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我可以合成万物》


 第1章 聚会

    墨息国，青竹坊市。
    十月，孟冬已至。
    午后，日光淡薄，透过竹林斜斜地穿进茶铺窗口，在墙壁上投下几道斑驳光影。
    两张方桌拼在一起，几个少年围坐著，碳炉里茶水微沸，腾起白色水汽。
    “明天……就满一年了！”
    郑当武眸光微动，他抬头扫过几人：“到现在还留在坊里的，就只剩我们几人，大家都有什么安排？”
    眾人沉默。
    他们都是青元宗从各地网罗来的修仙苗子，个个身怀灵根。
    但在一年前，他们被宗门大选筛落，安排到这坊市自生自灭。
    当时接待的青元宗修士说得倒是客气，“诸位莫要灰心，修真之道在法也在缘，即便是偽灵根，未必没有机缘，散修之中，筑基者亦非罕见。”
    可任谁都知道，这只是青元宗维护体面的说词而已，一年之期，便是宗门最后的照拂。
    过了明日，他们如果还想在这坊市棲身，要么按期缴纳每月半块灵石的居停费用，要么寻个可供託身的门路。
    作为尚未踏入仙途的凡人，灵石……他们自然是不敢想的，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一条出路了。
    “我……我前些时日去灵兽阁打杂，掌柜王鹏说我办事机灵，可以给我个餵食灵兽的差事。”出身贫寒的孙四，长得黑黑瘦瘦，此时他一脸庆幸：
    “他还说，只要我干满十年，就亲自为我作保，就举荐我成为灵兽阁正式店员。”
    灵兽阁並非单独店铺，而是一个捕捉贩售灵兽的修仙者组织，在各坊市间皆有同名店铺经营。
    若能成为灵兽阁的正式店员，每月可得灵石供奉不说，还有修仙功法可供选择。
    眾人闻言，无不露出羡慕神情。
    “灵兽阁？孙四你也是有机缘的……”
    郑当武眼中露出一丝失望，淡淡应了句后，转头看向其他几人：
    “钱泰，陈临还有王二牛？你们怎么说？”
    “来这前，我爹给了我几块灵石……我想在坊市待些时日再看看……”钱泰喏喏的回了句，语气里充斥著不確定和一丝期望。
    大家都知道他家里是墨息国有名的豪富，如果肯大代价，弄到几块灵石倒也不稀奇，於是转头將目光投向另侧的陈临和王二牛两人。
    “我……我不知道！”
    素来憨直的王二牛此时迷茫摇了摇头，他对於交际方面不擅长，家里也没什么可以提供帮助的资源。
    落选后在坊市里过的迷迷糊糊，如果不是今天被叫来聚会，他还不知道到自己在坊市已经有一年了。
    郑当武点了点头，视线转向角落的青衣少年：
    “陈临你呢？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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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临眉头微蹙，將注意力从视线中的进度条上挪开，淡淡回道：
    “郑当武，大家已经有半年未见，你突然叫我们过来，想必不是寻常茶会这么简单，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陈临並非原先的单纯少年，早在半个月前就因故觉醒了宿慧，拥有前世见识的他，一眼看穿郑当武定是另有所图。
    郑当武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对方早已换了芯子，只当是临近离坊的压力让陈临焦虑起来，因此也没太过在意：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点。”
    他站起身来，目光炯炯看向眾人:
    “大家在这也有一年了，都知道坊市居，大不易……好些散修，都只能在坊市外围暂住，更不说我们。”
    “如不是『青元宗』的关照，像我等早已被赶出坊市。”
    “但是。”陈临挑挑眉，心里默念著帮对方开了个头。
    “但是……”郑当武拉长声调，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十年来如我们这般的『青元宗』落选人数足有近千，而像孙四那样有机缘能留在坊市的，不过几十人而已。”
    “其余的人，则都被赶出坊市，仙缘断绝，余生只在凡俗间挣扎，待过个数十年就是黄土一抔，谁还会记得世上曾有过这么一號人？”
    王二牛听著，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他呆呆看著茶壶上裊裊升起的水雾，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赶出去后的光景，就像爷爷一样，一辈子在田里刨食，被无尽的劳作压垮了身子，甚至到临老后都直不起腰，村东头的一座土丘就是最后归宿。
    “不行……”王二牛不自觉攥紧拳头，指节被捏得发白，声音里带著丝颤抖：
    “我一定要留下来，我一定要修仙，我不想这么早就死……”
    钱泰没有说话，但他的脸上也多出了几分凝重。
    只孙四眼里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丝庆幸和得意，隨即垂眸看向手中茶盏，掩饰住眼底的情绪。
    “不错。”
    郑当武赞同的点点头：“要留下来，只有留在坊市才有机会踏上仙途。”
    说到这里，郑当略作停顿，隨即刻意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
    “不过……当下就有个机会！”
    “什么机会？”x3
    王二牛钱泰还有孙四齐声发问。
    “好说……”郑当武从怀中取出几片薄纸。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陈临撇撇嘴，对於郑当武的意图，心里有了个大概。
    果然。
    “大家猜下，这是什么？”郑当武眉飞色舞，扬了扬手中的几张纸。
    “等等……”陈临突然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来：“不好意思，我刚想起来，还有急事要办。”
    “陈临，你有什么事这么急？”
    钱泰有些奇怪：“等郑当武把事情说完也来得及啊？”
    陈临已经向外走去，脸上掛著淡淡笑容：“实在抱歉，我突然想起和玄符轩的姜仙师有约，现在要过去一趟！”
    他不想继续在这里跟郑当午耗著，於是找了个由头。
    郑当午眉头一皱，对於陈临，他本是抱著必得之心。
    当即就要制止他离开，却被陈临的话唬住。
    玄符轩姓姜的仙师只有一人，那就是青竹坊有限的几名符师之一……姜然。
    虽然不信陈临能同这等人物搭上关係，但万一……他可得罪不起。
    於是，只能眼睁睁的看著陈临推门而出，离开房间。
    “姜仙师……不会是我想的那位吧？”钱泰这才反应过来，惊讶中嘴巴张的老大。
    “除他老人家，还会有谁？”
    孙四能被灵兽阁掌柜黄鹏评做机灵，自然有些心机，他也看出有些不对，当即打了个哈哈：
    “阁里的『赤眼水豚』马上就投要喂，我就先走一步了，大家回头再聊！”
    说罢，他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钱泰见状，也感觉到些许不对，但他凳子上的屁股悬了悬，却又坐了回去。
    此时郑当武不动声色，在孙四离开后，隨手將门关上，这才转过身，脸上露出和蔼笑容：
    “二牛，钱泰，你们听我说……”

 第2章 初试合成

    孙四出门以后，张口招呼尚未走远的陈临：
    “陈临，你等等。”
    “孙四。”陈临不动声色，却放缓了几分脚步：“你怎么也出来了？”
    孙四快走几步跟上，往地上啐了一口，黑瘦的脸上全是不屑：
    “呸，郑当武那廝不安好心！”
    “怎么说？”陈临眉角微抬，他是看出郑当武有问题，但具体什么情况倒还真不清楚。
    孙四看样子，倒是知道些什么。
    “你不知道？”
    孙四有些惊奇，他本来还以为陈临知道些什么，这才那么果断的就抽身离开。
    “不知道。”陈临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但我只知道一点，郑当武跟我们非亲非故，真有好事……”
    说到这里，陈临就此打住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其中的意思孙四瞭然。
    “还是你看的明白，要是刚才再走晚点，就落麻烦在身上。”孙四“嘖”了一声，也不卖关子，直接解释道：
    “郑当武手上那几张玩意叫做『灵契』，以特製符纸为载体，立契者以灵力或者精血签下真名，一旦成契便受天道制约，断不可违背！”
    “我当时加入【灵兽阁】时就签过这种契约……”
    “还有这种东西？”陈临眨眨眼，心里想到：这玩意可比合同靠谱多了，当年要是有这东西……
    孙四微微頷首，轻嘆一声：
    “有些东西，虽然在修仙者间是常识，但绝不会对凡人透露，如果不是加入【灵兽阁】，我也不会知道。”
    “你可知道『灵契』是分品阶的，但最低也要一块灵石一张……郑当武手上几张『灵契』具体內容虽然不清楚，但若相信他的鬼话，隨意签下真名，那定然要掉进坑里！”
    陈临立马明白了孙四的意思，郑当武作为一个凡人，居然有价值数块灵石的东西，显然背后有修仙者在指使。
    自己只是察觉到有问题及时避开而已，而孙四跟著离开，却是躲过了一场修仙者参与的纷爭。
    这种事情，在没有一定实力之前，知道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孙四显然也清楚这点，他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我要先去阁里餵食『赤眼水豚』，你回头要是来【灵兽阁】买灵兽，可以找我，到时候帮你挑只好的。”
    走到路口，两人不再同路，分別时孙四十分客气的留下一句。
    陈临清楚，对方只是客套而已，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笑笑应下。
    匆匆回到家中……位於坊市北部，建立在溪畔旁几座低矮木屋中的一间。
    木屋已建成多年，里面家具极其简陋，木墙上到处是蜂窝般的虫蛀窟窿，临近地面处更是爬满青苔，显得十分破旧。
    但就这样，还是青元宗发话，才轮得到陈临居住。
    毕竟，在怎么差，这也是毗邻內坊，能蹭到些许灵脉气息的好地方。
    陈临將门窗关好，以免万一有什么动静被他人察觉，这才转身来到榻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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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中显示的加载已近尾声，看进度应该在一刻钟內就会完成。
    陈临坐在榻上，耐心等待。
    隨著“叮”的一声，视线中进度条消失，瞬间炸开万道霞光。
    重新出现眼前的，是一个像是背景是篆刻『造化』两个篆字的炼丹炉界面，上面有三个空著的方格，其中两个写材料，另一个写著配方。
    “这是？”陈临眨眨眼，界面十分眼熟，瞬间让他回忆起来。
    这不就是他前世玩的一个仙侠游戏中的合成系统，叫做造化炉。
    万物皆可合成，任意两种材料加上配方，就可以在炉中合成变做另一样东西。
    “可问题……这又不是游戏，我哪来的配方？”
    尝试著拿起桌上一个茶盏，用意念示意添加。
    下一刻，空格中出现一个造型一般无二的小茶盏，上面显示词条。
    【白瓷茶盏】
    种类：凡物
    品阶：灰色
    （批量生產的粗瓷茶盏，因价格低廉，为民间常用之生活用具。）
    陈临看了下手中的茶盏，並未消失。
    拿起另一个茶盏，出现在另个空格中，词条说明也是一模一样。
    將茶盏放到桌上，离开手后，空格中的小茶盏立马消失。
    “很好，现实里的东西能用，但还是那句话……配方该怎么办？”陈临眉头微蹙，仔细思索起来。
    他回忆游戏里的配方，是通过开宝箱或者拾取获得，造型也就是一页纸张而已。
    想到这里，目光扫过床头的一本《仙坊杂记》陈临心中一动。
    嘶……
    【合成配方】
    完整度：？？？
    （可合成物品？？？）
    “嘖！还真能用哈？”陈临轻嘶一声，摸了摸下巴心里吐槽：看来这系统不太智能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可合成物品三个问號是什么意思，但只是两个茶盏而已……给我合成。”
    下一刻，造化炉金光一闪，两个茶盏突兀的消失在眼前。
    “已合成未知物体！”
    陈临只觉手上一坠，多了样让他感到眼前一黑的东西。
    那是件造型十分奇怪的物品，像是两个茶盏被砸扁拉长，然后硬生生缠著打了数个死结，然后胡乱再搓成一团坨。
    粗糙的陶胚上散布著奇形怪状的光滑瓷釉，依稀还能见到一些大小不一的文字印在上面，仔细一看，却是被他撕下来那页《仙坊杂记》中的內容。
    “……”
    “看来这种取巧的办法，还是不行！”陈临眉头微蹙，重新思索哪里不对。
    正在这时，连串的敲门声。
    砰、砰、砰！
    “陈临，陈临，在家吗？是我们！”
    “来了！”
    陈临隨手將那坨失败的合成物往床下一丟，起身前去开门。
    乍一开门，就挤进来一道红色身影。
    这是一名头挽双鬢，身穿红色罗裙，怀里抱著个黑布包裹的娇俏少女。
    紧跟著进来的，是一名身形比成人还要高大魁梧的少年。
    两人脸色严肃，看起来十分紧张，红衣少女对身后少年催促：
    “罗雄，快把门关上……”
    “好的，姐。”罗雄闷闷的应了句，就要转身去关门。
    “我来吧！”陈临摇了摇头，隨手將门关上，將目光投向少女手中的包裹：
    “东西做好了？”
    “嗯！”红衣少女点点头，將包裹放到桌上解开，露出一叠尺许见方的绿色纸张。
    陈临径直上前，抽出其中一张仔细端详，一股清新的竹香扑面而来，这纸张厚如牛皮，布满细碎的竹叶，因而呈现青绿顏色，但摸上去却是有些粗糙。
    旁边红衣少女开口解释：
    “陈临，按你说的办法，我让罗雄將石磨换成铁碾和铁磨，把翠玉竹竹叶磨的更碎，了五天时间才將这批新的翠叶纸做好，这里一共有100张。”
    说罢，姐弟两人睁大眼睛，盯著陈临，看他一张张的翻看翠叶纸。
    没办法，眼前这小包的翠叶纸关乎著他们两人的前程，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第3章 配方

    陈临检查完最后一张，確定品质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放下手中纸张，对眼前姐弟两人点点头:
    “可以，质量没问题。”
    他话音一落，两人顿时长出了口气，忐忑不安的心思也终於放下。
    “太好了……”红衣少女轻呼一声，姐弟俩欣喜的抱成一团：“我们终於能留下来……”
    陈临倒是十分淡然，等两人稍微平静了些，才开口说道：
    “那就继续按之前说好的，接下来罗瑛你们俩生產製作，我找人把这些翠叶纸卖出去，我们五五分成。”
    “可是……”罗雄眉头一皱，正要说话。
    罗瑛一口打断：“好，就这么办。”
    她一扯罗雄衣袖，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笑吟吟的对陈临说道：
    “那我们先回去，接下来就等陈临的好消息了……”
    “好！”
    陈临看得分明，但脸上神色丝毫未变，只微微点了点头。
    他知道罗瑛是个聪明人，他喜欢跟这样的人合作，因为他们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罗瑛姐弟出门后，两人也不说话，只埋头走路。
    走了一会，来到一片竹林旁边，此处僻静无人，罗雄先忍不住了，他脚下一停。
    “凭什么？”
    他气哼哼的一拳锤向身旁青竹，巨大的力道让碗口粗竹身一阵猛烈摇晃，竹叶簌簌落下。
    “翠玉竹竹叶是你在王家纸坊帮工换的，这些比铁皮还硬的竹叶也是靠我这身功夫，每天晚上一点点磨成粉的，凭什么就要分他五成？”
    “凭什么？就凭这方法是人家想出来的，就凭人家能把这些纸卖出去，能换成灵石……你说凭什么？”
    罗瑛柳眉一竖，俏脸含霜全然不復之前的笑意，只冷冷的瞥了眼罗雄，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她发现罗雄还在原地发呆，顿时气打不一出来。
    “还不赶紧走……”
    三两步走回罗雄身旁，踮起脚尖一把拧住他的耳朵，拽著往前走去。
    “哎，疼疼疼，姐你轻点……？”
    罗雄不敢动手，只嘴硬的大声抗议:
    “你打我也没用，反正我不服……”
    “娘亲说的没错，你这蠢货练武把脑子练成了肉疙瘩……”毕竟是自己亲弟弟，罗瑛气闷又无奈，只得开口解释：
    “人家陈临有法子造纸，又能卖出去，就我们这种只点时间力气的事情谁干不了？能分五成还不满意……要不你把纸拿回来自己去卖？看谁能搭理你？”
    罗雄瞪大眼睛，他哪有渠道卖纸，想到此处，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声音也渐渐低下去：
    “这，这……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这边罗瑛两人离开，陈临又尝试了几次合成，用筷子，树枝，抹布，铁钉等试验，无一例外，產出的都是乱七八糟的產物。
    桌子上一堆，由竹条交缠而成长满铁钉的麻，长著布叶子的树枝，还有几坨造型各异的奇怪东西，这些就是他试验的成果。
    “算了，还是先办正事！”陈临摇了摇头，隨手將这堆东西往床底下一丟。
    这才拿起装有翠叶纸的包裹，起身往屋外走去。
    此时已过晌午，不同早上买卖符籙丹药的热闹和傍晚修士狩猎採集回来贩卖的嘈杂，现时节在坊市里是一天之中最空閒的时候。
    陈临故意挑的这个时间，因此一路行来，就没碰到几个人，顺利的来到坐落於坊市西街上的玄符轩。
    之前在茶铺里，陈临没有完全说谎，他確实跟人有约要来玄符轩办事。
    不过，约好的人却不是那大名鼎鼎的符师姜然。
    他觉醒宿慧后，第一时间就想解决即將被逐出坊市的困境，好不容易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谁不想成仙呢？
    虽说当时系统也跟著出现了，但做人总不能只指望这效果不明的系统。
    他一番调查后，就联合周瑛姐弟俩，造出翠叶纸来赚取灵石。
    “怎么来的这么晚？”玄符轩后院厢房內，身穿湖绿锦袍的少年皱了皱眉头，对於陈临的晚到有些不满。
    陈临也不多说，只將包裹放在桌上解开，这才开口道：
    “沈符师，根据你之前反馈，这批翠叶纸做了相应的改进，我们將翠玉竹叶打磨的更细腻，製作时分布也更加均匀，这批翠叶纸共有100张，你且过目……”
    “咳咳……”
    一句沈符师，顿时让少年眉飞色舞，紧绷的脸上都带了几分笑意。
    不过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不好意思的轻咳两下，压低声音道：
    “我跟姜师学习才只半年，尚未入门，当不得符师之称，叫我沈昊就行了……”
    “话不能这么说！”陈临神色一肃，语气认真而坚定：
    “大家都知道沈昊你身具符道天赋，又得姜符师青眼收为亲传弟子，短短半年就已引气入体，踏入仙途，日后成就符师只是早晚的事情……”
    陈临深諳处世之道，对於甲方客户，提供恰到好处的情绪价值是非常有必要的。
    果然，此时沈昊嘴角微翘，压都压不住，只觉对面陈临不但人长得顺眼，且眼光也很好，说的话更是熨贴无比，简直就是知己。
    “还是叫我沈昊吧！”
    他又是轻咳一声，漫不在意的抚过青绿纸页:
    “这纸虽然不能作为真正的符纸来制符……灵气太散，存不住符纹灵韵，但拿来练习制符倒是极好的。”
    “里面掺了些许翠玉竹叶的粉末，虽不能长久保存灵气，但至少画符时能感知灵纹是否通畅，符成之时，若能短暂显效，便说明手法无误，比起在普通纸上瞎练强多了。”
    “这一叠翠叶纸，可裁得符胚近千张，倒也值得2块灵石。”
    沈昊说到这里，眼中神色微动：“可有办法再提高些许品质，要是能达到青竹纸一半……不，只要三成的效果，这样的一叠纸我愿出5块灵石。”
    “做不到。”陈临轻嘆了口气，解释道：
    “翠叶纸所用的材料只些新长未入阶翠玉竹的落叶，能做到这效果已是极限了……如想提升品质，至少要用成竹的叶子。”
    “青竹坊市的翠玉竹皆归王家所有……一些不入阶的竹叶或许人家看不上眼，些代价就能到手，但成竹的叶子，那已经是真正灵材，是不可能对外售卖的。”
    陈临不是没有办法提升翠叶纸的品质，但是他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在没实力的情况下，能安稳到手的利益才是最好的。
    现在製作出来的翠叶纸，只適合沈昊这样的符道初学者练习使用，反倒正合適。
    要真若做出能承载正式符籙的符纸，不仅这笔生意保不住，恐怕连性命都要搭进去
    就像沈昊所说的青竹纸，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一阶符纸，是修仙王家的基础產业，王、姜、李三大修仙家族在青竹坊市有著统治性的地位。
    其中王家主营符纸一道，青竹坊市特產的灵植翠玉竹，皆归其所有，自己现下连修仙者都不是，就想从中分杯羹，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不过这种顾虑，却没必要跟別人诉说了。
    沈昊闻言，轻嘖一声，有些失望的摇摇头道：“非得要成竹的竹叶，就不能调整下配方？”
    “配方？”陈临乍听这话，心中一动，一个念头如电光般闪过。

 第4章 新纸

    告別沈昊，陈临来到位於坊市西北侧。
    这里翠竹成林，绿荫环绕，与陈临的住所不同，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间竹製小屋，错落分布其间。
    熟稔的沿著小道走到靠近西侧竹林处，两间並排而建的竹屋出现眼前。
    陈临走到跟前，抬手敲了敲门。
    砰砰砰！
    “是谁？”罗瑛警惕声音从门后传来。
    “是我！”
    房门打开，罗瑛红色身影出现门口，一脸惊喜道：
    “陈临，你怎么来了？”
    陈临没有过多言语，只使了个眼色示意：“进去再说。”
    罗瑛顿时瞭然，让开位置让陈临进屋。
    房间门窗紧闭，里面布置极其简单，一床一桌加个衣柜，最显眼的则是桌上的几个圆形簸箕，罗雄见他进来，闷哼一声，埋头继续挑捡里面翠绿色的竹叶，。
    “这些翠玉竹叶是刚拿到的，我让罗雄將它们按新旧程度分下，落下时间早点的要先用掉……”关好房门的罗瑛开口解释道。
    陈临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块灵石递给罗瑛：
    “卖翠叶纸共得两块灵石，按之前所说分成，这块是你们的……”
    “什么？”听到灵石两字，罗雄立马跳了起来，巴巴的望著姐姐手中那块晶莹乳白的玉石，有些不可置信道：
    “这些烂叶子真能卖灵石？”
    “你给我闭嘴！”
    罗瑛杏眼圆睁，喝住罗雄。
    她转过头认真的对陈临说道：
    “陈临，话不多说……承蒙看重，日后若有什么用得著我们俩的地方，儘管说就是……”
    罗雄与罗瑛是上一届青元宗落选的仙苗，却也算运气不错，当时恰逢王家纸坊招人，出身武道世家的兄妹二人凭著一身功夫和远超常人的力气，被顺利招入做工，才得以留了下来。
    说起来，灵书阁所售修炼功法並不贵，最基础的只5灵石即可购买一份。
    但不知是故意还是什么，纸坊给兄妹两人每月半块灵石的薪酬，恰好抵过坊市的居停费用，竟是丁点多余都没有。
    他们两人在青竹坊市待了三年，不仅没能踏入仙途，这还是第一次有了盈余的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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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罗瑛姐弟俩的反应，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十天……十天就能赚一块灵石，那不用两个月，就能买到《引气诀》……”罗雄被姐姐训斥，也不以为意，只顾掐著手指盘算。
    《引气诀》就是仙书阁所售的最基础功法，最是中正平和，且可兼容所有灵根，只5个灵石就能买到炼气期六层之前的內容，是大多数散修首选的修炼法门。
    “翠叶纸毕竟不是真正的符纸，市场需求有限，一个月能卖出一批已经是极限。”陈临的话立马给他泼了盆冷水:
    罗雄顿时一噎，吶吶说道：
    “那……那也不错了，慢点也行，五个月就能攒够灵石。”
    陈临摇了摇头，一步慢步步慢，修仙亦是如此。
    不说其他，整个青竹坊市修习符法的人一共也没多少，而像沈昊这样用的上翠叶纸的符法初习者，更是少之又少。
    待回头人家修行符法有成，哪还用的上这不入阶的翠叶纸，这笔生意一开始他就知道做不长久，只为了渡过眼前难关而已。
    不过，系统的出现，倒是让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购买修炼功法的灵石，或许还真落在这翠叶纸上面。
    离开罗家时，陈临身上少了块灵石，但手里却多了两样样东西。
    “咔噠！”
    陈临回到家时已近黄昏，隨手將门閂好，转身来到桌前，放下包裹和木桶。
    解开包裹，里面是一堆青翠的竹叶，抓起一把握在手中，这些竹叶质地奇特，薄如蝉翼却坚韧异常，放手中一搓发出沙沙响声。
    陈临视线投向造化炉界面。
    【一捧竹叶】
    种类：灵物
    品阶：灰色
    （低阶竹类灵植脱落的叶片，內含微弱乙木灵气，或许可拿来泡茶。）
    打开木桶盖子，一股刺鼻味道扑面而来。
    陈临略做思考，决定还是不要用手去碰，目光扫向仅剩的两个茶盏之一，拿起其中一个从桶里舀出一盏黄绿色的浆液。
    【一盏竹浆】
    种类：凡物
    品阶：灰色
    （由普通竹类製备而成，可供造纸，菌菇培养……）
    这两样就是製作翠叶纸的核心材料，只要將翠玉竹叶磨的足够细，然后融入竹浆当中压製成型晾乾，就能得到一张可以卖灵石的翠叶纸。
    看起来简单……確实也简单，王家纸坊肯定也能做得到，但是需求太少，如沈昊这样几乎接近定製，但又不会有很多数量，自然不屑为之，所以才让陈临钻了个空子。
    陈临拿了这两样东西，就是想试下是否能用系统合成的方式，来製作翠叶纸，提升纸的质量。
    之前试验系统，因为没有正確配方，合出大堆的无用垃圾。
    但沈昊一句话提醒了他，把合成物品详细製作过程写下来，是否能作为配方使用。
    【通过碾压研磨方式破碎竹叶至粉末，均匀加入纸浆，置於模具中……】
    拿起写著翠叶纸製作配方的纸张，陈临將其置入向造化炉界面配方空格处。
    【合成配方】
    完整度：？？？
    （可合成物品？？？）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是不明配方？”陈临看到词条后，不由得一滯，心思疾转：
    “是系统根本就没用？还是我没找到正確方法？”
    “如果这样呢……”陈临想了想，將配方移动到合成空格里。
    【一页纸张】
    种类：凡品
    品阶：灰色
    （被胡乱涂鸦的纸张，可用作引火，擦拭污物……）
    “果然，合成空格能做简单的鑑定作用，但是上面的配方明明是我亲手写上去的，系统为什么识別成是胡乱涂鸦？难道是……”
    看到上面出现的词条，陈临似乎想到了什么，再仔细看了下造化炉界面，顿时脑海中电光一闪。
    重新手写了一份配方，但这次，並没有用这个世界通用的玄文，而是用前世所用的方正文字。
    【合成配方】
    完整度：粗糙
    （根据投入材料品质以及比例，可合成灵品纸张。）
    “……居然还停留在上个世界版本！”
    看到配方上显示的终於不再是问號，陈临知道自己终於找对路子了，但仍然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抓起一把翠玉竹竹叶和竹浆，投入合成界面，低喝一声：
    “既然如此，那就展示你真正的实力……给我合成！”
    “已合成灵品纸张！”
    造化炉金光闪过，下一刻，手中一轻，却多了片绿色的纸张。
    【低阶灵纸】
    种类：灵物
    品阶：灰色
    （蕴含一丝草木灵性，可承载简易符文……）

 第5章 试验

    陈临拿起系统合成的翠叶纸，仔细查看。
    不同罗瑛兄妹製作做的翠叶纸，粗厚不说，而且上面那些细碎的竹叶都清晰可见。
    系统合成的翠叶纸，卖相截然不同，更薄，更光滑，且纸上的细碎竹叶一概不见，整体顏色也从青绿变作翠绿，在烛火下发出如翡翠般的莹润反光。
    陈临瞭然，罗雄即使身怀武功，又用上了铁碾铁磨等工具，但对於灵物品质的翠玉竹叶，仍只能磨碎至芝麻大小，这已经是极限了，而且通过人工手撒的方式，怎么也均匀不了。
    但系统不同，只要合成发动，配方上写的材料做成粉末，那就一定是粉末，说均匀那就肯定均匀，所有才能產出这种品质的翠叶纸。
    “这才是真正的翠叶纸，而且灵品纸张……”陈临心里盘算起来：
    能被系统称之为灵品纸张，品质肯定已经入阶，就不知道其具体价值如何……
    系统合成的纸比之前的翠叶纸更小些，只能裁出10张符胚，王氏纸铺售卖的最低阶翠竹纸，价格是100张符胚6块灵石，按此推算，如果品质相同，十张翠叶纸就可卖6块灵石，而最贵的成本只些许从翠玉竹脱落的竹叶而已，堪称暴利。
    但有一点，青竹坊市的人都知道，翠玉竹归王家所有，翠竹纸更是王家的基础產业，如谁敢染指这个市场，定然要遭到王家报復。
    自己如果大咧咧的去坊市卖纸，估计用不上片刻时间，王家就会找上门来。
    那么，卖给沈昊如何？
    陈临这个念头刚出，立马又打消掉。
    沈昊虽然同王家没有关係，但他只初习符道，本身也没多少灵石，不然也用不上购买那些粗糙的翠叶纸用作练习。
    而且，万一消息走漏出去，王家依然会找上门来，自己若是修仙者还好，可以藉口意外获得，只要不大规模售卖就不会太过追究。
    但现在自己並未踏入修行之道，只是普通凡人而已，对方隨便找个办法就能拿捏掉。
    同样的道理，向那些练习符道的散修出售，也有著极大风险。
    这一切的原因，就因为他不是修仙者，但想要成为修仙者，则需要足够灵石购买修炼功法……而想要有购买功法的灵石，那就得先把翠叶纸卖掉。
    好么，这就陷入死循环了！
    至於合成其他可以卖灵石的东西，如丹药法器之类，以避免王家的关注……想多了，不说配方哪里来，材料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思来想去，以自己手头上的资源，还真就只有卖翠叶纸，这一条路可以走的通。
    陈临摇了摇头，重新思索起如何破局。
    只有修仙者才有灵石，但不能卖给散修，也不能卖给坊市里的人。
    “或许……可以找他们试下！”
    陈临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另一群人，也是修仙者，也会在坊市出没，而且跟王氏这样的修仙家族甚至是站在对立面的。
    青竹坊市虽由青元宗管辖，但据陈临观察，其在坊市里只一家售卖功法的仙书阁，而其余法器灵药之类经营多数由三大修仙家族掌控。
    而且，青元宗宗门离此仅五百里布道，但那些宗门修士来坊市的次数很少，显然双方关係並不如表面上的融洽。
    陈临在坊市居住，一年下来，也就看到过几次青元宗修仙者来坊市採购物资。
    其中有几名熟人，是去年同赴青元宗选试的少年男女。
    按时间来算，再过些时日，他们就会再来一次。
    “就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这个人……”
    陈临摇了摇头，在未觉醒宿慧前，自己倒是同其中几人相当交好，但出於少年不值钱的自尊感，即使在坊市里遇见也只埋头走躲开，却是白白浪费了这份交情。
    隨即他又想到，现如今已过去一年，再加上双方的身份不同，那几人是否认自己，还是个未知数，也不能把指望全然放在他们身上。
    “孤注一掷的风险太大，明日还是得去摊市看看，或许有机会也说不准。”
    有了决定，陈临继续试验合成翠叶纸。
    在其中尝试著调整翠玉竹叶纸浆的比例，一包裹大概半斤不到的竹叶，经过造化炉合成，共得翠叶纸11张。
    看著铺在桌面上，顏色从素白淡绿到晶翠墨绿各自不同的纸张，陈临得出了结论：
    “每张纸顏色不同，其中纸浆起到成形作用，但比例只要不少於三成就没有任何影响，而竹叶增加的比例更大，纸的顏色更深，显然其品质也隨之增加……那么竹叶占比七成，就是翠叶纸品质的极限。”
    陈临本想进行其他尝试，但经过一番试验，手里的竹浆还有大半，但竹叶已经消耗殆尽，只能暂时罢休。
    一夜无事。
    翌日，辰时刚过。
    陈临来到位於坊市东街口的执事堂。
    这里，就是青元宗在青竹坊市的驻地，勉强算是坊市的官方单位，是接待登记外来修仙者和收取坊市居停费用的地方。
    屋內左右摆放两张桌子，分別处置不同业务，两名青元宗服饰的弟子分別坐在桌后。
    陈临上前，掏出灵石递过去:
    “我续居停费用，丁六四號房，一个月。”
    其中一名浓眉青年，见陈临递上灵石，並没第一时间接过，只上下打量一番他后，露出玩味笑容:
    “我记得你……好像是叫陈临，对吧？”
    陈临心中微动，隨即做出惊讶表情:
    “仙师怎会认得在下。”
    浓眉青年脸上玩味笑容更浓几分，提醒道:
    “一年前，青元宗，传功堂……”
    “啊……”
    陈临眨眨眼，做出使劲回忆的样子，心里却大概知道对方意思。
    果然，浓眉青年眼中露出几分轻蔑笑意，转头向另桌后面坐著的同门笑道:
    “陈师兄，眼前这位可不比我们这种杂灵根，尤记得他可是有数的几名三灵根之一，还是火土金三源相生的真灵根……”
    那同门是名面色微黄的青年男子，本来闭著眼在椅子上打坐，此时闻言，顿时睁开眼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功夫陈临，
    “三灵根，那不是有进內门的资格，怎会落选至坊市磋磨？”
    “你说得没错，只可惜……”
    浓眉青年嘿嘿一笑，乜斜面前的陈临，刻意的提高几分声音:
    “只可惜啊，他在最后一关，神魂问心那里，居然没能走出三步……”
    陈临心中瞭然，自己神魂问心没过，是因为当时正值觉醒宿慧前夕，时刻有前世记忆片段出现，导致思绪混乱，更是被那问心法阵一衝击，加快了宿慧觉醒的进度。
    但这浓眉青年被青元宗下派到这里，定然不是什么歷练之类的理由，更多原因应该是资质不好，晋升无望。
    而这种人，若是心胸开阔还好，但凡阴暗些，必然会嫉恨那些资质好的人，现在看到原身三灵根，居然沦落坊市，当然会幸灾乐祸，甚至主动找麻烦都说不准。
    想到此处，当即心中有了决断，不管对方如何心思，先装一波卖惨再说。
    “哎……”
    陈临嘆了口气，露出鬱郁之色。
    “原来如此……那確实有些可惜。”
    同门青年倒並没觉著这种事情有趣，知道缘由后就不再好奇，只感慨一声后他又闭上眼，不再搭理这边事情。
    浓眉青年见同门不懂自己的恶趣味，而陈临又是这幅厌厌的模样，当即也没了兴趣，这才接过灵石，懒洋洋的询问道：
    “外坊……丁六四號房，再续一个月对吗？”
    “正是。”陈临一脸老实的点点头。
    浓眉青年拋了拋手中灵石：
    “直接续两个月怎么样？也省得我找零了。”
    陈临不安的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抹羞愧表情：“不瞒仙师，在下手头有些拮据，就这块灵石……还是向好友借的……”
    “行吧……”浓眉青年撇撇嘴，掏摸出一只黑色布袋，推到陈临面前：
    “一块灵石兑100粒灵砂，这里刚好50灵砂……下个月记得准时缴纳！”
    “50灵砂……”陈临张了张嘴，却见浓眉青年目光似笑非笑，於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在修真界，灵石灵气精纯可直接修炼，而灵砂杂质颇多，向来是100粒兑一块灵石，却要110粒才能换回。
    这中间的差价，此刻分明已落入对方囊中，且看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显然做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好吧……”
    陈临无奈的嘆了口气，收下布袋，起身走向门外。
    “瞧这穷样，连半块灵石都要向人拆借……还硬留坊市里折腾个什么……”
    浓眉青年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將手中的灵石收入储物袋中。

 第6章 古榕摊集

    这边陈临刚出执事堂门口，迎头撞见一名熟人。
    来人正是旧识王二牛，此时他身著宝蓝色锦袍，腰间玉带生辉，行走间昂首做势，端的是一派意气风发之態。
    “陈临，你来这里是？”王二牛主动开口招呼，此时他脸上神采飞扬，看得出心情很好。
    陈临也停下脚步，轻嘆了口气解释道：
    “这不要缴居停费了……我寻人借了块灵石。”
    “二牛你这是？”
    王二牛嘿嘿一笑，下巴微扬：
    “俺也是来缴费的！”
    他凑近半步，压低声音道：
    “可惜啊，昨天你走得太早，要不然......”
    陈临闻言，心中波澜未动，但脸上却现出一副好奇神色：
    “要不然什么？”
    “要不然，嘿嘿……说不得，说不得……”
    王二牛又是嘿嘿一笑，却不肯细说，摇头晃脑著向执事堂里面走去。
    两人错身而过。
    只片刻。
    “南坊，乙二三房，续半年……”
    王二牛刻意抬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每个人走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方向不同，结果也是不同。
    因此陈临脸上神色並无丁点动容，脚下也没有丝毫停顿，径直向南街方向走去。
    青竹坊市占地极大，但多是翠玉竹林，同荒野外也差不了多少，只內坊店铺云集，有东西和南北走向两条街道，十字交叉。
    在南街尽头左侧，则是坊市里有名的一处地方……古榕摊集。
    这里位於坊市南街入口，毗邻荒莽山脉，因此进山採集灵药矿石，和狩猎妖兽的修仙者们习惯性的就近在此交易，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散修们固定的交易场所。
    这是一片约有数亩大小的空地，得名於一株生长此处的千年古榕，远远望去，参天巨树，展开华盖般的绿荫將整片空地笼罩其下，长短不一的棕褐色气根从地面倒长伸出，密集如林，那些摊位就在其中。
    根林缺口处，一名身穿黄色法袍中年修士上下打量一番陈临，淡淡说道:
    “入场费用5粒灵沙，临时摊位20灵沙一日，固定摊位每月3块灵石先付后用……”
    “我不摆摊，只进去见识下……这是5粒灵沙，是放这里吗？”
    陈临点出五颗灵沙，在对方示意下，投入他身旁的一个铜壶之中。
    黄衣中年修士闻言，目光微微一动，回忆往昔自己，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润，他缓声提醒道:
    “记住，在里面买卖双方全凭自愿，价由心定，不得强买强卖，所购之物不论真偽优劣，皆凭个人眼力，钱货两讫后概不追责。”
    陈临心中微动，这突来的好意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动作更快，很自然的上前一步行礼道:
    “小子陈临，谢过仙师提醒……仙师大人的好意让我感激莫名，斗胆请教仙师如何称呼，亦好铭记於心！”
    “不必了，只是突然想起过往之事而已。”
    黄衣中年拒绝，但见陈临目露失望之色，终是鬆了丝口:
    “某姓张……至於名字，那就不必了，若日后你能踏上仙途，自会告知於你。”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显然是不想再说什么。
    但是这也足够了，对方身穿的黄色法袍，是修仙家族姜家的服饰，但却又姓张，其中显然有些故事存在。
    陈临心中电转，再次向黄衣中年行了个礼：
    “谢过张仙师……”
    隨即，就径直走进入口。
    进入入口，里面又是不同光景。
    绿荫下，倒长的气根根林高达三四丈，其中间被拓平，留出一条宽约两丈的环形步道，而两旁高达数丈的气根交缠板结如厚的同墙壁一般，经人顺势修缮，做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隔断空间，那些摊位就其中。
    “入山必备，辟穀丹，止血丹，补气散……”
    “防身保命……神行符，金甲符，匿跡符……”
    “初阶法器……金光剑，九成新，只卖80块灵石！”
    “处理好的鳞皮鼬脊皮，另有灵米，凿齿山猪精肉，赤炎金背豹腿肉有售……”
    各摊位上叫卖之声不断，许多身穿法袍，劲服的修士，在这些摊位间进进出出，看起来极为热闹。
    说起来，陈临来此一年，还是第一次来到摊集，更是第一次直面如此多的修仙者，平时在坊市里虽有所见，但多是来去匆匆，自己也是秉著小心谨慎原则，儘量不去管修仙者的事情。
    陈临转悠了一圈，发现在此处摆摊售卖最多的东西，是那些妖兽血肉，以及从山中採集而来的各种草药矿石。
    其次就是丹药，只见到几个摊位有在出售，这几摊生意很是兴隆，修士进出之间也没人讲价，多是扔下灵石，拿了东西就走。
    至於符籙和法器，就更少了。
    不过他倒是见到几个卖大杂烩的摊位，摊集里的叫卖声多是从这几个摊子上传来的。
    恰好，边上就有一个，不同其他树根隔断遮掩的摊位，这摊位是敞开式的，排场极大，地面上摆了块长约两丈的青石当做摊往位桌面。
    陈临上前，就看到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有五光十色的残破兵刃和金属碎片，以及各种陶罐瓷瓶，枯枝草叶，还有些写满玄奥文字的石板兽皮和古旧生灰的书籍。
    摊位后面，一名浓眉大眼看起来极为忠厚老实的国字脸中年男子，正大声叫卖：
    “快来看嘞，刚从仙府启出来的宝贝，有三阶法宝的碎片，金丹真人的修炼笔记，还有残缺的化婴丹丹方……机不可失！”
    “？”
    陈临眨眨眼，他从这套说词里，感受到了极为熟悉的味道。
    见到陈临打量摊位，国字脸中年男子立马从榕树根上起身，极为热情的向他介绍：
    “这位小兄弟好眼光，我这里有……”
    中年男子略一犹豫，眼前的陈临身上浊气四溢，显然只是个凡人，之前喊的三阶法宝之类对方肯定是用不上，那么……
    他掏摸出一本旧发黄的册子，封面字跡模糊，隱约能看到《黄柏真人丹……初解》，压低声音：
    “这可是当年黄柏真人留下的炼丹心得，虽然只初解而已，只要將它吃透，一阶丹师不在话下……只要100灵石，如何？”
    陈临摸摸鼻子，心道我信你才怪，只脸上露出可惜神色推辞道：
    “不了不了，家师说我並无丹道天赋，就不浪费这个，嗯……黄柏真人的炼丹心得了。”
    “原来如此！”中年男子做出瞭然表情，脸上笑容不改，隨即从一堆书籍下面翻出一本浅紫色布满鱼鳞纹封面的书册，推荐道：
    “那这个如何，这本《紫鳞玄天阵籙》，可是东海玄蛟宫流出的阵法奇书……”
    “家师说我也无阵法天赋！”陈临嘆了口气，摇头拒绝。
    “那这个……”
    眼见摊主还要继续掏摸新的书籍，陈临连忙打断他：
    “不劳前辈动手，可否容我看下？”
    “……也行！”
    数次推荐失败，中年男子当即明白，这不是什么萌新肥羊。
    不过他也不著恼，只笑眯眯的坐回摊后树根上。
    陈临也不客气，径直上前，拿起早就看好的一块金属碎片。
    心中一动，將其置入造化炉合成界面。
    下一刻，通体散发赤红光芒，卖相极为不凡的金属碎片，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合金碎片】
    种类：凡物
    品阶：白色
    （由数种金属熔制而成，整体硬度偏软，適合製作饰品等……）
    好吧，不出所料，见到词条上的种类是凡物，他就知道这东西大概是什么价值了，人家翠玉竹的落叶还是灵物来著。
    陈临也没失望，拿起另外一块散发著幽光的湛蓝色碎片。
    【矿石碎片】
    种类：凡物
    品阶：灰色
    （带有些许铜铁成分矿石碎片，或可从中提炼出些许金属……）
    陈临心里嘆了口气，还不如之前的。
    继续尝试，范围扩大到破碎兵刃，以及枯枝草根等等……
    “凡物，凡物，还是凡物……嗯？这是？”
    【金属残片】
    种类：灵物
    品阶：蓝色
    （由高阶灵材铸就，疑似某件法宝的部分碎片……）
    还真有东西，蓝色……难不成真是三阶法宝碎片。
    陈临心思电转，脸上神色不动，隨手將拇指大小的黑色金属碎片放回青石上，继续查看其他东西。

 第7章 调查

    这一看，还真有点东西，分別是数片同是黑色的金属碎片，以及一截长约五寸，通体布满淡紫雷纹的青竹，另外还有几棵已经枯死，但仍被评作灵级材料药草。
    不过，这些东西陈临一概没有多看，只隨意打量了下就放回原位。
    一来他並没有足够的灵石来购买这些东西，二来么，谁知道是不是人家故意放这里钓鱼的。
    连修为都没有的凡人，居然隨便一挑就是好东西，你说人家会不会好奇。
    中年摊主虽是没指望卖出去，但见陈临起身，还是有些没忍住，他挑了挑眉问道：
    “怎么？没看中的？”
    “抱歉，看不准……”陈临轻笑著摇了摇头。
    中年摊主大度的摆了摆手：
    “没事……下次待我上新货再来看就是。”
    离开这个杂物摊后，陈临没有继续去其他几家同类的摊子閒逛，而是来到一家售卖灵符的摊位前面。
    这摊的主人是名身穿黑衣，约四旬左右的中年妇人，他刚才转了一圈，发现出售灵符共有三家。
    其中生意最好的一家是名仙风道骨的白髮老者，而另一家的摊主则是名身形削瘦，脸上留了道疤痕的青年男子。
    陈临经过一番抉择，觉著从这里突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趁著一名购买灵符的修士刚刚离去的空档，陈临上前，扯起虚空虎皮：
    “前辈，我替家师前来採购灵符，不知可否介绍一番？”
    “嗯？”
    中年妇人不耐的眼皮一抬，见面前之人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下意识语气缓和了些：
    “你师父让你来买东西，连价格都没交代？”
    陈临沉默以对，有时候多说多错，不说的话，对方还会自己脑补。
    果然，中年妇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摇了摇头，怜悯的看了眼陈临后，就介绍起摊位上的几样灵符：
    “我这里只有四种灵符出售，分別是基础灵符『净尘符』『凝水符』，初阶灵符『神行符』以及中阶灵符『金刀符』。
    基础灵符一块灵石3张，初阶灵符两块灵石1张，中阶灵符八块灵石1张。”
    陈临闻言，目光扫过摊位，发现有三个顏色的符纸，其中黄白色符纸……也就是之前沈昊提及的青竹纸堆积最多，显然就是那两种基础灵符。
    王氏纸坊所卖的青竹纸行价是100张6个灵石，如果按制符成功率百分百来算，有接近300%的利润，但如果算上制符的失败概率，利润立马疾速下降，如按百分60概率计算，那利润空间立马下降到120%，如果再加上灵墨的消耗……
    陈临暗自盘算，基础灵符的利润竟连一倍都不到，在修仙界这种技术极端垄断的环境下，是极不合理的。
    难怪作为修仙四艺中散修首选的符道，在这古榕摊集仅剩三家。
    而原因就是这符纸的成本有些过高……王氏垄断了符纸经营，把价格抬到了一个极高的位置，早將青竹坊市的符修们逼得纷纷出走。
    难怪沈昊对如此粗糙的翠叶纸，也肯费灵石购买。
    如此说来，自己的翠叶纸，应该是有市场的。
    陈临脑海中突然电光一闪：
    “不对……那这几家为什么不走，非要留这里卖符？图的是什么？”
    想到此处，陈临心中一动，立马散去推销翠叶纸的念头。
    果然，再到另两个售符的摊位查探，发现其灵符种类虽有不同，但价格大同小异，其中初阶和中阶灵符利润不知道，基础灵符都只有一倍左右的利润。
    他从《仙坊杂记》中知道些修仙界的基础知识，修仙者虽寿元绵长，但其时间尤为宝贵，符法之道，作为修仙四艺其一，纵使有天赋者，也需三五年才能入门。
    他自问，如果换做自己，放弃修炼，费大量时间精力画制灵符，不说翻个十倍价格来卖，但至少四五倍的利润应该要有的。
    他断定在坊市里，会做这种事情的，那只有三大家族。
    那对方的目的，是钓鱼？还是什么？
    钓鱼……不像。
    没有必要，除非有人大规模倾售符纸，否则些许外来符纸的流动，没必要作出如此举动。
    那么就是其他原因了。
    陈临一番思索，但限於已知线索实在太少，终是无法推算出原由。
    但有一点却是可以確定，那就是……为安全起见，向散修出售翠叶纸的想法，只能暂时做罢。
    再逛了些摊位，根据市场行情，对於修仙者的日常有了大概了解后，陈临就没有过多停留，径直出了摊集。
    来到玄符轩后院，陈临想要找沈昊了解下摊集上散修符师的事情，在他想来沈昊作为符师姜然的弟子，对於这些应该比其他人会多知道些情况，却得到了个並不算好的消息。
    “沈昊跟隨姜符师一起外出，归时不定，但至少也要半月以后……”负责洒扫的一名杂役如是说道。
    “……”
    陈临摇了摇头，只能彻底放弃將纸出售给散修的念头，毕竟其中的风险实在太大。
    那么接下来，就只能先做准备，等待青元宗弟子来坊市。
    而且，有一点，那就是自己接下来合成的翠叶纸，要儘量提高数量和品质……將翠玉竹叶提升至七成。
    因为，如果猜错的话，王家的符纸明显价格偏高，而青元宗所辖范围之广，应该不会在王氏纸坊採购符纸，而是另有渠道，其价格更为低廉。
    这么一来，自己如果想要短时间內凑齐足够的灵石，必然要以足够的数量以及对应品质，才能让对方愿意掏出灵石。
    这样就要更多的翠玉竹竹叶。
    从玄符轩后院出来，没走几步，就听到前边院墙內传来一阵嘈杂声响，隨后紧闭的院门敞开。
    两名壮汉抬著一个铜鼎，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挪出。
    一名身穿红白相间胸口绣著个葫芦图案袍服，约莫十二三岁的童子捂住口鼻，跟在后边不停吩咐：
    “你们都慢些，可別洒了……”
    “丹鼎阁的人……”
    陈临目光投向铜鼎，知道那童子那么紧张，是因为里面都是丹师炼丹时所剩余的药渣和废丹，据说含有连修仙者都忌惮的剧毒。
    目送些人远去后，陈临才转身向主街方向走去。
    来到罗瑛姐弟居处，此时罗雄外出当班，只罗瑛一人在家。
    “马上要二十斤竹叶，而且越多越好？”罗瑛闻言后忍不住眉头微蹙，隨即也没问为何，只点头应道：
    “可以……这边还有四斤左右的叶子，你先拿走，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陈临心中瞭然，罗瑛所能到手的竹叶也是求了人情才得来的，短时间要凑出二十斤竹叶对於她来说是有些困难。
    他取出装有灵砂的黑色布袋，想了想点出5粒收回囊中，將剩下的递给罗瑛，吩咐道：
    “可以问別人买一些，这里有35粒灵砂……能买多少是多少，但一要安全，再则儘量在这两天之內弄到……”
    “嗯，我会儘快的。”罗瑛点点头，没有多问什么，伸手接过灵砂。
    陈临微微頷首，再次確定对方的聪慧果断，难怪能以无依无靠的凡人之身，带著罗雄在坊市里生存三年之久。

 第8章新邻

    翠玉竹的竹叶比之平常竹叶要更沉些，因此四斤竹叶一起，只用一个小巧包裹就全数装下。
    很轻鬆的拿起包裹，告別罗瑛后，陈临径直往家中走去。
    由於出来的较早，陈临去了执事堂和罗瑛家中，又在摊集逛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此时，天光方才大亮。
    溪边的小道上，初冬的朝阳透过竹林，洒下一片细碎金芒。
    不同坊市南部，灵脉笼罩，更因毗邻荒莽山脉，修仙者云集之所，这边就显得冷僻了许多。
    四周的几间屋舍，原本住著几位落选的青元宗仙苗，如今却已人去楼空。
    陈临一路行来，青石小径寂寂，竟未遇上半个人影。
    他微微摇了摇头，来到自家屋前，正准备开门。
    忽听得隔壁传来“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出来的却是一名身穿素雅灰袍的白髮老者。
    老者面容严肃，银白的鬚髮梳得纹丝不乱，目光如炬的审视一番后，沉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
    “修仙者？”陈临心中一突，隨即转过身来，落落大方说道：
    “见过仙师大人！小子陈临，前些时日在青元宗仙试落选，被安排暂居在此。”
    房子昨天还空著，显然这名修仙者是刚搬过来的。
    会住在这种地方的修仙者只有两种，一种就是单纯的穷，而另一种就是身上有秘密或说是麻烦。
    不论哪种，对於目前的自己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青元宗？”
    听到青元宗的名头，老者低声重复了一遍，眼底中露出一丝忌惮。
    陈临不想和对方有过多交际，两手抱拳行了个礼，就准备回屋去。
    然而老者却紧盯著陈临手上，扬頷示意：
    “这是什么？”
    陈临心里嘆了口气，只得將包裹扯开些许，露出里面的竹叶，用刚才想好的原由解释道：
    “一些翠玉竹竹叶，托朋友介绍在王家纸坊接的活计，將竹叶按品质大小分拣出来……”
    陈临隨便扯了个理由，他不信对方会去王家纸坊调查这件事情，至少短时间內不会。
    他確定，这就是个穷极潦倒的低阶修仙者，住不起带灵脉的住所，才跑到这里落脚。
    若非如此，怎么会对一个凡人的东西感兴趣。
    但在怎么，对方也是修仙者，隨意拿捏自己的手段还是有的。
    自己若是遮遮掩掩，对方越起劲，既然如此，还不如坦率点，直接让他看清楚，早早断了念头才好。
    果然，老者瞥见包裹里的翠玉竹竹叶，当即就没了兴趣，他看得清楚，陈临包裹里的竹叶大小不到三寸，且黄绿不一，只是翠玉竹幼竹的落叶而已。
    不同罗瑛陈临这样的凡人，进不得翠玉竹竹林，像这种叶子，他隨便去竹林里逛圈就能捡上一麻袋，丝毫没有价值。
    老者面色冷漠的摆了摆手，没有继续说话，自顾走回自己屋內。
    陈临目光微动，看著老者关上房门，这才推门进入自己房间。
    关上房门，隨手將包裹放在桌上，陈临並没有急著开始合成试验，反而先在床上躺著休息了会，直到中午时分，才起床生火，烧水，做饭。
    慢悠悠的吃过午饭后，又拿上几张纸去了趟茅房，回来后才將窗户打开，就著窗外透入的光线，开始分解竹叶，按顏色大小，大致分成了四份，分別装好，重新用包裹包起来。
    这一番操作下来，时间已近黄昏，陈临拿起包裹，施施然的推门走出屋外。
    外面一如往常般平静，小溪流水汩汩流过，夹杂著对岸竹林间传来几声好听的嘰喳雀鸣，隔壁房门紧闭，那名疑似修仙者的老者此时也不见踪影。
    陈临轻舒了口气，转身合上房门，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角，瞳孔微微一缩。
    窗欞下潮湿的青苔地上，不知何时，多了半个脚印。
    陈临十分確定，自己进门前，那位置上绝对没有这个脚印。
    而且，不管自己还是原身，跟旁人並无仇怨，即便是郑当武，也在他开口之前自己就提前离开。
    以此推断下来，能做这件事情的，就只有一个人……那位新来的邻居。
    “我哪里露了破绽？”陈临眼神一冷，“不，不对……这根本不是破绽的问题！”
    有些人天性便是如此，他们面对强者畏首畏尾，却专挑软柿子捏。
    他们像鬣狗般潜伏在暗处，只要嗅到一丝机会，就会扑上来撕咬。
    原因无他，不过是尝过这般甜头罢了。
    对方敢如此肆无忌惮，无非是看准了陈临不过是个凡人。
    若陈临修炼有成，亦或是背景比之强大，那就会见到另一幅面目。
    “在家里合成翠叶纸是不成了，不管对方是否只临时起意来窥探，亦或是其他，自己都赌不起……那么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想到此处，陈临没有丝毫停顿，將包裹背在背上，大步流星的向著西北方向走去。
    斜阳西下，透过竹林照在陈临身上，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身影。
    不多时，他就来到一处工场外面，竹排圈成的围墙內隱白汽升腾，门口处站著两名身穿褐色劲服的彪形大汉。
    这里就是王氏纸坊的造纸场，里面多是王家那些没有灵根的凡人，以及部分招聘的工人，一些不太紧要的工序都在这里完成。
    陈临没有直接上前，而是站在远处等待。
    不多时，隨著一声钟响，许多身穿粗衣短衫的工人从里面鱼贯而出。
    其中，就有身形高壮的罗雄，他此时正在人堆中，跟同僚们有说有笑。
    “罗雄！”
    听到陈临扬声招呼，罗雄不由一怔，说起来从当初见面时，他对陈临的感官就不太好。
    对方不经意间看向自己的眼神，总像是在看傻子一般，谈事情也总无视自己，只会跟姐姐罗瑛商议。
    记忆中陈临单独来找自己，这还是第一次。
    罗雄有心不想搭理对方，却又想起到手的那块灵石，终是没能忍住。
    跟同僚打了个招呼后，离开人群。
    “什么事？”罗雄冷著个脸，闷声问道。
    陈临將包裹递过去：
    “把东西交给罗瑛，就说我已经將叶子分好了。”
    “什么？”罗雄有些不解，脸上露出茫然表情。
    陈临没有多做解释，只將包裹放到他手上按了按：
    “把这些交给你姐，告诉她最近要抓紧些，多留意类似的活计，有的话儘快通知我。”
    说完，也没等罗雄回话，径直转身离开。
    罗雄张了张嘴，对於陈临所说的话，只觉著满头雾水。
    带著疑惑回到家中，跟罗瑛说起这件事情。
    罗瑛也是微微一怔，却立马反应过来。
    打开包裹以后，稍做翻检，就从里找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团。
    展开纸团，里面赫然写著几个炭字：
    “仙注，藏器，叶事如常。”

 第9章 飞舟

    “罗瑛是个聪明人，她只要收到包裹，就会知道接下来怎么处理，只希望罗雄那边不要出什么意外！”
    不直接去罗瑛那边，而是来王氏工场找罗雄，通过他再通知罗瑛，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翠叶纸的有关泄露。
    毕竟，修仙界可不讲法律，那老者之前肆无忌惮的窥探行径，就已经能说明对方的道德底线有多低。
    罗家姐弟两人在王氏工场做事，这是一层身份保护，对方毕竟只一人而已，分身乏术，有什么想法也只会盯著自己，而不是冒著得罪王氏的风险，而转移目標针对罗家姐弟。
    陈临將包裹交给罗雄后，就径直回了家中，正常的吃饭睡觉。
    一夜无事。
    翌日，晨光初显之时，房门就被敲人响。
    “砰砰砰……”
    “陈临……是我。”屋外传来罗雄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很好……罗瑛明白我意思了。”
    陈临心中一动，立马翻身下床。
    房门打开，罗雄提著个包裹挤进屋內。
    “这是今天的叶子，儘快弄好……回头还有更多！”罗雄看似不耐的提高声音，但其目光看向陈临时，里面却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显然，这是罗瑛刻意吩咐过的。
    陈临也没有对他解释什么，他知道罗雄这人看似憨直无畏，但其抗压能力远不如其姐姐罗瑛。
    有关修仙者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否则徒增烦恼不说，万一露出破绽被人看出些什么，那就得不偿失。
    “好的……挑完立马就给你送去。”陈临应下后，罗雄没有半句多言，隨即转身离开。
    目送罗雄离开后，陈临关上房门，一如昨日般开始挑拣竹叶。
    这次没有休息，只日上三竿之时，竹叶就已挑拣完成。
    陈临也没有在家里呆著，而是到了坊市，一上午都在閒逛，直到日头当空才慢悠悠往回走。
    刚到家门口，就见隔壁那疑似修仙老者居住之所，一名面色苍白裹著袄的总角小童正扒在窗边探头探脑，许是没见过什么外人，见到陈临居然楞了片刻，直到陈临冲他笑了笑，才慌慌张张的合上窗户。
    陈临也不在意，径直回到自己房间。
    直到午后黄昏，才提著包裹出门，直奔王氏工房，將包裹交给罗雄。
    接下来几天，陈临依此循环，只每天等罗雄送来竹叶，分拣，然后出门閒逛，在下午时候將竹叶送到罗雄手中。
    期间也曾遇见隔壁的小童出来玩，稍微熟悉了些，知道他的名字叫曾水生，身体好像並不怎么好，之前一直居住村中，在不久前才被爷爷接到坊市来的。
    至於曾水生口中的爷爷，也就是那名老者，陈临只在当初见到一次后，再没有遇见过。
    几天下来，丝毫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看起来只是一场虚惊而已。
    但陈临却不这么认为，那半枚脚印，就是最好的说明，虽然在之后就没发现其他任何痕跡。
    然事不密则害成。
    在实力对比处於劣势之下，行事再谨慎也是应该的。
    因此，陈临没有放鬆半丝警惕，反而更小心了三分，甚至根本就不去想翠叶纸的相关，全然当做没有这件事情。
    如此再过了几日，陈临终於得到一个好消息……青元宗在坊市的驻地突然进行了修缮，在修仙者出手下，仅半日不到时间，整个执事阁连同旁边仙书阁以及后面相连的院落都焕然一新。
    显然，是要接待重要客人才会如此，对比时间，应该就是宗门本部即將来人。
    立冬，万物收藏。
    隨著天日渐短，往常在黄昏时间尚是残阳西斜，天光尚明，但现在却已日落西山，只剩天边一抹残霞。
    陈临交了竹叶后，匆匆赶回住处，只和在门口玩耍的曾水生打了个招呼，就回到自己屋內。
    隨著暮色渐临，曾水生身体不好，在玩了些时间后，也是回到房间內。
    他刚进门，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屋內。
    “爷爷……”曾水生开心的跑过去，投入老者怀中。
    老者冷漠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轻抚曾水生头髮：
    “嗯，水生真乖……肚子饿了没有？”
    “还好，只有一点点！”曾水生抱著老者的腰，仰头露出天真笑容：
    “爷爷，你最近怎么老是偷偷跑出去呀？每次都要等隔壁陈临哥哥回家的时候，你才回来？”
    听到这话，老者眸光微动，闪过一丝寒意，但脸上笑意不减：
    “爷爷最近有点事情要忙……待忙好后，或许就有足够的灵石给你买『化毒丹』，只待你身上寒毒一化，就能开始修行了。”
    “真的？那太好了……”
    曾水生不知道修仙是什么，但身上日益加重，有时候甚至连裹著被都冷的打寒颤的寒毒，他是懂得。
    早听爷爷说过，只要有了『化毒丹』就能將身上的寒毒化掉，到时候就不用那么痛苦了。
    老者见状，压低声音笑眯眯的嘱咐道：
    “是真的……不过，爷爷出去忙的事情，你可不能对別人说哦！不然，那灵石给別人拿走了，『化毒丹』就没有了。”
    “嗯嗯……我肯定不说！”曾水生使劲点头，小手把嘴巴捂得严严实实。
    “好孩子！快了，快了……”老者袖下五指紧握，喃喃自语道。
    翌日，卯时刚过，旭日初升。
    如雷般轰鸣声响，打破了坊市清晨的寧静。
    远处天际，一艘巨大的金色飞舟破空而来。
    下一刻，在眾人惊呼声中，数道人影从坊市各处拔空飞起，迎向飞舟。
    陈临被异响惊醒，推门而出时，恰见三道身影凌空而立。
    当先是个褐袍圆脸老者，霜白鬢髮在晨光中泛著银辉，宽大袖袍鼓盪如帆。
    其身侧的中年男子一袭青衫，手持玉骨摺扇，儒雅风流。
    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那杏色宫装女子，约莫三十左右，裙裾翻飞中腰间掛著的金铃在风中叮噹作响。
    “这是……王、姜、李三家的筑基老祖！”陈临一眼认出几人来由，不藉助法器凭空飞行，那是筑基期才有的实力，加之三人如此明显的特徵，青竹坊市里不知道的倒是少数。
    “他们不在家族驻地镇守，反而在坊市这边……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陈临正思虑间，褐袍老者已经朗笑开口：
    “不想周长老同青元宗各位道友来得如此之早，修明有失远迎……”
    王修明……王氏家族老祖，筑基中期修为，为三大家族中表面实力最高者。
    陈临心里冒出了褐袍老者的资料。
    另外两人分別是姜家老祖姜远嵐，以及李家老祖李青璃，都是筑基初期修为，三家存在竞爭关係又互为联盟，在这周边是霸主级的存在。
    而此时，另外两人並未发声，显然是早已商议好，以王修明为主导。

 第10章 重聚

    听到王修远声音，金色飞舟上闪烁金光微微一敛，露出其本来面目……那是一艘通体金赤，长约十丈，高达五层的楼船法宝，船身上灵光水波般流转，时而浮现出许多玄奥符文。
    此时从船上飞出道身影，却是名头戴玉冠，身穿青色法袍二十来岁摸样的青年男子，他见到凌空而立王修远三人，顿时露出温和笑容，抬手行礼：
    “有劳几位道友久等……”
    “不敢不敢……周长老说笑……”王修远三人退身飞避，直道不敢。
    陈临认得那青年，正是记忆里的青元宗传功长老周行泽，筑基后期修士。
    平日常驻宗门的筑基修士突然来到青竹坊市，还有三大修仙家族的老祖迎接，显然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周行泽对於三人的恭敬不以为意，只点点头，对著飞舟扬声说道：
    “你们自行前去驻地，金舟我先收起来。”
    话音落下，他冲金舟抬手一抓，飞舟疾速缩小，上面飞出数十道身影，那是些身著青色法袍，显然都是青元宗的门人弟子，其中大半驾驭著各种飞剑法器，盘旋飞落坊市。
    而另些人，则是拿出各种各样的灵符催动，有的身上幻出青色羽翼，滑翔而落，也有脚下升起一团云彩托住，等等分別不一，缓缓落地。
    在这其中，陈临见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不多时，隨著那些人落地，飞舟也缩小至一点金光，落入周长老的掌心之中。
    “不愧是二阶法宝……”姜远嵐看得有些眼热，轻晃手中摺扇。
    李青璃素来和他有些不对付，此时忍不住出言相讥：
    “流云飞舟在临渊仙城並不算什么稀罕物件，神铸门常年都有售卖，你们姜家底蕴深厚，又不缺灵石，若是喜欢，大可去买一艘。”
    “你……”姜远嵐一时气结，胸口发闷。
    流云飞舟，姜家倾尽財力自然买得起，可这种华而不实的代步法宝，向来是宗门用来撑场面的，他买来做什么？
    他正想开口反驳，王修远淡淡的声音响起：
    “好了，我们还有要事要谈，你们俩鸡毛蒜皮的事情回头再说。”
    两人立马噤声不言，此时王修远才冲周行泽抬手一礼：
    “周长老远来辛苦，我等已备好灵酒佳肴，不如移步府中再敘如何？”
    隨著几人遁光远去，青竹坊市也恢復了往常的平静。
    只是这平静下面，却多了几分暗涌的波澜。
    不过这些事情和陈临无关，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赶紧去坊市。
    但在此之前，他还要等些时间，才能进行下一步。
    不多时，隨著敲门声响，罗雄如往常般到来。
    不过这次，陈临没有接过他带来的竹叶，而是让他带回去：
    “今天没空……我要去见几名朋友。”
    “你哪来的朋友？”罗雄不解，脸上全是疑惑。
    他跟陈临也认识些时日了，自然知道他在坊市里除了姐姐和自己，並没有什么熟人。
    “青元宗来的人里有几个老相识，我先过去打个招呼！”陈临声音略高，带著些许要见到好友的兴奋。
    “东西先放你那，等回头有空再说……”
    事情很顺利，顺利到不可思议。
    灵雾茗轩的包房里，两名少年相对而坐，炭炉上的茶水烟气裊裊升腾而起。
    “之前几次到坊市都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穿著青元宗外门弟子服饰的圆脸少年，有些感慨的执壶给陈临倒上一杯清茶。
    “仙凡有別啊……”陈临摇了摇头，如此解释道。
    眼前的人叫陆昇阳，他们共有三人原是同乡，参加仙选时一路相伴而来，也算是经歷过不少风雨，颇有些交情存在，但原身出於自尊心，落选后却不好意思再见昔日的小伙伴。
    好在一年过去，对方似乎並未忘记这位朋友。
    “话说当初……平州府只有你，我还有林婉月三人测出灵根，你的灵根是最好，有望直入內门，可没成想到……”
    陆昇阳有些感慨的嘆了口气，对陈临的遭遇颇为可惜。
    “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陈临摇了摇头，即使他已经觉醒宿慧，神魂强度恢復正常，甚至更甚一筹，但却不会再去青元宗测试神魂，甚至连其他宗门的测试都不会去参加。
    因为有些东西是说不清楚，谁知道修仙者有什么手段，搜魂催眠之类的，一旦查起来他的秘密可不要太多。
    於是转过话题，询问起另一位好友:
    “对了，说起林婉月，她怎么没来坊市？”
    听到这个名字，陆昇阳脸露羡色，语气有些发酸的说道:
    “她可不得了，在丹堂学习时，发现有丹道天赋，已经被李长老收为亲传，现在正忙著修习丹道来著……”
    旋即他嘿嘿一笑，得意洋洋:
    “不过……她答应我，回头学会炼製养气丹，成本价卖给我。”
    陈临瞭然，听陆昇阳的语气，他和林婉月两个人在青元宗过的都不错，至少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
    陆昇阳眉飞色舞的得意一阵后，突然想起坐在对面的陈临，身上浊气四溢，显然並未修炼。
    顿时脸色一变，想了想后，从怀中掏摸出一个青色的小袋子。
    “你虽然神魂薄弱，但也不是不能修行，这里有八块灵石。”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门里给我们外门弟子一个月有十块灵石，但修炼用的养气丹太贵……我最近又在学炼器，实在没有太多盈余。”
    “你先去灵书阁买份基础功法修炼，待回头多攒点灵石，到时候就可以换《地箕熔火经》或者《庚离真诀》这种更合適的功法……”
    “……”
    看著眼前的袋子，陈临无语。
    自己朝思暮想的灵石，就这样明晃晃的摆在眼前。
    果然，阶级就是最大的门槛。
    自己身为凡人时，同罗瑛姐弟三人冒著偌大风险也只赚到两块灵石，而人家陆昇阳轻轻鬆鬆就能拿出八块灵石，就这还是多出来的。
    早知道如此，自己何必费那么大心思，捣鼓翠叶纸这种东西。
    不过这想法在陈临脑海中只出现片刻，转瞬即逝。
    因为他知道，不论什么事情，绝对不能只指著別人的援手。
    如今陆昇阳顾念旧情，伸出援手，他自然十分感激，但人家万一不想搭理你又怎么办呢？
    在前世陈临见到的，多是升上高位后，就对於原先的阶级断开联繫，这种才是常態。
    如陆昇阳这般的，反倒是少数。
    “好……就算我借的！”
    轻吸了口气，陈临没有矫情，径直拿过装有灵石的袋子。
    隨后取出那张通体翠绿，加了七成竹叶的翠叶纸，放到两人间的桌面上。

 第11章 选择功法

    陈临摆了摆手，打断陆昇阳的张口，主动解释：
    “我之前意外得到批符纸，这是其中一张，也不知道有什么价值，你帮忙看看……”
    “哦？”
    陆昇阳面色一正，拿起符纸上下左右仔细查看：
    “这纸……有点意思！”
    说罢，並指一划，一条三指左右宽度的纸条被整齐裁下。
    “不瞒你说，我在门中，也曾习过几天符道……对於这符纸恰好懂得一些。”
    陆昇阳嘿嘿一笑，双掌合拢，將纸条並在掌中。
    隨即轻喝一声，双掌间灵光一闪即逝。
    摊开手心，纸条早已化作灰烬，看著均匀无比毫无杂色的纸灰，陆昇阳眸光微动，隨即轻吹一口气，飞灰隨风而散：
    “不错……符纸材质一般，但做工极佳，灵力分布均匀，虽只是最低阶的符纸，却因这精细的做工，能让制符成功率提高不少。”
    “这符纸品相倒是適合新人练符……你手里有多少？”
    “不多，大概就几百张……”陈临稍微估算了下收集到的竹叶，报了个大概的数字。
    “那確实不多！”陈临拿出翠叶纸，陆昇阳就知道他的意思，因此也没等他开口，径直说道：
    “我身上现在没带灵石，等回宗门后卖给符堂那些人，再把灵石给你。”
    “可以，那就麻烦你了！”陈临也不问能卖多少灵石，直接点头应下。
    隨即，两人相视一笑，同时举杯：
    “喝茶！”x2
    仙书阁，
    作为青元宗在坊市中唯一经营的產业，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仙书阁共分为三层，最底层售卖的就是如《引气诀》《基础五行术法》《锻体初解》等等，这类链气初期所用术法……第二层多是些链气后期的功法和几种罕见术法，至於三层……我也没上去过，据说是些筑基期才能使用的法术……”
    陆昇阳边介绍，带著陈临步入仙书阁內。
    仙书阁內设计的十分高广空阔，且光线明亮，只此时並没什么顾客，晨光透门而入，映在柜檯上，一名发须斑白的青衣老者，眯著眼睛靠在藤椅上轻轻摇晃。
    陆昇阳见状，上前几步行礼：
    “弟子陆昇阳，见过赵师叔！”
    青衣老者这才停下摇晃，睁眼看清陆昇阳身上青元宗服饰后，淡淡问道：
    “传功堂內什么功法没有？你跑这来做甚？”
    陆昇阳挠了挠头，喜庆的圆脸上露出憨直笑容：
    “回师叔的话，不是我要功法！”
    “我这位兄弟攒了些灵石，想到仙书阁选本合適的修行功法，我恰好有空就陪他来看看……”
    赵师叔眼皮微抬，讚许的点了点头：
    “有眼光……没去摊集上买那些乱七八糟的散本功法。”
    “阁里的功法同传功堂一般无二，这小傢伙既然是你朋友，那也不必由我做介绍了，你带他挑选去就是。”
    老者说罢，自顾躺回藤椅，闔上双眼，轻轻的摇晃起来。
    陆昇阳见状，赶忙行了个礼，拖著陈临往里边跑去：
    “跟我来！”
    说起来，仙书阁虽然占地极大，但功法却是不多，每间隔数尺左右，类似展架的托盘上平放著一本书籍，这一层拢共也才几百来本书。
    “这些顏色代指功法属性……金木水火土……嘿，找到了！”
    修仙功法的內容，绝非薄薄一本书册能所涵盖，因此，这些架上的都只是功法说明而已，陆昇阳隨口解释著，脚下毫不停留，越过五顏六色的展架，直奔最里面的黑色展架。
    不同外面五色展架各有数十本书册，黑色展架加在一起共也才十来个。
    “《戊母生金诀》，《丙火培土经》，我记得你是火土金三灵根，这两本功法最是適合……”
    陈临拿起架上功法介绍查看，《戊母生金诀》取戊土生金之意，对应体內土金灵根，专以萃取金土灵力，且以土生金大幅增长金属性灵力，系此功法，尤擅小境界的突破以及爆发力量。
    而《丙火培土经》则是丙火生土，以火促土，增长土属灵力，主打一个厚积薄发，甚至对筑基大关，也有些许帮助，但需更多的资源来辅助修炼。
    对比《引气诀》五行灵根通用之法，这两本功法，不止修炼速度提高许多，更有诸多不同的妙用。
    陆昇阳犹不满意，咂咂嘴嘀咕道：
    “可惜这里没有《炎戊转庚真解》，不然以你三灵根属性，先將火灵修至小成，再转土生金，三灵根互循，还有那《丙戊烈阳锻金法》……”
    “……”
    陈临放下手中两本功法介绍，转身向外面走去。
    不为其他，两个展架上明赫赫写著三十的字样，显然就是功法的价格。
    自己身上，一共也才八灵石加五粒灵砂，这功法再好买不起也是枉然。
    在门口处价值五块灵石的《引气诀》，才是自己该练的功法。
    “哎哎……陈临你干嘛去？”陆昇阳正说得开心，后知后觉发现陈临已经走远，赶忙追上前去。
    被陆昇阳拽住胳膊，陈临抽了几下，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只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说呢？”
    “说什么？”陆昇阳眨眨眼，圆脸上全是疑惑。
    陈临见他还不明白，只得掏出那个青色的小袋子，提在手中，在他眼前晃了晃，提醒道：
    “……灵石！”
    “……”
    陆昇阳顿时醒悟过来，不过他敢带陈临来看这两本功法，当然是有所安排。
    於是笑眯眯说道：
    “別担心……我心里有数，你直接说想要哪本功法就行。”
    陈临狐疑的目光扫过，却见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由真的思考起来。
    “我选《丙火培土经》……”
    陈临行事素来求稳，对比《戊母生金诀》的爆发性，还是更喜欢《丙火培土经》的稳扎稳打。
    “行！”
    陆昇阳二话不说，夺过陈临手中的布袋，取出两递还给他，隨后径直来到青衣老者面前恭敬行礼：
    “赵师叔……来一块《丙火培土经》的神念玉简。”
    隨即递过手中布袋，和一块赤铜令牌，放到老者前的桌面上：
    “这是六块灵石，不够的用玄功抵扣！”
    “你倒是讲义气……”刚才两人对话，青衣老者听得分明，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拿过陆昇阳的令牌，往边上星盘状的法器上一划：
    “《丙火培土经》售价三十灵石，你只有六块灵石，玄功可抵双倍灵石，再收你十二点玄功……”
    “玉简传功，天道所誓，只得自习不可外传……”
    说话间袍袖拂过桌面，上面多出了块拇指大小的玉简，光滑的表面在阳光下反射出莹润光晕。
    虽然陆昇阳表现的非常隨意，但陈临前世看过不少小说，自然明白，这玄功显然是青元宗独有的货幣体系，是给宗门弟子的福利之一。
    单从它能抵扣双倍灵石，就可以知道其价值，甚至还能换取某些独有的资源。
    这人情太大，他当下就想拒绝。
    但没等陈临开口，陆昇阳抓起玉简，塞到他的手中：
    “我帮你看著……就在这用掉。”
    “……”
    “好！”
    看著陆昇阳充满期盼的眼神，陈临沉默片刻，郑重的点了点头。
    隨即將玉简拿起，贴在额心之处。
    下一刻，海量玄奥信息如洪流般涌入识海，经脉运行图录、灵力周天轨跡、关窍禁忌要诀，乃至功法附带的两门独有术法《离火剑诀》《戎土甲盾》，皆如烙印般清晰浮现。
    在如此繁复的信息输入中，陈临尤有余暇，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才是真法……”

 第12章 特殊

    陈临很早就记忆中得知……原先早在青元宗时，就曾被传授过一些修仙界的基础知识。
    而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修炼功法……分为真传与散篇两种。
    真传即是陈临刚才所使用的神念玉简，由篆简人通过天道誓言篆写而成，里面对应法门要点一应俱全，只要不是傻子，神念灌注后就能完整的掌握功法，当然修的成修不成那就是另一说了。
    而散篇，倒也不是什么假货，而是通过文字图形等书写记录，由於信息庞大，里面多会用些代语之类的压缩，想要修成这种功法，极其考验个人的经验和悟性，再加上某些心思阴暗之辈，会对功法进行添减……导致这类功法可信度极低。
    因此，即使散篇的售卖价格极低，往往还是无人问津。
    如陈临这般修仙新人，自然是首选真传玉简。
    隨著时间推移，信息灌入愈发庞大，陈临整个人陷入混沌之中，感觉过了许久，才逐渐恢復过来。
    “怎～么～样～”
    恍惚中睁开眼，陆昇阳圆脸在眼前如水波般扭动变形，有些失真的声音也是拉成一条波浪线断断续续。
    “你急什么……第一次神念灌注，起码半个时辰才能缓过来。”
    视线中扭动逐渐停止，失真的声音也渐渐清晰。
    陈临刚想开口说话，却觉额头处触感不对，连忙將手放下。
    只见掌心只剩一撮细碎的白灰，隨风簌簌飘落，方才还握在手中的玉简，竟已消失无踪。
    心里自然明白，这玉简设有特殊禁制，一简一人，自己习得功法后，等同默认签下灵契，不得向外透露分毫，而玉简也完成了任务，不在保留任何痕跡。
    当然也有没设禁制，且不限使用的神念玉简，但那种多是真正传承之用，哪会在外流传。
    有些话不方便在旁人面前提起，两人出了仙书阁后，一起向著陈临住处而去。
    一路行来，走到小溪畔旁，此地已是少有人踪，初冬的暖阳透过竹林，在两人身上映出斑驳光影。
    陈临停下脚步，抬头望去，但见长空如洗，流云舒捲，胸中鬱结顿时一盪而空。
    忍不住仰头长笑一声：
    “断开金绳脱玉锁，今日踏破仙凡隔……”
    陆昇阳哈哈一笑，拊掌讚嘆：
    “好诗，好诗……不过，好像少了几句！”
    “只偶有所得而已，仙路漫长，待日后再说……”
    陈临轻笑著摇了摇头，旋即问道：
    “这次你可亏大了，三十个灵石……就不怕我到时候还不起？”
    “还不起就算了！”
    陆昇阳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扯下一根草茎叼在嘴里：
    “当初你帮我和林婉月时，可有想过要我们还什么？”
    “再则……我也不是没有私心的！”
    “什么？”
    陈临有些好奇，他之前曾在摊集上了解过，知道三十块灵石的价值，是许多链气中期的散修，一年都攒不下来的財富。
    “稍等！”
    陆昇阳一跃而起，跳到一处高起的土坡上，观察了番周围环境，確定没什么人，才从新落回陈临面前。
    从储物袋里取出那剩了大半的翠叶纸，在陈临面前晃了晃，压低声音道：
    “刚才人多不好说……你这纸到底是怎么来的？”
    见陆昇阳行为，明知道他没有恶意，陈临仍是心中一突，同样压低声音：
    “怎么说？这纸有什么问题？”
    “嗯……”陆昇阳脸色有些凝重：
    “你这纸，有些古怪……寻常符纸多以灵材兽皮炼製，因材料特性所限，其中灵力会自然凝结成脉络。”
    “符师使用时，需凭经验感知这些灵脉走向，隨时调整灵力与笔势方能成符。”
    “而这张纸却是不同，內中灵材分布均匀至极，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按理只有，只有金丹真人以神念精心炼製的三阶符纸，才能有此等匀称的效果！可这符纸的灵力反应，又分明是最低阶的灵材……”
    陈临瞭然，靠著系统的力量，才让竹叶粉末均匀分布，却没想到如此显眼，被陆昇阳一眼看出来。
    还好没去坊市贩售……但现在有些麻烦的是，答应陆昇阳的这批张翠叶纸，会不会给对方带来麻烦。
    “是一名散修托我出手……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不过他说手头上也只有这点。”
    陈临决定先编个不知名的散修，大不了回头就说人找不到了，不来个居无定所……怎么算得上散修。
    “……”
    果然，他这么一说，陆昇阳顿时脸色一垮。
    “那就算了……本来还想著能做长期生意。”他遗憾的摇了摇头。
    “这纸究竟有什么用处？”
    陈临有些好奇，即使翠叶纸是经系统合成工艺特殊，但也只最低价的翠玉竹叶製作而成，难不成还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你知道学习符道最难的是什么吗？”陆昇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修仙四艺中的符道相关。
    “最难的不是记住各种符文，也不是稳定的灵力，真正的难关，在於落笔之时要顺应符纸灵脉走向，既要勾勒出完美符文，又要构建出恰当的灵力脉络……”
    “修仙者虽能心隨意转驾驭自身灵力，但初涉符道之人，十有八九就败在这灵脉感应之上……”
    说著，陆昇阳举起手中的翠叶纸细细打量：
    “有了这纸……制符的成功率，至少能提升三成以上。”
    “这么多？”百分三十数值增加，不论在什么地方都不是什么小数目，陈临隱约间產生了个念头。
    “没错！”陆昇阳十分確定的点头：
    “三阶是个分水岭，虽然在筑基期就会诞生神识，但只有晋升金丹才能初步掌握神识运用，所以三阶以上的法宝丹药符籙，对比二阶是本质上的提升……”
    “最重要的一点，有了这种符纸的帮助，符堂里那些卡在符道入门的修士，或可凭此领悟制符玄妙，藉此绘出完整灵符，叩开符道之门。”陆昇阳补充了句。
    陈临瞭然，缓缓的頷首：
    “这么说……这纸很值钱？不对，是灵石！”
    陆昇阳重重的点了点头。
    “行吧……那先去我那边，把事情解决再说。”
    陈临没有继续追问，陆昇阳既然这么说，自己只要將翠叶纸合成出来给他就是。
    至於能在青元宗里卖什么价格，那就是陆昇阳的事情。
    这是人家自有的渠道，风险也是他自己承担，其实没必要在这里说明。
    价值三十块灵石的《丙火培土经》，已经远远超过自己的期望。

 第13章 赠符

    带著陆昇阳步入房內，陈临將前后木窗全部支起，阳光从窗外透入，房间瞬间明亮起来，更有初冬的寒风贯过屋內，带走一缕闷浊的潮气。
    两人来到桌前坐下，陈临沏上一壶开水，摆开仅剩的两个白瓷茶盏：
    “我这也没什么可以招待客人的，只能喝茶了……”
    “无妨……”陆昇阳摆摆手，端起茶抿了一口。
    两人对坐閒谈，在陈临有心询问之下，从陆昇阳这里得到更详细的修行常识和一些相关的情报。
    閒聊一会后，陈临突然想起之前在摊集卖符的那三家摊位，於是跟陆昇阳说起所见情况：
    “摊集中只他们三人有售灵符，且价格之低不符常理……”
    陆昇阳挑了挑眉，执壶给自己和陈临都续满茶水：
    “青竹坊市我来的不多，你要说其他事情我还真不知道，但这件事情我恰好知道些原由。”
    果然有蹊蹺，陈临心中微微一动，坐直身体：
    “愿闻其详！
    陆昇阳轻抚茶盖:
    “你在坊市生活了一年，想必也曾听说过临渊仙城的大名。”
    “当然，鼎鼎大名的法外之地，散修之城。”
    作为散修最为嚮往的仙城，临渊仙城的大名，陈临不止一次听人说起过。
    在修仙界中，各大宗门垄断了绝大多数修行资源、高阶功法和天材地宝，並不断收录资质卓越的弟子，形成森严的传承体系。
    而散修则如同无根浮萍，既无稳定资源供给，又难获上乘功法传承，修行之路举步维艰。
    其中更有许多修士，如陈临这般，本是宗门选拔落选之人，却仍不甘就此沉沦，只得在险境中搏命挣扎，只为求得那一线渺茫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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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此以往，宗门修士与散修之间的差距愈发悬殊，矛盾也日益尖锐，几乎成为修仙界中不可调和的衝突。
    自临渊真君开创仙城以来，东域杂乱的散修，也就有了归处，这些散修在临渊相互抱团，成立各种组织，以期对抗宗门。
    “没错……经过一百多年时间的发展，这些组织都成了气候，他们在各大仙城坊市间蔓延开设店铺，藉此收拢散修，传承弟子，甚至开始將手伸向宗门……”
    听到这里，陈临脑海中突然电光闪过，想起了沈昊:
    “……你说的莫非是？”
    “你想的没错，正是那玄符轩。”陆昇阳微微頷首，確认了他的猜想。
    “这些年玄符轩在坊市表面只是一家售卖灵符的店铺，但私底下的动作甚多，引起了宗门的关注。”
    说到这里，陆昇阳略做停顿，先卖了个关子:
    “你知不知道，在摊集上卖符的，为什么刚好是三个摊位？”
    “没错，就是他们。”陆昇阳缓缓的点了点头，目光投向窗外：
    “王姜李三家，本是我青元宗一手扶持起来的附庸家族，当年不过是几个链气小族，靠著宗门的资源才勉强立足。”
    “可自从他们各家出了筑基修士，便有些不安分了，总想著要更进一步。”
    “当然……有上进心是好事，宗门愿意给他们机会。”
    “符堂长老閔师叔提议，只要他们能遏制住玄符轩的扩张，坊市里灵符相关买卖，宗门就不再过问。”
    “因此，他们就想了个办法，由王家抬高符纸价格，逼走散修符师，借而伙同姜、李两家低价倾销灵符，表面上是三家內斗，实则……”
    陈临沉吟片刻，缓缓道：“实则藉机侵占市场，排挤修习符道的散修……以期降低玄符轩在坊市里的话语权！”
    “正是如此。”
    陆昇阳放下茶盏，眸中闪过一丝讥讽。
    陈临微微点头，对於此事心中有了个大概：陆昇阳作为一个外门弟子都这么了解，显然青元宗內部，对於三家也有些不满。
    利用他们对上玄符轩，不管输贏如何，都与宗门无关。
    至於分出胜负后，是打压还是继续无视，亦或是用其他手段制衡……那就是其他事情了。
    想到此处，陈临脑海中闪过晨间见到的画面，心中瞭然，那位周行泽周长老，或许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而就在此时。
    “啪！“
    陆昇阳猛地拍案而起，转身面对门口冷喝道：
    “何方鼠辈，也敢窥探我青元宗之事？”
    抬起手掌，扣住一张赤红色的符籙，他指尖一弹，符籙悬空而转，直指门口：
    “给我滚出来！”
    下一刻，房门微动，露出一道有些慌乱的白髮身影……正是新住隔壁的那位老者。
    “误会，误会……”
    白髮老者小心翼翼的盯著空中符籙，脸上带著一丝尷尬，全然不復之前的肃穆和高深莫测。
    陆昇阳低哼一声，催动灵符，空气中瞬间瀰漫出炽热气息，他眼神里露出丝寒光，冷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在门外窥探？”
    面对蠢蠢欲发的灵符，白髮老者心中暗自叫苦，只能强行找了个理由：
    “老朽……老朽只是路过而已，却不想是青元宗仙长在此。”
    “路过？”陆昇阳冷笑一声，炽热气息更甚几分，符籙灵光流转，眼看就要激发：
    “你莫不是將我当傻子？”
    “路过，真的是路过……我就住隔壁！”
    眼见情况不对，白髮老者急了，他倒不是怕这灵符，但对方青元宗弟子的身份，却不是他能招惹的起，一旦爆发衝突，坊市值守修士过来，他身上的某些东西还真解释不清楚。
    正慌乱间却看到陆昇阳身后的陈临，顿时像找到救星一般，赶忙求救：
    “小哥，陈临小哥，你帮忙说句话……前些天我们见过，昨晚你还送了水生两个柑果……”
    “有这回事？”陆昇阳闻言，神色微缓，转头询问陈临。
    陈临见他不断眨眼示意，知晓情况有变。
    上前两步，走到陆昇阳身旁站定，做出惊疑不定的模样：
    “没错，这位老丈却是住在隔壁，只不知为何出现门外？”
    听他这么一说，白髮老者赶紧藉机下台，做出一副懊恼后悔的样子说道：
    “误会，都是误会！都怪我，急赶回家，就想著抄近路绕过去……却不想惊扰了青元宗的仙长!”
    “哼！你也年岁不小了，不知道在他人洞府近处窥探，乃修仙界大忌。”
    陆昇阳抬手招回符籙，却仍是面色不渝，冷声说道：
    “莫不是，觉著我朋友好欺负不成？”
    白髮老者自然不会说实话，只能尷笑著解释：
    “不是，真不是……”
    陆昇阳冷笑一声，没有继续追究他，只淡淡说道：
    “我这位朋友虽是身处坊市，但在青元宗內，可不只陆某一人与他交好……”
    话未说尽，但其中之意，白髮老者自然听得懂。
    他张了张嘴，没有再继续辩驳，只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冲陈临行了个礼，狼狈的转身退出房外。
    目送老者离开后，陈临压低声音：
    “怎么说？”
    陆昇阳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別说话，手掐法诀打出一道法术。
    黑光一闪后，周围声音兀然静了下来，他这才缓步走到椅旁坐下，声音有些发哑：
    “起码是链气中期……链气五层也说不准。”
    “难怪……”陈临点了点头，不过心中却泛起一丝古怪。
    刚才这一出，是他之前和陆昇阳商量好的，只说这老者窥覬那些翠叶纸，本以为这他只是那种链气初期的修仙者，借陆昇阳青元宗修仙者的身份，一举解决后患……却不成想，对方居然有可能是链气中期的修士。
    要知道陆昇阳也只链气二层修为，双方对上，死活还真不一定。
    不过好在对方顾忌陆昇阳青元宗的身份，这才主动退让，难怪陆昇阳半路改了主意。
    但有一点奇怪，对方既然是链气中期的修仙者，那为什么会跑这犄角旮旯来居住。
    “好了……想必经过这次，就算他是链气中期的修士，但只要还顾忌我青元宗的面子，接下来就不敢对你做什么事。”
    陆昇阳自从修行后，还是第一次与人正面起衝突，即使没有真正动手，也觉著有些太过刺激，到现在声音都还有些沙哑。
    他缓了缓，从袍袖中取出几张符籙放在桌上，其中就有那张赤红的灵符：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儘快引气入体。”
    “只要有法力在身，就能用灵符……有了几分自保之力，在坊市里，他再怎么样也不敢做得太过。”
    “好！”陈临也不客气，伸手接过灵符收好。
    陆昇阳见状，又是主动安慰道：
    “不过你也莫急，引气入体乃修行初关，当初我可是了半个月时间……”
    “这张红色的是炎蛇符，激发后可召出三条炎蛇主动攻击敌方……威力可当链气中期修士全力一击，绿色的是巽风符，可在身上加持两道风翼，有轻身敏体功效，也能用在高空处滑行缓降……”

 第14章 引气入体

    这边陆昇阳在教陈临各种符籙的使用方法以及效果，白髮老者狼狈离去后，径直回到家中。
    他隨意敷衍了下曾水生，回到自己房间，跌坐榻上面色难看的喃喃自语道：
    “竟然真的与青元宗有关联！”
    “怎么办？”老者神色一阵变幻，犹豫片刻后，从储物袋里中取出一个古旧的罗盘。
    青铜罗盘色泽暗鸦无光，通体布满铜锈，边缘处甚至有几个豁口。
    除了一根弯曲的像是被砸过般的红色指针，以及些许在锈跡间若隱若现的玄奥篆文，並无任何特殊之处。
    隨著他托起罗盘，指针微微晃动，固定指向左侧墙壁。
    老者目光投向墙壁，停滯了片刻，旋即嘆了口气：
    “罢了，罢了……青元宗可得罪不起。”
    说罢，將罗盘放桌上摆好，念动法咒：“以血为引，灵盘启明，指財显运……”
    说罢闷哼一声，运起灵力，从指尖逼出一滴精血。
    隨著鲜红精血落下，血液被玄奥符文吸收，盘面泛起暗红微光，红色指针滴溜溜的旋转起来。
    在修仙界，能踏上修行之路的人多少都有些机缘，尤其是无门无派的散修。
    这老者当年就是靠一个神秘罗盘才得以入门。
    这罗盘虽然残破，但依然有著寻运功能。
    虽对身具法力的修仙者毫无作用，却能隱约感知到近期气运炽盛的凡人。
    老者小心谨慎，专挑那些没有后台的人下手，靠著夺取这些人的机缘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不过他也曾了解过，这罗盘似乎是件禁器，用多了会有不好的后果，所以他已经很少使用。
    之前因为急需灵石，就重启罗盘，恰好指在陈临身上，本想著对方一介凡人，无依无靠，没想到居然有青元宗的关係，现在只能换个人下手。
    但唯一顾虑的就是，坊市里还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隨著指针不停旋转，一股晦涩气息从罗盘漫出，悄无声息的连结老者身上，隨即指针越转越慢，逐渐稳定下来，正正的指向右前方……坊市南部。
    “好好好，天不负我，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老者抚须大笑几声，却未察觉到，自己眉间有抹灰色气息一隱而没。
    时间一晃，过去五天。
    这几日里，罗瑛足足收购了近五十斤左右的翠玉竹叶，但陈临將答应陆昇阳的三百张翠叶纸全部合成后，就没有再继续製作纸张，而是將精力全部投入到《丙火培土经》的修行当中。
    是夜，万籟俱静，陈临盘坐榻上，按照《丙火培土经》功法的要诀缓缓吐纳调息。
    几日下来，从初习功法时的心猿意马，脑海中幻象丛生，到逐渐平心静气。
    他在晨间时分打坐，已经能隱约感知到灵气的存在，吐纳间，偶有温热气息流过经脉。
    然而隨著他去刻意感受，却又什么都体验不到，因此还特意去找了陆昇阳询问。
    却只道这是正常现象，尤记得陆昇阳当时笑著说道“”
    此时屋內並未点蜡烛，只有窗外清冷月光映在身上，小溪汩汩流水声音清晰可闻。
    陈临整个人的安静下来，脑海一切放空，不论什么前世今生，恩怨纠葛，甚至连繫统，都放置一旁。
    全身心自然的投入功法修行之中。
    渐渐地，似有一层薄纱被揭开，他『看』到了空气中游离的各色灵气，窗外竹木青灵之气丝丝缕缕飘入，那点赤色炽热气息，则是灶台中的余火未灭，几点带著锋锐之感的白芒，则是菜刀等器具上的庚金之力，浓郁的是地脉中涌动的戊土之气，厚重而沉稳。
    陈临瞭然，这就是修仙者特有的灵觉，能看到世间万物灵气显兆。
    正在此时，周身传来一阵灼热，一道赤红灵气自丹田內涌现，循著特定路线游走周身。
    当绕回丹田时，赤色灵气竟渐渐化作土黄之色，最终在丹田处沉淀下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气旋。
    陈临浑身一震，五感骤然清明，他能听见屋外柳枝上的露珠滴落，嗅到泥土散发的特殊气息，甚至月华洒下，落在皮肤上的清凉触感。
    “这就是……修行么？”陈临缓缓睁开双目，望向掌心浮现的红黄两色灵光，这一刻，他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已不再是凡俗中人。
    目光投向桌面烛台，默运心决，並指一点，一束炽热红光从指尖射出，擦燃烛火后笔直射向窗外，命中柳树摇曳的枝条，火光一闪即逝，鲜嫩的枝条瞬间断落，剩一点残红的余碳缓缓冒著青烟，空气中瞬间瀰漫出一股草木的焦味。
    “五丈……且能烧断新鲜的树枝，瞬间温度起码上千。”陈临轻嘖了一声，心中有感：这威力……除了距离不够，比之现代枪械也差不多，武功果然不能跟修仙相比。
    这是《丙火培土经》自带的法术之一『离火剑诀』，不同於《引气诀》等基础吐纳功法，《丙火培土经》因经脉运行和吐纳灵力不同，故能衍生数门特有的玄妙术法。
    『离火剑诀』就是其中之一，此法需以《丙火培土经》的运转灵脉为基础，以丙火为引，聚火成剑。
    只要练成《丙火培土经》就等同习会『离火剑诀』，而且更秒的是，此法无需咒语法诀可默发而出，虽然威力不及正常法术，但其威能却会隨著功法修炼精深同步增长，说是法术其实更像是神通。
    “还有一样……”
    陈临心隨意动，身上黄光一闪，一道半透明的淡黄色光膜覆盖己身，且隨著他的心念幻作各种形状大小不一的盾牌，在身旁数尺范围內忽隱忽现……头顶，身后，喉间等等无一不是如指臂使。
    这就是同出《丙火培土经》的护身法术『戊土甲盾』，此法以戊土为基，需引地脉灵气，化土为甲，不仅可避刀枪箭矢，尤擅克制金水两系法术，与『离火剑诀』一攻一守，暗合经中火土相生之玄理。
    此时已近三更，常人早已困顿不堪，可陈临却是不同，他引气入体成功，整个人神清气明，不仅毫无睡意，甚至思维活跃程度都远超平日。
    回到榻上，继续吐纳灵气，巩固修为，一夜无眠。
    卯时二刻，晨光微嘉，东方泛白。
    陈临推门而出，溪对岸的竹林在晨雾中静立，青绿色的乙木灵气自其间缓缓升腾，如薄烟般浮动。
    往日寻常的竹林，如今在他眼中已显出不同气象。
    而更远处，灵气已是匯聚成浓厚的墨绿顏色，正是青竹坊市根本，生长在二阶地脉上的翠玉竹林所在。
    十丈开外，木屋房门吱呀声响，身穿素袍的老者从屋內走出。
    他眯眼望向陈临，忽然神色一怔，眼神里闪过一丝难言的诧异：
    “你……居然？”
    老者清晰的记得，就在数天前，对方还是凡胎，但现在身上浊气尽去，呼吸间更是灵息自成，显然已是引气入体。
    陈临神色平静，只是微微頷首：“见过道友！”
    短短四字，却让老者面色一僵。
    他勉强挤出几分笑意，拱手道：“恭喜道友，引气入体，此后仙道长青……”
    话说到最后，语气里却不由带上了几分真心实意。
    毕竟能在短短数日间引气入体，这份天资，已不是他能轻易轻视的了。
    陈临闻言心下瞭然，对方链气中期的修为远胜於己，这般客气自然不是畏惧，而是有所顾忌罢了。
    活到这把年纪的修士，早就磨平了稜角，懂得权衡利弊，与其为些小事结怨，不如稍作退让。
    “前辈客气了。”陈临拱手还礼，语气平和：
    “修行路远，不过起步罢了！”
    竹叶沙沙作响，溪水潺潺流过，两人对视片刻，只淡淡一笑，各自转身而去，双方心知肚明，之前之事就算暂时揭过。

 第15章 修仙技艺

    时间再次过去三日，陈临並没有因为引气入体成功而自满，反而未出家门半步，只日夜埋头苦修。
    屋內门窗紧闭，陈临盘坐榻上，身上隱隱泛起赤黄二色灵光。
    他凝神闭目，以意识匯聚导引周遭的五行灵气，炽热躁动的火灵之气以及浑厚深沉的土灵之气，率先匯入己身。
    根据功法运转，丹田之內，赤黄二气交织流转，火灵气息轻浮在外，土灵气息沉降在內，二者相生相济，竟隱隱显化出火中生土的异象，渐渐凝成一团指节大小的气旋。
    隨著最后一个周天运转完成，陈临缓缓收功，丹田中赤黄二气渐渐平息，化作稳定的气旋缓缓流动。
    他睁开眼睛，眸中似有火光一闪而逝，隨即恢復如常。
    “总算將链气一层的修为稳固下来了。”陈临轻舒一口气，感受体內比之前浑厚了数倍的灵力，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接下来如果按照同速度修炼，要到达链气二层，要三个月时间，不算慢，但也不快。”
    “一步慢，步步慢，可以在安全有保障的前提下，尝试获取丹药之类的修行资源……”
    “先去趟坊市……”陈临思索片刻，起身走向屋外。
    乍一出门，却又遇见那白髮老者，他今日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见到陈临后，脸上难得的掛著几分笑意，轻抚白须道：
    “陈道友几日未见，这是要去坊市？”
    “正是……曾前辈这是？”双方缓和之后，陈临得知老者姓曾，自称曾道人，而曾水生確实也是他的孙子，只是从兄弟那里过继来而已。
    “我亦是要去坊市一行……”曾道人哈哈一笑，话音未落，人已如一阵风般掠出数丈开外。
    再几个转折，就已经消失在小径弯处，只留下远远声音传来：
    “老道先行一步！”
    陈临摇了摇头，知道他这是在避嫌，省的自己怀疑，不过这样处理也好，双方的客套本来就是表面文章而已。
    灵雾茗轩雅间內，檀香裊裊。
    “不愧是三灵根的资质，才八日光景，便已引气入体……”陆昇阳嘴里嘖嘖有声，隨手执起玉壶，给各自倒满上了茶水，只是语言间，那股酸意不言而喻。
    “……”
    陈临沉默片刻，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自己是五天引气入体成功，於是转过话题：
    “之前曾听你说过，这几天就要回宗门去，回头要是再有符纸的消息，我怎么通知你？”
    见陈临说起正事，陆昇阳也是收起玩笑之意：
    “就在这两天，主要得看周长老的意思……”
    “至於联繫方法……”
    说到这里，他略做思索，想到个办法：
    “执事阁每隔三日都会向宗门传讯，到时候我找名相熟的师兄介绍你认识……”
    陈临微微頷首，心中暗忖：如此一来，便算是与青元宗正式搭上关係了。
    陆昇阳在坊市待不长久，而自己修为尚浅，还需时日成长。
    背靠大树好乘凉，如今得他引荐，结识执事阁的青元宗弟子，自然是再好不过。
    毕竟，县官不如现管，青元宗虽只是坊市名义上的主人，但有了这层关係，至少寻常散修不敢轻易得罪。
    “对了！”陆昇阳坐直身形，正色道：
    “话说修仙四要——財、侣、法、地，其中『地脉』和『道侣』要看机缘造化，但『財力』和『功法』却是实实在在的根基，有足够的財力，自然不愁得不到上乘功法......”
    “想必你也知道，被青元宗所拒后，那就只能走散修这条路……”
    “但是当今世间，散修多难，多少人为了块灵石爭的头破血流……你若想要走得长远，最好先掌握一门谋生的技艺，炼丹、制符、炼器，哪怕是最基础的灵植术也好。”
    “有了稳定的灵石收入，才能在仙途上走得更远。”
    陆昇阳有句话没说出来，即使是宗门弟子，也不能说灵石不缺，若非如此如林婉月和自己，就只要勤修功法，而不用分心去学习什么丹道符道之类。
    不过陈临也是懂得这个意思，学习修仙技艺本就在他的计划之中，此时陆昇阳提及，刚好趁机询问一番。
    陈临微微頷首，轻抿一口清茶后，开口问道：
    “对於这些技艺我虽有所了解，但也只知道些许表面情况，可否跟我详说，还有大家常说的修仙四艺，你只说了炼丹、制符、炼器，这三样，独缺阵道，这又是为何？”
    听到陈临问话，陆昇阳顿时想起自己经歷，不由苦笑一声:
    “都说符需练，丹贵师，器重材……但唯独这阵法一道，却单靠悟性。”
    或是怕陈临不解，陆昇阳耐心解释道:
    “话说起来，最適合散修的，就是符籙之道了……对比炼器丹道所需的昂贵灵药灵材，符纸灵墨算是最便宜的耗材，只多习多练，早晚都能入门，虽然是易习难精，但若是会上那么一两手罕见的灵符製法，倒也撑得起修行所用灵石。”
    “丹道却是不同，丹药是修行路上不可或缺之物，但炼丹所用灵药五八门不说，產地年份甚至日晒的雨淋时间稍有不同，药性就会差出个十万八千里，重要的是丹师的经验，把握药性后隨之调整火候手法……若想习之，得先找个好师傅。”
    “再说炼器……法器之昂贵，那是有目共睹的……就这么个一方大小的储物囊，你猜要多少？”
    陆昇阳取出一个绣著青元两字的素色锦囊拍在桌上，咬牙切齿说道:
    “足足五十个玄功……就这，还是宗门福利，只能买上一个，要想再买？呵，两百玄功，还不得以灵石相抵……”
    对於传说中的储物法宝，陈临很感兴趣，於是拿起锦囊仔细端详，这锦囊由某种灰色丝线混合许多金属材料编织而成，摸上去触感微寒，並非看起来的柔软，而是像钢丝般极有韧性。
    陆昇阳嘆了口气，说道: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炼器的材料贵呢？单是主材中的一两空冥蚕丝，就要两百块灵石，加上各种灵材，一个储物囊的成本就要三百灵石。”
    “所以说，若是没足够灵石支撑，就不要想著去学炼器……”
    是个氪金职业……陈临瞭然的点了点头，追问道:
    “阵法呢？”
    “阵法……那玩意就不是人学的……”
    说起关於阵法，陆昇阳再次陷入回忆，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两眼发直的呆愣了许久，才猛地一个激灵，缓过神来，嘆气说道:
    “阵法別无他说，只有个悟字，若悟性不足……就是金丹真人学习，元婴真君亲授，那也是不得其要，甚至连入门都难。”
    “阵法师世间罕有……我劝你还是別去想了……我青元宗数百年来，也只几名一阶阵法师，许多不信邪的天骄神秀一头撞在上面，被打击的道心破碎……”
    陈临瞭然，这不就是前世的数学么？会的会，不会的……就是不会。
    这倒让他对阵法起了兴趣，毕竟，前世自己的数学可是不错。
    但是这也只是暂做遐想而已，一门技艺传承何其昂贵，仙书阁里只一份酿製灵酒的配方就要二百灵石，更不要说是阵道，都不是他现在只有两灵石零五粒灵沙的身家，能买得起的。
    “再说吧，不说有没有机会获得技艺传承……即使有，也不是几天就能学会的。”陈临摇了摇头，心里却是有了计较。
    “我可不会平白无故的跟你说这些。”陆昇阳嘿嘿一笑，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道:
    “若是事情顺利的话，回头……会给你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