸:“丞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臣知道。” 即墨宁砚同样盯着他,他看着帝王的眼睛:“即便是陛下现在杀了臣,臣也想知道,太子殿下究竟是谁……”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元钰卿颤抖着右手,“给朕滚。” “现在、立刻、马上,滚。” “……” 即墨宁砚的脸被打偏了,耳朵嗡嗡作响,这一巴掌,帝王并没有留情。 他缓缓偏过头,注视着元钰卿的眼睛,当发现那双眼睛变得微红后,他颤了颤唇,“…臣、告退。” 他转过身,一步步离开了御书房,顶着一个巴掌印出了皇宫。 回到丞相府,下人被吓了一跳,却不敢多言,只能看着他失魂落魄般进了卧房,之后许久没有动静。 皇宫,御书房。 即墨宁砚走后,元钰卿闭了闭眼,手心隐隐作痛,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握了起来。 温热的气息吹过他的手心,元钰卿垂眸,看到小崽子握着他的手,轻轻吹着:“父皇不生气,吹吹就不痛了。” “……” 他抿紧双唇,伸手抱住了小崽子:“父皇没有生气。” “曦曦,刚才怕不怕?父皇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有些懊悔,刚才情绪上来之后没有控制住自己,竟当着小孩子的面打了即墨宁砚。 他拍了拍小崽子的后背:“父皇不是故意的,有没有吓到你?” “没有的没有的,父皇。” 小崽子摇头,他眨了眨那双大眼睛:“父皇没有吓到我,他惹父皇生气了,该打。” “以后曦曦见到他了,也帮父皇打他,父皇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元曦一边说着,还一边挥舞着小拳头,大有一副见到即墨宁砚后,定要揍他一顿的意味。 元钰卿被逗笑了,他掐了掐小崽子的脸颊:“父皇没有生气。” “父皇,曦曦喜欢你。” 小崽子在他怀中撒娇,元钰卿的情绪好了一些,他摸了摸元曦的发丝:“父皇也喜欢你。” “好了好了,不想其他人了,我们再多写几个字,好吗?” “好~” 没了某个碍眼的人,御书房的气氛再次变得温馨。 房梁上,看完全程的月执暗道:果然,暂时不出现才是正确的选择。 陛下还在生气,在这个关头看到他的话,会更生气的。 念头在脑海闪过,他温和地看着下方的两人,只想默默守护着他们。 不曾想,在即墨宁砚离开后没多久,姬怀烛来了。 元钰卿依旧没有见他,即使他在外面等了许久。 不知过去多久,姬怀烛终于离开,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 当夜,御书房外来了一个刺客。 刺客现身后却没有袭击的意图,被抓住时甚至没有反抗,只默默拉下蒙脸的黑布,露出姬怀烛的脸。 “国师?!” 侍卫们惊呆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上报。 于是萧胜来到元钰卿面前,斟酌道:“陛下,刚才侍卫们抓住一个刺客……看相貌,似乎是国师。” “……” 元钰卿沉默了,太阳穴突突地跳,意识到——或许不见姬怀烛一面,他是不会死心的。 于是他揉了揉眉眼:“让他滚进来。” 小崽子已经睡着了,御书房办公的区域内,只有元钰卿和姬怀烛二人。 他坐在上方,垂眼看着下方的姬怀烛:“国师作何这副装扮?” “陛下。” 姬怀烛跪在地上,微仰着头:“不这副装扮,陛下不会见臣。” “……” 元钰卿没出声,只静静望着他。 “陛下,臣今日前来,只想知道一件事。” “臣能感知到,臣数月前的卦象已然成真,陛下确实有了皇长子。” “但臣却不信他是上苍的恩赐,故而臣今夜前来,是想问问陛下……” 他抿了抿唇,眼中有些狐疑,还有一些紧张:“皇长子…是谁的血脉?” “……” 元钰卿没回答,他看着他,暗道:一个两个的,都来问他这个问题。 不是说没有记忆?难道是在骗他…… 他咬了咬牙,面不改色:“皇长子是朕的孩子,国师何必询问这么多。” “臣……” 姬怀烛动了动双唇,“臣之前占卜过。” “看过小皇子的长相,他有一双紫色的眼睛,还有……眉心一点朱砂。” “与臣的朱砂一模一样的位置。” “……” 听到这话,元钰卿愣了一瞬,他之所以藏住小崽子的特征,就是不想让人往那方面联想,最主要的还是不想让姬怀烛产生一些不该有的误会。 可谁知…… 他竟提前卜算了一卦,看到了小崽子的真实样貌。 他握紧了拳头,“你看错了。” “朕的元曦没有紫色眼眸,也没有红色朱砂。” “陛下……” 姬怀烛情绪激动了一些,他跪着上前几步:“陛下,臣知道臣没有看错。” “臣的卜算之力,从未出错过。” “小皇子有朱砂,他是不是臣……” “闭嘴。” 元钰卿打断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毫无依据,毫无理由,便在这里胡乱编造,姬怀烛,朕可以治你死罪。” “臣宁愿被陛下治罪,也不想这样……什么都不知道。” 他看着上方的人,眸色猩红:“陛下,臣只想知道一个真相……” 而后他便见元钰卿来到他面前,一脚将他踹到了地上。 第90章 对方冷冷盯着他,声音毫不留情:“姬怀烛,既然你一心求死,朕便随了你的愿,赐你死罪。” 第109章 陪曦曦睡觉 “来人!” 话音落下,当即有侍卫进来,元钰卿背过了身:“把姬怀烛拉下去,打入……” “父皇。”突然,在他们的右侧传来一句软乎乎的声音。 元钰卿动作一顿,侧目看去,看到了正在揉眼睛的小崽子。 他穿着元钰卿让人做的小睡衣,手里拿着小玩偶,双颊睡得微微泛红,困得直打哈欠。 只见他一步步走到元钰卿面前,伸手抱住他的腿,仰头看他:“父皇~怎么不睡觉~” “吵醒你了?” 小崽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元钰卿蹲下身揉了揉他的脸颊,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了些。 “没有~” 元曦摇头,回头望向国师:“是你惹父皇生气了吗?” “……” 姬怀烛没吭声,望向元曦的眼眸一眨不眨,对方的眼眸并不是紫色的,眉心也没有那点朱砂。 声音变得沙哑,姬怀烛攥紧了手:“你、是太子殿下吗?” “是啊。”小崽子歪着头,目光好奇地盯着他。 “你是二……” 想到父皇还在生气,元曦急忙捂住嘴,不再说话了。 他转身扑进元钰卿的怀里,“父皇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曦曦好困呀。” “父皇陪曦曦睡觉好吗?” 他一边说还一边打着哈欠,眼眸溢出水光,而后将头靠进元钰卿的肩颈,缓缓闭上了双眼。 呼吸再次变得绵长,元钰卿小心翼翼地抱起他,动作轻柔万分。 他转过身,对跪着的姬怀烛说道:“你看到了,朕的元曦并没有你口中的朱砂。” “有曦曦在,朕今日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说着,睨向一旁的侍卫:“把姬怀烛拉下去,打六十大板,不可留情。” 说完后,他抱着元曦回到内室,将他轻柔地放在榻上。 动作吵醒了小崽子,对方一副要醒不醒的模样,元钰卿急忙拍了拍他的后背,轻轻安抚着他。 感知到元钰卿的存在,小崽子再次闭上了双眼,不一会熟睡过去。 第二日,元钰卿去上朝后,元曦还在睡觉,迷迷糊糊间,他感知到了一股气息。 双眸睁开,他坐在床上望向窗外。 那股气息……好像是四**。 他抿紧双唇,思考几秒后,慢慢爬下了床,来到了窗户底下。 他踮起脚尖,想打开窗户,可他的身高不够,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时,一双手从他身后伸出,摁上窗户:“你在做什么?” 元曦扁嘴,“我想看看外面。” 月执垂眸,随后蹲下身:“为什么想看外面?” “没有为什么。” 元曦偏头,扯着月执的衣摆:“大爹爹帮我,好吗?” “……” 缩小版的陛下拉着他的衣袖,朝他撒娇,月执感觉自己的心快化了,他把窗户推开,抱起元曦往外看去:“外面只有一些花草树木,没什么特别的。” “嗯嗯。” 元曦抱着月执的脖子,视线仔细扫过窗外,片刻后道:“大爹爹关上窗吧。” 月执顺从地关上窗,抱着小崽子回到床上,他抚了抚对方的眼睫,眸色微微出神。 似乎在透过他看什么人。 许久后,月执回神,摸了摸小崽子的脸颊:“你父皇快回来了,我先走了。” 月执走后不久,元钰卿推开殿门走了进来,看到坐着的小崽子还有些诧异:“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睡不着了。” 元曦摇头,随即扑进元钰卿的怀中:“父皇,曦曦感觉到了一个人的存在。” “嗯?是谁?” 元钰卿抚着他紫色的发丝,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是、是……” 小崽子皱紧了眉,不知该怎么称呼那个人。 最终他叹气:“是曦曦的爹爹。” “……” 元钰卿身体一怔,抚着元曦发丝的手也停了下来:“你的爹爹?” “嗯嗯。” 元曦将头靠在元钰卿的肩颈,继续道:“当初曦曦还在蛋里的时候,父皇带我见过他的。” “在宫门外。” 听完这些话,元钰卿的脑海滑过一个人的身影:神医闻人鹤的小弟子。 当初见完他后,小崽子还说见到了父亲,如今又这么说,那只有一种可能—— 闻人鹤那个神秘的小弟子,其实是祁斯韵。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神医会说一切都是他该做的,他当时便心生疑虑,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 他出神片刻,一会后回神:“你说祁斯韵进宫了?” “是呀。” 小崽子点头,没有丝毫的隐瞒。 “……” 抱着元曦,元钰卿眸色微沉,祁斯韵的回来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竟这么快。 他也是回来问小崽子是谁的? 那蚩渊呢? 莫非也在路上了? 元钰卿一个头两个大,他捏了捏眉心,恨不得把他们都捅死算了。 感知到元钰卿这个危险的想法,9999急忙出声:“宿主不能杀了这个世界的主角。” “…我、知、道。” 元钰卿咬牙,若非有9999的压制,他早就把那几人大卸八块了。 但好在这次9999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宿主的任务进展已经达到99.9%,只差最后的0.1%。” 离任务结束越来越近,元钰卿喜悦了几秒,想到什么,怀疑道:“你这个机制不会和砍一刀一样的吧?永远差那么0.00000…001%。” “当然不会,宿主请放心。”9999淡然。 而后9999下线了,元钰卿抱着小崽子来到案前:“曦曦,今日父皇教你画画。” “好呀~” 把宣笔塞进元曦手中,元钰卿握住他的手细细教着,很快,一株红梅跃然纸上。 画完之后,他又拿起花瓶上的梅花,塞到元曦手心,换来了元曦的夸奖:“父皇好腻害!” “嘴这么甜。”元钰卿笑。 与此同时,在二人其乐融融的时候,一道身影在宫门口停下。 那人穿着黑色衣袍,长相其貌不扬,阴沉的脸上双唇紧紧抿着。 第110章 恨是最浓烈的爱 一刻钟后,萧胜进了御书房,在元钰卿身后站定:“陛下。” “嗯?” “侍卫来报,宫门口有一人求见,那人自称是神医的小弟子,有事求见陛下。” “……” 元钰卿默了几息,“神医的小弟子?” “是的,陛下。” 御书房内安静几秒,元钰卿继续握着元曦的手:“让他进来。” “是。” 不知过去多久,那道黑色身影来到御书房外,“草民求见陛下。” 萧胜笑道:“小神医快进吧,陛下等了您一会了。” “嗯。” 祁斯韵点头,慢慢走进御书房,他在里面看到了两道身影,一大一小,正是元钰卿和元曦。 心跳加快了,祁斯韵看着这一幕说不出话,许久后才跪下请安:“草民参见陛下,参见太子。” “起来。” 元钰卿扫了他一眼,装作不知情的模样:“今日进宫,可是神医有事要交代?” “是的,陛下。” 祁斯韵站起身,目光紧紧盯着二人,缓缓开口:“师傅说,当初太子殿下中了剧毒,险些丧命,虽说毒素已解,但他不放心,特让草民来看看。” “哦?” 元钰卿挑眉,“中毒?什么中毒?” “神医莫不是记错了,太子何时中过毒?” 二人都在掩盖一些事情,祁斯韵继续试探:“陛下恕罪,草民知道陛下不信任草民,可有关太子殿下的身世,草民一清二楚。” “并非上苍的恩赐,也并非宫女所生,而是一颗紫色的蛋……不知草民说得可对?” “……”元钰卿盯着他,没有说话。 “陛下,草民绝对不会背叛陛下,和师傅一样,草民定将此事守口如瓶。” 元钰卿捻了捻指腹,片刻后说:“你说得没错,曦曦此前是一颗紫色的蛋。” “他是朕在御花园捡到的,见他漂亮,便捡回来了。” “是、吗?” 祁斯韵咬了咬牙,“陛下,草民知晓一切,陛下又何必有意欺瞒?” “放肆,你可知在与谁说话?”元钰卿的声音冷了下来。 “陛下恕罪。” 祁斯韵再次跪在地上,仰着头看他:“草民只是想说,陛下不必欺瞒草民,草民知道太子殿下的真实身世。” “他是陛下亲……” “闭嘴。” 元钰卿握紧了手中的宣笔,“朕不知道神医和你说了什么,但你所知道的那些都不是事实。” 第91章 “你说为了太子的身体而来,你也看到了,太子一切如常,并无不妥。” “既如此,你可以走了。” 说完之后,元钰卿垂下了头,没再看他。 下方,祁斯韵依旧跪在地上,视线贪婪地盯着他,许久后,他将一根银针刺入胸腔,挑出了一枚小小的蛊虫。 他的身影也随之变化,弯着的腰伸直,五官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陛下。”声音微哑,却能听出是他的声音。 元钰卿身体一僵,下意识抬头,果真看到了祁斯韵的脸。 “果然是你,祁斯韵。” “是臣,陛下。” 祁斯韵扯起唇角:“看来陛下早知道是臣了。” “不,朕刚知道,此前只是有所怀疑,并无证据。” “原来如此。” 祁斯韵垂眸,一会后再次抬起:“陛下,臣之前在师傅的住处看见过太子,彼时他还是一颗紫色的蛋。” “可是陛下您知道吗,臣看到这颗蛋时,心中竟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就好像……” “好像这颗蛋是臣的子嗣一样。” “所以陛下……太子是臣的孩子么?” “……” 比之其他两人,祁斯韵要直白得多,元钰卿闭了闭眼,压下怒气:“当然不是。” “朕看你是疯了,在这里胡言乱语,而且私自回京,罪加一等。” “来人。” 元钰卿不想和他废话,直接叫了侍卫进来,“将祁斯韵打入大牢,赏鞭一百。” “陛下……” 祁斯韵面露激动,还想说什么时,被元钰卿打断:“多说一字,多加十鞭。” 可祁斯韵根本不惧,他看着元钰卿的脸,声音愈发癫狂:“陛下,臣只想知道,太子殿下究竟是不是臣和陛下……” 啪! 眼见他要说出什么话来,元钰卿急忙给了他一巴掌,脸色从未有过的阴沉:“住、嘴。” “……” 祁斯韵终于闭上了嘴,他被人带下去了,元钰卿右手微疼,想了想后让萧胜看好元曦,他则是去了刑狱。 经过一排的监牢,他最终在关押祁斯韵的大牢前停下。 里侧,祁斯韵被绑在木桩上,右脸一道明显的巴掌印,身上则是有数道鞭伤。 鲜血从他身上流出,可他恍若未闻,一双眼睛依旧紧紧看着他。 “陛下……” 他舔了舔唇,眼中有些许兴奋:“陛下来看臣了。” “陛下还是放不下臣的,对吗?” “有病。” 元钰卿没忍住骂了一声,他拿起一旁的长鞭,在空中挥了挥,随后将目光放在了祁斯韵身上。 “陛下要打臣么?” 祁斯韵好像更激动了,他扬唇笑着:“臣宁愿被陛下鞭打,也不愿再也见不到陛下。” “陛下,臣知道,太子是臣的……” 话还没说完,长鞭撕裂空气朝他挥去,随着“啪”的一声,祁斯韵闷哼了声。 鲜血从他嘴角流出,他依旧笑着,视线从元钰卿脸上扫过。 被他用这种眼神看着,元钰卿抿紧了唇,又打出一鞭,同时心想:若非祁斯韵,事情不会变成如今这副局面。 一切的源头,都来自那只莫名其妙的蛊虫。 想到这,他又挥出一鞭,鞭子在祁斯韵脸颊扫过,在上面留下一道红痕。 “祁斯韵,你、该死。” 元钰卿低声,再次挥出两鞭,血腥味愈发浓了,他将鞭子扔回原地,掐起祁斯韵的下颌。 “若再胡言乱语,朕即便不能杀你,也要让你生不如死。” 祁斯韵笑了,鲜血从唇齿溢出:“陛下恨臣。” “可陛下知道么?恨是最浓烈的爱,爱会消失,但恨不会。” “陛下虽然不爱臣,可臣知道,即使有一天,臣死了,陛下也永远不会忘记臣。在陛下的心中,永远有臣的一席之地。” “永远挥散不开,遗忘不掉。” 第111章 只想做祁斯韵 “…朕看你是真的疯了。” 元钰卿收回手,用绢布仔细擦着上面的血迹,“既如此,太傅便在此处多待几日吧。” “今日开始,每日十鞭,一鞭都不能少。”他走出牢房,吩咐着一旁的狱卒。 “是,陛下。” 交代完狱卒后,元钰卿踏步离开,没再看祁斯韵一眼。 祁斯韵看着他的背影,低声笑着,片刻后呢喃:“元曦,他叫元曦……” 来之前他便有八成的把握,帝王的震怒给了他剩下两成。 他知道,他没有猜错。 鲜血从他的口中流出,可他仿佛感受不到了,他又想起了那一夜,极致的、无与伦比的快乐。 与此同时,他也在这一刻正式确定,他和月执、姬怀烛、蚩渊、即墨宁砚是同一个人。 他们都是另一个人的碎片…… 想到这,他垂下眼帘,心中蓦然升起不甘。 他不想做另一个人,只想做祁斯韵。 可…… 想到什么,他再次抬眼,若做另一个人能换来那人的青睐,他可以做。 毕竟祁斯韵这个身份,早已被那人厌恶透了。 * 温泉宫。 元钰卿身上染了一股血腥气,怕吓着小崽子,选择了脱衣沐浴。 快速洗完澡,他回到了御书房,看到了里面的萧胜和元曦二人。 元曦正在画画,看到他后朝他伸出了手:“父皇。” “在画什么?” “在画父皇。”小崽子表情严肃。 “哦?” 元钰卿好奇地看了一眼,小崽子画的是简笔画,和火柴人差不多,此刻宣纸上正画着两个一大一小的火柴人。 他看着好笑,指着上面的大火柴人说:“这是父皇?” “是呀是呀。” 元曦指了指大火柴人:“这是父皇。” 又指了指小火柴人:“这是我。” “父皇永远都不会不要曦曦的,对不对?”他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当然。” 他把小崽子抱在膝盖上坐着:“父皇去哪都带着你。” “还记得父皇说过什么吗?即使是……也会带你一起。” “记得~” 说完,他靠在元钰卿怀里,轻轻蹭了蹭。 “喜欢父皇~” 小崽子很会表达爱意,基本每天都要和元钰卿说一遍喜欢。 这也带动着元钰卿这种不擅长表达爱意的人也会每日和他说:“父皇也喜欢你。” 房梁上,默默守护的月执默声:“我也喜欢陛下和曦曦……” “最喜欢陛下。” 第二日,今日休沐,元钰卿不用上朝,便多睡了一会。 醒来后,他让萧胜备了马车,打算去长白寺一趟。 如今太后住在长白寺,三日过去,想必太子一事已传到她的耳中。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后面跟着众多侍卫,两侧守着方宇明和薛辰二人。 他们骑在马上,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马车内,坐着元钰卿、元曦和萧胜三人。 元曦双手捧着糕点,慢慢咬着,吃到好吃的还会塞到元钰卿唇边:“父皇尝尝这个。” “嗯。” 元钰卿没有扫兴,在侧边咬了一口,甜度正好。 长白寺离得不算远,午时之前,一行人在长白寺外停下。 提前得了消息的住持等人早已等候在外,看到马车后急忙迎了过来:“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 元钰卿牵着元曦走下马车,视线放在长白寺的牌匾上:“母后呢?” “太后今晨着凉生了病,贫僧正打算上书告知陛下这个消息,不曾想陛下来了。” “母后生病了?” 元钰卿蹙眉,“快带朕过去看看。” 太后的身体一向不好,元钰卿有些担心…… “陛下请随贫僧来。” 住持不再耽搁,引着一行人来到一处小院,刚到门口,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自太后从宫中回来后,身子便不太爽利,可太后不让贫僧等告知陛下。” 住持一边说着,一边叹气:“太后娘娘的身体一向不好,此番陛下来了,还带着小殿下,想必太后会开怀些。” “…嗯。” 元钰卿应了一声,踏进小院,在里面看到了竹秋嬷嬷。 对方看到他后有些惊讶:“陛下?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母后。” 牵着元曦上前几步,元钰卿在竹秋面前停下:“母后的身体如何了?” 听到这个问题,竹秋眼眶泛红,慢慢摇了摇头:“太医说…情况不太好。” 怕御前失仪,她急忙逼退眼中泪意,垂眼看向元曦。 想到这几日的传闻,她笑了笑:“这位是太子殿下吧?和陛下当真像。” 第92章 “是,他是朕的孩儿。” “是皇帝来了么?” 里侧飘来一句熟悉的声音,元钰卿颤了颤眼睫,下意识扬唇:“母后,儿臣带太子来看您了。” “竹秋。” 听到太后的声音,竹秋立马转身,服侍太后在床边靠好。 不多时,从里面传来一句虚弱的:“皇帝进来吧。” “好。” 捏了捏小崽子的手,元钰卿朝他抬了抬下巴,对方理解过后,挣开他的手小跑着进了屋子。 “皇奶奶!曦曦来看您了。” 元钰卿走在他后面,也跟着进了屋子:“母后。” “哎。” 太后扬了扬唇,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些许。 她看着元曦,想碰一碰他,又怕过了病气,只能远远望着,笑道:“你叫曦曦?” “是呀,皇奶奶。” 小崽子丝毫不怕被过了病气,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皇奶奶生了病,要乖乖吃药哦。” “好,皇奶奶知道。” 太后笑着,眼里满是对元曦的喜爱,但想到对方的身世,她眼中的喜悦淡了一些。 “咳、咳咳……” “竹秋,带太子出去玩,免得过了哀家的病气,哀家有话想和皇帝说。” “是。” 竹秋来到元曦身边,“太子殿下随奴婢出去玩好吗?” 元曦没有回答,下意识看向元钰卿,直到对方点了点头,他才应道:“好~” 二人出了屋子,元钰卿在床边的椅子坐下:“母后要和儿臣说什么?” “太子……” “太子是朕的孩子。” 元钰卿说得笃定,太后看着他的脸色,不一会点了点头:“皇帝心中有数便好。” “你们长得很像,太子也很可爱。” 刚说完这句,太后又咳了咳,这一次,她咳出了鲜血。 第112章 浮萍散乱难相聚 看到手帕上的那抹红色,元钰卿瞳孔微颤,“母后……” 虽说他和太后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可面对这种场面,他的心还是有些触动。 “无碍。” 太后收起手帕,视线滑过元钰卿的脸颊:“江山后继有人,哀家也就放心了。” “皇帝,你别怨哀家,逼你纳了不喜欢的人,若是有得选择,哀家不会这样做……” “儿臣知道的……母后。” “那便好。” 太后说着,脸上露出倦意,元钰卿急忙起身:“母后好好休息,儿臣先告退了。” “嗯。” 太后低声应着,没一会闭上了双眼,似乎是睡着了。 元钰卿出了屋子,院外的竹秋立马迎了过来:“太后她……” “母后睡了,嬷嬷进去服侍吧。” “哎。” 竹秋急忙进了屋内,元钰卿则是朝元曦走去,他牵起他的手,召来太医:“太后的身体如何了?” 太医摇头,神色有些紧张:“陛下恕罪,太后她…油尽灯枯,许是撑不过两日了。” “……” 回答在元钰卿的预料之中,他蜷了蜷指尖:“知道了。” 太医走后,元钰卿握着元曦的手:“曦曦,我们在这里多待两天好不好?” “好呀,皇奶奶生了病,曦曦想多陪陪她。” “嗯。”元钰卿揉着小崽子的发丝,奖励地亲了亲他的额头。 小崽子的耳朵红了,急忙扑进他怀里,在他怀里打着滚。 “调皮。”元钰卿急忙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屁股。 长白寺这边,得知了皇帝和太子要多住两日的消息,住持急忙给二人安排了住处和吃食,“庙中条件有限,还请陛下多多担待。” “无妨,吃素也是极好的。” “谢陛下。” 住持走后,元钰卿给元曦夹了一筷子青菜:“尝尝味道怎么样?” 元曦不挑食,夹起青菜慢慢吃着:“好吃!” 元钰卿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好吃就多吃些。” “嗯嗯。” 小崽子很省心,没有让元钰卿多费力气,乖乖吃完饭后,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 饭后,元钰卿牵着他在庙中逛了逛,当看到庙中央的签筒后,他握着小崽子的手摇了一只签。 竹签掉落在地,元钰卿捡起一看,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只见上面写着——浮萍散乱难相聚。 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得太快,元曦感应到什么,摇了摇他的衣袖,“父皇,签子上写了什么呀?” “…没什么。” 元钰卿终于回神,将签子放回原地,牵着元曦的手往外走,“只是一句普通的诗而已。” 信则有,不信则无。 压下心中的异样,元钰卿脸上的表情恢复正常:“曦曦,我们去看看你皇奶奶醒了没有。” 元曦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他点了点头:“好~” 二人来到太后的住处,里面的药味更浓了。 竹秋在院外煎药,看到他们后急忙起身:“陛下,小殿下。” “嬷嬷,皇奶奶醒了吗?”元曦出声问。 “醒了醒了,太后娘娘这会精神正好呢。” 竹秋笑着:“看到小殿下的话,太后定然会高兴的。” 得到竹秋的回答后,小崽子小跑着进了屋子:“皇奶奶,曦曦又来啦~” 元钰卿跟在他身后,却没有进去,而是问了竹秋几个问题。 “母后的病何时加重的?” 他记得当初太后离宫时,身体还没这么差。 “半月前。” 竹秋叹气:“太后的身体一向不好,半月前开始咳血,喝了药也不见好。” “太医说、说……” 她重重叹气,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半月前,奴婢本想将此事告知陛下,可太后说,陛下事务繁忙,不要让一点小事分了陛下的心。” “奴婢能看出来,陛下此番带了小殿下来,太后娘娘是高兴的。” “即使她嘴上不说,可奴婢也知道。” 毕竟伺候了太后几十年,竹秋对她的情绪起伏自然深谙于心。 “…朕知道。” 元钰卿的心情也有些复杂,他又想到了太后的过往。 先帝在时,她虽为皇后,却不受宠爱,还体弱多病,一生无子。 先帝去后,她在长白寺一住便是十多年,除夕时若非为了皇嗣一事,她不会回宫。 低声叹了口气,元钰卿走进屋内,正好听到里面的笑声,不知道元曦说了什么,竟逗笑了太后。 二人其乐融融,太后望着元曦的眼中也充满了喜爱。 元钰卿没说话,甚至后退了几步,他在屋外的石椅上坐下,他不擅长这种场面,还是交给元曦吧。 小崽子可比他会说话多了,也比他讨喜。 竹秋看他一人默默坐在石椅上,急忙给他端来点心和茶水,又给他拿了一盘棋,不至于让他太无聊。 吃了口糕点,又喝了口茶水,元钰卿独自对弈,手拿黑子,他再次想起月执。 没和月执闹掰之前,他经常和月执下棋,月执的棋艺比他好,却每次都会让着他。 二人的每一次下棋,都以他赢为结点,即使他说了数次,让月执不要让着他。 “月执……” 想到那张熟悉的脸庞,元钰卿的心情更复杂了,自上次月执回了蓬湖,二人便没再见面。 也不知他如何了,在蓬湖生活得还习惯吗?有没有人欺负他?是否已经当上首领了? 元钰卿的问题一箩筐,却找不到人回答,慢慢的,他放下了棋子,目光渐渐出神。 他不知道,他思念的月执此刻也在长白寺,就离他不远,甚至正在看着他的背影。 月执此刻正缠在一棵树上,他的身形变小了,目光紧紧盯着这处院子,他跟随马车来了长白寺,却不敢现身。 他感知到了元钰卿身上低落的情绪,心头狂跳,想不管不顾般直接出现,可理智阻止了他。 再等等,再等等,他想。 第113章 要保护好父皇 时间一晃来到晚上,萧胜把小崽子的寝衣拿了进来,元钰卿接过后,把它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在他面前,元曦正坐在小木桶中,用皂角搓着泡沫。 “父皇,曦曦很棒对不对~” “对。” 元钰卿点头,舀了一勺水从小崽子的后背浇下,“曦曦很厉害,父皇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会自己洗澡呢。” 元曦被夸得脸红,更加卖力地搓着身体,瞳孔也因兴奋变成了紫罗兰色。 “好了,再搓该破皮了。” 元钰卿连忙阻止他,又给他浇了几勺水后,抱起他放在膝盖上。 擦去他身上的水珠,他给元曦穿好寝衣,随后抱着他回到床上。 将他塞进被子,元钰卿掖了掖被角,又摸了摸他额间的红痣:“快睡觉。” 第93章 “嗯嗯。” 元曦乖乖闭上双眼,元钰卿则是快速洗了个澡,而后回到床边,搂着他沉沉睡去。 丑时,房梁上的月执闭目小憩,感知到什么后立即睁开双眼,望向长白寺大门的方向。 半刻钟后,他站在了门口,那里同样站着一人,风尘仆仆,眼底青黑。 “蚩渊。”月执轻声。 “月、执。” 蚩渊眯了眯眸:“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若我没记错的话,此刻你应该在边关。” 二人对峙着,蚩渊透过月执的身影看向寺庙:“我有一件事想询问陛下。” “得到答案后……” 蚩渊本想说“得到答案后便走”,可他在心中问:得到答案后你真的会走吗? 即使那个答案会让你失望、难过,你也舍得走吗? 他不知道。 他抿了抿双唇,握紧手中的长枪,朝月执道:“让开。” “……” 月执冷冷盯着他,没有移动分毫。 “有我在,你进不去。” “…是吗?” 蚩渊嗤笑一声:“那便试试看。” 在寺外的空地上,二人当即打斗起来,蚩渊手握长枪,月执则是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这场长鞭和长枪的缠斗中,二人不分伯仲。 动静很快吵醒了寺庙中的僧人和侍卫,寺门打开,一个又一个僧人举着火把走了出来。 随后便是一个又一个的侍卫,其中薛辰更是大嗓门道:“门外何人?” “……”二人当即停手,在被薛辰看到长相之前离开了原地。 他们出现得突然,离开得也蹊跷,薛辰挠了挠后脑勺,实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幸而那二人不似敌人,他又观察了一会,让僧人关上大门,他则是坐在屋顶上,时刻关注着周遭的动静。 之后再无异样。 元钰卿醒来后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他动作一怔:“两个缠斗的人?” “是的,陛下。” 薛辰面色严肃:“那二人武功都不低,幸而并无敌意。” “许是路过的,亦或是比武的,奴才此前听说,有些江湖中人会时常切磋武艺呢,或许二人便是如此。”萧胜在一旁说道。 元钰卿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交代薛辰:“这几日多注意周围,不要放陌生人进后院。” “是!” 交代完薛辰后,元钰卿带着元曦去了太后的住处,如太医所言,她的身体更差了。 昨日还能勉强起身,今日只能卧在床榻,双眸愈发浑浊。 “曦曦来了……”她勉强笑着。 “皇奶奶。” 元曦能感觉到太后的生命正在逝去,他乖乖地上前几步,坐在椅子上陪她。 “皇奶奶,曦曦昨天吃了一大碗饭哦,有这么、这么…这么大~”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双手比划。 “是嘛?” 太后扬起唇角:“曦曦正在长身体,多吃点好、多吃点好。” “以后长得和你父皇一样高。” 听到这话,元曦却摇了摇头:“以后我要长得比父皇还高,那样就可以保护父皇啦~” “皇奶奶,您说曦曦说得对不对?” “对。” 太后眼底的笑更浓了:“我们曦曦是个孝顺孩子。” “咳咳…咳……” 不过说了几句话,太后又拼命咳嗽着,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她急忙挥了挥手:“把曦曦带出去吧……免、免得…过了病气……” 元钰卿当即牵着元曦离开,带着他在石椅上坐下,摸了摸他的脸蛋:“怕吗?” 小崽子刚破壳没多久,就目睹了这场离别,元钰卿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小崽子没有回答,而是埋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父皇,我知道皇奶奶快离世了。” “记忆传承告诉我,每个人都会经历一次的,没有例外。可是……” 元曦的眼眶红了,抱着元钰卿的手更紧:“可是一想到父皇也会这样……” 他的声音变得哽咽,仿佛遭遇了天底下最痛苦的事情,元钰卿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着他:“别哭,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到时候曦曦也长大了,长得比父皇还高,到时候就由曦曦来保护父皇好吗?” “好~” 元曦抹了抹眼泪:“曦曦一定会保护好父皇的。” 和当初在蛋壳里便能“以命换命”一样,在元曦的心中,元钰卿永远排在第一位。 “父皇相信你。” 在二人谈话期间,太医来了,看完太后的状况后,缓缓摇了摇头。 竹秋捂着嘴不敢哭出声音,元钰卿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他牵着元曦进了屋子,看到太后的脸色更加疲惫了。 但疲惫过后,是一种解脱般的轻松。 “皇帝,哀家要走了。” “母后……” “哀家活了几十年,十七岁入宫成为皇后,一生没有自己的子嗣,在哀家心中,早把你当成哀家的儿子。” “当年你生母早逝,哀家把你要了过来,养在膝下,可哀家身子不好,没怎么陪过你……这点,是哀家对不住你。” “不,母后。” 元钰卿摇头:“母后能把我养在膝下已是我最大的幸事,若没有母后,便没有今日的我。” “没有母妃的我,或许早就死在后宫了。” “嗯……” 太后的双眸愈发浑浊了,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几秒后,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哀家死后不入皇陵,将哀家葬在别处吧……竹秋知道那处地方……” 第114章 任务进度100% 说完后,她彻底闭上了双眼。 “太后!” 竹秋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她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 她是太后的陪嫁丫鬟,几十年来,二人从未分开过。 元钰卿的心情格外复杂,他问竹秋:“母后说的那处地方是?” “京都城外百里,有座长亭,长亭向东十里,便是太后所说的地方。” “……” 元钰卿直觉里面有个故事,但他没有多问,而是点头:“朕知晓了。” 太后薨逝,为处理她的丧事,元钰卿又留在庙中住了两日,太后临终前说过不想声张,他便没有将此事传出去。 两日后,这是他住在长白寺的最后一晚。 和往常一样,他给小崽子洗完澡后上了床,抱着他闭上双眼,可今夜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 夜色中,他睁开双眼,看向窗外,就在刚刚,他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陌生中带着熟悉,而且不似一人。 他当即拿起床头的长剑,思考一瞬后轻轻拍醒元曦,“曦曦,醒醒。” 元曦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父皇?” “待会再睡,先变回小蛇缠在我手腕上。” 元曦虽不知道元钰卿的意图,但还是乖乖点头,下一瞬变成一条黑紫色的小蛇,缠上了元钰卿的手腕。 元钰卿随即扯了扯袖子,盖住元曦的痕迹,而后紧紧盯向窗外。 他有一种直觉,刺客是为他而来的。 坐在床边良久,久到元钰卿握剑的手有些僵硬,他轻轻揉了揉,目光依旧满是警惕。 不知过去多久,脚步声离得更近了,混杂着打斗声,他下意识站起身,右手握上剑柄。 下一瞬,一道身影破窗跳了进来,身形熟悉,竟是蚩渊。 月光将蚩渊的影子打在地上,元钰卿眯了眯眸:“是你,蚩渊。” “陛下。” 蚩渊舔了舔唇,目光下意识放在他身后的床铺,却没看到那道身影。 “太子殿下呢?”他问。 “与你何干?” 元钰卿冷哼,同时拔出手中的长剑:“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蚩渊却不惧,甚至上前了几步:“陛下,臣只想问陛下一个问题,太子殿下……” “不许问。” 元钰卿眉头突突地跳,“再上前一步,朕杀了你。” “……” 蚩渊攥紧了手,握着长枪的手用力到发白:“陛下,臣想知道真相。” “臣都想起来了……” 根据脑海残存的一些记忆,他推测出了一个结果,即使那个结果宛若天方夜谭……可他还是下意识般相信。 他迫不及待想和帝王扯上关系,他不想和他做陌生人。 “出去。” 元钰卿闭了闭眼,不想看见蚩渊那张欠揍的脸。 “陛下……” 蚩渊没有后退,他上前一步,咬了咬牙:“臣想知道,太子殿下是不是臣和陛下……” 忽然,噗呲一声声响,蚩渊剩下的话顿在喉间。 他垂头看去,只见一把利刃刺入他的胸膛,离心脏只有几分远。 在他面前,元钰卿冷着脸,擦去脸上的几点血迹:“朕说过,你再上前,朕便杀了你。” 第94章 “数次抗旨,蚩渊,你好得很。” “……” 蚩渊动了动唇,看着帝王拔出利剑,而后轻轻擦着上面的血迹。 和当初那个射箭的帝王一般,一举一动都是那般从容,他笑着:“能死在陛下手中,是臣之幸事。” 而且他能看出帝王并不是真心想杀了他,不然那把利刃早已捅穿他的心脏。 他没去看伤口,而是将目光放在元钰卿脸上,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他了。 “陛下…在边关的日子,臣很思念陛下。” 元钰卿冷冷望他:“蚩渊,朕还记得祭坛那支箭,当时有一波刺客是你的人。” “……” 蚩渊的脸色刹那间白了,心脏刺痛无比,他格外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策划那几场谋杀? “陛下,臣……” “住嘴,朕不想听。” “来人!” 守在门外的侍卫们当即冲了进来,脸上却并未惊讶,显然早已发现刺客是蚩渊。 “把蚩渊带下去,不许治疗伤处,让他自生自灭。” 元钰卿将擦拭利剑的手帕扔在地上,心中暗道:身为主角,蚩渊没那么容易死。 “可是陛下……” 薛辰想求情,被元钰卿一个眼神制止,他颤了颤下唇,“是!陛下。” “将军,请吧。” 他来到蚩渊面前,满脸恨铁不成钢,将军这是发什么疯?怎么又惹陛下生气了? 蚩渊没动,因失去过多的鲜血,他的脸色愈发苍白,一会后才说:“……陛下,臣告退。” 他慢慢走出小屋,被薛辰带到了另一处地方,对方看着他,脸上满是一言难尽。 “哎呦将军,您怎么又回来了?数次抗旨,不怪陛下这般生气。” 虽说薛辰此前是蚩渊手下的人,可他对蚩渊的做法也极其不赞同,如今忍不住数落他:“将军啊,少将军,您怎么就是……” 剩下的话他说不出口,看着蚩渊胸前的红色,他咬了咬牙,将金疮药塞进蚩渊手心。 “将军啊,您还是改改吧!不然没人能救得了您啊!” 说完之后,他转身离开,同时锁上了大门,将蚩渊关在了这间小屋。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帝王身边回禀:“陛下,臣已将蚩少将军关在别处,还请陛下恕罪,莫再生气,免得气坏了龙体。” “知道了,下去。” “是。” 薛辰离开后,元钰卿又观察了一会,排除危机后,让小崽子变回了人形。 化作人形的元曦嗅到了一股血腥味,他皱了皱鼻子,却没说什么,只默默将头埋进元钰卿的怀中,轻轻撒娇:“父皇~” “嗯。” 元钰卿拍着他的后背,没有多言。 二人互相依偎着,忽然间,元钰卿听到了9999的声音:“恭喜宿主任务进度达到100%,天亮后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 “恭喜宿主任务进度达到100%,天亮后可以离开这个世界。”看元钰卿发愣,9999又重复了一声。 第115章 真心喜欢过的人 “任务完成了?” “是的,任务进度已达100%。”9999给予肯定。 任务终于完成,元钰卿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抱紧元曦,足足愣了好几秒。 “父皇?” 元曦的声音唤醒了他,元钰卿回神:“嗯?” 他把元曦抱回床上,摸了摸他的脸:“睡吧,明日我们便离开这里。” “好~” 侍卫们已尽数离开,元钰卿熄了屋内的烛火,却没有睡意。 他又想起了月执,待天亮离开这个世界后,他们就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心中烦闷,他呼出口气,心想:毕竟也是真心喜欢过的人,即使只是兄弟间的喜欢…… 他睁眼看着头顶的床幔,迟迟没有睡意。 他并不知道,此刻的京都—— 姬怀烛、祁斯韵和即墨宁砚都在同一时间睁开了双眼。 他们莫名有了一种惊慌感,仿佛即将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惊慌感愈发强烈,他们彻底坐不住了。 姬怀烛当即卜了一卦,当得知什么后,他立马从国师府出发,赶往了长白寺。 马儿在路上跑着,他心念:快些,再快一些。 姬怀烛出发后没多久,即墨宁砚也出发了,他有一种直觉——若再不前往长白寺,他将后悔终生。 被困在牢房的祁斯韵也有了这股感觉,他用力挣扎着,随着一阵“咔咔”的骨头移位声,他从绳子侧方钻了出来。 指尖微抬,几只蛊虫从他的袖中飞出,守在外面的狱卒也随之晕倒在地上。 每一步行走都会拉扯到伤处,鲜血从他的身体流出,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明显的血痕。 可他并不在意,找来一匹马后,同样趁着夜色离开了京都。 三人从不同的地点出发,目的地却只有一个:长白寺。 两个时辰后,姬怀烛最先抵达山脚,他下了马,牵着黑马一步步往上走。 一刻钟后,即墨宁砚也在山脚处停下。 又一刻钟后,祁斯韵的身影出现在此处。 三人都往长白寺门口赶去,夜色下,这条山道格外冷清,只有他们和他们的影子存在。 黎明划破黑暗,天好像快亮了,最多半个时辰,天色将彻底大亮。 同一时间的长白寺后院,月执也感知到了什么,在这股惊恐的情绪驱动下,他以黑蛇形态钻进屋内,而后化作了人形。 声音晦涩,他看着床榻上的两道身影:“陛下……” 他知道元钰卿没有睡着。 榻上的呼吸乱了片刻,元钰卿掀开帷幔,果真看到了月执的身影。 “…月执?” “是我,陛下。” 月执在床前停下,双唇嗡动着,却说不出话。 他的视线仔细扫过元钰卿的眉眼,心中的不安终于缓解了些许。 “你…怎么会在这?”他听到元钰卿问他。 “我是跟着陛下从皇宫来的。” “…所以你很早之前就回来了?” “是。” 月执颔首:“在曦曦破壳的前一天,我回了宫。” “这段时间,我一直藏在暗处看着你们。” “……” 元钰卿沉默了,他盯着月执的脸,许久后问:“那为何今夜出现?” “因为我有些害怕。” 月执望着元钰卿的脸:“陛下,直觉告诉我,若今夜再不出现,我将后悔莫及。” 元钰卿的心跳加快了,心想:莫非月执知道了什么? 他强装着镇定,“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天色愈发亮了,光线照进屋内,月执蓦然发现——元钰卿的身影好像透明了一些。 他心脏一疼,再次看去时,对方已恢复正常,仿佛此前的透明是他的错觉。 可他知道,不是。 那股惊慌感更强烈了,月执不禁上前几步,目光死死盯着元钰卿的脸庞。 声音发涩,藏着惊恐,月执的眼眶微微泛红:“陛下……您要消失了么?” “和当初突然出现一样,陛下要离开了吗?” “……” 听完这话,元钰卿的心仿佛要跳出胸腔,他没想到月执竟知道他不是原主。 “你竟然……”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陛下不是他。” “在见到陛下的第一眼,我便知道你不是他。” “所以……陛下是要离开了吗?” 月执眼中滑过痛楚,他不想失去他,可他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 元钰卿没有回答,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片刻后才说:“阿执。”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若没有后来那些事的话,我想我们会一直是好朋友。” “陛下!” 那种失去感更强烈了,月执不禁来到元钰卿身前,牢牢抱着他,“陛下……卿卿。” 眼眶更红了,月执声音哽咽:“我们还会有再见的时候么?” “没有。”元钰卿摇头。 他轻轻挣扎着,从月执怀中退出后,身体骤然变成了半透明,与此同时,榻上元曦的身影也随之变化。 “不!” 月执咬紧了牙,他想攥住元钰卿的手腕,却发现自己的指尖从对方手腕穿过,他碰不到他了。 “陛下……” 元钰卿没再看他,他转过身抱起元曦,天色也在这一刻彻底亮了。 元曦揉着眼睛,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搂着元钰卿的脖子,“父皇?” 元钰卿应了一声,轻轻拍着元曦的后背:“曦曦,我带你回去。” “好~” 他靠在元钰卿怀中打着哈欠,看到月执后,眼中有些许诧异,默声:“大爹爹,你怎么出来啦?” “……” 月执没有回答,他看着二人愈发透明的身影,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95章 他想让元钰卿也带他走,可他知道,对方不会同意的。 突然,砰的一声,屋门被踢开了。 门口出现了四个身影,正是姬怀烛、祁斯韵、即墨宁砚和蚩渊。 他们快速看向屋内,当发现元钰卿和元曦的身体变得透明时,脸上不禁闪过惊慌。 “陛下!” 四人纷纷进了屋内,在元钰卿身后停下,“这是怎么回事?” 元钰卿没理会几人,他的耳边响起9999的警报声:“检测到任务进度已达100%,任务完成,倒计时十秒后离开书中世界。” 【十。】 第116章 彻底离开了他们 祁斯韵无法忍受,他上前想碰一碰他,指尖却从对方身上穿过,他碰不到他了。 【九。】 蚩渊不顾身上的剑伤,任由鲜血滴在地上,他赤红着眼:“陛下要走了吗?” 【八。】 姬怀烛攥紧指尖:“陛下,能不能…留下来?” “或者带臣去您的世界?” 【七。】 即墨宁砚脸上的冷静彻底消散,转而变成惊慌:“陛下……” 【六。】 身后的声音愈发远了,元钰卿闭上眼,周围的一切骤然变成了白色。 他也在五人的视线中彻底消失。 【五。】 在这处纯白的空间,元钰卿抱着元曦,元曦正好奇地东张西望:“父皇,这是哪里呀?” “这是回家的路。” 【四。】 一个白色的光团来到元钰卿面前,它自称:“宿主你好,我是9999。” 【三。】 “之后我们还会见面的。” 【二。】 光团也离开了,元钰卿耳边再次出现了吵闹声,他抬头,看着白色渐渐散去,变成了一些熟悉的建筑。 【一。】 白色彻底消散了,元钰卿眼前一闪,再次睁眼时已经站在了地面。 在他面前,是熟悉的黄色墙壁,还有熟悉的家具摆放,这是他在现代的家。 “这……” 他诧异地看着眼前,本以为9999会给他安排一个新身份,不曾想竟是把他传送回了这里。 “哇,父皇,这是我们的新家吗?” 元曦有些激动,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元钰卿点头,把他放在地上:“是啊,这是父皇的家,以后也是曦曦的家了。” 想到什么,他蹲下身,掐了掐小崽子的脸颊:“在这里就不要叫我父皇了。” “那叫父皇什么呢?” 小崽子歪头,眼中满是不解:“叫爹爹吗?” “也可以。” 原本元钰卿想让小崽子叫自己“爸爸”,可转念一想,叫“爹爹”也不错。 他揉了揉小崽子的发丝,“我带你四处逛逛。” “好~” 这是元钰卿自己买的房子,面积不大,却很温馨,他领着元曦在屋内逛了一圈,又下单了一些新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门口外卖小哥看到二人的装扮,还以为他们在玩cos,不免多看了几眼。 关上门后,元钰卿帮小崽子换上现代衣服,又扎好他的头发,抱着他到镜子前面:“看看,还喜欢吗?” “喜欢~” “爹爹给曦曦买的,曦曦都喜欢。” “嘴甜。” 元钰卿笑着,想再说些什么时,两道陌生的声音突然传入他的脑海。 【他要什么时候醒?】 【这次的治疗有些效果,但还不够,还要……】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远了,元钰卿听不太清,他的身体僵硬在原地,连带着呼吸也停止了几秒。 “爹爹?” 耳边响起元曦的声音,元钰卿回神,想再捕捉那两道声音,却以失败告终。 看着小崽子满是疑惑的脸,元钰卿压下心底的猜测,俯身摸了摸他的发丝:“爹爹没事。” “饿不饿?” “饿。”元曦点头。 “我给你煮碗面。” “好~” 很快,元钰卿简单煮了碗面条,煎了个蛋,放了点小青菜,煮好后端到小崽子面前,“吃吧。” “嗯嗯。” 元曦小口小口吃着,元钰卿在一旁看着他,在心中喊了句:“9999。” “……” 无人回应。 元钰卿的心跳变快了,再次喊了句:“9999?” 这次,9999终于回答:“在的,宿主。” 得到9999的回应,元钰卿却没有放松下来:“我的第二个愿望实现了吗?” “就是复活5号。” “正在实现,请宿主稍等片刻。” “要等多久?” “暂时还不知道。” 不靠谱的9999靠谱了一次后,再次不靠谱起来,元钰卿没办法,只能皱眉道:“结果出来了尽快和我说。” “好的。” “对了,四九,你为什么会和我绑定?” 元钰卿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么特殊,可他却在死后去了另一个世界,还绑定了9999,如今更是重获新生,并且回到了现实世界…… 这一切太过巧合,就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推动着。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想听听9999的回答。 谁知9999沉默了许久,最后才说:“你以后会知道的。” 说完之后,9999下线了,无论元钰卿再怎么叫他都没有上线。 在他和9999谈话时,元曦吃完了一碗面,连汤都喝了大半,吃完后,他拍了拍小肚子:“爹爹,曦曦吃完了。” 元钰卿回神,摸了摸他的额头:“曦曦很棒。” “爹爹在想什么?好像有些不开心。”元曦歪着头,紫色的眼眸好奇地盯着他。 “没想什么。” 元钰卿自己都没搞懂的事情,不想让小崽子也跟着烦恼,他收拾好碗筷,放进洗碗机。 忽然间又想起一件事:9999说会给小崽子安排一个新身份,可新身份到底是什么都还没告诉他呢。 ……真是不靠谱的系统! 他腹诽着,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书中世界—— 两个时空的时间并不对等,在元钰卿回到现代的两个小时中,书中世界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帝王失踪的消息被五人瞒了下来,两个月的时间,姬怀烛占卜了无数次,但都以失败告终。 蚩渊和祁斯韵将长白寺翻了个底朝天,可都没有找到他们想找的人。 他们不愿相信帝王真的在他们眼前消失,可事实告诉他们——元钰卿确实消失了,带着小崽子一起,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此刻,五人坐在堂中,面色颓废。 这段时间,他们都陆陆续续明白了一件事:他们其实是同一个人,是一个紫发男人的碎片。 所以太子殿下的发尾才会有一小撮是紫色的。 五人相对无言,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心中后悔万分。 若能早些知道真相就好了…… 这个念头浮现他们的脑海,他们握紧了拳,很想见见帝王和太子,可五人连他们去哪儿了都不知道,更别提见面。 此刻的他们没有想到,一个月后,他们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却…… 只回来了一个。 第117章 不能失去你 现代。 元钰卿将碗筷放进洗碗机后,看小崽子困得直揉眼睛,他蹲下身,将元曦抱进怀里,“困了?” “嗯嗯。” 元曦点头,随后将头靠在他的肩颈,缓缓闭上眼睛。 呼吸渐渐平缓,元钰卿把元曦抱进卧室,放在里面那张大床上,床上还放着两个大玩偶:一个棕色玩偶熊、一个紫色兔子。 玩偶比两个元曦加起来还要大,此刻他正睡在两个玩偶中间,小手轻轻抓着玩偶上的衣服。 这一幕看着有些温馨,元钰卿拿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而后给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离开。 即将离开卧室时,他动作一怔,下意识看向床头,那里正放着一个相框。 相框是一张合照,里面两个少年浅浅笑着,清风吹动他们额前的发丝,也柔和了他们的眼神。 “……” 元钰卿沉默了一会,动作僵硬地走到床头,眼中滑过迷茫和不解。 他拿起合照,低声呢喃着:“5号……” 他在床边站了许久,久到腿有些发麻,才把合照放回原位。 他忽然想起了温泉宫那个男人,发丝有一缕是紫色的,也是月执、姬怀烛、祁斯韵、蚩渊和即墨宁砚的合体。 当时他便觉得男人有些眼熟,不曾想……竟是5号。 穿进书中世界后,他莫名遗忘了5号的容貌,直到此刻看到合照,才终于想起一切。 那也就是说,元曦其实是5号和他的…… 他闭了闭眼,心情格外复杂。 床上的元曦还在睡觉,那张脸和合照上的二人都极其相似,元钰卿看了他一会,转身离开房间。 第96章 半个小时后,床上的人动了动眉,片刻后睁开双眼。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和爹爹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从床上坐起,他揉了揉眼睛,而后看到了床头的合照。 “爹爹?” 他好奇地拿起合照,仔细看着,当看到另外一个人也有紫色的头发时,他皱起了眉头。 但他没有说什么,而是把合照放回原位,爬下床榻,踮脚想打开房门。 可他的身高不够,只能朝外喊:“爹爹,曦曦醒了~” 可外面的元钰卿正在洗元曦的小衣服,没有听到他喊他。 将洗好的小衣服晒在阳台,他擦了擦手,脑海突然响起9999的声音。 “抱歉宿主,检测到书中世界发生动乱,即将崩溃,只有将元曦送回原世界才能阻止这场动乱。” 听到这句话后,元钰卿的心猛然提起,“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往卧室方向赶,终于听到了元曦喊他的声音,他说:“爹爹,曦曦醒了。” 可下一瞬,声音消失了。 元钰卿呼吸一窒,急忙打开房门,却没在里面看到元曦,元曦不见了。 “…曦曦?” 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元钰卿在屋内找了好几圈,可都没有找到元曦的身影。 这时,9999继续说:“为了维护书中世界的平衡,我们已将元曦送回书中世界。” “……” 元钰卿握紧了拳:“为什么……” “为了维护书中世界的平衡。”9999重复了一句。 谁知元钰卿突然问道:“是5号吗?这一切都是5号示意的?” “……” 9999沉默一瞬,没有回答,亦或是不敢回答。 “呵。” 元钰卿自嘲地笑了一声,“是我自作多情了。” 当初答应做任务便是为了复活5号,可现在…… 或许5号从头到尾都不需要他的复活,是他自以为是了。 心脏仿佛沉入谷底,元钰卿的眼眶有些酸涩,他急忙逼退泪意,坐在床上微垂着头。 不知过去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几分钟,又或许是几秒,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男人,他微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发丝。 “卿卿。” “……” 元钰卿的呼吸停止了,他下意识抬头,看到来人的瞬间,泪水从眼眶流下。 “是你……”他哽咽着。 “对不起。” 男人和他道歉,“我不想骗你,可是……” “卿卿,我不能失去你。” 我想救你,男人无声说着。 他抱住了他,为他擦拭眼泪,“我很高兴,你认出了我。” 元钰卿没有吭声,这段时间的委屈和难过都顺着泪水涌出,他闭上眼,任由自己陷入这短暂的温暖。 “还有元曦,他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卿卿,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随着话音的落下,男人在他眼前消失了,元钰卿抬头,透过朦胧的视线,看到了他发丝上的一抹紫色。 男人消失后不久,元钰卿的情绪也恢复了正常,下一瞬,他脑海中的记忆发生错乱,他忘记了男人曾出现过,也遗忘了二人间所有的对话。 眼中划过迷茫,他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想起一件事——元曦不见了,被9999送回了书中世界。 他抿紧双唇,问9999:“9999,还有办法能把曦曦带回来吗?” “当初是你说可以把书中人物带回来的,可现在又不经我同意,私自把他送了回去……” 如果有投诉渠道的话,元钰卿简直想投诉9999一百遍,当然…还有他背后的推手。 “这件事是我们的错。” 9999认错认得很快,“我们一开始没预料到这个结果,将元曦送回去也是无可奈何。” “……那现在该怎么办?” 元曦消失前还在叫他,而且他还这么小…… 他会不会以为是他不要他了? 光是想想,元钰卿便有些喘不过气。 “现在有两个方案,宿主可以选择一个。” 9999给出提议:“第一,宿主的‘拯救主角受’任务已经完成,您现在已经在现代复活,未来也能实现另外两个愿望。” “至于书中世界人物元曦,他有自己的命运,宿主可以不予理会,这并不会影响到宿主您在现实世界的生活。” “什么意思?让我不用管元曦了是吗?”元钰卿被气笑了,9999这都是什么不靠谱的提议? 面对元钰卿的质问,9999提出了第二个建议:“第二,宿主可以回到书中世界,第二次将元曦带回。” 第118章 属于他的新身份 “怎么带?而且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趁我不注意又把他送回去了?” 元钰卿实在不信任9999,却又没有其他办法。 “此次宿主离开得突然,几个主角并不知情,所以他们的情绪产生了巨大波动,也就是产生了‘黑化值’。” “?” 他还没黑化呢,他们黑化个什么劲? “为了消除他们的黑化值,我们才将元曦送了回去。”9999解释。 “可若是宿主也能消除他们的黑化值,元曦便可以从那个世界脱离,重新回到现代。” “宿主放心,待新任务完成后,我们绝对不会再干涉元曦的去留。” “……” 元钰卿感觉要被气死了,那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再次冒出,他摁了摁眉心:“要怎么消除他们的黑化值?” “很简单,宿主不要不告而别,和他们好好说清楚便可以了。” “这么简单?” “是的。” 元钰卿却不觉得任务有这么简单,他询问着:“要是他们不同意怎么办?” 特别是祁斯韵那个疯子…… 元钰卿都能想象自己再次出现时,对方会做些什么。 “他们会同意的。” 9999淡然:“宿主不需要取得五人的同意,只要其中一个人同意就行了。” “他们是整体,只需要消除其中一人的怨念,任务便可以完成。” “真的?” “真的。” “感化”一个人可比五个人容易多了,元钰卿思索了会,却没有第一时间同意,而是问道:“你背后的人是5号吗?” 这一次,9999回答了:“是。” “……”果然,元钰卿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也不是。”9999继续道。 “想必宿主已经猜到,月执、姬怀烛、祁斯韵、蚩渊和即墨宁砚都是一个人的碎片,也就是你口中的5号。” “他出了意外,为了救他,我的主人研发出了我,之后检测到宿主的存在可以救活他,所以我才会和宿主绑定。” “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5号的情绪产生巨大波动,生命力也得到了有效提升。” 听完9999的接受,元钰卿反问:“…所以你们想让我再进书中世界一次,再次给予他情绪上的刺激,对吗?” “是,也不是。” 9999说得含糊:“这是其中一点,但书中世界确实也快崩塌了,只有宿主的出现才能挽回。” “看来我是非去不可了。” 元钰卿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有一天我还成了救世主。” 而且他还欠5号一条命,这次便当做还他吧。 勾起的唇角被抚平,他站起身:“回去吧,书中世界。” “好的,倒计时5秒后,宿主可回到书中世界。” “五、四、三、二、一。” 随着“一”的落下,元钰卿眼前一花,再次睁眼时,已经回到了书中世界。 可…… 这里却不是皇宫,也不是长白寺。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他站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动作。 直到一个长相妩媚的男子朝他走来,走动间身上的纱衣随风飘扬,隐隐能看到一些不可描述…… 他急忙移开视线,并且后退了几步,想离男人远一点。 谁知男人捂唇笑了笑,声音柔媚,身体也将贴上他的胸膛:“瑾郎~” “!” 眼见二人的身体即将触碰,元钰卿急忙后退,离男人更远,警惕地盯着他:“你叫我什么?” 男子显然没想到元钰卿会是这个反应,他愣了几秒,而后急忙跪在了地上:“王爷恕罪。” 他身体轻轻抖着,显然害怕极了。 “……” 元钰卿则是彻底懵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没有发现异样。 这是他的身体啊,为何男子会叫他“王爷”? 元钰卿迟迟没说话,男子更害怕了,不停地磕头,“王爷恕罪,是奴逾矩了。” 很快,男子的额头被磕破,元钰卿摆了摆手:“抬起头来。” 男子抬头,小心翼翼又讨好地看他,元钰卿这才发现,从他这个角度看去,男子竟和他有几分相似。 第97章 疑惑更重了,元钰卿急忙呼叫9999:“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成瑾王了?而且这明明是我的身体啊?” “这是宿主的身体,但在外人看来,您如今就是瑾王。” “为何?” “距离宿主离开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四个月,上个月元曦回到这个世界,他如今已经是皇帝了。” “?” 他还没死呢,曦曦就成皇帝了? “上个月,原主突然出现,他知道一切事情,本想骗过五个主角,可他的真实身份被发现,继而被砍死了。” “这一幕被许多人瞧见,故而……” 信息量有点大,元钰卿沉默了片刻,“所以我现在其实是个死人?” “你的身份是个死人。”9999回答。 “……” “我们给您安排的新身份就是瑾王,宿主,加油。” “呵呵。” 9999解释完后下线了,元钰卿一个头两个大,他挥了挥手,让男人退下。 男子得到命令后,急忙起身离开,脸上满是劫后逢生的喜悦。 他走后,元钰卿来到铜镜前,镜中人的脸庞极其熟悉,正是他自己的脸和身体。 看来只有在别人眼中,他才是瑾王的模样。 那元曦和几个主角呢?在他们眼里,他又是何模样? 本以为任务难度变简单了,只要说服其中一人就行,可现在…… 元钰卿深刻怀疑,当他出现在六人面前后,还能不能有命留? 果然是坑爹的系统! 同一时间的皇宫。 正在打坐占卜的姬怀烛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他睁开双眼,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喜悦。 “回来了,你回来了……” 他急忙闭上眼,可无论如何都检测不到那人的位置,他皱起眉头,又吐了两口鲜血,可依旧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他只能把这件事告知其余几人,得知这个消息后,他们彻底坐不住了。 第119章 由五人同时教导 “陛下在哪?”几人异口同声。 “还不知道。” 姬怀烛摇头,“我只能感知到他回来了,不能确定他的具体位置。” “……” 听姬怀烛这么说,几人陷入沉默。 虞国如此大,若盲目寻找,不知要找到猴年马月,而且最近局势不明,瑾王虎视眈眈,他们实在怕元钰卿出现意外。 “不如…让陛下主动来寻我们。”即墨宁砚提议。 “陛下应当是为了曦曦回来的,只要曦曦在皇宫,陛下迟早会回来。” “蚩渊,你带人在京都附近巡视,若发现疑似陛下之人,立马带回来。” “好。”蚩渊颔首。 “姬怀烛,你继续占卜,若能发现陛下的踪迹,那便再好不过。” “我知道。”姬怀烛应声。 “至于月执和祁斯韵,你们负责照顾好曦曦吧。” “嗯。” 几人分工合作,又商议了一会后各自散开,其中月执和祁斯韵去了乾清殿:如今元曦的住处。 他们推开殿门,本以为能看见元曦,不曾想里面空无一人。 “曦曦?” 二人在里面找了一圈,依旧没看到元曦的身影。 “殿下呢?” 把乾清殿翻了个底朝天,依旧寻不到人后,他们连忙询问守在外面的侍卫。 “殿下在里面啊。” 侍卫们紧张道:“属下们一直守在门口,没发现殿下离开。” 闻言,月执和祁斯韵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猜测——或许元曦也感知到元钰卿回来了。 半个时辰前。 “殿下啊,您便再吃一口吧。”萧胜端着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一个月了,自殿下回来后,第一日大哭了一场,第二日便发起了高烧,直到后来才慢慢康健。 只是时常盯着一个地方发呆,问他:“萧胜,父皇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只能安慰他:“怎么会呢?陛下是有事要做,这才暂时离开了一会,不会不要殿下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他用手帕擦去元曦眼睫上的泪珠,“殿下要乖乖吃饭,不要让陛下担心,好吗?” “…好。” 元曦抽泣着,被喂着吃了几口饭,而后扯了扯萧胜的衣袖:“饱了。” “殿下真棒。” 和当初元钰卿夸赞元曦一样,萧胜也学着那个语气,又给他擦了擦嘴,“看到殿下将自己照顾得这么好,陛下定然会高兴的。” “我要父皇高兴。”元曦低声说着。 “陛下会高兴的。” 萧胜笑了笑,逼退眼中的泪意,他也想陛下了。 让人把饭食撤下,他牵着元曦来到案前,“昨日丞相给殿下留了课业。” 如今的元曦由五人共同教导:蚩渊负责武术一类,即墨宁砚负责朝堂之事,祁斯韵负责医术与毒术,月执负责冥蛇一类的传承,姬怀烛则是负责占卜和算卦。 听萧胜这般说,元曦扁了扁嘴,脸上满是抗拒。 但他还是乖乖在案前坐下,拿起丞相给他留的作业细细看着。 萧胜给他倒了杯水,又准备了一些糕点,站在旁边伺候。 直到—— 元钰卿出现在这个世界。 正在看作业的小崽子怔住了,下意识看向窗外,心脏怦怦乱跳。 “殿下?您怎么了?”注意到他的异常,萧胜问道。 “没什么。”元曦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异样情绪。 他又看了课业一会,微仰着头:“萧胜,我想吃宫外的桃花糕~” “桃花糕?” “嗯嗯,你帮我去买,好不好?” “殿下,奴才让侍卫买,行吗?” “不要。” 元曦摇头,鼓起腮帮子:“我就要吃你买的。” 萧胜拗不过他,只能应下:“那殿下在这里待着,奴才很快回来。” “嗯嗯。” 萧胜走后,元曦扔下课业,来到窗前,继而变成小蛇钻了出去。 他游得很快,加之无人注意,不多时便出了宫门,往他感应到的地方而去。 远在封地的元钰卿还不知道小崽子来找他了,他此刻正坐在书房,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在他下方,正跪着一个男人,还是个老熟人。 对方脸上的表情充满怨恨,眼眸也因仇恨变得赤红,他说:“王爷,下官愿加入王爷麾下,做王爷在京都的眼睛。” “只要王爷能杀了即墨宁砚、蚩渊等人。” “这么恨他们?” “他们杀了陛下……该死。” 元钰卿的表情更复杂了,“所以你是想帮他报仇吗?” “没错。” “他们五人杀了陛下,挟持幼主,如今的前朝后宫,都被他们牢牢霸占,只有王爷能改变这一局面。” “…嗯。” 元钰卿摁着眉心,内心深深的无力感,这都是什么事啊?! “你先回去吧,我、本王会考虑的。” “是。” 男人离开后,元钰卿轻敲桌面,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该如何以瑾王的身份进宫,并且接近曦曦和他们五人。 想了一会,却没什么头绪,他现在的身份实在敏感,光明正大进京肯定是不行的了,只能偷偷摸摸进去。 可瑾王府外还有暗卫正监视着他,偷偷摸摸离开也并非易事。 说来,那些监视他的暗卫,好像还是当初的他派来的……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更加无奈了,起身想离开书房,动作间碰到了一个架子,架子随之转动,一个密道骤然出现在他眼前。 顺着密道走进密室,元钰卿打量着四周,在里面看到了一些画像,还有一些助兴的道具。 看着这些东西,元钰卿皱起眉头,暗道:没想到这瑾王还是个变态。 他不想多看,急忙转身离开,走出密室后,他嫌恶地将架子转了回去,眼不见为净。 几乎是他刚把架子转回去后,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王爷。” “…进来。” 他在案前坐下,维持着平淡的情绪。 “是。” 一暗卫走了进来,元钰卿打量着他,指腹轻捻:“何事?” “回王爷,今晨我们在朝中的最后一人被拔除,宫中的细作也几乎被尽数斩杀……” “谁做的?” “即墨宁砚。” “是他。” 元钰卿眼中滑过了然,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唯一意料之外的,只有他成了瑾王,一个即将领盒饭的大反派。 第120章 你不是他 “这段时间,即墨宁砚处处针对我们,不仅揪出了我们在宫里的人,朝堂上的大臣们也没有放过。” 暗卫小九咬着牙,听上去恨不得生撕了他,“皇帝虽然死了,可还留下了几条忠心的狗。” 第98章 “扶持一个小儿上位,简直没把王爷放在眼里。” “王爷。” 他抬头,眼中满是狠厉,“不如让属下前去,将那个元曦……”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听到这句话,元钰卿的神色冷了下来,他盯着暗卫:“你要杀了元曦?” “杀了他,即墨宁砚便没有了傀儡,王爷才有机会,王爷您身上流着纯正的血统,您才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人。” 暗卫显然是瑾王的事业粉,言语中恨不得立马冲到京都,让元曦死于非命。 元钰卿望着他,缓缓拿出一把匕首把玩着:“皇宫守卫森严,你要如何进去杀了他?” “回王爷,神医最近研制出了一种毒,杀人于无形,只需要碰上那么一点,无需一刻钟,便会七窍流血,大罗神仙来了都难救。” “哦?”元钰卿挑眉。 “神医如今就在书房外,王爷大可传他进来细问。” “那便传吧。”元钰卿依旧把玩着匕首,眼中的冷意愈发浓了。 片刻后,一个穿着黑袍的人走了进来,他留着胡子,脸上的表情充满桀骜。 “参见王爷。”他微弯着腰,并没下跪。 “神医。” 元钰卿打量着他,此神医非彼神医,和闻人鹤比起来,眼前的男人眉眼太过精明,身材也更加瘦弱些。 “王爷。” 神医抬起了头,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瓶,“此瓶中装着我新研发的毒药,只需化开一点点,便能毒死数十大汉,更别提宫中那个小皇帝。” “看来神医对此毒很有把握。” 元钰卿附和着,“呈上来,本王看看。” “是。” 他把毒药奉上,倒出一点在宣纸上,毒药呈红紫色粉末,看起来确实含有剧毒。 “此毒可有解药?” “没有。” 神医摇头,眉眼间的自信更浓郁了,“我只负责杀,不负责救。” 元钰卿看着他,轻笑了一声:“你们打算怎么让元曦中毒?” “回王爷,宫中还有我们最后一个细作,属下会把毒药交给她。” “细作是谁?” 暗卫却没回话,反而疑惑地盯着他,从前王爷从不会询问得如此仔细,他怎么感觉眼前的王爷变了个人似的? 疑惑在他心头闪过,他仔细看着面前的“瑾王”,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片刻后,他只能压下疑惑,回道:“那个细作如今在蒹葭宫做事,伺候两位后妃。” 得到情报,元钰卿没再多问,只点了点头:“知道了。” “此事容本王思考一会,不必急于一时。” “…是。” 暗卫的疑惑更重,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和神医一起离开了书房。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疑惑地回头看着,问一旁的神医:“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王爷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神医挑眉。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感觉哪里都不太一样。”他皱起了眉,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许是你太累了。” 神医抚了抚胡子,“不若我给你开个方子?” “不必。” 暗卫冷哼:“吃了你的药,不知我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哈哈哈哈。” 神医笑了笑,笑声中却藏着毒厉:“你说的没错,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疯子。” 暗卫扔下这句话后,运转轻功离开,神医看着他的背影,同样冷哼一声,往自己的住处而去。 他走得很慢,同时想起另一个人,脸上的表情更加怪异了:“师弟,不知现在的你我相比,谁更胜一筹。” 注定无人回答,他没再说话,只在心中默念:听说你之前救了小皇帝,那我便要杀了他。 我永远不会输过你。 瑾王府书房内,元钰卿看着面前的红紫色粉末,小心地挑了一些抹在匕首上。 虽说此毒无解,但他有9999,无论如何也不会死。 将毒药抹在匕首上后,他静待着时机。 很快,天色暗了下来,元钰卿动了动身体,拿着匕首出了门,目的地正是暗卫的住处。 他动作很轻,小心地踏进了暗卫的小院,“小九。” “王爷?” 小九刚洗漱完,此时正穿着白色的亵衣,看到他后,眼中满是意外:“王爷怎么来了?” “有事与你说。” 元钰卿脸上表情不变,小九急忙说道:“王爷恕罪,属下先换一件衣服。” “不必。” 元钰卿抬手制止了他,一步步走进小九的屋内,“你白日说的事,本王考虑了一会,觉得可行。” “那属下立马联系细作,让她尽快动手,把元曦杀了。” “不急,本王还有其他话想和你说。” “王爷吩咐就是。”小九微弯着腰,言语间充满恭敬。 “你上前来。”元钰卿朝他招了招手,眼中有一瞬的歉意。 “是。” 小九听话地上前,在离元钰卿半米处停下,他看着元钰卿的足尖,不知道王爷想和他说什么。 而后他便见王爷朝他走近几步,二人离得很近,近到他能感受到元钰卿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他的身体僵住了,嘴唇微颤:“王爷……” “小九。” 他听到王爷叫了他一声,随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对方正从怀中拿出了什么东西。 “王爷?”他下意识蹙起眉头,却没有动作。 “小九。” 元钰卿叹了一口气:“对不起了。” “?” 小九脸上满是疑惑,他微抬起头,忽然间胸口一疼,他动作一僵,看向元钰卿的眼里充满震惊。 “王、爷。” 黑色的鲜血从他口中流出,他的眼里充满疑惑:“为什么?” 忽然间,他灵光一闪,看元钰卿的眼神变得冰冷:“你…不是王爷。” 第121章 想必会很难过 王爷不会深夜来此,更不会在这种时候杀了他。 他又想起今日在书房时王爷的异样……可惜他醒悟得太晚。 黑色血液从他口中流出,他瞪着元钰卿,来不及多说一个字,便轰然倒在了地上。 只是依旧睁着眼,似是死不瞑目。 元钰卿没有看他,擦净匕首上的鲜血后,随手将手帕扔下,手帕飘落,正好盖住小九的脸,也盖住了那双眼眸。 他转身离开,去了另一个地方:神医的住处。 没猜错的话,当初华锦用的毒便出自这位“神医”之手,若非他有9999,此刻小崽子恐怕已经…… 心中涌起后怕,元钰卿抿紧双唇,眼中滑过决绝。 在神医欧阳乾的院外停下,元钰卿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声响,声音刺耳,似乎是虫子蜈蚣类的东西爬过地面,不禁让他蹙起了眉头。 “王爷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感知到元钰卿的到来,欧阳乾打开房门。 元钰卿面不改色:“今日神医研制出的毒药,本王很感兴趣,特来向神医讨要一些。” “原是如此,王爷请进。” “嗯。” 踏进欧阳乾的住处,元钰卿打量着,在房梁上看到了几条黑色的蛇,视线下移,又在桌面看到了几只爬行的蜘蛛和蜈蚣。 至于地面,则是有十来只黑色的癞蛤蟆,一看便知毒素不浅。 “……” 元钰卿沉默,暗道:不愧是毒王,天天和这些东西待在一起,还能吃得下饭。 “王爷,这便是今日的毒药了。” 思索间,欧阳乾将一个玉瓶递给了他。 “好。” 元钰卿接过,却没打开,而是将玉瓶塞进了怀里。 而后他站在原地,看着欧阳乾的脸庞:“神医来王府也有段时日了,自有了神医,本王如虎添翼。” “王爷谬赞。” “不过……” 元钰卿理了理袖子:“听说你有一位师弟,曾帮助过本王的皇兄。” 提起那位师弟,欧阳乾脸上的自负消散了些,他偏过头,冷哼着:“是。” “他叫闻人鹤,是个废物。” “哦?”元钰卿挑眉,不知二人之间曾有什么纠葛。 当初他中毒醒后,闻人鹤曾隐晦地提过这个师兄,并说“或许毒药出自他手”,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当年我与闻人鹤意见分歧,这么多年,早已老死不相往来。” 欧阳乾含糊着,元钰卿没再细问,轻微颔首:“原是如此。” “时间不早,本王便先回去了。” “恭送王爷。”欧阳乾微弯着腰,垂下了头。 元钰卿转身朝门口走去,行至一半时停了下来,“对了神医。” “嗯?” 元钰卿半侧着身体,朝欧阳乾招手:“有件事忘记交代了,你附耳过来。” 第99章 “是,王爷。” 欧阳乾上前几步,离元钰卿更近,凑近后,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龙涎香。 王爷身上何时有龙涎香了?莫非是等不及想当皇帝了? 疑惑在心头闪过,欧阳乾多留了一个心眼,藏于袖袍的手朝后招了招,房梁上的黑蛇朝二人游来。 只是很快,黑蛇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气息,当即僵在原地,不敢继续上前。 甚至蛇身隐隐发抖,宛如遇到了天敌。 “神医这蛇怎么了?”元钰卿问。 “我也不知。” 欧阳乾疑惑极了,他回头望去,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忽然间后背一痛,他闷哼一声,唇中溢出鲜血。 “元瑾!” 他咬牙切齿,转身洒出一把毒粉,“你过河拆桥!” 毒粉在空中蔓延,元钰卿趁机往欧阳乾的心口补了一刀,匕首插.入又拔.出,点点鲜血溅在他的脸上。 避免欧阳乾死得不彻底,他又补了几刀,随后轻声道:“过河拆桥又如何?你该死。” 欧阳乾瞪着眼,想挣扎,却没有了力气,最终只能含恨闭上双眼。 在他死后,屋内的毒蛇、蜈蚣、蝎子和蛤蟆也在眨眼间化成血水,血水流过的地方,瞬间浮现几个大坑。 元钰卿没再犹豫,在屋内点了把火,熊熊大火燃起,烧毁了欧阳乾存在的痕迹,他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回到卧房,不多时侍卫敲响房门:“王爷,不好了!” 他披上外衣,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打开房门:“何事?” “王爷!神医的住处着火了!属下等人正在灭火,还有小九被人杀了……” “什么?何人干的?” “尚且不知。”侍卫摇头。 “真是放肆!一夜之间杀了本王的左膀右臂,简直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王爷息怒。” 侍卫跪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 “起来,速去查明真相,看看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是!” “等等。” 元钰卿叫停侍卫,吩咐了一句:“此事不可声张,特别是小九一事,切不可让旁人知晓。” “是!王爷。” 侍卫离开后,元钰卿呼出口气,心想:果然演戏不是他的强项。 他站在门口沉思了会,随即吩咐人送来一些东西,正是易容用的材料。 他打算扮做小九的模样,偷偷前往京都。 不到一刻钟,他便做好了伪装,看着镜子中那张小九的脸,眼中划过些许满意。 趁着府中人忙于灭火,他披上黑色斗篷从后门离开,在经过一座茶楼时,故意露出小九的脸。 马儿在道路疾行,他顺着9999给的导航往京都方向而去,只是天公不作美,刚走出不到两个时辰,天空便下起了大雨。 闪电在空中滑过,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瞬间照亮阴暗的地面。 这种天气不适合继续赶路,他只能找一个地方暂且躲避,幸而附近有个破庙,他牵着马在庙前停下,之后走进庙中。 庙中环境破败,却有一些干燥的柴火,元钰卿捡起一些,生了一个火堆。 而后他在火堆前坐下,拢紧身上的衣袍,思绪又飘回了京都。 小崽子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了,不知有没有想他? 他那般黏人,当时被9999强逼着送回这里,想必会很难过吧。 光是想想,元钰卿便很是心疼,他看向庙外,心想:再等等,父皇马上就去接你。 第122章 爹爹他们好可怕 与此同时,离庙外不足几里,倾盆大雨正砸在一条黑紫色小蛇身上,他浑身沾满了泥土,豆大的雨珠砸得他睁不开眼,可他没有停下。 蛇身从泥坑中游过,此刻的他疲惫不已,又狼狈不堪,但他能感觉到,他离父皇越来越近了。 眼眸微微发亮,元曦咬紧了牙,继续朝前游去,在经过那个破庙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那种感觉愈发清晰,元曦几乎要落下泪来,他没再犹豫,直接进了庙里。 庙中燃着火堆,火堆前坐着一人,身上的气味正属于他的父皇。 元曦再也忍不住了,当即化作人形,朝那人跑去:“父皇!” 元钰卿还在发呆,忽然间听到了“父皇”二字,他迷茫地眨了眨眼,心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很快,他便感知到身后跑来一人,他回头看去,身体瞬间僵住了。 “曦曦?” “父皇!” 元曦小跑着来到他面前,继而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呜呜呜!父皇,我终于找到你了。” “父皇,曦曦好想你。” “……” 元钰卿懵了,下意识接住他,将浑身湿透的小崽子抱进怀里,片刻后回神:“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感觉到父皇回来了……” 元曦抬头,眼眸湿漉漉的,发丝尽数贴上脸上,他浑身都湿透了,身上还沾着泥土。 即使眼前人的脸并不是元钰卿的脸,可他知道,他就是他的父皇。 元钰卿急忙给他换了自己的衣服,又帮他把头发擦干,抱着他在火堆前烤火。 “父皇没有不要曦曦,对不对?” 问出这个问题时,元曦紧张地盯着他,眼里写满了紧张和害怕。 “当然没有。” 元钰卿心中刺痛不已,他抱紧元曦,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父皇永远都不会不要曦曦。”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元钰卿又亲了亲他:“父皇回来就是来找你的。” “父皇~” 小崽子靠在他怀里,同样伸出小手抱着他,“曦曦好想父皇。” “我也想你。” 二人相拥着,没一会元曦便沉沉睡去,他太累了。 元钰卿抱着他,将头贴上他的脸颊,似乎在无声宽慰着,也在给予小崽子安全感。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的雨停了,天色也慢慢变亮。 在元钰卿怀里的小崽子动了动眼睛,继而睁开双眼,当发现自己还被元钰卿抱着时,他浅浅笑着,在元钰卿的脸颊上亲了亲。 动静让元钰卿睁开了眼,他摸了摸元曦的额头,幸而没有发热。 “父皇~” 看元钰卿醒了,小崽子在他怀中撒娇,元钰卿柔声应道:“嗯。” 他们就这样相处了一会,想到什么,元钰卿问:“你出来的事,有没有告诉其他人?” “父皇是说爹爹吗?”元曦歪头,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嗯。” “他们不知道。” 元曦扁嘴:“我把萧胜支开后,偷偷出来的。” 元钰卿无奈:“这样很危险,曦曦,你……” “父皇~” 元曦急忙撒娇打滚:“曦曦太想见父皇了,父皇不要生气好吗?” 面对小崽子的撒泼打滚,元钰卿丝毫没辙,只能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以后不许这样了,你还这么小,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嗯嗯,曦曦听父皇的~” 他再次靠进元钰卿怀里:“父皇,曦曦好想你呀~” “我知道。” 天色愈发亮了,他给元曦穿上小衣服,随后牵着他离开破庙,把人抱上马,“我带你回京。” “好~” 马儿往京都方向而去,二人的身影愈走愈远,没一会消失在原地。 京都离此地有些距离,元钰卿还带着一个小孩子,便没有着急赶路。 行走半日后,他进了一座城池,打算休息片刻。 在一间客栈停下,他把马儿交给小二,他则是抱着元曦进了客栈:“来一间上房。” “好咧。” 另一个小二引着他去了二楼,帮他推开其中一扇门:“客官请进。” “嗯。” 带着小崽子踏进房间,元钰卿淡然吩咐:“送些热水来。” 小崽子昨日被雨淋成了落汤鸡,今日得好好洗洗才行。 “好的,客官。” 小二的动作很快,不到半刻钟,便给他送来了热水和一个小的木桶,还有一些皂角和棉巾。 “你们出去吧。” 让小二离开后,元钰卿关上房门,帮小崽子脱去衣服,之后把他放在了水里。 元曦享受着元钰卿帮他洗澡,不时抬头看他,并说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他嘟着嘴,告五人的状:“父皇,五**好严厉哇,他说曦曦不写完课业,便不让曦曦吃饭。” “他当真这么说?”元钰卿蹙眉。 “是呀。” 元曦鼓着脸:“还有三**,他让曦曦拿那么、那么那么大一把刀,比曦曦还高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那刀到底有多大。 元钰卿听得一股无名火,那几个人是怎么带孩子的,曦曦才多大? 他幼时便是这样训练过来的,知道有多辛苦,虽说曦曦身份特殊,可他还是想让曦曦快乐地度过童年,而不是如此着急地鸡娃。 第100章 “还有么?”他打着泡沫,又给元曦冲洗干净。 “还有哇,大爹爹、二**和四**也是,每天天不亮就让曦曦起床了。” 越说元曦越委屈,他用湿漉漉的小手抱着元钰卿:“父皇,爹爹都不笑了,每天板着脸,看着好可怕啊。” “……” 元钰卿动作一怔,却没答话。 他帮元曦冲洗干净最后的泡沫,然后抱起他,擦净身上的水珠,又给他穿好衣袍。 “好了。” “谢谢父皇~”元曦扑进他怀里,轻轻蹭着。 “不客气。” 让元曦在屋内待好,元钰卿下了楼,端了一些吃食回到房间,“饿了吧?快吃点东西。” “嗯嗯!” 元曦当即跳下床,来到桌前,看着饭菜,“父皇陪曦曦一起吃~” 第123章 她很有意思 “嗯。”元钰卿应了一声,随后抱着元曦在桌前坐下。 如今的元曦已经能熟练地使用筷子,元钰卿将筷子塞到他手心,坐在一旁看他。 被父皇如此注视着,元曦不禁挺直腰背,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些,他板着脸,夹起一根青菜,当着元钰卿的面把它放进了嘴里。 嘴中轻轻咀嚼,元曦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在说“父皇快夸我”。 元钰卿被逗笑了,掐了掐小崽子的脸:“曦曦真厉害。” 得到夸赞的元曦更加卖力,不一会便吃完了一碗饭,饭后,他捂住肚子,靠进元钰卿怀里:“父皇~揉揉。” “好。” 将手放在小崽子肚子上轻轻揉着,元钰卿一边问他:“有没有舒服点?” “嗯嗯!”元曦用力点头。 二人说话间,忽听街上传来吵闹声,元钰卿开窗望去,看到了一群穿着大红色衣袍的家丁。 他们手拿锣鼓,或敲或打,伴随着偶尔的萧声,简直好不热闹。 “父皇,他们在干什么呀?” 元曦被抱在怀里,朝下看去,眼中满是好奇。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有人成亲吧。”从他们穿着大红色的衣袍上,元钰卿得出这点。 “成亲?” 小崽子眨了眨眼,想象着父皇和爹爹成亲的模样……可父皇只有一个呀,这该怎么办? 没一会,他就晃了晃头,把脑中的想象挥去。 他搂着元钰卿的脖子:“父皇,曦曦想下去看看~” 自破壳后,小崽子还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元钰卿心头微动,答应下来:“我带你下去。” “好耶。” 元曦在元钰卿的脸颊上亲了亲:“父皇最好啦~曦曦最喜欢父皇~” “嘴甜。”元钰卿扬起唇角,心中颇为受用。 抱着元曦站在一楼,他听一些路人说:“不愧是陆家,小姐择婿,排场竟弄得如此之大。” “谁让人家陆小姐是陆府唯一的女儿?自小金尊玉贵长大的,择婿自然不能马虎。” “说的也是,不知何人能那般有幸,得到陆小姐的青睐。” 陆家是皇商,也是虞国第一首富,此前元钰卿调查过他们的背景,也在除夕宴上见过陆老爷子一面。 据说陆老爷子一生有五个儿子,却没有女儿。 五个儿子中又只有第三子有唯一一个女儿,作为整个陆家唯一的女孩,陆小姐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得比普通的公主都要尊贵。 更重要的是,年轻一辈中只有陆小姐最为争气,不同于其他昏庸的哥哥们,她自小在陆老爷子跟前长大,学了一身经商的本事。 早有传闻,她或许会是下一任的陆家家主。 只是老爷子给她定了一个规矩:在正式掌管陆家之前,她必须成亲。 故而和当初顺州府的花沐莹一般,她选择了公开择婿,只是择婿的标准并非抛绣球,而是比武招亲。 陆小姐擅拉弓射箭,她定下的择婿第一标准便是射箭要赢过她。 对此,一些本欲参与择婿的“读书人”皱眉:“射箭?” “一个闺阁女儿,成亲后做好相夫教子的本分便是,成日里拉弓射箭的,成何体统?” “就是就是,这陆小姐可真是被宠坏了,陆家也老糊涂了,竟答应她这个无理的请求。” “哼,这种女人,即便是陆家求着我娶,我也是不会应的。”一读书人仰着头,脸上满是不屑与自得。 “……” 元钰卿听得无语极了,抱着元曦默默离远了些,果然不论古代现代,都有一些奇葩。 还是离远些好,免得污了曦曦的耳朵。 “父皇,他们好不要脸哇。”元曦凑在他耳边,低声说着。 “好了,不管他们。” 元钰卿单手抱着他,顺着人流的方向往前走,不远处设了一个擂台,一英姿飒爽的女子正站于台上,目光扫过下方。 “要做我陆雁的丈夫,武术不能比我弱,若有人能胜过我,我八抬大轿娶他进陆家!” “……” 下方默了一会,而后响起吵闹声,“陆小姐,话可不是这般说的,什么娶进陆家?” “字面意思,听不懂?” 陆雁挑眉,“你这种第一个滚蛋。” “…有、有辱斯文!”那人狠狠甩了甩袖子,满脸不忿地离开了。 “再有这种听不懂人话的,直接滚。” 陆雁冷哼一声,在椅子上坐下,内心对这群歪瓜裂枣不满极了。 老爷子也不知抽了什么风,突然要她选人成亲,不然便不把陆家交给她。 幸而来的都是一群废物,她可不想真的嫁人。 眼见时间一点点流逝,依旧没人敢上台,陆雁无趣地揉着手腕,余光看到一人上了擂台。 “我是杀猪的李老二,今日斗胆求娶陆小姐!” 李老二是个年逾四十的老光棍,脸上长着麻子,手里还拿着两把杀猪刀。 他嘿嘿笑着:“不知如何才能娶到小姐?” 陆雁眼中闪过嫌恶,她今年不过十八,这个李老二也当着不要脸,竟真的上来了。 她冷声,从侍女手中拿过一个果子,“你将这个果子顶在头上,我射出一箭,若射中,则我赢。” “若不能射中,则你赢。” “我射箭的过程中,你可以动,只要不怕死。” “……” 听到这话,李老二僵住了,他是想娶陆小姐不假,可也不想死啊! 看李老二迟迟不说话,陆雁挑眉:“如何?” “这……” 他咬紧了牙,最终点头:“好!” 他豁出去了! 侍女将果子放在他的头顶,他双腿微颤,看着陆雁拿过弓箭,继而拉开了弓弦。 只是她并未对准果子,而是对准了他的头颅,李老二吓得颤抖不止:“陆小姐可要对准些!” “这是自然。” 陆雁拉着弓,箭尖继续下滑,对准了李老二的小腹,她迟迟不射,好似戏耍一个猎物一般,看着李老二的脸色越来越白。 人群中的元钰卿笑了一声,他能看出陆雁是故意吓李老二,目的是让他知难而退,可偏偏李老二还在咬牙坚持,即使快抖成了筛糠。 “父皇,你在笑什么呀?”元曦好奇地看他。 “我只是觉得这个姑娘很有意思。” 第124章 他找到他了 元钰卿说着,在元曦耳边道:“人多的地方叫我爹爹。” “好,爹爹~” 他靠在元钰卿怀里,同样看向擂台,然后他便见那姑娘终于射出一箭,正好将李老二头上的果子射穿,果子掉在地上,同样跌在地上的,还有抖得不成样子的李老二。 “你输了,下去。”陆雁将弓箭扔给侍从,大摇大摆地在位置坐下。 经过这一出后,其余人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无人上台,事情也开始变得无趣。 “曦曦,我们回去吧。”元钰卿提议。 “好。” 抱着元曦往回走,元钰卿绕过人群打算离开,忽见对面一家铺子堂前,有一人鬼鬼祟祟,怀中抱着一个三岁孩童。 孩童似乎昏迷了,在他怀中软了手脚,那人走得很快,似乎做了什么亏心事。 元钰卿不免停下脚步,他直觉这人不对,却不知异样在何处。 眼见男人越走越远,那家铺子突然走出一个女人,来回看了一圈后,惊呼:“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 元钰卿心中咯噔一声,当即看向那个男人,心想:原来是这样。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有人敢当街偷抢孩童,这让元钰卿想起现代一些人贩子也是如此,被偷了孩子的家庭往往痛不欲生,甚至有的自此失去生的希望…… 愤怒在他心中升起,他抱着元曦走上擂台,直奔侍女:“借弓箭一用。” 不待侍女回应,他已经拿过弓箭,跑出一小段距离,将箭头对准了远处的男人。 “嗖”的一声,箭头冰冷的光泽在空中滑过,片刻间射进男人的大腿,他闷哼一声,跪在了地上。 第101章 元钰卿当即上前,箭头抵着那人的咽喉,“按本朝律法,你当死罪。” 男人恶狠狠地盯着他:“多管什么闲事!” 在他们说话期间,孩童的母亲也跑了过来,她抱起地上的孩子,后怕地直哭。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失去她的孩子了。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她跪在地上,不停地朝元钰卿磕头。 元钰卿看不得这种场面,急忙把她扶了起来:“好了好了,快带孩子去看看大夫吧。” “好。” 那母亲点头,连忙抱着孩子去看大夫了。 此事引起官府的注意,很快有官兵把男人带走,只是临走前,人贩子恶狠狠地盯着元钰卿:“你给我等着,我要你付出代价!” 鲜血在地上留下一条痕迹,元钰卿没再看他,而是回到擂台,将弓箭交还给了侍女,“多谢了。” “不,不用……公子太客气了。” 侍女看着他,整张脸早已红透。 元钰卿礼貌地笑了笑,转身抱起地上的元曦,下了擂台。 “等等!”有人喊住了他。 元钰卿动作一顿,回头看去,发现喊他的人是陆雁,对方正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那个……” 她轻咳一声,不再扭捏:“你叫什么名字?” “无名。” “?” 陆雁皱眉,“无名?你的名字叫无名?” 元钰卿没回,看了看天色:“陆小姐,时间不早,我该带我儿子出城了。” “…儿子!?” 陆雁惊呆了,看着二人没有一点相似的脸:“你都有孩子了?” “是。” 顶着暗卫小九的脸,元钰卿轻轻颔首。 “……” 陆雁的眉蹙得更紧,平心而论,她不是很喜欢眼前人的容貌,但他身上有股常人没有的气质,更别提他还有一手超绝的箭术。 想到老爷子的嘱托,她闭了闭眼,一狠心:“有孩子也不是不行,今后他也是我的孩子了。” “?”元钰卿一脸问号。 “老爷子让我务必选一个人嫁了,我看你就很不错,不如你今日便随我回陆府,从今往后,我的便是你的,如何?” “…不如何。” 元钰卿拒绝:“陆小姐,我只是一个凑热闹的路人,并不想参与你的择婿。” “那我不管,你上了擂台,便默认参加了。” “……”元钰卿竟无话反驳。 他动了动唇:“我真的不是……” “好了,别说了。来人啊,把这位公子、还有本姑娘未来的儿子都请回府,他就是你们未来的姑爷了。” “是,小姐!” 几个大汉来到元钰卿面前,朝他伸出了手:“请吧,姑爷。” “……” 看着眼前这幅“逼良为娼”的场面,元钰卿暗道:今天就不该出门。 日后再遇到这种择婿的,他定有多远跑多远,再也不瞎凑热闹了。 他叹出口气,再次劝道:“陆小姐,天下良人如此之多,你我并无缘分。” “有没有缘分我说了算。” 陆雁仰头,宛如一个土匪山大王一样,“把他带回府的人,小姐我重重有赏。” “陆小姐……” 元钰卿还想再劝,可对方已经不再听他说话,他只能闭上嘴,带着元曦侧身躲开。 可他毕竟抱着一个孩子,没一会便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他们大声喊着:“姑爷!随我们回府吧!” “……” 看着周围一圈的大汉,元钰卿太阳穴突突地跳,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吗? 他张开唇,正打算说些什么,忽然,不远处飘来一句熟悉的声音。 “他是我的。” 身体下意识一僵,元钰卿回头,看到了月执的脸。 “月执……”他呢喃着。 在他怀中的元曦则是眼眸发亮:“大爹爹!” 月执的目光紧紧放在二人身上,特别是看到抱着元曦的人后,一颗心狂跳不止,“陛下……” 他没有看错,他真的找到陛下了。 此刻,其他人在他眼中变得碍眼,他的眼里只能看到那一个人。 他拔出匕首,飞身至陆雁身前,匕首横在她的脖间,冷声:“让你的人滚,不然我杀了你。” “…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 月执说着,目光看向元钰卿:“他是我的。” “还有,那是我儿子,与你无关。” 第125章 要怎么才能高兴 “你的孩子?” 陆雁看看月执,又看看不远处的元钰卿,“你二人都说孩子是你们的,莫非他有两个父亲不成?” “与你无关。” “哦。” 陆雁冷哼一声,摆手让家丁散开:“让他们走。” 说完后她回到椅子上坐下:“比武继续!” 不远处的家丁尽数散开,月执来到元钰卿面前,目光死死盯着他:“你回来了。” “……嗯。” 元钰卿并不奇怪被月执看出伪装,毕竟他怀里还抱着小崽子。 “回去说。” “好。”月执乖乖点头,眼眸和元曦一样亮晶晶的。 他从元钰卿怀里接过元曦:“我来抱吧。” 元钰卿没拒绝,和抱着元曦的月执并肩往客栈走去,路上他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我感应到曦曦在此处,所以……” 月执紧张地看他:“卿卿,我贸然前来,你没有生气吧?” “……” 元钰卿抿紧双唇,想让月执不要这么叫他,可那句“不要这样叫我”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干脆由他去了。 “没生气。” 说话间三人回到客栈,他们上了二楼,回到房间后,元曦被放了下来,第一时间钻进元钰卿的怀里。 月执则是依旧盯着他,不敢移开半分。 “怎么这样看我?” “我怕陛下又消失了。” 月执攥紧了手,心脏紧张得仿佛要跳出胸腔:“陛下,我不想骗您,您能回来,我真的很高兴。” “但…陛下高兴吗?” “……” 元钰卿沉默,答案显而易见。 答案在月执的意料之中,他苦笑:“我知道陛下不喜欢我们,也不想留在这个世界,此番回来是受到胁迫了么?又或是出了什么意外?” “你……” 元钰卿有些惊讶月执能猜出这点,他没有否认,静静地望着他。 月执继续说:“上个月曦曦回来得突然,还大哭了一场,睡梦中都在害怕陛下不要他了。”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元曦的脸颊:“我知道曦曦也不是自愿回来的。” 元曦被看得心虚,默默垂下头,将脸埋进元钰卿怀中。 元钰卿看着好笑,轻轻拍了拍他,同时朝月执道:“你说得没错。” “我和曦曦都不是自愿回来的,因为一些意外,才不得不回到这个世界。” 元钰卿没再隐瞒,直接说道:“至于那个意外……” 话还没说完,月执已然轻声:“是我们,意外是我们。对么?” “对。” 之后二人陷入沉默,许久后,月执抬头:“陛下……” “您对我,有没有过一点点喜欢?一点点就好。” 他紧张地看着他,希望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即使那个答案的概率微乎其微。 “没有。” 元钰卿脱口而出,他没有思考,亦或是不敢思考。 他下意识阻止自己去思考这个答案,可他知道,若是在以前,他不会害怕这个问题。 可现在……他不敢了。 就让他逃避一次吧,他想。 抱着元曦的手紧了紧,他故作镇定:“你知道了我所有的秘密,现在打算如何做?” “我想帮助陛下。” 宛如没有听到那句“没有”,月执轻轻笑着,即便心脏痛得仿佛在滴血。 “陛下,我想帮您。” “你真的要帮我?”元钰卿有些诧异。 “嗯。” “与其看着陛下在这里不开心,我宁愿陛下能高兴些。” 月执扬了扬唇:“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陛下尽管提就是了。” 元钰卿没想到事情的进展如此顺利,按9999的说法,只要能让月执的“黑化值”散去,他和元曦便可以重回现代。 但他不知怎么才能散去月执的“黑化值”,而且…看月执这模样,也不像黑化了啊? 他问9999:“你确定月执也黑化了?” 9999没有正面回答:“五人是一个整体,月执性格如此,黑化了也看不太出来。” 元钰卿半信半疑,继续问:“那要怎么做才能散去月执的‘黑化值’?” “我也不知该怎么做,宿主可以实时监测月执的黑化数值,以此判断该如何降低。” 第102章 说完,9999展示了一组数据,正是五人的黑化值排行。 【祁斯韵:100%; 即墨宁砚:95%; 蚩渊:90%; 姬怀烛:85%; 月执:80%。】 数据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元钰卿没想到的是,即墨宁砚竟然排行第二。 但月执的数值最低,也愿意帮他,或许这个任务马上就能完成了。 念头在心中闪过,元钰卿思索着该怎么降低月执的数值,即使对方看起来一切如常。 但他毫无头绪,只能让9999给他一些提示。 而后9999提示道:“或许让月执开心些,可以降低他的黑化数值。” “怎么让他开心?” “这便是宿主该考虑的问题了。” 9999说完就下线了,元钰卿呼出口气,选择开门见山:“阿执。” “……” 心脏疯狂跳动着,月执滚了滚喉咙,没想到有一天仅仅是听到“阿执”两个字,便能让他心悸不已。 【叮,月执黑化值降低2%,如今还剩78%。】 “?” 通知来得猝不及防,元钰卿懵了一瞬,想说的话都顿在了喉间。 同时不禁心道:原来这个任务这么简单? 他清了清嗓子,试探地又叫出一句:“阿执?” 【叮,月执黑化值降低2%,如今还剩76%。】 “……” 元钰卿彻底确定:这个任务就是如此简单。 “阿执。” 【叮,月执黑化值降低2%,如今还剩74%。】 “阿执。” 【叮,月执黑化值降低2%,如今还剩72%。】 在叫出四句“阿执”后,月执的黑化值降低了8%,他也低声应道:“陛下有什么事,吩咐就是。” “阿执。”元钰卿望着他的脸:“我想问你一件事。” 【叮,月执黑化值降低2%,如今还剩70%。】 “陛下请说。”月执捻了捻指腹,尽量维持着镇定。 “你要怎么才能高兴?” 第126章 叫他夫君 月执没想到元钰卿会问他这个问题,他怔了好一会,反问:“陛下的任务是让我高兴吗?” “差不多。”元钰卿含糊着。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 “只要能见到陛下,我便很高兴了,今日格外高兴。” 月执没有撒谎,今天是他近半年来最满足的一天,陛下叫了他“阿执”,还叫了四句。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月执回答完后,黑化值却没有变化,元钰卿猜测是要做些什么,却不知具体该怎么做。 他继续问:“那更具体些的呢?什么事能让你更加开怀?” 闻言,月执思考着,不知想到什么,耳尖微红,小心翼翼睨了眼元钰卿,没有回话。 看月执这副模样,定是想到了具体的内容,元钰卿清了清嗓子,莫名有些紧张:“你想到了什么?直说就是了。” “我……” 月执变得局促,双手揪紧衣袍,“我想……” “嗯?” 不止元钰卿,元曦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催促道:“大爹爹,你快说呀。” 月执闭上眼,狠了狠心:“我想和陛下以夫妻的名义,相处三日。” 此话一出,屋内更安静了,元曦捂着嘴巴,双眸微亮,不知在想什么。 元钰卿默了片刻,“夫妻的名义……是什么意思?” “就是……陛下做我的妻子三日,或者我做陛下的妻子三日。” 月执边说,边观察元钰卿的脸色,发现他没有恼怒后,试探性说道:“可以么?夫君。” “!” 元钰卿险些跳起来,月执叫他什么? 夫、夫君?? 天雷滚滚,直劈他的大脑,元钰卿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男子叫“夫君”。 他没答话,月执继续说:“或者我叫陛下…娘子?” 太阳穴突突地跳,元钰卿妥协:“你还是叫我夫……” 剩下一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他脸色别扭:“反正不许叫我娘子。” “是。” 月执扬唇,眼里终于染上笑意:“都听夫君的。” 即使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他偷来的三日时光,可有了这三日,他死也无憾了。 被叫“夫君”的元钰卿还是很别扭,唯一让他高兴的只有:黑化值又掉了5%。 看着数值板上的67%,他不禁想——虽说是假的,且只有三日,可能与他做夫妻,月执是真的高兴。 心中升起异样的情绪,他急忙压下,“这个夫妻的名义……除了称呼外,还有什么吗?” “晚上我们要睡在一起,但陛下放心,我绝对不会做什么的。” 月执的补充让元钰卿格外不爽,他也是男子,也是能……的好不好? 想到这个,他不禁变得幼稚,冷哼一声:“只有你能做什么?现在我是夫君,该担心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所以陛下想对我做什么吗?”月执眼眸微亮,似乎格外期待。 眼见事情朝不对劲的方向跑去,元钰卿瞪了他一眼,默声:“曦曦还在呢,你在胡说什么?” 在他怀中的元曦眨了眨单纯的大眼睛:“父皇,你和大爹爹在说什么呀?要做什么,曦曦也要做~” “……” 元钰卿罕见地卡壳了,他咳了咳:“没做什么。” “我和你大爹爹开玩笑呢。” “哦。” 元曦扁了扁嘴,暗道:父皇又在骗小孩,等回宫了,他要问萧胜,萧胜肯定知道父皇和大爹爹要做什么! 屋内两位大人都不知元曦想了什么,斗完嘴后元钰卿没再纠结那个“做什么”,他抬了抬下巴:“客栈的床就这么大,睡我们三个人会有些挤。” 当初和蚩渊、即墨宁砚挤在一张床上,可真是挤死他了。 “那我现在去租一个院子,接下来三天我们和曦曦在那里住,可以吗?”月执小心询问着。 元钰卿垂眸考虑了会,最终点头:“嗯。” 得到答复的月执更开怀了,他当即起身:“我现在就去寻人,陛下稍等片刻。” 他快步走到门口,拉开木门,想到什么后回头:“我很快回来……夫君、等我。” 说完这句后,月执终于离开了。 “……” 屋内的元钰卿沉默,再次听到这句“夫君”,他还是很不习惯,甚至隐隐起了鸡皮疙瘩。 “父皇?你怎么啦?” 元曦拉了拉他的手,元钰卿回神,“没什么。” 他抱着元曦在床上坐下,“我们在这里等你大爹爹。” “好~” 元曦自然没意见,只要能待在元钰卿身边,让他做什么他都高兴。 月执回来得很快,他找了一处地理位置极佳的院子,交了租金后连忙回到客栈,“陛下,曦曦,都准备好了,我现在带你们过去。” 三人退了房,往月执找的院子而去,路途中依旧是月执抱着元曦,三人走在一起,好似真正的一家三口。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也在地上打下他们的影子,月执抿唇笑着,心脏怦然乱跳。 或许他要的幸福便是如此简单,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还有他们的孩子。 【叮,月执黑化值降低7%,如今还剩60%。】 突如其来的通知让元钰卿顿了片刻,他下意识看了月执一眼,心中的异样更盛。 月执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他想。 不过是叫了他几句“阿执”,和他以夫妻的名义相处,他便如此高兴…… 元钰卿的心更乱了,他极力压下这股乱意,跟着月执到了一处院子。 院子离得不远,三人走了不久便站在了院中。 院子不大,却很温馨,院中还种了一些梅树和其他的植物,更有一小片的“花海”,远远看去格外好看。 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个小院,想必也费了月执不少力气,更重要的是,他很用心。 “陛下,还喜欢吗?这处小院。”月执紧张地问。 元钰卿给予肯定:“喜欢。” 得到答复的月执轻笑:“陛下喜欢就好。” 而后他蹲下身,捏了捏元曦的脸颊:“曦曦,你呢?喜欢吗?” “父皇喜欢,我就喜欢~” 第127章 一家三口 元曦也说喜欢,三人便暂时住了下来。 回到卧房,元钰卿卸下伪装,露出自己的脸,只是在外人看来,他如今的长相还是瑾王。 他坐在镜前,慢慢梳着头发,身后月执和元曦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忽然,元曦跳下凳子,小跑着上前:“曦曦给父皇梳~” “你会梳吗?”元钰卿笑着,透过镜子看他。 “会呀。” 他从元钰卿手里拿过梳子,抓起他的发尾轻轻梳着:“父皇看,曦曦会的。” 第103章 “曦曦很棒。” 他回头摸了摸元曦的发丝,余光看到另一人也走了过来。 “卿卿,我也想…帮你梳。” “好呀好呀,大爹爹,给~” 元钰卿尚未回应,元曦已将梳子塞到月执手心,“大爹爹要认真梳哦。” “嗯。” 月执攥着发梳,却没有动作,而是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询问什么。 元钰卿和他对视,想到还剩60%的黑化值,轻轻颔首:“有劳阿执了。” 【叮,月执黑化值降低3%,如今还剩57%。】 月执轻笑着,上前两步,抓起他的发丝细细梳着,他的眸色格外认真,仿佛在做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阿执。” 元钰卿看着镜子,镜中照出他们三人的身影,其乐融融的,那股“一家三口”的感觉愈发明显了。 “嗯?”月执应声。 “你如今看到的我,是何模样?” “陛下为何这般问?”月执抬眸,眼里划过好奇。 一旁的元曦也盯着他的脸,眸色纯真:“父皇还是父皇呀。” 闻言,元钰卿垂下眼帘,心想:看来在月执和元曦眼中,他并不是瑾王。 “没什么,只是问问罢了。”他随口说着。 身后月执还在轻柔地帮他梳着头发,许久后,他放下梳子:“陛下,好了。” “嗯。” 发丝被一根玉簪固定,元钰卿起身,揉了揉元曦的脸颊:“饿不饿?” “饿。” 天色将暗,月执望向门口,一会后说道:“今日听房牙说,此处有夜市,夜晚时的街道格外热闹,也会卖一些吃食。” “不如我们带曦曦出去走走,陛下觉得如何?” “也好。” 元钰卿没有拒绝,牵起元曦的左手:“爹爹带你出去玩。” “好耶。” 元曦兴奋极了,朝月执招着右手:“大爹爹,快来。” 月执连忙来到元曦右侧,牵起他的右手,“来了。” 而后三人就这样出了院子。 来到集市,确实热闹非凡,此处经济发达,并不设置宵禁,故而造就了如此繁华的景象。 街上人来人往,元曦看得眼睛都直了,自破壳后,他很少看到如此热闹的场景,更别说亲身参与。 “爹爹,爹爹~” 他晃了晃元钰卿的手,指着一个糖葫芦:“曦曦要吃那个。” “好,爹爹给你买。” 他们上前,元钰卿拿下一串糖葫芦塞进元曦手中,同时问摊主:“多少钱?” “五文钱。” 摊主笑嘻嘻的,夸赞元曦:“小公子长得很好看。” “谢谢~” 元曦奶声奶气的,咬着糖葫芦,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元钰卿付了钱,和月执牵着元曦往前走,路过一家糕点铺时,他停下脚步:“阿执,可要吃桃花糕?” “要。”心脏狂跳,月执已经不知多久没吃到陛下给他买的桃花糕了。 得到月执的答复后,元钰卿没再多言,直接上前买了包桃花糕,递到月执手心。 “多谢…卿卿。” 他将桃花糕小心翼翼揣进怀里,没有吃,也舍不得吃。 【叮,月执黑化值降低3%,如今还剩54%。】 继续朝前走,看到了许多吃的玩的,慢慢地,元曦走累了,闹着要人抱。 月执当即抱起他,元曦搂着他的脖子,指向前方:“大爹爹,我们去那里~” “你不是累了?”元钰卿无奈。 “不累不累。” 元曦摇头,“爹爹,曦曦还要逛,好不好嘛。” 元钰卿拿他没辙,只能点头:“好。” 和月执并肩往前走,他轻声说着:“抱累了就把曦曦给我,他最近变重了。” 被说“重”的元曦扁了扁嘴:“爹爹,人家不重的!” “…你不重,是我说错了。” “哼。” 元曦傲娇地偏过头,看模样是不打算理他了,可还没等两秒,他又转了过来,目光紧紧看着他的脸。 “做什么这样看我?”他无奈。 “爹爹好看。” 元曦轻轻靠在月执怀里,视线盯着元钰卿,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不多时,三人来到一个卖风筝的小摊前,元曦抬头,指着一个蝴蝶模样的风筝:“爹爹,曦曦要这个。” 元钰卿顺从地给他买了,再次塞进他的手心:“曦曦想什么时候放风筝?” “明天~” “几位公子是外地来的吧?”摊主是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笑着问道。 “是,你如何知晓?” “你们的口音不似本地人,而且老朽在此处卖风筝好几十年了,从未见过公子这种气质不凡之人。” 他抚了抚胡须:“若想放风筝的话,几位公子可以明日出城,城外两里有个名为‘平湖’的地方。” “那里有处空旷之地,可以放风筝,许多人都会在那处游湖和踏青呢。” 得到游玩的信息,元钰卿颔首:“原是如此,多谢老伯。” 正和摊主交流的元钰卿没注意到月执的脸色变了,他缓缓抬眸,看向摊贩的眼神变得冰冷。 “公子客气了。” 摊主笑呵呵的,见几人的身影愈走愈远。 只是不多时,他的脸色便冷了下来,暗暗啐了一声:“我呸,元瑾……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前方的元钰卿还不知道摊主变了脸,他带着元曦和月执继续往前走,在一个面摊前停下。 “老板,来三碗面。” “好咧。” 三人坐在座位上,元钰卿擦着桌子,而后见摊主端着面走了过来。 “公子慢用。” “多谢。” “公子客气了。”面摊摊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得很是和善。 元钰卿付了钱,想到刚才风筝老者的提议,问了一句:“城外两里可有一个叫‘平湖’的地方?” 提起这个“平湖”,摊主变了脸色,“有是有,只是……” 他含含糊糊的,眼中也有些许挣扎。 “怎么了?” 第128章 跟了几个尾巴 他这副模样引起元钰卿的注意,莫非那个“平湖”有什么异样不成? 摊主唉声叹气:“公子不知,城外确实有个叫‘平湖’的地方,此前是达官贵人们的游玩之地,像我们这种普通百姓是不允许去平湖的。” “可四个多月前,平湖经常会传出怪异的喊叫、嘶鸣,似乎有凶兽出没,之后更是莫名其妙死了很多人……” “官府去查了,却没查出什么,故而平湖已经废弃,许久没人敢去了。” 摊主叹气,劝元钰卿道:“公子要想游玩,可以去其他地方,切莫去平湖啊。” “…知道了,多谢。” “不客气。” 说完后摊主走远了,元钰卿埋头吃面,想起此前那个卖风筝的老者,对方是不知平湖的近况,还是故意引他过去? 元钰卿倾向第二种可能,一个在这里居住了几十年的老者,不可能不知道平湖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他眯了眯眼眸,心中升起警惕。 吃完面后,他提议:“阿执,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 月执面不改色,仿佛没有猜到元钰卿的想法,他抱起元曦,乖乖跟在元钰卿后面。 几人往回走,经过一处巷子时,月执偏头往后看了一眼,随即移开视线,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不多时,三人回到小院,月执帮元钰卿备了水:“卿卿先洗漱吧,我和曦曦在外面等你。” “嗯。” 房门关上,元钰卿褪去衣物坐进桶中,房外的月执则是蹲下身,“曦曦,有人想欺负你父皇,你说该怎么办?” “揍他!” 元曦握紧小拳头:“任何人都不许欺负我的父皇。” 闻言,月执轻笑:“那曦曦在这里守着父皇,我去揍他,好不好?” “好呀。” 元曦点头,“大爹爹要早点回来哦。” “大爹爹知道。” 又交代了元曦几句,月执悄然离开了这座小院,他打开后门,果然看到几个身影。 此处偏僻,门口站着三个拿刀大汉,脸色桀骜:“你个小白脸,听说很有钱啊,把钱交出来,大爷我饶你不死。” “小白脸?” “被与你同行之人养着,不是小白脸是什么?” 月执听到这话却有些愉悦,“你觉得是他养我?” “不然呢?” 大汉蹙眉,“少他娘的废话,把钱都交出来,不然我把你们都给宰了。” 他们本打算等这群人出了城再打劫,却又等不了这么久,干脆直接上门了。 “特别是那个孩子,老子最讨厌小孩了,等老子冲进去把他全身的血都放干,看你给不给……” 第104章 剩下的话哽在喉间,他捂着脖颈,喉中发出“嗬嗬”声。 数不尽的鲜血从他的脖子流下,没一会,他轰然倒在了地上。 月执擦着匕首上的鲜血:“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他睨向其余两人:“一起上吧。” 另外两人先是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一起冲了上来,寂静的月色下,地面上很快又多了两具尸体。 院中,元钰卿洗完澡了,擦着头发从屋内走出,却只在外面看到了元曦。 “曦曦,你大爹爹呢?” “大爹爹出去了。”元曦奶声道。 “出去了?去哪了?” “曦曦不知道。” 元曦上前抱住元钰卿的小腿,仰头看他:“父皇,曦曦也要洗漱~” 元钰卿被元曦转移了注意力,他抱起元曦,准备好热水后,动作轻柔地帮他洗澡。 反正月执这么大一人了,想来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他没想错,帮元曦洗完澡后,月执回来了,只是身上似乎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你去哪了?”元钰卿沉眉问他。 见瞒不过他,月执干脆交代:“有几个劫匪跟着我们回了家,我发现了他们,所以把他们处理了。” “劫匪?” “嗯,想来是白日时便被盯上了。” 月执买这间小院买得急,房牙看出他着急,故而漫天要价。 月执却没说什么,直接付了钱,或许是这个举动被一些人盯上,觉得他是一个待宰的羔羊。 他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此地已经不安全了,陛下,不如我们明日回京吧。” 元钰卿默了一会:“你不是说要在这里做三日的……” “和陛下与曦曦的安危相比,我这个愿望不算什么。” “比起与陛下做夫妻,我更想看到陛下和曦曦平平安安的。” 月执的话触动了元钰卿的心,他急忙压下,抿紧双唇:“那我们明日就出城。” “好。” 二人商定下来,元钰卿抱着元曦回到床榻,月执快速洗漱完后也钻了上来。 床上躺着三人,元曦睡在中间,背对着月执,将头埋进元钰卿怀里。 他们都没有说话,在这种安静的氛围下,元曦没一会就睡着了。 小手抓着元钰卿的衣服,元曦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眉宇间满是安心。 和他不同,另外两人如何也睡不着,元曦毕竟还小,占据的面积就那么丁点,故而元钰卿和月执的身体总会接触到一些。 有时是手臂,有时是指尖,有时甚至于是小腿。 每当不小心碰到后,他们都会默默移开,元钰卿看着房梁,想到今日的劫匪,“你是如何处置他们的尸首的?” “扔在远处,一把火烧了。” “哦。” 之后二人再次无话,元钰卿不知道,远在京都的姬怀烛在这一刻喷出一口鲜血。 在感应到元钰卿出现四日,曦曦也消失了四日后,他终于感知到了元钰卿的位置。 他缓缓擦去唇边的鲜血,理好衣袍站起了身,他没有把这个消息告知其他人,而是独自骑马前往了这座城池。 他日夜兼程,希望能早日见到那个人。 可姬怀烛并未注意到,在他的身后,悄然跟了几个尾巴。 因为他们是一体,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第129章 卿卿担心我 第二日一早,三人收拾好行囊,在午时离开小院。 元钰卿翻身上马,双腿微微夹起,马儿朝城外而去。 在他的左手手腕上,缠着两条一大一小的黑紫色冥蛇,正是月执和元曦。 行至街头,元钰卿下马选择步行,此处离城门口不远,城中亦有规矩——街上不得策马而行。 走至一半时,忽听行人交谈:“今晨有人报官,说是在郊外发现了四具尸体,皆是被火焚烧,死相惨烈呢。” “也不知是何仇怨。” “不知,官府目前还未查明死者身份,更别提抓到凶手了……” 声音渐远,元钰卿牵着马出城,刚翻身上马,便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喂!无名!” 声音不算陌生,他回头看去,竟看到了陆雁。 陆雁骑着马来到他身边,左右看了看:“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个孩子和孩他爹呢?” “……” 手腕上的冥蛇动了,元钰卿拍了拍以作安抚,同时朝陆雁道:“陆小姐,这是我的私事。” “哦。” 陆雁点头,问起另一件事:“你要离开了吗?” “嗯。” 元钰卿随意应了一句,握紧缰绳,“走了。” 说完后他策马离开,只是刚走出片刻,陆雁再次追了上来,她在他右侧,声音染上风声:“我要去平湖,不如你陪我一起去?我可以给你酬金。” “反正你也与那父子俩闹掰了,如何?” 手腕上的动静更大了,元钰卿叹气:“不如何。” “黄金百两。”陆雁尝试开价,妄图用银钱打动他。 元钰卿没搭理她。 “五百两黄金,外加宅院一座,只要你愿意陪我去平湖,这些都是你的。” 陆雁没有放弃,继续劝说着。 “……” 元钰卿无奈,“世间男儿千千万,你又何必……” “因为你有一手好箭术。” 陆雁没有隐瞒,“实不相瞒,我此番去平湖是因为打听到了一件事。” “四个月前,平湖经常响起野兽的嘶鸣声,官府一开始也派人去查过,可都一无所获。” “但我前几日得到了一个消息……” 陆雁说得神秘,可元钰卿依旧一脸平淡,她不禁问:“你不想知道我得到了什么消息?” “没兴趣。” “呵。” 陆雁笑了一声,眉眼染上桀骜:“你可曾听过冥蛇?” “……”动作一僵,元钰卿的眼中划过杀意。 他保持着冷静:“听说过一些,平湖和冥蛇有何关联?” “原本是没关联的,可是四个月前,冥蛇一族来了平湖。” 陆雁小声说着,声音即将被风声淹没:“所以我今日出城,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传说中的冥蛇一族。” “若能遇到……也算不虚此行。” 元钰卿停了下来,他夹紧马腹:“为何要找冥蛇?” “好奇啊。” 陆雁眨了眨眼:“难道你就不好奇么?传闻冥蛇一族可化人形,我还从未见过。” “…不好奇。” “哦。” 陆雁耸了耸肩:“我找了许多高手,都在后头跟着,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会去平湖一探究竟。” “你不怕死?”元钰卿眯了眯眼睛。 “怕啊,但是……” 说着,陆雁的眉眼变得坚定:“我非去不可。” “我给你千两黄金,你随我一起去?如何?” 她再次游说:“你的箭术好,有你参与的话,此行成功率将大大提高。” 元钰卿依旧沉默,他看着陆雁的眉眼,却看不透她真正的想法。 陆雁说是因为好奇,可他却觉得没这么简单,陆家的下一任传人,为了好奇,真的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吗? 更重要的是,手腕上的月执蹭了蹭他的皮肤,似乎是在催促他快走。 他沉思几秒,最终摇头:“我还要赶路,不方便。” 陆雁看他坚持,只能应道:“行,你走吧。” 元钰卿颔首,没一会消失在陆雁的视线之中,他骑了一段距离后停下,朝一处道:“刚刚为何催促我走?” 手腕上响起一道声音:“我怕陛下有危险。” “平湖真有冥蛇?” “有。” 自上一任冥蛇首领死后,月执便按照约定将族人带出蓬湖,在平湖深处休养生息。 “我让他们无事不许出来,不知消息是如何泄露……” “那现在应当如何?” 话音落下,眼前紫光一闪,再次睁眼时,元钰卿眼前已站了一个男人。 “卿卿,这是我的事,该由我去解决。” “你先带曦曦回去,我很快就去找你们。” “不行。” 元钰卿蹙眉:“他们人多势众,若当真起了不好的念头,我怕你会受伤。” 【叮,月执黑化值降低4%,如今还剩50%。】 元钰卿的关心让月执仿佛吃了蜜,他微仰起头,朝他笑着:“卿卿担心我,我很高兴。” “但你放心,我肯定会没事的。” “曦曦,你要保护好你父皇,我走了。” “阿执……” 月执消失得很快,没一会就离开了,元钰卿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缓缓垂下眼帘。 几秒后,他再次策马朝前,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处驿站。 他下了马,打算在此处等等月执。 第105章 坐于桌椅前,他喝着茶水,心中格外不宁。 虽说化作蟒蛇的月执轻易不会受伤,可他还是有些担心…… 就这样在焦急地等待中,他喝完了好几杯茶水,趁店家不注意,他将其中一碗塞到袖中,“曦曦,喝点水。” 茶碗很快空了,他将碗放回原地,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又等了一会,周围的行人陆续离开,此处只剩元钰卿一个行人,他回头望去,想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客官这是等人吗?”小二笑问。 “嗯。” 看他冷淡,小二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不知过去多久,天色慢慢暗了,小二再次上前:“客官不如今日在此休息吧?天色暗了也不好赶路。” “可。” 他付了钱,由小二引着去了住处,关上门后,元曦化作人形,抱紧他的小腿。 “父皇,抱~” 元钰卿弯腰抱起他,刮了刮他的鼻子:“今日累不累?” “不累。” 元曦摇头,靠在他怀里:“父皇,大爹爹快来啦。” 元钰卿动作一怔,“你…感应到了?” “是呀,昨天大爹爹教了我如何感应他的痕迹,我能感觉到,他快出现了。” 第130章 舒服么? 几乎是在元曦话音刚落下的瞬间,窗户处响起异动,紧接着,一条黑紫色的小蛇钻了进来。 而后他变成了月执。 “陛下,曦曦,我回来了。” 他快步上前,目光看向二人,唇角轻轻勾起弧度。 元钰卿没说话,视线来回扫视,发现他没受伤后,终于松了口气:“回来就好。” 自知道月执就是5号之后,他便格外害怕他会受伤。 那日5号胸前的血是那般多,多到他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想到那一幕,元钰卿的脸色微白,情不自禁说了一句:“阿执,不要受伤好不好?” 月执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几息后,眉眼染上狂喜:“陛下放心,我不会受伤。” 【叮,月执黑化值降低10%,如今还剩40%。】 他试探性上前一步,将元钰卿和元曦一起搂进怀里:“我回来了,陛下不用担心。” “我会保护好自己,更会保护好你们。” 月执低声说着,将二人搂得更紧。 元钰卿没有反抗,或许是想到5号这事让他有些害怕,又或是一些其他的原因,他闭上眼,任由自己靠在月执的肩膀上几秒。 几秒后,他推开月执:“你保护好自己就是了,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嗯。”月执没反驳,只静静地看他。 这一夜,三人挤在这张床铺上,虽有些挤,却很温暖。 黎明滑过黑暗,天再次亮了。 月执和元曦再次缠上他的手腕,元钰卿独自策马离开驿站,往京都而去。 与他截然相反的方向,四人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他们走得不慢,也许用不了多久,几人便能相遇…… 元钰卿继续赶路,却没有着急,中途也时常停下来休息,晚间时,他进了另一座城池。 再次进入客栈,他揉了揉脖子,骑了一天马,虽说没怎么费劲,但还是有些疲惫。 他要了一间上等房,在三楼住下后,一楼进来一个白发男子:“一间上房。” 声音熟悉,可惜元钰卿不在,不然他定能认出白发男子的身份——正是赶路前来的国师姬怀烛。 在赶了两天一夜后,即使是他受得住,马儿也受不住了,只能暂且寻个客栈住下。 他的房间也在三楼,在他刚关上房门的瞬间,一个绑着黑色马尾的少年郎出现:“一间上房,要三楼的。” “好嘞,客官,还剩最后一间三楼的。” 老板笑呵呵地让小二引蚩渊去三楼,蚩渊手里握着剑,面色平淡。 在姬怀烛旁边住下,他坐在桌前,时刻注意着一旁的动静,毕竟要找到陛下,还得靠姬怀烛。 不过那个姬怀烛也真是废物,不过两天一夜便累了,照他看,就应该继续赶路,只要能早日找到陛下,赶这点路算什么? 他冷哼一声,摸了摸怀中的手帕,手帕上的龙涎香彻底淡了,可他依旧爱不释手。 只因这是那人赐给他的。 又过去一会,一个眉目阴郁的男人走进客栈,“一间上房。” “好嘞好嘞。” 老板笑着让小二带男人去了二楼:“只有二楼有房间了。” “嗯。” 祁斯韵没什么意见,在二楼住下后,右手手腕爬出一只蜘蛛:“去,找找姬怀烛在哪个房间。” 蜘蛛爬远了,祁斯韵闭上眼,不一会得到蜘蛛的回信,蜘蛛在地上吐了一层蛛丝,看着上面的房号,他继续道:“看紧他,不要让他偷偷跑了。” 与他们偷偷跟在姬怀烛身后一样,祁斯韵怀疑姬怀烛也知道这点,毕竟他们是同一个人。 当初月执离开时,他亦有所感应,只可惜月执乃冥蛇,化成原形后一日可行百里,他根本追不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姬怀烛身上。 在他之后,最后一个到的是即墨宁砚。 身为文臣,即墨宁砚虽会骑马,却不甚熟练,堪称勉强才跟上祁斯韵的身影。 他知道其余几人都在这间客栈住下了,于是他也要了一间二楼的房间。 小小一间客栈,汇聚了整个虞国的精锐与官员,姬怀烛、蚩渊、祁斯韵和即墨宁砚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他们不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两人也在这间客栈,而且就离他们不远。 月执感知到了,但他什么也没说,更没表现出异样。 自知道五人实际上是同一个人后,他们之间便有了一层感应,离得近时,那股感应会愈发明显。 他能感知到他们的存在,可他们却不会知道是他,毕竟还有另外几人在场。 想到这,他朝元钰卿说:“陛下赶了一天路,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就是。” “嗯。” 元钰卿没意见,他确实有些累,虽说在承受范围内,但有人帮忙做事他便想偷个懒。 元曦在一旁给他捶背:“父皇辛苦了~” 捶完背后,又给他捏了捏肩,“父皇,舒服吗~” “舒服,曦曦真厉害。” “嘿嘿。” 元曦咧嘴笑了笑,又帮他捏了一会,回头喊道:“大爹爹,快来帮父皇捏肩膀呀~” “来了。” 月执本就站在一旁,闻言快速接替了元曦的位置,他的力气比元曦大得多,却又刚刚好,元钰卿被摁得昏昏欲睡。 他闭着眼,头颅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月执扶着他趴下,又帮他捏了捏后腰:“卿卿,舒服么?” “嗯……” 元钰卿意识迷离了,困意越发明显,他极力睁开眼睛,却困得打了个哈欠。 “要是累了就睡吧。” “不行。” 元钰卿摇头:“还没洗漱……” 声音越来越小,他真的困了,昨日本就没睡好,今日又赶了一天的路。 “我帮你,好吗?” 一道声音飘进他的耳中,他的反应变慢了,许久后才反应过来是月执在说话。 第131章 曦曦是陛下的孩子 “你说什么?” “我说……” 看元钰卿反应变得迟钝,月执再次凑到他耳边:“我帮卿卿洗漱,好吗?” 元钰卿的瞌睡虫被吓跑了,回头看到月执满脸的人畜无害,急忙推开他:“我自己来。” “好吧。” 月执似乎有些失落,但还是交代道:“热水在屏风后面,如今水温正好。” “知道了。” 元钰卿从床上爬起,来到屏风后,望见水面上撒了些红色花瓣,一旁还放着一件白色寝衣。 “这花瓣是?”他疑惑。 “此花无名,长在平湖深处,叶泽说用这些泡澡可以去除疲惫,强身健体,故而我带了一些回来。” 听月执这么说,元钰卿拈起一片花瓣,细细看着,花瓣上有经络,闻起来却是一股清新的青草香。 更为神奇的是,刚嗅到这股味道,他体内的疲惫竟瞬间散去了。 “真有这个效果。” “是啊。” 月执轻笑:“叶泽他们在平湖住了四个月,那里都有什么草药已然被他们摸透。” 说话间,他听到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即便不看,他也知道是卿卿褪去了衣物。 呼吸变了几分,垂于身侧的手微微蜷起,他听到身后人入了水,水声哗哗,继而传来那人的喟叹。 元钰卿闭着眼,让自己浸泡在水中,那股青草香源源不断飘进他的鼻腔,让他的意识极度清醒。 “阿执。” 他依旧闭着眼:“和我说说刚才的事吧。” 他想知道陆雁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去平湖,他一开始猜测她是为了冥蛇的内丹,毕竟冥蛇内丹价值千金。 第106章 可陆雁乃是陆家的人,虞国首富,应当不至于为了那点钱财,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才对。 在他沉思之时,月执缓缓启唇:“陆雁去平湖是为了寻找冥蛇内丹。” 闻此,元钰卿骤然睁眼,不禁蹙起眉头:“竟当真是为了内丹?” “对。” 月执脸色微冷,继续说道:“我赶往平湖之时,陆雁一行人已然踏进外围,进了深处。” 平湖是一个湖泊的名称,除去湖泊外,还有深林,湖泊很大,一眼望不到头,最深处衔接着山林,冥蛇一族便栖息在深林的最深处。 往常人们只踏足最外围,平日里的游湖玩乐也仅限于湖水周围,本来双方互不干拢,直到某次—— 县令之女不顾劝阻,执意深入湖泊,欲去往湖水最深处,却在湖中央时不幸落水。 湖中央的湖水异常冰冷,让她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甚至于她很快被冻晕了。 眼见她的身体往水中沉去,周围的仆从吓坏了,急忙跳进水中救人。 可即便是擅水性之人,在如此冰冷的水中,也慢慢失去了行动力,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连自保都变得困难。 就在一行人即将埋尸于此时,水下突然出现一条黑色巨蟒,它驮着他们来到岸边,将他们甩上岸后扬长而去,只剩下黑色的身影渐行渐远。 县令之女迷迷糊糊中,看到了那抹黑色,巨蟒之身躯,如此高大,又通灵性,很快让她想到了传闻中的冥蛇一族。 但她不敢确认,便在回府后将此事告知给了其父,也就是县令。 “县令得知平湖深处栖息着冥蛇后,数次派人前往,那些人手拿利器,其中不乏活剥蛇皮的利刃……叶泽他们知晓后,便把那些歹人提前杀了。” “那些尸体被堆在了平湖旁,叶泽还伪装兽类,发出嘶鸣,以望能吓退那些不轨之人。” 元钰卿听着,问:“为何不去其他地方?” 对此,月执摇头:“冥蛇一族幼年时期的生长环境极为苛刻,并非随意一处地界便能存活。” “如今族中多了数十枚蛇蛋,还有十数条刚破壳的小蛇,平湖已经是我目前能为他们寻到的最适合居住之地。” “…原来如此。” 元钰卿想到了月执的父亲,当年闻人鹤说过,首领叶昼曾说过他不能离开蓬湖,想来便和此有关。 而且那时,正是捕杀冥蛇最严重的阶段。 与之相比,如今已然好了许多,但这也是因冥蛇数量大大缩减的缘故。 收获比不上付出,便很少有人愿意花费精力寻找他们了。 不过…… 想到什么,元钰卿回眸:“那曦曦他……” “曦曦不一样。” 月执轻笑:“曦曦是陛下的孩子,他身上有人族血脉,不受环境约束。” “我的母亲也是人族,故而当年的我在越国皇宫长大,也不受这个条件束缚。” 月执解释着,元钰卿了然般点头,听月执继续说:“陆雁等人明显有所准备,在渡河时极其小心,又命人往水中射箭。” “同时,她命人大喊箭上有毒,此番打扰是找首领有事相谈,希望冥蛇一族不要掀翻她们的船只。” “她们上岸后,我让叶泽在岸边接待了她们。” 元钰卿听完后,评价:“陆雁虽为内丹而去,可似乎不像寻常捕手。” “是。”月执给予肯定。 “见到叶泽后,她第一时间表明了来意,她说此番前来是为求药,她的祖父快死了,听闻冥蛇内丹可以延年益寿,故而向叶泽求药。” “她不知道内丹只能活剥而出才有效果,乞求叶泽若族中有人逝去,可否将内丹卖予她。” “叶泽拒绝了,没有明说活剥才有效果,只说族中无人逝去,即便逝去也不会将族人的内丹当成商品交易。” “那之后呢?” 水温变凉了,元钰卿从水中起身,用丝帕擦干身体,穿好寝衣。 他来到月执身后,月执回头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主动拿棉巾帮他擦着:“之后陆雁便走了。” “她还算识趣,若她眼中仍有贪婪的话,她们将无法活着离开。” “看她们离开后,我交代叶泽护好族人,又在外围处做了一些机关,之后才赶来与陛下汇合。” 月执神情专注,细细帮元钰卿擦着头发,掌心贴上发丝,内力散出,不一会便将发丝烘干。 他又拿过梳子帮他仔细梳着,元钰卿默许了他的做法,毕竟他答应过他,这几日与月执以夫妻的名义共处。 第132章 卿卿,我发情了 “好了。” 月执依依不舍地松开元钰卿的发丝,又帮他理好亵衣,布料柔顺,上面还有股淡淡的清香。 他低下头,在他耳后嗅着。 呼吸尽数喷洒在元钰卿的后颈,他僵硬着身体,心跳蓦然加快。 “卿卿好香。” 月执似乎有些情不自禁了,元钰卿连忙推开他,几步上了床榻。 床头元曦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元钰卿的脸不禁发热,他清了清嗓子:“阿执,今日你帮曦曦洗漱。” 元曦瞬间摇头:“不要不要,我要父皇。” 他上前抓着元钰卿的衣袍轻轻晃着:“父皇~父皇为什么不帮曦曦了?” “因为我想偷懒。” “…啊?” “让你大爹爹帮你,我要睡觉了。” 扔下这句话后,元钰卿盖上被子,装作要休息的模样。 “……”元曦望着他,见他真的闭上双眼,怕吵到他,没再出声。 他小心下了床,来到月执身前,仰头看他:“大爹爹……” 二人对视,莫名有股被抛弃的凄凉,片刻之后,月执抱起他,“大爹爹帮你。” 不知过去多久,洗干净的小崽子上了床,他小心翼翼盯着元钰卿的脸色,好似在判断他有没有睡着。 小崽子的视线犹如实质,元钰卿装不下去了,睁眼:“洗好了?” “是呀是呀。” 见元钰卿睁眼,元曦瞬间扑进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父皇~” “淘气。” 元钰卿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不早了,快睡吧。” “嗯嗯!” 在元钰卿怀中,元曦慢慢闭上了眼,不一会后,床上上来一人。 月执躺在最外侧,他侧着身,目光放在里面的一大一小身上。 此刻,浓郁的幸福感包裹了他,让他的唇边不禁荡起笑意。 他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他想。 里侧的呼吸渐渐平稳,月执小心地挪了挪,离一大一小更近,右手微蜷,他小心地伸出手臂,搭上了那人的腰身。 元钰卿瞬间僵硬了,在他即将动作之时,忽听脑海响起一声提示。 【叮,月执黑化值降低15%,如今还剩25%。】 因这句提示,元钰卿没有第一时间推开月执,引得月执得寸进尺,掌心下移,继而贴上他的腰腹。 “……” 不知为何,元钰卿突然想起月执曾说过的一句话:蛇性本淫。 照他看,这话不假。 “月、执。” 元钰卿咬牙切齿,腰上的手瞬间离开了。 “卿卿,对不起。” 月执道着歉:“我的发q期到了。” “?” 元钰卿愣然,他记得月执的发q期不是刚过去么?怎么又发q了? 他把疑惑问了出来,得到答复:“冥蛇一年内会发q两到三次。” “皇宫那次是第一次,现在是第二次。” 自上个月开始,月执便隐隐有了感觉,只是那时元钰卿刚离开不久,他忙着找人,没有心思管这些。 可现在卿卿就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只让他愈发难受。 他垂下眼帘,余光看到元钰卿翻了身,面对着他,他急忙抬眸,二人对视着,他喊道:“夫君。” “……”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元钰卿又被雷出一身鸡皮疙瘩,他的脸色一言难尽:“能不能…不要这么叫我。” “当然,也不要叫我娘子。” “……好吧。” 月执眉眼失落:“卿卿,我真的很难受。” “你还记得魅雨楼么?当时我怎么也出不来,还是你帮了我,我才……” “住嘴!” 元钰卿急忙打断他,甚至伸手捂住他的嘴,二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不许说。” 月执被他捂住嘴,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他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一会后,元钰卿松开捂住他的手,回头小心看了一眼元曦,发现对方并没有醒后,终于松了口气。 他瞪了月执一眼:“你再胡说八道,我就……” 他暂时想不出好的惩罚,“就”了许久都没有说剩下的话,最后一闭眼:“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第107章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有些肉麻,这算哪门子惩罚?? 可他却莫名绝对,这个惩罚于月执而言是很严重的。 月执确实害怕了,急忙说:“卿卿别生气,我再也不乱说了。” “你不要不理我,也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轻轻晃了晃他的衣袖,眼中满是害怕。 时隔大半年,卿卿终于对他有了好脸色,他真的害怕…… 如今的一切变成一场美梦消失不见。 “卿卿……” 他轻轻晃着元钰卿的衣袖,这个和元曦一样的举动让元钰卿有些无奈,他抬眸:“你多大了?怎么和曦曦一样的。” “和曦曦一样,我也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陛下,所以我害怕陛下不理我了。” “卿卿,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你不许再胡说八道,等会把曦曦带坏了。”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月执连忙和他保证:“我以后一定听你的,再也不说这些了。” 他态度诚恳,元钰卿心中的气慢慢散去,甚至升起轻微的怜惜。 月执是真的害怕他不理他了,换句话说,月执比他想象中还要喜欢他…… 那也就是说,5号亦是如此。 想到5号,他缓缓垂眼,翻了个身:“好了,睡觉吧,明日还要赶路。” “好。” 月执极其配合,他望着元钰卿的背影:“都听陛下的。” 之后屋内安静下来,一夜无梦。 天慢慢亮了,微弱的光线照进屋内,床上的人蹙了蹙眉,继而睁开双眼。 “时间还早,卿卿再睡会吧。” 一旁月执起了身,他拉好帘子,挡住那股光线,床上的二人得以继续安眠。 又过去几个时辰,看时间差不多了,月执叫醒元钰卿和元曦:“卿卿,曦曦,该起床了。” 元钰卿还有些迷糊,许是昨日想到了5号,让他忘了如今身处古代,脱口而出一句:“等会再叫我……5号。” 第133章 5号是谁? 周围瞬间安静了,元钰卿几秒后也反应过来,连忙睁眼,正好和月执对视。 对方看着他,眼中情绪不明:“陛下。” “5号…是谁?” “……” “他也曾叫陛下起床么?” 醋意在心中翻涌,月执不知道那个5号是谁,可陛下显然与他极为相熟…… 相熟到陛下竟用如此亲昵的语气唤他。 元钰卿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解释,一会后,他轻声:“5号是我的好友。” “好友?陛下曾与他抵足而眠么?” “也、有吧。” 当初一起出任务的时候,他和5号确实睡过同一张床。 【叮,月执黑化值增长10%,如今还剩35%。】 “……” 元钰卿首次知晓月执的醋劲这么大,竟还吃起自己的醋来了。 以防黑化值继续疯涨,他连忙解释:“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和5号只是单纯的好友,并无其他关系。” 他微垂下头,想到什么,一会后再次抬起,注视着月执的眉眼:“而且他曾为我而死……” 听他这么说,月执顾不上吃醋,眼里满是惊慌:“陛下曾遇过很危险的事么?性命攸关?” 心中只剩害怕与惊恐,在这种心理下,他跨步上前,将坐于床上的人拥进怀中。 切切实实感受着对方的存在,月执指尖微颤,“陛下,我感激有那个人的存在。” “他救了陛下,也是我的恩人。” 【叮,月执黑化值减少10%,如今还剩25%。】 “…嗯。” 片刻后,他轻轻推开月执:“好了,该继续赶路了。” 一旁元曦听完对话,眼中滑过了然,父皇口中的5号是那个相框里的人么? 那个有着紫色头发的人,和他一样。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任由月执帮他穿好小衣服,又喂着吃了早饭。 他们都不知道,在一个时辰前,另一个房间内,打坐的人睁开双眼。 经过几个时辰的推测,他终于得出一个结论——陛下如今就在这间客栈,同行的还有曦曦和月执。 想到月执,姬怀烛眯了眯眼,月执很早就找到陛下了,却想将陛下独占……真是可恶。 他下意识忽略了一事:若他是月执,只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虽说他们五人是一体,可比起让其他四人夺了那人的目光,他更希望陛下将目光永远放在他身上。 他从善如流地起身,理好身上的衣袍,将发丝梳得一丝不苟,又对着铜镜望了片刻,才堪堪满意。 将工具收好,他打开了房门。 在角落站定,他朝下望去,这里能看到一楼大堂,更能将进出客栈的人尽收眼底。 旁边客房的蚩渊感知到他的动静,却不知他站在那里做什么。 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隙,他透过缝隙望着姬怀烛的一举一动。 “蚩渊。” 姬怀烛没有回头:“我知道你来了。” “呵。” 蚩渊没再伪装,打开门来到姬怀烛身旁,他抱着剑,“你在看什么?” “在看陛下。” “什么?!” 蚩渊的心跳加快了,连忙往下看去,可他扫视了一圈,都没看到自己想找之人:“在哪?” “要等。” 姬怀烛神神叨叨的,蚩渊蹙眉不耐:“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姬怀烛没回答,二人站在原地,静静等着。 不多时,祁斯韵来到他们身后,默默加入。 三人宛如望夫石,目光紧紧盯着一楼,期盼能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可他们等了许久,只等来了即墨宁砚。 四人站在一处,都默认了对方的存在,他们没有交流,更没有出声。 “几位客官这是?”有小二来到他们身后询问。 祁斯韵扫他一眼:“下去。” 他的目光太过可怖,小二连忙点头离开,在他离开后不久,三楼一间客房走出一人。 他并未注意到四人的存在,慢慢走下楼梯。 走出客栈大门,小二牵着他的马出现,元钰卿道了谢,翻身上马。 手腕上依旧缠着一大一小的冥蛇,他握着马鞭,扬长而去。 只是这一次,他身后跟了四条尾巴,尾巴不远不近地跟着,不敢被他发现。 出了城外两里,行至一条僻静的小道,元钰卿放慢了速度,直觉有些不对。 他拉了拉缰绳,让马停下,视线滑过树林。 林中更安静了,冰冷的光泽折射进他的眼中,他急忙侧身躲开。 下一秒,“嗖”的一声,一支箭从他的耳侧擦过。 “谁?”他不禁蹙眉。 眼看被他发现,来人不再躲避,一袭黑衣从树上跳了下来。 “收了佣金,取你性命。”来人冷漠道。 “哦?不知是谁想杀我?” 他如今的身份是瑾王,莫非是和瑾王有仇的人? 念头在他心中滑过,他握紧缰绳,安抚地拍了拍手腕。 “我们这行有规矩,不得透露雇主身份。” 刺客一本正经,元钰卿看着他的脸:“雇主给了你多少钱?我给双倍。” 黑衣男子摇头:“规矩先来后到,不得违背。” “不过你可以给我双倍的钱,等你死后我帮你报仇。” “人都死了,报仇还重要么?”元钰卿挑眉。 “那你便去死吧。” 说完,刺客再次拉动手中的弓箭:“雇主说你的箭术不错,那便看看这次还能不能躲过。” 话音落下,箭矢也随之射出,元钰卿跳下马,在地上滚了一圈,膝盖半跪,掌心也贴在了地面。 他抬头,感受到了后方空气被撕裂的声音,再次躲避后,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 对方在黑衣刺客身旁站定,眉眼不屑:“和他废话这么多作甚?” 二人一黑一白,倒像极了黑白无常。 “有人想要你的命,我黑白二煞接了这个单,故而今日取你性命。”白衣男子说。 黑白二煞,倒真和黑白无常差不多了。 “想要他的命,问过我了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男声,元钰卿一愣,脑海滑过一个身影。 第134章 轻声安抚四人 蚩渊。 他回头望去,果真看到了蚩渊……还有其余几人。 蚩渊、姬怀烛、祁斯韵、即墨宁砚……竟都来了。 其中祁斯韵的嘴角勾起冰冷弧度,他挥着袖子,几只蛊虫瞬间飞出:“要他的命,你们还不配。” 蛊虫以极快的速度飞去,骤然咬中他们的脖颈,黑白二人惨叫一声,眼前骤然一花,状似失明。 他们连忙挥出暗器,却被蚩渊抵挡,随着兵器相碰的声音,蚩渊来到二人身前,长剑抹过其中一人的脖颈,瞬间鲜血如柱。 第108章 白衣男子倒在地上,喉中发出“嗬嗬”的声响。 长剑抵于黑衣刺客的脖颈,蚩渊冷声:“你的雇主是谁?” “不、可说。” “不说我就一刀一刀把你的肉割下来,再塞进你的嘴里。” 在蚩渊和黑白二煞打斗之时,祁斯韵、姬怀烛、即墨宁砚来到元钰卿身前,目光细细打量着:“陛下,您没事吧。” “……没事。” 望着三人,他不合时宜地想:合着他这个新马甲谁都能看穿? “陛下,臣终于找到您了。”姬怀烛眼眶微微泛红,这段时间的占卜没有白费,一切都是值得的。 “…嗯。” “陛下。” 祁斯韵上前一步:“陛下还会离开么?” 这个问题是他们都想知道的答案,被几双眼睛盯着,特别是黑化值达100%的祁斯韵,元钰卿斟酌着回答:“不会。” “真的吗?” “真的。” 元钰卿面不改色地说谎,并问:“你们怎么会在这?朕正打算回京,不曾想在这里与你们相遇。” “臣感知到了陛下的踪迹,怕陛下遇到危险,这才从京都赶了过来。” “原是如此。” “陛下。” 即墨宁砚上前:“看到陛下无恙,臣终于安心,只是曦曦此前消失了,不知可有寻到陛下?” “曦曦在朕手上。” 几人谈话间,蚩渊将黑衣刺客提到别处审问,终于问出了线索。 拿着线索回到元钰卿身前,蚩渊眉眼激动:“陛下,臣终于见到您了。” “臣已询问了那个刺客,他说买通他们的人,乃是凉城的县令。” “凉城县令?”元钰卿反问。 凉城正是前几日他和月执住了几日的城池,在那里他还遇到了陆雁等人,可他连县令的面都没见过,县令买凶杀他作甚? “凉城县令如此大胆,竟敢谋害陛下,陛下放心,臣现在就去把他宰了,给陛下出气。” 蚩渊眼中满是怒气,他好不容易等来的人,那个凉城县令算什么东西?竟敢买凶杀人。 “臣心中已然有了人选代替这个县令,蚩渊将军杀了他也无妨。”即墨宁砚表情公正。 祁斯韵则是冷笑:“依臣看,直接让他死倒是便宜他了。” “……” 几人似乎变得嗜杀了些,元钰卿猜测与他们的黑化值有关,他默了几秒,想起昨日阿执与他说的平湖之事。 当初冥蛇救下县令之女,却换来了危机,这个县令与其女或许真的十恶不赦,那在这种人治理下的县城,只怕…… 陆雁比武那日,就有人贩子敢当街抢夺小孩,他当时还以为是特例,现在看来,或许并非如此。 “即墨宁砚。” 他启唇:“朝堂不可长久无人,你身为丞相,当早日返京。” “……” 即墨宁砚没吭声,往日冷静的眼中闪过危险,一会后才道:“陛下随臣一起回去么?” “不。” 元钰卿摇头:“朕要回凉城一趟,弄清楚一些事情。” “祁斯韵,姬怀烛,你二人与即墨宁砚一起回去。” “陛下……”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三人不得违抗。” 他们张了张唇,还想再说什么,却又不敢。 祁斯韵的顾虑最少,他指着蚩渊:“陛下,那他呢?” “我自是要贴身保护陛下。”蚩渊微仰着头,眼中满是得意。 “臣也可以保护陛下。”祁斯韵不死心般开口。 若黑化值的上限不是100%,只怕此刻他的黑化值已然响起警报。 “朕身边有蚩渊保护就够了。” 虽同为5号的分身,可他对祁斯韵最为忌惮,对方或许是5号隐藏的黑暗面所化,最疯也最为偏执。 他想了想,安抚他道:“太傅,朕不想你为朕受伤。” “你与国师、丞相一起回京,帮朕看顾好朝堂,便是给予朕最大的帮助。” 他柔和了语气,祁斯韵的心被轻轻戳中,印象中,陛下很少会用这么柔和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当场愣在原地,心也软化了些许,“那陛下早日回来,臣等在京都等陛下。” “这是自然。” 祁斯韵被哄好了,元钰卿看向即墨宁砚:“丞相,朕的朝堂不能没有你。” “你于朕而言,是至关重要、独一无二的。” 心脏怦怦乱跳,即墨宁砚握紧了指尖:“陛下放心,臣一定帮陛下看顾好朝堂,让满朝文武静待陛下的回归。” “朕知晓,辛苦丞相了。” 又安抚好一人,元钰卿走到姬怀烛面前:“国师,你的存在于虞国而言也是极其重要的。” “而且国师能力出众,深受百姓爱戴,朕此前消失,曦曦成了新皇,若朕想重返朝堂,还得依靠国师才是。” 这话戳中了姬怀烛的内心,他微微握拳:“陛下放心,臣一定让陛下重返朝堂,名正言顺地做我们的陛下。” “有劳国师了。” 安抚好几人,元钰卿有些累了,但还剩一个蚩渊,他望向他:“将军武术一绝,此番朕便靠将军保护了。” “陛下放心!臣一定护好陛下,任何人想伤害陛下,除非臣死了!” “嗯。” 将四人都安抚好,几人兵分两路,元钰卿带着蚩渊往凉城方向而去,姬怀烛、祁斯韵和即墨宁砚则是相反,朝京都方向去了。 几人渐行渐远,元钰卿和蚩渊快马加鞭,在路上时蚩渊问他:“陛下,月执呢?” 他知道月执定然是去寻陛下了,可他却没有瞧见他。 “你待会就知道了。” 元钰卿没有明说,在二人停下休息时,月执和元曦从他的手腕脱离,变回人形。 “父皇~”元曦第一时间扑进他怀里,月执则是睨向蚩渊,眼中有些许不满。 第135章 醋意将他淹没 蚩渊亦是不满,这几日,月执都陪在陛下身边,甚至于缠上了陛下的手腕……几乎形影不离。 二人对视着,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怨气。 但他们什么都没说,而是偏过头,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元钰卿和元曦身上。 元曦被抱在怀中,双手搂着元钰卿的脖颈,片刻后微仰起头:“大爹爹,三**,曦曦要喝水~” 闻言,二人忙将挂在马儿颈侧的水壶取下,喂着元曦喝了几口温水。 “陛下要喝么?”蚩渊问。 “不用。” 又歇了一会,几人再次上路,两匹黑色的马在路上奔驰着,蚩渊在元钰卿右侧,目光不时掠过他的脸颊。 蚩渊的目光太过炙热,元钰卿只当没发现,只默默加快了马匹的速度。 天黑之前,二人进了凉城城门。 他们牵着马在街道上行走,走出一段距离后,元钰卿忽然看见一个不算陌生的身影。 望着她,元钰卿慢慢停下脚步。 只见不远处有个妇人,手里抱着三岁小童的衣服,头发凌乱,脸色惨白。 她步履踉跄,逢人便问:“有没有看到我的孩子?” 周围人的脸上满是同情,却不知该如何宽慰。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甚至隐隐有了下雨的趋势,一卖布的大娘扶起她:“大姐,你家小宝…在家等你呢。” “真的?”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小宝在家等我?” “是呀,我扶你回家好不好?” “好……小宝,娘来找你了。” 她笑了,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周围人的脸色更加不忍,一声声叹气从他们口中发出。 他们的表情让元钰卿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拉住一人:“那位大姐怎么了?” 被他拉住的人认出他的身份,眉眼惊讶:“是你。” 可很快,他便继续叹声:“公子不知,她的孩子被人掳走了。” “今晨,那孩子的尸体在城外被发现,死状、惨烈啊。” “…怎会如此?官府没有管吗?” 那人摇头,不敢多言:“天色不早,我该回家了。” 说完后,他转身离去,留元钰卿和蚩渊还站在原地。 蚩渊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 “……” 元钰卿没有吭声,联想到县令买凶杀他,莫非是因他此前救了那个孩童? 当初那个人贩子有恃无恐,似乎并不害怕被关进监狱…… 还说让他等着,他迟早让他好看。 莫非…… 猜测在元钰卿心头掠过,他捻了捻指腹,脸色变得阴沉。 蚩渊迟迟没有得到他的答复,加之刚来凉城,对一切并不熟悉,很快将此事抛出脑后。 世上可怜人之多,他不可能顾得上每一个人,故而,他只想护好自己想护之人。 跟着元钰卿在一个小院前停下,二人推开院门走进屋内。 第109章 “这是阿执买的房子。”元钰卿解释。 蚩渊乖巧点头:“嗯。” 房门关上后,月执和元曦再次化作人形,四人坐在一处,元钰卿望向窗外,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今夜蚩渊陪我去县令府打探情况。” “是!” 蚩渊眼眸发亮,还没得及高兴便听元钰卿继续道:“阿执,你在家看好曦曦。” 月执的武力值不如蚩渊,只有化作原形时才能大幅提升战斗力。 可如今陆雁等人对冥蛇虎视眈眈,他并不想让月执的身份暴露在人前。 月执显然也想到这点,他微垂着眼:“我都听陛下的。” 一会后,他抬眸:“卿卿注意安全,我和曦曦在家等你回来。” “好。” 元钰卿下意识应着,忽略了一旁的蚩渊。 听着二人的对话,蚩渊放于腿上的手猛然捏起,嘴角紧绷,月执叫陛下什么? 卿卿? 陛下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他们私下里竟这般相熟了么…… 醋意快将蚩渊淹没,他紧抿着唇,却不敢多言,生怕陛下一个不高兴把他也赶走了。 他可不想像姬怀烛、即墨宁砚和祁斯韵一样,孤零零地独自回京。 思及此,他极力压下心中的酸意,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时间流逝,一个时辰后,两道身影跨过县令府围墙,趁无人注意摸向后院。 远远地,有道娇弱的女声飘来:“小姐,您走慢些。” “天黑路滑,小心摔了。” “无妨。” 另一道声音回答,“父亲和哥哥在书房等我们呢,应要商议正事。” 说话间,二人的声音愈发近了,元钰卿和蚩渊对视一眼,一齐藏在了假山后面。 假山的空隙并不大,刚好容下他们二人,身体紧紧挨着,呼吸被迫纠缠。 蚩渊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和陛下相触的地方渐渐发烫,他胡思乱想着。 不知想到什么,鼻腔忽然流出温热的液体,他连忙伸手捂住。 头颅微扬,他听陛下说:“她们走了,跟上去看看。”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元钰卿疑惑回头,便看到了蚩渊怪异的姿势,“你怎么了?” “…没怎么。” 蚩渊抹去鼻上的鲜血,“都听阿卿的。” 这句是在回答元钰卿的上一句话,元钰卿看了他一会,没发现异样后悄然跟在县令之女身后。 行至书房,他们飞身上墙,随后趴在了屋顶。 蚩渊扒开其中一片瓦,和元钰卿一起探头看去。 屋内。 案前坐着一中年男人,体型瘦弱,脸色苍白。 在他面前,坐着一个与他五分像的年轻男子,男子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县令之女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幅景象,她在中间站定:“父亲,哥哥。” “阿瑶来了。” 县令程峰笑着,“快坐吧。” “是。” 程瑶在其兄程朗身旁坐下,小心询问:“不知父亲身体如何了?可有好些?” “好些了,不过还是老样子。咳、咳咳……” 程峰掩唇咳嗽,整张脸愈发惨白了。 “父亲。” 下方兄妹二人眉目担忧,其中程朗说道:“大夫说过父亲是久病成疾,无药可医,可如今平湖出现了冥蛇一族,只要我们能得到冥蛇内丹,定可让父亲的身体痊愈。” 第136章 父慈子孝 “妹妹,你说是么?” “……”程瑶攥紧手帕,一时没有吭声。 坐于上方的程峰也没有开口,视线放于程瑶身上,不知在想什么。 “妹妹?”程朗再次开口,视线掠过她的侧脸。 程瑶勉强扬唇:“是。” “那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得到冥蛇的内丹。” “我此前将消息透露给了陆雁,谁知她竟如此不中用,去了一趟平湖,丝毫没有收获。” 提起陆雁,程朗不满极了:“果然女人就是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一旁程瑶的头垂得更低,半天没有吭声。 “好了,阿朗。” 程峰抿唇咳嗽:“既然陆雁没有收获,那便另想办法。” “难不成没有了陆家帮助,我们程家便不行了不成?” 程朗撇嘴:“这事隐秘,不能明目张胆,更不能用官府的人。” “此前我在古籍上看到冥蛇喜爱幼童之血,而且最好是阴时阴历出生的孩童。” “恰好我凉城内便有这样一个孩子,这岂不是上天的旨意,让我们加以利用么?” 程朗说得理直气壮,片刻后冷哼:“只可惜……昨日那孩童在平湖处被放干了血,冥蛇却依旧不为所动。” 他本以为冥蛇会在鲜血刺激下被本能所控,继而离开深林,可事与愿违,他失败了。 或许古籍上的记载本就是错的? “平湖外多了一些机关,湖水也变得汹涌,若强行渡河,只怕还未抵达岸边,便会溺于水中。” 程朗滔滔不绝,忽将目光放在了程瑶身上:“说来妹妹也曾落水一次,那一次,还是冥蛇救了妹妹呢。” “…是、是啊。” 程瑶身体微微发抖,这几日,她印象中的父亲和哥哥都仿佛变了个人,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二人都失去了往日的君子形象,转而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捏紧手帕,心道:或许是她错了,她当初便不该把湖中有冥蛇一事告知父亲与哥哥…… “阿瑶。” 上方程峰也说话了,他脸色惨白,又咳了几声:“你和冥蛇有缘,相传冥蛇一族性情冷漠,可他们却愿意救你。” “你大哥的法子已经失败,大夫说为父的寿命只剩不到一月……阿瑶,待为父走后,你和你哥哥要互相照顾。” 声音温柔,仿佛在替程瑶和程朗考虑,可程峰的眼中却满是不甘,还有一些隐蔽的期待。 他期待程瑶自己说出那个办法……不至于让他做了恶人。 一番话下来,程瑶的眼眶红了,她摇头:“父亲,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傻孩子,为父的身体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冥蛇内丹,为父必死无疑。” 他又咳了几声,顺手拿起一旁的锦帕,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后,他的唇边染上鲜血。 “父亲!” 程朗大步上前:“您咳血了!” “无碍。” 程峰摆手:“迟早的事罢了。” 程朗蹙眉:“妹妹,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父亲去死吗?!” 在这样的逼问下,程瑶当即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起身:“我、我没有……” “那你还不想想办法?” 程朗终于露出真面目:“冥蛇肯救你一次,定肯救你第二次,为了父亲,阿瑶,只能委屈你了。” “不可。” 程峰拽着程朗的衣袖,二人一唱一和:“阿瑶是我的女儿,我怎能让她陷入危险?” “父亲!” 二人演着戏,程峰一脸慈父做派:“此事无需再议,我宁愿死,也不愿让阿瑶陷入危险。” 说完,他又大声咳嗽着,甚至喷出了几口鲜血。 “父亲。” 程瑶瞳孔骤缩,急忙上前,擦着他唇边的鲜血,却被程朗推开:“程瑶,我没有你这样自私的妹妹。” “我……” 程瑶流着泪哭泣,“父亲,我去就是了。” “便当作女儿尽孝了。” 目的终于达成,程峰假惺惺地劝了几句:“阿瑶,莫做傻事。” 程瑶摇头:“我意已决,父亲。” 看她意志坚定,程峰“勉强”点头:“那便依你吧。” 屋内唱了一场大戏,屋顶上二人围观了全程,元钰卿的脸也沉了下来。 他猜得不错,无端被杀害的孩童,果真是程峰等人的手笔。 也许此前的人贩子也是他们的手下,故而那般肆无忌惮。 拳头微握,元钰卿盯着下方几人,恨不得直接杀了他们,一为那个无辜的孩童和妇人,二为他们将心思打在了冥蛇头上。 思索间,他听到了属于另一个人的动静。 那人敲了敲门,声音谄媚:“大人。” “进来。” 书房门被推开,露出一人的身影,元钰卿眼中闪过了然,果然是他。 来人正是当日被元钰卿射中腿部之人,身为当街拐带孩童的罪犯,他不仅没有受罚,反而穿着一身锦衣,脸上满是谄媚:“大人,公子,我已令人追杀那多管闲事之人,黑白二煞实力出众,定能取回那人的项上人头。” “知道了。” 程朗摆了摆手:“你也是个废物,险些打草惊蛇,当日我让你去抓那个孩子,谁让你大庭广众去的?” 想到这,他越想越气,没忍住上前踹了他一脚:“若是因为你坏了大事,看我不把你剁了喂狗。” 第110章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那人连忙跪下求饶,“我当日一时糊涂了,都是小人的错,公子切莫与小人生气,莫气坏了身子。” 他仰头讨好地笑着,程朗的怒气消散了些:“让那什么黑白二煞把那人的尸体带回来,老子平生最讨厌多管闲事的人了。” “是是是,小人知晓。” 他笑着,不一会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不说公子,小人也厌恶他厌恶得紧呢。” 几人谈笑间,便确定了好几人的生死,那股高高在上的做派,看得元钰卿直犯恶心。 他捏紧了瓦片,轻声:“蚩渊,杀了他们,把那个县令留下。” 一会后,他补充:“那个程瑶也暂且留下吧。” “是。” 蚩渊没问缘由,只知服从命令。 第137章 想让陛下做我的妻子 二人没有隐瞒动静,屋内的人闻声抬头:“谁?” “死人无需知道这么多。” 蚩渊跳下屋顶,破窗而入,一剑将程朗钉死在了柱子上。 鲜血溅了满地,程瑶吓得坐倒在地,死死捂着双唇。 另外两人则是愣了一会,程峰咳嗽不止:“大、大胆刁民!” “来人啊!” “呵。”蚩渊嗤笑,将长剑从程朗尸体上拔出。 几点血珠溅在他的脸上,见仆从欲逃,他不禁冷哼:“想逃?” 玄铁光泽闪过,下一瞬,仆从也被刺死在了门边。 又死了一人,程瑶怕得浑身发抖,站都站不起来。 “你、你……” 她小声抽泣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目光和蚩渊对上,剩下的话更是堵在了喉间。 “闭嘴。” 蚩渊皱眉,他厌恶哭声,特别是这种抽泣,呜呜咽咽,哭丧似的。 不过—— 若是陛下哭的话…… 喉咙轻微滚动,他抛去欲念,余光见程府的护卫冲了进来。 护卫们将蚩渊围成一圈,握剑的手却在发抖,显然,他们知道打不过他。 “给、给我杀了这个小贼!” 程峰气得吐血,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他的儿子会在他的眼前被人杀害。 “程峰,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将军是谁?” 蚩渊握剑转身,眉目桀骜。 看清蚩渊面目的那瞬,程峰瞪大了双眸。 此前屋内昏暗,蚩渊又背对着他,让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的身份,此刻,他颤抖着指尖:“蚩、蚩渊!” 听到这个名字,包围蚩渊的护卫们都惊呆了。 眼前人竟是蚩渊?! 兵器掉了满地,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当今天子年幼,据传朝堂已被丞相、太傅、国师和将军把持。 如今的虞国也怕早就不姓元了,那四人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很快,程峰反应过来,他握紧拳头:“咳咳咳……即便、即便你是蚩渊又如何?难不成将军便可滥杀无辜了吗?!” “滥杀无辜?你可不无辜。” 蚩渊挑起眉头:“此前你三人的话已被我和……” 话音一顿,他思索了几秒后继续道:“此前你三人的话已被我与我妻所听,为了猎杀冥蛇,你们竟杀害了一个无辜幼童,简直禽兽不如。” “本将军会将你的罪行一一公布,然后、杀了你。” 其余护卫听到这话,两两对视后,跪在了地上:“将军明鉴,我等都是被这厮逼的呀。” “程县令…不,程峰他根本不配为官,鱼肉百姓,善恶不分,我等一直对其不满,却无可奈何,还请将军明鉴。” 蚩渊没说话,寂静的环境中,门外飘来一句:“明日我们会当众指认程峰的罪名,你们可愿出面揭发他的罪行?” 似乎有人从他们身后走来,几人一愣,便见原本冷脸的蚩渊大步迎向门口:“此处血腥,你怎么进来了?” 声音柔和,全然不见面对他们时的冷冽。 想起此前蚩渊口中那句“我与我妻”,莫非那人就是蚩将军的妻子? 只是不曾想…竟是个男人。 “无妨。” 元钰卿又不是泥人做的,也杀过恶人,不至于害怕这点血腥。 他在中央站定,居高临下:“程瑶,我观你不似恶人,你可愿指认程峰的罪行?” “我、我……” 程瑶大脑空白,手指紧紧搅着手帕,于情于理,她都不该指认程峰,因为程峰是她的父亲。 可父亲和哥哥做的恶也是真的,自得知他们要杀害无辜百姓后,她欲劝阻,却又不敢…… 而且她也知道,父亲和哥哥不会听她的。 “瑶儿,你也要指认你的父亲吗?” 程瑶迟迟没有回答,程峰质问她,眼中满是阴霾。 “不、不是的,父亲……” 她哭着摇头,这么多年对程峰的恐惧深深刻在她的内心,让她不敢生出反抗之心。 她又想起了那日游湖,她此前一直在父亲的掌控下生活,见到平湖之广阔后,第一次生出了反抗的念头。 于是她不顾随从的劝阻,想去平湖的对面看看。 船被掀翻的那一刻,湖水浸入鼻腔,她的心中却满是解脱。 这样死了也好,她想。 只是她没想到,会有一条巨蟒救了她,猜到巨蟒的身份后,她犹豫了许久,却还是把这个消息告知了父亲…… 或许这便是报应吧,惩罚她恩将仇报的报应。 她闭上眼,泪珠顺着脸颊滑落,这一刻,那股解脱之意再次升起。 她站起身,抹去脸颊的泪珠,“抱歉,我不能指认我的父亲。” “无论如何,他都是生我养我的人。” 程瑶唇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父亲,这是女儿最后一次这么叫您了,女儿知道您不喜女儿,心中只有哥哥,只因他是男子,可以继承家业。” “若有下一世,女儿不要再做您的女儿,亦不愿再做哥哥的妹妹……” 眸中划过凌厉,随着“砰”的一声落下,她撞在了墙壁上。 额头溢出鲜血,她也倒在地上失了呼吸。 望着这一幕,程峰的双唇更加苍白,他跌坐在椅子上,脸色灰白。 地面躺着三具尸体,血腥味愈发浓郁,连带着衣袍似乎也染上了这股味道,元钰卿摆了摆手:“把程峰关起来,此处也打扫一下。” 跪在地上的侍从却没有动,蚩渊冷声:“都聋了?” “是是是。” 几人连忙把程峰关进一房间,房门上了锁后,谄笑:“将军,已经把程峰关起来了。” “下去。” “是。” 无关人员都走后,蚩渊和元钰卿在院外的石椅上坐下:“陛下,下一步该怎么做?” 元钰卿没回,说起另一件事:“你刚刚为何说我是你…你妻?” 握剑的手紧了几分,蚩渊神色坦然:“因为我想让陛下做我的妻子。” “……” “此乃我之心愿。” “陛下,您当真不能让臣也进后宫吗?” “…当然不能。” 元钰卿心累,他捂着额头:“以后不许再说我是你的妻子。” “好吧。”蚩渊失落。 元钰卿没理会他的失望,又坐了一会后,他起身:“去陆家。” “陆家?” 蚩渊垂眉:“可是皇商陆家?” “是。” 蚩渊忽然想到程朗说陆雁无用,也猜出元钰卿的目的,“陛下是想看看陆家对冥蛇的看法?” 第138章 月执宛如一个贤妻 “嗯。” 毕竟月执和元曦都是冥蛇,元钰卿并不想有人将心思打在冥蛇身上。 这几日他有了一个想法——或许他可以颁布一条法令,将冥蛇设为保护动物,若有人敢猎杀冥蛇,一经发现,立马下牢治罪。 念头在心中滑过,又被他压下,当务之急还是去陆府一趟。 于是一刻钟后,二人在陆府的屋顶停下。 下方灯火通明,门外呜呜泱泱跪了一群人,偶尔还有几声抽泣。 屋内,陆老爷子快不行了,在他床前,坐着陆雁。 陆雁眉眼通红,哽咽着:“祖父……” “雁儿。” 陆老爷子声音虚弱,他年纪大了,又患了重病,能坚持到今日已然是极限。 “别难过,人都是要死的……只是可惜没能在死前看到你成婚。”陆老爷子倒是豁达。 陆雁摇头,双唇紧紧抿着:“祖父别胡说,您不会死的。” “傻孩子,哪有人不会死的。” 老爷子笑了笑,“此前瞒着消息,只催你快些成婚,想必你对祖父有怨吧?” 陆雁默声,眼泪顺着脸颊滴在了地面。 想到另一件事,她抽泣着:“祖父,孙女没用,没能为您求到神药。” “世上哪有什么神药……” 第111章 老爷子双眼浑浊,“若真有,想必也是重宝,轻易不可寻。” “就算寻到了,只怕也是血雨腥风啊……” 他咳了几声:“我此前听到你和下人说了,你所说之神药,是居住在平湖的冥蛇一族吧?” “是。” 陆雁抹去脸上的眼泪:“冥蛇内丹乃是重宝,传闻可起死回生,若能得到内丹,定能救祖父。” “可惜孙女去了平湖,冥蛇首领说他们没有多余的内丹了,孙女这才无功而返……” “冥蛇内丹……” 老爷子呢喃,似乎陷入了回应:“我年轻时听过这个东西。” “在冥蛇还活着的时候,活剥内丹,方有效果。” “活剥!?” 陆雁似乎没想到这般残忍,她的脸色白了几分:“怪不得…怪不得他们说没有内丹了。”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强抢,去平湖也是想碰碰运气,万一他们有多余的内丹,便可以重金买之。 “是啊……” 老爷子沉声:“一颗内丹便代表了一条冥蛇的性命,冥蛇有灵,可化人形。” “相当于也是一条人命了,以命换命,故而才有那些奇效。” “原是如此……”陆雁眼中满是复杂。 老爷子轻笑,丝毫不见即将赴死的恐惧:“雁儿,还记得我教过你什么吗?” “记得……祖父说过要对生命有敬畏之心,更不可随意残杀生灵。” “你还记得便好……” 他的声音愈发虚弱了,最后一刻,他拍了拍陆雁的手背:“你是我最看好的孩子,从今往后,陆家便交给你了。” “是……孙女定不让祖父失望。” “好、孩子。” 老爷子眼中满是欣慰,他望着头顶,不多时缓缓闭上了眼睛。 “祖父!” 屋内陆雁的声音是那般伤感,屋外的人意识到什么,纷纷冲了进去。 不多时,越来越多的哭声从卧房传出,也传入屋顶二人的耳中。 “我们走吧。”元钰卿小声说着,没去打扰陆家之人。 “嗯。” 蚩渊点头,二人不多时回到了那处小院。 推开院门,屋内的元曦第一时间迎了出来:“父皇!” 他小跑着扑进元钰卿怀里,“父皇终于回来了,曦曦好想父皇呀。” 他埋头在元钰卿怀里嗅着,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脸色刹那间变白:“父皇受伤了吗?” “没有。” 元钰卿急忙宽慰他:“不是我的血,别担心。” 月执也走了出来,看着他轻笑:“卿卿回来了。” 一大一小都看向元钰卿,仿佛一旁的蚩渊只是空气。 蚩渊也不在意,陪陛下出去的人是他,这点小事没必要放在心上。 几人进了屋内,元曦依旧在元钰卿怀中,他靠在他的肩颈处,小手揪着他的衣襟。 “卿卿今晚累了吧?我备了热水,待会可以沐浴。” 月执宛如一个丈夫外出打猎后,在家安顿好一切的贤妻,“曦曦也洗漱好了,我正打算哄他睡觉,不曾想卿卿回来了。” “阿执,辛苦你了。” “不辛苦。” 月执摇头:“卿卿才是辛苦的那个,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希望不会给卿卿拖后腿才是。” 听完这话,蚩渊冷哼,心想:月执这个绿茶!就会装可怜,让陛下心疼! 他咬牙切齿,看月执的目光愈发不善。 片刻后,他突然“哎呦”了一声。 动静引起屋内几人的注意,元钰卿回眸:“你怎么了?” 元曦同样看着他,一大一小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蚩渊的心这才好受了些。 他清了清嗓子:“手有些疼,许是今日握剑太多所致。” 手疼? 元钰卿沉默了。 一个武将,日日将剑握在手里的人,竟然说握剑太多导致手疼? 这个理由太过拙劣,连元曦都扁了扁嘴:“三**骗人。” “……” 月执更是用看蠢货的目光看他,蚩渊罕见地有些尴尬,不禁轻咳了几声。 “错觉罢了,你们不用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陛下,臣也想陛下对臣说辛苦了。” 蚩渊心中的尴尬不过逗留几秒,便再次厚着脸皮讨赏。 元钰卿无奈:“蚩渊,你也辛苦了。” “今日早些洗漱,而后休息,明日还要公布程峰的罪行。” “是。” 有了元钰卿的宽慰,蚩渊满足地勾了勾唇,挑衅地望向月执,仿佛在说:陛下不是只夸你一人。 月执懒得理他,把元曦从元钰卿的怀里抱出:“陛下去洗漱吧,我带曦曦去睡觉。” “嗯。” 元钰卿没有意见,看着月执把元曦抱上床后,又坐了一会,继而去了另一间房沐浴。 第139章 陛下终于回来了 洗漱出来后,元曦已经被月执哄睡着了。 在床边坐下,他小声交代月执:“今夜蚩渊也在,你去别的地方睡。” 此前答应和月执“友好”相处三日,如今还差一日,按照约定,今夜月执本该和他一起睡,可若真那样做了,蚩渊那边…… 元钰卿简直一个头两个大,综合考虑下,他决定让月执去其他地方休息。 “都听陛下的。”月执明白他的顾虑,点头应下。 他走出屋子,看见蚩渊正靠在门口的柱子上,大有一副若他不出来,便进去揪他出来的架势。 二人对视片刻,后又移开。 屋内,月执走后,元钰卿在元曦身旁躺下,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有些许出神。 距上次月执黑化值更新已过去一日,目前停留在25%。 按9999的意思,只要将剩下的25%降为0%,那他和元曦便可以脱离这个世界,从此不受书中世界的约束,也能拯救5号。 只是…… 想到什么,他摸了摸元曦的小脸,9999说过书中世界是9999主人的操作,那元曦是真实存在的么? 他真的能和他一起在现代生活吗? 按9999的说法,元曦可以和他一起回去,可若9999又骗了他…… 或许夜间总是会让人胡思乱想,元钰卿想了许久,却依旧一无所获。 迷迷糊糊间,他的意识陷入黑暗,此后一夜无梦。 第二日,元钰卿手腕上缠着月执和元曦,和蚩渊一起前往了官府。 县衙外围了许多百姓,他们脸上的表情或愤怒,或震惊,或畅快。 “我呸,狗官!活该!” 在二人来之前,已经有人将程峰的罪行公之于众,那些被欺压过的百姓们都显得格外快意。 从他们身前走过,元钰卿直奔衙内,余光看到一人后,脚步一顿,侧目看去。 正是那个失了儿子的可怜妇人。 她神色恍惚,手中依旧抱着那个小衣,短短几日,却好似苍老了几十岁。 元钰卿轻叹一声,继续往里走,衙内中央跪着一人。 程峰身形佝偻着,被人摁着跪在地上,他面色灰白,似知命不久矣。 其余官兵看到二人,急忙迎来:“将军,大人。” 他们不知该如何称呼元钰卿,便干脆称呼他为大人了。 “嗯。” 蚩渊颔首,交代人继续念了几遍程峰的罪行,还有人证在旁佐证,程峰本人更是自认不讳。 一切结束之后,蚩渊作出承诺:回京后让陛下派遣新的官员来此,让百姓们不必忧心。 时间流淌,真相大白之后,程峰的头颅也在菜市场门口被斩于刀下,让人清理的空隙中,元钰卿和蚩渊一起离开了凉城,往京都而去。 这一次,回京的路上没再遭遇波折,他们行走得很是顺利,在路上甚至听到了几则流言。 有人说先皇复生了,他的灵魂被国师姬怀烛所召,如今便居住在皇宫内。 更有人说,先皇一直没死,此前不过是失踪,如今他回来了,自然要让太子退位。 流言纷纷,却都指向一点——先皇还活着,并且要重新掌权。 普通百姓把这事当成乐子,他们并不怎么在意龙椅上的人到底是谁,只要不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就行。 当然,若能遇到一位贤君,让他们过得愈发美满,那便再好不过。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虞国,也传到了瑾王府。 瑾王府的人发现瑾王不见了,没了主子,又听闻先帝复生,愈发惶恐。 在这种心理下,不少人偷偷离开王府,不知所踪。 其中有一人也离开了王府,往京都而去,他想去看看,流言是否为真,那人真的复生了么? 怀中的棉巾依旧滚烫,他伸手摁着,又想起那一日,高高在上的帝王将棉巾递给他,说:“擦擦吧。” 那是他此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第112章 五日后。 策马在城外停下,元钰卿仰头看着京都城门,心中感慨万千。 上一次离开京都是为了看望太后,之后太后在长白寺病逝,他也在长白寺带着曦曦离开了这个世界。 如今再次归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五个月。 “陛下,五个月了,我们都在等您回来。”蚩渊在他身侧,握着缰绳的手微微用力。 “嗯。” 元钰卿应了一声,“进去吧。” “好。” 二人进了城,继而来到宫门口。 宫门外,即墨宁砚、姬怀烛、祁斯韵三人已经等了好一会。 看到他后,三人上前:“陛……” 元钰卿伸手打断他们,“进去再说。” “是。” 一行人进了宫,再次站在御书房外,元钰卿卸去伪装,余光看到了萧胜。 萧胜神色激动,看到他后却迟疑了会:“瑾、瑾王?” 早在前几日,国师便告知了他陛下还活着的消息,国师还说,小殿下如今在陛下身边,让他不用担心。 自责了多日的萧胜喜极而泣,这几日都激动得睡不着觉,只盼时间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此刻看着“瑾王”,他想上前,却又迟疑了一会。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眼前的“瑾王”似乎变了模样,比起之前,他变得更像元钰卿了。 “陛下……是您吗?”他小心翼翼上前,声音哽咽。 元钰卿感觉有些抱歉,当初离开得突然,没有和萧胜告别,他拍了拍萧胜的肩膀:“是朕,朕回来了。” 得到这句话后,萧胜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甚至比元曦有过之而无不及。 “陛下啊,您终于回来了!奴才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听着他惨烈的哭声,元曦从元钰卿手腕下游下:“萧胜,别哭啦!父皇回来了,应该高兴哦。” 此刻的元曦已经忘记,当日的他也是如萧胜这般,哭得不能自已…… 直到和父皇同住了好几日后,才慢慢有了安全感。 听他这么说,萧胜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是是是,小殿下说的是,陛下回来了,奴才应该高兴才是。” 他擦净脸上的泪水,下意识服侍着:“陛下累了吧?奴才准备了热茶,陛下润润喉吧。” “好。” 他没有拒绝,牵着元曦走进御书房,喝了好几口茶后,夸赞萧胜:“你的手艺没有变。” 第140章 臣想要一个名分 萧胜又想哭了,被他强行压下,“陛下不嫌弃就好。” “怎会嫌弃?”元钰卿轻笑。 “这段时间你把曦曦照顾得很好,朕该嘉奖你才是。” “这都是奴才该做的,陛下不必嘉奖奴才。”萧胜连忙摇头。 元钰卿没应他,而是问元曦:“曦曦,你觉得该不该奖励萧胜?” “应该~” 元曦直点头,想到此前骗了萧胜一事,还有些不好意思:“萧胜,之前骗你去宫外买桃花糕,是我错啦~” “小殿下客气了,这都是……” “好了,你也别推脱了。” 元钰卿打断他:“给你的东西收下就是,别磨磨唧唧的。” “…是。” 他又给元钰卿倒了杯茶:“陛下的唇有些干,多喝些水吧。” “知道了。” 在三人交谈之际,御书房外还站着五人,他们没有动作,静静等着传唤。 不多时,萧胜打开殿门,笑道:“几位大人进来吧。” 闻声,五人一起踏入殿内,在中央站定。 五双视线都黏在了元钰卿和元曦身上,元钰卿微垂着眸,思索该说些什么。 即墨宁砚率先上前:“陛下,这几日臣和姬怀烛已经为您造势,不少官员已经知道您回来的消息,明日您可直接上朝。” 元钰卿却有些犹豫,他如今还是瑾王的模样,此前说要回朝也是为了支开即墨宁砚和姬怀烛等人。 毕竟他终究是要离开的,他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这个世界是否还能存在? 若存在的话,下一任皇帝又该是谁? 这些问题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声,片刻后才说:“朕知晓了,有劳丞相和国师了。” “陛下客气。” 即墨宁砚神情克制,视线却不时往上瞟,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祁斯韵的目光则更为大胆,毫不掩饰地盯着他们。 几秒后,他上前,突然摊牌:“陛下,臣都知道了,也想起了那一夜的温泉宫。” “更知道了曦曦是臣的……” “……”元钰卿动作一顿,下意识抬眸,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 二人的目光对上,祁斯韵更为激动:“故臣请求,求陛下给臣一个名分。” “?” 当着屋内七八个人的面,祁斯韵毫不掩盖自己的目的:“有曦曦在,臣与陛下的关系非同一般,陛下……” 祁斯韵的话还没说完,被蚩渊打断:“祁斯韵,你个不要脸的,老抢我的词!” “要给名分也是先给我名分,凭什么给你?” 听蚩渊这么说,祁斯韵回头看他,眸色冷了几分:“凭我比你年长。” 他能感受到,此次陛下回来后对他的态度好了一些,故而想趁热打铁,一举达成目的。 当然,他的目的不仅仅是“名分”,而是独占。 即使是同一人又如何?该属于他祁斯韵的,就应该只属于他。 “凭你年长?” 蚩渊笑了:“你也知道你老了?就你这副老身板,能满足陛……” “住嘴!”眼见蚩渊要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元钰卿急忙打断他。 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心想:这个蚩渊!怎么老是说这些有的没的?简直……简直不要脸!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怒气:“蚩渊,朕看你是想净身了?” “…陛下恕罪。” 18岁的少年郎,初尝情之滋味,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他滚了滚喉结,压下心中的一切欲念。 元钰卿的话打断了屋内二人幼稚的争吵,祁斯韵没再看蚩渊,继续道:“陛下,臣的名分……” “没、有。” 元钰卿咬牙切齿,“还要名分?宫中少个养马的小太监,蚩渊不愿去,朕看你也不错。” “若太傅执意要名分,可以净身之后来宫中伺候。” “……”听他这么说,祁斯韵终于闭嘴了。 五人中,以月执最为淡然,他知道陛下最喜欢的人是他,故而即便有些吃味,却还能忍受。 剩下两人中,姬怀烛和即墨宁砚思考了会,有祁斯韵这个反面例子在前,他们自然没有急于求成,而是打算徐徐图之。 陛下能回来已是幸事,至于其他的,万万不能着急,一旦着急,只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元钰卿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还有事吗?” “没有了。” 即墨宁砚摇头,其余几人也无话可说,纷纷离开,最终只剩月执还站在原地。 等四人离开后,月执这才上前:“陛下,我…还是在乾清殿住吗?” “嗯。” 元钰卿点头:“你住偏殿,朕住主殿,和以前一样。” 【叮,月执黑化值减少5%,如今还剩20%。】 月执本以为陛下会让他一个人住在乾清殿,没想到竟是如此安排。 心脏砰砰跳着,他连忙点头:“我都听陛下的。” “陛下,我们现在…不是陌生人了吧?” 他永远记得此前陛下说要和他做陌生人,那是对他极为严重的惩罚。 “不是。”元钰卿启唇。 【叮,月执黑化值减少5%,如今还剩15%。】 很好满足的月执轻轻笑着:“我知道了,多谢陛下。” “…嗯。” 萧胜在一旁看着,欣慰地点了点头,终于!陛下和贵君终于和好了! 他等这一日已经很久了! 天知道自贵君和陛下闹掰后,他有多可惜这一对! 在他看来,贵君爱极了陛下,陛下却爱而不自知,两人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却因为一些矛盾闹掰,简直是可惜。 幸而如今一切都回到了起点,可真是太好了。 他笑了笑,又给元钰卿添了一杯茶。 站在中央的月执得到回答后,满心喜悦地回了乾清殿,殿中的龙涎香味已经很淡了,但没关系,很快又会浓郁起来的。 因为他回来了。 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离开,可他知道,他会珍惜每一个有他在身边的时光。 至于失去之后…… 第141章 被人攥住手腕 他知道陛下迟早会离开,他不会属于他们任何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月执的脸色猛然变白,他死死捏着掌心,压下心中的恐慌。 他不愿去想,又或者说不敢再想。 第113章 月执离开后不久,御书房内再次出现两个身影。 望着二人,元钰卿轻笑:“许久不见。” “陛下……” 黎诗云声音哽咽:“真的是陛下么?” 陛下于她们而言是恩人,当初骤然得知陛下离世的消息后,她们还不可置信了许久。 “是朕。” “真是太好了。” 黎诗云抹了抹眼角,“看到陛下平安归来,我二人真心喜悦。” “嗯。” 元钰卿应了一声,想起当初对二人的承诺。 “当初朕说要寻机为你二人赐婚,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没关系的陛下。” 黎诗云连忙摇头:“能和阿菁在一起生活,于我而言已是最大的幸事。” “是啊陛下。” 扶菁也说话了:“女子间成婚本就不为世家所容,能和阿云一起生活,民女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奢望更多。” “民女亦然。” 二人说完后,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幸福与满足。 元钰卿感受到了她们身上的温情,忽然间想起黎诗云曾对他说过的话。 彼时他刚得知月执的真面目不久,心情烦闷,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蒹葭宫。 那时,黎诗云说—— “若是两个人真心相爱,便不能轻易放手。” “世间虽大,可遇到真心喜爱的人却很难,更别提对方也同样喜爱于你。陛下,您说是吗?” 思绪渐渐出神,片刻之后,元钰卿颔首:“那便先这样吧。” “不过你二人可有想过离开京都?去其他地方生活?” 有他在,黎诗云和扶菁二人还能安然在宫中生活,可若他离开后…… “不曾想过。” “民女和阿菁的家都在京都,贸然离开的话,舍不得家中阿母。” “好吧。” 黎诗云这般说了,元钰卿便没再多问,他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 二人看出他的倦意,急忙告退离开。 她们走后,屋内又只剩元钰卿、元曦和萧胜三人。 萧胜上前给他捏着肩膀:“陛下可要歇息一会?” “嗯。” 萧胜的手法很是不错,元钰卿身上的疲惫慢慢消散。 在他怀中的元曦也背过身给他捏着手臂,腮帮子因用力微微鼓起,元钰卿好笑道:“曦曦,陪父皇一起睡觉好吗?” “好呀好呀~” 元曦比之前长高了些,可在元钰卿看来还是小小一个,他皮肤白,眼睛大,长得又好,简直越看越萌。 他没忍住在他脸上亲了亲,换来了一个红着脸颊的小团子。 “曦曦也要亲父皇~” 元曦扭着身体,仰头在元钰卿的脸上也亲了亲,而后脸颊变得更红。 “小殿下很容易害羞呢。”萧胜在一旁笑道。 “才没有。” 元曦哼了一声,将头埋进元钰卿怀中,只露出一双耳朵。 “好,没有没有。” 萧胜笑着,眼眶渐渐湿润,怕被陛下和小殿下发现,急忙压下眼中的泪意。 “陛下,奴才服侍您和小殿下休息吧。” “不必,朕自己可以。你也下去休息吧。” 牵着元曦来到床边,元钰卿脱去他的小鞋子,让他躺在里侧,他则是躺在了外侧。 盖好被子后,二人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缓。 不知过去多久,窗户处响起异动,原是一条黑紫色的蛇钻了进来。 月执在乾清殿内等了许久,迟迟未见陛下和曦曦的身影,只能自己寻过来了。 他游到床边,随即上了榻,过程中他越变越小,继而缠上元钰卿的发丝。 感受着最重要之人的存在,月执也缓缓闭上了双眸。 屋外天色渐渐暗了,床上的身影动了动,下一瞬睁开双眼。 元曦打了个哈欠,肚子发出轻微的“咕噜”声,他饿了。 他扁了扁嘴,看着依旧熟睡的父皇,没有吵醒他,而是独自下了床。 他穿好小靴子,“哒哒哒”来到门口,小声说着:“萧胜,我饿了。” 门口的萧胜连忙回道:“饭食已经准备好了,小殿下出来吧。” “嗯嗯。” 小心打开门,元曦顺着裂缝钻出,微仰着头:“萧胜,我好饿呀。” 萧胜心疼坏了,蹲下身:“小殿下再等等,奴才已经让人去传膳了。” “好~” 在另一间屋子坐下,元曦晃着双腿,眼睛亮晶晶的:“萧胜,有没有给父皇准备呀?父皇肯定也饿了。” “当然准备了,小殿下别担心。” 说话间,小太监端着饭菜出现,元曦的眼睛更亮了。 一道道膳食被放上桌子,元曦拿起筷子慢慢吃着,萧胜在一旁给他布菜。 小殿下胃口好,萧胜心中满是欣慰,不禁又给他夹了许多。 很快,元曦面前的碗堆起一座小山。 “够啦够啦。” 元曦鼓着嘴,“窝快次不下了。” “小殿下多吃点,长身体呢。” 萧胜致力于将小殿下养的胖乎乎的,又给他夹了一些爱吃的菜。 直到元曦真的吃饱了,他才停下夹菜的动作。 在元曦吃饭时,熟睡的元钰卿感觉有些热。 身体似乎被什么紧紧缠着,呼吸变得困难,迷迷糊糊间,他睁开眼,和一双紫色的竖瞳对视。 “你……” “陛下。” 眼前一花,紫色竖瞳不见了,转而变成月执的脸,他此刻是半人半蛇的形态,蛇尾正紧紧缠着他的身躯。 鳞片在亵衣上摩擦着,月执的声音染上欲色:“陛下,我好难受。” 元钰卿瞬间惊醒,他想起此前月执说过,他如今正在发*期。 “陛下……” 声音愈发黏腻了,月执凑近他耳边,呼吸尽数喷洒在他的脸颊。 元钰卿被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想推开他,却被人攥住手腕。 第142章 似乎开窍了 “陛下……卿卿。” 似乎有什么温润的东西滑过他的耳后,元钰卿抖了抖,眉头微蹙:“月执。” 一声“月执”让月执动作一顿,蛇尾也松开了些许。 因这一个动作,元钰卿的余光看到了一些异样,某处,有一片特殊的鳞片正稍稍鼓起…… 月执没有骗他,他真的很难受。 蛇尾渐松,月执离他远了一些,神色脆弱:“陛下……” “……” 元钰卿没吭声,目光不禁朝那块鳞片瞥去。 月执的黑化值还剩15%,若他帮了他,想必能下降不少…… 念头在脑海闪过后,吓了元钰卿一跳,他在想什么?? 他怎么会这样想?? 难道是他太想清空月执的黑化值,进而离开这个世界了? 呼吸变得急促,元钰卿眨眨眼,不敢深思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 在他对面,月执依旧紧紧盯着他,突然,他握住他的手。 “!” 元钰卿一惊,连忙甩开月执的手:“你、你……” “卿卿,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骗你。” “……” 眼眸再次变成紫色竖瞳,月执小心翼翼凑近了些,“陛下,给我一件您的寝衣,可以么?” “……” 元钰卿不想问他要寝衣作甚,偏开头没吭声。 得到默许的月执拿起寝衣,却没离开,他坐靠在榻上,目光紧紧盯着。 迟迟未好,元钰卿变得困倦…… 许久后,他的意识忽然陷入黑暗,再次睁眼时,手腕有些酸痛。 他坐起身,揉了揉额头,天色彻底暗了,元曦也不知去了何处。 “曦曦?” 他喊了一声,想起自己似乎做了个梦,他梦到了月执。 意识不太清晰,他掀开被子下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喉,随后打开房门,“曦曦呢?”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弯腰:“回陛下,小殿下说饿,师傅带小殿下去用膳了。” “嗯。” 元钰卿也饿了,他踏出几步,刚好看到元曦等人回来。 “父皇!” 元曦小跑着扑进他怀里:“父皇饿不饿?曦曦刚刚吃了一大碗饭哦。” “这么乖?” 他揉着他的发丝,给予他夸奖。 “是啊陛下。” 萧胜在他身后笑道:“小殿下今日胃口很不错呢。” “陛下也饿了吧?奴才准备了膳食,请陛下用膳。” “好。” 在餐桌前坐下,元钰卿看着眼前的饭菜,大多都是他喜欢的。 他动作慢条斯理,在他身旁,元曦撑着下颌看他,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元钰卿也随他去了,饭后,他牵着元曦的手在宫中散步,慢慢地,走到了乾清殿。 “大爹爹在里面~”元曦奶声。 第114章 一大一小进了乾清殿,却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月执,元钰卿疑惑地看了看:“阿执,你在吗?” “…在。” 里侧飘来月执的声音,不一会,他终于出现。 “陛下,曦曦。” “你刚刚在做什么?”元钰卿问。 指腹轻捻,月执启唇:“陛下忘了么?” “?” 元钰卿一头雾水,他忘什么了? 可很快,他便想起了刚做的梦,难道说…… 二人对视着,元钰卿也终于发现——面板上月执的黑化值不知何时变为了1%。 或许是在他昏睡之际变动的。 “那、那个……朕和曦曦吃撑了在散步,既然你无事,我们便先走了。” 说完,他牵着元曦离开乾清殿,往其他地方去了。 身后,月执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忽视他耳尖的一抹红色。 陛下好像……开窍了。 这个认知让月执欣喜若狂,他甚至隐隐有了期盼:陛下是不是快接受他了? 他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到原地,心中充满了忐忑。 但很快,他就选择了悄然跟上。 同样忐忑的人还有元钰卿,他牵着元曦,几乎是落荒而逃。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好像并不排斥月执的亲近。 若是以前的他,知道梦不是梦的那刻,定会大发雷霆,可现在…… 他心烦意乱,此前被他刻意压下的情绪也在这一刻翻涌,有什么东西在厚积薄发,让他也控制不住了。 许久之后,他抓了抓头发,心道:难道他真的栽了? 他的朋友不多,一开始只有5号,而后是月执,偏偏他们是同一个人。 做朋友时,他是真的很喜欢5号和月执,也对他们心生怜惜,虽说后来他们对他…… 但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他能接受。 面板上的黑化值只剩1%,1%清空后,他会回到现实,也会见到5号。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5号,比如他当时不是中弹了么? 他亲眼看着他在眼前失了呼吸,为何他还活着? 9999的主人又是谁? 还有……他是何时喜欢上他的? 他想象着见到5号后该问些什么,在他身侧,元曦仰头看他:“父皇,你在想什么呀?” 元钰卿回神,蹲下身揉了揉他的脸颊:“没想什么。” “父皇骗人。”元曦鼓着脸颊,那张脸和5号愈发像了。 元钰卿突然想起初次见5号那天,彼时二人都还是孩子,又不熟悉,一天下来话都说不到5句。 慢慢熟悉了后,5号生气时也会这般,盯着他不说话,似乎想让他轻哄。 可当时的元钰卿什么都不懂,自然没有哄他。 想起一些趣事,元钰卿抱着元曦轻哄:“好吧是父皇错了,父皇不该骗你。” “曦曦,我是想到了一个朋友。” “朋友?谁呀,曦曦认识吗?” 不知为何,元曦想起了相框里的那个男子。 “嗯…也算认识吧。” “那父皇和曦曦讲讲你们的故事好吗?” “你想听?” “想呀想呀。” 拉着元钰卿在亭中坐下,元曦撑着脸颊:“父皇,说吧~” 元曦一脸好奇,元钰卿无奈:“你啊,怎么这么八卦?” 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轻轻张口:“他叫5号,是我的好朋友。” “我们认识了十年,十年间,我们同吃同住,共同训练。” “当时的我们,视彼此为唯一的亲人。” “我们也曾发生矛盾,也会吵架,但每次都能很快和好……” 元钰卿说着,记忆也回到了那一刻,他和5号相依为命十年,早已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直到那日,我接了一个任务,5号便和我约定,做完这个任务后一起离开,可谁知……” 第143章 他快死了 “谁知后来出了一些意外,他死了。再然后……” 元钰卿停顿了会,抚着元曦额前的发丝:“后面的事等以后我再说给你听,好吗?” “好吧~” 元曦歪头,忽然跳下石椅,来到他身前:“父皇,他是不是曦曦的爹爹呀?” 元钰卿愣住了,“你……” 元曦转了转眼睛:“曦曦之前在房间看到他了,他和曦曦一样,头发是紫色的~” “父皇和他站在一起,笑得很开心呢。” 元曦说的是那个相框,元钰卿反应过来后点头:“是。” 他凑到元曦的耳边:“他是你五个…的合体。” “那曦曦以后就有六个**啦。” 元曦埋进他怀里:“还有父皇,曦曦最喜欢父皇了~” “嗯。” 时间不早了,他牵着元曦回到御书房,刚洗漱完便听萧胜说:“陛下,贵君求见。” “…让他进来。” 不一会,月执走了进来,在中央站定:“陛下不回乾清殿吗?” “今日先不回了。” “……” 月执沉默了会,问:“为何?” “因为下午我在陛下面前……” “不是。” “那是为何?” 月执“咄咄逼人”,元钰卿默了一会,“因为我想好好思考一下我们的关系。” “我想弄清楚,于我而言你意味着什么。” 月执僵住了,呼吸变得急促,“陛、陛下是接受我了么?” “还没有。” 目光掠过月执的眉眼,元钰卿轻声:“让我好好想想,好吗?” 他是一个对感情很认真的人,要么不接受,要么接受后,余生只有那一人。 他怀疑自己喜欢上了月执,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因为他是5号。 可他需要好好想清楚,而不是稀里糊涂地给予月执希望,最后又让他失望…… 元钰卿的话仿佛巨大的馅饼砸在月执头上,他整个人头重脚轻了,满脑子只剩:陛下接受他了。 身体晕乎乎的,等他再次回神时,已经坐在了乾清殿内。 他捂着心口,感受着从未有过地剧烈跳动,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和他说:“他是骗你的。” 呼吸一顿,月执的视线瞬间凌厉:“谁?” “你看不见我,我却能看见你,也只有你能听到我说话。” “……” 月执没吭声,目光在乾清殿内扫过,却一无所获。 “不用找了,你看不见我的。” 那声音继续道:“他说要接受你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可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哄你高兴的。” 仿佛恶魔的低语,那声音喋喋不休:“你还记得他问过你什么吗?他问你要怎么才能高兴,你难道忘了么?” “闭、嘴。”月执捏紧掌心,想屏蔽那道声音,却以失败告终。 “我为何要闭嘴?我只是告诉你事实而已。” “不然怎么解释他变得这么快?难道你忘记他以前说要和你做陌生人的?” “即便你在他面前捅穿了心脏,他都不会看你一眼……” “闭嘴!” 月执气得眼眶泛红,那道声音终于消失不见。 他闭上眼,暗道:比起突然出现的声音,他更应该相信陛下。 他绝不能被它影响。 同一时间的丞相府。 即墨宁砚本在休息,耳畔突然多了一道声音:“即墨宁砚。” “谁?!”他骤然睁眼,却没看到人影。 “你看不见我的。”那道声音说。 “……” 即墨宁砚默声,视线从屋内每一个角落扫过。 “别费劲了。”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把皇帝带到了这个世界。” 此话一出,即墨宁砚攥紧锦被:“那你找我做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他快死了。” “什么意思?!” 那道声音却没再说话,好似消失了。 几秒后,即墨宁砚没再犹豫,当即披上衣袍,大踏步离开了卧房。 将军府。 蚩渊在练武场练枪,脸上布满了汗珠,可他却不知疲倦。 挥出最后一式后,他收起枪,用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 “来人,备水。” 热水很快准备好,蚩渊洗得也快,不多时便洗去浑身的黏腻,他穿着亵衣,手中握着一方手帕。 一旁还有一支箭矢,他细细看着,唇角缓缓勾起。 突然,有道声音出现:“蚩渊。” “谁?” 嘴角瞬间抚平,他起身观察四周,却没看到一个人影。 “别找我,你看不见我的。” “?” “我是把皇帝带来这个世界的人,今日来此是想说一件事:他快死了。” 闻言,蚩渊皱起眉头,声音也冷了几分:“再胡说八道,装神弄鬼,我定把你找出,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第115章 “爱信不信。” 说完后,那道声音离开了。 蚩渊站在原地,即便知道陛下的身体一直康健,可那道声音终究影响了他,让他失了理智,直奔皇宫。 不多时,太傅府、国师府也相继得到消息,寂静的夜晚,四人再次朝一个方向而去。 元钰卿得到四人求见的消息时,懵了一瞬,几息后才说:“让他们进来。” 最先跑进殿内的是蚩渊,他眉目着急,“陛下,您无事吧?” “…没事。” 他看着四人,疑惑:“这是怎么了?” 祁斯韵上前几步,神情严肃:“陛下,请允许臣为您把脉。” “不……” 刚说出一个字,便得到四人齐刷刷的目光,在这些目光地注视下,他的声音拐了个弯:“那行吧。” 他伸出手,露出白皙的手腕。 祁斯韵当即搭上他的脉搏,不多时,紧蹙的眉头终于舒缓:“陛下身体康健无虞。” 这话扫清了几人心中的阴霾,即墨宁砚问:“陛下可有感觉不适?” “没有。” 元钰卿一头雾水,怎么了这是? 有了祁斯韵的把脉,又得到元钰卿的回复,几人终于放心。 姬怀烛开口:“陛下,适才我几人纷纷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人说陛下身体有恙,我们这才……” “声音?是谁?” “臣等不知。” 四人摇头,“那声音出现得蹊跷,不知来源,亦不知所踪。” 他们简单说明了和声音的对话,元钰卿听着,莫名想起了9999。 “9999。” “在。” “你刚才去找他们了?” “没有。” 9999回答得干净利落,元钰卿却还是有些怀疑,“不是你的话,难道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系统?” 第144章 最后三日 “不知。” “……” 9999恢复冷漠模样,元钰卿拿他没办法,只能退出和他的对话。 他清了清嗓子:“既是一场误会,如今也知晓了朕无恙,你们回去吧。” 几人没吭声,片刻后,即墨宁砚上前:“陛下,天色已晚,皇宫离臣的府邸有些距离,故而臣想……” 如此熟悉的场面,如此熟悉的对话,元钰卿反问:“你想留宿宫中?” “是的,陛下。”即墨宁砚满脸正直。 在他之后,另外几人也开口了:“臣也想留下。” 这个场面让元钰卿想起了除夕宫宴,那日他们也是集体要求留下,然后…… “不行。” 他冷漠拒绝:“现在出宫,为时不晚。” “萧胜。” “在。”萧胜微弯着腰,等待他的吩咐。 “让人准备好千里驹,务必尽快送丞相等人出宫回府。” “…是。”得了命令,萧胜很快去准备了。 几人动了动唇,想在说些什么,被元钰卿打断:“去吧。” “…是。” 四人转身,不多时消失在元钰卿的视线之中。 他们走后,他呼出口气,刚拿起茶盏,忽听9999说:“警告,警告,世界出现漏洞,任务发生改变。” “?” 他动作一僵:“任务有变?什么意思?” “宿主需要在三天内让月执的黑化值降为0%,不然将在这个世界死去。” 茶盏放回桌面,他蹙眉:“三日?” “是的。” 9999继续说:“月执的黑化值还剩最后的1%,只要宿主在三日内清空他的黑化值,我们可以将宿主和元曦传送回现代,并且复活5号。” “相反,若宿主在三日内没有清空月执的黑化值,那么将被抹杀。” “……抹杀?” 这个词让元钰卿的心中产生不好的预感。 “没错,抹杀。若任务失败,宿主非但回不了现实世界,更会在这个世界魂飞魄散,再也寻不到任何痕迹。” “……” 元钰卿额头突突地跳,他没忍住骂了一声:“****。”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9999,当初你怎么说的?怎么现在又扯上抹杀这个词了?” “世界出现漏洞,我也没有办法。” 9999补充:“月执黑化值只剩最后1%,时间还有三日,宿主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的。” “我信**。” 元钰卿在屋内踱步,“9999,若我能回到现代,我一定要投诉你们。” “什么坑货。” “……”9999没有吭声。 只是下线前又提醒了一句:“三日倒计时从现在开始。” “请宿主努力完成任务。” “……” 9999下线后,元钰卿坐在椅子上,手指摁着眉心。 本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去降低最后的1%,谁知9999突然给他上难度了。 三日……只剩三日。 他该怎么做? 他想了许久,久到萧胜在他肩头披了一件外袍:“陛下,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嗯。” 他站起身回到床边,却依旧没有睡意。 在他内侧,元曦睡得正熟,唇角勾起,似乎做了美梦。 他看着元曦的脸,轻轻抚了抚,继而强逼着自己闭上眼。 一夜没有睡好,天蒙蒙亮时,萧胜叫他起床:“陛下该起了,今日要上朝。” “……嗯。” 他应了一声,刚下床穿好靴子,突然喉间一痒,骤然喷出一口鲜血。 鲜血溅在地上,屋内的几人都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萧胜吓得脸色苍白:“太医!快叫太医!” 御书房内人来人往,元钰卿坐在床上,元曦趴在他怀里,哭得眼尾、鼻尖泛红。 “呜呜呜呜……父皇……” 萧胜那句“太医”吵醒了元曦,看到那口鲜血后,他也吓坏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元钰卿拍了拍他的后背:“别哭。” 元曦哽咽着:“父皇痛不痛?曦曦给父皇吹吹……” “不痛。” 他轻声安抚着元曦:“别担心,父皇没事。” 元曦抽泣着,小手紧紧抓着元钰卿的衣襟。 不多时,太医来了,萧胜连忙道:“太医,快给陛下看看。” “哎。” 太医连忙把手搭上元钰卿的手腕,可掌心的脉搏健康有力,全然不似有病的模样。 他眉头紧皱,好一会都没有开口。 萧胜等不及了,“太医啊,到底怎么了?” “这……” 太医擦了擦脸上的汗,“稍等稍等。” 他将手收回,再次探上,可结果依旧没变。 “这……从脉象上看,陛下身体康健,并无异样啊。” “没有异样怎会吐血?”萧胜质问。 “陛下恕罪,臣也不知……” 太医哆嗦着,元钰卿看了他一会,轻轻摆手:“知道了,下去。” 太医离开后,萧胜皱着脸:“陛下……” “无碍。” 元钰卿宽慰他:“或许是排毒呢,太医不是也说朕身康体健么?” 他笑了笑,揉着元曦的发丝:“太医说父皇没事,曦曦别哭。” 元曦吸了吸鼻子:“可、可是父皇真的没事吗?” “当然是真的。” 在二人对话时,月执也赶了过来,他脸色泛白:“陛下。” “阿执来了。”看着月执,元钰卿的心情有些复杂。 “陛下,我听闻陛下吐血了,可是身体有恙?” “太医说无碍。”元钰卿神情冷静,心中却在想:该如何清除那最后的1%。 “太医当真这般说?” “嗯。” 月执却还是不放心,他抿了抿唇:“此前我和太医学了些皮毛,不知陛下可否让我也看看。” “好。” 他没有拒绝,朝月执伸出了手。 月执将手搭在他的手腕后,不一会收回:“陛下的脉象确实无碍。” 可那道声音又说话了:“脉象无碍,不代表他的身体无碍。” 第145章 陷入昏睡 这话只有月执听到了,他收回手,没有隐瞒:“陛下,我刚刚听到了一句话。” “嗯?什么话?” “有声音在我耳边说‘脉象无碍,不代表陛下的身体无碍‘’,还有此前……” 月执把所有事都说了出来,和其余四人一样,那声音似乎在挑拨他们的关系。 “那声音说陛下在哄骗我,只是为了让我高兴而已……” “陛下没有哄骗我,对不对?” 问出这句话后,月执紧张极了,一颗心七上八跳。 “没有骗你。” 元钰卿回答,神色认真:“我说在思考我们的关系,这话没有骗你。” “我信陛下。”得到元钰卿的承诺后,月执整个人轻松不少,眉宇间也染上笑意。 那声音果然不可信,他想。 第116章 在他前方的元钰卿却没那么轻松,听完月执所言后,他心中微沉。 他此前怀疑“声音”是9999,可若是9999的话,为何要挑拨他和月执的关系? 眼见着数值只剩1%,若“声音”挑拨成功,黑化值发生大幅度上涨的话,那在三日内他根本完成不了任务。 那“声音”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它又是谁? 元钰卿一时没有头绪,问9999只会说不知道,简直废到家了。 算了算了,当务之急还是那最后的1%。 念头在他心中流转,他抿了抿干燥的下唇:“阿执,我想喝水。” “好,陛下稍等片刻。”月执连忙倒了杯温水,递到元钰卿唇边。 被喂着喝了杯水,元钰卿的唇色再次透亮,他轻声:“辛苦你了,阿执。” “这都是我该做的。” 手帕轻轻擦去他唇边的水渍,月执眸色认真,“陛下有什么事吩咐我就是了。” “还有我~我也要照顾父皇~”元曦在一旁说着。 “好。” 元钰卿捏了捏元曦的鼻尖:“曦曦给父皇捏肩好不好?” “好呀好呀。” 站在床上,元曦轻轻捏着他的肩膀,又捶了捶他的手臂,眼中不见疲倦。 反观元钰卿,在元曦这样的“伺候”下,渐渐有了倦意,他捂唇打了个哈欠,眼眸微闭。 不知不觉间,他睡着了。 屋内二人放轻了动静,元曦停下动作,求助般看向月执,仿佛在说:“大爹爹,现在该怎么办呀?” “没事。”月执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又扶着元钰卿躺下,给他盖好被子。 “曦曦,我们不要打扰你父皇休息。” “嗯嗯。” 小心翼翼爬下床,元曦跟着月执走出屋子,殿门关上,隔绝了他们和元钰卿的距离。 时间缓缓流逝,不经意间来到戌时,而元钰卿竟还未苏醒。 萧胜在外踱步,望着早已黑下来的天色,眉眼间满是担忧。 “陛下还未醒么?”月执牵着刚吃饱的元曦出现。 “没有。” 整整七个时辰了,元钰卿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 陛下很少这般嗜睡,月执又想起了“声音”说的话,心中焦急:“太医呢?快叫太医过来。” “奴才这就让人去请。”萧胜也发现了不对,双手死死捏着。 让人去请太医的间隙,月执走进殿内,来到床边。 榻上的人睡得正熟,双颊红润,眉眼平静,可他却不希望他再睡下去。 “陛下?” 他轻轻晃了晃他,可对方毫无反应。 “卿卿。” 他又叫了几声,可依旧毫无效果。 恐慌感弥漫月执的内心,力气也不禁大了几分:“卿卿,快醒醒。” “父皇。” 元曦也晃了晃元钰卿的手臂:“父皇快醒醒呀。” 二人一起叫着床上的人,可那人似乎听不见、感受不到,无论他们怎么叫他,他都没有苏醒。 月执的脸色越发苍白了,也是在这个时候,太医来了。 即使知道太医什么也看不出来,可月执还是让开了些:“太医,快给陛下看看。” “…是。” 太医很是无助,一张脸愁得很,他把上元钰卿的脉搏,不出意外地毫无收获。 “贵君,陛下的脉象…如常,并无异样啊。” 答案在月执的预料之中,他沉着脸:“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请来。” 很快,屋内挤满了太医,可结果却依旧只有一个——脉象如常,并无异样。 “脉象如常陛下怎会昏睡至此?”萧胜皱着脸,眼中满是担忧。 殿内如此喧闹,可陛下仍旧没有苏醒,这根本就不正常。 “萧公公,我等确实没有发现异样啊……” 太医们有苦说不出,他们直觉陛下有恙,却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若是当初的神医在此,说不定…… “贵君,不如下令寻找神医?神医的医术在我等之上,或许可以……查清陛下的症状所在。” 月执也是这般想的,他当即下令:“全力寻找神医的下落。” 一会后,他继续道:“宣祁斯韵进宫。” “是。” 两道命令一起发出,半个时辰后,祁斯韵的身影出现在了御书房。 “祁斯韵,你有没有办法找到神医?”月执开门见山。 谁知祁斯韵摇头:“师傅神踪不定,我现在也找不到他。” “为何突然要找师傅?陛下出事了么?” “嗯。” 简单把事说了一下,月执担忧道:“宫中太医均说脉象无异,可……” 祁斯韵沉着脸,同样给元钰卿把了一脉,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从脉象上看,确实无恙……” 可如此大的动静,元钰卿仍未苏醒,这根本就不可能。 “我会想办法找到师傅,月执,你照顾好陛下。” “嗯。” 祁斯韵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不敢耽搁时间,着急忙慌出了京都。 他走后,月执擦了擦元钰卿的脸,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陛下……” 突然,床上的人动了动指尖,下一秒睁开双眼。 两双眼睛对视上,月执的呼吸停止了,生怕这是自己的错觉。 “陛下,你醒了……” 元钰卿眨了眨眼,眼中有些迷茫,“…怎么了吗?” 头有些疼,或许是睡太久的缘故,他晃了晃,刚坐起身就被月执抱住。 对方紧紧抱着他,头颅埋在他的颈窝:“陛下,您终于醒了……” 第146章 颈窝传来湿润 这个“终于”引起了元钰卿的注意,他身体一僵:“朕睡了很久?” “是啊陛下……” “无论如何都唤不醒,陛下,我好害怕……” 月执的声音满是惊恐,抱着元钰卿的手用力到发白,“卿卿,我好害怕……” “……” 元钰卿默声,片刻后伸手回抱住月执,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朕这不是醒了么?” 月执仍旧抱着他,他没吭声,元钰卿也没说话,干脆由他去了。 直到—— 颈窝处传来湿润的感觉,元钰卿动作一怔,心跳也蓦然加快。 他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二人依偎性地抱在一起,许久后,月执才松开他:“卿卿,祁斯韵去寻神医了,神医定知道你如今的症状是因何引起。” “嗯。” 元钰卿应着,心中却像:来不及了,就算来得及闻人鹤也不会知道他如今的异样是因何引起。 毕竟系统的存在,只有他一人知晓。 但他还是宽慰着月执:“别担心,朕会没事的。” “……好。” 整整睡了七个时辰,此刻的元钰卿很是精神,他再次思索着该如何清空剩下的1%。 该如何让月执高兴…… 若是放在之前,这件事很容易就能做到,可如今月执担心他,只怕不会真的高兴了。 元钰卿没有猜错,在尝试了几个方案,包括对月执说好话,主动抱他,默许他和自己睡在一起……可黑化值依旧牢牢固定在1%后,他开始惊慌了。 若按照以前的进展,只需要他主动抱一抱月执,最后的1%定然可以清空,可现在……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清空不了黑化值,导致他的身体愈发不好;身体愈发不好,又导致月执担心他,黑化值更加难以清空。 仿佛陷入了死循环一般。 在这样的死循环下过了两日,元钰卿的症状更加严重。 起初只是吐一口血外加昏睡,可到了第三日,他连昏睡中都会吐血,因失血过多导致脸色苍白,可他们却毫无办法。 锦帕早已被鲜血染透,殿内站着六人,无一不是神情严肃,眉眼担忧。 元曦哭得直打嗝,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父皇突然就病重了? “父皇……” 他站在床边,小手紧紧拉着元钰卿的手指,“父皇好起来好不好?曦曦害怕……” 其他几个大人的心情也很不好受,好不容易回来的人,却突然病重般躺在了床上,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蚩渊眼眶泛红,死死咬着下唇,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祁斯韵呢?还没找到神医吗?” “……还没有结果。” 姬怀烛摇头,这几日他用尽了占卜的手段,可仍是毫无收获。 突然,他的脑海响起一道声音:“我可以救他。” “……” 声音只有祁斯韵听到了,他呼吸一窒,在心中问:“怎么才能救他?” “简单,以命换命。” “…以命换命?” “嗯。” “前几日我已经和你说过,他快死了,可你们不信我,现在可信否?” 第117章 “……” 姬怀烛没吭声,心中信了大半。 他默默走出殿内,寒风吹在他的身上,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陛下时的场景。 那时他还不知道他换了一个人,那时他还想杀了他,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他在屋外站了许久,忽听里面响起惊动,似乎是那人醒了。 他连忙跨步进去,来到床边,目光从他脸上掠过。 元钰卿醒了,看着床边围着一圈的人,轻轻咳了咳:“怎么都围在这?” “陛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 面板黑化值依旧是1%,元钰卿的心已然沉入谷底,或许他完成不了这个任务了吧。 说话间,他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溅在被子上,显得愈发触目惊心,他默了一瞬,缓缓擦去唇边的血迹。 “父皇,呜呜……” 元曦吓坏了,没忍住又哭了起来。 元钰卿心中抽痛,他摸了摸元曦的发丝,“别哭。” 与此同时,他问9999:“三日时间快到了,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真的会抹杀我吗?” “真的。”9999冷酷无情。 一会后,他又说:“不过现在有个救你的方法。” 这话给了元钰卿希望,他急忙问:“什么方法?” “你会知道的,现在还不能说。” “为什么?” 元钰卿不理解,他还想再问几句,可9999再次下线了,无论他怎么呼喊都没有上线。 他只能暂时压下疑惑,又摸了摸元曦的头发:“曦曦别怕,父皇没事。” “陛下。” 有人叫了他一声,他抬头,看到了姬怀烛的脸。 二人对视着,姬怀烛却没再说话,仿佛只是想叫他一声。 还是他主动问:“怎么了?” “没事。” 姬怀烛扬了扬唇:“只是想再看看陛下。” 这话有些莫名,元钰卿张了张唇,想再问上一句,可姬怀烛已经拱了拱手:“陛下保重身体,臣先行告退了。” 这话打断了元钰卿的思路,他点了点头:“…好。” 看着姬怀烛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姬怀烛。” 在这种奇怪的感觉下,他叫住了他。 姬怀烛背影一顿,回头看他:“陛下?” 元钰卿看了他好一会,才慢慢出声:“…没事。” “臣告退。” 姬怀烛的身影消失在他眼前,元钰卿收回视线,距离三日之期只剩下最后的三个时辰。 9999说有办法救他,却迟迟没说是什么办法,眼见着时间越来越短,他没忍住问道:“你说的办法究竟是什么?” 这一次,9999回答了:“以命换命。” “什么意思?谁的命?” “五个主角的命。” 此话一出,元钰卿心中咯噔一声:“五个主角的命?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若主角们愿意救你,你可以活下来。” 第147章 四人相继死去 “五个主角的命……” 9999的话让元钰卿升起警惕心:“此行不是为了救5号么?为什么要他们为我而死?” “而且莫名奇妙多了三天的倒计时……9999,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你们到底是想救5号,还是想杀了他?”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9999说不出话,它默了一会,随即叹出口气:“还是瞒不过你。” 它定下三日的倒计时本意是让元钰卿没有时间去思考,之后的昏迷加吐血也是为了这一点,可惜…… “你很聪明,和他说的一样。” 9999的声音好似没那么冷漠了,但还是有一股浓烈的机械音:“你说的对,我的目的不是救5号。” “而是杀了他。” “杀了他?” 9999的话让元钰卿摸不着头脑,此前9999说过主角不能死,之后又说一切都是为了救5号…… 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对此,9999给了解释:“我之前不让你杀主角,是因为他们身上有保护机制,寻常人杀不了他们,只有自戕才能结束他们的生命。” “至于让你第二次回来,也是为了这点。失去后再拥有,品尝过这种失去的滋味后,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此刻的9999好似成了反派,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元钰卿心中震撼不已。 他直觉9999仍在骗他,可他却找不到漏洞。 “你为什么要杀他?他之前中了弹,与死无异……” “他的肉身死了,灵魂却没死,反而变成了五个碎片,我要让他彻底消失。” “宿主,说来还要多谢你呢,要不是你,我如何能做到这点?” 9999的话让元钰卿的心沉入谷底,他咬着下唇:“我不会让他们死。” “这便由不得你了。” 随着9999话音的落下,元钰卿眼前一黑,随即失去意识。 下一瞬,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昏倒在殿内。 “卿卿!” 月执瞳孔微缩,晃着他的手臂:“陛下……” 元钰卿突然昏迷,蚩渊和即墨宁砚也凑了过来,他们盯着床上的人,脸色极其难看。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们不知所措。 “陛下!” 熟悉的声音从外飘来,竟是祁斯韵。 他本在寻找闻人鹤,可心中突然升起不安,这股不安感让他顾不上太多,连忙回京。 在好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塌上人的容颜愈发衰败,仿佛下一秒就会离他们而去。 可突然—— 床上人的容貌恢复一瞬的红润,似乎有什么正在为他注入新的生机。 与此同时,月执、祁斯韵、蚩渊和即墨宁砚纷纷听到一道声音:“我可以救他。” “以命换命,姬怀烛已经献出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他的生机。” “……” “你五人为一体,每死一人,他便能恢复一分。” 说完这句话后,声音不见了,似乎是让他们自己考虑。 几人沉默片刻,其中蚩渊最先动作。 看着元钰卿愈发红润的脸颊,他能感知到姬怀烛的生命逝去后,换来了那人的生机。 “或许…它没有骗我们。”他说道。 另外几人没有说话,却也默认了这点。 长剑拔出,蚩渊的指尖轻轻拂过:“我们五人是一体,只要还有一人活着,其他四人便没有死。” “若能以生命换来陛下的生机,那便让我第二个吧。” 蚩渊…不要! 元钰卿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却阻止不了……灵魂奋力挣扎着,可身体依旧一动不动。 “噗呲”一声,似乎有什么没入了身体,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哼,蚩渊倒在地上,“…月执,照顾好陛下,照顾好曦曦。” 他默认了留到最后的人是月执,祁斯韵、即墨宁砚也这般想。 鲜血滴落在地,他想的却是:幸而元曦一刻钟前被萧胜带下去了,这才没有看到这一幕。 感觉着生命缓缓流逝,他的目光仍一眨不眨看向床榻,那人的面色愈发红润了,指尖也随即轻动,好似即将苏醒。 他动了动唇,嗡声:“有用…就好。” 声音消散在空中,蚩渊随之闭上了双眼。 几秒后,祁斯韵轻哼:“竟让你二人抢了先。” 他拔出身上的匕首,睨向月执:“月执,说实话,我很想留到最后。” “你我本是一体,凭什么只有你能留下?” “可谁让陛下喜欢你呢。” “他不喜欢我,起码不喜欢身为祁斯韵的我。” 祁斯韵叹气,握着匕首的手缓缓用力,“月执,我可真是…嫉妒你啊。” 说完,他再次看向床榻,“陛下,若有机会的话,也喜欢我一次,喜欢祁斯韵一次,好吗?” 注定无人回答,祁斯韵闭了闭眼,暗道:罢了罢了,喜欢月执也好,喜欢月执也算是喜欢他了…… 只要月执还活着,他便不算真正的死去。 匕首捅入心尖,祁斯韵也坐在了地上,目光渐渐涣散:“若一切能重来,我要比月执先认识你。阿卿。” 随着最后一句呢喃的飘散,祁斯韵也闭上了双眸。 接连三道生机注入元钰卿的体内,他挣扎的动作更剧烈了,眉头紧蹙,即将苏醒。 “陛下快醒了。” 即墨宁砚出声:“月执,其实我也有些嫉妒你。” “我看得出来,陛下待你是不同的。” “……” 月执没说话,只用手帕轻轻擦去元钰卿额头的汗珠。 即墨宁砚也默了一会,他捡起地上的匕首,擦去上面的血迹:“陛下和曦曦便交给你了。” “一定要照顾好他们。” “我知道。” 第118章 月执启唇:“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他们。” “嗯。” 即墨宁砚背对着他,“我相信你也感觉到了,那道声音对陛下没有恶意。” “又或者说,他说的都是真的,若想救陛下,我们必须这样做。” “是。” 月执给予肯定:“我们本就是一个人,你能感觉到的,我们都能察觉到。” “不然姬怀烛、蚩渊和祁斯韵也不会死得这么痛快。” “也是。” 即墨宁砚点头,没再磨叽,干脆利落地将匕首捅入心脏。 第148章 他喜欢月执,喜欢5号 又一道生命力注入体内,元钰卿挣扎地更为剧烈,终于在下一瞬睁开了双眼。 “阿执!” 他连忙望向一旁的月执:“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殿内血腥味弥漫,元钰卿看向地上几人,心中情绪复杂。 隐隐的,还有一些刺痛。 “阿执,它在骗你们,你们不应该相信它的。” “可是陛下真的醒了,而且恢复了许多。” 月执擦去他脸上的冷汗:“卿卿,我想要你好好的。” “这比什么都重要。” 比他的生命重要,比一切都要重要。 他刚刚便在想,若陛下还不醒,他也会将匕首刺入胸腔的。 只要他能活着,只要他能健康地活着。 “幸而上苍眷顾了我一次。” 月执又擦了擦元钰卿的指尖:“只要陛下好好的,我什么都可以做。” 可他还没开怀两秒,那声音再次出现在他耳畔:“你必须死,而且要死在他面前。” “……” 月执动作一僵,下意识看了元钰卿一眼。 因四人相继离世,元钰卿的精神有些恍惚,整个人的情绪剧烈波动着。 他害怕,他恐慌,他不想再看到月执出事…… 若月执死了,那5号将再无痕迹。 于是他扯着月执的袖子:“阿执,你千万不能…也不要、不要那样做。” 从一开始,他的目的便是复活5号,可现在9999疑似反派,他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还间接导致了5号灵魂的死亡…… 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红润的唇紧紧抿着,元钰卿的心跳得很快,在这种剧烈的情绪波动下,他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响起嗡鸣声。 藏在嗡鸣声之下的,是一句【他快醒了,还差最后一步】。 可是他没有捕捉到。 他紧紧扯着月执的袖摆,眼眶发红:“月执,我不许你那样做,你知道吗?” “…我知道,陛下。” 他轻声安抚着,又把他抱进怀里:“卿卿别怕。” “我会永远陪着你。” “…嗯。” 元钰卿回抱他,泪水滴在月执的衣襟。 二人互相依偎着,好似回到了幼时,那时的他和5号也是这般相依为命。 慢慢地,元钰卿感到了困倦,他强撑着不让自己昏睡过去,可不过一刻,他再次闭上了双眼。 “卿卿?”月执轻声喊他,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把他放回榻上,给他掖了掖被子,又抚了抚他额前的发丝。 他坐在床前良久,宛若一尊雕像,光线照在他身上,他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一直坐到身体发僵,他才微微动了动。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多了很多不属于他的记忆,记忆中,他叫紫芜,代号5号。 卿卿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叫5号,他们之间也一直以代号互称。 他们一起生活了10年,10年间,卿卿像哥哥一样照顾着他,而他也在相处中,慢慢爱上了他。 某次水下训练,卿卿的小腿突然抽筋,他把他抱上岸后,鬼使神差一般亲了他…… 卿卿好香,让他欲罢不能,可就在他想深入时,他醒了。 他只能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他知道元钰卿只把他当成弟弟和好友,若他贸然说出爱慕,只会把人吓跑。 他不敢说,只敢在背后注视着他。 最后一次任务,一颗子弹朝卿卿的心脏而去,他侧身挡住了。 幸好他挡住了,卿卿没事。 那是他当下的想法,也是他此刻的想法。 花费一些时间接受记忆后,月执捂着额头,轻轻晃了晃。 那次意外之后,他便想起了一些事情,包括他的身世还有一些其他秘辛。 “卿卿。” 他握着床边人的手指,“对不起……” 他只能道歉,他必须道歉……为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他依旧坐在床边没有动作,许久后,元钰卿再次苏醒。 看着身旁平安无事的人,他几乎快喜极而泣:“阿执,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可月执却笑不出来,他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卿卿,我……” “嗯?怎么了?” 在他面前的月执忽然变得支支吾吾,元钰卿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一颗心简直要跳出胸腔。 “你想做什么?” 月执没回答,只凑近他,在他侧脸印上一吻:“卿卿,我爱慕你。” “从十年前开始,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 十年,初见。 月执的话让元钰卿愣住了,“你是5……” 月执竟变成了5号。 或许是因为其他几人自戕,故而灵魂碎片都集中在了月执身上,元钰卿想。 “是我。” “月执”轻轻扬唇:“阿卿,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我叫紫芜。” “紫芜。” “嗯。” 紫芜牵着他的手:“我想起了一切,也代表事情快结束了。” “什么事?” 元钰卿心中迷茫,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马上就会知道的。” 紫芜神神秘秘的,元钰卿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你要做什么?” “暂时不能说。” 紫芜说完这句后,身体突然僵硬了会,再次回神时,变成了月执。 月执捂着额头:“卿卿,我好像……” “阿执?你还好吗?” 他不知道紫芜为何又变成了月执,一如他不知道9999背后势力的真正目的。 “还、好。” 可月执怎么看都不像还好的模样,元钰卿紧张地盯着他,“你哪里不舒服?” “无碍。” 月执摇头,再次抬眼时已然恢复往日模样:“陛下呢?可还有哪里不适?” “没有。” 二人对视着,经历过大起大落后,元钰卿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他喜欢月执,喜欢5号。 他们是同一个人,他不想再逃避,选择了直面内心:“阿执,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嗯?” “我想清楚了,不论是更早之前的缘分,亦或是在这个世界的重逢,我都很喜欢你。” “此前是作为好友的喜欢,我喜欢你的性格,喜欢你的样貌,更喜欢你我相处的氛围,可今后……” 第149章 让他重新诞生 “可今后我想换一种方式去喜欢你,用那种想共度余生的喜欢。” “阿执,我喜欢你。” “陛下。” 月执眼眶泛红,用力抱住他:“卿卿,我没想到你真的接受我了。” “我好高兴,好高兴……” 颈窝再次湿润,月执仿佛成了哭包,元钰卿呢喃:“你个傻子…他们也是大傻子……” 月执听着,默念:只要能救陛下,一切都是值得的。 二人依偎着,突然,月执捂住了他的眼睛,“陛下。” “…嗯?” “对不起。” 月执突然道歉,元钰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你要做什么?” “难道你也要……” 话音未落,元钰卿的脸上忽然溅上几滴温热的液体,他愣住了,嘴唇刹那间变得惨白。 下唇颤抖着,他想摸一摸月执的脸,却摸到了一柄冰冷的匕首。 他说不出话了。 在他面前,月执勉强笑着,目光从他的额头滑向双唇:“我永远爱陛下。” “最爱、陛下……” 月执的声音越来越低,元钰卿没吭声,耳边的嗡鸣声更响。 隐约间,他好像听到了“滴滴”声。 就连鼻尖都染上了消毒水的味道。 遮住视线的手终于滑落,元钰卿木木地看着前方,他看到了月执,也看到了他胸前的匕首。 血液染满了整个床榻,前一秒还在和他说话的人,这一秒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可元钰卿没有动作,他的神情依旧木然,只愣愣地望着,仿佛一个提线木偶,失去了自己的想法和情感。 不知过去多久,他动了动僵硬的身躯,右手摸上月执冰凉的脸颊,脑海闪过和他相处的细碎片段。 初见时,他如高岭之花,端坐冷宫,脸上的神情波澜不惊; 第119章 他让他住在乾清殿,二人同吃同住,渐渐地成为好友。 月执会给他弹琴,陪他下棋,大多数时候默默陪在他身侧,那时的他尚且不知这是喜欢,只当做是平常好友间的相处。 再后来…… 回忆在脑海闪过,他这才发现——自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身旁几乎都有月执的存在。 而他,也早就习惯了月执的存在。 现如今月执死了,姬怀烛、蚩渊、祁斯韵和即墨宁砚也死了…5号的碎片已然消散。 这也意味着,5号也死了。 都死了…… 他死死咬着下唇,泪水夺眶而出,这一刻,世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人。 无边的孤寂感、无措感弥漫着他,让他的思维变得混沌。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有人在叫他…… “父皇。” 元曦轻轻晃着他的手臂,脸上满是害怕:“父皇你怎么了?” 他终于回神,指尖摸上元曦的脸颊,唇角扯起难看的弧度:“我、没事。” “呜呜……” 元曦扁着嘴哭泣,“父皇,爹爹们都死了,父皇别吓唬曦曦好不好?” “曦曦害怕……” 元曦的话让元钰卿勉强打起精神,他抱紧他:“曦曦别怕,有父皇在呢。” “呜呜…父皇。” 元曦埋首在元钰卿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身体轻微地发着抖。 自诞生后,小崽子从没有这般害怕过。 元钰卿的心抽痛着,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曦曦别怕,父皇会保护你。” 他抱着元曦,宛如抱着最后的希望,他只剩元曦了。 可—— 9999再次出现,夺走了他的希望。 “警报,因主角死亡,本世界即将坍塌。” “警报,因主角死亡,本世界即将坍塌。” 它一连说了两遍,而后说道:“宿主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了。” “现实……” 元钰卿的反应慢了半拍:“那曦曦呢?” “自然是留在这个世界,和世界一起灭亡。” “……” 抱着元曦的手更紧,元钰卿眼眶通红:“9999,我真想……杀了你。” “那我便等着你来杀我。” 扔下这句话后,9999消失了。 在他怀中的元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手依旧揪着他的衣服:“父皇,你怎么哭了?” 元钰卿摇头,死死抱着他:“曦曦,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 元曦学着他的模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父皇别怕,曦曦不会离开父皇。” “曦曦要和父皇永远在一起。” “…好。” 自9999那句警报出现后,周围的环境竟真的开始崩塌,元曦听到动静后想回头,被元钰卿阻止:“别看。” 他捂住元曦的耳朵,“也别听。” 元曦乖乖点头,紫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眼中满是依赖。 不知过去多久,周围的环境变成了纯白空间,一切似乎风平浪静了。 可元钰卿还没松出口气,突然发现元曦的身影变得透明,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散。 “曦曦!” 元曦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着自己愈发透明的身体,眼中满是惊讶:“父皇,曦曦这是怎么了?” “……” 元钰卿颤抖着指尖,他想碰一碰元曦的脸,手指却从元曦的脸上穿过,他碰不到元曦了。 “父皇……” 元曦变得惊慌,他想扑进元钰卿怀中,却扑了一场空。 这种害怕让他泣声:“父皇,曦曦是不是要死了?” “不是。” 元钰卿连忙安抚他:“曦曦不会死,别怕。” 可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元曦似乎也发现了这点,他抹去眼角的泪水:“父皇,曦曦好喜欢父皇呀。” “曦曦还想做父皇的孩子……” 话音刚落,在他眼前的元曦消散了,他再也找不到他的痕迹。 “曦曦!” 一股紫烟从他眼前飘散,他想伸手抓住,却以失败告终。 他跌坐在地面,多希望这是一场梦。 梦醒后,他的身边有月执,有元曦,还有其他的几人…… 越来越多的泪水滴落在地,他捂着心口,最终昏迷过去。 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他不知过去了多久,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再次清醒时,他听到了“滴滴”声。 在他身前,有两个人正在说话。 “你不是说成功了么?怎么他还没有醒?” “是成功了啊,按照推算,此刻他应该苏醒了才是。” 另一道声音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听到交谈声后,元钰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他动了动指尖,想睁开双眼,却失败了。 下一瞬,意识陷入黑暗,他再次沉睡过去。 “滴——” “不好!” 周围变得杂乱,人来人往,可元钰卿已经听不到了。 他的意识昏昏沉沉,仿佛过去了许久,又仿佛只过去了一瞬。 再次有意识时,他终于能睁开双眼。 头顶是陌生的天花板,他似乎正身处医院。 “……” 鼻尖满是消毒水味,他愣了许久,这是哪儿? “卿卿。” 在他的右侧,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他侧目看去,看到了一个男人。 “5号?”他艰难出声,声音沙哑。 “是我。” 5号,也就是紫芜眼眶泛红,握着元钰卿的手轻微颤抖:“你终于醒了。” “一年,整整一年了。” “…一年?” 元钰卿的记忆还不完整,他皱紧眉头,脑海忽然闪过很多细碎的片段。 “月执……” 脱口而出的名字让他愣了一瞬,月执是谁? 可很快,有关月执的记忆便回归他的脑海,他想起来了。 书中世界的一幕幕滑过他的脑海,月执、姬怀烛、蚩渊、祁斯韵、即墨宁砚还有元曦…… 他都想起来了。 眼眶再次变得通红,他抓着紫芜的手:“5…不,阿芜,曦曦呢?” “曦曦哪里去了?” 紫芜出现在他面前,说明五人都还活着,可曦曦呢? 他的元曦呢? 他胡思乱想着,脸色惨白无比。 目光紧紧盯着紫芜,期望他能给他一个答案。 “卿卿别急,听我和你说。” 紫芜连忙安抚他:“曦曦还活着,而且会回到我们身边。”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紫芜声音轻柔,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养好身体,你好了后曦曦也会回来的。” 提起这个,元钰卿抬了抬指尖:“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紫芜给他掖了掖被角,缓缓说着:“卿卿,你还记得那次任务吗?” “记得。” 他知道紫芜说的是最后一次任务:“那次任务中,你为了救我,心脏中了子弹。” “对。” 紫芜点头:“可我却没死,因为我并非人族,心脏比之人族偏了几分。” “你不是人?”元钰卿诧异。 “难道你和月执一样……” “嗯,我并非人族,而是冥蛇一族。” 他端了杯水,轻轻喂给元钰卿:“冥蛇世代生活在昆仑,幼时我出来历练,却意外受伤导致失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再后来,我被带到组织,成为你的同伴。” “那颗子弹打进我的胸腔,也让我恢复了记忆,后来我被同族所救,却也昏迷了一日。” “苏醒后便听说你为了找回我的尸体而……” 说到这时,紫芜声音一顿:“我把受伤的你送来这里,顾玖却说太迟了,你早已死亡。” “我不信,苦苦守了你一日,许是上天看到了我的诚意,你突然有了呼吸。” “我让顾玖救你,他却说你虽然恢复了呼吸,可脑组织已经死亡,若要救你,必须让你受到极重的刺激……所以他把你的意识投进了书中世界。” “而本该成为月执的我,却因为一些意外,分裂成了五个人。” “顾玖……他是9999吗?” “是我。”不算陌生的声音从紫芜身后传来,元钰卿侧目看去,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穿着白色大褂,看向他的同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元钰卿。” 他一边说着,一边来到床边:“9999是我研发出来的ai,但在背后输入指令的人是我。” “我们终于见面了。” “……” 元钰卿不想搭理他,他移开视线,片刻后挪回:“阿芜说是你救了我,多谢。” “不客气。” 第120章 顾玖看着他,低头记录:“你是我采用新科技治疗的第一个病人,现在看来,我的方法很有效。” 他记录了片刻,再次抬头:“好了,不耽误你二人卿卿我我。” 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忽然说了一句:“紫芜,别忘记你的伤。” 说完后,他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之中。 闻言,元钰卿一怔:“伤?阿芜你受伤了?” “你别听他胡说,我没有受伤,不信的话你可以检查。” 紫芜揉着他的头发:“你刚醒,别想太多。” “…好。” 紫芜的话解答了元钰卿大部分的困惑,倦意翻涌,他慢慢闭上了双眼。 看他睡着后,紫芜走出病房,外面顾玖正在等他。 看到他后,顾玖耸了耸肩:“怎么不对他说实话?” “还诚意感动上苍,让他恢复了呼吸,紫芜,这话你自己信吗?” “他信就够了。”紫芜平淡道。 “还真是大情种啊。” 顾玖推了推眼镜,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得亏你有两颗内丹,不然你就……” “好了。” 紫芜打断他:“我不希望你在他面前胡说这些,我的阿卿不需要背负这么多。” “行吧。” 顾玖挑眉:“这是你们的事,我管不了这么多。” 想起什么,他摸了摸下巴:“对了,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只是……” “只是那个世界有些失控,我总感觉里面的人有了自我意识。” “还是要改善一下才行。” 他自言自语着,没得到紫芜的回应便率先走远。 紫芜也没看他,轻手轻脚回到病房,坐在床边守着。 五个小时后,元钰卿再次苏醒,精神也好了许多。 他坐靠在床头,想起一个问题,“你说曦曦还会回来,他什么时候回来?” 若按照紫芜的说法,书中世界是顾玖设计出来的,那元曦真的还能回来吗? “曦曦是你我的孩子,他不属于书中世界,自然可以回来。” 紫芜说着,抚了抚元钰卿耳边的发丝:“不过,得让他重新诞生。” “重新…诞生?” 第150章 要在上面 “怎么生?” 下意识问完,他便红了耳垂,“那个、我……” 紫芜笑着揉了揉他的耳垂:“不急于一时片刻,等你的身体养好一些。” “…哦。” “饿了吧,我给你买了粥。” 说着,紫芜舀起一勺粥,递到他的唇边。 元钰卿含上勺子,一勺一勺,很快吃完了半碗。 又一次咽下一口粥后,紫芜拿纸巾擦着他的唇角:“卿卿刚醒,先喝半碗,等会再喝。” “嗯。” 元钰卿对此没意见,想起什么,问:“阿芜也是紫色的蛇吗?” “是,卿卿想看吗?” “嗯…有些好奇。” 或许紫芜的本体会和月执差不多,他想。 “伸手。” 元钰卿照做,片刻后手腕缠上一条紫色的小蛇,果真和月执一模一样。 对方紫色的竖瞳盯着他,信子轻柔地舔了舔他的手腕,有些痒。 “阿执别舔了,好痒。”他脱口而出这句话。 “……” 紫色竖瞳闪过什么,紫芜没吭声,默默调转着方向,从袖口处朝里攀爬。 冰冷鳞片滑过细腻肌肤,元钰卿抖了抖,“阿芜,你做什么?快出来。” 可紫芜恍若未闻,依旧朝里钻去,不一会便来到他的肩颈。 信子滑过脖颈,元钰卿抖得更加厉害,咬牙:“紫芜…出来。” “……” 叫他全名了,紫芜默默离开他的肩颈,不一会变成人形。 他开门见山:“卿卿,我吃醋了。” “?” “虽说月执也是我,可我一听到你叫他,就……” “你多叫几声‘阿芜’好不好?” 说完,他牵着元钰卿的手贴上脸颊轻轻蹭着。 “我喜欢听你叫我‘阿芜’。” “……” 元钰卿无奈,看着眼前小狗一样的紫芜,轻声:“阿芜。” “嗯。” 紫芜明显高兴了,眉眼微弯,眼眸也亮了几个度。 “好喜欢卿卿。” “最喜欢卿卿。” 摊牌后的紫芜比之从前更加黏人,他融合了五个人的性格,又或者说,他本就如此,才会分裂成那五人。 而元钰卿也比从前更加包容他,经历了这么多,也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他愿意在一定程度上去包容紫芜。 在他的注视中,紫芜又蹭了蹭他的手:“卿卿也说喜欢我,好不好?” “好不好?” “好。” 指腹抚着紫芜的眉眼,元钰卿抿唇笑道:“喜欢阿芜,可以了么?” “嗯。” 紫芜终于满足,他吻了吻元钰卿的手背:“哥哥真好。” “?!” 元钰卿愣了一会,心跳蓦然加快,话都说不完整:“你、你叫我什么?” “卿卿哥哥。” “卿卿比我大一些,阿芜叫哥哥不好吗?” “……” 脸彻底红了,元钰卿语无伦次:“你、我……” 卿卿似乎对“哥哥”这个称呼招架不住,反应也变得可爱,紫芜微垂眼睑,又叫了一声:“哥哥。” “……”元钰卿的脸更红了。 这个称呼让他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和当初月执喊他的“夫君”一样,都让他招架不住。 可他却说不出让紫芜不要这么叫他的话,难不成……其实他也挺喜欢的? 他怀疑了一下自己,而后清了清嗓子:“阿芜,我有些累了。” “哥哥休息吧,阿芜守着你。” 他扶着元钰卿躺好,“等哥哥身体好了,我们便努力让曦曦回来。” “……” 这话险些让元钰卿呛到,他不想去思考如何“努力”,连忙闭上双眼,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哥哥真可爱。” 紫芜轻笑,指腹拂过他的脸颊:“卿卿,好梦。” 眼睫轻颤着,元钰卿抿了抿唇,在紫芜的注视下渐渐进入梦乡。 此后他又在医院住了好几日,四日后,顾玖给他做了全面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他的身体很健康,可以出院了,于是他带着紫芜回了家。 依旧是那间温馨的小屋,元钰卿换了鞋,站在门口有些恍惚。 于他而言,时间只过去了半年,可对紫芜来说,已经是一年的光阴。 加上他曾把曦曦带回这里,虽然那只是顾玖给他创造的假象,可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他的脑海不禁闪过元曦在时的情景。 曦曦在客厅抱着他喊父皇,在餐桌吃了他煮的面,在卧房睡了一觉…… 小小的家中,已经满是元曦的影子。 他不禁有些失落,紫芜看出他的情绪:“卿卿想曦曦了么?” “嗯。” 元钰卿没有隐瞒:“自曦曦出生后,我们还没有分开这么久。” 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元曦又那么乖,引人疼爱,他很难不想他。 “那……” 紫芜看着他,忽然揽上他的腰,在他耳边说:“卿卿哥哥,我们现在便努力吧,努力让曦曦回来。” 呼吸喷洒在他脸上,元钰卿往后缩了缩,没有拒绝:“…去洗澡。” 似是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紫芜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后连忙点头:“好。” 他松开他,直奔浴室而去。 他走后,元钰卿喝了杯凉水,凉水入喉,也让他恢复了几分冷静。 忽然间,他想起一件事,也让他的身体僵在原地。 紫芜好像有…… 和当初的月执一样,紫芜的本体是蛇,这也意味着…… 眉头微蹙,元钰卿有些后悔了,他看着浴室门,思考现在离开的可能性。 可还没他做出举动,浴室门已经被打开,而后露出紫芜的身影。 发丝往下滴着水,紫芜穿着浴袍,看过来的眼神好像带着钩子:“哥哥,我洗好了。” “……” 元钰卿咳了几声,“那个,阿芜。” “嗯?” 紫芜随之上前,二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他能感觉到紫芜身上的热意。 “我想……” 元钰卿舔了舔唇,实在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良久后,他呼出口气,不再拐弯抹角:“我想在**,你、你的太……” 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了,他偏开头,“你知道我的意思。” 紫芜确实知道他的意思,他笑了笑,歪头:“好啊,都听哥哥的。” “真的?” 元钰卿有些诧异,他还以为紫芜不会答应。 “嗯嗯。” 紫芜摸了摸他的脸:“只要哥哥开心就好。” 第121章 第151章 再坚持一下 “哥哥去洗澡吧,阿芜等你。” 紫芜非常“善解人意”,元钰卿莫名有些小感动,他轻点着头:“那你等我。” “好。” 紫芜回卧室去了,元钰卿去了浴室,却没洗澡,而是掏出了手机……查找攻略。 毕竟他以前是个大直男,根本没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 他靠在门后,小心翼翼点开一个小视频,可他忘了调节音量,突如其来的“嗯~”吓了他一大跳,险些把手机扔出去。 手忙脚乱地把手机静音,却还是引起了紫芜的注意,他敲了敲门:“卿卿,你怎么了?” “…没什么。” 元钰卿糗死了,他拍了拍滚烫的脸颊:“真没什么,你去卧室等我。” “好吧。” 紫芜的脚步声走远了,元钰卿看着镜子中红透脸颊的人,暗道:肯定是时机不对! 他洗了把脸,平复好心情后,再次打开手机学习知识。 新世界的大门在他眼前缓缓打开…… 许久后。 他擦着头发回到卧室,紫芜已经坐在床上等他了。 看到他后,紫芜扬唇:“卿卿洗好了。” “嗯。” 元钰卿故作镇定,他回想着新知识的内容,按照视频,这时候他应该上前强吻紫芜,可…… 他看看紫芜的眼睛,又看看紫芜的双唇,双脚仿佛钉在了原地,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怎么了?”紫芜疑惑。 “没什么……” 他仿佛被烫到一般移开视线,“我先吹头发。” “我帮你吧。” 紫芜起身拿了吹风机,清风吹着元钰卿的发丝,他动作轻柔,目光专注。 元钰卿在这种伺候下很快有了困意,他打了个哈欠,慢慢靠在紫芜身上。 紫芜笑着,动作更加轻柔。 不多时,元钰卿的发丝干了,紫芜低声:“好了。” “嗯……” 元钰卿勉强睁眼,透过镜子看着二人的身影:“阿芜,辛苦你了。” “不辛苦。” 紫芜同样透过镜子看着他的脸:“只要哥哥对我温柔些就好。” “咳、咳咳……” 元钰卿被这话呛到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紫芜的脸皮这么厚? 这些话…是能随意挂在嘴边的吗? “卿卿。” 紫芜倒了杯水给他,又抚了抚他的后背。 温水下喉,元钰卿终于不咳了,他把杯子放在桌面,深呼口气后站起身:“开始吧。”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极其严肃,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要去打仗。 紫芜看着好笑,安抚着他:“卿卿别紧张,很舒服的。” “……” 和紫芜相比,元钰卿的脸皮薄多了,对这些话也毫无招架之力,为了让自己好受些,干脆让紫芜闭了嘴。 紫芜倒是听话,让他闭嘴便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只是他闭嘴后,整个房间只有元钰卿一个人说话,他又不熟悉流程,难免有些紧张,一紧张更忘记了该怎么做。 于是…… 看着在他身下的紫芜,元钰卿眨了眨眼,二人对视着许久没有动作。 睡衣依旧规规矩矩地穿在身上,元钰卿和紫芜大眼瞪小眼,不知过去多久,他放弃了。 “算了算了,还是你来……” 他叹出口气,从床上起身,可还没离开一会,又被紫芜拽了回去。 “哥哥。” 他在他耳边说着:“阿芜永远最爱哥哥。” …… …… 一只手从榻上伸了出来,可很快又被拽回去,似乎有人说了一句:“哥哥再坚持一下,曦曦马上就回来了。” …… …… 次日。 阳光照进屋内,尚在睡梦中的人蹙了蹙眉,又被人抚平眉头:“再睡会。” 窗帘有一条小缝没拉好,有人起身拉好了它,继而回到床边。 榻上两人相拥着,黑暗中,紫芜看着元钰卿的眉眼,眸中满是餍足。 指腹从元钰卿的脸上滑过,继而滑到耳后,紫芜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低声呢喃:“卿卿。” 睡梦中的人打了他一巴掌,嘟囔:“滚开……” 紫芜轻笑,握着元钰卿的手亲了亲,“好,不闹你了。” 又看了一会,他也跟着闭上了双眼。 一直睡到下午,元钰卿饿了,睁眼时紫芜却不在身边。 他摸了摸身旁的温度,凉意意味着紫芜已经离开许久,心中咯噔一声,他下意识喊道:“阿芜?” “在。” 紫芜推开卧房门,他穿着围裙,手上拿着锅铲:“卿卿,我刚刚在做饭。” “哦。” 肚子发出咕咕声,他没有扭捏:“我饿了,端过来给我。” “好。” 紫芜自然没有意见,他端着饭来到床边,扶着人靠坐在床上,“要我喂么?” “不用。” 这点事元钰卿自己可以做,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青菜。 “手艺不错。”他夸奖着。 “谢谢卿卿,卿卿喜欢就好。” 紫芜又给他夹了一些菜:“尝尝这个。” “嗯。” 二人坐在一起,慢慢吃完了一顿饭,饭后,紫芜帮他揉着肚子:“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 “真的?” 紫芜说着,又想起了早上,早上时他帮着涂了药,也不知如今如何了。 “卿卿,让我看……” “不许看。” 元钰卿咬着下唇:“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不信我吗?” “不是……” 他还想再说,被元钰卿打断:“我真的没事。” “好吧。” 又帮着他揉了会肚子,紫芜起身洗了碗,再次回到床边时发现元钰卿有些犯困。 “困了?” “嗯。” 昨日没睡好,元钰卿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好困。” “可是还没洗澡……” “我帮你。”紫芜在他耳边说。 之后他直接抱着人进了浴室,里面很快便传出水声。 被温水浸泡着,还有人帮他洗漱,元钰卿犯了懒,中途直接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紫芜依旧不在身边,他起身去了厨房,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他。 “今天做什么菜?” 他自然地来到紫芜身边,掀起盖子看了一眼,是他喜欢吃的红烧鱼,还有一锅鸡汤。 第152章 余生都是甜 “好香啊。” 鸡汤味道浓郁,闻起来让人食欲大开。 “厨房油烟大,卿卿去外面等我吧,马上就好了。”紫芜把脸贴上他的颈窝,轻轻蹭了蹭。 “好。” 走出厨房,元钰卿在餐桌前坐下,不一会看紫芜端着菜出现。 他把菜放到他面前,又给他舀了碗汤:“尝尝。” 元钰卿喝了一口,毫不吝啬地夸奖他:“好喝,阿芜手艺真好。” “哥哥喜欢就好。” 他总在“卿卿”和“哥哥”之间转换称呼,元钰卿也慢慢习惯,神情逐渐坦然。 饭后,紫芜依旧帮他揉着肚子,只是手渐渐不老实,元钰卿握住他的手腕,目露警告:“不许乱动。” “好吧。” 紫芜失落,老老实实帮他揉了揉,又帮他捏了捏肩膀。 几分钟后,他突然凑到他耳边:“哥哥,我的五个分身中,你最喜欢谁呀?” “阿执。”他不假思索地说出这个答案。 “为什么?” “因为他很像你。” 元钰卿回头摸了摸他的脸:“而且他是我第二个朋友,你是第一个。” 紫芜高兴了,在他耳后吻了吻:“哥哥真好。” “哥哥,我们继续让曦曦回来吧。” “……” 话题跳脱地太快,在元钰卿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被摁在了沙发上。 上方紫芜的眼睛变成了紫色竖瞳,“卿卿,我爱你。” …… …… 浴室内传出怒声:“紫芜,你个骗子!” “哥哥,紫芜不是骗子。”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 …… 半月后。 元钰卿去医院复查,紫芜跟在他身边,大气不敢出。 “卿卿……” “滚开,别和我说话。” “……” 紫芜闭嘴了,默默跟在他身后。 二人去找了顾玖,一看到他们,顾玖诧异挑眉:“最近没睡好?”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有黑眼圈了?” “闭嘴。”紫芜瞪了他一眼。 顾玖耸了耸肩,倒真闭上了嘴。 但片刻之后,他又说道:“仪器已经准备好了,你跟我来。” 第122章 元钰卿今日是来复检的,毕竟他昏睡了这么久,而且采用的是最新的治疗手段。 在顾玖的指挥下,他躺在了一个仪器里面,仪器是半封闭的,能看到外面的顾玖和紫芜。 顾玖的手在面板上点了什么,下一瞬,元钰卿听到了9999的声音:“又见面了,宿主。” “……” 心中五味杂陈,元钰卿好一会后才应了一声:“好久不见。” 再之后9999没再出声,元钰卿的检查也做好了。 顾玖边翻文件边说:“目前来看恢复地很好,回去吧。” “嗯。” 他转身回到紫芜身边,二人即将离开,却被顾玖叫住:“等等。” “差点漏了这个。” 顾玖神神秘秘的,元钰卿蹙眉:“有什么不对吗?” 顾玖没有解释,只是把一张单子递到他们手中:“看看吧。” 二人接过单子,看清上面的文字后,呼吸不禁变得急促。 “阿芜……” “他回来了。” * 一个月后。 温馨的小屋除了二人外,多了一颗紫色的蛋。 和书中世界一样,元曦尚在蛋中便皮得不行,两个大人只能把家里一切尖锐的东西都包起来,免得小崽子一不小心摔碎了。 回来后的元曦更加黏人,几乎元钰卿走到哪便跟到哪,连他洗澡都要跟着。 元钰卿无奈,只能把他放在盆里,然后放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洗完澡后,他摸了摸蛋壳上的紫白条纹,惊觉蛋壳上多了几道裂缝。 “你快破壳了?” 他连忙把元曦抱给紫芜看:“我记得曦曦以前没这么快破壳的,会不会哪里出了问题?” 紫芜也很是担忧,掌心贴上蛋壳,又细细地查看了一番:“卿卿别担心,曦曦没事。” “或许是他想早点出来见你,所以破壳破得早了。” 说着,他把元钰卿抱在怀里:“我知道你担心他,他很健康。” “……好吧。” 自亲眼看到元曦在他眼前消失后,元钰卿就有了危机感,他害怕元曦再次出事。 幸而小崽子真的很健康,蛋壳上的裂缝日益增多,他也依旧活泼。 这日—— 随着一阵“咔咔”声,陪伴元钰卿和紫芜大半个月的蛋壳终于破碎,从里面钻出了一条黑紫色的小蛇。 小蛇几乎在第一时间便缠上了元钰卿的手腕,继而在他怀里变成了元曦。 和书中世界元曦刚出生时一样,小崽子已经是一岁多的模样,眉心一点朱砂,眼睛也是紫色的。 看到他后,元曦奶声:“父皇!” “曦曦终于又见到父皇了~” 他埋进元钰卿的颈窝,“曦曦好想父皇呀。” “……” 元钰卿也紧紧抱着他:“父皇也想曦曦。” 他在元曦的脸上亲了亲:“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嗯嗯~曦曦好高兴呀。” 他在元钰卿怀里打着滚,看到周围的环境后,改声:“曦曦记起来了,父皇说过在这里要叫父皇爹爹~” “曦曦真聪明。” 元钰卿奖励性地亲了亲他的额头,随后又把他抱进怀里,紧紧拥着。 “爹爹,曦曦要喘不过气了~” 元钰卿这才松开他,揉了揉他的脸颊:“抱歉,是我力气太大了。” “没关系哒。” 搂着元钰卿的脖子,元曦看向一旁,那里还坐着一个人。 他扁了扁嘴,不知该怎么称呼他才好。 大爹爹已经有人了,他不想叫他大爹爹。 紫芜看出了他的顾虑,“你叫我大爸爸吧。” “叫你爹爹爸爸。” “爸爸?” “嗯,和爹爹一个意思。” “好吧。” 元曦鼓起脸:“大爸爸。” “嗯。” 一家三口在沙发上说着话,时间慢慢流淌,慢慢的,元曦困了。 “爸爸,曦曦好困啊。”他靠进元钰卿的颈窝,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困了就睡觉吧。” 他轻轻拍着元曦的后背,看人睡着后,把他抱回了床上。 给他盖好小被子,随后轻手轻脚离开卧室。 紫芜跟在他身后,“哥哥最近只顾着曦曦,冷落了阿芜好久。” “……” 元钰卿沉默,无奈地看他:“你多大了?还和孩子争宠。” “阿芜不管,哥哥今晚要补偿我。” “补偿?巴掌要不要?”元钰卿冷笑。 “…不要巴掌,要哥哥。” 他小心翼翼凑前,把他抱进怀里:“哥哥,我们好久没有……” “哪里很久?不是上上个月才……” “自有了曦曦后,哥哥都不理我了。” 紫芜开始耍赖:“卿卿,卿卿疼疼阿芜吧,好不好?” 元钰卿最受不住紫芜撒娇,手腕被人轻轻晃着,他也慢慢心软:“那你…快些,不要被曦曦听到了。” “嗯!” 紫芜高兴地扬唇,捧着他的脸颊:“哥哥真好,阿芜最爱最爱最爱哥哥了。” “我知道。” 他看着紫芜紫色的眼睛,心中软成一片,十多年的光阴,让他早把紫芜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他是一个孤儿,8岁之前在福利院长大,可从今往后,他不再孤身一人。 他有了紫芜,有了元曦,他们是一家人,永远不会分离的一家人。 他曾怨恨上苍对他不公,可现在的他已经释然,或许人生便是如此,先苦后甜。 余生皆是甜。 ——正文完—— 正文完结了,还有几章番外,五个碎片会返场。 第153章 番外:被捉奸的感觉 “陛下,该起床了。” 迷迷糊糊间,元钰卿耳边响起一道声音,他费劲地睁眼,发现回到了书中世界。 头顶是熟悉的帷幔,萧胜正站在他身侧,面露激动:“陛下终于醒了。” “…萧胜?” “是奴才,刚刚奴才怎么叫陛下都没有反应,可真是吓坏奴才了。” “……” 元钰卿没吭声,从床上坐起,捂着额头。 他记得他回到了现代,曦曦也重新诞生了,怎么又回来了? 他一头雾水,“如今是什么时候?” 想了想,他重新问:“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大事?” 萧胜垂眉思考,一会后摇头:“没有啊。” “陛下为何这样问?” “没……”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吵闹声,他侧目看去:“发生什么事了?” 方宇明出现,半跪在地:“回陛下,外面出现一个男人,直言要见陛下。” “是谁?” “属下不知。”方宇明摇头。 男人…… 元钰卿沉思,莫非是阿芜? 还没等他思考出什么,他听到了紫芜的声音:“卿卿。” 心中一跳,他立马掀开被子,朝外喊道:“让他进来。” 外面的吵闹声终于停了,没一会,紫芜踏进殿内,来到元钰卿面前:“卿卿。” 一旁的萧胜和方宇明眉目皆惊,心道:何人如此大胆,竟直呼陛下的名讳? “你们都下去吧。” “…是。”陛下发话了,他们只能告退。 屋内只剩元钰卿和紫芜二人,他拉着紫芜在床边坐下:“阿芜,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或许是顾玖那里出了点意外。”紫芜回答。 “哥哥别担心,有我在。” “嗯…曦曦呢?” “曦曦也回来了,我刚在乾清殿看到了他。” 紫芜的话让元钰卿松出口气:“那就好。” 起码他们三个还是在一起的,没有说遗漏某个人。 也是在这时,9999出现:“抱歉宿主,我的主人那里出现了一点意外,他正在加急处理。” “但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们只能在书中世界逗留。” “知道了。” 既来之则安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多说也无益。 “好的,宿主。” 通知完后,9999再次离开。 9999走后,紫芜牵起元钰卿的手,“只要和哥哥、曦曦在一起,在哪里都无妨。” “我也是。” 他回握紫芜的手,正想说些什么,忽听殿外飘来一道声音:“陛下。” “……” 声音熟悉,竟是月执。 元钰卿惊讶:“为何会是月执?” 按道理来说,紫芜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碎片应该集中在他身上才是,可为何…殿外会有月执的声音? 紫芜也说不清楚,“可能这就是9999说的意外。” 在二人说话间,月执已经走了过来,即将踏入殿内。 在这种压迫感下,元钰卿莫名有了一股被捉奸的感觉,他推了推紫芜的肩膀:“你快藏起来。” 第123章 “…藏起来?” 紫芜不满,“为何要我藏。” 脚步声愈发近了,元钰卿顾不得太多,小声道:“让你藏就藏,别废话。” 紫芜拗不过他,只能藏进衣柜,几乎是在他刚藏好,月执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陛下?” 元钰卿假装淡定,“怎么了,阿执?” “我听说陛下身体有异,过来看看,陛下的身体如何了?”月执脸上满是担忧。 “朕的身体没事,阿执不必担心。” “那便好。” 月执的目光细细从元钰卿的脸上滑过,继而道:“卿卿没事就好。” “砰。” 似乎有什么打在了衣柜上,月执疑惑看去:“什么声音?” 元钰卿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没什么,可能是哪里来的老鼠吧。” “老鼠?” 月执诧异:“御书房内怎么会有老鼠?” “…这只是朕的猜测。” “我帮陛下捉了它。” 说着,他往衣柜而去,大有一副不捉住老鼠不罢休的意味。 “阿执。” 元钰卿急忙叫住他:“先别管老鼠了,你、你陪朕出去走走吧。” 这话吸引了月执的注意,他再也顾不上老鼠:“听陛下的。” 二人一起离开御书房,在他们走后不久,衣柜中钻出一条紫色的蛇,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慢慢走到了御花园,月执突然开口:“陛下有事瞒我。” 这话吓了元钰卿一跳,他强装镇定:“没有啊,阿执你误会了。” “陛下,不是误会,我能感觉到的。” 他偏过身,目光精准地放在了那条紫蛇身上:“他就是陛下口中的老鼠吧。” “……” 见被发现了,紫芜不再隐瞒,变成人身后来到二人中间。 “我叫紫芜,卿卿是我的。” “呵。” 月执冷笑:“你凭什么占有陛下?” “凭你只是我的分身,我才是主导。” 此话一出,月执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