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荒年,我只想摆烂,非逼我造反》 第1章 穿书,金手指是贩卖怒气 离了个大谱! 江芷带著工位穿书,穿到一本名叫《重生:农家女逆袭成为一代贤后》的小说中。 小说內容讲述的是生在槐树村的农女重生后,利用两世的信息差带著村民闯过荒年和战乱,最终成为一代贤后的故事。 可惜,江芷不是女主角。 她是著墨不多的炮灰,死在了女主发家之前。 而她的工位,也算不上金手指。 巴掌大点的格子间,没有囤货,没有药田,更没有空间必备的灵泉,除了能让江芷死得冤一点,班味重一点,没有任何作用。 可这还没完。 她还有个守寡且有孕的婆婆,失踪的丈夫,一对柔弱不能自理的双胞胎小叔子,以及缺吃少喝的大荒年。 可谓是,天崩开局。 按照书中剧情来看,將来还有战乱。 就这让人眼前一黑又一黑的剧情,別说原主受不了一命呜呼。 即便是换成新世纪过来的江芷也受不了。 她生无可恋的躺在四面漏风,隨时都会倒的茅草房中思考人生。 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当牛马的那段时间最快乐。 最起码,牛马还有工资拿,还能偶尔买个小蛋糕来迷惑一下操蛋的人生。 而今,她已经饿了两天半... 躺得久了,背有点僵,江芷翻了个身。 身下铺著的秸秆发出细碎的吱嘎声,和肚子里的咕嚕声叠在一起,跟交响乐似的奏了一曲『穷得叮噹响』。 哈哈哈。 江芷真被自己穷笑了。 没笑出来,听到屋外传来咒骂声。 江芷撑起精神,竖著耳朵听,想著死前吃点瓜也算是饱死鬼了。 只是越听越不对劲儿。 好傢伙,这不是在骂她吗? 人可以饿死,但不能窝囊死。 江芷立刻蹭著背禿嚕著滑下床,趿拉著已经漏脚趾的破鞋,虚弱地往门外走。 莫名其妙穿到这穷乡僻壤,江芷的怨气,阎王爷来了都得退避三舍,有人敢在这种时候触她霉头,是日子过得太舒坦,想放放血了。 院子里全是太阳暴晒后,土地皸裂的味道。 江芷觉得刺鼻,遮了下口鼻,再加上脚步虚浮,很有一种隨时都能嗝屁的幽魂感。 推开形同虚设的大门。 她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倒是嚇的门外正激情开麦的农妇一跳。 总觉得再骂几句,江芷能升天... 但想想家里丟的鸡,火气又蹭蹭地往上冒,指著江芷继续开骂。 “你个丧天良的小娼妇赶紧赔我鸡,不赔我让你们一家四口全陪葬!” “正好,你们家壮丁都死绝了,不如乾脆到地底下跟他们团聚!” 江芷翻了个白眼。 本来就饿,还被人污衊,真的很烦。 很烦的江芷有种微死的疯感。 二话没说,上去就给张牙舞爪的王大娘一个大逼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你鸡了?” 还陪葬! 给一只鸡陪葬,她也真敢想。 江芷心里不爽,反手又甩对方一巴掌。 反正都是死,先打了爽完再死。 王大娘被打懵了。 直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 这一下,仿佛烈火烹油,王大娘直接炸了。 她扑上去就要廝打江芷。 江芷咧嘴一笑,双手捏住妇人胸脯上的软肉,来了个360度极致旋转。 王大娘嗷的一声,仿佛过年村里杀的猪。 真他娘的疼啊! 王大娘泪都出来了。 瞅见刚赶过来的儿子们,王大娘立刻哆嗦著指住江芷,发號施令:“老二老三,给我按住她,今天不把这贱人揭一层皮,我就不是陆王氏。” 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见老娘吃亏,立刻一左一右按住江芷。 江芷可不爱吃亏,双手被制,就用脚,一脚不行就两脚,捲土重来的王大娘立刻被踹翻出去。 与此同时,叮的一声~ 脑袋里出现一个机械音。 【检测到钱多多商城可售卖商品,请问宿主是否立刻开通商城权限】 【是】 【恭喜宿主开通商城权限,宿主可在商城售卖或购买任何商品,祝宿主生活愉快】 话音一落。 意识里工位上摆放的电脑突然亮起来,而后屏幕上开始滚动字幕。 【王金怒气+100】 【王金怒气+300】 【王金怒气+500】 ... 这啥啊? 系统检测的可售卖商品是人类的怒气? 那买家是共工吗? 因为『共工怒触不周山』把怒气值用完了,赶她这儿进货来了。 哈哈哈。 江芷被自己幽默了一把,不过买家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怒气可以换生存物资,那她愿意天天发疯,间歇性发病,骂遍天下无敌手。 睁眼看看重新爬起来的王大娘,以及压著她,打算动手的汉子,江芷先发制人:“怎么,想动手吗?你们娘仨打我一个,丟不丟人啊!” 【陆二宝怒气+100】 【陆三宝怒气+100】 “你搞清楚,现在是你打了我娘,我们帮我娘怎么了?” “你们帮你娘打人是没什么,但你们打女人,就不是男人!”说完还往陆二宝和陆三宝下面瞥了一眼,而后怂著肩膀切了一声。 陆二宝和陆三宝感觉自己被羞辱了,恨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趁著两人被气懵,江芷甩了甩胳膊,语气嫌弃:“男人都不是,还耍什么流氓。” “谁耍流氓了。”陆二宝先反应过来,而且他们怎么就不是男人了,他们男人的很,就没见过比他们更男人的人了! 江芷这个贱人,根本不识货。 江芷顺著他的话说:“没耍流氓,你们抓著我干嘛。” 抓著你当然是方便他们娘打人,但这话一出口,必定还会被江芷攻击『不是男人』,陆二宝一时哑然,竟不自觉放开了江芷。 陆三宝看哥哥放开,便也放开,留下目瞪口呆的王大娘。 不是,她不是来討鸡的吗? 怎么弄得一身伤,儿子还成耍流氓的了? 江芷看著王大娘五顏六色的脸,心里乐坏了,她一个无礼都能辩三分的职场刺客,对付一群文化水平是大字不识的山里人,有的是手段和手段! 收集到的怒气值远远不够,江芷继续挑刺。 “怎么,被点破心思没话说了吧。” “你们可真齷齪。” “先是冤枉我家偷鸡,又来占我便宜。” “是觉得我们家没有男人好欺负吗?” “哎哟我的天,我命咋这么苦,你们也別找鸡了,就当是我偷的吧,我现在就吊死在家门口给你们赔罪!” “陆王氏对吧,您要觉著我吊死在自家门口不解气,我吊您家门口行不行?” “您看是吊在院门口,还是堂屋门口合適,我尽力满足你们的需求。” ...... 【陆二宝怒气+300】 【陆三宝怒气+300】 【陆二宝怒气+1000】 【刘芳芳怒气+100】 【陆二宝怒气+2000】 【王金怒气+5000】 哎妈呀,发財了~ 感谢王金女士一家的馈赠,江芷在心里拜了拜王金华这位財神爷~ 她就说,像她这么优质的牛马,穿书怎么可能没有金手指。 虽迟但到罢了。 江芷一边捂脸,一边喜滋滋地欣赏著电脑上的滚动字幕。 偷感贼重。 不过赏著赏著,突然瞅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名。 刘芳芳。 第2章 感谢偷鸡侠的无私奉献 在原主的记忆里,刘芳芳好像跟王大娘不对付,怎么会因为王大娘被骂而对原主產生怒气? 很奇怪,但江芷很快想明白。 这位刘芳芳应该是真正的偷鸡贼。 她怨江芷没能认下偷鸡的锅,心生不满。 江芷真是乐了,她有什么脸不满。 荒年里,一只鸡换成粗粮够一家人紧巴著吃半个月。 她偷了人家半个月的口粮,还想栽赃给半个月都没正经吃东西的人家,良心是大大的坏。 江芷眼风一扫,精准扫到人群中的刘芳芳。 刘芳芳呼吸一滯,瞬间冷汗直流,跟被毒蛇盯上了似的。 一时间气氛有些胶著。 这个时候,里正突然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王大娘一看能做主的人来了,声泪俱下,眼泪啪啪往下掉,就差趴在地上哭天呛地。 “里正你终於来了,大成这儿媳妇是不打算让我们活了啊!” “你看她把我打的,哎哟哟,被一个小辈打成这样我没脸活了!” ... 王大娘哭诉半天,听得里正直皱眉。 好不容易等她哭完,扭头一看江芷,江芷也瘪著嘴打算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里正两眼一黑,差点厥过去。 他真是受够每天给这群老婆娘小婆娘断官司了,还不够饿是吧! 【陆根成初级怒气+1】 正打算哭的江芷:(⊙?⊙)。 笑容逐渐变態的江芷:(???)桀桀桀桀桀~ 初级怒气! 所以这怒气值,会根据对方的社会地位进行划分。 社会地位越高,怒气的等级就越高,將来获取的积分也更高。 普通老百姓没有等级,里正这种稍微有点地位的是初级,当官的应该是中级,那王公贵族大概是高级。 这么一来。 她踢一脚这个时代的最高领导人,岂不是可以直接实现財富自由? 啊啊啊啊。 江芷內心土拨鼠尖叫。 好想踢一脚皇帝的屁股啊,有没有哪位好心的皇帝让她踢踢屁股啊~~~ 江芷心里一边激动的跑圈,一边发出反派的笑声。 现在皇帝是见不著,但里正天天见啊,犯个贱又不难,她有事没事往里正跟前凑,日积月累,说不定也能实现財富自由。 正想的美,里正发话了。 “陆二媳妇,有困难可以找人帮忙,但决不能偷盗!” “也不能打人!” 江芷瞅瞅王大娘那张肿成发麵馒头的脸,不了解情况的人一眼认为她是受欺负的一方也正常。 但事出有因,江芷不做冤大头。 “里正叔,王大娘家的鸡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我们怎么从她眼皮子底下偷鸡?还是说我们翻她家比镇上银楼还高的院墙偷鸡,您是觉著小禾小秧能翻过去还是我跟我娘能翻过去?” 王大娘的丈夫死於战事,死后朝廷发下来一笔抚恤金,有二十两。 她用这钱落了几间房,院墙修得全村最高,別说两个八岁的瓜娃子,就是成年女子也不好翻。 成年男子倒是可以。 但嘿,就是这么巧,她家根本没有成年男子。 王大娘自然也知道,立刻改口:“他们翻不过去,但鸡能翻出来啊,他们是偷了我们家翻出院墙的鸡!” 江芷乐了,转向里正:“里正叔你听听她这说的是人话吗?照她这说法,她家鸡丟了,您家刚好有一只,所以也是偷王大娘家的。” 里正听到王大娘的迷惑发言,本来就生气。 又被江芷点出来,气得脖子都红了。 王大娘察觉不对,赶紧说:“里正,我没说你偷我家鸡啊,都是江芷这贱人说的。” “行了。”里正烦不胜烦:“都少说两句,你家鸡丟了就好好找找,別冤枉人。” 说完又转向江芷,各打五十大板:“你也消停点。” 消停不了一点。 敢触她眉头,就要被她扒一层皮下来。 江芷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得眼眶湿润,楚楚可怜。 “里正叔,我们可没主动惹事,是他们看著我家没男人了,欺负到我们家门口的,可怜我公爹,明明是为了救他们孙子死的,怎么就能没有半点感恩之心,我公爹头七才刚过,您让他在地底下怎么闭眼!” 原身是上个月才嫁到陆家的新妇。 而半月前,陆金蛋带著一群小子到山上找野味,碰到了发狂的野猪。 家里揭不开锅,陆大成也到山上找野味,眼瞅著野猪要害了孩子们,他挺身而出,结果被野猪顶下山崖。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陆家为陆大成立了衣冠冢。 但陆家二子,也就是江芷的新婚丈夫陆濯不死心,打算绕路到山崖下看看,但半路被抓壮丁的人抓走。 於是这个家,只剩婆婆陆程氏,新妇江芷,一对八岁的双胞胎陆禾和陆秧。 当然,还有婆婆肚子里,尚未被人发现的胚胎。 荒年、虫灾、颗粒无收,水源枯竭。 死了公爹、没了丈夫,还有一个孕妇和两个瓜娃子。 这就是江芷的处境,若不是有系统商城这个金手指突然上线,江芷怕是要躺在床上等著被饿死... 江芷的话让里正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陆大成能不能闭眼,关他什么事啊,这婆娘是真不会说话! 但为了不让陆大成真的寒心,他清了清嗓子,做出一个决定。 “当初受了大成恩惠的人,每家凑五斤粮食出来给大成儿媳妇,別让他真的寒心。” 什么? 五斤粮食! “黑心肝的东西就该天天被松皮,脸一肿,刻薄相都没了。” “谁说不是,村里的井都不够洗她的心肝。” “肠穿肚烂的玩意,就指著人家孤儿寡母欺负,她咋不去欺负村口王赖子。” “王赖子跟她小儿子好著呢,好到穿一条裤子。” “还穿啥裤子,裤子一脱,王大娘就多个本家媳妇儿,都不用掏聘礼!” ... 本来能逃过一劫的家庭,被王大娘这么一闹要拿五斤粮食出来,立刻怒了,但又不能当著里正的面骂江芷,只能朝王大娘撒气。 王大娘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电脑上的字幕疯狂滚动。 【陆二宝怒气+5000】 【陆三宝怒气+5000】 【王金怒气+5000】 【刘芳芳怒气+9999】 嘿嘿。 这盼头不就来了嘛。 江芷又朝四面八方拜了拜。 感谢偷鸡侠的无私奉献,感谢村民的英勇付出~ 第3章 我是仙女。 江芷正欣赏著字幕感谢大家,一个声音从人后响起。 是江芷那便宜夫君的弟弟,也是她的小叔子。 陆禾:“我知道是谁偷了王大娘的鸡。” 作为真正的『偷鸡贼』,刘芳芳的精神本就紧绷。 稍有点风吹草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这一声,直接给她干到灵魂飞起。 她迅速望向挤到人群中央的陆禾,眼中像是淬了毒。 跟在陆禾身后的陆秧怀里抱著一只鸡,两个小孩突然被眾人注视,不由怯了一下。 而就是这么一下,被王大娘逮到机会,跳起来骂。 “还说没偷,那他怀里的是什么,是陆大成吗?” “满口谎话人品败坏,谁知道陆大成是怎么死的。” “也许他是遭了报应被野猪撞,也许是他想打野猪吃,反过来被野猪撞,不管怎样,我们都是苦主,绝对不会给她粮食!” “我就算是餵给野猪也绝不给他们!” 父亲被污衊,陆禾陆秧眼都红了。 陆禾恶狠狠地瞪著王大娘那张五彩繽纷,越来越恶毒的脸,抓起脚边石头就往她脸上砸。 同一时间,一块更大的石头砸上王大娘的嘴。 给她牙都砸掉了,鲜血直流。 王大娘疼得眼前发黑,骂也张不开嘴,打也没力气,气得浑身发抖。 石头是江芷砸的,她冷冷盯住不停抖动的王大娘,吐字如冰:“鸡屁股都比你嘴乾净,不想要就给割了,別在这儿熏人。” 王大娘一个倒仰,憋了半天,朝愣在原地的儿子们低吼:“你们杵著那儿干嘛,没看见你们老娘被打了吗,给我打回去啊,打死那贱货!” 里正脑袋嗡嗡叫,又不能离开真让这帮人打起来。 低吼一声:“像什么话,都给我住手!” 他瞪了江芷一眼,也瞪了王大娘一眼。 这婆娘说话贼不中听,老二家的恼火也正常,但当著他的面打人,也是真没將他放在眼里。 里正气得眼前发黑。 陆禾怕二嫂挨训,赶紧解释:“里正叔,王大娘家丟的是母鸡,我弟弟怀里的是公鸡,根本就不是一只,是她认错了,她还污衊我们,她就是不想报答我爹的救命之恩,她忘恩负义!” 王大娘被怒气冲昏的头突然清醒过来。 她的確丟了母鸡,陆秧怀里的鸡有鸡冠,是公鸡。 而且毛色鲜亮,体型略小,是只野公鸡。 他们背靠大山討生活,绝对不会认错,可陆家小崽子没有偷,她家的鸡去哪儿了? 王大娘的脸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她挨了一顿打,挨了无数骂,结果告诉她,她找错了人? 陆禾紧接著说明自己的所见所闻,结果就是,刘芳芳才是真正的偷鸡贼。 刘芳芳的儿媳前两天生產,因为营养不够没有奶水,孩子饿得嗷嗷哭。 正愁著,看到王大娘家的母鸡窜出院墙。 她想都没想,直接抓住带回了家。 此刻那只母鸡还在锅里燉著,陆禾陆秧从山上下来闻到气味,才確定王大娘丟的鸡在刘芳芳家。 陆禾陆秧晃荡的时候,被陆金蛋瞧见,回家闹著嚷著要吃鸡。 王大娘一看鸡棚天都塌了,於是开始找。 整个槐树村缺吃少喝,山上的野菜都给薅禿嚕了,根本没有能力养鸡。 他们家是村里最后一只鸡,她家的鸡丟了,陆禾陆秧又有了鸡,便自动认为是他们俩偷的,於是找上了门... 误会解除。 王大娘在里正的监督下,不情不愿跟其他几家,凑了粮食给老陆家。 不过江芷不清楚,她晕了过去。 本来就饿,还浪费那么多体力对王大娘又打又骂,直接虚脱了。 再睁眼,江芷回到了铺满秸秆的床上,一动呲呲乱响。 鼻尖有鸡汤的味道,江芷知道,是野鸡被燉了,但她没有下床而是打开工位上的那台电脑。 滚动的怒气值已经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黄色的购物软体。 软体左上方是尚未兑换成金幣的怒气值。 其中普通怒气值:110794 初级怒气值:3 兑换成这个时代的货幣后,普通怒气值可兑换1107.94文,也就是1.10794两银子。 初级怒气值可兑换3两银子。 如此换算,100普通怒气值兑换1文,1初级怒气值兑换1两,中间差了整整十万倍。 乖乖,这带等级的怒气值可真值钱。 当然,值钱的怒气值也很难拿到就是了。 江芷毫不犹豫地点了兑换。 系统取整数兑换出了4两银子,剩余怒气值还在帐户里,等待下次集满整数再统一兑换。 4两银子在这个时代的购买力还是可以的,像他们村,即便是没有遇到荒年,普通家庭一年存够2两银子都是多的。 如今荒年,江芷被江家十斤糙米卖给陆家当媳妇儿,身价甚至不如一只鸡。 所以王大娘在说要她给鸡陪葬的时候,她才会那么气吧。 因为她真不如鸡... 江芷情绪复杂地舒了口气,然后开始摩拳擦掌地瀏览购物软体。 软体很贴心,所有商品的价格从低到高全部平铺,可以购买的图標是橙色,余额不足的是灰色,十分直观。 除此之外,各种品类的商品也有专门的列表,甚至还有搜索栏,可以在数以万计的商品中迅速找到自己想要的。 十分方便。 江芷点进熟食区查看。 有豆浆包子油条这种早餐。 也有牛肉麵煲仔饭这种中餐。 还有火锅烤全羊这种大菜,菜品齐全,看得江芷眼繚乱口水横流。 不过这幅身子饿太久,油水太足的东西吃起来反而对肠胃不好,於是她买了一碗素麵,以及一个三鲜包。 一个包子2文钱,一碗麵10文钱,合在一起了12文。 而这两样,在非一线城市的现代,大概也就12块钱,所以商城的物价,基本是1块钱=1文钱这样换算。 江芷很满意。 味道吃起来也满意。 江芷一口气吃完,整个人幸福的都在冒泡。 正冒著泡,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见到江芷已经醒来,陆禾立马又跑出去,边跑还边喊:“二嫂你再坚持一下,我这就给你盛鸡汤,喝了鸡汤就有力气了!” 这小孩,懂事的將刚吃过独食的江芷衬的特別不是人。 可也没办法,不吃独食,她没办法说明食物来源,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仙女,在天上看到他们一家过不下去,所以下凡来拯救他们了吧。 ... “所以二嫂不是二嫂,是天上的仙女?”陆禾咽了口唾沫,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天。 天没看到,看到了被蜘蛛网和灰尘爬满的破房顶。 房顶的稻草有些稀,阳光穿透进来,形成一条条白色光柱,光柱之中填满了细小的粉尘,隨著微不可查的轻风,缓慢地旋转著朝上涌动。 陆禾觉得自己可能在发梦。 他居然在这破败不堪的茅草屋中感受到了几分梦幻,难道是二嫂变成仙女后,她住的地方也带了仙气? 小破孩一秒八百个表情,江芷懒得揣测,在找到將商城里的银子合理化的营生之前,她得找个原住民帮忙掩护。 婆婆那种大人不好忽悠,陆秧又太好忽悠容易將秘密泄露出去,陆禾就刚刚好。 他嘴严又机灵不会轻易泄密,又因为年龄小容易被忽悠,是最合適的人。 为了展现实力,江芷点点陆禾额头,让他看著自己摊开的手心。 黢黑黢黑的,又瘦,跟鸡爪子没啥差別。 江芷嫌弃地直皱眉。 但没办法,三年大旱,喝水都难,更別提洗漱了。 下一秒,黢黑的掌心多了个白生生的大肉包子。 陆禾呼吸一紧,自己掐住自己人中! 老天奶,瞧瞧我看到了什么! 精细的白面! 冒著热气的! 比鸡汤还要香的大肉包子! 二嫂果然是仙女!!! 陆禾內心疯狂尖叫,但喉头髮紧发不出声音,最后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第4章 想到营生,仙女洗白白 这承受能力也忒弱了。 江芷赶紧將人捞起来,並將手里的包子塞给他。 陆禾惶恐,小黑手抓著包子,晃眼的白麵包子外皮立刻多了几个黑指印。 “.........” 陆禾觉著自己对不起包子,惭愧得头都抬不起来。 江芷心里发酸。 酸陆禾,也酸自己。 放在前世,陆禾这年龄正是人憎狗嫌的阶段。 可如今的陆禾,面黄肌瘦,八岁的孩子还没前世五岁的孩子壮实,脸上凹陷得几乎要成骷髏。 可即便是这种长期断粮的情况下,他见到白来的包子却没有狼吞虎咽占为己有,甚至因为不小心弄脏,自责的眼泪都快掉下来。 真是乖到让人心疼。 而她自个儿,十五六岁,中学都没毕业的年龄居然成了寡妇。 寡妇! 呵,真他娘的无语。 骨朵一样的年纪居然成了寡妇,说出去跟神话故事似的... 江芷生出了与陆禾惺惺相惜的情绪,只是想揉陆禾脑袋的时候,蜷蜷手指缩了回去。 好脏!头髮脏到打结,她下不去手! 拍了拍陆禾肩膀,江芷语气柔和。 “赶紧吃吧,吃饱才有力气照顾娘。” 听到江芷提娘,陆禾瞬间咽下已经分泌到口腔的口水,道:“我让娘吃,娘不舒服,吃了包子肯定就好了!” 虽然脏了,但也是白面的啊,他们家多久没有吃过白面,更何况是肉包子。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大不了他將弄脏的包子皮撕下来自己吃,娘和弟弟吃乾净的地方。 说著就想往外跑。 给江芷拽回来,道:“你先吃,包子多的是。” “真的?” “当然,二嫂是仙女,能变出无穷无尽的吃食。”说著又变出一碗小米粥。 陆禾又想掐人中了。 老天奶,他真不是在做梦吧! 確认二嫂果然还能变出吃食,陆禾终於放下心来小口小口吃包子。 肉汁的香味炸开在嘴里,香得人想掉眼泪,可这么香都压不住精细白面的味道,好吃得想把舌头咬下来! 陆禾没忍住,最终还是掉了眼泪下来。 他一边哭,一边吃,一边想。 如果仙女二嫂早点来的话,阿爹就不用上山找吃的,阿爹不上山就不会坠崖,不坠崖二哥就不会去寻,也不会失踪,他们一家六口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如今... 算了,如今已经很好了。 有二嫂在,他们应当不会再饿肚子了。 只是家里没有劳力,他要儘快立起来做家里的顶樑柱,不能事事依靠二嫂。 陆禾吃完包子和粥,情绪稳定下来。 只是眼眶还有点红,江芷等他平復好情绪,开始讲道理。 “小禾,二嫂今天要教你一个词,叫『怀璧其罪』。这个词的意思是说,身怀宝藏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在这个人人都吃不饱的大荒年,二嫂能源源不断地变出吃食,一定会被嫉妒,会被陷害,如果小禾想要二嫂平安,就一定要帮二嫂保守秘密,明白吗?” 陆禾明白。 他捏著拳头髮誓:“我一定会帮二嫂保守秘密,娘跟弟弟都不说,做梦都不说,死都不说。” 如此上道,江芷很欣慰。 她让陆禾將鸡汤端出去给陆母喝,自己则是在屋里盘算生计问题。 陆禾是可以帮她打掩护,但源源不断地拿出粮食,鬼都会怀疑。 这年头地里种不出粮食,肯定得找个营生做。 但做什么呢? 江芷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开始回忆小说剧情。 小说剧情中,这个时候女主应该已经重生了。 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好像是找到水源。 水源! 对啊,水源! 江芷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营生暂停,她要先去洗澡。 没有谁家仙女身上是臭烘烘的,不仅臭还刺挠得很,她怀疑身上头上都有虱子! 半下午的时候。 江芷约莫著那一家三口已经吃完饭,才下床推开房门。 她先到厨房。 陆禾正在收拾餐具。 因为熬鸡汤用掉了家里最后一点水,只能用草木灰清洗。 江芷觉得头皮发麻,庆幸自己没有喝那碗鸡汤。 见江芷进来,陆禾端著碗顛顛跑过来。 “仙女二嫂~” 喊完人,就满眼星星地盯江芷看,像是快乐小狗,小尾巴蒲扇蒲扇的十分可爱。 江芷笑笑,从怀里实际是从空间摸出一把铜板,大概有三十文,塞给陆禾:“你去村口请周郎中过来给娘看看,二嫂现在有钱,可以给娘请郎中看病了。” 陆禾眼神更亮了,他点了点头拔腿就跑,碗都没放下。 这几天娘一直不舒服,他以为是饿的,才跟弟弟到山上抓野味。 但鸡汤熬好了,娘还是吃不下。 这才意识到,娘可能是生病了。 生病就要看郎中,看郎中就得钱,他没有银钱,又不好跟二嫂开口,便想下午时再去山上转转。 如果能再猎一只鸡,就抱去请郎中,没想到二嫂居然主动给他钱。 陆禾边跑边哭,心里感动得不行,並发誓,以后他一定孝顺二嫂。 將二嫂当娘一样的孝顺! 江芷不清楚自己喜当娘了,看著陆禾跑远的背影,摇了摇头,开始打量厨房。 陆家小院一共有四间茅草房。 陆母住一间,江芷住一间,陆禾陆秧住一间,剩下一间是堂屋。 三年不见雨水,屋顶的茅草即便稀疏些也没人料理。 厨房在小院右边靠近院门的地方,算是整个家里最破败的地方。 房顶直接漏出几个大洞,跟露天的没有分別。 进门的左侧摆著一摞柴火。 因为家里没劳力,不好劈柴,柴火都是捡的小树枝,杂乱无章地靠墙堆著。 中间是灶台。 灶台上摆著一个缺口的瓦罐,里面还有他们吃剩的半只...一整只鸡。 好傢伙,江芷用筷子扒拉了一下,这一家三口吃顿饭,鸡子居然毫髮无伤! 瓦罐旁边还有一个內嵌著的大铁锅,看成色也是老古董了,江芷目测这锅比陆禾的年龄还要大。 灶台靠右的地方放著一个小布袋,江芷伸手往里捞了捞。 一把出来,土坷垃跟糙米各一半。 想来这便是各家凑过来的粮食,放土坷垃的人不用猜都是王大娘。 江芷无所谓地又往里捞了一把,看到了黄豆。 黄豆瘪瘪的,却给江芷带来了灵感。 三年大旱,地里不仅是庄稼没收成,菜也没收成啊。 如果这时候,她发一些豆芽菜卖给镇上或者县里的酒楼,那商城里的钱不就过了明路,可以直接拿出来了? 江芷有了成算,给陆氏打了声招呼,便往后山去。 陆母病懨懨的头都抬不起来,但还是嘱咐江芷绝对不要上山。 她的丈夫就是在山上没的,她对大山有阴影。 江芷嘴上答应,但出了院门就直接往山上走。 她要洗澡,水源又在山上,不上山根本不可能。 回忆著小说剧情,江芷一边观察一边往山上走,很快便找到了山泉口。 清凌凌的泉水从山泉口涌出来,又流进山沟,流向不知名处,江芷看著都心疼。 这水要是流到庄稼地里,那庄稼也不能颗粒无收... 感慨完,她找了个山洞,並在商城买了烧水用的锅,架在提前摆好的石头上。 为了以后还能用,她买了这个时代也常见的木桶和木盆,最后捡了柴火一把点燃,开始烧水。 水烧半开,再兑凉水到温度適宜,江芷开始洗头。 洗髮水是从商城买的,除了洗髮水,还有香皂以及东北大澡堂里用的那种洗澡巾等,一套下来,了她整整一两银子,心都在滴血。 头髮打结得太多,用了洗髮水也捋不顺,江芷乾脆买了把剪刀將打结的地方剪掉。 就这样,她都整整洗了三遍,才觉得摸著头髮不像是在摸油腻腻的猪皮了。 將洗好的头髮用干发帽包好,然后脱光衣服跳进浴桶中。 被温水包裹的感觉太美。 江芷枕著桶沿忍不住嘆息,这种时候喝点奶茶什么的才更美。 正想打开商城买,瞅见身上几乎结块的污垢,江芷差点吐出来,赶紧用搓澡巾搓,半指长的污垢隨著搓澡巾的轨跡慢慢掉进水里,原本清澈见底的水瞬间变得污浊。 江芷两眼一黑,差点栽进水里。 一辈子没这么脏过。 乞丐都比她乾净! 整整搓了三遍,又打了一遍香皂,江芷才舒坦。 她换上家里拿的乞丐装,又將现场收拾一遍,才原路返回。 路上捡个树杈,折成簪子的模样,將半乾的头髮团成一个丸子用树杈固定,又从商城买了杯四文钱的柠檬水,喝著下山。 吹著小风,喝著雪王,嘖,巴適得很~ 第5章 二嫂救命! 回到家,推开摇摇欲坠的大门。 家里一大两小挨著坐在堂屋的门槛上。 看到江芷,三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齐刷刷望过来。 江芷缩了下脖子,以为自己吃独食被发现了,有点心虚。 陆禾见二嫂不进门,赶紧站起来,张嘴就想喊仙女二嫂。 想到要给二嫂保守秘密,於是只叫了二嫂。 他交代道:“我请了周郎中,他说娘是有身子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特別是古代十四五岁就要成亲,八岁其实已经算是大孩子了。 他能听懂有身子是什么意思,也清楚家里的情况,如果没有二嫂,家里必定养不活弟弟或妹妹,可现在有了二嫂,他便希望二嫂劝娘將孩子留下。 江芷就是为了让陆母知道自己怀孕,才让陆禾请的郎中。 没等江芷说话,坐著的陆氏也站起来,她一脸犯了错的表情將脑袋垂得低低的,语气里也有不忍,可还是道:“阿芷,我听小禾说,你那里还有些陪嫁银子,你能不能借给娘一些,娘去买墮胎药,等这孩子落了胎,我再想办法做工还你。” 她也不好意思,没人会用儿媳的银钱给自己买墮胎药。 可她实在没办法。 家里饱一顿,饿三天,根本没有能力再养一个奶娃娃。 她主动將江芷的钱当成嫁妆,倒是省得江芷再找藉口,但她拒绝了:“娘,生下来吧,我的钱最多只能买最便宜的墮胎药,那种药伤身子,万一来个大出血可没有银钱再救命了,到那时,你真忍心拋下小禾小秧,自己去找我公爹?” 一提起陆大成,陆母的眼泪就哗啦啦往下流,比山泉口的水还要汹涌。 如果是丰收年,如果当家的还在,她怎么可能会想落胎。 可现在,家里太难了。 她没能力养活这么多孩子。 委屈又自责,陆母心態彻底崩了,眼泪止不住。 陆禾和陆秧一左一右抱著母亲也在抹泪,好不可怜。 江芷等他们发泄完,才道:“放心吧,我找到营生了,这个荒年咱们饿不死。” 陆禾知道江芷的能力,立刻表態:“我相信二嫂,娘,我跟弟弟还小,你可千万別撇下我们!” 陆母见江芷有成算,也渐渐歇了落胎的打算,只是看向江芷时满脸愧疚。 老二没了踪跡,她还在想要不要劝江芷改嫁。 如今家里都要指望江芷,她是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就当她自私吧。 等將孩子生下来,她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江芷。 晚上的饭是中午没有吃完的野鸡。 村口的井已经枯了,家里的水也全部用完,没办法再熬鸡汤,几人便打算直接吃。 反正这种天气,也不凉。 江芷忍不了,做主给鸡烤了。 烤到表面金黄,香哭隔壁的孩子才停下。 她先给陆母撕了个鸡腿,陆母下意识往外推:“我不喜欢吃鸡腿,我吃鸡爪子就行。” “鸡爪子有什么肉。”江芷又给她推回去:“你现在一个肚皮两张嘴,不喜欢吃也得吃,否则生出个体弱的孩子,更难养。” 陆母知道江芷是嚇唬她,可她半辈子都是这样过的。 年轻时听当家的,当家的不在就听儿子的,现在当家的和二儿子都不在,便下意识想听江芷的。 即便心中有挣扎,但还是没能反驳,小口小口地开始吃鸡腿。 越吃越心酸,眼泪再次掉下来。 她怎么这么没本事,居然抢孩子们的口粮! 江芷没管柔弱的婆婆,撕下另外一个鸡腿给陆秧。 陆秧眼睛亮亮的,但还是主动给哥哥嫂子分享食物,小声道:“我吃不完,咱们一起吃吧!” 陆禾今天多吃了一碗粥和包子,他很满足了,没道理再跟弟弟抢。 他推回去,撒谎道:“你吃,我今天去郎中家,他给了我饃饃,我已经吃饱了。” 陆秧有疑问。 这年头谁会送吃的给別人。 但想到郎中今天收了银钱,大方一些也有可能,便又將装著鸡腿的碗推到江芷跟前,舔著嘴说:“那二嫂,咱们俩一起分著吃吧。” 江芷心里熨帖。 她替了原主的身份,帮她还些恩情无可厚非。 但她毕竟又不是原主,陆家对她没什么恩情可言。 她即便是走,心里也不会过意不去。 可她激活系统后並没有想过离开,是觉得值得。 陆母柔弱,却懂感恩。 陆禾陆秧爱护兄嫂,不像养不熟的白眼狼,况且荒年又逢战乱,真的出去飘摇,倒不如待在村里子,跟大家报团取暖。 当然,陆家人若是变了性情,她也能另做打算。 江芷最终没有吃那个鸡腿。 她给自己分了两个鸡翅,又给陆禾分了鸡胸肉,最后將那些没什么肉的地方连同鸡架一起分了分,总算给这只公鸡吃完了。 吃完饭,江芷回屋。 看著铺满秸秆的床,以及床上已经包浆的被褥,江芷觉得这床配不上已经洗乾净的她。 於是大手一挥,將东西推到墙角,然后从商城买了凉蓆和空调被。 这钱都了,也没必要省,於是又给自己买了个乳胶枕头。 她控制著成本,没买名气特別大的牌子,可这一整套下来还是了半两银子。 看著仅剩二两多余额,江芷心都在滴血。 这钱忒不经,她还以为能顶一段时间。 所以还是得好好做营生。 普通怒气值太不值钱了,在见到高官之前,仅凭村民们的这点怒气,根本不够她挥霍... 睡前这么想著,江芷一觉睡到天明。 醒后里正还没通知大家去打水,江芷便带著两个脏脏包到山上洗澡,顺便给自己洗漱一下。 小脏包看到水恨不得直接跳下去。 但被江芷拽住,直接丟进浴桶中。 两人用香皂相互给对方洗了个头,又用搓澡巾搓澡。 江芷看著两人看到搓澡巾的稀罕样,突然想到了另一个营生。 古代用来搓泥儿的东西叫陶搓石。 江芷曾在博物馆见过。 就是一块石头,上面有些凸起的点,用来刮除污垢。 可石头受力面小,凸起也不均匀,哪有现代的搓澡巾好用? 再加上古代的洗浴用品比较贵,常见的澡豆要二三两银子,每个澡豆只能用两三次,没点家底根本用不起。 可搓澡巾不一样啊,没有澡豆,那泥儿照样哗哗往下掉,洗得超乾净,劲大点的能搓层皮下来。 她从商城五文钱採购,卖给商铺五百文。 中间商也就是她,净赚四百五十文,跟捡钱有什么区別! 天吶,她真他娘是个天才! 江芷激动地直拍大腿,嚇了正在搓澡的脏脏包们一跳。 洗完澡,两人抱在一起闹,江芷打发他们到远处玩。 她从商城买了一斤黄豆和新的木盆,打算先发豆芽。 搓澡巾的营生虽然能做,但大批量走货还是得提前考察卖家,免得被黑吃黑。 小营生先吊著,赶紧往家弄粮食才是正事。 她没泡过豆芽,於是买了本教程,按照教程操作。 教程说上,一斤黄豆能发2-5斤豆芽。 商城里一斤黄豆7文钱,按照能出4斤豆芽来算,1斤卖7文,净赚3斤也就是21文钱不成问题。 扣除人工以及时间成本,等於没赚钱。 当然,这营生真能做,她不可能一天只泡一斤黄豆。 江芷在心里盘算,手上已经按照教程將黄豆泡好连盆放到了工位的办公桌上。 回头看见脏脏包换下来的衣服,江芷皱起眉。 她是真不想洗一堆破烂。 於是到商城看洗衣机。 工位虽然小,放个小点的洗衣机还是行的,只是大眼一扫,最便宜的也要一两银子,江芷立刻认命地蹲下来,捏著衣服开始搓。 买个洗衣机,明个儿饭都吃不到嘴里,得不偿失。 好在强去污的洗衣粉便宜,江芷倒了两大把进去,倒是比用草木灰搓洗衣服轻鬆许多。 等她洗好衣服,两个娃子还没回来,江芷便起身打算去找。 人还没走出去,便听到呼救声。 “救命!二嫂救命啊!” 第6章 绝了,野猪也有怒气值。 江芷一顿,迅速朝呼救的方向跑。 跑近一看,差点厥过去。 这老陆家是不是跟野猪犯冲。 老爹被野猪顶下山崖,儿子们也被野猪追。 江芷赶紧从商城买趁手的工具,她力气小,用刀或者弓箭都不行,於是选了超大功率电击棒。 买完电击棒,她吼了一嗓子,让陆禾和陆秧赶紧上树。 两人到底是孩子,心智不成熟。 听见嫂子指令,第一反应就是找就近的树往上爬。 爬到顶了才想起来二嫂还在下面。 陆禾立刻就要禿嚕下来,被江芷发觉意图,赶紧吼回去:“別下来添乱。” 陆禾一惊,想到二嫂仙女的身份,才没往下滑。 只是抱著树干的手微微收紧,还是十分紧张。 江芷可从未见过野性未驯的野猪,手里即便有电击棒也虚得厉害。 她绕著树跑,走位风骚角度刁钻,倒是让跑直线的野猪一时间没了章程。 而工位上的电脑叮的一声,字幕开始滑动。 【野猪低级怒气+9999】 【野猪低级怒气+9999】 【野猪低级怒气+9999】 ... 江芷:Σ(っ°Д°;)っ 101看书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便捷 全手打无错站 绝了,野猪居然也有怒气值! 不过低级怒气值大概不值钱,但蚊子腿也是肉,况且这两天钱如流水,有点进项总是好的。 江芷开始频繁犯贱。 不仅走位风骚,还时不时丟几个响炮到野猪身上。 响炮炸得噼啪乱响,野猪暴躁的眼睛都红了。 【野猪低级怒气+9999】 【野猪低级怒气+9999】 【野猪低级怒气+9999】 ... 跑了一会儿,江芷觉著累了。 虽然字幕还在滚动,但命要紧,她决定给野猪致命一击,赶紧收拾收拾下山。 下一秒,扑腾一声。 发狂的野猪掉下陷阱,被陷阱里的木刺插了对穿。 江芷来不及惊讶,不知从哪儿又窜出两只野猪往陷阱跑,大概是想救猪,但没收住猪腿,也跟著掉了进去。 江芷:_(:3”∠)_ 这跟中彩票有什么区別! 江芷想都没想,直接將叠罗汉似的上面两只猪收进工位,然后回头去找陆禾陆秧。 陆禾陆秧远远看到走过来的江芷,立马从树上滑下来关切地问她怎么样。 江芷拇指碰著食指轻鬆道:“小小野猪,拿捏。” 两人鬆了口气,江芷默默擦了擦额头。 天爷,可累死她了,一身的汗,等会儿还得洗。 山上有野猪出没,江芷也不敢放两小只先下去,便让陆禾吸引陆秧的注意力,先冲了个澡,又將那一堆东西收进工位,才招呼两人下山。 到山脚,江芷让两人先回家,她则是拐到里正家。 “什么?野猪?” “对,我到后山找吃食,看到发狂的野猪,便將它引到了我公爹提前挖好的陷阱。我们孤儿寡母的以后还得仰仗大家討生活,所以这头野猪我愿意交给村里,算是提前给大家的谢礼。” 里正狐疑地看著江芷。 他实在没办法將这个深明大义,大爱无私的江芷跟昨天大战王金华的江芷划等號。 那王金的脸睡了一夜更精彩了,听说吃饭都难... 江芷被里正看得不自在。 忍不住犯贱。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嘟嘟的,说话时上下嘴唇都碰不到一起,十分做作。 “里正叔是瞧不上我的野猪吗?” “还是瞧不上我们一家弱小,不想我们仰仗村里人?” “嚶嚶嚶,活著也太难了吧,二郎你早点来接我吧,我不活啦~~~” 【陆根成初级怒气+1】 【陆根成初级怒气+2】 他说什么了吗? 就给他搁这唱大戏,里正一张老脸气得黢黑。 江芷眼看气氛不对,扭著身子往外跑。 两手在身侧像是扑棱蛾子,跑得急,踉蹌一下,还差点摔个狗吃屎。 里正无语。 这婆娘人来疯,看著就想打一顿。 “回来!”里正喊了一声:“等著领路。” 江芷扭头,嘴还嘟著,確认里正不会打人才抿直唇线,恢復如常。 失去一头猪。 得到里正3两银子的怒气值,不亏。 就是这作精不太好做,下次再这么来,可能真会被里正打出去,所以她得找个新的犯贱方式... 里正瞪她一眼,心想等把野猪抬回来,一定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装疯卖傻並不会让他们在村子里过得舒坦,只会让有心之人上赶著欺负。 只要他们不出格,只要他还是里正,看在野猪的份上,就不会真的让他们被人欺负了去。 第7章 太好了,有水有肉,我们有救了。 里正有三个儿子,原本都在县城做工,如今年景不好,全都回了村。 三个劳力抬头野猪绰绰有余。 但里正还是从左右两边的邻居各喊了两个人出来。 昨天因为一只鸡差点闹出人命,今天是一整只猪,只有自己人去处理,免不了被村民詬病,所以找些人做见证。 都是劳力,大家上山很轻鬆。 甚至眼里有活的人,还顺手捡了半捆柴火。 江芷眼里没活,她眼里只有漏出脚趾的破鞋。 见汉子们有穿草鞋的,她在商城买了几双,等著回家试穿一下。 舒適度可能没办法保证,但一准凉快。 想著马上就能脱离包浆又漏洞的鞋,江芷心情愉悦。 来到陷阱前。 眾人猛吸一口气。 这猪至少有三百斤,能出二百斤的肉,再加上骨肉猪杂,每户人能分1-2斤。 这两年粮食紧张,过年都不敢买肉吃,竟然有白来的,眾人都很兴奋。 只要一想马上能吃到肉,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 给人带完路,江芷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她提前下山,顺便將从商城买的草鞋和五斤大米拿出来,放在新买的竹篮里。 没什么问题的话,晚上就能吃上肉。 她想吃红烧肉,红烧肉配米饭菜才好吃。 101看书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0?????????????.??????超靠谱 全手打无错站 想到要做饭,又买了一桶纯净水,用水袋装著。 家里只有陆母在,她在屋子里纳鞋底子,想来是发现江芷鞋子不能穿了。 “娘你先別忙,我从里正那討了几双草鞋,你试试合不合脚。” 陆母已经知道江芷他们遇到野猪的事,她也赞同江芷的做法。 他们一家妇人小孩,白得一头猪,少不了遭人红眼,那以后的日子才是真的难过。 只是山上危险,她还是得叮嘱江芷以后儘量別去。 里正跟陆母的想法一致。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他们一家弱小,想將野猪运下山必定找人帮忙。 而一旦陆老二家得了一头野猪的消息传出去,那些饿疯了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拿到草鞋,陆母十分惊艷。 “里正家谁有这个手艺啊,比镇上卖的还要规整。” 系统出品,能不规整嘛。 江芷谎称不知道:“或许是从县里买的吧,里正叔家的儿子从前都在县里做工。” “有可能。” 陆母试了一下,尺码刚合適。 江芷也迫不及待穿上,並在院子里走了两圈。 有点硬,鞋面还磨,不太舒服。 刚走完,陆禾陆秧跑了回来。 刚洗过的头髮有些蓬鬆,两人跑得飞快,头髮都快散了。 江芷忍不住交代:“跑慢点。” 两人不敢忤逆二嫂的话,立刻收住脚步,江芷满意,將剩余两双草鞋递给两人。 两人迫不及待往脚上套。 —— 里正一行人走到山脚,撞上正欲上山找他的周家人。 短暂交涉后,里正难以置信,甚至脑袋有些发懵:“什么?你说山上有水!” “是啊,也是我家小女运气好,山上挖野菜碰到的。” “事不宜迟,赶紧带我去。” 一连撞上两次大运,里正身体素质稍微差一点,能直接厥过去。 他交代儿子守著野猪,自己跟周家人返回山上。 当里正看到从泉口源源不断往外流出的水,喜极而泣。 他用手捧了一捧水泼在脸上,冰冰凉凉,酷暑立消,这才有了真的发现水源的实感。 他又马不停蹄地下山,招呼大家上山打水。 村口的井已经乾枯,如今村里至少有一半的人家,没剩一口水。 缺粮还好说,缺水真会死人。 里正敲著铜锣通知,江芷也听到了。 她担著家里的桶跟著村民一起到山脚下。 里正等在那里,本来想说点什么,但一开口鼻子酸得说不出囫圇话,他揉了把脸,最后什么都没说,敲著铜锣在前面带路。 “都跟紧了,现在咱们上去打水。” “打完水下来,还有猪肉分。” “有水有肉,咱们有盼头了!” “跟著里正走,荒年咱也不怕!” 群情激昂,人群中的江芷不由被感染,情绪轻盈不少。 ... 穿过层层树叶的光,斑驳地照在少女的罗裙上,给本就清秀的少女,带来几分神性。 江芷隨著村民再次来到山泉口时,看到了这位书本中的女主角,周锦绣。 周锦绣如今十二岁上下,尚未及笄,但眼中没有半分稚气。 有的全是成年人的老成与算计。 很违和,但江芷很快移开目光。 她还借尸还魂了呢,別人只是有了上一世的记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她排著队打水。 轮到她时,站在一侧的周锦绣突然出声问了一句:“你是村里人吗?我怎的没见过你?” 江芷微顿,但很快直视对方,大方道:“我是上个月才嫁到村里的新妇,最近家里又办丧事,没怎么出门,姑娘没有见过也正常。” 周锦绣深深望著江芷,没从江芷脸上发现异样,才笑笑,道:“那你节哀。” “多谢。” 说话间隙,江芷的水桶已经灌满,她调整好扁担,一晃一晃挑著下山。 而周锦绣望著江芷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江芷,她认得,是陆家老二的媳妇儿。 可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能来挑水? 这种变数她不喜欢。 重活一世,她只想掌控一切,为自己谋算,不该有的变数,最好全都消失。 周锦绣眯了眯眼,又很快在旁人看过来时,恢復正常... 第8章 江芷的暴力美学。 江芷下山后,整个人跟水洗过一样。 若不是原身做惯了农活,这一天三个来回,还跟野猪来了场你逃我追我插翅难飞的戏码,她早走不动道了。 可即便做惯了农活,此刻的腿也跟灌了铅似的,沉得要命。 陆禾凑过来接住扁担,满脸愧疚:“二嫂你去休息,明天我去挑水。” 江芷扯扯唇。 他跟陆秧都不到一米三,扁担挑起来水桶能拖地。 即便不拖地,用他们跟僱佣童工似的,她也干不出这种事。 只是以后越来越热,每天两桶水根本不够一家人用,全靠她挑,她能累死。 不行,得赶紧想个办法,將水引下来。 引下来? 嘶... 挖水渠! 江芷立刻爬了起来。 挖渠是大工程,如何让里正同意,还让村民配合呢?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可她现在穷,村里也穷,没有额外的钱给大家发工钱,但荒年里粮食最贵重... 江芷发散思维。 这本小说是架空朝代,按照原主的记忆,有点类似於魏晋时期。 这个时期的农田一年只种一季。 一是没有合適的粮种,二是田不够肥。 槐树村地理位置靠近中原地带,村民一般会种小麦和粟,也就是小米。 如今已到五月,正常情况下,小麦到月中就能收割。 可上个月遭遇蝗灾,抽了穗的麦子全被吃光,眼看著是没有收成了。 想要填饱肚子,得有生长周期短,且適应夏到秋这个生长环境的农作物。 比如玉米、红薯或者土豆这些。 江芷上辈子没种过地,她也不懂,於是从商城买了本书,开始研究。 屋外头的陆禾这会儿正在心疼二嫂。 二嫂是仙女,啥时候干过这种粗活啊,刚刚二嫂回来,步子都快迈不动了!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不能让二嫂再这么辛苦下去。 正想著,陆母在厨房惊呼一声。 陆禾放下扁担,赶紧跑进来。 陆秧正在院外玩,听到声音也跑了进来。 两人看到母亲惊骇地抓著一把白的大米,陆禾上前解释:“娘,这是里正叔给的,算是我们献出野猪的报酬。” 陆母缓了口气,拍拍胸脯。 她还以为见了鬼,这么白的大米,她在粮铺里都没见过。 “娘,二嫂说要吃蒸米饭,你多蒸一点。” 陆母一颤,这么好的大米熬成米粥一定很香,也能吃好久。 但蒸米饭,可能几顿就没了。 陆母心中纠结,但想到江芷今天几趟往山上跑,肯定累坏了,咬咬牙,蒸了四碗。 里正那边的猪也很快杀好。 纯肉出了二百一十多斤,槐树村是大村,有一百六十户人,总共人口九百八十二,平均每人能分二两多一点。 里正按照一两八钱来分,剩余二钱用骨头或者猪杂代替。 白给的东西村民没意见。 只是人口少的家里,难免觉得不舒服,里正家的大儿子便会稍微多给点骨头做补偿。 江芷家明面上只有四口人。 应分猪肉七两二钱和猪骨八钱。 但因为整头猪都是江芷贡献的,所以里正给了三斤肉,三斤骨头和三斤猪杂。 猪杂还是选的猪肝,这种比较容易烹飪的地方。 江芷懒得动,让陆禾去领。 里正提前交代了野猪的来源,所以大家也没为这三两斤肉跟陆禾闹。 毕竟一整只猪都是他们家贡献的。 回到家,陆禾惦记著二嫂的交代,將肉交给陆母道:“二嫂要吃红烧肉,娘你会做红烧肉吗?” 陆母不会:“红烧肉是啥,就是將肉烤烤吗?像你二嫂那天烤的那只鸡?” “我也不知道。”害怕弄错,陆禾去敲江芷的门:“二嫂,娘不会做红烧肉。” “哦,等我来。” 江芷厨艺不行,但理论扎实,更何况有线上商城,两文钱买本食谱,瞬间能变宫廷御厨。 这个红烧肉啊,最关键的步骤就是熬色,江芷拎著一包冰出来。 陆母看到江芷拎著的东西,还没问陆禾就抢答:“娘,二嫂拿的东西是里正叔给的。” 陆母没怀疑,只感嘆里正人怪好,这头猪交得值! “红烧肉怎么做?”陆母问。 “先切成这样大小的方块。”江芷用拇指和食指圈了个大小说:“然后再找绳子给绑一下,免得一会儿燉散了...” 陆母毕竟是做惯饭的,江芷一提,她就知道怎么做了。 很快,一锅低配版红烧肉就出锅了。 至於说为什么是低配版,是家里调料不够,她总不能现场掏出来。 可即便是低配版,在缺吃少喝的大荒年,在没有品尝过这道菜的前提下,q弹嫩口半点不油腻的肉块,也是仙品。 陆禾默默吞饭,心里止不住地想。 神仙吃得也太好了。 那每年给灶王爷上的贡品都是粗粮饼子,他老人家咽得下去吗? 反正换成是他,吃了这么好吃的红烧肉,是如何都不会觉得饼子好吃的! 陆母和陆秧也被红烧肉征服,一吃一个不吱声。 ... 吃完饭,江芷打算继续回屋研究农学,爭取早日將水渠挖下来。 没想到小院大门突然被人推倒,进来一群气势汹汹的人。 江芷出屋查看。 陆母反应迅速,立刻站到了江芷身前。 陆禾和陆秧反应稍迟,但也很快分站母亲两侧,恶狠狠瞪向来人。 反应如此过激,让江芷立刻想到对方是谁。 她公爹陆大成的大哥,陆大刚以及他的家人。 按理她应该喊对方大伯,但这个大伯半点不顾念兄弟之情,在灾情最严重的时候捏住所有家財將陆大成一家分出去。 二房如此艰难,都是因为分出来的时候没分钱也没分粮,现下住的房子都是村里的绝户死后,暂时空下来,被他们一家临时借住。 后来有了江芷,就更难了... 不待眾人开口。 一脸凶相的大伯娘就上前將陆母扒拉开,揪住江芷的衣领骂道:“你他娘是吃饱了撑的吧,得了野猪不知道孝敬长辈,孝敬那群贱民,那群贱民是能给你吃给你喝,还是给你当靠山。” 说著就想抽江芷巴掌。 陆母赶过来拽住大伯娘胳膊,眼中也染上狠意。 她永远都不会忘,陆大成出灵那天,他们试图將她卖给村里鰥夫的丑陋嘴脸。 大成在的时候,这家人就趴在他们身上吸血,如今大成不在,他们还想吸儿媳的血,想都不要想。 “呀,长本事了你。”大伯娘凶狠的三角眼一瞪,抽出手就想往陆母脸上抽。 江芷一脚给她踹翻出去。 由於惯性问题,甩出去的手在被踹翻后直接甩到了地上。 大伯娘嘶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手更疼,还是屁股更疼。 江芷扶了一把陆母:“你怀著身子仔细点,我来对付他们。” 陆禾闻言迅速跑到陆母身侧,伸手扶住母亲。 没了后顾之忧,江芷在大伯几人衝上来前骑到大伯娘身上,开始左右开弓。 啪啪。 “你跟谁大呼小叫呢。” 啪啪。 “我的野猪给谁我说了算,你算老几。” 啪啪。 “你算我家牲口吗,朝我要肉吃。” 啪啪。 “我家牲口朝我要东西还会摇尾巴,你他娘的朝谁发火呢。” 四个来回,直接镇住全场。 大伯娘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疼,尖叫一声,开始挣扎:“江芷你个贱蹄子,我给你拼了啊啊啊啊啊!” “你个贱蹄子敢打我娘,我打死你。” “你个疯婆子,再动手我让我爹做主给你卖了!” 陆大伯的两个儿子以及女儿扑过来廝打江芷。 江芷从怀里实际从商城买了把水果刀,甩著胳膊横扫,扑上来的几人迅速出了血。 鲜血被刀锋带著绕了半个圈,最终停到大伯娘的眉峰。 一滴。 两滴。 红色的血液缓缓滴在眉心,大伯娘直接疯了,尿了一裤兜。 第9章 江芷被自己丑哭 空气中全都是尿骚味,混合著土地皸裂的味道十分难闻,江芷皱了皱眉,刀尖又往下坠了半寸。 呼吸骤停,空气都安静下来。 不止陆大伯一家,陆禾他们也不敢大喘气,生怕江芷一个手抖將刀扎进大伯娘脑袋。 虽然反击很爽,但闹出人命也很麻烦。 实在难熬,陆小雅先受不,尖叫著跑出陆家。 边跑边喊:“杀人啦,杀人啦,江芷疯了要杀我娘啊,救命啊救命!” 陆小雅拖著尾音,人很快跑不见。 杵著的陆大伯一家还傻著,伤口汩汩往外流血都顾不上管。 江芷哼笑。 用刀腹拍拍大伯娘已然红肿的脸,轻声细语地问她。 “还想吃肉吗?” 大伯娘回神,看著江芷的眼神,觉得只要她点头,江芷立刻便会割了她的肉强行餵给她吃。 一想到自己的肉要被割了给自己吃,哇的一声,大伯娘直接吐了,还没吐完人就昏了过去。 留了一嘴的污秽物,缓缓朝外漫十分噁心。 江芷冷笑,收了刀,起身朝门外抬抬下巴,散漫道。 “不想吃肉就给我滚,再来闹事...” 江芷话说一半,但將手里的刀往下一甩,地上立刻出现一行血渍。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眾人背上昏过去的大伯娘立刻屁滚尿流地跑开。 陆母看著陆大伯一家消失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良久后,突然落下泪来。 原来,將人轰走居然如此简单。 可怜她从前受了那么多屈辱,挨了那么多的打,为了不让陆大成难做,她甚至將委屈全都咽下去,半点没有透露。 可委曲求全却没有换来好日子。 如今大成也没了。 她得赶紧立起来,否则大伯哥一家还会想尽办法,继续趴在他们身上吸血。 她绝不允许! 跟她有类似想法的还有陆禾。 江芷不知道,自己的隨心所欲,居然给大家心里种下了信念。 她想了想,將水果刀塞回怀里,实际是放回工位。 这么明晃晃的利器,拿在陆母手里也是给对方送武器,得找个隱秘点的不好被人夺走的武器送给陆母防身。 正想著,瞥见电脑屏幕上滚动的字幕。 【陆大刚怒气+9999】 【李玉娘怒气+9999】 呀,意外之財呀,这不得买杯奶茶庆祝下~ ... 三天后,江芷发的第一批豆芽长成了。 她先割了一把让陆母炒菜,清爽的口感让野菜都没得吃的眾人惊艷了一把。 等他们吃完,江芷才问:“你们觉得这个菜有人买吗?” “肯定有。”陆禾第一个回应,他是二嫂最忠诚的拥护者! “为什么会买?”江芷试图让陆禾分析个一二三。 这就有点为难一个八岁的娃子了,他挠挠头,憋了半天说了一句:“因为好吃!” “因为稀奇。” 陆母补充:“城里人没有地,村里有地但缺水,所以今年的菜少,山上的野菜都不多,突然来个豆芽菜,大家肯定会尝尝。” 江芷点头:“这就是我想的营生,明天我去镇上看酒楼收不收。” “小禾跟你一起吧,路上有个照应。” 江芷没拒绝。 吃完饭,江芷开始拾掇自己。 卖吃食的,给人的第一印象必须是乾净的。 她先打了一盆水到屋里,然后从商城买了洗面奶以及一些简单的护肤品。 洗完脸,她拿毛巾擦了一下,准备护肤。 但没镜子多少有点不习惯,想著马上要赚大钱,也不在乎这几文钱,便又下单了一个镜子。 选了便宜的,后世两元店卖的那种。 江芷將护肤品倒在手心,然后直视镜子,往脸上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他娘的,哪里来的丑蛤蟆! 江芷嚇得吱哇乱叫,人都跑到门口了才意识到镜子中的是自己。 好他娘的丑啊! 丑得她想哭。 江芷崩溃了。 前世她虽算不上惊为天人的大美人,但也是百里挑一的长相,怎么穿书还穿成丑八怪了。 她不服,她不甘。 她跟贼老天不共戴天! 江芷倒在床上指著房顶骂骂咧咧,想到自己这几天都是顶著这张丑脸,力战王金,狂甩大伯娘,胜利的喜悦都消减了。 而且她还嘟著嘴去里正那里作妖。 天吶。 美少女嘟嘴是可爱,丑八怪嘟嘴是丑人多作怪。 江芷想想就窒息。 她真的,丟了好大一张脸啊! 陆禾在外头听到动静,立马跑了过来。 但在推门前,还是敲了敲问:“二嫂,你怎么了?” “没什么。” 半晌,门內传来虚弱的声音。 陆禾不放心又问了一句:“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去请周郎中来。” “没有,我刚才嚇到了。” 被自己嚇到。 江芷忍不住又扫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下巴尖尖,眼睛禿禿,两颊凹陷,脸色蜡黄,像蛤蟆,也像一根瘦脱相了的豆芽菜! 哈哈哈。 当时里正的怒气值是被她丑出来的吧! 江芷太难过了。 难过的她了整整两百文买了一个四寸小蛋糕安慰自己。 一口蛋糕下去,心情总算好了点。 但她还是不敢面对自己,於是將镜子压下来,开始安心吃蛋糕。 吃完蛋糕,她也无心护肤,又买了张面膜贴上,便躺下瀏览商城。 心情不美的时候点钱就美了。 不过前几天收集到的怒气值还没兑换,图標大多都没点亮,她便先去兑换了。 野猪暴躁,收集的怒气值不少,有499950的低级怒气。 100000低级怒气兑换1文钱,也就是能兑4.9995文,取整数4文钱。 江芷无语住。 她为了溜野猪,命都差点搭进去,居然只有这点钱,都不够她买一张面膜! 想了想,点了兑换。 好在低级怒气的提现门槛是1文钱,如果像普通怒气那样1两银子才能兑换,她得气死。 同一天还有里正那边的3两银子。 另外就是大伯娘被狂甩那天。 陆大伯一家总共收集到129980的怒气值,可以兑换1299.80文,也就是1.2998两银,加上野猪的4文,里正的3两,和力战王金那天剩余的银子,她的总资產有五两半银子。 算是小有存款,江芷又快乐了。 第10章 能活著,谁想被剋死 江芷朝门外喊了一声陆禾。 陆禾立刻推门进来,这小子担心江芷,刚才敲了门就没有离开,一直在门口蹲著。 江芷还挺感动,指挥著陆禾洗完脸,並將自个脸上的面膜撕下来给他贴上,润润肤,明天好拾掇。 陆禾不知道这黏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 但从二嫂脸上揭下来的就一定是好东西。 他呲著大牙偷乐,一乐面膜就翘起来,他赶紧收起表情,学著二嫂的模样將面膜按在脸上。 小心翼翼地,翘著小拇指的,一点一点按压。 嘖...... 突然就没眼看了,江芷默默別开头。 晚些时候,她去了一趟里正家。 本来不想去的,想想自己的尊容没办法面对里正。 可想想大伯娘那张凶狠的脸,她怕明天自己跟陆禾去府城,大伯娘会来家里欺负陆母。 最重要的是,她还得说服里正挖水渠。 总要面对,江芷一咬牙还是忍著想跑的衝动,坐了下来。 里正见人来疯一样的江芷突然扭捏不说话,以为她又要憋个大屁出洋相,打算提前闭上眼。 但江芷没作妖,反而是咬咬牙,从拐著的竹篮里端出一碗黄澄澄的什么芽。 半闔的眼缓缓睁开,又逐渐变大。 江芷解释:“里正叔,这是豆芽菜,用黄豆发出来的,可以当菜吃。” 所以这是黄豆芽? 里正是庄稼老手,自然知道粮食发的苗能吃,牙肯定也能吃。 不过他没吃过,也没懂江芷特意来一趟的原因,於是问她:“你打算做什么?” “我是这样的打算的。” “咱们一个州十四个县全都受了灾,如今不止粮食减產,蔬菜也供应不上,就说您,有多久没有吃过菜叶子了?” 不等里正回答,江芷接著说:“而十四个县多的是官宦豪绅,他们不缺粮却很缺这口菜,所以我打算將这个豆芽菜推广出去,没人吃,咱们就当给村民自己加盘菜,但如果能卖出去,咱们不就多了个营生,到时候手里有银钱,还怕饿肚子不成?” 里正呼吸发紧,缓了好大一会儿才意识到陆二这口子是给村里想了个营生。 他有些激动地想握江芷的手。 又觉著不合適,便拍了拍身前的矮桌。 “你说得对,你说得很对。”里正抖了抖手指,想说点什么称讚一下江芷,但话到嘴边只念叨了这两句。 “可这营生你真打算给村里人做?” “那肯定的,不给难道看著大家都饿死?村里人都死了,我们一样没活路。” 这话江芷说得一点都不亏心。 她主要是想搞水渠,其次是想將商城里的钱过明路。 所以这个豆芽菜的生意是不是她自己来做,其实关係不大。 同时,它也的確给村民提供了一个进项,说句活菩萨也不为过~ 里正认同江芷的话,但又很快想到一个现实问题:“那这营生赚不赚?” “当然赚。” 江芷身子前倾,开始给里正画饼,又大又圆的饼:“一斤黄豆能发五斤豆芽,咱们按照黄豆的价格卖豆芽,净赚四斤。” “那你打算怎么卖出去?” “我打算先去县城的酒楼看看,食客要求高,酒楼肯定也想要新菜样。” 里正点头,觉得江芷的思路可以。 只是她偶尔正经偶尔又发疯,里正怕她將酒楼的掌柜嚇到,於是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跟你一起。” 江芷嚇一跳,赶紧拒绝:“不行不行,我自个儿去,咱们县城不行我还得去其他县,村里这么多事,叔你还得在村里坐镇不能久离,况且我还有其他事求您。” 里正盘算了一下。 自己的確不宜出门太久,可江芷一个姑娘家如果往別的县跑也是危险,便打算找其他人跟著,至少有个照应。 “什么事?” “我会带小禾走,家里只剩我娘和小秧我不放心。” 至於不放心什么里正也清楚,江芷便没多言,只道:“我想请叔帮忙照看一下家里,我娘有身子了,可禁不住人闹。” 里正满口答应。 —— 次日一早,江芷带著陆禾去村口坐牛车。 牛车是村里赵大叔的,每日会在村口等客,有客便拉,一人一文钱,没客就带老黄牛松泛松泛。 地里没农活,天天杵在家里,他怕老伙计的骨头都懒了。 江芷到的时候,牛车上已经坐了两个人。 一个是前几天偷王大娘鸡的刘芳芳,一个是赵大叔的老妻。 家里没农活,米缸也见了底,她打算去镇上看看有没有便宜的粮食买,反正自家的牛车,来回也不用钱。 刘芳芳则是去採购,家里的奶娃子再饿下去就活不长了... 江芷交了两文钱,跟陆禾坐到刘芳芳对面。 刘芳芳恨毒了江芷。 江芷不仅让她损失了一只鸡,孙子每天饿得哇哇叫,还让她在王金那贱人跟前丟了脸,真是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江芷不惧,翻了个白眼,问赵大叔什么时候走。 “待会儿走,昨儿个里正跟我交代了,让我等等他。” “行。” 里正估计还是不放心她自个儿出去跑,派了人过来。 只是派了谁她有点好奇。 正好奇著,对面的刘芳芳按捺不住,出声讽刺:“老二媳妇儿才十五六岁吧,往后几十年,没有男人可不好受啊。” 江芷没接话,她又说:“不过嫁到陆家才一月,就死了公爹没了丈夫,命是真硬,再嫁也不容易。” 说完还做作的捂嘴笑了个。 “毕竟能活著,谁想被剋死呢?” 第11章 十斤糙米只能娶黄花大闺女,娶不到寡妇 很烦。 明明干不过,还要犯贱,对自己的能力真是没有半点认知。 不过来都来了。 江芷诡异一笑,突然嘟起了嘴,这可是你自找的~ 她上下嘴皮动啊动的就是碰不到一起:“刘婶问这个做什么?是打算將我说给你儿子吗?” “你儿子我见过,他跟你长得不太像,人挺板正,听说还在县里读过书,配我正正好。” “我同意了,你准备一下聘礼送到老陆家吧,我不要多,就五十斤糙米,二十斤白面就行。” “这些东西留给小禾他们,也算全了我的孝道。” 全你的孝道,干嘛要我出粮食! 不,这不是重点。 刘芳芳直接炸了,火气一窜一米八直接到了天灵盖,这贱人居然盯上她儿子了! 她怎么敢的! 刘芳芳吼道:“你要不要脸,你什么玩意也敢肖想我儿子,我儿子可是正经读书人,配官家小姐都是够的,你一个克夫的寡妇,给我儿子做使唤丫头我都怕你克他运道!” “啊?”江芷脸上露出迷茫:“你没看上我,管那么多屁事干嘛,是喜欢吃屁吗?” 她手在面前扇了扇风,皱著鼻子说:“那屁吃起来不臭吗?” “你个贱蹄子你再说一句。”刘芳芳嘴笨骂不过,抬手就想打人。 江芷可不会坐著挨打,一脚將人踢下牛车,摔到地上。 偏赵大叔不想站在路中间挡行人,將牛车停靠在路边。 路边有排水的深沟,刘芳芳一头栽进沟里。 爬出来的时候,面上黑紫一片,头髮也成了鸡窝,沾了不少枯草。 “你敢踹老娘,你今天死定了!”刘芳芳尖叫,跳上牛车就想廝打江芷,江芷笑笑,从怀里淡定掏出水果刀,拔出刀套,晃了晃。 刘芳芳猛抽一口气,嚇得跌了个屁股蹲。 刚好蹲在牛车边缘,没稳住身形又倒栽下去。 刘芳芳都疼懵了,半晌才哀嚎一声,缩成虾米。 江芷慢条斯理地將水果刀塞回刀套,先安抚了嚇懵的赵大叔跟赵大娘:“抱歉啊,出门在外,拿点防身的工具,你们別怕。” 安抚完,才对著车下还没爬起来的刘芳芳说:“刘婶,你想拿捏我,只能將我娶进家门,毕竟村里重孝,我肯定不会殴打婆婆是吧,你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儘早下聘,我这行情只会越来越好,你別赶不上趟被別人抢了先哈。” 江芷可没说空话,等她赚到钱,多的是男人想来当赘婿。 只是她不会再嫁就是了。 有钱有閒,还有拿她当救世主的小叔子,她脑袋进水了才会想再嫁去伺候男人... 刘芳芳看著江芷那副自信模样,还真考虑了一下。 是这个理没错。 她成江芷婆婆了,江芷还不是被她搓扁捏圆。 呸呸呸,刘芳芳爬起来,大声嘀咕:“一个二手货,我儿子才不要。” “还要七十斤粮食,你咋不上天。” “陆老二娶你回来都只用十斤糙米,我又不是冤大头。” 江芷听她嘀咕,也没生气,甚至重新嘟起嘴,矫揉做作道:“十斤糙米娶的是黄大闺女啊,我这多了一层身份那自然要多一些聘礼嘛~” 刘芳芳被江芷无耻到,骂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什么身份,寡妇的身份吗? 寡妇白来的都不要,省得玷污她儿子,还要粮食,配吗你就敢要! 陆禾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二嫂不会真看上刘婶儿子了吧,那她以后还会继续当他们二嫂吗? 哎,都是二哥的错,二哥若是在的话,二嫂就不会改嫁了。 好在刘婶看不上二嫂,二嫂不用嫁了开心。 但刘婶凭什么看不上二嫂,二嫂可是仙女,陆禾又开始不开心。 心情像是过山车。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老二家的,你少说两句。” 眾人回头,发现是里正。 里正这会儿脸都黑了,江芷说的那些混帐话他全听见了! 江芷赶紧闭嘴,还觉不够,又往里吸了吸,抿成一条超直直线。 她知道自己那样丑,可她就是为了气刘芳芳,拿点怒气值用。 穷家富路嘛。 出门在外身上不多带点银子总会没有安全感,谁承想又被里正碰到。 里正瞪她一眼,然后爬上牛车让赵大叔赶牛。 江芷沉默。 江芷无语。 所以里正派的人是他自己? 江芷是真不想跟里正一起行动,搞点外掛都不方便。 里正也不想。 但思来想去,派谁都不合適。 江芷一个寡妇,派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跟著,几天不回来,风言风语能给她淹了。 派个妇女跟著,別说照应江芷,不被江芷照应都不错了,去了也是累赘。 只有他合適。 江芷想抗议,被里正瞪了几眼,便咽了回去。 刘芳芳也想抗议,她今儿个是真惨,被骂被打还被个不要脸地惦记上儿子,她的怨气比江芷刚穿过来那两天还要重。 可里正明显烦透了给婆娘们判官司,一个眼神扫过去,她就歇菜了... 閒来无事,江芷开始看电脑上的怒气值。 好傢伙,刘芳芳的气性可真大,气了整整一路,哈哈哈,发財了。 感谢刘芳芳女士贡献的差旅费。 【刘芳芳怒气+9999】 【陆根成初级怒气+1】 【刘芳芳怒气+9999】 ...... 第12章 比粗使丫鬟还潦草的江芷 抵达县上。 江芷先將收集到的怒气值兑换出来,兑了五两银子。 里正见她站著不动,开口询问:“接下来怎么做?” 江芷回神,老实说:“租马车,去府城。” 什么? 去府城! “不是说在县里谈?” 里正瞠目结舌,他就带了三两银子,去府城应该不够吧! “我们先去府城,谈下府城的单子,在县里只要说『府城哪个酒楼就订了我们的菜』不用咱们推,他们自个儿就爭著抢著要。” 理是这么个理,但,“府城好东西多的是,看得上咱们的菜吗?” “咋会看不上。”看不上她还有別的营生啊,前几天买的食谱隨便撕几页,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反正不管怎样,这趟一定要將挖水渠的钱赚到! “走吧,咱们先问问到哪儿租车。” 江芷大手一挥,背著背篓走在前头。 里正虽然心里虚,但人已经到县里,再回去拿钱也不现实,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三人租了马车,马车一天的费用是一百文,但押金要三十两。 把他们仨卖了也不值三十两,於是又了二十文租了个车夫,租了三天,三百六十文就了出去。 江芷直呼奸商,没想到自己都穿书了还能遇到捆绑销售。 可恶,这么会赚钱,不要命了啊! 陆禾第一次坐马车,整个人亢奋地想在马车里上躥下跳。 里正沉著脸,陆禾没能跳起来。 但一会儿就要开窗將脑袋伸出去吹吹风,新奇的不得了。 从县里到府城,走了四个多时辰。 早上出发,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亢奋的陆禾都奋不起来,像是蔫儿了的豆芽菜。 他们隨便找了家客栈,定了两间下等房,里正和车夫一间,江芷跟陆禾一间。 一间一百文,包热水,不包餐食。 里正一合计,他这三两银子已经出去六分之一,心里开始发虚,怕回去的时候沿路乞討... 三人都是第一次出门,没有提前带乾粮。 若不是江芷利用背篓掩护,从商城买了几个粗粮饼子出来,能饿死。 叫上车夫,四人到客栈外的麵摊上要了四碗面。 吃完就回去睡觉,澡都没洗。 太累了,这个时代的路不平,马车又没有减震装置,顛得她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 睡了一觉,发疼的尾巴骨终於好了些,江芷吃完早饭,带陆禾出门。 里正主动跟上。 三人走啊走啊,没往酒楼去,居然到了成衣铺。 里正不解,江芷道:“人靠衣装马靠鞍,出门谈生意肯定得先置办一身得体的衣裳。” 里正这才开始观察江芷和陆禾的穿著。 不能说不好,只能说跟乞丐唯一的差別就是乾净点。 村里人都这样穿,他看习惯了也没觉著不对,如今江芷一提,才发现的確不合適。 “那就去买两身。” “但一身也可以吧。” 里正挠挠头,他没想到府城的衣服这么贵,跟明强有啥区別。 他想了想,道:“先给你买一身穿著,小禾等回村了,我让他婶子给做一身。” 江芷知道里正囊中羞涩,主动说:“没关係,我来付钱。” “叔不是这个意思啊。”一听江芷的话,里正立刻慌起来。 “不是叔可惜这一套衣裳的钱,主要是叔出门没带那么多,等回村,我一定让你婶子给小禾做一套,我现在就去扯布!” 江芷心里暖暖的。 里正这趟出来,不仅打算差旅费全包,连她的置装费也包了。 只是口袋里的钱可能不够,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恍惚。 江芷笑笑,道:“我知道叔不是那意思,小禾既然已经跟出来了,就让他跟著见见世面,一套衣服而已,我还买得起。” 里正听了这话並没有鬆口气,而是说:“那你们先买,等回村我给你补上。” 老二媳妇儿是为了村里的营生出来走动,那走动时需要费的钱肯定得村里出,何况老二家现在什么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没有让她钱的道理。 江芷不想跟里正因为这点小事拉扯,点头应下。 买下两套细布衣裳,一套水蓝色,一套藏蓝色,总共了半两银子。 成衣贵,主要是成衣料子好,最低都是细布的,粗布肯定便宜,但也没人会买粗布的成衣,所以铺子里根本没做。 有了细布衣裳,陆禾走路都不会了。 生怕走得不好磨到衣服,给那软软的布料磨坏了。 江芷忍俊不禁,而后背著背篓去酒楼。 他们不盲目找,是在客栈时就找店小二打听清楚,將目標定在瞭望春楼上。 还没到望春楼门口,店小二就迎了出来,那殷勤劲儿让江芷觉得他有海底捞精神,只要明確目標他能迎出二里地。 不过態度好,便好谈。 三人进入酒楼,特意要了个包厢,並让小二报菜单。 合作顺利的话,她打算附赠给对方一个彩蛋。 听完菜单,江芷隨口点了三个菜。 里正听得肉疼,等小二走后,他趴在桌子上小声问:“不是来谈合作吗,怎么先吃上了!” “我这是常规考察,不先拿拿味,探探他们厨子的水平,万一到时候把我们的菜做得特难吃怎么办?” 里正眯了眯眼,我信你个大头鬼。 拿味需要点燉羊肉这种硬菜吗,下个麵条子没法探厨子的水平是吧! 而且那豆芽菜能做多难吃? 別拿他当大头鬼骗! 反正不管里正怎么想,江芷这硬菜是吃到嘴里了。 吃得满嘴流油。 就別说,能在凤仙阁和醉仙楼的双重夹击下仍有生意可做,这家厨子是有两把刷子的。 拿完味。 江芷叫来小二付钱,小二恭敬道:“一共七百文,客官是即刻走还是留下喝杯茶,小的这边去准备。” 里正肉疼地给了一两银子,江芷开口道:“不知你们掌柜在不在,我想跟他谈点事。” “在的,我这就去请。”小二拿走银子去找零,回来时候身边跟著个大肚腩,想来就是掌柜了。 里正起身,想主动跟对方寒暄几句,但张嘴不知道说啥,直接尬到那了。 江芷连忙接上。 “掌柜的,请您过来呢,是想跟您谈个合作。” 她没有卖关子,直接將背篓里装的豆芽菜端了出来。 仍旧是一海碗,黄澄澄、肥嘟嘟,看著就喜人。 张掌柜原本以为客人是要投诉,便跟著店小二来了。 没成想是谈事。 客人是天,即便是乞丐来照顾生意,他们也会一视同仁。 但如果是谈事,就不要嫌他拿有色眼镜看人。 对方三人。 年长者一身粗布短打,虽然没有补丁,但看脸就知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 小的那个虽然穿著细布衣裳,但营养不良,一看就是缺吃短喝。 且他虽然强装镇定,但身体紧绷,每个细胞都在诉说著紧张,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唯一的妇人,嘴倒是利索,可那形象比东家家里的粗使丫鬟还要潦草,哪哪都不像是能跟酒楼合作的人。 这不纯纯浪费时间嘛。 张掌柜摆摆手,打算將人打发了。 第13章 江芷的大型训狗现场 得亏江芷不知道掌柜的想法,否则这生意別做了。 比粗使丫鬟还潦草,这已经是人身攻击了好吧! 江芷没关注掌柜的神情,自顾自地从背篓往外掏东西。 白嫩嫩的豆腐,黄灿灿的腐竹,薄却很有质感的豆腐皮。 再加上黄澄澄的豆芽菜,全是没有见过的东西! 前一刻还在拿有色眼镜打量江芷三人的掌柜,此刻已经完全呆住。 江芷抬头,正好瞧见对方呆滯的表情,邪魅一笑,开始將给里正画过的饼子,加了点作料,重新画给掌柜。 最后拋出诱饵:“我知咱们酒楼艰难,府城只这么多张嘴,有权有势地削尖了脑袋往更有权势的地方拱,如今去凤仙阁宴请大抵已成了身份的象徵,而外来食客,第一选择是醉仙楼,毕竟百年老字號,味道或许不会惊艷,但一定不会差,只有咱们望春楼,只能接別人挑剩下的食客,可食客吃老了,还会去其他地方变变口味,万一其他地方更符合这些食客的胃口,便难再回头,所以咱们这处境不可谓不艰难。” 这话说得... 掌柜差点泪目。 但理智还在,他质疑:“虽然东西是新鲜玩意,但你怎么保证食客一定会喜欢?” 江芷胸有成竹:“这不是巧了嘛,我祖上,也就是我太太太爷爷是宫里的御厨,他留了菜谱给我,我今日来,主要谈的是菜谱,这些稀罕玩意只是捎带著谈的。” 里正:每天都有新的无语,江芷啥时候有御厨太太太爷爷了! 如果真有御厨的太太太爷爷,她能被家里十斤糙米卖给老二? 闹什么呢! 而且不是只有豆芽菜吗? 那些白嫩嫩,黄灿灿的到底是啥啊,为什么不告诉他! 当他是外人吗? 里正气气。 陆禾:二嫂厉害,但她太太太爷爷也是天上的吧,天上也有皇宫吗,那天上有没有良田,神仙会不会种地? 还有灶王爷,他是喜欢吃红烧肉还是喜欢粗粮饼子? 满脑子疑问,真想听仙女二嫂给他讲讲天上的事啊。 越说越玄乎,掌柜反而不信了,哪个御厨的后人,混得如此潦草。 而且菜谱,正常人都会看得比命都重要,就像他们家厨子,做个秘制菜都要清场,生怕別人学了去,哪有主动给人菜谱的,除非那菜谱本身就不怎么样。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江芷决定给他露一手。 “来都来了,不如借我个厨子,咱们菜品见真章,您觉得合適,咱们就接著谈,不合適我再找其他酒楼,买卖不成仁义在。” 掌柜被江芷那句找其他酒楼的话给震住了。 人就是这样。 自己瞧不上的东西给了別人,他心里会膈应,如果自己瞧不上给了別人,別人还更红火了,他能呕死。 所以即便他不甚期待,还是抽了厨子出来给江芷。 一行人转到后厨,江芷开始指挥厨子做菜。 一板一眼的,看著还真挺像那么回事,掌柜得立刻让人去请东家过来。 很快。 整个后厨成了大型训狗现场。 “姑娘,粗细切成这样合適吗?” “合適,再將这个豆腐切块。” “这稀罕玩意叫豆腐啊,豆子做的吗?豆子咋还能做成这玩意,姑娘真是巧思。” “那可不。”黄豆可是所有穿越人士的祖宗,谁来都得搞出点东西。 “这调味是啥,又窜又香。” “我叫它十三香,用十三种香料混合成的。” “那也太厉害了!” ... 一通忙活,厨子在江芷的指挥下做出了五菜一汤。 小葱拌豆腐、麻婆豆腐、红烧腐竹、毛血旺、小炒黄豆芽,豆芽豆腐汤。 江芷拿起筷子开始招呼大家试菜。 “来来来,別客气,都来尝尝。” 她先夹了块毛血旺里的豆腐皮,还没填嘴里,后出门被推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什么东西味儿这么窜?” 来人是望春楼的少东家。 他在附近办事,店小二在路上碰见,就跟他提了一嘴,恰好东家也就是他爹不在府城,他便来走一趟。 本来只是走个过场,没想到直接被窜天的气味给香迷糊了。 掌柜赶紧送上自己的筷子,解释:“这位夫人是御厨后人,想跟咱们酒楼谈合作,这五菜一汤都是按照这位夫人提供的方子做的,这会儿正等著试菜。” 望春昭生在富窝里,吃穿用度自小都是顶好的。 家里又开著酒楼,嘴上就没亏过,什么稀罕玩意都是第一个尝。 但今日这几道菜,特別是原材料,他见都没见过。 江芷知道能掌事的人来了,自动往后撤了一步,但筷子上的豆腐皮又不能重新放进盘里,於是偷偷给吃了。 狗狗祟祟的。 望春昭眼里只有菜,没有注意到江芷。 他接过掌柜递过来的筷子,先夹了一口红彤彤的毛血旺。 这玩意没见过,而且香气十分霸道,他最想尝。 一口下去,又麻又辣,舌头像是在打架,辛辣刺激的口感划过食道带来一股灼烧感,烧得人理智全无,回神时,手已经又夹一筷子放进了嘴里。 江芷害怕第一次吃辣椒,给人吃出毛病来,赶紧在一旁介绍其他菜。 小葱拌豆腐鲜嫩爽口,麻婆豆腐麻辣鲜香,红烧腐竹劲道又多汁,小炒黄豆芽脆爽清新,豆芽豆腐汤解腻圣品。 而望春昭最最喜欢的还是毛血旺。 这玩意它吃著上癮还上头。 这个时间,望春昭已经用过饭,可手根本不管胃的死活,又吃了近乎一个正餐的量,坐都坐不下来。 实在吃不下,他才想起御厨后人,赶紧客客气气地將人请到雅间。 这是財神爷给他送钱来了,可不敢怠慢。 “这位夫人,您想怎么个合作法?”望春昭也没迂迴,直截了当地问。 “两部分。” 江芷道:“第一部分是菜谱,有两种合作方式,一种是卖给你们的同时也会卖给其他酒楼,只是会给你们区域保护,比如说您的酒楼开在府城,我卖下一家需去別的府城,第二种是买断,菜谱只卖你们一家,但价格会稍贵。” “第二部分是食材,食材也分两种,一种是跟我们採买,第二种是买方子,我教你们做,但你们只能自供自给,不能卖给外人,毕竟如今日子不好过,我们村还指望这个赚点买粮的钱。” 第14章 生意谈成,五百两进帐 只一瞬,望春昭便明白哪种合作最有利。 “我选买断,食材也是。” 他爹这次出门考察,就是想看看其他府城有没有开酒楼的机会。 中州三年大旱,对他们的生意还是有影响的。 如果能在別的府城开酒楼,那么这些技术就能共享,属於一份钱,得无数利。 “好,东家爽利。” 江芷道:“今日五菜一汤,真正有难度的只有两道菜,一道一百两,两道就是二百两,剩余菜谱算是我送东家的,其中用到的食材一共四种,合著收三百两,东家若是觉著合適,现在就立个契,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活,除此之外,还有做菜时用到的调料,那玩意比较难得,需得你们跟我买,但我保证价格低廉,不会狮子大开口。” 这还不狮子大开口? 五百两,能来来回回买他五百条命! 里正心里冒冷汗,觉得东家肯定不会答应。 陆禾则是淡定很多,他对五百两没概念,也不会觉得多骇人,就是觉得仙女二嫂在跟人谈事情的那种淡定从容地范,好看得不得了! 五百两对望春昭来说並不算多。 平时他们给府衙白送的银子都比这多,况且像豆腐、腐竹这些东西,哪怕只学一样,一辈子都不会缺吃少喝,甚至可以代代往下传,是真正的传家宝。 五百两就能买断自用,是赚的。 他立刻让人准备笔墨,开始立契。 江芷:完蛋,要少了,那调料方面要不要狮子小开口一下? 里正:哈?哈?五百两?这就成了? 里正一脸呆滯,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年。 而这边的江芷看完契约,没什么问题后,直接签上了名字,並按了手印。 契约一式两份,两人各自收好,望春昭让人回家取了银票过来。 交完钱,江芷將银票塞进怀里,並將提前抄好的菜谱拿出来,当著望春昭的面撕下几页,交给望春昭。 望春昭:......? 江芷给望春昭解释。 “这几页是菜谱,用料和烹飪方法都有记录,今天也让酒楼的厨子掌过勺了,其他厨子不会的可以让他教教。” “这几页是食材的做法,具体步骤和注意事项都有写,只是要提前准备一些器具,至於调料,我得先回去准备,等你们这边器具打好,我应该也准备好了,到时候我再来一趟,顺便给你们演示一下豆腐那些怎么做。” “行...只是。”望春昭看著江芷塞回背篓的书,一脸想要。 书上是这几天江芷腾抄的菜谱和重要食材的製作方式,但物以稀为贵,东西太多也就不稀奇了。 “少东家,贪多嚼不烂,有这几道菜,咱们酒楼就能蒸蒸日上,况且祖上留下来的菜谱,很多食材我还没研究出来,只有菜谱没有食材咱也做不出来,您就先搞这几样吧,等我研究出来,肯定还会先来找你合作。” “行,那我先让人准备器具。” 合作谈完,江芷带著里正和陆禾离开,至此,五百两算是落袋为安。 三人回到客栈,里正忍不住问了江芷豆腐和腐竹的事。 江芷解释:“豆芽那种东西,庄稼人一看就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研究出来,做不了长久营生,再加上府城离村里太远,每天做好了送过来,那点微薄的利润全填到车费上了,不划算。” “豆腐更是有耗损的问题,所以我直接卖了方子,免得咱们送来送去。” 可卖了方子,你一人得钱,村里人不就没了活计吗? 难道真要他看著大家熬死在今年冬天? 里正愁的步子都快挪不动了,江芷清楚原因,也没卖关子,接著说。 “府城太远咱们没办法送货,但周边县可以啊,我先来府城也是为了卖个方子攒点做器皿的钱。 否则这个钱谁出? 村里出,还是我自个出? 我公爹就是为了到山上摸野味才走的,家里若是富裕,何至於上山冒险。 没有器皿,其他都是空谈,咱们不能去县城接了单,再去赚扎本的钱,万一不顺利呢,总不能去钱庄借钱。” 所以势必要先卖方子。 说到野味,江芷突然想起自己工位上还堆了两头野猪。 她朝里面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她工位的格子间怎么变大了? 不对,也不是变大,而是她的空间原本只有一个格子间,现在变成了两个。 並排的两个。 江芷来了没几天,还记得坐在她隔壁的同事。 是个挺年轻的小姑娘,经常在工位上化妆,两人关係说不上好,但偶尔会分享一些零食和公司的八卦。 她这一走,也不知道小姑娘会不会觉得晦气... 想那么多没用,江芷瞥了一眼隔壁。 除了两头猪,工位上啥玩意都没有,空荡荡的,而她这边依旧是一台电脑,以及她放的一些杂物和银钱。 不过这个发现江芷倒是挺乐见其成,说明空间能升级,越升级对她而言就越方便。 里正眉头舒展了,但心里却止不住的愧疚。 他还以为江芷得了钱,就不想管村民了,原来是他小人之心... 不,他不是小人之心,他根本不是人! 人家一个妇人为了村里的营生跑前跑后,他半点忙帮不上,还恶意揣测,里正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大逼斗。 气氛逐渐变得诡异。 江芷看著眼前的六旬老汉突然红眼,忍不往后退了两步。 这可不兴讹人啊,她没有欺负老人! 里正也就失態了这么一小会儿,很快斗志昂扬起来。 “以后你指哪我就打哪,决不二话。” 江芷狐疑地看著里正。 虽然不清楚,他怎么跟小弟拜码头一样地说出这番话,但也懒得追究。 那日周锦绣搭訕给江芷敲响了警钟。 周锦绣重生归来,定然清楚原本的江芷已死。 如今她未死,成了变数,难保周锦绣不会出手对付她,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如是先发制人。 將有可能对自己不利的因素扭转成自己的势力。 比如村民的拥护。 想要拥护,一头野猪远远不够,每月都进帐的营生刚刚好。 如果没记错,今年冬天会下一场暴雪。 起初大家还在为有了雨水而高兴,但很快就高兴不起来。 雪越下越大,压塌了村里很多没有修缮的房屋。 没有粮食,还没有了遮风挡雪的屋子,冻死了很多人。 而女主就是这个时候伸手帮扶村里人,几乎被村民奉为救世主。 雪中送炭总是容易被人铭记,但那代价太大。 陆家那摇摇欲坠的房子肯定也不能倖免,如今她卖了方子,里正清楚她有钱,重新起一套房子也不会质疑银钱的来源。 她给村里人营生,大家都有得赚,便也不会眼红她家起房子,甚至还能修缮一下自家的,让更多人熬过这个冬天。 当然,这是江芷考虑几天的结论。 有高產粮食,固然能够让村民吃饱,但手中没有银钱,房子塌了仍旧会死人,不如搞个大的营生,让大家都得利,况且这个时代有黄豆,不用她费尽心思给里正洗脑,便能顺利种下去。 而种地不得挖水渠? 简直三全其美。 至於女主的营生,江芷记得是织布。 两个营生南辕北辙,用人方面不衝突,只是没有雪中送炭的环节,村民们对她的態度可能没有那么恭敬。 那就克服一下吧,人生在世,本就各凭本事。 她没那么善良,等著被女主上门欺负。 第15章 怂恿里正挖水渠 回客栈歇了个午觉,江芷带人去粮铺採买。 种黄豆需要粮种,做营生也需要黄豆。 採买得多,江芷交了定金,又留了地址,让粮铺直接找人送到村里。 正事办完,江芷揣著银票开始跟陆禾一起扫荡。 米麵粮油她商城多的是,可以隨时买,而且质量也更好,所以每样只买了五斤。 成衣贵,江芷便买了布,细布、粗布各买两匹,一匹深色给陆禾两兄弟用,一匹浅色给陆母她们两人用。 接下来是鞋子,,杂七杂八地买了整整一马车。 时间太晚,他们又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天没亮出发。 因为车厢里堆满了货,三人都坐在车厢外。 好在现在天气热,坐在外面有风吹著,还更舒服。 买的东西多,江芷加了钱,直接让车夫將他们送回村里。 村里没见过马车,一进村口就有人围了上来。 瞧见坐在车厢外的里正和江芷他们,都在问去哪儿了,怎么坐著马车回来。 “哎哟真是马啊,我这辈子没见过真马。” “那有什么稀奇的,跟骡子不是一个样吗?” “你眼瘸吧,骡子跟马怎么会一样。” “哎哟你们俩別磨嘴皮子了,听听里正说去哪儿了唄,咋跟老二家的媳妇一起坐马车。” 他去哪儿了,他去办大事去了! 里正嘴上不说,但心里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就別说,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五百两那么多的钱,这次也算长见识了。 村民一路跟到陆家,江芷掀开车厢的布帘,里面堆成山的东西就显露出来。 有人嘶了口气,忍不住惊嘆。 “这么多好东西,老二媳妇这是发財了?” “不能够吧,咱们天天待在村里子,没见什么发財的机会啊。” 江芷没回应,里正笑而不语,让他们哪儿凉快呆哪儿去。 但防止村民骚扰陆二媳妇,里正稍微透露了些,说是过几天有大事要宣布。 村民直觉这事跟村里有关,都欣喜地说等著里正宣布。 人群之后的周锦绣看著那满车厢的东西,老成的眼中略过一丝阴鬱。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超讚 】 本该死的人活得好好的,还越活越好,她是不是也重生了? 她是不是抢走了自己的机缘? 周锦绣暗暗捏紧了拳头,仿佛那一车的东西都是从她家里抢走的... 为了不负江芷所託,里正媳妇儿直接住到了陆家。 这两天为了不让陆母累著,家里用的水都是里正儿子上山挑的。 江芷可太满意了,將府城买的点心塞给刘婶让她回去给孙子吃。 说来也搞笑。 里正和刘婶的年龄差江芷两辈了,但因为他公爹的辈分高,跟里正可以称兄道弟,於是他们小一辈的只能叔婶地叫。 刘婶的大孙子比江芷还大,每次被江芷这么婶,刘氏都觉得年轻好几岁。 只是这点心看著就贵重,她不敢收。 江芷往她手里推了推:“收著吧,咱这日子也过好了,回头还得麻烦婶子帮忙做几件冬衣,我这针线活实在不行,我娘又不易操劳,只能先麻烦婶子了。” 刘婶听江芷要她帮忙做衣裳,这点心她拿得便心安了些。 毕竟十里八乡,她的针线活是出了名的好。 不过心里收下了,嘴里还是客气了两句:“几件衣裳,婶子抬抬手就做好了,哪用得著给点心。” “真要抬抬手就能做,我用得著这么客气?婶子拿回去吧,给小虎他们甜甜嘴,这一年年的庄稼收不上来,孩子也跟著遭罪。” 谁说不是。 从前他们家也是村里的富户,如今別说点心,白面都吃不上。 镇上的粮价越来越贵,若不是当家的提前存了些陈粮,这会儿他们家也得吃糠咽菜。 推拒了两下,刘婶就收下了。 里正將车厢的东西帮江芷抬进屋,也先回了。 虽然营生的事迫在眉睫,但也要让人休整一下,不能当骡子使。 江芷很满意。 马车坐得她腰都快断了,得先歇歇。 她跟陆禾交代了一声,让他跟陆母说这一路的事,便躲回屋子睡觉去。 床板有点硬,她现在手里有钱,格子间也在增加,能多放点东西,於是买了个床垫。 八两银子的床垫,睡著就是舒坦,江芷几乎一秒入睡。 再醒时,已经到了傍晚。 她隨便吃了点东西,回屋將要用到的工具重新绘製了一份,然后预估里正家已经吃过晚饭后,才前往里正家。 里正没想到江芷回来,但也睡不著,一想到村里就要有营生,甚至还不止一个,就兴奋得坐不住,更別说睡了。 江芷失笑。 这小老头有时候挺恼人,但总体来说心是好的。 她先將自己画的工具拿出来,然后给里正分析:“除了豆芽,目前咱们要做的所有豆製品都需要先磨浆,所以我们得做两个石磨。” 她画了两个图,一个人力/畜力的石磨,一个水力石磨。 江芷一一分析两者的利弊:“水磨自然省力些,但村里目前唯一有水的地方在山上,想要使用水磨,就必须挖水渠,將山上的水引下来,石磨不用那么麻烦,但比较废人。” “除了石磨,还有这个长方锅需要用铁打。” “你说的这些,我去办。” 里正大包大揽道:“这一路我也想了很多,想要做营生肯定不能在撂天地儿里做,咱们是不是得起几间房子,当做工坊用。” “是得起房子,不仅要起,还要严格按照规定来起。” 江芷说起自己的顾虑:“所有製作环节必须分开,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营生目前是头一份,所以能赚钱,万一哪个贪心的学会了技术自己单开,或者卖给其他人,那市面上同类別的东西就会增多,咱们就赚不到钱了。” “你说得对,不仅製作环节需要分开,用人也要仔细,要不然防不住有心之人。” “嗯,用人方面里正叔来把控,另外...” 营生说完了,该说水渠了。 江芷神秘一笑,盯的里正直发毛:“我们在府城买黄豆的时候,叔应该发现了吧。” “发现什么?” “黄豆这玩意,粮铺少得可怜。” “是有点少。”里正点头,他还以为那么大的府城不得有个七八千石。 结果七八千斤都没有,他们將粮铺搜刮乾净,也才颳了两千多斤。 大概也是旱灾闹的,所有粮食都减產。 江芷眨眨眼,道:“那叔有没有想过,粮铺没有黄豆了,咱们营生要怎么做?” “不能吧,两千多斤呢。” 他虽然觉得粮铺的黄豆少,但並不觉得江芷买的少,两千多斤呢,得做多少豆芽菜多少豆腐啊,他觉得能卖到天荒地老。 江芷摇头:“远远不够,这两千斤甚至连咱们自个儿县都供应不上,想要再供应其他县的,根本不可能。” “那怎么办?” “咱们自个儿种。” “那咋可能。”里正摆了摆手:“地里庄稼要是能长得好,咱们就不用搁著商量什么营生问题了。” “地里庄稼长不好是因为大旱啊,可咱们现在有水,只要从山上挖条水渠下来,不仅粮食能种,咱们自己吃水也方便。” 嘶,里正倒抽一口凉气。 江芷再上强度:“而且自己种的粮食,不比粮铺里便宜?成本降低咱们也能赚更多不是吗?” 第16章 挖水渠,盖工坊 江芷走后,里正才回过味儿来。 这傢伙从一开始就盼著挖水渠,所以才多余画那个水磨。 但想到水渠挖成之后,不仅能种黄豆,来年的庄稼也不用一桶一桶挑来浇,便有些意动。 意动之后又是深深的无力。 劝一群饭都吃不饱的人来做苦力,跟劝乞丐去做皇帝差不离,谈何容易... 里正熬了一晚上,熬得人都老了两岁,也没想出个具体章程来。 於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里正就敲响了陆家大门。 江芷被叫起来的时候,人还迷糊著,直接推门走了出来。 陆禾瞧见二嫂房中又多了新玩意,赶紧找把锁將门直接锁起来,免得被人发现,不好解释。 陆母也醒了,从房间出来,见是里正,打了声招呼便到厨房点火烧水,锁好门的陆禾跟著到厨房帮忙。 里正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来太早,打扰人家休息了,老脸憋得通红。 江芷打著哈欠招呼里正到堂屋坐。 里正不好意思,道:“要不然我回了,待会儿再来?” 江芷知道里正来肯定是说水渠的事,强装精神地摇头:“人都醒了也睡不著,是想好挖水渠了?” “想好了。”里正坚定道:“必须得挖。” 是个好消息,江芷稍微清醒了点,笑著说:“那就挖。” 可挖水渠並不是下个决定就能成的事,里正搓搓手,硬著头皮说。 “我肯定会喊村里的劳力来挖渠,但现在大家日子艰难,吃都吃不饱,但凡有点力气也会到镇上寻摸个活计干,肯定不乐意在村里做白工。” 江芷直接从怀里,实际从工位掏出一张一百两银票,拍在矮桌上。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事。 “给工钱,以前镇上扛大包,一天二十文钱,咱们给四十文,招六十个人,三人一组,提前给每组划分任务,任务完成者可以提前下工,完不成的第二天找人替换掉整个小组。” 这样相互监督,能儘可能地避免有人磨洋工。 而一个劳力一天按照能挖10米来算,60个人就是600米,十天就是6000米。 村里这座山最高3000,而有水源的地方海拔更低一些,按2000米来算,十天能挖三个来回,就算中途遇到什么困难,也完全够了。 十天的工钱才24两,便宜得很。 里正头脑发昏。 他不是没想过给工钱,但村子太穷了,公帐上一分钱没有。 去年开祠堂,都是他自己垫钱买的贡品。 可贡品没几个钱,他付得起,那么长一条水渠的工钱他付不起。 不过江芷主动拿出银票,他虽然惶恐,也还是接了。 这个钱就当是他替村子借的,等村里有余钱了,他一定还钱给江芷。 “叔这囊中羞涩,確实拿不出工钱给人发,这钱算是我借你的,等村里以后有了钱,我第一时间还你。” 说完怕江芷不放心,补充:“我给你写借据,还不上就用东西抵。” 反正村里还有很多荒地,良田也有,只是这几年一直乾旱,没人来买罢了。 “借据就不用了,当是我提前往工坊里投的钱。”江芷道:“不过说到工坊,咱们的確得提前立个契约。” 要不然到时候说不清。 里正没听太明白。 江芷自个儿的工坊立什么契约。 难道是工坊落房子要买地? 可买地也不用她立契啊? 里正迷糊著,江芷已经起身,假装回房拿纸笔,结果被一把生锈的锁挡在了门外。 猜到是陆禾那个机灵鬼锁的,江芷失笑,直接从工位上將笔墨纸砚掏了出来。 回到堂屋,江芷先说自己的要求。 “工坊我不参与管理...” 上一世做了半辈子牛马,这辈子能躺平摆烂,她绝对不会主动干活,况且她志不在此。 “我提供资金,方子,以及初期的销售渠道,后续的製作、送货以及新的客源需要你们自己处理,当然,这期间若是遇到什么问题,我能处理的肯定也会帮忙,等赚到钱,我要三成利。” 里正更懵了。 他感觉自己可能没睡好,脑子钝得反应不过来。 也可能是耳朵有问题,听岔劈了。 於是他掏了掏,又掏了掏。 觉得没问题了,才开口问:“你说啥,我刚没太听清。” “工坊里的事我不管,到时候给我三成利。” 这么好的营生,稳赚不赔的营生,她只要三成利,这跟白给的有什么分別。 里正喉头髮紧。 他虽然嘴上说著村里的营生,村里的活计,但也只是觉得江芷有营生了,村里的人能去做工,能拿工钱。 有了工钱便能去买粮,这个冬天会好过不少。 但他没想让村子占了这个工坊啊。 而且江芷只要三成利,那剩余的七成给谁? 不对不对,就不该想给谁这种问题,江芷的点子,那扣除工钱,利都该给她才对。 里正理顺思路后,语重心长地劝说江芷:“你要是心善,就给村民多发点工钱,其余的都揣兜里,你要不想管工坊的事,就雇个人管,咱们村没有合適的,就到镇上找,像望春楼的那个掌柜就很合適,以后几成利的那种话就不要讲了。” 讲出来肯定有人当真。 真当真了,可下不来台。 江芷当然有其他考量,於是解释:“我要三成利,不止是为了村子,也是为了我自己,叔你有没有想过,当大家都穷的时候,肯定会相安无事,就算彼此有矛盾也只会磨磨嘴皮子说点难听话,但突然有个兄弟村富起来了,有利可图了,那么饿疯了的人会怎么做?” 里正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猛吸一口气,脱口而出:“会来爭,会来抢,会用各种手段让自己吃饱。” “没错,所以富起来容易,守著富贵却很难,而相对於村子里的其他村民,我们家的富贵最难守,那七成利是用来买我们一家安稳的。” “就算你不让利,咱们一个村子里,我还能看著你们被抢吗?”里正沉著脸,迅速有了决断:“但要守著整个村子不被外人欺负,的確得用点钱活动,那这样,还是三七分帐,你七村子三,就这么立。” 江芷拗不过里正,最终立了三七分帐,她七村子三的契约。 里正认点字,但认不全,所以带著契约回家后,第一时间找读过几年书的二儿子確认。 確认江芷的確拿七成利,里正才放心。 但陆二郎却迷糊了。 “爹,陆濯媳妇儿这是啥意思,她自己开工坊为啥要给村子三成利?” “这你就不懂了吧。” 里正刚开始也迷糊,但他已经被江芷点透了,於是秀了把优越。 “你跟你兄弟一起穷谁也不说谁,但你兄弟突然富起来了,你会不会嫉妒,当你兄弟富起来后没有接济你,你又快要饿死的时候,会不会心生怨恨,会不会不念兄弟之情,想去把他家给偷了?”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朋友的成功更令人心寒。 陆二郎却是个另类,他想了想,说:“不会。” 里正白他一眼:“那你还是不够饿。” “我饿我不会偷別人的家吗,干嘛非得偷兄弟的?”偷了兄弟,等他不饿了还怎么继续做兄弟? 里正气死了,踢了他一脚,骂道:“滚吧,跟你这种不通四六的人讲不清楚。” 第17章 我要杀了他们! 里正是个行动派,拿到钱之后,当天就开始部署。 首先是招六十个人挖水渠,一人一天四十文,大家差点爭破头。 然后又招二十个人盖房子,一人一天三十文,没有抢到挖水渠的劳力再次削尖了脑袋要应徵。 最后是招收巡逻队。 巡逻队不仅要负责村里的安全,还得负责物品押运,免得到时候送货时,被人劫在路上。 巡逻队共计招收四十人,这四十人的工钱,就在將来工坊那三成的盈利中付。 不过这个地等水渠和房子全都盖起来了再说。 里正这边如火如荼地安排,村里为了应徵更是热闹非凡。 江芷却在考虑怎么才能吃到酸菜鱼。 这年景,突然弄条鱼回来,会不会显得诡异? 那酸菜鱼味道那么大,躲在房间吃也容易漏味,被人发现不合適,最终只能遗憾放弃。 若是这工位能进去就好了。 江芷试了几次,发现並不能才彻底歇了念头。 里正全部部署好来找江芷匯报招人的情况,以及到县城的安排。 江芷感嘆,一晃居然这么多天过去了。 想吃酸菜鱼的念头仿佛还是昨天。 “那就明天吧。”江芷说,早去早省心。 “行,那明天村口碰面,咱们坐老赵家的牛车。” “好。” 第二天。 江芷走前给陆禾留了个电击棒。 她先教会陆禾怎么用,才交代:“这玩意可以让一个成年人瞬间失去行动力,但不好解释来源你得藏起来用。” “好,二嫂放心去吧,我守著娘和家。” “嗯,有人来找麻烦,打不过就去找刘婶,她会来帮忙的。” “好。” 交代完,江芷背著打掩护用的背篓出门。 今天去县城,当天就能来回,所以没麻烦里正媳妇儿来家里,只让陆禾守著。 陆禾看著手里的新玩意,找一群蚂蚁试了试。 好傢伙。 一棍下去,一窝蚂蚁全都翻肚死了。 陆禾嚇出一身冷汗,他没有体积不同承受力不同的概念,只以为戳了蚂蚁会死,戳人也会死。 他诚惶诚恐,只希望大伯一家別来找麻烦。 但事与愿违。 几乎是江芷一出门,大伯一家就来了。 还是上次的阵营,大伯、大伯娘、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全都到齐了。 大概是怕江芷回来坏事,这次他们速战速决,一进门就將陆禾踹了出去。 陆禾猝不及防被踹,跪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肚子。 陆秧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在跪到地上的哥哥,眼瞬间红了。 可身后是娘的房间,他一离开这些人就又会打娘了,陆秧哆哆嗦嗦,但坚定地站在门前,並张开了双臂试图拦住他们。 “程月娘你这个贱人给我滚出来。”大伯娘一边走,一边骂。 陆母听到动静就想出来,只是她靠在床上裁小衣服,下床穿鞋浪费了点时间。 出来时,陆禾已经跪在地上,陆秧也被大伯娘一巴掌拍倒。 陆母怒气上头,也不知道从哪生出的勇气,拎起门口放著的扫把就往大伯娘身上打:“我让你打我儿子,我让你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扫把一下下地抽在大伯娘身上,大伯娘没想到陆母会反抗,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陆小雅也上前帮忙。 两人一人抓住扫把,一人按住陆母,大伯娘狠狠踹向陆母,將陆母踹倒还不肯罢休,一下又一下地踹她肚子。 势要將上次从江芷那受到的窝囊气全都撒出来。 “你个贱人养一群贱货,有了好东西不知道孝敬长辈,我让你不孝敬,我让你吃独食,我让你肠穿肚烂再也咽不下一口饭。” “栓子,给我捏住她的嘴,把昨天的屎尿全都给我灌她嘴里。” “柱子,给我去她屋里把咱们的好东西全都搬回家。” 大伯娘像是地狱里来的恶鬼。 刚刚才生出的勇气被身上的痛疼和过往的记忆击退,陆母再也没有反抗的心。 她蜷缩著身子儘可能地抱住肚子,祈求大伯娘儘快將气撒光,祈求她的孩子能更坚强些。 但都没有。 大伯娘没有停下,沉而重的脚仍旧踹在她身上。 嘴也被栓子捏起,隨后腥臭扑鼻,陆母绝望地闭上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滚开啊滚开,別碰我娘!” 少年的嘶吼。 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和不安,將陆母从绝望中拉出来。 她猛地睁开眼。 看到欺负她的大伯娘,陆小雅以及栓子全都倒地抽搐不止。 她呆住。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爬起来將瑟瑟发抖的少年抱在怀里。 別怕,別怕儿子,娘在,娘在… 陆母无声地给予陆禾力量。 处於杀人恐惧中的少年缓缓清醒过来,他抓住母亲,隔空与一直旁观著的大伯对视。 他没错,他保护母亲没有错! 不管有什么后果,他都会承担,都会保护母亲。 陆禾握紧了手中的电击棒,大伯只要敢来,他不会手软。 陆大刚被陆禾狼崽子一样的眼神震慑,他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屋里正在搜寻东西的柱子察觉不对,出来查看情况,手里还抱著陆母放在床上的,正在给未出世的宝宝裁剪衣服用的细布。 母亲和兄妹倒地不起。 身旁还有撒了一地的屎尿,父亲眼中有恐惧,甚至还往后退了几步。 这孤儿寡母有什么值得恐惧的? 娘跟妹妹她们又为什么倒地? 柱子满脸疑问。 僵持间。 陆母肚子突然一阵抽痛,有温热的血从下方缓缓流出。 完了。 她痛苦地嘶鸣,为自己,为死去的丈夫,为那尚未出世的孩儿。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都已经忍让到如此地步,为什么就是不放过她! 为什么! 倘若今日她没有挺过去,她可怜的小禾小秧还有阿芷要怎么办! 陆母心头一痛,突然放开陆禾,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往厨房爬去。 身后的血將她来时的路染成一道刺目的红。 可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和丧子之痛相比,身体上的不適,不值一提。 她爬啊爬,这条路好长,好像永远都爬不到尽头。 当她终於力竭,无力地趴在厨房门口时,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江芷逆著晨光走进来。 陆母额头蹭著地缓缓转过来,看到江芷那一瞬,几乎失声一样的喉咙挤出这么一段话:“阿芷,阿芷帮我拿刀,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我的孩子们再也不受他们欺负,我要带他们下去给我儿赔罪!” 字字泣血。 第18章 陆大刚被断亲 这么一段话用尽陆母最后一丝力气。 说完,她便昏了过去。 江芷已然跑到她跟前將人抱在怀里。 她没有学过医,但时间不等人,瞧见陆母浑身是血,猜测有流產跡象,她从商城里买来各种保胎药不要钱似的往陆母嘴里塞。 塞完又灌水,確定药已经全被她吃下去,才喊陆禾让他去找郎中来。 陆禾刚从一个恐慌中跳出来,又跳进了母亲可能不好的恐慌中,但有二嫂在,他的所有不安都消失殆尽。 他爬起来迅速朝门外跑去。 恰在此时,温柔又坚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来看看。” 江芷这才想起半路遇到的人,惊喜回头:“你懂医?” “懂一些。” “那快给我娘看看。” “嗯。” 妇人也不嫌脏,直接蹲下来给陆母把脉,一身锦缎铺了一地。 此刻的陆母不可谓不惨烈,除了身下不断流出的血,还有爬行时,被地面磨破肌肤的血,从头到脚,已经没有全乎的地方。 妇人搭完脉脸色凝重。 “她现在情况不太好,我先施针,能不能保住要看造化。” “那您赶紧施针。” 怕没说清楚,江芷强调:“保大人,孩子没就没了,大人要好好的。” 妇人点头。 人命关天,也顾不上男女大防。 江芷让一起跟过来却嚇呆地里正赶紧帮忙將陆母抬进屋,然后让妇人施针。 也不知道是针灸起了作用,还是先前餵的那些药起了作用。 周郎中来的时候,陆母已经止住了血。 来都来了,他也伸手搭了一下脉,结论跟妇人一样,要看造化。 不过两人还是合计了一下,开了一副药,陆秧跟著他到家里取。 江芷有些揪心。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被逼得生死不知,让她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现代人无法接受。 她將人请出去,又从商城买了些消毒液以及清洁用品,帮陆母上上下下清理了一番。 她这状態也不好移动,便只帮她脱下血衣,用被子裹住身子。 等她处理完,才出门打算收拾陆大伯一家。 只是这画风怎么不太对?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大伯娘三人已经从电击中恢復过来。 可恢復之后的大伯娘却没有逃走或者继续张牙舞爪地欺负人,她跟陆大刚以及子女们正垂著脑袋跪在方才替陆母诊治的妇人面前。 陆禾有些懵,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 看见江芷出来,立刻跑过来询问陆母的情况。 陆禾谁都不信,他只相信二嫂。 因为二嫂是仙女,仙女一定能救母亲,能保住可怜的弟弟或妹妹。 看著陆禾眼中的期待,江芷不好打击他,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说:“小禾很勇敢,今天努力保护了娘和弟弟,其他的不用担心,交给二嫂。” 陆禾原本还有些紧绷的心,立刻鬆弛下来。 一鬆弛,迟来的恐惧和委屈瞬间爆发,小小男子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江芷被哭得眼热,伸手抱住陆禾,让他將小小的脑袋枕在自己肩膀,任他发泄。 世道艰难。 江芷无法想像,这个家里没有她,只是按照原著小说的剧情发展,著墨不多的他们会有怎样的结局。 大概不是什么好结局吧。 江芷不由心酸。 正心酸著,跪著的陆大刚突然磕了个响头,对著上手的妇人懺悔:“娘,您就原谅我这回吧,儿子真知错了,儿子也是被栓子他娘挑唆过来的。 但我没想到她会发疯打弟媳,她只是替儿子不值,明明弟媳得了好东西却不紧著自家人给,得了好活计也不给自家人分,这种胳膊肘朝外的婆娘,若不是二弟去了,肯定要休了她啊,栓子他娘也是为了正家风,才会下此狠手。 您就原谅我们这回吧,娘!” 江芷:??? 啥玩意? 陆大伯的娘,那岂不是她婆婆的婆婆,她名义上的,奶? 这就不好办了。 这个时代,一句孝道大过天。 如果妇人坚持和稀泥,並用孝道压住陆母不去计较,他们还真没办法在明面上计较。 不过江芷也没在怕。 她有的是手段,不在明面上报復,陆大刚只会更惨。 思忖间,坐在上手的妇人开口,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甚至都不像是在跟自己儿子说话。 “大刚,你抢占兄弟家財是为不义,矇骗父母长辈是为不孝,遇事將枕边人推出来顶过是为不忠,不义不孝不忠我乌木氏没有你这样的儿。” 她无声嘆了口气。 像是感嘆他们浅薄的母子情分,但再抬眼时,眼中清明一片,倒是看不出任何惋惜之情。 “里正,今日叫你看了笑话,但仍需麻烦您一件事。” “您说您说...” 里正面对乌木氏总是下意识拘谨,跟见到上峰的大头兵一样,这大概是就是气场压制吧... 江芷倒是鬆了口气,这个乌木氏拎得清,应该不会和稀泥。 但她回忆了一下小说剧情,好像没有出现关於乌木氏的文字,就跟突然蹦出来一个人一样,这让江芷有些不安。 小说是以女主周锦绣的视角写的,很多对她而言无关紧要的人,著墨都不会多。 就像这个乌木氏。 可如今视角换成了她的,那她身边从前消失无踪的人,会不会有天突然出现。 就像她那个失踪的丈夫... 不要了吧! 江芷大惊,她这样挺好的,她不想伺候男人! ... 乌木氏:“大刚父亲与我有恩,所以我嫁於他並育有一子,也就是大成,大刚非我亲生,如今根旺已去,大成也跟著走了,恩怨两消,我与大刚这母子情分到此为止,麻烦里正帮我们写封断亲书,此后大刚一家何为都与我没有任何关係。” 晴天炸惊雷。 江芷寻著八卦的味儿清醒过来,暂时忘了她那个不知所踪的丈夫。 搞半天,陆大刚居然不是妇人的亲儿子。 不过当了人几十年的后娘,说断就断,也是有点魄力,江芷喜欢。 关键是,断了亲,她在针对陆大刚一家的时候,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正兴奋著,听到妇人喊她名字:“阿芷是吧,有没有笔墨。” “誒,有!” 江芷鬆开陆禾,顛顛跑到房间端出笔墨纸砚来。 陆大刚不想断亲,嗷出了杀猪声。 “娘!娘!您不能不要我啊,我喊了您那么多年的娘,您就是我亲娘,我真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原谅我这回吧!” 大伯娘见乌木氏心意已决,难得在自家男人面前硬气一回,她拽著陆大刚恨恨道:“你还没认清现实吗,这老虔婆根本没將你当亲儿子看,她只有陆大成一个亲儿子,如今陆大成死了,她恨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对你好? 断亲了正好,断亲前我们没有受她恩惠,断亲后也休想让我们给她养老,当家的你別糊涂,赶紧答应她。” 乌木氏被当面蛐蛐也不生气,只是接过江芷放著笔墨纸砚的托盘,又转交给里正。 “麻烦了。” 里正接过托盘,一时有些头禿。 他做里正这么久,还没给人写过断亲书。 村里人,没啥见识,更是奉行家和万事兴。 一家人即便是有天大的矛盾,关起房来打闹一通也就翻篇了,没谁真的要断亲。 可乌木氏是个有见识,有主见的人。 从根旺將人带回村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妇人跟他们不是一类人,她不会一直待在村里跟他过日子。 后来种种也真的印证了他这句话。 如今根旺已死,再说什么也无济於事,况且大刚跟乌木氏的確没有血缘关係,断亲了也好。 这样她们一门三个寡妇,至少不会被陆大刚明面上吸血了。 想到这里,里正打算写断亲书。 但... 这玩意他没写过啊... 而且他只认识字,字不认识他,根本不会写啊... 正犹豫,手中的托盘被陆大刚打掉。 第19章 大伯娘要和离。 陆大刚打掉托盘,又顺手扇了大伯娘一巴掌。 “无知蠢妇,你懂什么!” 乌木氏身份成谜,又懂医术,说不定在外面置办的有產业。 他同陆大成一样是泥腿子,但將陆大成赶出家门那天,他在陆大成的房间搜出了大几十两的银子。 如果不是乌木氏贴补的,他哪儿来的银钱? 如今陆大成已死,他是乌木氏明面上唯一的儿子,即便她再不情愿,百年之后的家產也只能由他来继承。 这蠢妇却在计较养老的事,有了银钱,乌木氏会怕有人不给她养老吗? 那不是就添一双筷子的事吗? 况且等家產到手,乌木氏如何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这蠢妇到底长没长脑子! 不行,这亲不能断! 陆大刚跪著往前蹭,直蹭到妇人跟前,拽住她的衣裳下摆哀求:“娘,李氏这些年作恶多端,儿子早厌弃了她,这次儿子听娘的话,娘让儿子休了她便休,留便留,全听娘吩咐。” 李氏震惊。 她为了当家的谋算这么久,终於占了陆大成的家產並將人赶出去,当家的居然反过来要休了她? 她不明白,也不甘心,上前揪住陆大刚的衣服。 陆大刚正要表忠心,刚好李氏送上门,一个大逼斗又甩了过去。 “我早说了我跟大成亲如手足,都是你,你鬼迷心窍设计让我们兄弟离心,就这还不够,你还要我跟我娘断亲,我真是看错你了,早知道你这么不忠不孝,我就不该娶你进门!” 李氏被丈夫当面背刺,心情可想而知。 她想到当初陆大刚求娶自己时的场景。 他无助,怯弱,在陆大成面前活得小心翼翼。 他希望她能帮助他脱离苦海,於是她心软,嫁入陆家,然后帮他去爭去抢,性子养得日渐泼辣。 可她为他抢了半辈子,如今三个孩子都到了成亲的年龄,他反过来说不该娶她进家门? 无明火从脚底直衝脑门,烧得李氏理智全无。 这一次,她將对外的泼辣全都用到了自己丈夫身上,沙包大的拳头拳拳到肉,捶得陆大刚吱哇乱叫。 “臭婆娘你疯了!” “敢打为夫你不要命了!” “栓子柱子你们傻了,没看你们娘发疯,快来制止她!” “泼妇泼妇,我一定休了你,不休你我誓不为人!” ... 真他娘的精彩啊。 事情发展超出预料,江芷看得津津有味。 狗咬狗的场面不仅江芷爱看,外面的街坊邻居也爱看。 除了村里的老人,很多新嫁进村的妇人根本不知道陆大刚跟陆大成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不对,应该说,很多人都不知道陆大刚跟陆大成的娘还活著。 乌木氏行踪不定。 一年至少有半年时间不在村里,最后一次出村,至今已有六年之久。 亲儿子的葬礼都没露面,村里人默认她已经死在外面。 没想到她还活著,活著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跟陆大刚断亲。 嘖,就很热闹。 陆家这边动静大,围墙又是摆设,不少人围在外面看热闹。 但没有一个人进来劝架。 陆大刚一直在人前装大尾巴狼,坏事丑事全是李氏出面,可他难道就真不知道? 李氏出面抢夺的利益他没享受到? 陆大刚早年读过书,后来朝廷停了科举,他才回到村里討生活。 不过书没读明白,倒是养了一股子酸文人的做派。 李氏也爱惯著他,惯得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根本打不过常年泡在庄稼地里的李氏。 李氏发起狠来,简直按著陆大刚打。 这一会儿的时间已经鼻青脸肿,口吐血沫了。 刚开始陆大刚有力气叫囂,李氏越打越狠,他受不住便开始说软话。 “李氏,你莫不是要打死为夫!” “好好好,你今日儘管打,打到亲者痛仇者快,让他们全来看你笑话。” “不仅人前看你笑话,人后还要编排你,让你成为十里八乡的笑话!” 李氏已经打红了眼,根本听不进这些话。 但他们的子女倒是回过神,纷纷上去劝架。 成为十里八乡的笑话可不行,他们还没说亲! 而且他们也觉得李氏过分了,有什么事不能回家关上门来商量,非得当著这么多人的面打父亲,如此粗鄙泼辣,谁愿意將女儿嫁进来。 越想越气,栓子跟柱子已经对李氏生了怨恨。 两人一左一右拽著李氏,柱子腋下还夹著从屋里拿来的细布... 李氏纵然有再大的力气也挣不开两个成年男子的阻拦。 更何况这还是她的亲儿,她不想误伤他们。 停下动作后,李氏逐渐恢復理智。 但陆大刚眼见李氏被控制,上前一步狠狠甩了李氏一巴掌,还嫌不够,又往她腹部踹了一脚。 李氏早前就挨了两巴掌,此刻一张脸肿得跟发麵馒头似的,已经快要看不清眼。 如今又挨一巴掌,伤上加伤,脸上火辣辣的疼。 肚子也疼,疼得她几乎直不起腰。 可就这样,两个儿子仍旧纹丝不动地拽著她,且越拽越紧。 疼痛和失望让已经恢復理智的李氏重新暴跳如雷,她使劲挣脱了一下,没有挣开,柱子甚至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 “行了娘,今儿个已经够丟脸了,你就忍忍吧,咱们回家再说。” 回家? 她哪里还有家? 李氏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个平时最疼爱的儿子。 她好吃好喝地供著他,惯著他。 家里的脏活重活从不让他沾手,出去打听打听,谁家成了年的壮丁庄稼地都没下过,县太爷都不如他清閒。 可就是她这么疼爱的儿子,任由她被陆大刚打骂,甚至还反过来觉著她丟脸! 李氏十分惨澹地笑了一下。 又將目光移到大儿子和小女儿身上。 两人纷纷別开目光,不与她对视。 李氏就懂了。 他们也跟柱子一样,觉得她丟脸了。 因为他们的脸面,她必须强忍著丈夫的打骂,默不作声地被休弃还不得反抗。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李氏一瞬间心灰意冷,她狠狠甩开桎梏住她的儿子,也像甩掉了身上的枷锁,扑通一声跪在乌木氏跟前。 “娘,从前我鬼迷心窍,做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但我今日真心悔过,下半辈子做牛做马弥补往日过错,请娘看在我为陆家开枝散叶,並抚养他们成人的份上为我主持公道,我要与陆大刚和离!” 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正在看热闹的江芷不由心神震颤。 这个时代的女性,少有李氏如此刚硬的。 在意你时愿意为你衝锋陷阵,不在意了也可以弃之敝履。 別说是无知村妇,即便是受了教育的高门贵女也难有她这般的魄力。 不,高门贵女为了体面及家族的脸面,更难豁出去。 就事论事,李氏这事办得漂亮,江芷隱隱生出几分欣赏来。 乌木氏也是。 她比江芷更了解李氏,也更清楚李氏做出这个决定所付出的决心。 她缓声开口,询问:“日后,你可会后悔?” “我不后悔!”李氏斩钉截铁,说罢又极小声地嘀咕一句。 我绝不后悔。 像是只说给她自己听,又像是暗暗发誓。 “那我帮你。”乌木氏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惊叫出声。 “和离?不,我不同意!” 第20章 大伯与大伯娘离婚现场 倒反天罡,这简直是倒反天罡啊。 她懂不懂和离是啥意思啊! 別说整个村,就是整个县,整个府城都没听说哪家妇人主动提和离的,这若是让她办成了,他陆大刚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待在村里。 不行,绝对不能和离! 陆大刚张了张嘴,但哄人的话他根本说不出口。 说出口不就代表他示弱了? 夫妻俩关起门怎么哄都没关係,可在外面,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伏低做小! 眼看江芷又端了托盘出来。 陆大刚气红了眼。 他指著江芷,又指指李氏,咬著后槽牙道:“好,李氏你好得很...但我今日告诉你,陆家没有和离只有休妻,如果你执意要走,就別怪我狠心休了你,被休的妇人,我看谁会要你!” 李氏早已泪流满面。 她跪著回头,看著陆大刚那张面目可憎的脸,突然就释怀了。 她承认自己遇人不淑,也知道自己不年轻了,即便和离也不可能再嫁。 可她有手有脚,从前干一份活供五张嘴,从今往后她只供自个儿一张嘴,还能饿死不成。 她狠狠擦掉眼泪,一字一句道。 “我没有错,我就要和离,和离之后是生是死不用你管!” 陆大刚还想放狠话,但隱身已久的里正终於站出来,呵斥了他几句。 “行了,一个大男人来欺负孤儿寡母还不够,还欺负自个儿婆娘,说出去你丟不丟人。” 他刚才是想劝架来著。 但声音太弱小,全都隱在李氏的拳头里。 他实在不想往上凑,李氏的拳头跟铁锤一样,他这身子骨撞上去万一给误伤,能躺床上半个月! 他忙著呢,可不能耽误在床上。 好在这场闹剧终於要结束。 他看看乌木氏,乌木氏点头,算是允了李氏和离的要求。 现在断亲书还没下,乌木氏仍是陆大刚名义上的娘,做主允一个和离的资格还是有的。 她示意江芷將托盘交给里正。 里正清了清嗓子,理不直气也壮地说:“老二媳妇儿写吧,我看完没问题了按个手印就行。” 江芷:...... 这傢伙绝对不会写和离书! 可那玩意儿她更没见过,她怎么写! 江芷视线一扫,好像整个院里院外只有陆大刚一个读过书,但他这会儿在气头上肯定也不会答应写。 但没关係,她有外掛。 她用意识打开工位上的电脑,在商城买了一本《古往今来和离书大全》。 迅速翻找適合这个朝代的模板,一字一句摘抄下来。 隨后就是给里正签字。 里正也没看,直接拿起笔在空白地方签上名字。 江芷瞅了一眼。 写得楷书,还怪標准,想来是在家里练过,就是火候欠缺,像小学生写的... 里正签完字交给李氏,李氏不会写字,用拇指沾了嘴角溢出来的血,朝空白地方按了手印。 轮到陆大刚。 陆大刚自己还没动作,柱子就夺过和离书打算撕了。 江芷早防著呢。 繁体字难写,用毛笔写繁体字更艰难。 摘抄这份和离书,江芷了大力气,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柱子刚伸手,江芷的水果刀就到位了。 阴惻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江芷缓缓道:“你敢撕一下试试。” 柱子不敢,和离书就这么从他手中滑落在地。 栓子和小雅想到上次被江芷割的场景,也不敢去捡,可他们也不可能眼睁睁看著父母和离,纷纷开口劝慰。 “娘,你就別闹了,咱们回家成吗?” 陆小雅毕竟是姑娘,更感性些,这会儿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声音都抖了:“娘,你真不要我们了吗?” 那还有假。 江芷收起水果刀,找了个门槛坐著,从工位抓了一把瓜子出来磕。 古代版的大型离婚现场誒,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么精彩的戏了。 咔咔,咔咔。 李氏想了想,问陆小雅:“小雅,我跟你爹和离,你愿意跟著我吗?” 李氏虽然偏疼二儿子,但真要和离,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小女儿。 这一家人是什么德行她比谁都清楚。 她这个老黄牛离开后,小女儿肯定要代替她伺候这一家男人,为了让自己舒坦,根本不会过早让小雅嫁人。 她不愿小雅被磋磨。 但陆小雅显然被李氏的说法嚇了一跳。 和离的女人走在路上都会被人吐口水,跟著她,那她以后还能嫁得出去吗? 她不要被母亲连累。 陆小雅瞬间做好了决定,並往后退了几步,眼泪都止住了。 李氏明白了。 好话劝不住该死的鬼。 等她被最亲的家人磋磨,就知道后悔了。 咔咔,咔咔。 江芷正嗑得来劲儿,眼前突然伸出一只葱白细腻的手。 她抬眼看看,是乌木氏。 大方地从怀里掏出一把给她,乌木氏点头致谢,然后开始用手剥。 剥完往嘴里送,送完再剥,十分优雅,跟吐皮吐的到处都是江芷形成鲜明对比... 李氏最后又看了一眼子女,从地上捡起和离书,一步一步走向陆大刚。 陆大刚察觉大势已去,扭头想跑,被李氏揪著衣领揪了回来。 她半抱住陆大刚,一手困住他,一手捏住陆大刚的手擦了嘴边的血跡,试图按在和离书上。 陆大刚死命挣扎。 “泼妇,悍妇,贱人,你给我没脸,我让你不得好死!” 那你就试试看。 李氏用了狠劲,陆大刚直觉自己胳膊一整个脱臼了,半点力都用不上。 李氏捏住陆大刚晃荡的手,成功按在和离书上。 自此,离婚协议书籤署完成。 和离书按完手印需要到官府登记才算正式和离。 在此之前李氏要求分配家產。 本书设定,和离后,女方可以带走自己的嫁妆。 但他们山里人,男婚女嫁就是交换几斤粮食的事,哪有什么正经聘礼和嫁妆。 现在家里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夫妻双方共同赚取的。 后世,这部分资產叫婚后財產。 婚后財產照理说是可以分割的。 但古时候没有这项规定,而李氏也不懂,她只知道家里的一切都是她谋划的。 她不多拿,毕竟孩子们都还跟著陆大刚。 他们虽然对她无情,但毕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会眼睁睁看著他们饿死。 只是她得活下去,陆家的家產,她一定得分。 她重新跪到了乌木氏跟前。 “婶子,大恩不言谢。”她重重磕在地上,给乌木氏磕了个响头。 隨后她又转向里正,也磕了个头:“里正叔,求您给我做主,陆家现在的一切都是我一个锄头一个锄头赚回来的,我不贪什么,但我想活下去。” 最终。 李氏获得陆家老宅的偏房,也就是曾经陆大成一家住的地方。 眼不见为净,她当天就在院子中间隔起了柵栏。 除此之外还有五十斤粮食。 这在整个村子都是巨富,所以李氏也没要求分银两那些。 树大招风,她不想成为那个被惦记的人。 同时她也自信,她有一把子力气,养个自己绰绰有余。 李氏开始期待新生活。 而陆小雅几人却感到深深的无力。 他们不懂为什么,早上去二叔家的时候,还同心协力地要搜寻更多的好东西用来改善生活。 怎么回来,他们就没娘了? 送走陆大刚一家,江芷到房间查看陆母的情况。 她还在昏睡,陆禾在一旁守著。 陆秧跟著周郎中去取药,这会儿抱著药刚好进房间,看到江芷,赶紧將药包和银钱交给江芷,又蹬蹬跑到床边看陆母。 两个人乖得不行。 江芷揉了揉他们脑袋。 乌木氏也跟著进来。 她先摸了摸陆母的脉,才终於找到空閒跟江芷说话。 “你是小濯的妻?” 第一次被人这么问,江芷还怪不好意思。 不过陆濯都不在了,她也就不好意思了半秒,很快大方回应:“是。” “娶到你是小濯的福气。” 那当然。 江芷心里腹誹,只是他可能已经嗝屁,这福气他享受不了。 乌木氏顿了一下,將手上玉鐲取下来,塞到江芷手心:“没赶上你们结亲,这鐲子算是补给你们的贺礼。” 鐲子水头很好,很贵重。 娶她回来只用了十斤糙米,这鐲子够娶一百个她。 但江芷的配得感很强。 她配得上任何好东西! 况且被十斤糙米娶回来的是原主又不是来自新世纪的她,江芷没什么心理负担地收了下来。 “那就谢谢阿奶了。”江芷笑眯了眼。 这边和缓的气氛与陆大刚家行程鲜明对比... 第21章 陆母保下胎,乌木氏住下 刚出村没多久,江芷心里就慌得厉害,於是杀了个回马枪,根本没去县里。 因为走得急,也没跟乌木氏相认。 现在江芷对乌木氏的了解仅限於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她婆婆的婆婆,陆大刚的养母,会点医术,其他没了。 不过不重要,反正对於江芷来说,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是陌生的纸片人。 里正离开前,跟江芷约了明天再去县城。 江芷应了。 时间到了正午,江芷去做饭。 陆母身体虚,得给她燉个鸡汤。 从怀里掏出一吊钱,让陆禾到村里的猎户家看有没有野鸡。 陆禾机灵,拎了个竹篮出门。 拎竹篮的意思就是,不管猎户家有没有野鸡,他今日必须买回来一只野鸡。 陆禾这么上道,江芷很欣慰。 不过今日运气好,猎户家还真有一只,正打算送到县城换点粮食。 现在粮食贵,野味也贵,一只野鸡能卖到200文。 一斤陈米20文,糙米14文,也就是说一只鸡能换14斤的粮食,省著点吃,可不就是能吃半个月。 所以王大娘那日丟了鸡才觉得天都塌了。 陆禾知道价位。 他前几天打了野鸡就去问了行情,也是因为到处问,才被王大娘家的孙子看到,並產生后面一系列的误会。 只是陆母和江芷相继饿晕,陆禾咬咬牙,最终还是给野鸡燉了,没去换粮食。 陆禾爽快的数出200个铜板给猎户。 猎户也没客气,本身到县里也是这个价钱,但因为省得自己再去叫卖,猎户送给陆禾两个野鸡蛋。 陆禾欢喜收下。 回到家,江芷掀开竹篮上盖著的白布,看到里面放著一只野鸡和两个鸡蛋。 她惊喜道:“居然买到两只鸡!” 陆禾下意识配合:“嗯,猎户今日运气不错,还端了一窝野鸡蛋。” “不错不错,你架个炉子给娘熬药,我给她燉个鸡汤补身子。” “好。” 江芷朝陆母的房间瞅了一眼才提上竹篮回厨房。 放在平时,他们倒是不用这么演,但家里毕竟来了人,还是小心为妙... 进来时,竹篮里已经有一只杀好的野鸡。 商城买的野鸡更肥美,整只燉很容易被瞧出问题,於是她將商城买的这只剁碎备用。 猎户家买的那只得现杀。 先放血,再用开水烫,烫完薅鸡毛,薅完鸡毛再剖腹... 一整套流程走下来,江芷已经成功升级辣手无情的杀鸡高手。 她掐著腰看了会儿,觉得自己真牛逼。 杀好的野鸡放入瓦罐,又放了生薑去腥,便开始放水燉。 那边燉的时候,这边剁碎的鸡块下锅焯水,用油翻炒,炒到表面金黄倒水,再放入豆瓣酱、辣椒酱等一系列调味品。 燉了两刻钟,满院子的香味都能盖过那边中药的味道后,江芷又將切好的豆腐,腐竹萝卜乾等倒入锅內。 锅壁贴上用小米麵摊的饼子。 其实玉米饼更脆更好香,但这时代没有玉米,乌木氏是个有见识的,怕被她发现,便换成了小米饼子。 大火收汁,盛进江芷新买的锅中,端到堂屋的矮桌上准备吃饭。 陆母的饭也好了,江芷將人叫醒。 陆母醒后第一时间就摸小腹。 月份还小,腹部很平坦,也摸不出什么,她便又著急地询问江芷,视线扫过床边坐著的妇人,微愣,而后眼眶湿润地唤了一声娘。 乌木氏轻轻握住陆母的手。 一个无声安抚,一个默默垂泪。 江芷进来时端了一碗药。 她特意查过,中药和西药可以联用,但必须有专业的医生指导。 她不专业,周郎中没有见过西药的保胎药,更不专业,於是她將黑乎乎的药换成了红水。 红水不够黑,又加了一丟丟黑芝麻糊。 这玩意贼香,多了还会变让汤水得浓稠,江芷调了三碗才调出药汤状,又拆了些保胎用的药囊放进去,一碗十全大补汤就完成了... 江芷扶陆母起身,帮她穿上衣服,又端来药碗催促陆母喝。 陆母为了保住胎儿,自然是无比配合。 良药苦口,她做好了准备,闭著气灌。 灌完之后觉得嘴里甜滋滋的,还有一种很怪却很香的味道。 她形容不出来,但也不觉得儿媳会害她,便没问。 陆禾在后面端了一碗鸡汤。 鸡汤还有点烫,陆禾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凑过来看陆母。 “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会不舒服吗?” 陆母揉揉他脑袋,笑著说:“放心,娘没事。” 她何止没事。 有儿媳护著,还有婆婆撑腰,她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他们一家都会越过越好! 陆母喝完鸡汤,带著笑重新睡下。 睡下后,江芷一行人到堂屋吃饭。 陆禾分发碗筷,还热情地招待乌木氏。 虽然乌木氏最后一次离开时,他们还小,记忆已经模糊。 但血缘亲情总是无法用常理解释,才这一会儿的时间,陆禾便觉得乌木氏亲切,想要与她亲近。 “阿奶,这是二嫂做的铁锅燉,可好吃了你尝尝!” 乌木氏点头,作为家中的长辈,她没客气,先伸手拿了一个黄澄澄的饼子咬了一口。 一面焦脆,一面软糯,可以吃出小米的香味,软糯那面还有溅上的浓郁汤汁。 鲜香可口,是从未见过的做法。 她又夹了一块鸡肉。 肉质软烂,香味浓郁,还有一丝细微的辣,也是从未尝过的味道。 但见陆禾陆秧一脸淡定,像是已经吃惯了这种味道,太过惊讶,好像会显得自己没什么见识。 於是她不动声色地咽下去,认可道:“味道不错。” 陆禾像是自己得到了认可,高兴得合不拢嘴。 陆秧快被馋哭了,见长辈已经动筷,也迫不及待地夹了块肉。 鲜嫩可口,又裹满酱汁。 好吃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舌头上跳舞,让人恨不得用舌头將那跳舞的东西一起卷了咽下肚子才好。 “好好吃啊,二嫂做的饭天下第一好吃!” 陆秧满脸陶醉,像是在品味什么珍饈圣品,明明只是一锅再平常不过的铁锅燉。 江芷觉得他太浮夸,但总归是高兴,唇角微勾。 没有人会冷著一张脸面对別人的奉承。 死装的人除外。 她也很快动筷,加入热火朝天的吃饭小军。 吃完饭,陆禾陆秧主动承担洗碗任务。 江芷有些乏,但还是强撑精神,问乌木氏今后的打算。 “阿奶,你这次回来打算长住吗?” “要长住的。”乌木氏隨即从腰间的荷包掏出一锭银子,也就是十两放在矮桌上道:“这是我的口粮,完了再跟我拿。” 江芷没客气。 乌木氏是长辈,比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寡嫂更该养活这个家。 十两银子而已,她拿的。 况且家里的伙食不差,十两银子至少能让乌木氏吃出上百两的体验。 “行,那让小禾小秧先到我娘屋里住著,我娘屋里的床大一些,你到他们屋里凑合一段时间,等村里人挖好水渠,我再找人起房子。” 听到要起房子,乌木氏又从荷包掏出一张银票。 银票有五十两。 江芷这次没动。 她好奇地看了乌木氏一眼。 乌木氏通身贵气,不像是村里的村妇,更像是高门大户走出来的贵妇人。 可能是保养得当,也或许是本身年龄就小,看起来只有四十岁上下。 她慈眉善目,像是很好相处,但眼中却满是疏离。 即便是面对差点流產的儿媳还有血亲的孙子,也总是淡淡,没有太多外放的情绪。 俗称淡人。 同时她又很大方。 既出口粮,又出住宿费,刚见面就给了一支水头很好的鐲子,加起来上百两是有的。 也难怪陆大刚一把涕一把泪地不同意断亲。 若是没断亲,乌木氏从手缝里漏出一点点银钱,都够他们一家子度过荒年了。 可出手如此阔绰,让因为去觅食而丧命的陆大成死的像是个笑话。 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借著长辈的身份要求江芷交出管家权。 经常出村,会医术,出手阔绰,情感淡薄。 想必是有另一层身份的淡人吧... 乌木氏被江芷看得不自在,起身甩甩袖子往门外走:“我去歇会儿,月娘醒后让小禾喊我一声。” 江芷应了一声,也不纠结了。 反正诸位都是书中人,人设都是作者说了算,想再多也无用。 拿起银票回屋,江芷直接插上了门閂。 她从商城买了个窗帘掛在窗子那边挡光。 然后又放出床垫,凉蓆,凉被,乳胶枕,躺下睡觉。 陆母下午醒来后,腹部已经没那么疼了。 乌木氏摸了摸脉,宣告这胎算是保住了,只是保胎药还要再喝两幅用来巩固。 江芷想了想,將煎药的陆禾叫到一旁。 陆禾差点尖叫,忍了好久才小小声地问:“所以二嫂给娘用了仙药?” “没错。”江芷信誓旦旦:“我怕周郎中开的药见效慢,所以给娘偷偷用了仙药,这药一旦用了便不能停,你这样办...” 江芷將红、黑芝麻糊、还有保胎药全都交给陆禾,让他帮忙熬製十全大补汤。 第二天一早,里正过来接江芷去县里。 仍是坐赵叔的牛车。 今日生意不好,牛车上只有江芷跟里正两人。 半路碰到背著背篓的王大娘。 她一边啃著黑面窝窝,一边快步行走,看到牛车上的江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叮的一声,工位上的电脑开始滚动字幕。 【王金怒气+100】 江芷乐了。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王大娘就先气上了,这气性可真大。 不过无所吊谓啊,她会平等地感谢每一个为她送钱的大善人。 “王大娘,去镇上呢,怎么不坐牛车呢~” “是因为不喜欢吗?” 【王金怒气+500】 哈哈哈。 江芷缓缓嘟起嘴,正想继续犯贱,看到里正幽怨的眼神。 【陆根成初级怒气+1】 行吧。 江芷想到自己难民一样的脸,立刻抿直了唇线。 江芷想,等她变美了再犯贱吧,否则真的很容易招人打。 第22章 县里谈成供应合作 牛车慢悠悠地晃到县城。 江芷背起背篓同里正一起往城门口走。 今日城门前聚了很多人,里正找人问了问,全是排队要进城的。 “怎么排起队了?”里正心中不安,总觉得没啥好事。 “排队交钱。” 被问的男人嘆息一声,不吐不快:“这遭瘟的老天根本不让咱老百姓活,地里地里庄稼收不上来,城里城里粮食翻几翻,如今进个城都要交钱,咱们哪有多余的钱,真有钱也该买成粮食吃,交给他们算怎么回事!” 男人没打算交钱,他就是等著看能不能混进去。 一个人要三文钱嘞,三文钱能买一把糙米,吃上两顿稀粥都没问题。 江芷也嘆息一声。 地里粮食收不上来,税便收不上来。 百姓缺吃少喝,里正就会朝上申请救济粮。 救济粮发的多了,地方財政肯定不好看。 地方官为了缓解財政上的压力,必然会出台一些政策,入城费大概只是其中最不显眼的一条。 百姓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里正听著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倒不是出不起这三文钱,其实在很早之前,入城都是收费的。 只是某天来了个年轻县令取消了这项费用,如今荒年,在大家都荷包空空的情况下恢復收费,百姓自然怨声载道。 里正跟江芷说起这事,又担心影响营生,便多说了几句:“也不知道城里是个什么情况,影不影响咱们的营生。” “没什么影响。”江芷说:“一道城门困住的只有穷人,影响不到那些富贵人家。” 里正想想也是,心里窃喜又难过。 如果不是江芷找到营生,他们整个村子大概都会被这道城门给困住。 交了六文钱,江芷跟里正顺利通过城门。 他们仍是先找人打听了一下。 县城原本有两个酒楼。 如今只能算一个半,因为另外半个门口已经张贴铺面出租的红封。 里正跟著江芷走到门口,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他拽了拽江芷的背篓,问:“真要选这家?这家看著都打算关门了,会要咱们的东西吗?” “不要也就是磨个嘴皮子的事,来都来了,问问吧。” 关键是她觉著去另外一家可能更卖不出去。 他將同行都挤破產了,以后整个县里一家独大,保持原样照样有人去吃饭,没必要冒险接受新鲜事物,搞不好还会刻意刁难他们。 走进酒楼,四四方方的餐桌摆了六张,楼上还有包厢,但一个客人都没有。 里正怀疑他吼一声都能听到回声。 不过店里倒是打扫得很乾净。 江芷见没人来招待,喊了一声:“店里有没有人啊?” “有有有,但咱们今日不接客,客官您看...” 从楼上奔下来个爽利女子,看到江芷两人,顿了顿才接著道:“两位若是不嫌弃,我给你们下碗面,今儿个厨子不在,我在后面忙著收东西也没打算营业。” 江芷不答反问:“您是这里的掌柜吗?” “是。” “那就好办了,我们不吃饭,我们是来帮你的!” 掌柜一头雾水地被江芷直接请到了后厨。 今天没厨子,只能她自己下厨,她厨艺不算好,但胜在菜谱新奇,调味料也先进,所以出来的味道不会差。 她將豆芽,豆腐,腐竹,豆腐皮这些东西从背篓中掏出来。 介於今天要做的菜色,又不动声色地从背篓中掏出一条五肉和瓶瓶罐罐的调味品。 里正看得嘖嘖称奇。 他总觉得江芷这个背篓很神奇,每次见她背得轻巧,像是空的一样,却总能从里掏出一堆东西。 江芷也不让他碰,他就假装不知道。 人生难得糊涂,况且那背篓不是普通背篓难道还藏了妖怪不成? 掌柜的惊讶程度不亚於里正,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新鲜玩意。 想到江芷不久之前说的话,她有个大胆的猜测。 “这位夫人,你们莫不是来...” 江芷微笑著点头,鼓励掌柜的说下去。 “莫不是来应聘厨子的!” “......” 江芷无语了一下下,解释道:“我们是来卖东西的。” 掌柜顿住,欲言又止,江芷知道她的顾虑,安抚道:“放心,我们又不会强买强卖,等我先做几道菜给你尝尝,你要觉得这几道菜能让酒楼起死回生,咱们再谈接下来的合作,不能也算交个朋友。” 掌柜的点头,主动帮忙生火。 里正则是在一旁帮忙备菜,为了將来能將豆腐这些东西卖到更远的县城,他这两天在家里苦练厨艺。 虽然做出来的菜还不尽如意,但切菜完全没问题。 江芷卖到府城的菜谱是收了钱的,所以她很有契约精神,没有做那几道菜。 她今日做了凉拌豆芽菜,砂锅包浆豆腐,肉末腐竹,阿婆春卷,最后一个是部队火锅。 部队火锅这道菜其实冬天会更受欢迎。 毕竟下面有小炉燉著,吃到结束菜也不会凉,但前面都是小菜,不搞个大菜,感觉掌柜不会动心。 而考验厨子手艺的大菜她怕失手,影响信誉,只能用简单的部队火锅將就一下。 凉拌豆芽菜脆爽可口,包浆豆腐香醇软嫩,肉沫腐竹虽然用了肉,但腐竹的口感却更佳,阿婆春卷是用豆腐皮卷万物,部队火锅也是能燉万物,那麻辣鲜香的味道从未出现在任何菜品上,一定会惊艷食客们的味蕾。 掌柜当即便决定不回老家了。 她要在义县再干五百年! 有了敲门菜,合作谈得异常顺利。 豆芽菜按照每斤7文,豆腐每斤20文,豆腐皮和腐竹每斤30文来算。 至於调味品,辣椒粉从商城上买一罐20文,她收200文,豆瓣酱一斤10文,她收100文,十三香一盒5文钱,收50文,可谓童叟无欺了。 双方都很满意,於是立下契约,定好十天后往县城送货。 不过临別前,江芷还是跟掌柜地交代了一句:“十天后我不一定来,但我劝你多做点放在门口免费让人品尝,新鲜玩意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只有他们觉得好吃才会来买单,更何况,你这平时也没人,需要先引流进来。” “行,我都听你的。” 掌柜已经对江芷佩服得五体投地,江芷就算说人喜欢吃屎,她都相信。 离开酒楼,还有时间,两人便一起到石磨场定石磨。 定了两个,一个普通人力磨,一个水磨。 石磨是做老的东西,不用怎么交涉老师傅就懂怎么做。 铁锅麻烦点。 江芷將图纸给老师傅看,一边看一边讲,好在做腐竹和腐竹的锅没什么难度,只是大了一点,老师傅收了定金后,让他们三天后来取货。 里正头几天大包大揽,没想到器具方面也没使上力,一时有点心虚,便跟在江芷后面充当拎包小弟。 不对,是拎篓老弟。 江芷买东西主要是为了给商城里的东西打掩护,所以买得乱七八糟,到最后她自个儿都不知道都买了啥。 不过有里正帮她背著背篓,她也落的轻鬆。 坐上赵叔的牛车回村,他在前头止不住嘆息。 本来牛车生意就不好,如今入城还要收费,以后来县城的人只会更少。 江芷听到,拽了拽里正的袖子,问:“想好怎么送货了吗?” 每天要送那么多样东西,总不能靠人力背过去。 里正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狠狠拍了拍脑袋,咋就没想这个问题。 將目光转向前头老赵佝僂的背影,心中有了成算。 暂时先徵用老赵的牛车,每趟给他钱,等营生走上正轨再考虑要不要买骡车。 第23章 江芷,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回到家。 江芷先去看了陆母。 陆母精神状態不错,乌木氏也在房间,正在吃著什么东西。 江芷瞥了一眼,是她在商城买给陆母防孕吐的乌梅干。 得。 乌木氏是个吃货。 否则一把年纪了,不会向她討要瓜子,更不会吃一个孕妇的零嘴。 这么猜著,江芷开始从背篓往外掏东西。 有又红又大的沙果,有后山可以採摘但已经被薅禿的树莓干,有这个时代常见却远没有商城好吃的桂糕。 乌木氏每样都尝了,甚至明目张胆地拿了个苹果到自己房间。 嘿。 往那一站就知道是她的兵,江芷至此轻鬆拿捏全家。 —— 水渠总共用了五天挖成。 如果不是山上有岩石层,遇到之后只能绕路挖,大家牟足了劲儿三天就能挖成。 好事多磨,不过是多出两天的工钱,对江芷是没什么影响。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解书荒,??????????????????.??????超靠谱 全手打无错站 不用上山去挑水,大家都很感念。 周锦绣得知这事是江芷牵头,甚至还付了工钱后,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水源是她找到的。 没有水大家都会死。 她是整个村子的救命恩人,是全部村民的救世主! 可这群贱民居然不来感谢她,而是感谢江芷。 那个偷她功劳,占她名利的小偷,她怎么配! 周锦绣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良久,她恨恨地望向水源的方向,低声呢喃。 “你早该死的,为什么不死?” “为什么要抢我的东西?” “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心狠,江芷,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 水渠挖好后,工坊的房子也落好了。 里正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 一会儿去检查水渠,一会儿又要验收房子。 工坊一共盖了六间房,其中一间独立出来算是工坊的仓库。 里正亲自上了一把锁,將前些天府城送来的两千斤黄豆从家里搬到了仓库。 这边全部安排妥当,他又去县城拉之前定製的工具。 这天將工具全部按照江芷的指示放进工坊后,来找江芷匯报。 江芷满不在乎地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工坊学到的技术不能出现在其他地方。” 她特意选女人到工坊工作,就是想让她们拿工钱提高家里的家庭地位。 但如果她们学会了技术,开始拎不清將技术外传,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放心,工坊的人我亲自选,再加上那些核心技术都让自己人上,普通人只是负责某个环节,外传也没什么用。” “行,那叔你看著办。”江芷点头:“种完豆子咱们该去府城了,另外从府城回来,我想选块地赶紧落房子。” 落完房子还要准备衣,还要去卖搓澡巾。 辣子豆瓣酱这些,不能总在商城买,所以她计划著买几块地种辣椒。 工位上的野猪还没卖! 天气越来越热,她不想做饭,得给家里找个厨娘。 这几天收集到的怒气甚至都没有兑换! 好忙好忙。 江芷抱著头摇晃~ 她不是来摆烂的吗,怎么比前世做牛马的时候还要忙? 里正安排好一切,又召开了一次大会,並邀请江芷上台讲两句。 饶了她吧! 她有上台发言恐惧症。 江芷人被拽到大槐树下,被全村大几百號人盯著看,一整个头皮发麻。 既然躲不过,她狠狠心,决定速战速决。 稍微组织了下语言,江芷依著里正的意思,打算应付几句。 但一抬眼。 她看到一张张,往日被飢饿折磨到已然麻木的脸,重新变得鲜活。 眼中的死寂也被生的渴望和蓬勃代替。 江芷突然语塞。 她无法敷衍这群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人,她希望自己能够给予他们力量。 哪怕微薄,但星火燎原。 江芷顿了一下,发自內心地说:“各位叔伯兄弟,婶子姐妹,咱们有水源有营生,只要团结一心,一定能將日子过好!” “我保证,我们会顺利度过荒年,以后的日子都会光明璀璨!” 有些人不懂光明璀璨是啥意思。 但一听就是很好的词,而且能跟將日子过好,顺利度过荒年搁在一起的词,不可能差! 眾人欢欣鼓舞,因为一只鸡跟江芷有了过节的王大娘都隱在人群中呱呱鼓掌。 刘芳芳的当家人因为在水渠討到一份工作,拿了工钱也没再对江芷横眉怒眼。 但江芷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几道不善的视线。 首先是陆大伯一家。 全村人都能到工坊应聘,只有他们一家不行。 全村人都能从里正那领黄豆种,他们家不给。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江芷针对他们! 他们跟乌木氏的確没有血缘关係,但跟陆大成那是名副其实的兄弟,而陆大成的儿子们跟他也是血亲,犯得著做这么绝吗? 陆大伯一家对江芷的恨意藏都藏不住,而另外一道视线是人群后方的周锦绣。 江芷没在意,现在就受不了了,那以后可有她受的。 短暂的交涉已然让江芷明白。 周锦绣不会容她,你死我活的事,她不会手软。 至於陆大伯一家,没了李氏,一群窝囊废,不足为惧... 江芷回到人群后,被陆禾陆秧一左一右围著。 二嫂可真厉害。 因为二嫂,从前看不起他们兄弟的陆金蛋都跟在后面喊他们大哥二哥了! 这都是二嫂的功劳。 二嫂让村里人拿到了工钱,让村里人不再往山上挑水,还让村里人有了正经活计,让村里人以后都不挨饿,是村里的大功臣! 他们以后也要做二嫂一样,对村里有贡献的人! 里正接替江芷站在人前后,先分配了一下任务。 分配完,不由感慨。 “我再强调几句。” 江芷耸了耸肩,有种前世听校领导发言的感觉。 她往后退了几步,打算提前离场,没想到里正將话头引到了她身上。 “如今咱们的好日子都是老二媳妇儿给的,大家可不能忘本,拿著老二媳妇儿给的活计,转而欺负他们一家孤儿寡母。” “我今天把话撂到这儿,以后谁敢动她们一家老小,就是跟全村人作对,我会开祠堂直接將人赶出村。” 说完他扫视一周,目光十分锐利。 看得那些心思活泛,有点想法的人赶紧低下了头。 他默默记下那些人,最后补充:“有歪心思的人,我劝你趁早收起来,收不起来就不要怪我心狠,如今外面是什么光景你们大可以去看看,看离了村子你们能不能活!” 有了里正的震慑,大家明显老实许多。 这也是江芷毫不犹豫选择带村里人一起致富的原因。 寡妇、幼儿、巨大的財富以及荒年战乱。 如果没有庇护,她们会在流民进村之前,先被自己村里的人哄抢。 第24章 府城卖珍珠 散会后,江芷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心血来潮地走到田间地头。 水渠的水被直接引了过来,浇水十分方便。 只是尚未播种,田里没有浇太透。 前几天,田里剩余的小麦被收割,十个穗里九个半都是瞎的,亩產不足二十斤,这二十斤还要交十分之一的税,到手十八斤,最多只能吃一个月,根本熬不到明年春种。 好在现在有活计。 大家干得热火朝天,仿佛整个村子都动了起来。 即便是没有领到活计的妇人也快步回家烧饭,避免家里的劳力饿著肚子使不上劲,种不好田。 江芷望著忙碌的人们以及远处的高山,舒出一口气。 做慈善,好像有点上头,这可不是好徵兆啊... 站得久。 埋头干活的人也看到了江芷,纷纷直起腰打招呼。 “老二家媳妇儿来监工呢?” “放心吧,咱们都是种庄稼的一把好手,绝对能將这黄豆种好!” “是啊是啊,从前种不好,是因为乾旱和虫灾,现在有水了肯定能种好。” “要不咋说老二家媳妇儿聪明,居然能想到將山泉水引下来,咱们一群人的脑子都不如她一个人的长得好!” 江芷尷尬症都犯了,马不停蹄地溜走。 回到家,发现陆母正打算到村里新挖的蓄水池洗衣服。 说起这个蓄水池,江芷不得不感嘆古人的行动力。 五天时间,不仅將水渠挖成,居然还在山脚下挖了个巨大的蓄水池。 里正的意思是说,山泉水不知道会不会干涸。 如果会,他们提前储点水也能让村民熬一段时间。 如果不会,也能让村民浆洗一些衣服,或者挑回家种点菜什么的。 江芷倒是有別的想法。 她看过小说,知道山泉水不会干涸,更知道年后乾旱就会缓解。 这么大个蓄水池只用来浆洗衣服实属浪费,到时候她可以往里面丟些鱼苗或者藕种。 长成后,满池子的荷。 不仅能观赏,还有莲子和藕可以吃,两全其美。 只是现在大家都吃不饱,观赏就先放到之后吧... “娘,你先歇著吧,衣服我去洗。” “我去洗,这种小事不能耽误你忙村里的活计,娘不累,娘能做。” 江芷也不纠结:“小禾小秧都八岁了,洗个衣服应该能成,让他们去洗。” “但水边...”陆母有些犹豫。 江芷知道陆母的顾虑,都是旱鸭子,掉进水里是有点危险:“水边那么多人,咱们现在对村里人还有用,真有意外不会见死不救。” “那行吧...”陆母想想也是,放下木盘,又转到厨房,打算做午饭。 江芷无奈,但閒不住的人让她天天躺床上,她也受不了,便由著她去了。 她就不同了。 能躺著摆烂,她能躺到天荒地老。 跟望春昭约定的时间到后,江芷跟里正又一次来府城。 望春昭的工坊已经建成,比大槐树村的大了两倍有余,里正第一眼就十分嫉妒,但想想江芷从他这里拿了几百两银子,心態就平衡了。 村里可没付方子的钱,甚至连工坊都是江芷付的钱。 亲疏远近,他分得清。 热情地將江芷介绍场地,江芷点头而后直接切入主题,盯著望春昭的工人做豆腐。 豆芽那种简单,不用亲自教。 望春昭买的人,死契捏在手里,即便对方学会了技术也不怕外传。 这给江芷带来了灵感。 她实在不想每天泡在厨房,但一直没有合適的人选,怕秘密被散出去。 但她完全可以效仿望春昭买人,死契捏在手中,万事不怕。 打定主意,江芷决定加快速度,忙完赶紧去买人... “对没错,將侵泡好的黄豆用石磨磨成浆。” “把这些浆过滤出豆渣。” “把过滤好的豆浆煮沸。” “撇去浮沫,行,倒出来几碗一会儿有別的用处。” “这半桶里加入白醋和清水,比例方子上有,对就这么混合。” “看,这就是豆腐脑,再盛出来几碗,把剩余的倒入模具,给我压,找块重点的石头放在压豆腐的这块板子上,行了,等成型吧。” 江芷说得口乾舌燥。 她找到刚才倒出来的豆浆那,往里面撒了一把,然后递给望春昭和里正。 “喝吧,这玩意叫豆浆,能抗衰老。” 望春昭一听,立刻灌了两口,抗衰老他家老祖宗一定喜欢。 而且味道也不差。 甜滋滋,很顺滑,还有豆子的香味,不止老祖宗,女食客也一定会喜欢。 接下来是豆腐脑,江芷先加了白和红做了两碗甜豆腐脑,又做了一碗咸的。 隨后神秘一笑,让望春昭比较是甜得好吃还是咸得好吃。 “甜得好吃。”外出归来的望父对儿子搞来的新奇玩意评价到。 望春昭难以置信。 “爹,你舌头没问题吧,甜的哪有咸的好吃!” “你个兔崽子,你怎么说话呢!”望父不乐意,拍了一把桌子。 望春昭有老祖宗撑腰,超大声的蛐蛐:“我说的又没错,你总是这样,喜欢的东西大家都不爱吃,不爱的东西卖得超好,要不是酒楼有祖奶奶盯著,家业都得被你赔光!” “去你的吧!”望父抽瞭望春昭一个大嘴巴子。 望春昭委屈,但不服气:“早知道就让酒楼倒闭了,亏我还费尽心机了五百两给你买方子,你居然尝不出好赖。” 望父发出尖锐爆鸣,像尖叫鸡:“什么?你个败家子儿你说你了多少钱!” “五百两啊。”望春昭满不在乎道:“五百两能让咱们酒楼更上一层楼,便宜死了。” 望父看看眼前已经细碎的豆腐脑,再想想五百两,气得直接脱了鞋子往望春昭身上抽。 “我让你便宜,我让你便宜!” “你知道五百两能买多少粮食吗?你知道五百两能租几个铺子做酒楼吗?你因为这点滋味平平的东西给我送出去五百两,你简直就是在作死!” 家里全是望春昭嗷嗷叫的声音,很快引来了老祖宗。 望春昭眼见有人撑腰立刻囂张起来,院子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这些江芷他们都不知道。 江芷忙著买人。 两人多番打听,找到牙行。 挑来挑去,江芷挑了个四十岁上下的婶子。 柳婶子原本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家生子,一场意外带走了同样在这户人家做工的丈夫、儿子和儿媳。 主人家觉著晦气,將她发卖出来。 她便带著孙子和孙女討生活。 孙子十一岁,也是那场意外断了腿,走路有些坡,干不了体力活。 孙女才八岁,年龄太小也做不了什么工,柳婶子想一拖二带著孙子孙女一起做事,主人家觉得累赘,所以两年都没卖出去。 人牙子砸手里太久,也迫不及待想出手。 瞧著江芷像像外地人,就死命推荐,最终十两银子成交。 柳婶子五两,大胖三两,大丫二两,死契。 不能赎身,一辈子都是买家的奴才,子孙后代也是... 江芷虽然是买主,但想想十两银子就买下这些人以及后代子孙,觉得毛骨悚然。 这就是吃人的时代啊。 即將饿死的时候,江芷都没有如此深切的体会。 买完人,江芷打道回府。 遥遥看著高耸的城门,江芷突然跳下马车,边跑边跟里正喊:“你们先到城门口等我,我去办点事。” 如今路上不太平,她近期不打算再来府城。 可手里的银子只剩下三百多两。 起完房子还要打家具,打完家具还要顾著一家老小吃喝拉撒。 手里这点钱根本不够用,得再卖点东西。 江芷边走边想。 搓澡巾肯定能赚钱,但这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敢要大量的货。 得卖小而精,且极贵的。 正琢磨著,江芷瞧见两个丫鬟打扮的人从一个首饰铺出来。 带著绿色绢的那位跟黄色绢吐槽:“米粒大小的珍珠一颗八十两,一套头面要用七十颗,加上其他材料七千多两银子,岳掌柜简直是在抢钱!” “哎,別说了,谁让小姐喜欢。” 米粒大小的珍珠,八十两? 江芷嘶了一声。 她突然想到前世看的某个古偶剧,女主一颗珍珠拍出了几百万两的天价。 虽然可能有夸张成分。 但这个时代的珍珠本身就稀缺,成色不好,採珠也困难,的確是贵的。 那不如,就卖珍珠吧! 第25章 四千两进帐。 江芷隨手从商城买了个一两银子的珍珠出来,揣在怀里走进首饰铺。 现代人工饲养的淡水珍珠,一千块一颗的已经有一厘米以上,而且品质方面也算上乘。 江芷当然也能买更贵的澳白。 可太贵的东西她要防著黑吃黑,也不好解释来源,只能退而求其次。 走进首饰铺,立刻有人迎了上来。 江芷先去看了一眼绿绢说的米粒大小的珍珠。 大震惊! 这是小米的米粒吧,丟在地上根本看不见。 这都八十两,她怀里这颗岂不是能卖八千两! 江芷实在看不上,便开始瞧其他的。 转了一圈,给陆母选了个银鐲,给乌木氏买了玉鐲。 玉鐲水头一般,但多少算是她的心意,总不能来趟府城,所有人都有礼物,就她没有,那她不得闹啊! 陆禾陆秧还小,头髮都是用破布条绑著,买个冠子或者簪子也用不上,於是她买了三个银锁。 陆禾陆秧还有陆母肚子里未出世的小傢伙一人一个。 一共了四十两。 江芷痛快付钱,付完钱她问小二掌柜的在不在。 因为有了业绩,小二十分热情地带著江芷去见掌柜。 掌柜见江芷出手阔绰,以为是要定製首饰,也十分热情地招待。 两人去了二楼雅间。 这属於是江芷的一点社交小技巧。 她当然也能直接让小二给她引荐掌柜。 但小二大概率不会引荐,搞不好还会嫌她耽误事,给她赶出去。 点小钱,买些自己也需要的东西,顺便当做敲门砖敲开掌柜的门,节省时间又能给人留下好印象,为后面的合作打下基础,很划算。 到了雅间。 江芷隨手关上门,然后將怀中的珍珠掏出来给掌柜看。 掌柜刚要坐下,瞧见江芷手心那颗胖嘟嘟的珍珠又跳了起来。 江芷直截了当道:“我太太太奶在宫里当差,得了主子赏的一颗珍珠,如今年景不好,放著珍珠不如放些金银防身的好,所以我打算將它卖掉,掌柜您瞧瞧看铺子里收不收。” 掌柜的猛吸两口气才镇定下来。 他长这么大,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这么大颗的珍珠。 他不敢用手拿,生怕手糙给磨了,只直勾勾地盯著江芷的手心看。 够大,够圆,够润。 这样上乘的珍珠,他只在京城贵人的头面上见过。 隔著老远都能闻到金钱的芬芳。 如今隔得近,他总觉得气味熏人,脑袋昏沉。 江芷见对方瞧够了,缓缓握拳收回手,问:“怎么样,铺子里收吗?不收我去当铺!” “去什么当铺。”掌柜回神,当即就急了:“那地方能给你啥好价钱!” 江芷点头。 觉得这笔生意应该能谈。 掌柜的是个实诚人,这一会儿的时间,她贱卖珍珠,就跟他自个儿吃了亏似的... “那...”江芷又问:“掌柜的收了?” “我得请示一下东家。” 毕竟涉及金额太大,他也不好说,但怕江芷跑去当了,走到门口又回头交代:“別去当铺,我很快回来。” 江芷点头。 掌柜走后,她悄悄將水果刀、迷你电击棒踹进怀里,然后下楼到人多的地方。 免得在雅间被人迷晕了都不知道。 没呆太久,掌柜就回来了,身边跟著个年轻人。 江芷寻思著,应该也是少东家。 加上这一回,她总共谈了三桩生意,每一桩都是跟年轻人对接,乾脆利落十分省心。 掌柜见江芷下楼来,赶紧上前做了请的手势。 江芷点头,走在前面。 进入雅间后,从怀里掏出个红色的丝绒袋子。 袋子是方才在商场新买的。 將珍珠掏出来放置在袋子上,衬得珍珠更为圆润有光泽。 少东家眸光亮了亮。 他朝掌柜的递了个眼神,掌柜的收到,默默擦了汗才开口。 “这位夫人,我们东家出价五百两白银,您要觉著合適咱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若觉著不合適,再劳您到当铺走一趟。” 江芷顿了顿,將珍珠装回丝绒袋子,道:“掌柜不实诚,你们楼下那珍珠,八十两一颗,不如米粒大,还有半颗都是瑕疵,我这颗圣品,你卖八千两都会被疯抢,却只给我五百两,忒黑心。” 江芷起身,掌柜急得团团转。 他就说少东家不厚道,这么好的珍珠只给五百两,那不是欺负人吗? 眼见江芷已经走到门口,掌柜的啪嗒一声按住了雅间的门。 江芷拧眉,不悦道:“怎么,还想强买强卖?” “不不不。”掌柜赶紧摇头:“买卖不都得有商有量嘛,您觉得不满意咱再加点,商量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不就成了。” 江芷急著走,也懒得再找其他首饰铺,决定再给掌柜的一个机会。 她往后退两步,离门远了一些跟掌柜的说:“你告诉你们少东家,我这珍珠最低四千两,再低就免谈了。” “你们也別觉著我是村妇就什么都不懂,我太太太奶是宫里伺候的,见过的好东西数不胜数,这珍珠万金难求,方才我说的能卖八千两都是保守估计,毕竟府城没有京城繁华,贵人也相对少一些,但这跟我这颗珍珠的价值没有关係,我收一半的钱,你们净赚一半,觉著合適咱就交货,不合適我找其他铺子。” 合適合適太合適了。 进门前,他们预估的价格就是四千两。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见著卖主后,少东家却突然给他指了个五百两的价。 大概是觉得对方傻吧。 显然对方不傻。 不仅不傻,脾气还不好。 一个屋呆著,还让他传话,明显就是不想搭理他们东家。 掌柜的看了东家一眼,十分无奈。 宋少谦轻笑。 声音是清润柔和的少年音。 江芷白了他一眼,笑屁笑。 宋少谦更乐了,起身给江芷拱了拱手,並从袖口中掏出一叠银票,道:“四千两银票夫人数数。” 可。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江芷看在银票的面上原谅了这个黑心少东家。 银票有一千两一张,两百两一张,剩余的都是一百两一张。 江芷数了数,將珍珠递过去让他们验货,同时手按在电击棒处,对方一有动作,她就能立刻反击… 好在是她多心,东家没打算黑吃黑。 至少没打算在店里黑吃黑,以免影响到铺子里的生意。 江芷出了门,快速闪进她提前找好的巷子。 从工位上掏出卸妆水,將脸上涂得暗一號的粉底液洗掉,又拆掉头髮,隨便扎了个丸子头並绑上蓝色丝巾。 最后换了身粗布麻衣,並背上背篓才从巷子里出来,直奔城门口。 里正瞧见她时,疑惑了一瞬。 但江芷如今在他心目中,那地位跟庙里供奉的神仙也差不多。 换个衣服,变个造型什么的又不犯法,犯不著问。 隨行的车夫和刚买下的人就更不会问了,於是江芷半句话没解释,上车出了城。 第26章 不能隨地大小捡。 去时两个人,回来五个人。 陆母都惊呆了。 她看著杵在院子里,突然多出的三个人,问江芷:“这是,你娘家那边的亲戚?” “不是。”江芷直接回答:“我买的人。” 关键是不好瞒,说是亲戚,那让人干活还是不干活? 来者是客,没有让亲戚干活的道理。 但不干活,她费力吧啦地买人回来干嘛。 江芷介绍:“这是柳婶,这是柳婶的孙子孙女,以后他们仨负责家务活,娘您就安心养胎吧。” 陆母瞪圆了眼。 买人... 负责家务活... 每个字她都能听懂,但连在一块她咋就不懂了? 乌木氏见院子里热闹,也出了房门。 看陆母一副呆滯的表情,缓声回答:“阿芷买的丫鬟婆子,伺候咱们的。” 说罢又看向江芷道:“在家里当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夫人可以,但出门得低调,村里人眼界窄,別惹了事端。” “明白,在外就说是阿奶那边的亲戚投奔咱们来了。” 乌木氏:...... 家里这么多人,偏说是她那边的亲戚,偏又没办法拒绝。 毕竟江芷和月娘的娘家离槐树村近,有心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他们在说假话... 乌木氏没反对,转身回了屋。 江芷也觉得低调一点合適,便跟柳婶他们说:“听阿奶的,以后你们就是阿奶那边的亲戚了,柳婶你按照辈分跟大胖大丫过一遍,別到时候叫错了。” 柳婶觉著惶恐,但一想到自己一意孤行称呼他们夫人少爷的,可能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便按照江芷说的办了。 对好称呼,江芷给他们安排住处。 其实也没什么好安排的,家里只有三个房间都住满了,就让他们一家三口先在堂屋里打地铺。 不过江芷也没亏著他们,给的都是新的被,晚上盖上一层准能捂出汗。 安排好,柳婶赶紧去厨房做饭。 家里粮食够,江芷怕柳婶节俭,特意给她交代了一遍。 柳婶点头称好,心里却是震撼的。 她以为被人买到村里,最多是饿不死,没想到日子居然如此富足。 熬出米油的,特別浓稠的大米粥,从未见过的,白白嫩嫩的豆腐燉菜,还有一个豆芽菜,一个鸡蛋汤,一盘小咸菜。 关键是,主食居然是白面馒头。 这... 地主家都没吃这么好吧! 而且主子仁厚,居然没有让他们另开小灶,吃得跟主子一模一样。 江芷甚至还邀请他们上桌。 柳婶实在惶恐,死活不去堂屋,而是带著孙子孙女在厨房就著灶台吃。 八岁的大丫憋了一天,终於在四下无人的档口开口说话:“阿奶,大白馒头好好吃啊,香香软软的一点都不苦。” 他们平时在牙行吃的黑面窝窝不仅拉嗓子,还带著苦味。 不知道是变质了,还是加了什么东西。 可即便是黑面窝窝,他们也经常吃不到,因为他们一家三口总卖不出去,得了不少针对。 幸好他们遇到了主子。 主子大善。 柳婶將自己的馒头撕下一半给大丫:“好吃就多吃点。” 大丫不要柳婶的,又塞回给亲娘:“阿奶你吃,我够吃了,一整个啊,吃都吃不完!” 怎么会吃不完,柳婶抹抹泪,將那半个馒头塞给大胖。 名字叫大胖,身上却没二两肉,柳婶时常半夜梦到儿子儿媳在下面心疼地掉眼泪。 但她一个老婆子,实在没有能力给他们好日子。 饿得狠了,她甚至想过带著孙子孙女一起到下面一了百了。 大胖也不多吃,他將馒头给柳婶,宽慰道:“阿奶,有这么多菜,还有这么稠的白米粥,我能吃饱。” 一家三口在厨房让来让去。 过来添饭的陆秧瞧见了,端著碗噔噔噔地跑回堂屋。 陆母见他碗是空的,忍不住问:“你不是要添饭?没饭了?” “有。”陆秧回答:“但我想留给柳奶奶他们吃。” 陆秧將自己在厨房门口看到的场景给大家说了,江芷揉揉他脑袋:“我们小秧很善良,这很好。” 陆秧害羞,默默低下头。 江芷又道:“有句话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大致意思是说,穷的时候要洁身自好努力提升自己,富的时候要承担起社会责任,儘可能地帮助他人,小秧想要帮助他人这很好,但要先问问自己,自己足够富足了吗?” 陆秧点头。 他没上过私塾,但阿爹和二哥在的时候,有教过他们读书认字。 太深奥的东西他不懂,但二嫂解释得很清楚,他能明白。 要自己先吃饱饭,再去想著帮助別人。 “我吃饱了。”陆秧说。 他其实有一点点没饱,但没关係的。 跟从前每天都饿肚子的情况比,好太多了,他愿意今天將自己的饭留给大胖他们,等明天,他再吃饱饱就好了! 江芷点头。 晚饭结束,她给了陆秧一包绿豆糕,算是奖励。 陆禾怕他没吃饱给他半包桂酥。 陆母將自己的乌梅干给了他半包。 乌木氏不情不愿,但还是將从江芷那边討过来的瓜子给了他一把。 陆秧高兴炸了。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少吃了一碗饭,居然得到了这么多好吃的。 他也太幸福啦! 不止如此,睡前他还收到了一个银锁,银光闪闪的银锁,他见都没见过! 太幸福了,陆秧晚上睡觉就將银锁放在枕头下面。 夜里他做了个梦,梦到了去世不久的阿爹。 他抱著晚上收到的一堆好吃的和银锁给阿爹看,阿爹笑著揉他脑袋,说他也准备了一份礼物,他很快就能见到… 从府城回来,村里的工坊也开工了。 江芷到现场指导,直到做出她满意的成品才开始往县城的酒楼送。 酒楼重新开业这天,江芷本来不想来的,但盛情难却,掌柜直接来村里接她,她也就跟了过来。 她今日穿了在府城新买的细成衣,头上插了一根银簪。 商城刚买的。 她上次去府城给每个人都买了首饰,唯独忘了自己。 倒也不是她无私,而是这个时代的工艺她瞧不上。 当然,真正好的工艺也递不到她跟前,所以直接在商城买了一根。 关键是便宜。 1元等於1文,一个银簪600块,在商城买她只需要付600文,而首饰铺里的那些,最低都要二两银子。 她可真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婆娘。 江芷这么想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被自己给酸到了。 掌柜按照江芷的意思,做了很多免费的吃食放在酒楼外面。 一时间门庭若市。 江芷知道,这生意算是给盘活了。 只要后期掌柜和厨子不作死,酒楼就不会破產。 食客太多,掌柜的没办法一直陪著江芷,江芷让她去忙,自己在县城漫无目的地乱转。 转到一个巷子口,突然被从里面跑出来的人撞了一下。 江芷一下子警惕起来。 她很好奇巷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她不会主动进去,她直接走开了。 於是在巷子里埋伏著的人眼睁睁看著江芷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摸了摸胸口,然后快步走开了。 走...开...了!!! 周锦绣气个半死。 她打听到工坊的东西送到了县城的酒楼,她猜酒楼重新开业江芷一定会来,於是找人在酒楼附近埋伏。 担心江芷不上鉤,甚至还让人衣冠不整地从巷子跑出来。 她明明已经好奇,已经勾著脑袋往里看了。 但她居然没有进去,而是摸著脑袋离开。 周锦绣不解。 她当然不解,江芷可是十级小说狂热粉,深知好奇害死猫。 更不可能隨地大小捡。 不管是捡男人还是捡女人都没有好结果。 而她摸脑袋也只是为了確保方才被人撞了一下,银簪没被人顺走。 600文买的呢。 而且三朵海棠挤在一起,热热闹闹她还挺喜欢。 经此一事,江芷也没再閒逛回到了酒楼。 第27章 要起三进的院子 酒楼生意好,又做了免费试吃,工坊送来的食材中午就没了。 里正乐不可支,问江芷:“我要回去通知人来送货,你回不回?” “回。” 两人跟掌柜的打了声招呼,便直接雇了马车回去。 回到村,里正到工坊通知人现做。 刚开工,里正不敢让人做多,怕砸手里头,不过江芷让他放开了做,卖不完自己村子里的人也能吃。 况且也能安排人到镇上卖。 摆摊卖,挑著货跟卖货郎都可以。 里正一听,觉得靠谱:“那我再选几个人每日到镇上摆摊,这样也能多一份收入。” “收入倒是其次,主要是能让更多的人忙起来。” “你说得对。” “还有,那个豆浆豆腐脑也能卖起来了,这几天叔你找个地方让人去摆摊,冬天越来越近,得赶紧让大傢伙都赚上钱,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今年冬天得发生不太好的事。” 里正嚇一跳,下意识问:“会发生啥事?” “我听老一辈的人说,久旱之后必有大涝,我怕今年有雪灾。” 里正是个会未雨绸繆的人,她已经提醒得如此明显,他一定会事先做准备。 “行,我知道了,趁冬天来之前,最主要的还是赚钱,不仅要摆摊,我还会去其他县谈合作,儘量不辱没了你的点子。” “那您去忙,回见。” 跟里正告別,江芷回家开始画房子的设计图。 既然要起房子,手头的预算又充足,江芷决定来坨大的。 她要盖青砖瓦房。 她还要盖三进的四合院。 如果条件允许,她要苏氏园林风,还要现代化的洗漱装置。 因为太繁杂,这设计图她画了整整一周。 村里没有人能起这样的房子,江芷隨著早上去县城送豆腐的牛车,一起来了县城。 送货的是里正的二儿子,陆二郎。 陆二郎毕竟是在县城做过工,沟通方面没有问题,且里正也放心。 这孩子偶尔跳脱,但绝对不会拿了村子里的钱。 江芷在县城没有熟人,又找上了酒楼掌柜。 掌柜倒真有认识的工程队:“我表舅家的女婿是干这个的,听说还修过城楼,那城楼都能修,房子肯定能起,我去找人过来。” “那麻烦大姐了。” “你都叫我大姐了,还算什么麻烦。” 掌柜的雷厉风行,趁没到饭点,直接出门將她表舅家的女婿请了过来。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糙汉子。 江芷寒暄两句,先將图纸给对方看。 糙汉子是有点东西的,虽然江芷图纸画得复杂,但他还是一眼瞧出门道。 “三进的院子你至少得先准备三万块砖,还要工钱和这些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大概要一千两。” “嘶,这么贵?” “当然,这还是咱们自己起,直接在县城买房,二进的院子都要100万钱了。” 江芷算了算,100万钱大概是指100万文,也就是一千两。 房子果然在什么时代都是奢侈品,幸亏在府城卖了珍珠。 “就这么盖,你说先怎么搞吧。” “肯定是先买砖,现在的砖不好买,而且还是这么大的量。” ... 江芷没在县里等,先回了村。 工头答应帮他找人问问砖的事,得到確切回復后,才租车来到了槐树村。 村里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巡逻队也开始上工。 巡逻队的队长是里正家的大儿子,陆大郎。 陆大郎大概有一米八,这个身量在缺吃少喝,营养匱乏的古代来说可谓极高了。 且他在县里的鏢局学过一招半式,撇开他与里正的关係,巡逻队的队长也是非他莫属。 工头来的时候,被正巡逻的陆大郎一番盘问,腿都在打哆嗦。 好在听说是找江芷的,陆大郎明显客气许多,並一路將人送到陆家门口。 工头狠狠鬆了口气。 这进村,比进县城还要严格。 除了不交钱,差点给他祖宗八辈交代出来... 看著眼前几间摇摇欲坠的茅草房,工头有些明白江芷为什么要起那么大的房子。 这放在后世叫做报復性消费。 被贫穷压製得久了,手里突然有钱,就会想要补偿贫穷时期的自己。 咋补偿? 住超大超大,比茅草屋好一万倍的房子。 江芷倒没这么想。 她想造大房子只是因为有钱,有条件住。 且她出去几趟,觉得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离开槐树村,住一辈子的房子肯定怎么舒服怎么来。 工头被请进院子的时候,江芷正在教槐婶做咸豆腐脑的滷料。 她当然不会动手,柳婶子手艺好,江芷已经將大部分需要教村民做的东西,都交给了她。 江芷只是偶尔提点几句,並见缝插针地聊几句。 “婶子,你们打算到哪儿摆摊呢?”里正行动力超绝,江芷刚提出村里人可以到外面摆摊卖豆腐脑,他就选好人过来学习做了。 有这种里正坐镇,村子不可能饿死人,除非实在没有赚钱的点子。 “在县城门口,那边人多,入城又要排队收费,有人饿了就会买。” “哦,那人那么多治安行吗?” 想到槐婶可能不清楚治安是啥意思,江芷又补充一句:“就是安全吗,我上次去的时候很多人抱怨入城收费,不会起什么衝突影响咱们的营生吧!” “不会,里正已经提前让人去看了,大家就是口头抱怨抱怨,哪敢真跟衙门过不去,那边这会儿已经有卖茶水的了。” “那就行,但你们心里也得有个底,万一真出事记得先跑路,没啥是比命更重要的。” 说完瞅见门口的陆大郎和工头,江芷將手里的瓜子塞到隨身的小包里。 她经常从怀里拿东西,偶尔遇事也会將东西放回怀里。 可放顺手了,那天將瓜子也往怀里放。 陆母瞧见嚇了一跳,赶紧让她回屋抖衣服。 那瓜子在怀里散得哪都是,能不硌的慌,江芷无奈,她是放工位上了,但不好解释,只能回屋假装处理。 次日,陆母就给江芷缝了个斜挎包。 巴掌大小,能隨身装点瓜子和果脯,小孩背起来很幼稚,但江芷这种大人就很合適。 “包大哥你来了?”江芷招呼:“大郎哥来屋喝碗水吧。” 陆大郎摆手:“你们先忙,我今天值勤,还得到村口。” “喝口水不耽误。”江芷喊屋里的陆禾:“小禾,屋里凉的水给大郎哥端一碗,这么热的天还在外面巡逻,辛苦著嘞。” 辛苦啥啊,陆大郎心说。 他们平时也在村里閒逛,现在閒逛还能领工钱,谁都不会觉得苦。 这跟鏢局在刀尖舔生活的日子比,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陆禾在屋里应了一声,出来时手里端著一个白瓷碗。 那碗实在漂亮,透明一样,跟平时家里吃饭喝水的土瓷碗天差地別! 陆大郎第一反应是这碗绝对不便宜,有这钱咋不紧著买点粮食。 后来又想,老二家也是富裕了,大概是不缺粮的。 想到陆老二,陆大郎心里一阵难过。 那孩子虽然跟他平辈,但也算是看著他长大的,家里日子好过了,人却没了,真是一言难尽。 陆大郎心思百转,回过神时,瓷碗里的水已经灌到了嘴里。 甜丝丝,还有一点点酸。 不知道是什么酸,但很好喝。 他有点意犹未尽,但也没脸继续討水喝,自个儿接了点水將瓷碗刷了刷便离开。 第28章 夏天就应该吃西瓜! 这头的江芷已经跟工头对接上。 “砖那边打过招呼了,你这边提前准备银钱,到时候我直接带你到砖厂。” “行,麻烦包大哥帮忙周旋了。” “应该的。”工头也就著白瓷碗喝了一口水。 嘶,怪好喝,他又喝了一口,再喝一口,一碗水一口气就给喝完了。 江芷赶紧给他续上。 工头又喝了一碗,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赧。 一碗水而已,怎么跟馋嘴的小孩一样! 稳重稳重。 工头调整好状態开始跟江芷谈细节。 “我这边大工一天一百文,小工八十,一共出八个人,其他粗工你们自己找人,工钱大概是一天三十文,你寻摸著別给多了。” “行。” “这八个人都是我从县城带来的,每天吃饭睡觉都要往返县城太浪费时间,所以你得提供住宿和餐食。” “没问题。” “还有你说的这个茅房,我跟人討论了一下,能做,但得提前挖好渠道,我需要现场看下地皮。” “那走,咱们现场去討论。” 江芷拿了个草帽盖头上,也给工头了一个,两人到江芷刚买下的地皮。 地皮在村尾,离山脚下稍远一点的位置。 她知道今年冬天有雪灾,太靠近山脚,万一搞个雪崩,明年春天再来场泥石流,房子就白盖了。 除了她,其他住在山脚下的住户,江芷也建议里正让他们赶紧迁走。 別有了粮食没饿死,却被砸死了,得不偿失。 工头现场规划了一下,又在图纸上加了一些线条和文字,定好日子便打算离开。 江芷將人留下来。 中午柳婶掌厨,做的都是家里平常会吃的菜。 醋小排,孜然炒肉,回锅肉,小葱拌豆腐,清炒腐竹,还有一个豆芽汤。 主食是大米饭。 五菜一汤,荤菜跟素菜一样多。 而且荤菜的分量都很足,並不是一点荤腥掺在一大锅的素菜里炒,反而是一道菜里所搭配的素菜极少。 包工头感动得要命。 他觉得江芷是特意做好菜招待他。 毕竟这年头,地主家都不敢这么造。 七尺糙汉差点落下泪来,並暗暗在心中发誓,这个活,他一定要给僱主干得漂漂亮亮! 江芷:嗯?发生啥事了? 江芷完全不知道工头的心理活动,他们午饭每天都是这个標准呀~ —— 俗话说,地基打得好,房子差不了。 动工这天,江芷难得没人催促直接来现场监督了。 六月的天,一过辰时,太阳便毒辣起来。 平时在家里躲著,燥热就开空调扇,没觉著太热,可站在太阳底下,即便戴著草帽也觉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又坚持了半刻钟,便跟工头打了招呼回了家。 陆禾陆秧也跟著去了。 起房子,那是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大事,没想到却成为了现实。 两小子恨不得风餐夜宿,一瞬不瞬地盯著房子慢慢盖起来! 然后盯了一会儿,也顶不住太阳暴晒,跟著江芷回家。 回到家,江芷先洗了把脸。 进屋后將空调扇打开,又从工位上取出一片面膜贴在脸上。 冰凉凉的,贴了一会,脸上终於不再刺痛,江芷舒坦地嘆了口气。 口有些渴,江芷打开商城打算买杯奶茶。 恍一眼看到有西瓜,立刻激动地坐直了身。 没有西瓜的夏天怎么能叫夏天呢? 没有西瓜的人生,活著都没意思。 江芷毫不犹豫地下单。 8424麒麟瓜。 果肉脆爽、皮薄瓤红,不用吐籽,简直就是江芷的梦中情瓜。 正在跟情瓜缠绵,房门被敲响。 是陆禾给江芷送放凉的水。 江芷瞅瞅窗外,热得像火炉,没人在外面呆著,便打开门让陆禾进来。 陆禾一进来,感觉自己到了天堂。 这么热的天,二嫂屋里居然凉丝丝的。 江芷接过陆禾手中的瓷碗,给他塞了牙西瓜。 红彤彤的,散发著香甜的气息,陆禾忍不住问:“二嫂,这是啥?” “这叫西瓜,吃吧。” 陆禾没客气,咬了一口。 满嘴的汁水,又甜又脆,比上次吃的沙果还要好吃一万倍! 陆禾眼睛亮晶晶的,但手里捧著西瓜却再也啃不下去。 江芷问他怎么了。 陆禾道:“这么好吃的西瓜,我想让娘和弟弟也尝尝。” 江芷嘆气。 这么好吃的西瓜不能给人分享,她也觉得憋屈。 想了想,江芷道:“我给你个瓜,你想办法解释它的来源,只要不被人怀疑,大家就一起吃。” “真的吗?” “当然。” “谢谢二嫂,我现在就去想。” “先把瓜吃了,吃完再说。” “嗯嗯嗯。”陆禾一边吃一边想,刚吃完一牙就想到了:“二嫂,你说我明天跟二郎哥到县城,回来说遇到西瓜觉著稀罕,所以买了一个,成吗?” “那你卯时就得起床,办得到吗?” “能办到!” “那就这么办,你擓个篮子出门,回来时就说遇到了西域过来的商人,瓜是从他那边买的。” 陆禾认真记,记完才出门:“行,我记住了二嫂。” “去玩吧。”江芷摆摆手,想到正给他们起房子的工人还在日头底下暴晒,江芷又说:“跟柳婶打声招呼,让她煮点水送新房那,这么热的天不喝点水能晕过去。” “好嘞。” 陆禾去找柳婶,柳婶没过一会儿便招呼孙子孙女一起去送水了。 江芷脸上的面膜取下来后,又给自己护了个肤。 什么腊梅啊,绷带啊,贵妇霜啊,不要钱一样地往脸上涂。 她现在可是富婆,富婆就得用富婆该用的东西。 造了一段时间,江芷的脸色好了些。 再加上顿顿能吃饱,凹陷的脸颊也稍微长了点肉,不过还是瘦。 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胶原蛋白最顶的时候,她却像个蛇精,下巴能戳死人,这可不行。 她还得增肥,她这个身量,增肥到一百斤刚刚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芷察觉乌木氏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 江芷问怎么了。 乌木氏倒是没有藏著掖著,而是道:“你变白了些。” “真的么?”江芷一喜,捧著脸摸了摸,不枉她大钱买的护肤品。 “是真的,夏天太阳毒辣,大多人都会晒黑,为什么偏你变白了?” “......” “所以你涂了什么东西?” 汗流浹背了姐妹们,这婆娘咋这么敏锐。 第29章 给乌木氏挖贵妇面霜 江芷谎称要加饭,饭遁了。 无所事事,再次转到了工地。 工地里的粗工都是村里人,已经回家,剩余的工匠跟著工头一起在树荫底下吃饭。 饭是柳婶准备的。 江芷提前跟她交代过,不能太寒磣,所以她做了烩菜,大肉片子快跟菜一样多了,主食是大白馒头,管饱。 眾人吃得满口流油。 工头想起上次江芷特意做了好菜招待他,忍不住替江芷说了好话。 “主家实诚,咱们做工的时候可得仔细,不能因为天热就马虎,听明白了吧。” 负责砌墙的工匠第一个响应。 別说大肉片子了,就说大白馒头管饱,出去打听打听整个府城都是头一份。 反正他们家在丰收年也没这么造过! “谁敢马虎,我第一个不同意。”他一边吃一边说,生怕说话时耽误那一丟丟时间,大白馒头就被吃光了。 “这年景有个活计干都算不错了,还敢马虎,对得起拿到手的工钱,对得起端著的饭吗?” “都对不起晌午的水!” “干活的时候还分什么春夏秋冬,只要不下刀子,大家都仔细著呢。” “老包放心吧,咱们兄弟不干那没良心的事。” “好香好香...不是,我是想说老李说得对,我们良心大著呢。” “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一哄而笑,江芷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朴实无华的心境,最能打动人。 江芷决定,下午再给他们加道解暑圣品——绿豆汤。 江芷默不作声地离开工地,绕著绕著,到了村子里废弃的小学堂。 槐树村是大村,九百多口人,丰收年的时候,一人每天凑出一口粮食,一个月就有上百斤粮。 这上百斤的粮食拿出来,刚好能请个夫子。 於是村里就盖了学堂。 只是后来,朝廷取消科考,所有官员都要靠举荐才能做官,学堂渐渐就没人了。 他们往上数十八代都是泥腿子,哪有人举荐他们去当官。 不当官,断文识字不如到镇上当学徒,学上一门手艺还能养活自个儿。 所以学堂就废弃了。 江芷家里没地方住,便將包工头带来的工匠安置在了学堂。 学堂荒废久了,难免脏乱。 但工人都是糙汉子,又是跟砖头泥块打交道,一天下来身上脏得跟屋子相得益彰,谁都不嫌谁。 江芷懒惯了,也没想打扫,不过她从商城买了八张凉蓆。 凉蓆是草编的,外人看不出与这时代卖的有什么不同,关键是有了凉蓆,大家不用滚在地上睡,体面不少。 江芷点点头,觉得自己忒善良。 从学堂离开,绕到了村里的蓄水池。 这会儿正是热的时候,也没人在大池子旁干活,江芷看看左右无人,从商城买了些鱼苗丟进去。 她是鱼脑袋。 她太想吃鱼了。 有了鱼苗,大家就晓得池子里有鱼,那她从池子里钓出大鱼也只能说明自己运气好。 江芷美滋滋地想著,赶紧回了家。 外面还是太热,而且到了午休时间。 一进院门,乌木氏就摇著蒲扇坐在小板凳上盯著江芷看。 看得江芷头皮发麻。 她赶紧躲进屋子,空调扇都没开,直接躺在床上逼自己睡觉。 入睡失败。 一闭眼,眼前就是乌木氏那双淡漠的眼。 明明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探究,却让江芷浑身不自在,感觉秘密被看光了。 江芷坐起来,扭著身子悟空撒娇。 烦死了。 扭了两下,她从商城买了几个宽口的白瓷瓶。 然后將自己的贵妇水啊贵妇霜啊那些每样挖了点给她。 怕她不会用,又在瓷瓶上贴了便签。 將东西塞给乌木氏,告诉她使用顺序,江芷回屋,反锁上门,打开空调扇,一秒入睡。 而另一边的乌木氏也回了房。 她依次打开江芷给她的五个瓷瓶,然后严格按照顺序给自己严谨地护了肤。 嗯。 很润,很高级,不是凡品,她很满意,倒头秒睡。 —— 次日一早,陆禾跟著陆二郎,还有巡逻队的一个成员一起到县里送货。 酒楼生意不错。 除了开业首日各用掉了四十斤食材,这些天每日能稳定到三十斤。 这个用量已经很不错,但想养活一个村的人还是天方夜谭。 毕竟那个豆腐,敞开了做,一板子能做一百斤! 於是里正听取江芷的建议,安排人摆摊。 除了县里的酒楼,现在村里发展了三个摊位。 槐婶和他丈夫在县城城门口的豆腐脑摊,青峰镇以及隔壁桃镇的豆腐摊。 目前豆腐脑生意最好,毕竟入城的人身上都不差钱。 摊子一天能卖七十碗,一碗二十文,是1400文,也就是一两多银子。 一斤黄豆能出3斤豆腐脑,3斤豆腐脑能装6碗,也就是说70碗只用12斤黄豆。 一斤黄豆7文钱,12斤是84文,再加上杂七杂八的辅料,净赚一两银子是有的。 豆腐摊位卖得不多,荒年到底是有影响。 但豆腐摊连带著卖豆芽,一斤豆芽7文钱,没有钱还能用一斤黄豆换,换回来的黄豆继续投入生產。 即便摊位一天赚不了几个钱,但解决了原材料,也算省事。 且再不赚,每日给摆摊的人发个工钱的钱还是有的。 只要能给出工钱,村民的生活就能得到改善,所以里正正寻摸著要不要到其他镇上也考察一下。 村里閒著的人还是太多。 当然,周边县的酒楼也是要谈的。 里正整日忙成陀螺,江芷家房子开始落地基他都没时间过去... 陆禾到县城一趟,期间特意避开陆二郎独自行动了一会儿。 等再回来,竹篮已经沉甸甸了。 陆二郎问他买了什么好东西。 陆禾笑嘻嘻地回答:“给我娘买的果脯肉,她害喜,吃点酸的舒坦。” 陆二郎欣慰地点头:“你娘没白疼你。” 陆禾扬扬脸。 她娘自然是没白疼他,他会一直孝顺娘,也会一直孝顺二嫂。 陆二郎:“给我一点。” 陆禾:? 陆二郎:我说果脯,给我一点甜甜嘴。 陆禾:...... 幸好二嫂平时总是拿果脯给他吃,他不捨得一次吃完,便放进陆母给他做的小挎包里。 看著陆二郎不给不罢休的模样,他从小挎包里捏出几个放在陆二郎手中,暗想仙界的东西给陆二郎吃,真是糟蹋了。 当然,他吃也糟蹋,但给陆二郎糟蹋不如让他自己糟蹋! 哼(`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