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华山我为锋》 第1章 师兄弟险峰闻梟啼 华山盛夏一夜雨,旭日初升,云海翻涌,更显奇险。 华山剑法同样如此。 演武场,令狐冲手腕轻抖,一记白虹贯日,將陆大有剑打落,將剑锋置於陆大有颈前。 “六猴,你这几日怎浑浑噩噩?” “啊,大师兄,这几日每夜下雨,我实在休息不好。” 陆大有,用蹩脚藉口隨意敷衍。 令狐冲听闻,觉得他六师弟最近著实古怪,魂儿好似丟了一般。 若还继续如此,必然被掌门岳不群责罚。 他想训斥,但话到嘴边,却变成恐嚇: “六猴,你再如此,小心师父罚你去思过崖面壁!” 令狐冲不知,陆大有的魂儿的確丟了。 此刻,陆大有身体內,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 灵魂的主人,名叫陆锋。 他是个武侠迷,三天前,趁暑假,来华山旅游。 爬过华山,看腻云海,本想感受华山险峻,可飞龙梯被封,实在心有遗憾。 他坐缆车下山后,在山脚碰到一旧书摊。 他难以置信,电子阅读盛行的现在,还有旧书摊。 好奇心的驱动下,他打算过去看看。 这一看,果真发现宝贝,居然有一整套保存完好的港漫《笑傲江湖》。 当他將书翻开,查看有无缺页时,却感觉手指一痛。 低头查验,发现书页竟割破食指。 他感到一阵眩晕,眼前陡然一黑。 这感觉来的快,去的快。 当他缓好,准备与摊主理论时,却发现摊主竟不见踪影,连同周围环境都发生剧变! 旧书摊、烤肠摊没有了,变成一条黄土路。 他站在路边树荫下,地上放著两条扁担。 身上穿著棕黄色麻料短衫,被汗浸湿,有些扎人。 陆锋一脸懵,这是干哪来了? 这时一位穿著同款麻衣,长方脸蛋,剑眉薄唇的男子,从树林里走出。 边系腰带,边对陆锋呼和: “六猴儿,走了,快回山,若是行的慢,又要摸黑走险路。” 陆锋不明所以,只能学著那男子將扁担上肩,一前一后在树荫下行著。 陆锋心中暗思: “六猴?我穿越了不成?穿到《笑傲江湖》了?” 对於一名大学生,生活中怎能没有网络小说和短剧呢?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適应的很快,並未惊慌。 反而有种好运降临的快感。 同时庆幸,只是摸一下书穿越,这比开局被大运撞,幸福的多! “那我应是陆大有?陆大有外號就是六猴。 那我前面那位是谁?令狐冲?” 陆锋决定试探一二,对著前面男子唤道: “大师兄...” 陆锋在最后一字拉了长音,不似在喊大师兄,反而更像表达:大师兄,如何如何。 他要看前面这人反馈,来判断这人是否是令狐冲。 “作甚?” 前面男子显然明白陆锋正在叫他。在陆锋口中“兄”字还拉著长音时,便开口回应。 陆锋话没停顿,將后半截话说出: “...有水么?” “就剩半葫芦酒了,你喝么?” “不了不了,我可不想当醉猴。” 令狐冲被勾起酒癮,將葫芦塞打开,浅浅喝了一口。 將扁担换肩,高声唱起小调: “青者山,绿者水,美景层层。 这座山,高不高,上悬北斗...” 陆锋听著小调,隨令狐冲一路行著,没被现代化改造的华山,山路更险,美景更甚。 就是肩上挑的扁担实在是重,刚到飞龙梯,就气喘吁吁。 令狐冲却步履轻盈,气息匀称: “六猴,你最近练得不错啊!不使內力,挑著重担,行至半山才喘粗气。” “练练,得好好练练。” 陆锋敷衍著,他哪里懂什么內力?全凭毅力撑著,听到令狐冲问话,只能如此回应。 不然如何解释? 若与令狐冲说:“大师兄,我不会內功哩!”,以令狐冲的机灵,必然发现倪端。 双腿微微哆嗦的陆锋,面临穿越后第一个问题,剩下半程山路怎么走? “石径山,吊铁索,鷂子翻身。 柏抱柏,松抱松,古树不断。” 令狐冲没管陆锋心中何想,又饮一口酒,挑起扁担,唱著小调继续向飞龙梯行去。 他认为,这位六师弟多半又想搞怪。 脑子总有奇奇怪怪想法,不使內力挑重担上山,不足为奇。 陆锋在令狐冲身后,听著小调,慢慢跟著,又行半个时辰,他发现身体不对劲。 双腿极度沉重,呼吸异常急促,脑子里不断產生放弃爬山,原地休息的想法。 他知道这是因为能量代谢不畅,到达生理极限的表现。 陆锋此刻,已將至极限,但偏偏身体,还有最后一分力没被压榨出来。 他不敢开口问令狐冲可否歇息,生怕令狐冲让他使用內力,继续攀爬。 紧绷精神,努力迈步,可山势愈发陡峭,他感觉身体马上就到极点。 试图再迈一步,却无力將腿抬起。 “好累,好累...” 陆锋气喘吁吁,忽感有股热流从头顶百匯涌出,经过胸口膻中,匯入小腹。 隨后热流自小腹扩散,向脊骨、四肢蔓延。 热流蔓延,让陆锋感觉,最后那份没被消耗的力量,居然变得更多、更强! “我还可以!” 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握著扁担两侧吊索的手,青筋暴起,將重心转移至支撑腿。 闷哼一声,奋力一抬,再迈一步。 扁担换肩,踏实台阶,復迈一步! “吭哧,吭哧...” 令狐冲,听身后气虽越喘越粗,但脚步不再虚浮,心中佩服,开口鼓励: “六猴,没想到不用內力,你还能支撑到这里!” 陆锋听后,心中愕然,难道这热流並非內力? 陆锋脑子乱乱,天渐渐暗下。 当天空变成绚丽紫色时,他登上北峰顶,可以看到西峰飞檐翘角的楼阁。 华山派,马上就要到了。 “咕咕咕。” 林中突然传来,夜猫子一阵诡异啸叫。 令狐衝突然將扁担放下,坐在石阶上。 “六猴,你可知,若是夜梟叫,便会来索命嘛?” 令狐冲將手指吮湿,在陆锋眉毛揉了揉: “哈哈,你现在眉毛乱了,这夜猫子就没法索你命啦!” 陆锋哪里能想到,令狐冲会说出这番话? 他一脸呆滯,脑海全是原著中陆大有之死的情节。 令狐冲却没管一脸呆滯的陆锋,重新挑起扁担,饮尽最后一滴酒: “走嘍,回山嘍!” 第2章 异空间初习混元功 陆锋麻木挑起担子。 他回想著,在原著中,令狐冲也对陆大有,说过类似话。 那时令狐冲被重伤,华山派被逼出走洛阳。 岳不群將令狐冲留於华山派养病,而照顾令狐冲的人便是陆大有。 那时,令狐冲病重的连喝粥,都会呕血。 有一日,夜梟叫,令狐冲说出几乎同样的话。 陆大有唯恐夜梟索命,將令狐冲眉毛揉乱。 可谁知,陆大有却死於那一晚!而令狐冲也背上枉杀同门的污名。 他有些意难平。 “既然穿越到《笑傲江湖》,那就將不平事尽数抹平!” 又行大半时辰,终见华山派山门。 一座红漆二层木阁,依依崖就势而筑。 外廊明柱,虽无雕樑画栋、鏤门窗,却更显秀丽典雅。 门上有一匾额,上书【剑气凌霄】四字。 一位留著鬍鬚,头插乌木釵,穿著青色袍的中年男人向陆锋、令狐冲二人迎来。 “大师兄,六师弟,你们可回来了! 师父刚刚还在念叨,你和六猴估计又偷偷喝酒,误了上山时辰。” 令狐冲將担子往地上一放,嘴里喷著酒气: “怎会怎会?二师弟,快快將担子提到库房,我这一路可真是累坏啦。” 陆锋学著令狐冲,也將担子放下,悄悄打量著眼前之人。 陆锋心中明镜一般,眼前这人,就是劳德诺! 是嵩山派的探子,更是杀死陆大有的真凶! 陆锋暗下决心: “让我先为陆大有復仇罢!” 劳德诺哪里能料到陆锋此刻心中所想,指挥著几位师兄弟,將担子搬入库房。 对令狐冲再道: “厨房里给你们二人留下麦饭,你们就著咸菜,吃些可好? 大师兄,师傅可是找你,你这一嘴酒气,小心师傅生气!” 令狐冲嘿嘿一笑: “可好可好,无妨无妨!” 又招呼起陆锋: “六猴,走,咱们去洗洗。” 陆锋移开视线,隨著令狐冲步入华山派。 华山派坐落於华山西峰,是看华山日落最佳位置。 紫云翻腾,华山派主殿好似建於仙境。 主殿左右,各有一配殿,穿越左配殿,便是一院,是华山弟子休息之处。 房屋三座,將院合围,中有水缸数口。 令狐冲未脱衣衫,拿起缸中水瓢,对著头顶便淋了下去。 陆锋低头解衣,忽觉头顶一凉,原来令狐冲竟舀起一瓢水,对他头顶浇下。 “快洗快洗,我先回去换身舒服袍,然后去吃饭嘍! 哈哈哈,六猴,你要是去的晚了,猜我会不会给你留?” 令狐冲將麻衣脱下,光著脊樑就向一处房子行去。 陆锋突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 “我住哪啊?” 他傻眼,他茫然。 虽因熟悉剧情,能猜到人物是谁,可住处在哪却不知! “吱吱...” 一只青面金丝猴看到陆锋,对他叫了两声。 猴儿从房脊跃下,蹦跳到陆锋身前。 猴儿脸,透露有些许疑惑,他嗅嗅陆锋髮丝,又跳开仔细打量。 动物比人敏感,猴明显感觉今日主人有一丝变化。 但又分辨不出,变化在哪。 陆锋试探著伸手,金丝猴望著陆锋伸向它的手,犹豫半晌,才试探著將手交到陆锋手里。 “回屋去。” 陆锋对金丝猴下达命令,隨即鬆开握著猴爪的手。 金丝猴不明所以,为何陆锋不让它跳到肩膀,而让它独自回房。 但也依旧照做,一蹦一跳,向令狐冲那间房行去。 陆锋尾隨在后,推屋进门,房间不大,除了一张方桌,便是一张炕。 墙上掛著两柄剑,一件青色袍。 “六猴,这么慢?” 令狐冲已將麻衣换下,低头系袍扣子。 陆锋略加思索,想必这间房只有他和令狐冲住,那掛著的袍子,就应是他的。 他脱下麻衣,换上袍。 后隨令狐衝去厨房,隨著食物摄入,陆锋感觉小腹中愈发灼热。 心中有些疑惑,有些惶恐,思索片刻,出声发问: “大师兄,內功心法可否让我看看?” “啊?今日想起看书了?《混元功》在我枕头下放著,你要看就去看。 我吃好了,先去找师傅。先吃完不管,后吃完刷碗,这碗你就刷罢!” 陆锋將麦饭吃净,將碗洗好,快速回房,將《混元功》取出。 手刚触碰到书,他眼前一黑,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只不过这次,进入一处玄妙空间。 一切好似由水墨构成,对面有一半透明灰色人影,身体內部遍布红色、金色线条。 红色匯聚於心臟,金色匯聚於头顶百匯。 他低头察看身体,发现也如对面半透明灰人一般。 他试著抬手迈腿,发现每次运动时,部分金、红二色线条,会依动作闪烁。 陆锋心想,这应是血管与经脉路线。 此刻灰色人影正演示一套掌法。 勾、撇、捺、劈、撕、打、崩、吐,循环不止。 陆锋心有疑惑,《混元功》虽说是华山派武功,但金庸第一次提及是在《碧血剑》,《笑傲江湖》並未提及有此功法。 但作为武侠迷,怎能不了解《混元功》? 此功需搭配混元掌,自外而內修炼。 虽修行缓慢,但只要大成,便能不经意间制胜克敌,无坚不摧。 “我应该跟著灰影练习?感觉有点像一护和虚白啊。” 陆锋说干就干,模仿黑影动作,挥臂推掌。 果然,他感觉身体有股气息乱撞,可未等他兴奋庆祝,突感剧痛袭来! 剧痛全因为他动作走形,导致血脉运行出了岔子,导致內力乱窜。 而当陆锋剧痛时,灰影便停下运动,重复演示一次正確动作。 剧痛来的快,去的快。 陆锋隨灰影,有样学样,而灰影隨著陆锋动作熟悉后,频率也越来越快。 他清晰感觉,一股力量在经脉中艰难前行,所到之处,经脉如被拉扯、挤压,略有酸楚。 上身动作好学,可脚下步法陆锋並不熟悉,隨著灰影加速,渐渐跟隨不上,动作走形,再次出了岔子。 他感觉胸口有些憋闷,气息上涌,代表血管、经脉的金、红二色线条,一通乱闪。 “呕!” 一团灰雾从口中涌出,若是现实,若错误行功,这便是一口血! 灰雾涌出,陆锋舒服不少,灰影此时停了动作,对陆锋行了一礼。 第3章 私换剑竟获欺师罪 陆锋觉得有趣,学样行了一礼,隨后眼前再次一黑,再睁眼,便回到房间。 此时,他保持著抓握《混元功》的姿势,並未改变。 “这是过去多久了? 房间里,猴位置没动,灯油也未见减少。 “也许只过去一瞬?” 他握著书,试图再次进入哪怕奇异空间,可发现却无法再入。 “真奇妙!真好玩!我一定弄明白究竟发生何事,到时带著一身修为,重返现实...” 陆锋心中畅想,手上却学著刚刚於幻境中学的样子,在房间里比划起来。 与幻境中感觉不同,现实中有手掌挥舞,与空气摩擦之感;脚尖踩地,力与地反馈之觉。 更有衣袖震盪的鼓动声,竖掌飞速切开空气的啸叫声。 “吱吱吱!” 金丝猴青面上,露出如陆锋一般兴奋神情。 在它眼中,主人还是那个主人,今日这异样,原来是陆锋功力大增。 它有样学样,隨著陆锋推掌挥击,可哪里有《混元功》险奇,但气势如虹的劲? 纯纯猴儿拳! 此时,异变又至,陆锋再入神秘空间! 眼前这灰人居然身形似猴,屈膝蹲身,含胸圆背,缩脖耸肩,双掌变爪,抓、挠、扑、跳、翻! “有点意思!难不成每次遇到新功法,都会自动激活?” 陆锋有样学样,当他学了七七八八,灰影行了一礼。 陆锋迟迟未动,灰影依旧保持行礼姿势,而陆锋也未脱离奇异空间。 他回想起《混元功》,在空间中打了一遍又一遍,又学著猴拳,打了数次。 他感觉头脑有些眩晕,很是疲惫,便对灰影行了一礼。 重回现实,发现猴还如刚才一般,身子腾在半空。 “果然,现实中时间不会变!” 可未等他兴奋,就因在奇异空间消耗过多精力,眼前一黑,真的晕了过去。 “六猴,六猴?哈哈哈,你果真读不得书,看书就睡,真有你的! 快快起来,莫要让头油污了书!” 陆锋在令狐冲的絮叨里醒来,他揉了揉眼,发现还在华山,还穿著袍。 他庆幸这不是美梦一场! 但接下来需要怎么做呢?现在是《笑傲江湖》哪个时间点? 他简单分析过,现在已是盛夏,又在华山,令狐冲也没有受伤。 此刻想必应在故事开始前。 “若是这样,给我准备的时间就很久! 想谋划怎么把劳德诺解决掉! 再谋划抢些机缘! 但属於令狐冲的机缘,是不是都要抢光呢? 机缘尽得,实在太不妥,留些给他?起码把独孤九剑留给他。 若令狐冲失了独孤九剑,这日子也会无聊罢!” 陆锋下定决心,而令狐冲哪里知道,面前眼珠滴溜溜乱转的冒牌六师弟,已经给他安排明明白白? “怎么上思过崖,得好好谋划!” 令狐冲没有夜读书的习惯,將衣袍换下,就將油灯吹灭。 黑暗中,炕上二人静静躺著。 天还未亮,鸡鸣三声,令狐冲飞速起床,换上麻衣,拿起剑,准备推门出屋。 他见陆锋翻了个身继续睡,心道懒惰,用剑鞘敲了一下陆锋屁股: “莫睡了,速速起床,误了早课,当心师父责罚。” 隨后便匆匆出门。 作为大师兄,当以身作则。 陆锋感受到剑鞘敲击,却並未起身。 其一,是因实在困顿,天还没亮,起不来,完全起不来。 其二,是因昨日在奇异空间,停留太久,精神委顿。 想起,也难起。 其三,是因他决定贯彻,去思过崖得五岳剑法的计划,计划如何执行? 摆烂求罚! 摆到令狐冲、岳不群看不下去眼,罚他上思过崖面壁! 这样就有时间,在思过崖搜索五岳剑法。 这样才有机会,偶遇风清扬的独孤九剑。 能起,也不起! 半个时辰后,马林听到令狐冲一声急喝: “陆大有!快起快起,师父要来啦!” 令狐衝力量甚大,抓著陆锋胳膊就將他推离炕面。 將麻衣往陆锋身上一套,推將著把陆锋带到演武场。 “剑呢?你剑呢?” 到了演武场,令狐冲傻眼,没带剑,岂不会被掌门痛批? 令狐冲將剑塞到陆锋怀里,空著手,站到演武场最前排。 过了半晌,一位頦下五柳长须,面如冠玉,手持摺扇,神情瀟洒的中年人,来到演武场。 这便是岳不群。 他眼睛一扫,发现令狐冲没带佩剑,心中不悦,但並未发作。 又见衣服穿得歪扭,身形松垮的陆锋,再仔细一看陆锋手中剑。 他可是记得,那青色剑穗,可是岳灵珊亲手製作,送给令狐冲的礼物。 这是令狐冲的佩剑! 岳不群心有不悦,令狐冲与陆大有换剑,虽是小事,但本质却极为恶劣。 诚恳些,说忘记,华山派规矩虽严,虽多不过被罚练剑。 可私换剑? 这是欺师! 他耐住怒气,和顏悦色询问令狐冲: “冲儿,你为何没带佩剑?” “徒儿忘了。” 岳不群听令狐冲话后,心道令狐冲无畏无心,捋须一笑: “哈,好一个忘字!那你今日便看眾弟子演武罢!” “是,师父。” 岳不群用扇子一点陆锋: “陆大有!你来带领大家演武可好?” 陆锋还在心道令狐冲將剑塞给他,误他挨训大计。 逃过训斥,正动歪脑筋的他,听到岳不群点他,当即有了新的损招! 他故意装作疑惑,拖著长音: “啊...?” 岳不群鬍鬚抖了抖,显然被陆锋疲懒態度激怒,脸色不復和顏悦色,刷的一下將摺扇打开。 令狐冲一看岳不群將摺扇打开,深知这是岳不群生气表现,心中暗道: “白忙活了!师父是要发火了!” 果不其然,岳不群当即训斥: “陆大有你不愿演武? 那今日便看大家演武,就在这演武场站到明日清晨,感悟感悟! 令狐冲,你既然忘记带剑,那便用陆大有的剑,你演武,他来看,舞到明晨,不得停歇! 昨日罚你二人挑货上山,看来无丝毫作用!” 陆锋哪里想到,岳不群居然这么狠,他为令狐冲感到不公: “是我没带剑,是大师兄將剑塞到我怀里,怕我被师父您责罚,莫要责怪大师兄!” 岳不群听闻,將扇子一收,质问二人: “哦? 原来你们是在欺师啊!” 第4章 剑归鞘得罚思过崖 令狐冲听到岳不群的话,未经思索便跪在地上。 他从小被岳不群收养,虽所责打多过关爱,但若没岳不群夫妇,又怎能有他今日华山首徒地位? 儿徒对於师父的爱,是盲从的,但令狐冲没想到,岳不群竟这般怪罪他: “徒儿不是有意欺师,徒儿只是不想您太过责备大有。 昨日徒儿与大有挑山,大有未使內力,全凭脚力一路攀爬,徒儿好生佩服。 今日大有赖床不起,想必是昨日真的累坏。” 陆锋未料想,令狐冲居然如此对岳不群解释,本还想继续闹事,却心疼起令狐冲。 他不想令狐衝心意付之东流,只能不情不愿,学著令狐冲模样,对岳不群跪下: “徒儿不愿欺师,实在是昨日太累。” 岳不群听闻陆大有昨日居然不使內力挑山而上,心中也是诧异,他轻捋鬍鬚: “你这馋滑的六猴居然肯吃苦?就是这苦吃的也不甚坚持! 那就改罚你与令狐冲挥剑至日落!连续三日,日日如此!” “谢过师父!” 令狐冲闻言,赶忙回应,陆锋依样回应后,径直站起,岳不群眉心微皱,显然並不满意。 但他並未发作,开始指导起眾弟子早课。 陆锋唯恐露馅,將佩剑交还给令狐冲,一溜烟跑回房,將佩剑取回。 回程时故意放慢脚步,只求可多看几招,让那片奇异空间激活。 陆锋紧盯著眾弟子练剑,可空间迟迟不肯激活,只能將剑握在手中,继续观看。 好在,岳不群此刻正指导一位弟子,没空理他。 陆锋发现,岳不群號称君子剑,实至名归。 他授课极严,眼中揉不得半分沙子,眾弟子若是动作有分毫偏差不妥,便会直接指出。 华山剑法,不止如山势般险奇,更有如云海般繁复。 每一剑招后,可蕴含二至五招变化,差之分毫,便误之千里。 岳不群认为,华山剑法若想使用得当,需十全十美,需没半分错误。 陆锋看著眾弟子舞剑,觉华山剑法果然绝美,影视剧和书籍哪里有现场看的震撼? 他生怕这几日经歷是一场黄粱美梦! 虽显没心没肺,但大学时代,谁又不想著追梦呢? 若是现实与幻梦二选一,陆锋愿沉迷在这幻梦中。 “陆大有,还愣...” 岳不群的话,將陆锋思绪打断,好在那片空间已经吸收到足够多的招式,再次激活。 陆锋再次来到这片空间,就见灰色人影手中,多了一柄黑色长剑。 陆锋又见灰人,心中惊喜,开口询问: “以后就叫你阿灰怎么样?” 灰人並未开口,持剑行礼,便开始演示剑招。 第一式宛如苍松,沉稳內敛,但隨著阿灰脚步移动,手臂挥舞,一种磅礴气势,初露崢嶸。 “这是【苍松迎客】?” 陆锋手中也多了一柄黑色长剑,他隨著阿灰动作,有样学样。 可从未习武的他,怎能一次便模仿到位呢? 阿灰一次又一次演示,不知多少次后,陆锋终於有了些领悟,可以模仿的七七八八。 阿灰此刻再变剑招,剑招开始轻盈灵动起来,手中黑剑上下翻飞,变化多端。 剑招轨跡玄妙,又极富节奏感。 “这又是什么招式?” 陆锋被难住了,演练无数次,只觉头晕脑胀。 阿灰显然注意到陆锋身体状况,收了剑招,持剑一礼。 陆锋心知急也没用,只盼望等会演练,可以用【苍松迎客】糊弄过去。 他对阿灰行了一礼,刚出水墨空间,就听岳不群未说完的半句话: “...愣著做甚?速速练习,莫要懒惰!” 陆锋闻言,重回队列。 此时,正由令狐冲演示阿灰教给他的第二式。 陆锋发现,令狐冲演练,明显没有阿灰飘逸。 此时,岳不群叫停眾人。 他有些不满令狐冲演练那几式剑招,决定点拨一二: “【有凤来仪】讲究得轻灵縹緲,让人摸不到踪跡,这一式中需著重挑、点、撩、削,若是变成砍和刺,便失剑招真意。” 说罢,以扇代剑,演示一番。 岳不群武功卖相极佳,以扇代剑,更显君子风范。 他收功回气: “冲儿,可看明白了?” “多谢师父指点。” 日头渐升,將夜雨蒸发,空气中逐渐燥热憋闷。 眾弟子结束早课,唯陆锋、令狐冲还在挥汗如雨。 夕阳至,夜雨来,又復一日。 陆锋天明,便隨令狐冲舞剑,晌午简单歇息半时辰,下午便对练拆招。 陆锋发现,水墨空间激活与否,全凭身体状態,若不甚疲惫,便激活演示剑招;若过於疲惫,哪怕得了新招,也不会激活。 每日最多可激活三次,同时外界时间,不会发生变化。 第三日夕阳將至,陆锋麻衣都湿数次,又干数次。 “死六猴,臭六猴!你坑的大师兄陪你受罪哩!” 岳灵珊指著陆锋鼻头,好一顿数落。 陆锋並未搭理,白日舞剑、对练不说,偶尔要入水墨空间,他感觉要被榨乾,只盼望天黑便倒头就睡,实在无力反驳。 他这几日,苦等岳不群来看,准备好好现眼,然后快乐领罚。 可岳不群似乎將他遗忘,数日未现。 令狐冲將陆锋剑再一次打落: “六猴,你再如此,小心师父罚你去思过崖面壁!” 令狐冲说完,发现岳不群居然也在不远处,听到他的话,將视线转移过来。 陆锋望著被打落的剑,和岳不群身影,心中一笑,计划启动! “大师兄,再来,我想到如何破你这一剑啦!” 令狐冲闻言心喜,摆出架势,口上虽言: “我这一剑后会有三招变化,看你如何破解。” 但他已暗下决心,这剑只需刺的慢些,直来直去些,好让陆锋格挡下来。 “嗡!” “刷!” 却见令狐冲直刺一剑,陆锋侧身闪躲,紧盯剑尖。 他发现这一剑,虽剑鸣刺耳,但速度並不快,显然令狐冲在放水! 看准时机,將握在左手的剑鞘提起,竟將令狐冲的剑,收入鞘中! 令狐冲觉得陆锋这一式,实在精妙,居然如此破他剑招,岳不群见了,定然高兴! “小畜生!” 但岳不群一声怒喝,却將令狐衝心中喜悦,尽数熄灭。 见岳不群將手中摺扇,猛的一合,眼中精芒闪烁: “陆大有!小畜生!你这剑招从何处得来? 罚你去思过崖面壁一个月!” 天空一闪,闷雷响,夜雨將至。 第5章 拨云见日 陆锋听后,心中暗喜,果然成了! 原著令狐冲就是靠这招,喜提思过崖面壁延期,才得见风清扬! 但对陆锋而言,去思过崖哪里是受罚,是去探宝哩! 他並未露出分毫喜悦,反而装出诧异委屈神情。 “师父,是我自己悟的。” 令狐冲更是不懂,为何陆锋精妙剑招,没得讚赏,却得责罚! 刚想开口,却被岳不群一席话拦下: “本门功夫,以气为体,剑为用。 而归剑入鞘,是取技取巧。 气主,剑从。 陆大有,你本末倒置,剑术再强,若不以气为基,总归无用! 你可明白?” 岳不群一番话说得极为严厉,看似在训斥陆大有,实则也在对令狐冲说。 令狐冲本想辩驳,但听岳不群一席话,也將辩驳之词,尽数咽下,垂剑对岳不群一礼。 陆锋心中虽有不屑,但脸上却极为恭顺,好似听进去一般: “多谢师父教诲,我知道错了,明日我便去思过崖。” “你二人,皆聪慧,可一人每日饮酒,一人每日戏猴! 为师如何指望你俩?” 岳不群一挥衣袖,转身离去,岳灵珊赶忙紧隨。 天光渐暗,夜雨潺潺,岳灵珊点燃灯烛,见岳不群不再生气,好奇询问: “爹爹,罚六猴到思过崖一个月,是否太重?” 岳不群闻言,心道女儿也长大,有些话,也可对她诉说,不然每日懵懂,成何体统? 他放下手中茶盏: “你可知,这归剑入鞘的招式,实则剑宗之招。 虽不知陆大有从何习来,还是自悟而出,都应反思一二。” 岳灵珊听后,心中暗惊,原来其中竟有这般隱秘,她决定明日就找机会,將实情告知令狐冲。 她深知令狐冲极重情谊,可越深知,便越怕令狐冲误入歧途,心中暗气: “这六猴每日玩笑嬉闹,没心没肺,莫要將大师兄带坏。” 岳不群显然明白女儿心思,脸色微微一笑。 可又想到华山派因剑宗、气宗之別,实力骤减,引得江湖上无数人窥探,他心有急迫,但又无力改变。 他想守住祖宗基业,想重振华山,可实力不够,只能在心中连吐:难、难、难。 雨越下越大,雨水从瓦片滑落,在陆锋的房檐下,侵蚀出一个个坑洞。 令狐冲正对陆锋不停叮嘱: “六猴,你这一月在思过崖,可不能落下修行!” “是啦,是啦,大师兄,我会日夜苦修的!” “那猴儿別带去思过崖可好?” “不成,不成,本就寂寞,若是没了小金陪我,日子可怎么过?” 令狐冲听著陆锋回答,有些憋闷,六师弟这几日实在愈发散漫,只盼望真能在思过崖改过自新。 两人未点油灯,听著雨声缓缓入眠。 第二天,雨还在下,只是雨势略小,若要去思过崖,这路实在难行。 可华山派是名门正派,自有规矩,已经定了惩罚,便不可更改。 陆锋將蓑衣披好,发现劳德诺已在山门等待多时。 “六师弟,这些米麵可够你一月食用,若是喝水,半山有一水潭。” 他以將陆锋所需米麵咸菜备齐,放入四大竹筐,只是並无腊肉熏肠,皆因去思过崖乃是惩罚,而非郊游。 陆锋本以为令狐冲会陪他上思过崖,没想到是劳德诺这叛徒陪他。 他忍著杀意,笑对劳德诺行了一礼: “多谢二师兄!” 劳德诺隨意摆摆手: “莫要多谢,走吧,我带你去思过崖。” 令狐冲见陆锋与劳德诺已將扁担挑起,本想跟著,却被岳灵珊一把拉下: “大师兄,不可,我等会告诉你为何。” 令狐冲哪里会疑岳灵珊,便对著陆锋鼓励: “六猴,可莫要误了功课,我会寻时间去找你,今日下雨,路上需得小心!” “大师兄,莫要掛念,一个月我就回来啦!” 陆锋將扁担扛起,挥了挥手,与劳德诺消失在雨中。 雨丝如织,青石板被浇的发亮,更显湿滑。 一些石阶,更有苔蘚丛生,若是踩不稳,定会摔个跟斗。 陆锋清醒这几日习得內力,有了真气,否者非要在这石阶上,狠狠摔上几跤。 劳德诺却行的及稳,显然功力比陆锋深厚。 陆锋收敛杀意,在后面跟著,同时將路记下。 金丝猴则在二人身侧,一会在地上蹦跳,一会在树间飞跃。 劳德诺甚是寡言,陆锋也不愿与他说话,他心中已经闪过无数次趁著下雨,將他一剑刺死,拋入山崖的想法。 没有去做,一是不知如何善后,二是没有把握可否强杀。 先下山,走过一段平路,再上山才至思过崖。 到思过崖时,已是晌午,劳德诺將担子放下,便准备回去。 下雨天,挑重担送陆锋去思过崖,本就是件苦差,他才不愿在思过崖陪陆锋哩! 况且岳不群这几日似乎谋算什么大事。他要打探清楚,然后回稟左冷禪。 心中暗思: “一把断肠散下去,让华山派死光光算逑,何必如此麻烦!” 嘴上却言: “六猴,好自待著,我走啦。” 所以劳德诺只留一句礼貌告別,便匆匆离去。 陆锋望著劳德诺背影,想起陆大有被谋害的情节。 拳头,硬了! 在心中暗暗发狠: “等我找到石室,得了魔教十长老破解五岳剑派的招法,再来与你谋算!” 垒灶做饭,捡来湿柴,艰难生火,熏得泪流满面。 “吱吱!” 金丝猴看到主人吃瘪,乐不可支。 陆锋没生气,將金丝猴唤来,抚摸著柔软的皮毛: “小金,小金,日后叫你小金可好?” “吱?” 金丝猴心中不解,为何突然给它换名字了? 陆锋揉了一会猴,见柴火被烘乾,烟消减不少,便將米饭蒸上。 拿起一根木柴,在思过崖后山洞里,摸索著传说中的洞中洞。 很快,他发现有一处石壁果然不同! 这处並非与洞穴连为一体的岩石,而是碎石堆积而成。 陆锋耗费两个时辰,才堪堪將碎石扒开,发现一处隧道,后连洞穴。 陆锋没有鲁莽直接进洞,而是將手中燃烧的木柴,投入洞中,生怕洞中瘴气,让他不知不觉著了道。 “这火灭了?看来这洞得好好通通气才行。” 陆锋庆幸没鲁莽行事,他准备等会再投入柴火试一试,再入洞。 雨渐停歇,云层翻涌,阳光透过云洞,撒下地面。 “让我看看,五岳剑法是如何被魔教十长老破解的!” 第6章 得法 陆锋取来柴火,再次投进洞中洞,柴火这次没有立刻熄灭,稳稳燃烧。 在等待期间,他已经扎好简易火炬,见洞中可以进人,將火炬燃起。 迈入仅可通过一人的狭小隧道,步行十数步,豁然开朗。 洞內空间进深三十步许,宽二十步许,地面洒落不少兵器白骨,墙壁刻画不少图形文字。 最醒目的是一行被血涂过,已经变成暗红色十六字血书: 【五岳剑派,无耻下流,比武不胜,暗算害人。】 其下字眼,皆为辱骂五岳剑派之言。 陆锋继续寻找,可未注意脚下,在两具枯骨前有一根五尺短棍。 大意踩到,一个屁股蹲,险些摔在枯骨上。 他拿起短棍,发现这短棍甚是沉重,显然內有乾坤。 摸索一番,在棍头发现一类似机扣物件,用手一按,这棍居然从中裂开。 他用力一拉,发现这哪里是什么短棍,分明是短棍形状的一柄长剑! 刃长三尺半,柄长一尺半,並无剑格。 剑刃狭长,火光一映,熠熠生辉。 “这分明就是一柄杖剑,阴险阴险。” 陆锋感慨,这剑因极长,不好將刃抽出。 但若偽装成短棍,与人打斗时,敌人若误以为长棍,格挡握住,使用者只需按动机扣,將剑刃抽出,便可回身就刺,攻敌不备。 此武器江湖人諢称:二人夺。 “这长柄也甚是不合理,会不会也另有机巧?” 陆锋来了兴致,继续摸索,发现果然真有机巧! 剑柄尾部,有一狭缝,他试探著一旋,刚转半圈,便拉出一七寸三棱刺! “好好好,阴险,真的阴险!把敌人当小日子整,果然魔教风范。” 想必杖剑主人也明白这兵器抽出不易,在室內格斗,这般长的兵刃也施展不开。 三棱刺,刚好弥补缺陷。 想想罢,若是二人对坐喝茶、饮酒,抽出三棱刺一记居合,身上登时一个血洞! 三棱刺抽出,便自动解锁剑刃与剑鞘机扣,再抽出长剑一刺,居合二连! 小本子看了,都得直呼內行。 陆锋將杖剑收好,重复短棍模样,站起身来,將火炬靠近墙壁。 復行几步,在功法图解中,发现一行小字: 【张乘云、张乘风尽破华山剑法】 “没错!就是这个!” 他照亮墙壁,仔细瀏览,扫过三十几副图解后,水墨空间激活。 这次空间有了新的变化,不止阿灰,还有一位阿灰二號。 阿灰使用石壁刻画破解之术,阿灰二號使用华山剑法。 二人演示一遍后,阿灰二號消失。 可当阿灰再次演练剑招时,陆锋发现不对! 他虽武学修为粗浅,但基础观察力,还算不错。 阿灰演练招式,不同於华山剑法,也不同於破解之法! 更似二者融合之术。 “我若是將五岳剑派、五岳剑派破解之法统统观察一遍,阿灰剑法又做如何呢?” 他並未跟隨阿灰演练,而是对阿灰行了一礼。 阿灰木然回礼,陆锋退出水墨空间。 他又瀏览嵩山剑法,恆山剑法,两次激活水墨空间。 与第一次进入一般,阿灰与阿灰二號先演练一番石壁刻画剑招,然后阿灰在演练时,一次比一次变化大! 华山派之险奇縹緲,恆山派之绵柔慈悲,嵩山派之刚猛磅礴,尽在其中。 其中更蕴含破解之术,以力压縹緲,以凶破慈悲,以柔克刚猛! 陆锋看的心喜,决定晚上好好歇息,明日再接再厉,將衡山、泰山派剑法录入,再继续修行。 至於现在,是快乐收穫时刻! 不止墙壁功法,地面兵刃,尸骸身边更是散落不少金银。 陆锋强忍恐惧,將尸骸身上金银,收拢起来。 金子沉甸甸,起码十斤!银子更多,十五斤有余! “百两黄金,百五十两银?魔教长老身家一般,实在一般!” 陆锋飘了,嘴上说一般,心中已乐开了,百两黄金就是五千克! 可这浮財,只是洞穴真正价值的九牛一毛! 问问魔教,愿出多少金银换回十长老骨殖? 又愿出多少金银换回破解五岳剑法之术? 管你出多少钱,不卖!统统不卖! 若是让五岳剑派得知这洞窟存在,五岳剑派又愿出多少金银,换回自家剑法破解之术不出世? “这洞中妙法不好四处宣扬,明日再做清理,定要將其牢牢封好!” 陆锋一开始,还打算將这洞窟告诉令狐冲,可依令狐冲现在这般儿徒模样,必然会告诉岳不群。 他心中,对岳不群成见颇深,一点好处不想让岳不群得到。 况且劳德诺这死叛徒还在华山,若是洞窟出世,劳德诺必然告诉左冷禪! 这才是真正祸事也! 洞窟出世,华山派必然永无寧日! 五岳剑派其他四派,必然眼热洞窟绝学,而魔教必然眼热破解之法! 同时五岳剑派陈年不光彩旧事,也会被江湖人所知,这是对五岳剑派声望一次沉重打击。 连日阴雨,思过崖过於潮湿,想到洞中洞,还葬著骨殖,陆锋睡得並不踏实。 他从鸟鸣中醒来,再次入洞,將泰山、衡山剑法,录入水墨空间。 阿灰这一次没有立刻將剑招演示,而是陷入卡顿。 皆因五岳剑派剑招及破解招式合併成一套功法,甚难。 阿灰手中武器黑影不停变换,时而三尺剑,时而四尺锋,犹豫不决。 陆锋突然想到从洞中得来的杖剑,在脑海中將形象具现出来。 阿灰手中黑剑也隨之变换成杖剑形状。 过了数息,又具现出一灰色猴影。 就见阿灰握住杖剑把手,灰色猴影握住另一头,配合一拉,將杖剑拔出。 阿灰使剑,刺、戳、挑、抹,只攻不守,速度极快。 灰色猴影使剑鞘,拌、拦、砸、顶,专攻下盘。 人影猴影,竟打出一套需配合才能使出的剑招。 “这有点意思,可如何让小金才入这水墨空间啊?” “小金,小金?” 陆锋在心中默默呼唤小金,而隨著陆锋呼唤,小金也进入水墨空间! 小金智商只有六七岁稚童,虽说在猴里面,算聪明的,但哪里见过这般阵势! 第7章 试探 陆锋好生安抚,才將小金情绪抚平。 “小金,你看那二人,你我模仿可好?” “吱吱!” 小金似乎懂了,抓住杖剑,与陆锋配合一拉,隨著阿灰与灰猴演练起来。 因为杖剑並无剑格,阿灰依武器性质,將剑法推演的极为凶险。 出招快,收招更快! 击打位置以双目、眉心、喉头、心口为主,招招凶厉。 但並非简单直来直去,同样考虑到敌人如何格挡。 而这剑招破解格挡的招法,便是更疾、更猛、更刁钻! 剑招后几式,更是拋弃长剑,改用三棱刺的近身搏击之术。 近身短兵刺击之术,糅合《混元功》掌法与猴拳,犀利刚猛同时,更显诡譎刁钻。 而灰猴传授小金的猴棍和猴拳,则有些难以评价。 说好听的,是刁钻难缠,说难听的,嗯~猴子偷桃可是本性呀! 且猴脚的灵活程度,与猴爪相当,同样可以握持棍棒。 同侧手脚握棒的招式,若第一次见,多半会遭毒手。 一人一猴先分別演练,后练习合击,练至五次,都均已纯熟。 灰色猴影消散,阿灰对陆锋抬手一礼,陆锋还礼。 小金也依样作揖,只是这猴头猴脑模样,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退出水墨空间,小金急忙窜到陆锋身边。 仔细嗅嗅味道,又摸摸头髮,抓耳挠腮,想说话又说不出,只能蹦蹦跳跳,吱吱乱叫。 陆锋赶忙安抚一番: “小金小金,今日习得功夫,平时莫要使,这是你我保命之法,你可记得?” “吱吱!” 陆锋没管小金是否听懂,继续嘱咐,好似这样,能让他心安一般: “平日里,这杖剑,你就隨身带著,平日可耍耍棍法,但莫要伤人!” “吱吱吱!” “好啦好啦,你去刷棍,我要练华山剑法啦!” 陆锋心知,华山剑法,不可落下,对他而言,这不仅仅是面子功夫,更是可否去福州城的关键!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隨著陆锋修炼,发现修炼水墨空间习得剑法与华山剑法有极大区別。 陆锋清晰感觉到,水墨空间所习剑法,隨著练习,內力也在稳步增长。 他细细思索: “这是为何?《混元功》讲究的由外之內,难不成这剑法也是如此? 这剑法不如就叫《混元剑法》? 那小金修行棍法叫《金猿棍法》! 若將《辟邪剑法》得手,可以试试能否用这水墨空间融入《混元功》。 就是这林平之,救还是不救呢?” 往后半月,陆锋与小金一人一猴,每日演武。 晨起先练混元剑法至晌午,下午或去山林採食野菜、蘑菇,或在洞中纳凉酣睡。 夕阳西下,便会刷一通华山剑法。 混元剑法显然比华山剑法来的高级,修行混元剑法后,华山剑法进展飞速。 不同於岳不群飘逸劲,反倒似如山石般质朴。 不同於令狐冲灵动,反而似华山山势般奇险。 陆锋的华山剑法,矛盾又和谐。 这一日,令狐冲带著岳灵珊来看陆锋,令狐冲唤陆锋舞剑,观察片刻,令狐冲说出心中见解: “六师弟,你这剑法,似有长进,可略显奇怪。 为何你这一式【有凤来仪】与我舞的有些差別呢?” 陆锋心知所以然,这全因混元剑法,糅合五岳剑法之精华,又从魔教十长老破解之术中弥补弊端。 陆锋的华山剑法,已无限接近於华山剑法之本意。 但他不想暴露秘密,只能挠头充愣: “我也不知啊,没人陪我,我就练剑,练啊练啊,就变成这样了。” 岳灵珊已將岳不群,为何將陆锋发来思过崖的前因后果,告知令狐冲,这次陪令狐衝来看陆锋,也抱著帮岳不群观察一二的目的。 她虽武功不如令狐冲,但眼界也极高,习武极有天赋。 令狐冲这么一说,发现陆锋剑招確实別具韵味。 她跃跃欲试,对陆锋发起挑战: “六猴,我们来比试比试!” “小师妹,可別伤了你呀!” “你这六猴,还想伤了我?胆子大上天了,看剑!” 岳灵珊嘴上说看剑,却只摆了架势,等陆锋来攻。 陆锋有样学样,也摆出架势,等岳灵珊来攻。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愿先动手。 岳灵珊因自认从小习武,剑法远胜陆锋,完全是打著餵招心態来比斗。 而陆锋,他从没比斗过,不知如何出手,只能摆出架势,等岳灵珊先攻。 岳灵珊等的不耐,开口催促: “六猴,等什么呢,快上!” 陆锋心知不能再等,对岳灵珊道一句小心,垫步上前。 剑尖直指岳灵珊侧颈。 虽是朴实无华一记平刺,可一刺一缩,岳灵珊竟毫无反应! 剑脊刚好,轻放在岳灵珊颈侧。 她可以清楚看到陆锋出剑,可却无力格挡,她心有不服: “再来,再来!” 这次变成岳灵珊先攻,一手成剑指,一手以腕运剑,直刺陆锋胸口。 在接近陆锋胸口时,手腕一抖,肩膀微缩,剑尖从直指胸口,变成脖颈。 陆锋並未闪躲,他从下向上撩剑,剑脊磕碰岳灵珊剑脊,將岳灵珊剑路带歪。 “刷!” 一缕青丝落地,岳灵珊一脸茫然。 岳灵珊感觉不可置信,短短半个月,陆锋剑法,竟然有如此大长进? 她心中暗思,难不成真如岳不群所说,这华山中,还有剑宗传人隱居后山? 虽心中震撼,但她並未有任何表露,反而露出气恼模样: “好你个六猴,居然敢如此捉弄师姐,剑法有成,就这般欺负我!” 说罢,假意生气,向陆锋踢去。 陆锋见岳灵珊踢向他的腿,並未使力,老老实实挨了岳灵珊一脚。 “师姐师姐,你快回去和掌门说说,六猴知道错了,每日在思过崖练剑,实在枯燥。 又没人陪我说话,实在无聊哩!” 令狐冲將一切看在眼里,他自从听岳灵珊与他诉说华山派气宗、剑宗恩怨后,对陆锋也起了疑心。 他是华山派,最了解陆锋魂附前身陆大有的人,陆锋上思过崖前,就略有异样,而上了思过崖,剑法进展如此迅速。 虽心中不愿相信,但陆锋这变化,实在过於蹊蹺! 他也对陆锋发起挑战: “六猴,你我比试一二!” 第8章 心意 陆锋心有茫然,不懂为何令狐冲也想与他演武,只能发出一声疑惑: “啊?” 令狐冲抽剑摆好架势,催促陆锋: “莫要磨蹭,让我试试你这半月,有何长进,速速来攻!” 陆锋虽有疑惑,但也跃跃欲试,想看看与令狐冲有多大差別。 他未对令狐冲行礼,提剑便是一刺。 令狐冲使出【苍松迎客】破解,未等招式变老,便使出【有凤来仪】强攻。 陆锋虽剑式精妙,但內力不如令狐冲,手中剑被令狐冲搅动,身体动作也有一丝走形。 但他依旧用华山剑法来破解,並未使出任何变招、怪招。 令狐冲猛攻十几剑,陆锋一一拦下,並试图抓住破绽反击。 岳灵珊束剑在旁,將二人剑招皆数记下,等回去与岳不群诉说。 令狐冲见久攻不下,便弃了华山剑法,改用冲灵剑法,想试探陆锋如何应对。 令狐冲又猛攻数十剑,陆锋艰难抵挡,露出不少破绽。 岳灵珊看的心喜,她没想到令狐冲会以冲灵剑法与陆锋演武,竟会使用冲灵剑法。 就在令狐冲试图用剑脊拍击陆锋脖颈时,异变突生! 艰难抵挡的陆锋,好似开窍一般,將令狐冲的剑拍开,隨后轻抖手腕一撩,竟也使出冲灵剑法! 两人你攻我挡,华山剑法、冲灵剑法隨意穿插。 陆锋一剑如华山奇石,令狐冲一剑似两小无猜。 陆锋一剑如情比金坚,令狐冲一剑却云遮雾绕。 岳灵珊茫然了,这冲灵剑法,怎的短短十几剑,就被旁人学去了? 她看的又羞又气,这是少女与情郎秘密,被他人看到后的羞恼。 又拼斗十数剑,陆锋开口告饶: “大师兄,不行了,脱力啦!” 令狐冲见陆锋头上冒汗,髮丝凌乱,喘著粗气,知道陆锋应已无力,便抽身撤了回去。 陆锋见令狐冲抽身退去,不顾形象往地上一躺: “累了,累了和大师兄演武,好生劳累,你后面使这剑招,是什么来路,好生腻歪!” 腻歪,就是陆锋对冲灵剑法最直观的感触。 就在令狐冲使出冲灵剑法后,水墨空间再次激活。 这次阿灰召唤出了女阿灰,二人一同演武,一同练剑,一剑似一剑缠绵,一剑似一剑腻歪。 陆锋想破解令狐冲的冲灵剑法,却不得不学。 虽说在水墨空间里,依稀猜到这就是冲灵剑法,但还是想问问清楚: “大师兄,你是怎么创出这么腻歪的剑招啊?” “呸!你个臭六猴,什么叫腻歪!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腻歪!” 岳灵珊这次彻底被陆锋点破心思,腻歪二次,实在诛心。 她感觉,她与令狐冲的感情,被陆锋玷污了! 又想起每日与令狐冲一同琢磨剑招,脸腾的一下又红了。 “吱吱吱!” 小金提著杖剑,猴模猴样的学起冲灵剑法,刚刚陆锋忍不了腻歪,將小金也带入水墨空间。 而阿灰在演示完冲灵剑法后,也將冲灵剑法,融入混元剑法。 陆锋与小金演练数次,混元剑法与冲灵剑法融合后,陆锋与小金配合,也愈加纯熟。 只不过,小金习得那部分,只有部分类似冲灵剑法。 但创造冲灵剑法的令狐冲、岳灵珊,又怎能看不出小金舞棍中,冲灵剑法的韵味呢? “好好好,臭六猴,你养这猴子也会舞刀弄剑!” 岳灵珊耐不住娇羞,想发泄一番,可令狐冲捨不得打,又不想和小金这毛团计较。 她对著陆锋小腿又是一脚! “大师姐,你打我作甚?你还没说,这剑法叫什么名字哩!” 令狐冲哪里忍的陆锋造次取笑岳灵珊,他也感觉,这冲灵剑法,被陆锋这么一舞,脏了! 他抡起剑鞘,对著陆锋屁股一挥,开始混合双打。 陆锋也不生气,他本年龄就不大,在大学时,他可没少起班级里小情侣的哄。 他跑的飞快,一边跑一边唤: “大师兄,大师姐,合伙欺负人哩!” 可两条腿子哪里跑的过四条腿子,就在陆锋快被抓住瞬间,他高呼: “咦?师娘你怎来啦?” 令狐冲、岳灵珊一愣,纷纷回头,可哪里有寧中则影子? 陆锋趁机一溜烟跑远。 可令狐冲、岳灵珊却也不追了,他俩被陆锋这么一闹,皆彻底明白二人心中所思。 目光接触,却隨即望向旁处。 数息后,再回望,这眼神却是变了。 陆锋猝不及防,被这上好狗粮餵到嘴里,心思: “这甜腻腻模样,若日后再见林平之,岳灵珊不会移情別恋罢?” 已至晌午,陆锋將昨日打来松鸡,拔毛放血,抹上野蜂蜜,在炭火上细细烤制。 令狐冲扯下肉多的鸡腿,分给陆锋与岳灵珊,他却抱著鸡脖啃,饮了一口酒,感嘆道: “六猴,你这日子,可比派中舒服多了!” “哪有哪有,每日枯燥,若是不寻些事情,寂寞的怕要疯掉哩!” 令狐冲闻言一笑,他心中已有判断,陆锋多半是开了窍,不然如何在演武中,就將冲灵剑法尽数习得? 归剑入鞘那一招,多半也是他突发奇想,而非得了剑宗传承。 他又饮一口,將酒葫芦递给陆锋。 陆锋喝了一口,只觉这酒並不好喝,醩味重不说,还甚是辛辣,並不甘醇。 酒液如火线,激的陆锋齜牙咧嘴,令狐冲看后哈哈大笑。 腹饱、酒尽。 令狐冲怕误了回山时辰,准备离去,他对陆锋好生劝慰: “走嘍,六猴,再等半月,师父会来思过崖考你,我俩来时,师父可是说了,你若不进反退,可要再被罚半个月! 虽有进步,也莫要就因此骄傲!一日不练自己知,三日不练可瞒不过师父!” “定不会让大师兄担心!” 令狐冲与岳灵珊一路回山,令狐冲却因为心中喜意与酒意,步履蹣跚,看的岳灵珊一阵担心。 她不由的伸手搀扶,令狐冲喷出带著酒味的炽热鼻息,扰的脖颈微痒,望著令狐衝上翘嘴角,心中也带著些许欢喜。 她怎能不了解令狐冲酒量?怎能不了解令狐冲为何担心? 这半月每每见到令狐冲眉毛紧锁,她都揪心难过。 “小师妹,你说师傅若是见过六猴今日模样,会消去心中成见么?” 第9章 梟啼 “哦?你说陆大有悟性居然如此之强? 你认为陆大有是从何时发生改变的?” 令狐冲回山,便见岳不群,將与陆锋见面的一切一五一十告知。 岳灵珊在旁补充,可当说到令狐冲、陆锋二人比斗时,將华山剑法、冲灵剑法交错使出,岳不群眉头突然皱起。 復又询问陆锋是何时开始转变。 “徒儿觉得,是那日挑重担回山时候。从那日后,六猴就有些不对劲,隨后就被您罚到思过崖。” 令狐冲回稟,岳不群沉思数息,继续问道: “他不使內力登山,可有什么变化?” “爬至半山,气喘吁吁,我赞他不使內力,极有毅力。 復行一会,他虽气喘吁吁,但气息平復匀称,似有余力。” 明烛火光一挑,岳不群心中隱有猜测,他觉得,陆锋兴许在机缘巧合下,通了任督二脉。 任督二脉贯通,多半是因功法神异,修炼至臻,水到渠成。 但也有幸运儿,机缘巧合下,突破生理极限而得。 令狐冲表述,与突破极限而通任督二脉表述相符,可未经证实,也不好乱下结论。 令狐冲见岳不群不语,心有忐忑,可不敢再次发问。 岳灵珊则留意到诉说时,岳不群眉头微皱,亦不敢言语。 坐在岳不群身侧的寧中则,打破沉寂,说著心中所想: “大有莫不是通了任督二脉?” 岳不群闻言,未作肯定,只是淡淡道: “兴许。” 令狐冲闻言,很是惊异,又回想门派古籍中所记任督二脉通畅表现。 陆大有在登山时种种,暗合“虽力竭,但仍有余力”的记载。 令狐冲为陆锋欣喜的同时也暗思: “不如改日我也不使內力,挑重物登山试试?” 岳不群显然看破令狐衝心思,他心喜於令狐冲不嫉同门,但对令狐衝心中妄想,也猜测出一二。 他对令狐冲泼了一瓢凉水: “若是任督二脉如此好通,那本门为何不每日挑山?还练功作甚?” 令狐冲闻言,明白想的太过简单,赶忙垂手反思: “徒儿妄想了。” 岳不群轻抚摺扇,画下大饼: “莫要心急,为师最近考虑是否传你《紫霞神功》,可你这每日放荡不羈,为师实在难下决心。” “多谢师父,徒儿...” 未等令狐冲將话讲完,岳不群轻挥衣袖: “莫要许下承诺,君子需思行合一,为师只看你所作所为!” “徒儿记下!” 岳不群闻言笑了笑,隨后宽慰几句,换轻鬆话题来閒聊。 閒聊半个时辰,岳不群觉得累了,便挥手,让令狐冲与岳灵珊退下。 当室內只剩岳不群与寧中则时,岳不群嘆了口气: “师妹,你觉陆大有,可有蹊蹺?” 寧中则闻言,很是不解,她不觉有何蹊蹺,只为徒儿通了任督二脉欣喜。 她倒是觉得,岳不群这几日很是蹊蹺: “蹊蹺,蹊蹺,什么都是蹊蹺。师哥,你这是怎的了?这几日都是这般模样,心神不寧?” 岳不群並未直接回答,反而诉说,这几日发生的几件要事: “上个月福威鏢局送礼,想在陕西地界,开设鏢局分號,询我意见。 前几日,衡山派又送来请帖,刘正风刘师兄,明年想举办金盆洗手大会,退隱江湖。” 寧中则不解: “师哥为这二事苦恼什么? 福威鏢局想开分號,就由他们开。 刘师兄想金盆洗手,你若不想去,我带著冲儿过去一贺也可。” 岳不群听寧中则所言,明白她因操持华山內务,而对江湖失去敏感。 便开口提醒: “刘师兄这金盆洗手大会,我自是要去的。 你也要去,冲儿、珊儿,也要去。 你可知江湖传言,刘师兄与魔教长老曲洋交往之事? 这次金盆洗手大会,可不简单吶! 至於福威鏢局... 嘿!” 岳不群话说一半,突然將手中摺扇向窗外急射! 扇子在半空打开,如同利刃般迴旋,將窗欞切开一道光滑切口。 岳不群身隨扇动,飞身一跃,瞬息便至屋外。 只见一黑衣人匆忙外逃。 原来在与寧中则对话时,岳不群听到有衣衫摩擦之音,唯恐有人偷听,便先以飞扇留人。 黑衣人躲过飞扇,心知漏了踪跡,仓皇而逃。 岳不群虽未戴佩剑,但哪里肯饶这隔墙偷听之人? 就见他脸色变成紫红,推出一掌,黑衣人心知躲不过,只能狼狈对掌。 岳不群这一掌,虽並未带动掌风,但两掌相触,竟爆发出雷鸣般响动。 黑衣人自知不敌,顺著掌力,向后飞退,打出数枚梭鏢。 岳不群见梭鏢在月光映衬下,竟泛出隱隱蓝光,想必淬过剧毒,他未带佩剑,只能侧身闪躲。 黑衣人得了契机,一跃一闪,消失在院墙之后,岳不群哪里肯放过他,隨即疾追。 高手之间过招,爭的便是分秒,岳不群因躲梭鏢,失了时机,翻过院墙,只能眼睁睁看著黑衣人,消失在华山茫茫山林。 “咕咕咕咕。” 一阵夜梟叫声传来,想必被黑衣人逃跑时所惊扰。 寧中则此时也已跟来: “师哥,我去彻查弟子休息之所如何?” “无需惊扰,中了我一掌,明早观察眾弟子演武便可。 师妹,你知为何我总是忧心了吧?” “师哥,果真辛苦。” 此时二人也引起值夜弟子注意,纷纷提剑过来查看。 岳不群安抚道: “我与你们师娘,月下演武,莫要惊慌,都回去继续值夜罢。” 岳不群回到院中,从树上取下入木五寸的扇子,发现扇骨破碎,扇面也毁了,有些心疼。 取下梭鏢,並未发现端倪,敌之所属难判。 “咕咕。” 岳不群又闻夜梟啼,脸色阴沉。 他最近忧思颇多: 他忧剑、气二宗之旧怨,虽纷爭已过二十余载,但也够剑宗余脉,培养出一代新弟子。 他思五岳剑派合併一事,左冷禪野心勃勃,泰山內斗,衡山又与魔教有纠葛。 他武功修为,不如左冷禪。 剑、气二宗內斗后,势力亦不如嵩山派,若不想被吞併失了祖宗基业,定要寻觅他法。 他眉毛渐皱,寧中则见过,甚是心疼,將手放置岳不群眉心,將皱起抚平: “师哥,莫要忧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岳不群將手覆盖寧中则手背,久久不语,一声嘆息。 第10章 剑! “咕咕咕咕” 陆锋捡起一块碎银,对著叫声传来方向,猛力一掷。 夜梟被石子击中肩膀,发出一声惨嚎,栽歪飞走。 “嘿嘿,我这也是有拿钱打鸟的实力啦!” 金银这东西,拿在手里,才知道此物美好。 他此时,正趁著月光明亮,处理洞中所得金银。 他不忍將金银尽数埋於地下,而是准备偽装起来,带在身边。 已经拆了一条麻裤,將其剪裁,取布条搓绳子,將金块银块分割打孔,细细穿上,作为盘缠,再一条一条,缝入麻布里。 几日忙碌,一对绑腿,已大具雏形。 “谁能想到,我这负重绑腿里,放的不是铁砂,而是金银哩? 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这才是江湖好汉。” 想到江湖,又练起《混元剑法》,隨著剑招演练,宛如挑山那日般,热流从头顶百匯涌出,经过胸口膻中,匯入小腹。 他能感觉,內力在缓缓增长。 “刷!” 陆锋將杖剑入鞘,收功回气。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也不知,我现在对战劳德诺有几分胜算?” 他认为,穿越至《笑傲江湖》世界,最重要的便是实力! 若无实力,连耍阴谋诡计的资格都没有。 对於劳德诺,他最开始谋划是等武艺高强,便一剑解厄。 可仅仅一剑解厄,哪能满足他为原著陆大有復仇执念? “嗡!” 一声剑鸣,自树林忽然传出,剑鸣由远及近,愈发尖锐、高亢。 持剑之人,並未掩饰,这剑鸣是邀请,亦是挑战。 陆锋心中甚是喜悦,他认为,来人多半是风清扬! 不容陆锋多想,对面那人模样还未看清,剑芒却先至。 他抽剑出鞘,並未防御,抢手一攻! 这几日陆锋早已思索过,若见风清扬该如何应对。 虽无心得独孤九剑,但让其指导一二,以水墨空间偷学的心,他还是有的。 虽此时无法確认这人是否是风清扬,他还是將心一横,出手疾刺。 混元剑法与独孤九剑极为相似,走的均是只攻不守的路子。 这一剑,如顽石坠入山涧。 对面持剑之人,显然没想到陆锋居然不先思防守。 双剑均瞄著对方喉咙而刺,就在交错而过瞬间,对面持剑之人突然脊骨一松,宛如灵猫。 那人手腕发力,猛击陆锋剑身中段。 陆锋只觉手掌发麻,手中剑脱手而出。 小金见主人受挫,拎著杖剑,对那人脚踝一击。 可这怎能成功? 只见那人脚尖一挑,將小金远远踢飞。 小金在空中极力平衡身体,並未受伤,落地后快步跑到陆锋身边,將杖剑递到陆锋手边。 陆锋失了手中剑,一步后撤暂避锋芒。 可这一避,一往无前的气势便破了。 那人一剑连一剑,陆锋躲的狼狈,好在小金及时將杖剑递到陆锋手边! 陆锋按动机扣,將三棱刺抽出,甩手飞射,以解连攻之苦。 隨后抽剑疾刺! 杖剑剑身极薄,极韧,对面那人心知震击夺剑之术不可为,便与陆锋开展对攻。 小金拎著剑鞘,对那人脚踝、下阴连连出手,使其分心。 陆锋剑剑不离对方面门、胸口,却屡屡不中。 他並未气馁,对方剑虽快、虽疾,但除了震剑那一下外,並未使用內力。 可那人剑招却翻来覆去就是华山剑法,並未有任何新招。 拼斗三十剑,陆锋有些疲惫,对面剑速再提! 陆锋忙將內力全力催动,堪堪跟上对方剑速。 小金显然急眼,从那人胯下钻过,对著那人后庭,便是一捅! “好阴险的猢猻!” 那人声音清朗,虽未吐脏话,可语气森森,显然被小金的阴险招数激怒! 他对著陆锋疾挥一剑! 这剑速与刚才比,显然云泥之分! “嗡!” 剑啸如千鸟, 剑速似雷电! 这一剑,无招无式,唯快一字。 陆锋感觉整个世界,被这快剑占满。 他堪堪抬手准备招架,可哪能跟得上那人速度? 那人不光出剑,脚下亦有动作,左腿一拌一搅,將小金剑鞘震飞。 右手持剑於陆锋面前停顿,左手接过剑鞘,竟將剑鞘套入陆锋杖剑! 隨后纵身一跃,消失在月下树林。 陆锋双目茫然,有些痴傻,他从未料想过人类竟可达到如此极速。 他忽感身上一凉,原来麻衣在刚刚比斗时,因剑锋划过,此刻竟碎成襤褸。 陆锋在对攻时,还沾沾自喜,以为可以同其对攻。 可麻衣破碎,身体完好无损,那人不仅仅手下留情,而是手下留无数次情! 他与那人差距,实在太大! 白天贏岳灵珊带来的兴奋感,也渐渐平息,再也不敢托大。 他小心翼翼的將衣服解下,將其平铺於地。 一面回忆出招顺序,一面观摩剑痕。 於脑海中再现那人舞剑身姿。 他发现自水墨空间练剑后,思维也开始慢慢转变。 若在从前,让他看这宛如破布的麻衣,他定然两眼一抹黑。 但此刻,他能依据挥剑轨跡与麻衣剑痕,依稀感受到对方使剑诀窍。 水墨空间虽未激活,但混元剑法他熟记於心。 他在头脑中模擬混元剑法与其对招,良久后,嘆了一口气。 “若是使出混元剑法,估计也难伤分毫。 招招串联,太过精妙,而剑速,实在太快。 这人应是风清扬吧?这几日,还会再来么?” 陆锋又观望麻衣数刻,將其小心翼翼叠起,这麻衣,若是习武之人能参悟,不亚於武功秘籍。 华山剑法精华,尽在剑痕之中! “水墨空间,看来只能推演、完善功法。 真要成为高手,还需再下苦力。” 陆锋对照麻衣剑痕,练起华山剑法,他將一部分招数拆分、重组,试图领略其真意。 挥舞数次,心有感悟,也明白水墨空间中阿灰將五岳剑法揉碎重组,是多么难以置信! 他没料到风清扬会如此早现身,虽被风清扬武学震惊,但將独孤九剑留给令狐冲的想法並未改变。 他心中暗思: “混元剑法应不比独孤九剑差吧? 若是过几日风清扬再来,若是想传我独孤九剑,我该如何拒绝?” 第11章 华山雨 “咕咕咕咕” 劳德诺听到夜梟啼叫,只觉这夜猫子,是来索他命。 与岳不群对掌,心血翻腾,幸好及时卸力,没有伤到筋骨。 他服下左冷禪留给他治伤丸药,以蜜水送服,运功疗伤。 只求这伤势速好,不然以岳不群眼力,极难遮掩。 他唯恐因一声咳嗽,舞剑失了分寸,被岳不群发现端倪。 “三年三年又三年,我都成华山派二师兄!” 他心中愤愤,想著嵩山派十三太保的风光,每日吃香喝辣,又有美妇暖帐,而他却在华山派日夜担惊受怕。 担惊受怕就算了,还要当华山派眾弟子的保姆、管家! “还要四个时辰便要鸡鸣,岳不群没发动华山弟子抓人,想必是要在清晨演武,观察是否有人存在异样! 抓紧疗伤,希望这丸药,如左冷禪所言,那般奇效。” 劳德诺盘膝运功,约一个时辰后,丸药效力开始发挥。 他感觉一口浊气从心口上涌。 “这定是淤血!” 他强忍住將血吐出,从房间快步走出,来到茅房。 他收紧声门,將淤血小口小口呕出,唯恐因声音过大,引起旁人注意。 吐了数次,才將血吐净,又解下腰带放水,唯恐血跡被其他人如厕时发现。 “娘的,日日如此小心,日子真没过头!” 劳德诺轻手轻脚回房,因行跡暴露,有些心虚,开门时轻微响动,也使他心惊肉跳。 回到床上,內心忧虑,面相本就苍老的他,更显愁苦: “只期望这內伤快好!”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超给力 】 新一日至,华山雨又至。 劳德诺感觉伤势好了大半,但若用內力,依旧感觉经脉绞痛。 他从炕上起身,將鬍鬚理顺,走向演武场。 內心稍有忐忑,脸上毫无异样。 细雨中,岳不群观看眾弟子演武,並未发现任何异样。 “难道是从山外而来?可非门派弟子,怎会如此熟知地形?” 他昨日失了扇子,手中新扇,没有旧扇手感。 这使他略有焦虑。 將扇子拍击手心数次,突然想起远在思过崖的陆锋。 “难道是陆大有所为?” 岳不群有些不愿相信这个猜测,但昨日令狐衝去看望陆锋后,便有人来偷听,岳不群怎会不疑? 昨日那一掌,他打的颇重。 他认为,若无灵丹妙药,一夜之间极难痊癒。 握住扇子,望著並无异样的眾弟子,他打算去思过崖一探。 陆锋这一夜,睡得极不安寧。 脑海里全是那惊世骇俗的一剑。 他在梦中,慢慢將那人幻想成自己,刺出一剑又一剑,脑海中对手也变化无穷。 最后竟变成一明眸琼鼻的女子,梦也变得綺丽起来。 “不行不行,这梦不能再做!” 陆锋挣扎著从梦中醒来,发现雨又开始下个不停。 他將麻衣叠好,绑好绑腿,发现双腿五六公斤重量听著不起眼,可真若动作起来,却艰难甚多。 不止灵活性,就连耐力都有小幅度降低。 但也有好处,因绑腿增重,踢击之术均显势大力沉。 他寻了一块山岩,猛踹几脚,发现加了绑腿后,踢击时,势如重锤! 只踢三脚,就將岩石踢的迸裂。 只是血肉之躯不比金铁,反震之下,肌肉酸痛,骨骼酥麻。 他將碎石搬入洞中,堆在通往洞中洞的碎石边。 这几日他捡来不少碎石,洞口已被他再度封的严实。 晌午至,他將柴火引燃,將山鸡、野菌熬煮一锅。 虽只用盐来调味,但依旧浓香。 “守著偌大华山,寧中则还直呼华山穷,不好好经营,甚是可惜。” 陆锋一边喝著鸡汤,一边思索杂事。 “华山在陕西,若是得去福州差事,这一路该怎么走?” 这由不得他不思索,路程千里,起码半个月方可达。 他努力回忆地图,將华山、黄河、长江、武夷山尽数画出,寻找最合適路径。 “从华阴乘船,沿黄河顺流而下,可直达洛阳。 隨后从洛阳至荆州这一段就需骑马或者步行。 然后荆州上船,顺长江至潯阳,再入鄱阳湖,再翻武夷山才能到福州。” 陆锋望著地图发呆半晌,挠了挠头。 “远,真远,怪不得华山派举派前往福州,寧中则也要哭穷。 三十多人横穿中原,车船联动,可不是一笔小支出。 嘿嘿,幸好小爷我现在有钱,到时候香车酒楼,一路玩过去!” 陆锋夹起一朵菌子,菌子被鸡汤煨的喷香,火候也正好,极为脆爽。 思过崖雨霏霏,陆锋喝热汤,听雨落,甚是逍遥。 雨势渐大,陆锋吃饱喝足,舞了一通剑,就著雨水冲洗身体,开始补眠。 寧中则此时披著蓑衣,与岳不群远远望著陆锋。 “师哥,这就是你说的可疑?” 岳不群不语,思索著难道真的猜错? 他窥探陆锋良久。 从踢石看到杀鸡,从舞剑看到入眠。 寧中则有些不耐,实在不愿在冷雨中做无用功: “华山何其大,真要是剑宗余孽隱居其中,若是不想让我们看见,终是难见。” 岳不群抖了抖蓑衣上的水珠: “师妹,我们回吧,应不是大有所为。” 寧中则白了岳不群一眼,但也心知岳不群心中压力。 五岳剑派,现数华山派最为势弱,剑气二宗皆在时,华山派在江湖上可谓数一数二。 但此时,气宗不字辈唯岳不群、寧中则二人。 令狐冲虽是首徒,但江湖经验不多,武艺只是二流水准。 其余弟子,除劳德诺,皆是半大孩子,武艺更差,虽品性端正,但经验皆不足。 能放心让其办事的弟子,唯劳德诺一人。 二人不再观望陆锋,开始返程。 雨幕中,二人皆有心事,並肩缓行,直到岳不群打破寂静: “师妹,还记得我与你说,福威鏢局之事?” “师哥有何打算?” “福威鏢局我认为最近可能有祸事临头,打算派弟子前往打探一二。” “祸事?什么祸事?我见福威鏢局总鏢头林震南,將其运营的毫无破绽,这祸事从何而来?” 岳不群停下脚步,望向寧中则: “师妹,你说林震南武艺稀疏,是何人庇护福威鏢局呢?” 第12章 风清扬 寧中则闻言,並未立刻作答,反而细细思索与福威鏢局有关的种种情报。 在她印象中,福威鏢局立足,全凭林远图七十二路《辟邪剑谱》闻名江湖,为林家在东南,打下偌大家业。 她难以想像是谁人在庇护。 可爭强好胜的劲一起,也不愿向岳不群问起为何,继续细思。 岳不群见寧中则这般模样,心中暗笑她执拗,好言提醒: “师妹,可知魔教十长老为何来攻华山?” 寧中则此刻,却被岳不群问糊涂了,林远图和日月神教又有何瓜葛? 岳不群见寧中则把握不住关键,也做起谜语人,將话题引向实处: “我打算派人前往福州一趟。” 寧中则白了岳不群一眼,执拗著不愿低头问个究竟。 她顺著岳不群话头反问: “你打算派谁过去?何时启程?” “本打算派冲儿过去,可昨日你可见冲儿与珊儿神態? 若是將冲儿派去,珊儿只怕也要闹將著过去。 若是单派珊儿过去...” 岳不群话未说完,便被寧中则堵了回去: “派珊儿,珊儿怎能成?” 她可不愿女儿去千里迢迢去福州! 岳不群见寧中则心急模样模样,笑道: “我也捨不得呀! 我本打算派劳德诺与冲儿过去,可现在情况,我却是不敢將冲儿派去。 珊儿现在也长大了,若是知道冲儿去福州,即便不让她去,也会偷偷跟著。” “我看她敢!” 寧中则一听,气的火冒三丈,又见岳不群笑的戏謔,心中暗道女儿果然已经长大。 她与岳不群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虽从小管教严厉,但性格却隨寧中则,自幼便古灵精怪,更有一丝执拗。 她实在不愿女儿闯荡江湖,只想她一辈子安稳。 她顺著岳不群话题发表意见: “派中人少,可用之人只有冲儿与劳德诺。 劳德诺虽稳重,但无急智,平日无妨。 但去福州,路途千里,若是无人帮衬实在难以令人安心。” “大又如何?” “大有平日有急智,但每日与冲儿廝混,一人饮酒,一人戏猴,好的没学到,嬉皮笑脸倒学了八成八。 若是於劳德诺歷练一番,有望得些长进。” 岳不群闻言,轻轻頷首,望著雨水中朦朧的华山,似乎话中有话: “师妹,继续走吧,误了时辰,就要摸黑走险路啦。” 山路渐窄,二人不復並肩,寧中则在前走,岳不群在后护著,唯恐寧中则因路滑跌倒。 雨至傍晚初歇,可没停多久,一声闷雷,雨势狂暴起来。 陆锋守著篝火,望著火苗,听雨点砸向岩壁,他突感一阵寂寞於心头。 这几日新奇退却,他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既贪恋此间世界幻梦,又思现世繁华。 可鱼和熊掌岂能兼得? 他又往火堆添了一些柴火,再次观摩起麻衣。 他在脑海中模擬出与风清扬对战,逐步拆解动作,又思如何破解。 可每每思索好如何破招,风清扬最后那一剑,便从脑海深处浮现。 好似梦魘,好似大山,压得他难以翻越,宛如心魔。 “你为何不將这洞中之物,告知岳不群?” 陆锋正想的出神,突然背后传来一声疑问,声音清朗,正是昨日与他比剑之人! 声音不大,陆锋虽惊,但並未嚇到。 他转过身来,发现一位披著蓑衣,提著长剑老者,如同回家一般,將蓑衣脱下,放在篝火边烘乾。 蓑衣內,穿著青袍,鬍鬚洁白,因为下雨,显得唯有散乱。 神情淡漠而疏离,眼神却锐利如剑。 陆锋心知,这人定是风清扬! 可面对风清扬疑问,他却不知如何回应。 撒谎?怕是风清扬一眼便会看穿。 他选择说实话: “这洞中所藏,对此时华山派是大祸,但福祸相依,是福也难说,但即便是福,华山派也难守福分。” “仅仅如此?” “我看不上岳不群?” 风清扬哪里能想到,陆锋居然说出这等话。 同时他也极为认同,陆锋的话。 岳不群的確虚偽迂腐而不自知,平庸教条却引以为傲。 他將剑鞘水渍甩净: “哈哈哈哈哈,你堪称叛徒!” 陆锋听后,觉得风清扬似乎说的是实情,他对岳不群实在提不起好感。 特別是与风清扬对战后,觉得那日岳不群教导令狐冲那几式,也不过是架子。 风清扬笑过,突然对陆锋提问: “我问你,昨日为何与我抢攻而不防守?” “我想!” 风清扬来时,本想试探一番,但听陆锋两句回答,却失了试探意愿。 他开诚布公: “好一个我想!可愿隨我习剑?” 此刻轮到陆锋为难,他思索片刻: “我愿,但是你可愿同时教我大师兄?” “为何?” “我大师兄,悟性比我高,性格与您也相似。” “我是何性格?” “孤傲不群,率性洒脱!” 陆锋脱口而出,但说完,便后悔。 风清扬眼神变得犀利: “你我只见过两面,你如何了解我为人?” 风清扬说话声音依旧不大,脸上疏离表情也无甚变化,但陆锋感觉到,风清扬气场发生变化,不復刚刚友善。 陆锋思索数息,决定赌一把: “因为您是风清扬师叔祖。” 陆锋说完话,便低下头去。 风清扬眼神实在过於锐利,虽无实质,但与其目光保持接触时,所承压力甚大。 “居然还有人能记得我?” 风清扬反问时,陆锋听到语气中的一丝落寞,一丝无奈。 陆锋能明白风清扬这落寞与无奈。 任谁开开心心回家娶妻,娶妻之后发现门派同门,死伤大半,剩余皆数出走隱居。 只剩一位半瓶醋和上任掌门闺女执掌门派,好好的门派转瞬凋敝,任谁都会心有不甘。 二人在火光中沉默良久,风清扬伸出手指烤著火,陆锋沉默拨柴。 风清扬將腰间酒葫芦,放在靠近篝火处微微烘烤: “我对你,並不满意,你走的是以气御剑的路数,与我所习,略有衝突。” 陆锋见风清扬並未揪著问题不放,胆子又大了起来。 他熟知剧情,更了解人物性格,他决定再赌一次! 他將独孤九剑口诀尽数背出: “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 甲转丙,丙转...” 第13章 万与一 “...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 风清扬面色变了,不復云淡风轻: “你怎知这口诀?” “我都知道您是风清扬师叔祖,这剑诀自然知道。” 风清扬闻言,訕然一笑,心想眼前这滑头小子,连名字都知道,能知道独孤九剑剑诀不足为奇。 虽以气御剑,但剑招与独孤九剑极为神似。 虽非无招无式,但其只攻不守和专精变化的路数,与独孤九剑,殊途同归。 “你还知道什么?” “我有一师兄...” “怎又提你师兄?” “他早晚得被岳不群罚来思过崖...” “你是先知么?连他被罚来也知道?” “都说了,性格与你一样,岳不群怎能容他?” 山洞里,一老一小在火堆旁侃侃而谈,风清扬觉得陆锋极有意思。 虽知独孤九剑口诀,但不知剑招,口中句句不离大师兄,將这大师兄夸得团锦簇。 火堆边,葫芦已被烤得烫手,其中酒液,也尽数温热。 风清扬说的口乾,饮了一口酒,將葫芦递给陆锋。 陆锋喝了一口,发现这是温醇黄酒,並非烈酒。 口感醇厚,带著一丝甘甜,虽说微酸,但未夺酒味,一口下肚,只觉腹中温暖。 “好酒!我这大师兄什么都好,就是嗜酒如命,又不会品酒。 他若是请你喝酒,你可要小心,那个酒啊,难喝,实在难喝。” 风清扬接过酒葫芦,饮了一口,並未言语。 以华山派现在这般穷酸样,门下弟子能喝到好酒才怪哩! 想到华山派凋零成这般模样,又饮一口酒。 陆锋连赌几次,尽数赌对,喝酒后,胆子更大,他说出心中疑惑: “师叔祖,我在脑海中思索如何破解你的剑招。 每每得破解之法,脑海中,总是浮现你那最后一剑,这一剑,如何使得?” “尽在口诀中。” 风清扬的回答,险些一口將陆锋憋死。 风清扬见陆锋吃瘪模样,心情不知为何,好了很多。 “不知为何,突然就不想碰剑。” 他再补一句,勾得陆锋心痒痒的。 陆锋没想到,风清扬还有老小孩这一面,居然耍起脾气,但他並不气馁,心中暗道: “你不想碰剑,那我就勾的你想碰剑,不就好了?” 他唤来小金,將混元剑法、金猿棍法尽数施展。 风清扬见一人一猴,配合默契施展出一套他从未见过的剑招。 他一生,与人拼斗无数次,见识自然多,望著混元剑法,他似乎看到了华山松,恆山钟,嵩山鼎,衡山烟雨,泰山禪台。 里面还融入日月神教的邪路子。 这剑法粗看浑然天成,但细看却总有一些彆扭。 虽各方剑法,优点尽在,但世间哪会有完美之物? 风清扬將一滴酒液弹出,便破了陆锋剑势,將其打断。 陆锋心中诧异,另起新招,风清扬又是一指。 陆锋心中不服,復起数招,风清扬依旧点破。 水墨空间没有激活,酒液在空中飞行极快,陆锋丝毫没有所得,只余內心挫败。 风清扬对於陆锋,心中已下判断:看似聪慧,实则只有小聪明;看似爽利,实则有小心机,並非传承独孤九剑最合適之人。 所使剑招,与其人一般,甚是巧於心计,虽玲瓏,但並不洒脱。 风清扬心中有些难过,他暗思: “难道这独孤九剑,就要断了传承么?” 可人知己甚难,风清扬过於追求完美继承人,其实也已入妄途。 他將葫芦酒液饮尽,披上蓑衣,准备离开思过崖。 “你的確学不来独孤九剑,你这剑法,杂糅五岳剑法精华,又有日月神教左道之术,看似完美,实则散碎。 你剑已成定式,不適合再习独孤九剑。 既然知道独孤九剑口诀,可以尝试走独孤九剑之路,但依我所见,甚难。” 陆锋闻言,赶忙追问: “为何甚难?” 风清扬拿起剑,掛在腰间: “独孤九剑,真意为何?” “无招胜有招?” “然也,那你剑法呢?” “取五岳剑法之长!” “此乃利,也乃弊。 你若习得独孤九剑,你身上这招子,便废了。 你还不如不学,精进琢磨,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只愿你日后剑招,可以超越独孤九剑罢。” 陆锋心思如电,思索数息,见风清扬已走到洞口,再次询问: “独孤九剑,以无招胜有招。 那我习万招取其精华,而得一式可成?” 风清扬停住脚步,回头望著陆锋: “剑招,刺中人的,便是好剑招。 无招也好,万招取一也罢,都是为了那一剑!” 陆锋闻言,茅塞顿开。 只需刺到人的,便是好招,就让水墨空间里阿灰慢慢修习,慢慢演化。 他有信心,终有一日,他定能有胜过独孤九剑的剑招! “陆锋,拜谢师叔祖。” 风清扬並未作声,消失在华山雨夜。 不同於来时瀟洒,离开时他心有落寞。 “大师兄?这陆锋小子嘴里的大师兄,真可承我剑法?” 他拿起葫芦,发现酒早已饮尽,觉得这风雨山路,没酒相伴,过於无聊。 山洞中,陆锋望著篝火,回忆风清扬的话,举一反三: “独孤九剑,无招无式,却依旧有九式,如总纲一般。 这好比下棋,贏法千千万,都依旧有定式、规律。 所以混元剑法以后的路子,应是在定式之中,找寻如何获胜之式。 而获取更多定式,就要学更多招式交给阿灰分析、推演。” 陆锋头枕双臂,望著火光映衬下,散发温暖橘色的洞顶,脑海中,风清扬那惊世骇俗一剑,再次袭来。 杖剑就在他手边,他下意识的抽出,对著洞顶一刺,发现双肩因与地面紧紧贴合,这一剑刺的並不爽利。 他站起身来,模仿这一剑,刺击数次。 “嗡!” 突然,他发现刺击时,剑鸣突变,虽无风清扬那一剑威势,但剑鸣已似三分。 得到鼓励的陆锋,又刺数十次,气喘吁吁,他休息片刻,鼓动內力,灌注於手臂。 “嗡!” 这一次,剑鸣之音小了七八分,但速度快了三五分。 就在他暗暗心喜时,发现风清扬居然去而復返,在洞口望著他笑。 第14章 君子剑 风清扬未多言语,將剑取出,刺出一剑。 剑招略显丑陋,身体不甚舒展,有些扭捏。 陆锋看得好生难受,他不明所以,正想开口询问,风清扬却又步入雨中。 陆锋不明所以,但依旧將风清扬这一记丑剑,牢牢记下。 他试图施展,却发现周身难受,经脉宛如打结,无论以何种方式运气,都觉得憋闷。 “噗。” 陆锋呕了一口血。 他不再运气使剑,发现无论如何,都难达风清扬丑剑速度,他放下剑,仔细思索: “独孤九剑不以气御剑,所以这路剑应是风清扬总结出,极难以气御剑的招式。” 他心有气馁,本以为凭藉水墨空间,可將天下武功,尽数复製,可独孤九剑,不以气御剑,又无招无式,水墨空间也难发挥效力。 陆锋在脑海中观想剑招,模擬运气路径,他举剑再次施展。 这一次虽依旧气血翻涌,但並不至於呕血,但尾骶的长强穴极为酸痛。 他又刺一剑,只不过这一次刺的极为缓慢。 他以气缓缓推动剑招,若是运气阻塞,便换条路径,过了小半个时辰,这一剑才堪堪刺出。 陆锋此刻大汗淋漓,但也记下运气正確路径。 “这好似解迷宫一般,运气方式,实乃刁钻。 华山派剑气二宗,爭论不休,难道是因为有些招式,实在难以气御剑么?” 陆锋闭上眼睛,將风清扬展示的两式剑招,在脑海中演绎,试图將其融入混元剑法。 可演绎数次而不得法,这两式剑招,极为突兀,无论怎样,都难容於混元剑法。 陆锋知难而退,他心知心急吃不到热豆腐,悟性不及,苦思只会伤神。 雨一夜未停,第二日依旧阴雨缠绵。 陆锋苦练一天剑,盼望著风清扬再来,可风清扬一整日都未见身影。 又过五日,时阴雨,时清朗,风清扬依旧不见踪影。 第九日,陆锋刚將吃过早餐,正准备舞剑时,看到山径有三十几人结伴而行,为首的正是岳不群。 他心知岳不群这是来检查他是否用功。 若是表现良好,就可返回,若是不好,便留在思过崖继续苦修。 陆锋陷入两难,思过崖每日苦修,实在过於无聊。 本盼著风清扬再来,指点剑招,可风清扬似乎將他忘记一般。 等会岳不群考教,他不知如何表现。 思索片刻,他下定决心! 独孤九剑虽好,但无法用水墨空间偷学。 辟邪剑谱虽需自宫,但他愿赌水墨空间可將弊端弥补。 他打算好好表现,谋得去福州资格。 陆锋哪里知道,岳不群现在已將他放在去福州名单上,他心中盘算,无论使或者不使,都能去福州。 他和岳不群这次,双向奔赴啦! 当岳不群率领华山派弟子来到思过崖时,陆锋已经在洞口站好。 因为换洗的麻衣,被风清扬划破,变成武学秘籍,他只有一身衣服。 连穿半个月,衣服虽无甚异味,但他偶尔捉松鸡、掏蜂窝在山林里钻,也有稍许破损。 两双草鞋,因为带著负重踢击石头,两双早已並做一双,偶尔修补,也显得破破烂烂。 陆锋此刻形象,不甚体面。 华山派眾弟子见往日最爱玩闹的陆锋,变成此等落魄模样,皆心有戚戚,唯恐因顽皮,被岳不群罚到思过崖受罪。 但除了令狐冲和岳灵珊,没人能想到陆锋现在此般狼狈,是因日日吃松鸡。 若是让眾人知道,说不定也打算犯个小错,来思过崖日日吃鸡哩! 岳不群见陆锋狼狈模样,感觉惩罚目的已经达到。 他走到陆锋身前,用扇子敲击陆锋肩膀: “陆大友,你因不思进取得罚思过崖。 这几日,反省如何?” 陆锋被岳不群敲击肩膀,心中很是难受,但脸上依旧挤出恭敬模样: “我过於顽皮,师父教训的是。” 岳不群听陆锋回答的不痛不痒,並未生气。 在他眼中,陆锋虽有急智,有小聪明,但並不能说会道。 “光说,却是无用,我听闻半月前,冲儿和珊儿私自来思过崖找你,你演武时,胜过珊儿?” “是。” “那为师考教你如何?” “谢师父指点。” 岳不群並未带佩剑,而是以扇代剑。 他站在原地,未摆出任何架势: “大有,你来攻。” “师父,得罪了。” 陆锋话语刚落,拔剑就是一记【苍松迎客】,岳不群微微侧身,以扇击剑脊。 陆锋感受手中剑身剧震,但依旧握的极紧。 自被风清扬將剑震飞后,他在这方面,留了心眼。 岳不群见未將陆锋手中剑震飞,心中甚悦。 他使出三成功力,本以为可一扇將其缴械,但陆锋表现,超出他预期不少。 陆锋使华山剑法与岳不群对战,偶尔穿插几技冲灵剑法。 岳不群起先挡的轻鬆,但当陆锋使出冲灵剑法后,他眉头微皱。 虽然陆锋使出冲灵剑法时机极好,但岳不群觉得,甚是碍眼,如同將华山剑法美感破坏。 於是,当陆锋使华山剑法时,他使三成功力;当陆锋使冲灵剑法时,他將功力催动至五成。 陆锋也渐感不对,但他不知岳不群心中所想。 当他【有凤来仪】招式未老,准备使冲灵剑法时,一股巨力袭来! 岳不群已悄然將功力催至七成,陆锋一个不查,被岳不群打的倒飞数丈。 “若使华山剑法,就一直使华山剑法,莫要將其他剑法揉入其中! 以气御剑,而非以技御剑!” 陆锋揉著剧痛胸腹,从地上爬起,就听岳不群这般训斥。 他心有不服,刚想辩驳,却见令狐冲对他微微摇头。 陆锋按下心中愤怒,就听岳不群对华山眾弟子训话: “华山剑派,讲究的便是以气御剑,以势压人,以拙破巧。 无论剑路如何繁复,都可破之,你们都可明白?” 陆锋心中暗骂岳不群迂腐刻板,但也只能隨著眾弟子齐呼: “师父,我明白啦!” 岳不群用扇子一点陆锋: “陆大有,你这几日,虽有进步,但仍需磨炼。” 岳不群顿了顿,隨后又说一句,陆锋听后,心中疑惑: “这是何意?” 第15章 谁晓人心 “陆大有,平日你每日戏猴玩闹,我皆看在眼里。 以前念你年幼,好玩是秉性,但现在已十九岁,早已过玩闹年纪。 你虽聪慧,但並未领略华山派剑法精髓,罚你苦修,虽有长进但还需磨炼。 我这有一桩差事,需远行千里,希望可磨炼你心性。” 陆锋听后,心中疑惑同时,暗骂岳不群虚偽。 指使便指使,何必还要冠以惩罚? 但人在华山派,又打不过岳不群,只能暂时装作乖巧模样: “敢问师父,是何差事?” 岳不群將摺扇打开,扇了两下,目光环视华山派眾弟子,將目光在劳德诺身上停下: “劳德诺,过几日,赶在九月前,你与陆大有需为为师,去一次福州,你可愿意?” 劳德诺听后,心中暗喜,虽不知岳不群此番何事,但想必与他这几日谋划有关,他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弟子愿遵师命。” 岳不群將扇子合拢,一点陆锋: “大有,你看你与二师兄差別,师门有命,遵循便可,为何你要问东问西。 难道为师还会坑你?” 陆锋听后,不知如何回应,只是岳不群这语气,似乎与他最厌恶的初中班主任类似。 这並非教导,而是控制! 刚刚从演武到对话,是语言打压,精神打压,行为否定三连! 陆锋並未言语,以沉默应对,此刻他对岳不群的厌恶,已达顶峰。 华山派眾弟子,对岳不群这番话,却並无任何反应,似乎习以为常。 在他们看来,岳不群这是君子严师,应有的风范。 岳不群见陆锋不语,未出口反驳,继续侃侃而谈: “这一次,你二人需去福州福威鏢局,帮为师回礼、送信。 这福威鏢局,是在东南有十处分舵的大鏢局,隨你二人至荆州后,福威鏢局就可派人接待。 但这次,主要是为了锻炼陆大有心智,鏢局接待,便失了本意,你二人不可於路途寻求帮助。” 劳德诺听后,欣然应喏。 心中暗思: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为何不寻求福威鏢局帮助?难道岳不群有什么谋划? 这话应是对陆大有说的,等下定有秘事告知於我。” 陆锋听后,嘴上应承,心中早已將岳不群小九九猜透,岳不群这是打算监视林家,想谋取《辟邪剑谱》! 陆锋、岳不群、劳德诺三人,对於去福州一事,可谓三向奔赴,但都心思各异。 岳不群自然了解福威鏢局林家底细,而左冷禪给他的压力又过大,他试图搏一搏获得《辟邪剑谱》的机会。 劳德诺忠心於左冷禪,虽不明去福州何事,但暂时离开华山派,免得每日当华山弟子保姆、管家也是求之不得。 而陆锋,他熟知剧情,这次他准备直奔福州城向阳巷老宅,將《辟邪剑谱》盗出,然后再另做打算。 此刻思过崖,一位偽君子,一位谍子,一位风清扬钦点逆徒,正共同谋划如何振兴华山派哩! 陆锋来思过崖时,挑著重担,回程时,担子便只剩几只松鸡,几串蘑菇。 还有一副空担,由令狐冲挑著,与陆锋一同跟隨在队伍最后。 令狐冲想著陆锋过几日便要远行,不由得担心,嘴上甚是絮叨: “六猴,此去福州路程千里,可要多听二师兄的话,莫要顽皮。 二师兄不是我,你可要好好相处,莫惹他生气。” “放心,放心,大师兄莫要担心我。” 令狐冲听著陆锋口中敷衍,想起岳不群说陆锋任督二脉已开,这次下山,虽说惩罚,实则歷练。 他心中暗思岳不群如此这般,是因刀子嘴,豆腐心,用心良苦。 他取下腰间酒葫芦,將其递到陆锋手边,陆锋接过,饮了一口,发现滋味甚是寡淡,好似掺水。 他面露疑惑,令狐冲见到微微一笑: “这个月师娘给的零用钱的太快,只能兑水来喝。” 令狐冲说话间,未显尷尬,显然这种事没少干。 陆锋倡议: “不如明日把这松鸡送到山下卖,换一瓮酒?” “別,这松鸡不如交给二师兄,给大家熬一锅鸡汤。” 陆锋闻言,不再劝慰,就见令狐冲將葫芦接过,饮一大口: “座山高不高,上悬北斗。 这条涧低不低,就地生云。” 令狐冲酒至兴起,小调於山间迴荡。 岳不群听后觉得令狐冲这性格,实在不稳,又听到岳灵珊在边上呼应: “见老道和小道,曾把棋下。 一家黑一家红,各显输贏!” 寧中则听著有趣,对岳灵珊打趣道: “你师哥唱山唱水,你怎就唱老道小道?” “娘,这齣戏叫《输华山》是讲赵匡胤和陈摶老祖的故事哩。” 岳不群听到“输华山”三字,心情有些阴沉,现在关於输、弱一类的字眼,在他听来,都甚是刺耳。 可又不能因几句唱段,就呵斥岳灵珊,他领头在山路上,越行越快。 陆锋听著令狐冲与岳灵珊,在山间唱曲传情,只觉又被这狗粮噎到,嘴中念念有词: “腻歪啊,腻歪,嘖嘖嘖...” 令狐冲听到,面上一红,对著陆锋就是一脚。 陆锋一闪,快行几步。 队尾陆锋与令狐冲嬉闹,引起寧中则注意,回头望去,发现果然陆锋与令狐冲再次嬉闹起来。 陆锋在思过崖这几日,令狐冲因失了玩伴,沉稳许多。 可一见陆锋,令狐冲萌態復现,她心中將陆锋与令狐冲分开的心思,也愈发坚定起来。 眾人回山,陆锋套来的两只松鸡便成了亡魂。 配著陆锋採摘蘑菇,华山派眾人吃的甚是尽兴。 除了主厨劳德诺。 他做饭时,忍的很辛苦,他想偷偷掺些毒蘑菇,把华山派这上上下下三十口,来一次灭门。 但未得左冷禪命令,他也不敢乱下决断,日日守在华山派做谍子的日子,他早已过够。 他极想日子过得快些,早些下山去福州。 同样心急的还有陆锋,在思过崖野了几日,刚回华山派还未到一夜,便感受到岳不群统治下华山派甚是压抑。 他想快快下山,脱离岳不群视线,去到处走走看看、玩玩乐乐。 要知道,他腿上,可是绑著百两金哩! 就在陆锋与劳德诺胡思乱想时,忽闻岳不群召唤: “劳德诺,陆大有,你二人隨我来。” 第16章 双人成行 陆锋、曹德诺二人隨岳不群行至中堂。 岳不群坐於椅上,陆锋、曹德诺垂手站他身前。 寧中则为岳不群端来一杯香茶,岳不群品了一口道: “这次遣你二人去福州,乃是因福威鏢局似有大难临头。 福威鏢局与华山派有一段香火缘,此番落难,虽无力扶其大厦將倾,但若得机会,也需竭力將林家三口保护。” 劳德诺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思索林家是何时与华山派有香火缘的,二者一在陕西,一在东南,实难想像。 陆锋倒是门清,岳不群这是得了贪心,想谋划《辟邪剑谱》。 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心中所想却是趁虚而入,谋人家產。 岳不群拍了拍桌上几只锦盒,继续吩咐: “这长盒,装的是为师给福威鏢局总鏢头林震南的回礼,內附信件一张。” 岳不群將长条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副捲轴,他將捲轴打开,是一副画著华山风景的大山水。 “但这礼物与信,你们到福州后,却不急交给林震南。 你们在福州城內,先寻地方,先於暗处,收集些情报。 林家若是无恙,那么在明年三月三,將礼物和信件交给他,你二人去衡阳城等我。 若是中间发生变故,若可救林家,便尽力去救,若是不能,就看清是何人所为,速速回报。” “是。” “今日八月十九,你们八月二十四启程便可,这几日好好准备。 大有,你江湖经验不多,在外多听你二师兄的话。 劳德诺,你应多照顾大有,拿出二师兄的担当来。” “谨遵师命。” “好了,大有,你先回去休息。” 陆锋闻言,便行了一礼先行告退。 在路上他思索岳不群將劳德诺留下用意: “岳不群显然见我年少,不信任我,將要事告诉劳德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s??.???超讚 】 嘿嘿,岳不群这次是瞎眼了,劳德诺什么德行他不知,我可明白! 此刻多半在商议林家《辟邪剑谱》罢?” 陆锋並未立刻回房,这几日在思过崖居住,他越来越喜欢在室外呆著。 他行至“剑气凌霄”殿外,今日晚间天空极晴,月亮无满月时过度明亮,显得银河更加夺目。 八月流火,此刻银河是標准拱门模样,他痴痴望著,突然耳边听到一阵细细索索。 陆锋厉喝。 “谁?” “谁,谁,还能是谁!六猴你大晚上的不在屋里呆著,跑到外面来作甚?” “啊,小师妹啊,大师兄哩?” 陆锋在“啊”字拉著长音,十分滑稽。 忽觉背后生风,屁股一痛,原来是令狐冲偷偷踢了他一脚。 心知当了电灯泡的陆锋,撒腿就跑,生怕跑晚了,吃一嘴狗粮。 “臭六猴,真討厌,看星星看的好好的,谁知这臭猴子来了。” 令狐冲訕訕一笑,自从上次思过崖回来,这大半个月,只要有时间,他一定和岳灵珊腻在一起。 若不下雨,定是会在“剑气凌霄”殿顶,看星星,看月亮。 若是下雨,二人就在殿內偶尔舞剑,喝喝小酒,拉拉小手。 今日他本想晚上与陆锋聊聊,但陆锋被岳不群唤去,他决定还是陪岳灵珊看星星。 毕竟,晚上陆锋还是会回屋睡,到时候再聊,也不晚。 此刻见陆锋无事,令狐冲也打算与陆锋聊聊,陆锋此去千里,他实在放心不下。 “小师妹,我回去看看六猴,有话要跟他说说。” “去吧去吧,死六猴,臭六猴,你就一门心思想你的六猴吧!” 令狐冲听岳灵珊语气颇有吃味,觉得有趣。 他情商这半月因每日与岳灵珊在一起,已然归零: “两个大男人又不会偷偷拉手看星星,你吃味什么?” 岳灵珊右手成剑指,对令狐冲腰间狠狠一戳: “你说的好似人话?” 令狐冲吃痛,感觉莫名其妙,他哪里知道,女孩子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情永远不顺哩? 当令狐冲回到房间,发现陆锋正翘著腿,望著黑漆漆的房顶发呆。 陆锋见令狐冲回来,急忙將油灯点燃: “大师兄,师父让我二十四號就出发,离开前,给你点好东西。” 说罢,陆锋將麻衣取出,交给令狐冲。 令狐冲手捧麻衣,不明所以,陆锋赶忙解释: “大师兄,你观其剑痕,可想到什么?” 令狐冲就著油灯,仔细观摩。 他天资聪慧,观望片刻,右手成剑指,在空气中比划,发现这剑痕甚是精妙。 一式一式將剑法演绎,又在脑海仔细思量,略微改良,居然发现往日练习时,有几招並不妥当。 刚想对陆锋道谢,可脑海中又蹦出岳灵珊对他诉说,岳不群对陆锋的猜忌。 心中暗思: “难道真的如小师妹所言,有剑宗前辈偷偷教导?” 他將麻衣叠好,脸上不復往日细小模样,极为严肃质问陆锋: “你这麻衣从何而来?” 陆锋见令狐冲这般模样,並不惊讶: “这是风清扬师叔祖所留。” “风清扬?” “你们离开那日晚,风清扬师叔祖突然出现,与我演武一番,將我身上麻衣,划成这般模样。 他想传我独孤九剑,但说我心思太多,不能学,我便跟他讲,不如找你做传人。” 令狐冲愣住,他没想到陆锋未加推諉,直接將事情讲出,更没料想到,陆锋居然將他推荐给风清扬。 陆锋又言: “风清扬师叔祖不愿掺和现在华山派事务,只想寻一传人。 大师兄,你是知道独孤九剑的对吧?” “不知,但观其剑路,风清扬师叔祖剑技应强於师父不止一档,已入臻境。” 令狐冲此刻,满心纠结,他不知是否將此事告知岳不群。 他心思混乱: “若告知师父,大有多半会被狠狠责罚,说不定会被逐出华山。 若是不告知,怎能对得起师父养育之恩? 难道要为了区区剑招,將师父出卖么? 可告诉师父,是不是也將大有出卖呢?” “大师兄,莫要多心,风清扬师叔祖对华山派並无想法,只是不想独孤九剑失传。 我细细给你诉说独孤九剑来歷...” 这一夜,令狐冲睡得极不安稳,陆锋倒是睡得安逸。 鸡鸣三声,令狐冲习惯性的从床上爬起。 望著熟睡的陆锋,他从墙上,取下剑来,用剑鞘对陆锋屁股就是一记: “六猴,起来啦,你这次再忘带剑,我可不帮你。” 第17章 风陵渡洛阳 五天时间,飞速而过,转眼,便来到陆锋与劳德诺出行日子。 陆锋背著竹篓,里面放著几件换洗衣服,竹篓很空,小金拿衣服坐窝,抱著杖剑在竹篓睡得甚香。 寧中则给陆锋一双新靴,就是有些夹脚,但依旧好过草鞋数倍。 腰间佩剑剑鞘,也被精修一番,毕竟行走江湖,这剑是脸面。 华山派眾人,此刻在“剑气凌霄”殿前,为二人送行,一一道別。 “劳德诺,你路上多照顾大有。”这是寧中则。 “臭六猴,记得给我带些好玩的回来。”这是岳灵珊。 “二师弟,路上多照顾些六师弟,他若顽劣,你要多包涵。”这是令狐冲。 岳不群將右手摺扇,置於左手掌心: “为师祝你们二人,一路顺风,江湖路险,一路小心。 更需得体,莫要失了华山派脸面。” “是!” 陆锋与劳德诺齐声应道,隨即与眾人挥手,向山下行去。 华山险,上山易,下山难。 但二人携带行李並不多,又有武艺在身,这险路,便是坦途。 二人皆闷头不语,一路下行,晨起出发,黄昏未至,便已到达华阴县。 岳不群给了五十两银作为二人盘缠,看似多,但一路行走,还要在福州呆小半年,这五十两银虽有富余,但並不能让二人大手大脚。 劳德诺管钱,但他並不抠搜小气。 晚上二人投店,一人一间。 又寻餐馆,要了一只烧鸡,每人点了一碗名为“麻食泡”类似泡饃的美食,佐以五香粉,就著油辣子吃的满头大汗。 第二日一早,二人前往风陵渡,准备於此上船,前往洛阳。 黄河衝出厚重的黄土高原,进入平原地带后,水流变得舒缓。 劳德诺在等船时,询问陆锋: “可知风陵渡名字由来?” 陆锋心中暗思,风陵渡这名字实在熟悉,似乎是杨过和郭襄初遇的地方? 劳德诺见陆锋沉思不语,吊起书袋: “黄帝老婆风后,死后便葬於此处,得名风陵,这渡口,就是风陵渡。” 陆锋挠了挠头,没想到这渡口还有这般故事,但心头也甚是疑惑,不知劳德若为何不復寡言,反而閒聊起来。 陆锋心中不明劳德诺为何突然热情,但原著中,劳德诺心思颇阴沉,陆锋心有准备。 对於老阴逼,最简单的对付方法便是不搭理。 所以,陆锋点了点头后,便不再开口。 劳德诺也心有疑惑,陆锋往日嬉闹,为何自思过崖后,便一改常態? 又思那日偷听岳不群、令狐冲谈话,得知陆锋通了任督二脉,心中暗道: “通了任督二脉,心智也会变?他通任督二脉,可否爭取吸纳进嵩山派?” 劳德诺想著,眼神不由自主的上下打量一番陆锋。 陆锋察觉到劳德诺打量,但並未有任何反应、疑问,装作没事人一样逗弄小金。 今日渡口客人不多,船家为了保得利润,直到晌午,才收够人头,开始解缆。 渡船只有单桅,人货混装,船家在底仓铺了一层大通铺,给囊中羞涩的游商、小贩居住。 甲板搭一矮楼,虽也是大通铺一般,但做了薄木板作为分隔,给经济稍好的客人居住。 陆锋与劳德诺一人得一隔间,刚將行李放好,准备躺下,却见一胖大男人,在一旁不满: “这猢猻怎可与人住耶?” 陆锋闻言,心知这是在说小金,可没等他驳斥,劳德诺却抢先开口驳斥: “这是我兄弟宠物,而非一般畜生,怎不能住得?” 胖大男人刚想开口反驳,却见陆锋、劳德诺腰间均掛著一柄好剑。 他嘴里小声嘀咕几句,訕訕退下,显然不想与二人有任何爭执。 船老大注意力刚刚投来,本想做个和事佬,可见胖大男人毫无骨气,便收回视线,继续吩咐船工调整帆角与舵向。 黄河入平原,虽平缓许多,但依旧狂野。 混黄色的河面,风过时,便有白涛浪起,更有漩涡时隱时现。 陆锋正在甲板,扒著船舷看黄河景色,就听劳德诺又来搭訕: “这几日雨下的,比往年多,这水位也涨的厉害。” 陆锋心知,总不说话不是事,同时也心生好奇,便问道: “多了几成?这几日確实连著下雨,这堤坝不会垮塌罢?” “垮又能如何,这黄河难驯,每隔十数年,便小改一次道。” “哦。” 陆锋用一个“哦”结束聊天,杀死话题这方面,他实在太擅长。 劳德诺显然被这“哦”字噎到,嘴中有千言,却不知如何继续话题,便扒著船舷,与陆锋一同发呆。 陆锋第一次在黄河上坐船,最开始极为新奇,试图寻找武人望天地的感悟契机。 可他脑袋空空,虽得了混元剑法招子,风清扬两式剑招,但未经生死之战,哪能就如此简单感悟? 河水滔滔,景物虽不停变换,但於逼仄船上,终归枯燥。 船行三日,由黄河入洛水。 与狂野的黄河不同,洛水甚是清澈,岸边垂柳依依,野浪漫。 船停洛阳城南码头,陆锋望著略显斑驳,偶有鸦雀盘旋的城墙,擦了擦头顶的汗。 虽夏末,但酷热仍在。 陆锋在华山,因山高,不觉酷暑难耐,此刻入了平原,身上汗便没停歇过。 劳德诺从船舱出来,见陆锋竹篓还放在腿边,催促道: “大有,走了,今日先歇歇,明日你我寻一马车,再去荆州。” 洛阳城內,街道狭窄,青石板路磨得油亮。 货郎吆喝声未顿歇,偶见秀楼雕窗,烟火气中,透著些许雅致。 二人在丽景门附近,寻了一间名为“长乐”客栈住下,客栈很大,各种房型皆有。 劳德诺选一套房,中有一小厅,两间臥房。 劳德诺推开房门,对陆锋介绍: “在江湖行走,若结伴而行,各住一间房,难以照应。 但若居同一间房,休息时会互相干扰。 华阴县乃华山脚下,你我分隔两间,自是无妨。 但远行后,便要多加小心。 这套间便是极好,你我二人,可互相照应,又不耽误休息。” 陆锋闻言点头,心道劳德诺言之有理。 二人草草吃过晚餐,皆极疲惫,倒头就睡。 城中无鸡鸣报时,熟睡中的陆锋,感觉门有响动,隨即翻身起床。 第18章 二人夺 “二师兄?” 陆锋轻唤数声,见无人回应,便顺著劳德诺房间门缝偷瞄,发现果然离去。 客房临街有窗微开,陆锋透过窗缝,刚好见劳德诺出门。 他將小金唤来: “小金,能否在房顶跟上劳德诺?” 小金顺著陆锋手指,看看劳德诺又看看陆锋,抓耳挠腮一番,顺窗跳上房顶。 陆锋並未佩剑,径直下楼,街上行人不多,陆锋不好尾隨,便远远盯著房顶上的小金。 穿行数条小巷,小金在一座油坊房顶停下,陆锋远远观望,果然发现劳德诺背影。 劳德诺似乎在与油坊老板交代什么,虽看不见表情,但举止明显倨傲,与在华山派时迥异。 陆锋见过,心中嘿嘿一笑: “这就和嵩山派接上头了?” 陆锋为何这般武断? 一因,洛阳距嵩山派山门,仅八十余里,在洛阳城有一联络点,太过正常。 二因,谁家好人行走江湖,大早上便来油坊呢? 陆锋对小金招了招手,將他唤回,他並不好奇劳德诺对油坊老板说了什么。 除了《辟邪剑谱》还能是何事? 他一路快行,在客栈点了一份素粥,三个肉包,一碟咸菜。 劳德诺回来时,陆锋肉包已经吃的只剩一个,见劳德诺进客栈,陆锋忙打招呼: “二师兄,快来尝尝这包子,我本想出去吃,可身上没钱。 掌柜的说能掛帐,我就点来吃。” “这五两银你先拿好,这几枚散碎银、铜板也收好。 这五两银,不是给你的,而是应急的救命钱。 平日若是想买吃食,就用这些碎银,铜板。” “多谢二师兄。” 陆锋道谢后,隨即收下。 平心而论,劳德诺此番作为,將二师兄的本分,皆数尽到。 若是不知底细,只会心中暗道劳德诺老成,会呵护后辈。 早晨过后,劳德诺带领陆锋前往南市。 二人租赁马车,购买路上所需,忙碌完已是晌午。 劳德诺在敲定出行事宜时,將江湖规矩,与走卒商贩打交道技巧,细细教给陆锋,可谓尽心尽责。 但这纯纯卖艺给瞎子看,多余,都是多余。 陆锋怎会信任劳德诺分毫呢? 而洛阳前几日暴雨,昨日刚刚放晴。 不少商旅,因天气无法出行,这天晴了,洛阳城车马行生意甚是火爆。 陆锋与劳德诺只能在洛阳城再等三天。 下午洛阳城,甚是燥热,陆锋在房中躲阴凉,他虽打著赤膊,但奈何房中没有穿堂风,依旧汗流浹背。 小金更是不济,整个猴平铺在地板上,甚是滑稽。 “吱呀。” 陆锋耳朵微动,他听到劳德诺房门轻微响动。 他靠近窗户,偷偷向外张望,发现劳德诺居然又出门了。 “小金,跟上去。” 摊在地上的小金,本就热的难受,望著陆锋,白了一眼,好似在说: “你怎的不去?” 陆锋见使唤不动小金,便从竹篓掏出一个毛桃: “跟上,这桃就是你的,回来我再给你一个桃。” 小金见了桃子,从陆锋手里一把夺过,叼著桃子,直窜屋顶。 小金上了屋顶,便有些后悔,房顶被太阳暴晒一天,好似铁板。 想叫一声,舒缓痛苦,却又怕张嘴,这桃子便丟。 小金只好在房檐下,手足並用,勉强跟著。 陆锋到楼下,见小金这般模样,知道从屋顶远远吊著劳德诺太不现实。 好在街上还是有些行人,他便將小金唤回,远远跟在劳德诺身后。 劳德诺仅行数百米,便入了一间酒楼。 陆锋就近找了一醪糟摊点了一碗醪糟,望著酒楼。 没过多久,一位穿著黑袍,持重剑,头髮是黑、黄二色的武者,入了酒楼。 陆锋將醪糟一口饮尽,从酒楼路过,飞快的瞟了一眼,发现劳德诺正將这人带到一方桌上。 二人互拍肩膀,脸上皆笑。 陆锋並未多看,往那人来时方向走,寻一茶楼,点了一壶茶。 茶喝三泡,就见那人果真从茶楼经过,而劳德诺並未跟隨。 陆锋早已將茶钱付过,带著小金,一路尾隨。 洛阳城街道並不宽阔,而小巷更是如此,弯弯绕绕,陆锋未专门学过盯梢,竟將那人跟丟。 正当他暗暗懊恼时,一柄出鞘重剑从侧巷暗处伸出,顶住陆锋腰眼。 “你跟著我作甚?” 陆锋哪里想到,那人竟早已察觉並布下埋伏? 他这是吃了江湖经验不足的亏,空有剑法,但无实战经验,自大自满,吃了大亏。 他被重剑顶著腰眼,压到墙上。 “把你腰间佩剑取下给我!” 陆锋被顶住腰间命门,只能依言照做。 那人单手接过剑,略作检查,又看了看小金,他咧嘴一笑: “华山派的?你该不会就是陆大有吧?” 陆锋听后,心中怒骂: “劳德诺这个烂屁股的老谍子,果然將所有事都说了,连我什么样都说了! 可这人看我眼神,为何如此不对?” 他哪里知道,劳德诺將他开任督二脉之事,告知嵩山十三太保之一“锦毛狮”高克新! 而高克新得知华山派出了一位任督二脉皆通的弟子,给劳德诺下的任务便是: 让陆锋,要么变成嵩山派的人,要么就当华山派的鬼! 此刻在高克新眼中,陆锋成鬼的概率,远比当人大。 小金此刻见陆锋受困,甚是心急,抡起杖剑没头没脑对高克新就是一棍。 高克新右手持重剑,抵住陆锋身体纹丝不动,左手一拦一抓,將杖剑拿在手中。 高克新觉得有趣,准备开口讽刺陆锋自不量力: “这小猢猻还怪猛的! 陆大有,我乃...呃...” 陆大有见高克新傻愣愣將杖剑握在手里,知道机不可失。 他握住剑柄,一抽,一刺,將高克新喉咙刺破,把那半句话憋回肚里。 这剑刺的匆忙,只堪堪划破气管,高克新吃痛,但心中凶厉尽显,他挺身一刺。 但陆锋右腿已蓄势待发良久,一击鞭腿,宛如炮响,將高克新踢了一个趔趄。 又对高克新脖颈一划,瞬间血溅数尺。 高克新拼著最后一丝力气,將重剑掷出,但这怎么能中呢? 嵩山派十三太保高克新,便这般死在离嵩山只有八十里的洛阳城。 他双目圆瞪,眼中儘是临死前的疑惑与不甘! 陆锋用高克新衣角,將杖剑血渍擦乾,嘲讽道: “傻了吧,这叫二人夺!” 第19章 疑 话音刚落,陆锋心中一紧。 他望著尸体,有些无措。 刚刚杀人时不觉,此刻却反应过来,他心有忐忑,略有害怕。 他將佩剑取回,確认未留任何马脚,他並未在小巷中停留,循著记忆,向长乐客栈行去。 “死的只是书中人,我又何必在意?” 陆锋也不懂,为何他如此冷血,在他潜意识中,这世界本如幻梦,所有人物,都是纸片而已。 他认为他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 “就当玩游戏,把npc搞死,又有何不可?” 他继续宽慰,但他初次杀人后,心思早已散乱,竟不知不觉迷失在洛阳城小巷中。 他暗暗心急,却又毫无办法,正准备问路,便看到一身穿白衣老者,自侧巷行出。 “老丈,你可知景丽门在何方向?” 白衣老者皮肤枯槁,但眸子极亮,上下打量陆锋一番,伸手指一方向,並未言语。 陆锋赶忙致谢,顺著老者所指方向仅过三条巷口,便望见长乐客栈。 原来刚刚,他就是在原地打转。 他不由得想起鬼打墙的传说,心中默念: “虽我不知你姓甚名谁,但你確实要伤我性命。 我不会念劳什子《往世经》超度你,但你也莫要烦我! 当人时我都杀得,化了鬼一样杀!” 陆锋本就是大学生,心智並不安稳,入《笑傲江湖》世界,这世界从何而来的疑问,一直绕在他心头。 疑问於潜意识中,催生恐惧。 此番杀人,恐惧由血液催生,竟生魔念。 他从未將这世界人,当做人! 陆锋並未立刻回客栈,而是去小摊,买了几枚桃子。 当他回房时,劳德诺正於小厅喝茶。 见陆锋回来,便盘问道: “六师弟,你刚刚去哪了?” “给小金买了几枚桃子。” 陆锋说著,將桃子从怀中取出,一枚给小金,另一枚向劳德诺递去。 劳德诺挥了挥手,继续喝茶。 此刻,刚为陆锋指路的老者,拐入一条被绿竹遮掩的巷道。 他行至深处,推开院门,內有竹屋五间,竹林一小片。 小院收拾的极整洁,东三间,西两间。 其中一间西屋门口,用竹搭了一个小小窝棚,放著些未完工的竹篓。 东屋传来阵阵悠扬琴声。 当老者进屋时,东屋琴声忽停,一清冽女声问: “竹老,怎出去这么久?” “圣姑,发现一件趣事。” “说来听听?” “圣姑可知嵩山派十三太保高克新?此人刚刚死在离这里仅隔两巷的地方。” “这有何新奇?” “杀他之人年不过二十,应是华山派弟子,但手中武器,应是我神教之物。 圣姑可知张乘云、张乘风兄弟?” “是於第二次围攻华山派失踪的两位长老?” “圣姑明鑑,那人手中武器,应是张乘云的杖剑。” “竹老有何打算?” “暂且盯著,我查验尸体,此子两剑便將高克新击杀,可见武艺精湛。 至於为何而杀,我也並不了解。” “尸体怎么处理?” “让一小童,报官去了,嘿嘿,看五岳剑派窝里斗,甚是有趣。” 屋內未传回应,琴音又起。 陆锋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他梦到了高克新。 梦中高克新临死前的眼睛,从不甘化为怨毒,这怨毒中透露出无尽杀意与不甘。 这双眼睛將陆锋牢牢盯住,无论陆锋如何逃避,都难逃视线。 他想从梦中醒来,但仿佛魘住一般,难以醒来。 他惊惧到极限,就见一道剑光,狂野而至,这一剑浩浩荡荡,將这高克新眼睛劈的粉碎。 陆锋此时,也从梦中醒来,他猛地从床上做起,发现汗早已將床铺浸湿。 他想寻些水喝,可月光不在,房间甚是阴暗,他便摸索著下床。 壶中凉茶甚苦,陆锋喉咙微动,不管苦涩,灌了一大口。 “做了亏心事,真有鬼敲门啊。” 陆锋將被汗液浸湿的小褂脱下,打著赤膊,坐在窗口。 小金见陆锋醒来,蹦跳著来到陆锋身边,蹲坐在窗台。 云很厚,甚是闷热,好似有雨將下。 陆锋不敢入睡,唯恐睡著,高克新那双眼睛继续盯他。 他又想起梦中狂野又浩荡,宛如黄河奔涌的一剑。 他右手做剑指,向前一刺。 “砰!” 这一刺甚快,指尖快速划过空气,竟发出爆响。 陆锋来了兴致,將剑取来,运足內力,模仿梦中那一剑。 但这次,没有以指为剑那般迅捷,也未刺出爆鸣之音。 “这剑有重量,指无重量,所以我没法再施展出那般速度。 內力还是不足,若是內力足够,这一剑估计哪怕穿著重甲,也能將其一剑刺穿。” 陆锋思索片刻,施展起混元剑法。 陆锋混元剑法已练的纯熟,杀死高克新那两剑,只是散招,是情急之下下意识所为。 无意两剑,便已得战果,他好奇將混元剑法完整施展,会有多大威力。 隨著一次又一次练习,陆锋內力缓缓增长。 街上更夫,敲响五声梆子,此刻,已近天明。 房顶传来雨滴落下声音,这蓄势一夜的雨,下了。 窗口传来一阵凉风,陆锋贪婪享受著夏末难得清凉。 他收剑入鞘,往床上一躺,渐入梦乡。 雨声渐大,將劳德诺从梦中吵醒。 他望著洛阳暴雨,心思后日行程,是否会被影响。 他推门到小厅,听到陆锋正轻声打著呼嚕,他便未叫陆锋,独自下楼吃饭。 粥喝到一半,忽然有一人在他面前坐下: “劳德诺,高克新死了。” 正埋头喝粥的劳德诺將脸抬起,望著对面那人,他心有茫然,以为听错: “什么?” 对面那人紧盯劳德诺双眼,將字眼咬的极为清楚,声音不大,一顿一顿的说: “高克新,昨日,死在离这不远的巷子。” 劳德诺將手中调羹放下,思索片刻,正言道: “昨日下午,我俩见面,先討论华山派岳不群派人去福建福威鏢局盯梢真意。 华山派因有一弟子,疑似打开任督二脉,这次与我同行,我俩便商议將其引入嵩山派事宜。 聊了能有大半个时辰,便各自离开。” 那人闻言,点了点头,继续道: “將你的剑,给我一观。” 劳德诺脸上略有不悦: “陆柏师叔,你在疑我?” 第20章 灯下黑 长乐客栈外,暴雨倾盆,客栈內,劳德诺同样直视陆柏双眼。 江湖人的武器,便是他的命,这命怎能轻易交出? 陆柏见状,並未多言,劳德诺细细思索,陆柏究竟何意: “如此早便找到我,进门直接询我,但未带手下。 想观我剑,可见尸体已经查验,他这是打算对比一二? 可態度为何如此强硬?高克新死的时候,实在过於巧合,若是不將剑给他查看,我这岂不是要黄泥落进裤襠?” 劳德诺决定,还是將剑交出,先解除眼前误会。 他將手摸向腰间,同时观察陆柏动作,见陆柏肌肉依旧鬆弛,没有动手意思,心中又思: “这应是陆柏不得已而为之,想必他这次也是奉命办事,不得不为,不然以他狡诈,定不会做这般得罪人的事。” 他心中安定大半,將剑缓缓解下,將剑柄方向,朝向陆柏,交其手中。 陆柏並未去抓剑柄,而是用双手將剑捧来,置於桌上。 他先查验剑鞘,隨即检查剑柄、剑格,又对劳德诺点了点头,將剑抽出。 他仔细观察剑身,又翻了一面细细查验,用手试了试锋芒,又將剑尖形状拓到一张白纸。 隨即归剑入鞘,双手捧著,將剑交还劳德诺,低声道: “劳师侄,身负掌门命令,多有得罪。” 劳德诺將剑重新掛回腰间,点了点头,隨即问道: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高师弟尸体,掌门可查验过?” “下午被发现,我便连夜过来,左掌门让我將此事彻查。 你跟我走一趟,也送一送你高师叔。” “好。” 劳德诺隨即起身,两人一同消失在雨幕中。 高克新尸体,本地官府收敛后,经简单查验身份,便通知嵩山派,此刻尸体已从官府停尸房,移送到嵩山派旁支弟子,在洛阳城开设的一家武馆內。 劳德诺见高克新尸体,心有戚戚,他没想到,下午还一同拍肩欢笑,仅隔一夜,就变成冰冷尸体。 他居华山派近十年,却极少拼斗,心中难以接受旧友之死。 他对尸体拜了三拜,对牌位上香后,仔细查验高克新伤口。 “脖颈伤两处,一处堪堪刺破气管,一处却是险些將脖子斩断。 左腿一处淤青,应是受到重击,腿骨微裂。” 劳德诺查验过尸体后,发现为何要检查他的剑。 脖颈两处剑伤,刺破气管的那处伤口,伤口极窄;而险些將脖颈切断的伤口,伤口断面极为光滑。 劳德诺说出心中判断: “这应是一极薄,极窄,极锋利的长剑所为。” 陆柏闻言点了点头,补充道: “刺破气管那一剑,极仓促,而划过脖颈那一剑,极迅捷。 高克新剑上,未染血,你觉得是何人所为?” 劳德诺摇了摇头: “单单尸体,看不出什么,需要去现场看看。 但这大雨一下,即便有什么证据都被这大雨冲刷乾净了。” 陆柏闻言,取出一张捲轴,上面简单画著高克新死前形状,尸体被发现时小巷的位置,喷射到墙上血跡。 劳德诺接过捲轴,查验数息: “高师弟似乎在躲避什么人的追踪,试图反杀,但失败了” 他又手成剑指,於空气中比划数次: “从血跡喷溅角度与远近,高师弟伤口形状来看,这一剑极似衡山派的剑法。” 劳德诺说第一段话时,陆柏无甚反应,当劳德诺说到衡山派时,眼睛忽然一亮。 “高师弟在巷子里弯弯绕绕,应是看到他认识的人了! 你再观气管那一剑,想必高师弟將那人制住,但却死於偷袭反击!” 劳德诺心觉陆柏有些武断、莽撞,他將未说完的后半句话说出: “其实若要说衡山派门人所为,有些牵强,虽说衡山派都爱用细剑,但魔教也有善使细剑的,也有类似的招子。” 陆柏闻言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凶手是衡山派也好,魔教也罢,此时嵩山派死了人,找出真凶虽说重要,更重要的是要维护住嵩山派的脸面。 洛阳距嵩山派仅八十里路,十三太保死在洛阳,是在狠狠抽嵩山派的脸! 日头渐升,暴雨转晴,此刻洛阳城里的百姓,发现一桩奇妙事。 无数穿著黑红二色短衣,手持重剑的武者,三五成群,在街上巡逻。 各方城门,更有武者与守城官兵站在一处,嵩山派十三太保死在洛阳城,官府也顶不住嵩山派怒火。 此刻,江湖草莽与朝堂官兵站在一起,只为將杀死高克新之人找出。 而杀死高克新的真凶,正刚刚睁眼。 陆锋这一觉睡得时间不长,但极深,从床上起身,伸了个懒腰,感觉身体异常轻鬆。 赶路这几日身体的疲惫,杀人后精神的焦虑,好似隨一觉好眠远去。 还未意识到究竟捅了多大篓子的陆锋,他甚是口渴。 壶中残茶已被饮尽,他准备从竹篓拿一个桃子吃吃,却发现摸了个空。 他扭头看向小金,却发现这偷桃的猴,竟瞪著双眼与他大胆对视。 他发现昨夜被汗水浸湿的小衣未乾,只能穿上麻衣。 至小厅,发现劳德诺又不在,心中暗思: “该不是那头顶黑黄毛汉子尸体被发现,喊劳德诺去领尸体罢?” 嗤笑一声,下楼来到客栈大堂,要了壶茶水,点了一碗凉拌鸡丝麵。 刚坐下数息,就见街面有五位提著重剑,穿黑红短袍的嵩山派弟子经过,陆锋提高警惕,唯恐嵩山派弟子入店。 但见其只是路过,便松下气来: “我真是做贼心虚,心理素质忒差。 嘿嘿,嵩山派在大太阳下,穿黑衣服,不怕热么?” 鸡丝凉麵加了麻酱和少许香醋,极为开胃。 陆锋嗦麵条嗦的正开心,却见嵩山派又有一队弟子经过,他將麵条咬断,心道: “这么多嵩山派弟子,不会都是因那黑黄毛汉子而来吧?” 当他將麵条吃净,发现又有一队嵩山派弟子! 在第二队经过时,陆锋便仔细记下眾人面貌,发现这一队面容,都未曾见过。 他用茶水漱口,挠了挠头: “我是不是把嵩山派某个十三太保弄死了啊?” 第21章 雷闪现遗血 陆锋还在思量时,劳德诺带领一眾嵩山派弟子,推门而入。 他面露苦涩: “六师弟,可否將你的剑给嵩山派这几位查验一番?” 陆锋闻言,心知是事发了。 他並未惊慌,他是用杖剑杀死高克新,而非隨身佩剑。 他心知佩剑乃江湖人性命,不可轻易交出。 於是便面露愤怒: “剑?我为何要將剑交出给嵩山派?” 劳德诺脸色更苦,低声劝慰: “嵩山派在洛阳城死了一位十三太保,正满城搜捕疑犯。 仙鹤手陆柏,在处理此事,早晨寻到我,连我的剑都查验,还好生一通盘问。” 陆锋听后,心道劳德诺这话多半真假皆有,查验可能真的查验,但盘问怎可能? 多半是勾兑! 此刻装著面露苦涩,便是为嵩山派办事而已! 他决定,跟著劳德诺剧本接著演下去,他脸上愤怒夹杂了一丝不甘: “嵩山派怎能如此霸道?都是五岳剑派同门,居然如此这般不信任!” 陆锋这番指著和尚骂禿子的话,听的劳德诺麵皮微红。 劳德诺只能继续好言劝慰: “谁说不是呢?將剑给他们查验一番,也好免去你我嫌疑。” 陆锋装作犹豫,依旧不將剑交出,此时,嵩山弟子皆將手握在剑柄上。 陆锋觉得火候到了,將佩剑从腰间解下,扔到桌子上: “查,快点查,然后咱俩离开这洛阳城!” 劳德诺从进屋便细细打量陆锋神態,见陆锋这般模样,便消了心中疑虑。 他將剑递给身后嵩山弟子,面色依旧苦涩: “走?这几日別想走啦,没抓到疑犯,你我均离不得这洛阳城。” 陆锋闻言,心中暗骂,此时他也明白,娄子捅的有点大。 但他认为,首尾都打扫乾净,又无人看见,定能逃过这一劫。 当嵩山弟子將剑交还给陆锋后,陆锋又放下狠话: “我定將此事,写信告知师父!” 劳德诺闻言点头: “我已將这事告知师父了,嵩山派的確欺人过甚,不接待同门便罢了,还將你我当做疑犯!” 陆锋听后,心中暗赞劳德诺演技精湛,他当著嵩山派弟子面骂道: “就是就是,简直不为人子!” 劳德诺身后几位嵩山弟子听闻,就要拔剑,却被劳德诺一把拉住。 他指著嵩山弟子鼻子呵斥: “剑都让你们查了,还要怎地?” 嵩山派弟子嘿嘿一笑,瞪了一眼陆锋,也没说什么狠话,便转身离去。 当嵩山派弟子走远后,劳德诺嘆息一声: “五岳剑派,数华山派最为势弱,嵩山派最为强势。 华山派、嵩山派虽说有同门之谊,但你也看了,哪家同门会是这般?” 劳德诺此番言语,却是实话,高克新之死,他从未怀疑过陆锋。 这般言语,是为日后將陆锋拉入嵩山派做准备。 华山派唯一能打的,便是岳不群,虽说江湖排名第八,但这是虚数而已。 劳德诺对华山派心知肚明,他认为,华山派若还是如此,早晚会被嵩山派吞併。 將陆锋渡入嵩山派,是送陆锋机缘哩! 陆锋听后,並未言语,两人於桌前对坐。 陆锋给劳德诺斟了一杯茶,给嵩山派王牌老秘谍润润喉。 他看劳德诺这般演戏,心中早就乐开了,他饮了一口茶,心中暗笑: “劳德诺这演技,不去演无间道,甚是可惜。” 劳德诺见陆锋为他倒茶,认为此番话定可令陆锋有感,日后也方便他继续诉说,嵩山派诸般好处。 他饮了一口茶,心中暗思: “若是將陆锋这任督二脉拉入嵩山派,华山派二代弟子,便也是彻底废了。” 他又想起令狐冲,心中更是嗤笑: “一个每日只会饮酒,嬉皮笑脸,武艺稀鬆的大师兄,若是能当华山派掌门,嵩山派定会大兴!” 二人心怀鬼胎,往肚子里面猛灌茶水,在客栈大堂,一坐便是一下午。 原因无他,二人房间在二楼,房顶不隔热,此刻宛如蒸箱。 而大堂有过堂风,凉快! 陆锋望著大门,每每有嵩山弟子经过,便狠狠瞪著。 劳德诺见陆锋模样,十分有趣,他认为陆锋年少,心高气傲,剑被人莫名其妙看了去,定然心中不忿。 而陆锋,则在心中默默计数: “三十五人,负责这一片区域的应有三十五人,嵩山派真是人多势大! 仅仅巡查这片区域的门人,就比华山派门人数量多!” 太阳西去,地面水汽被蒸发上天,隨著温度降低,雨再次落下。 天空猛的一闪,一息未至,一声闷雷在客栈上响起,因距离近,极为响亮。 陆锋心想,这雨水应很快能將屋顶热量带走,他准备回房躺一会,便对劳德诺道: “二师兄,我上楼去啦。” 劳德诺枯坐一下午,也觉无聊: “同去,同去。” 二人隨即起身,陆锋在前,劳德诺在后。 当行至楼梯时,电光又是一闪,劳德诺忽然眼光一凝! 闪电照亮昏暗的楼梯,劳德诺发现,陆锋靴子后,有一处暗红! 这好似血跡! 劳德诺准备再看一眼,可楼梯黑暗,那处暗红面积又不大,竟难以见得。 但那抹暗红,实在扎眼! 劳德诺心臟狂跳: “该不会是陆大有乾的吧?” 他仔细回忆,自出行后种种,发现以前这每日与令狐冲嬉笑玩闹的陆大有,此时竟有些看不透。 特別是昨日,陆锋有一段时间,並不在劳德诺视线內! 他决定寻个机会,再看一看陆锋靴沿! 陆锋並未察觉到身后劳德诺异样,在前慢慢行著。 他心中此刻正想劳德诺所说,为华山派去信一事是真是假。 行至楼梯拐角,陆锋已经决定,信先写一封,但要写的有技巧。 可他並不知靴子上沾染的血跡,以露出马脚。 人,好杀。 杀了之后,如何处理,是一门学问。 陆锋初入江湖,吃了不毁尸灭跡的亏。 当二人重回小厅,心中皆思绪良多。 劳德诺並未立刻回房,而是坐在厅中椅上;陆锋思索著如何写信,径直走入房中。 一道闪电划过,劳德诺將哪怕细小血跡看得真切。 一息后,雷至,震耳欲聋。 第22章 诡心机 雨水打在屋顶,声音连成一片。 陆锋已將这几日发生之事,写成书信。 只是並未言谁人將高克新杀死,言语间除了问候华山派诸人,报以平安外,还诉说嵩山派强取他剑一观之事,言语间,倒尽委屈。 至於劳德诺是否为嵩山派秘谍,他只字未提,只道劳德诺如何教他江湖经验。 这信他不打算寄出,只待劳德诺若探查他,放到明面,以这封信蒙蔽劳德诺。 此刻劳德诺在小厅,一坐便是数个时辰。 他竖起耳朵,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辨別陆锋在室內的一举一动。 他听到陆锋搬动椅子的声音,舞剑的声音,逗猴的声音。 直至安静下来,传出细细鼾声。 深夜雨渐停歇,就在劳德诺准备將陆锋靴子盗出时,就闻窗外“邦,邦,邦”三声更响。 他耳朵一动,发现陆锋房间传来细碎骂声、翻身声,又重回安静。 劳德诺心想,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洛阳,若去盗靴,万一被发现,尷尬是其一。 其二便是陆锋若真的將高克新杀死,那么平日定会藏拙。 而最关键的一点,他找不到陆锋杀死高克新的动机。 他微嘆一口气,回房躺下,迟迟难以入睡。 第二日,就在陆锋准备出门,刚到小厅,便被劳德诺拦下。 就听劳德诺问: “六师弟,可去吃早餐?” 陆锋闻言,只能点头: “二师兄可要同去?” “同去同去。” 隨后一日,劳德诺便如狗皮膏药一般,將陆锋缠住。 去喝羊杂汤他跟著,去买桃也跟著,就连如厕时,都给陆锋望风。 嘴里振振有词: “嵩山派此刻宛如窝子被捅的毒蜂,这几日不要在洛阳城乱走,你我应照应一二。 等缉拿到凶手,便离开洛阳。” 陆锋不知劳德诺这是假意关心,还是发现什么端倪。 二人就这般拉扯到傍晚,再次回到小厅。 陆锋依旧回房歇息,劳德诺依旧在小厅坐著。 陆锋坐著床边,本想嘆气,但生生止住,心思劳德诺若发现端倪,此刻应竖起耳朵,窥听动静。 他依旧舞剑大半时辰,今日雨未下,房间甚是闷热。 当他坐在床上,將靴子脱下时,眼光一凝。 他发现靴跟附近白边,那抹暗红血跡! 虽面积不大,但极为扎眼! “这是什么时候蹭上去的? 劳德诺粘了我一整日,是因为发现血跡而怀疑我么? 我怎能如此不小心!” 陆锋心中暗悔,苦思补救之策: “此刻嵩山派只怕有近百门人弟子在洛阳,仙鹤手陆柏加上劳德诺,我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的。 况且嵩山十三太保,应该还有几人也在洛阳,若是被劳德诺发现不妥,多半要將命交代在这。 三十六计走为上!但逃又如何逃? 劳德诺若是怀疑我,为何不旁敲侧击去问呢? 为何不引来嵩山派直接来抓我呢?” 陆锋还在胡思乱想时,嵩山派外门弟子开设的武馆內,仙鹤手陆柏脸上甚是阴沉。 两日以来,调查毫无进展,洛阳城官府虽愿一起调查,但两日无进展,官府也懈怠起来。 下午更是有小吏对陆柏诉说: “折腾两日,显了威势,就莫要在洛阳城继续这般。 江湖事,江湖了,扰了百姓,谁都落不得好。” 陆柏明白,这是洛阳官府通过小吏之嘴,对他递话。 话说的轻巧,但其中不耐之意,已然明確。 陆柏微微嘆气,心知这般无头苍蝇乱找,无法寻到凶手。 高克新之死,此时已成悬案。 又想起左冷禪命令,他对手下吩咐: “去长乐客栈,將劳德诺请来。” 当劳德诺再见陆柏时,天色已黑,二人燃起灯烛秘议。 劳德诺一路走来,心中已暗下决定,他不打算將心中怀疑说出,原因有二: 若高克新之死非所为,试探问话,极易被陆锋察觉蹊蹺。 劳德诺潜伏华山派近十年,凭藉的便是小心谨慎,心思阴沉,他不愿露出丝毫端倪。 但高克新若是真的被陆锋杀死,他也不会將实情告诉陆柏。 陆锋在华山派何等修为,劳德诺心知肚明,说是三脚猫功夫,並不为过。 可这三脚猫,居然將成名多年的高克新杀死,这里面的蹊蹺可就大了! 剑招剑势从何而习? 武器从何而来? 他想打探清楚! 毕竟,將陆锋供出,交给嵩山派,可得一份功劳,可要这功劳有何用? 但若將陆锋秘密尽数探查清楚,这好处,便都是劳德诺一人所得! 当陆柏將茶水注入劳德诺茶杯之中时,劳德诺脸上老神在在。 “昨日我遣快马送信至嵩山,左师兄让我问你,你可知《辟邪剑谱》?” 劳德诺本以为陆柏找他来,是问了高克新之死一事,在回答中,便捎带一嘴: “《辟邪剑谱》?福威鏢局林远图的七十二路《辟邪剑谱》? 那日我与高师弟聊天时,说到此事,我俩认为岳不群派我去福建,应是为了《辟邪剑谱》。” 陆柏喝一口茶水,点了点头: “左师兄也这般认为,你打算何时再启程?” “陆师兄认为何事较好?” “再等三日,高师弟葬礼后,你再启程。” “可寻到凶手了?” “虽未找到凶手,但定是魔教魔崽子所为!” “並非衡山派?” 陆柏望著劳德诺,点了点头。 劳德诺心知,这应是左冷禪授意。 高克新之死过於蹊蹺,与其成无头案,不如先將污水泼到魔教头上,再慢慢寻找凶手。 就在陆柏准备將污水泼向魔教时,竹林巷中小院,琴音又止。 刚刚弹琴的,正是日月神教圣姑,任盈盈。 她弹琴时,忽想起前日绿竹翁所说趣事,她不愿管理日月神教教务,但对於张乘云杖剑现世,还是极有兴致。 绿竹翁此刻正在东屋编制竹篓,闻琴声停止,便走向任盈盈那间屋门口,等候吩咐。 “竹老,嵩山派这几日动向如何?” “百十人入城,声势浩大,宛如被拔橛子的野驴般。” 任盈盈没想到,绿竹翁会用这般言语形容嵩山派,她不由抿嘴一笑: “也就是说那杀人凶手,还逍遥法外?” “是,圣姑可有吩咐?” “吩咐?天晴出去走走,看看用张长老杖剑之人,究竟何等模样。” 第23章 闷 陆锋起床,见劳德诺未在客栈,便出门在洛阳城閒逛。 昨日一直被劳德诺盯著,实在难受,又想以后小半年,日日都要和劳德诺在一起。 此刻,他竟同情起劳德诺。 “这谍子可不是个什么好活计,终日提心弔胆,怪不得劳德诺长得如此老气,头髮疏的,乌木釵都釵不起头髮。” 日头升起,昨日淤积雨水被热气蒸腾,空气闷的让人喘不过气,哪怕在阴凉地,汗水也是不停流淌。 陆锋走入一家成衣店,买了一身灰色细麻短褂,一双精编藤鞋,一顶草帽,將身上袍子、靴子尽数换下。 麻衣比衣透气,细麻短掛虽粗糲但並不扎人;细编藤鞋最为舒服,透气的同时,也不扎脚;而大草帽,將阳光尽数遮下,终於不用被阳光晃的眯眼。 陆锋觉得,这是来到这异世,穿的最舒服的一身衣服。 此刻,陆锋已閒逛至南市尽头,又行过两条巷口,忽见一小摊,上面摆著竹编,手艺甚是精巧。 所售竹篓,远比他现在身上背的精致,特別是两条扁绳肩带,他早已受够旧竹篓绳子肩带,每每背负重物,都將他勒的生疼。 当他准备向摊主询价时,发现这摊主竟是那日为他指路的老丈,他咧嘴一笑: “老丈,又见面了,不知你这竹篓,售价几何?” 绿竹翁此刻,正劈竹篾,任盈盈虽说等天晴出门逛逛,可这天闷的使人难受,刚出门,便回到竹屋躲清凉。 绿竹翁摆摊,也並不为赚钱,这处小摊,实则日月神教一隱秘接头点。 他不愿將绿竹巷告知教內眾人,只告知部分相熟教眾,若要寻他,便来洛阳城南市。 他没想到陆锋在杀了高克新后,还有心思閒逛,见陆锋脸上笑吟吟的,毫无杀人后唯恐缉拿的模样,心中暗道陆锋,胆量十足。 又见他一身簇新打扮,想必是真的来买东西,於是伸出一根手指: “一两银子。” 陆锋闻言一愣: “老丈,这竹篓怎的这般贵? 贵就贵吧,一两银子也好,就当我谢你那日帮我指路罢。” 此刻,绑腿里塞著百两金的陆锋,主打一个豪爽大气,不把钱当钱。 绿竹翁没想到陆锋竟不还价,心中暗笑:穷酸的华山派,居然出了一位钱大手大脚的少爷。 绿竹翁收下银子,將竹篓递给陆锋,又拿起一竹筒: “这竹水壶,算是赠送给你的,少年郎,你姓甚名谁?” “老丈,小子我叫陆锋。” 绿竹翁闻言点头,將名字记下。 陆锋告別绿竹翁,又走了一会,觉得有些疲惫,寻到一醪糟摊,只对那摊主道: “这醪糟多少钱一碗,將我这竹筒加满,需多少钱?” 摊主接过竹筒,看了看,开口道: “客官,我这醪糟八文钱一碗,將这竹筒加满,需二十文。” 陆锋数出二十文,交给摊主,见摊主將醪糟细细筛出,灌入竹筒。 醪糟本就有些甜味,此刻被竹筒的竹香一激,醪糟米香透著甜味,酒香又沁著竹子清新,味道十足惊艷。 陆锋猛灌几口,竟有些飘飘然: “这醪糟起码八九度啊。” 还没走出百步,他就將醪糟喝光,回到摊子,又灌了一筒。 太阳一蒸,风一吹,陆锋竟有些醉了。 “这醪糟怎的如此上头?再回华山,我要跟令狐冲说说,別喝劣酒,去买点江米,酿醪糟喝多好!” 路过绿竹翁摊位,陆锋又打了个招呼,便摇摇晃晃的往长乐客栈行去。 走著走著,他觉得街上怪怪的,好似少了什么东西。 被酒精烧的有些迷糊的大脑,思考了半天才明白何处不对。 这两日在街上,往復巡逻的嵩山派教眾,竟不见踪影! 当他回到小厅,再见劳德诺时,发现劳德诺面色装作悲切,未等陆锋询问,就听劳德诺开口: “杀死嵩山派十三太保高克新的凶手,应是魔教的魔崽子。 三日后,嵩山派准备在洛阳城,为其举行葬礼,到时你与我也一併参加罢。” 陆锋闻言面露惊讶,心道: “凶手怎么就成日月神教的了?嵩山派污水泼的也太顺手了吧?” 他有些无语,只能点了点头。 劳德诺仔细观察陆锋面部表情,和细微身体动作。 陆锋脸上那抹惊讶,让他再次肯定心中猜测! 陆锋与高克新之死,脱不得关係! 他准备尝试將陆锋身上秘密,尽数找出。 他唯恐昨天一日紧贴陆锋观察,引得陆锋疑心,便开口道: “嵩山派寻到凶手,你这几日若是閒不住,就在洛阳城隨意逛逛罢,这天气闷热,我实在不愿出门。” 陆锋闻言,有些摸不透劳德诺心思。 劳德诺未等答覆,又递出几粒碎银: “看你换了一身新,想必了不少银两罢? 这几枚碎银先拿去,这番下山,见新奇事物,买一些就好,切莫胡乱钱。” 陆锋將碎银接过,点了点头,对劳德诺致谢,隨即便返回臥室。 他將鞋子踢掉,打起赤膊,想细细思索劳德诺究竟何意,可酒意混合闷热,竟渐渐打起鼾来。 此时绿竹翁小摊,来了一位穿著黑衣汉子,那汉子走到绿竹翁身畔,耳语一番。 就见绿竹翁脸色数变,先是惊讶,隨后竟愤怒起来,但隨即转向平和,自嘲一笑。 挥挥手,让那汉子自行离去,便將摊收了,往绿竹巷而去。 任盈盈今日身体极不舒服,正捂著小腹侧躺在竹蓆上。 她听到院门响动,心知是绿竹翁回来。 又听脚步声向她房间行来,在房门前停下,知道绿竹翁这是准备与她说事,便开口询问: “竹老,今日怎回的这般早?进来说话,我实在不想动。” 绿竹翁闻言,將门推开,步入竹屋。 房间地板上铺著藤蓆,一道白色纱帘,將小屋分隔两半。 靠外有一方黄曲柳木小几,放著蒲团两只。 靠內一侧,因为纱帘阻隔,显得影影绰绰,可依稀看到任盈盈在席上侧躺。 绿竹翁在蒲团上坐的端正,开口道: “嵩山派,將高克新之死,算作神教头上。” 任盈盈今日本就心情不好,听著这话,从席上坐起: “嵩山派竟敢如此?” 第24章 张罗网 嵩山派这口黑锅扣得,十分齷齪。 日月神教接不接下这黑锅,都十分难受。 接下,认了杀死高克新,只不过是在魔教污名下,再添一笔人命。 但嵩山派,若是以高克新之死做文章,再提合併五岳剑派一事。 若是將本为散沙的五岳剑派,拧成一根绳,对日月神教並无好处。 若是不接,將陆锋这真凶供出,任盈盈又愿意,她好奇日月神教前十长老的武器,为何出现在陆锋手上。 她认为,陆锋这人,应隱藏著什么秘密,她要尽数挖出。 绿竹翁见任盈盈不再说话,便沉默的为她煮茶。 片刻后,茶香四溢,任盈盈也思考完毕,她从纱帘后走出,坐在矮几前的蒲团上,端起茶杯,小口饮著。 热茶入腹,她感觉身体舒適了少许,她放下茶杯,对绿竹翁吩咐: “高克新葬礼何时、何地举办? 你去联繫向左使,咱们去给嵩山派,送个礼! 这几日盯紧那个小子,到时候,趁乱掳来,让他真的变成日月神教的人! 让我神教背黑锅?那就背的彻底罢!” 绿竹翁思索片刻,觉得任盈盈主意甚妙,他將今日见到陆锋之事尽数道来。 任盈盈听后,又饮一口茶: “这小子叫陆锋? 到时候將他掳来,再给他一颗【三尸脑神丹】罢。” 此时还在昏睡的陆锋,万万没料到,他已经被任盈盈安排的明白! 而眼馋陆锋身上秘密的劳德诺,听到陆锋鼾声渐大,进屋查看一番的心思又起。 他心中暗忖机不可失,便悄悄的潜进陆锋屋里。 就在劳德诺將门打开的瞬间,正从竹篓偷桃子的小金一个激灵。 见劳德诺不请自入,打算叫喊提醒陆锋。 可劳德诺哪里会想不到小金会预警? 就见他伸手一指,点向小金眉心,小金没等反应过来,就抱著刚偷到的桃子,晕在地上。 劳德诺將目光在屋子里巡视一圈,发现陆锋將东西丟的七零八落。 佩剑隨意放在桌上,新、旧竹篓摆在门口,鞋子东一只,西一只,衣服丟在地上。 墙角放著塞满金银的绑腿和杖剑。 只不过在劳德诺眼中,这是练功用的负重和猴子玩的棍。 劳德诺轻手轻脚,先取来陆锋靴子,仔细查验上面血跡,查验片刻,將靴子放回原位。 又在陆锋竹篓里翻找一番,发现旧衣服里,居然夹著一封信件! 他用竹筒中醪糟,將封口打湿,待封口被润湿,小心翼翼的揭开封口。 轻轻將信纸展开,儘量不发出声响,双目快速扫动,將信中內容,尽数记下,隨后將信重新封好,微运內力,將封口水渍烘乾,重新放回旧衣內。 他用袖子,將地上脚印尽数擦除,退出房间。 劳德诺擦了擦头上的汗,重新坐回小厅椅上,又喝了一大口茶水。 他已將陆锋信件,一字一字牢牢记下,此刻正在头脑里逐字逐句分析。 分析了一会,心中儘是疑惑: “杀死高克新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靴子边上確实有血跡,但血跡是不是在哪里无意间沾到的呢?” 劳德诺又饮一口茶,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他闭目沉思,猛地心中一凝: “不对,不对,就应是陆大有所为! 这信不对劲,是专为我看的! 呵,这狡诈的小子,我定要將你身上秘密,尽数挖出!” 江湖上尔虞我诈,劳德诺能做秘谍近十年不被发现,其心思縝密程度,远超陆锋想像。 陆锋初入江湖,脑子的弯弯绕,被劳德诺这老江湖,没隔多久,便彻底看透。 这封信,並未將劳德诺心中疑虑打消。 反而让狡诈的劳德诺,彻底確认,杀死高克新之人,便是陆锋! 劳德诺翘起二郎腿,听著陆锋继续打著呼嚕,露出轻蔑的笑容,嘴上轻骂: “狡诈小子,但和你劳爷爷比,你还差得远哩!” 如此这般,日月神教圣姑-魔教妖女-任盈盈;华山派二师兄-嵩山派间谍-劳德诺,统统盯上陆锋身上秘密。 陆锋这一睡,便睡到夕阳西下,天色阴暗时。 他起床见小金趴在地上,四仰八叉,也不在意。 只觉口渴难耐,便將竹筒拿起,灌了一大口醪糟。 醪糟入腹,便感觉不大对劲: “这日日酒不离手,岂不成令狐冲了?” 遂將竹筒放下,准备去竹篓里寻个桃吃,可这桃早被小金吃的精光,此刻最后一枚桃子,就在小金手上。 “和猴抢桃,有些不好吧? 小金今天怎么睡得这般死?” 他走到小金身边,拉了拉小金爪子,发现小金並无反应,又捅了捅小金肚子,可依旧如此。 他心觉不对,將小金抱起。 小金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刚想“吱吱”叫几声,却猛地將嘴捂住。 他指了指头,指了指门,又伸爪做出点穴模样。 陆锋见小金这般,心中大怒! 他明白小金表达何意,这是有人偷偷进屋,进屋这人,便是劳德诺。 不然小金怎能连叫都不敢叫? 他伸手摸向小金脑门,发现果然有个大疙瘩,显然劳德诺下了重手。 他又想起原著里,陆大有被劳德诺杀死! 他没想到,只因一次醉酒,竟失了警惕心,被劳德诺乘虚而入! 心中暗暗发狠: “这烂屁股的老谍子,我这几日就宰了你!” 他心疼的將小金搂在怀里,將桃子掰成小块,见小金能正常进食,便放下心来。 他暗暗发誓: “再不能胡乱饮酒了! 与敌同行,还如此胡闹,实在不该!” 隨后便去检查隨身物件,塞满金银的绑腿和杖剑就在墙角,丝毫没有移动痕跡。 靴子鞋子东一只西一只,连他都难记原先位置。 竹篓刚刚在找桃子时,已被翻乱,他便將旧衣服中的信抖出。 他仔细查验信封,发现並无打开痕跡,但陆锋怎会不做准备? 他將封口打开,发现故意放在信纸中的一撮猴毛,果然不见! 陆锋冷冷一笑,以为他的小聪明已经奏效,已將劳德诺心智扰乱。 可他低估了劳德诺的老练,但劳德诺也低估陆锋心中对他的杀意。 长乐客栈,陆锋与劳德诺各自心怀鬼胎。 只不过一个求的是对方秘密,一个求的是对方的命! 第25章 绿竹纱隱怒 自高克新死后,已过五日,太阳照常升起。 今天洛阳城丽景门一大早,便排了不少人。 其中一伙五六十人,赶著驴车,驴车后放著不少大箱子,为首的是一位面容清癯,胸前垂著疏朗白长须,穿著白衣的老者。 守门官兵见这么一大队人来,想著这几日城中不肃,唯恐又生新的乱子,便上前盘问: “尔等何人,来洛阳城作甚?” 那老者从驴车上下来,快步上前: “小民童化金,嵩山派请我们来准备料理一应白事。” 他一指身后: “这些都是支应人手,有鼓吹的、干杂活的。 箱子里放著的都是些乐器、法器,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说罢,便將一小锭银子,交到守门官差手中。 守门官差上下打量那老者一番,又敲了敲箱子。 嘿嘿一笑,上下掂了掂银子,也不吱声,斜著眼睛看著那老者。 白衣老者见守门官差这般做派,便知这是在嫌钱少。 他面露苦色,又將一小锭银交到守门官差手中。 拿到两锭银子,官差便將其收入怀中,挥了挥手,口气略有揶揄: “快进快进,嵩山派?嘿!” 可当车队进城,那白衣老者却將队伍,交由一穿著青绿长袍的中年人来带领,他却转身,钻进一条小巷。 他在狭窄巷子里,走走停停,拐了又拐,居然入了竹林巷。 在院门口,他先急促敲四声,又一轻一重敲了七声。 隨后,绿竹翁便將门打开,用手一引,隨后將门重新关好。 小院今日,没有琴声,任盈盈依旧在竹蓆上臥著,当门声响起,她才强忍不適,坐起身来。 当绿竹翁將那白袍老者引到任盈盈房门时,任盈盈已从纱帘后走出,她心知来人是谁,便开口道: “向叔叔,进来吧,我起了。” 原来,这化名童化金的老者,竟是日月神教光明左使者:向问天! 向问天、绿竹翁推门而入,向问天看了看任盈盈脸色,关切问道: “盈盈你这是怎了,面色如此灰败?” “没什么大事,身体不舒服罢了。 向叔叔,还是先说说嵩山派的事情罢。” 向问天闻言,便將心中计划尽数道出。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绿竹翁和任盈盈听著,偶尔提出几句疑问,偶尔又补充几句意见。 茶过三道,这事情,便已经討论停当。 任盈盈饮著热茶,开口对向问天道谢: “这事还是要向叔叔出马,我才心中有底。 东方叔叔这些日子还好么?” 向问天闻言,清癯的脸闪过一瞬凌厉,但口中却直言: “应该还好?只是不愿管理教务。 大小事务,都交由杨莲亭这奸人打理,闹的教中乌烟瘴气,我这半年也极少回去。” 任盈盈只是隨口一问,教中状况,她心知肚明,她也是因厌烦杨莲亭,不愿在教中常驻,所以隱居在绿竹巷中。 向问天又饮一口茶,沉思片刻,对绿竹翁道: “竹老,可否迴避一二,我有些私事要与盈盈讲。” 绿竹翁闻言,点了点头,退出房去,回到窝棚劈他的竹篾。 向问天耳朵竖起,直到听到绿竹翁劈竹篾的轻微声响传来,才准备再次开口。 可任盈盈因身体不適,略有急躁,又被向问天此般神秘模样,吊起好奇。 她抢先开口问道: “向叔叔,如此神秘,究竟何事?” “教中梅庄四友本不得宠。 半年前,我偶尔得知,近些年却与东方教主定期通信。 这几人,应有什么事情。 最近半年,我主要精力便是调查此事。” “可有结果?” “有。” 向问天说完,便不再继续说,他將鬍子揉搓的有些散乱,话到嘴边,却开始犹豫,不知是否该將猜测,告知任盈盈。 任盈盈听向问天这一番话,却有些摸不到头脑,又见向问天面露难色,便忍著不適,安静等待。 又过数息,向问天缓缓开口: “盈盈,我觉得你爹爹还活著。” “什么?” “我觉得你爹爹,被东方教主囚禁,交由梅庄四友来看管。” “这...” “我这半年,多方调查,已有眉目,本打算是来寻你。 半路接到你派人传信,正好顺路来料理嵩山派。” “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爹爹还活著?只是被东方不败囚禁起来?” 任盈盈极为惊讶,有些欣喜,而更多的则是愤怒! 向问天见任盈盈脸上表情,好言劝慰: “我刚调查出蛛丝马跡时,心情也如你这般。 但此事刚有眉目,我还需再继续调查。 洛阳城嵩山事了,我要做最后確认...” “我同你一起!” “...盈盈你莫打断我的话,我这次是想对你说: 我去调查,若三个月后不来寻你,就当什么事都不知,可好?” 向问天深知,此番调查,难度极大,他只是想告知任盈盈,他要去做什么,而不想任盈盈踏入险境。 他想要任盈盈明白,东方不败,究竟多么危险! 他同样不想,死后或被囚禁后,如同任盈盈的父亲,他的兄弟,日月神教前教主那般,不明不白! 他摸了摸任盈盈的脑袋: “盈盈,长大了,不能总任性。 竹老也老了,叔叔也老了,你以后要保护好自己。” 向问天说完话,便转身离去,该说的说完了,想说的也说完了。 那么在去確认老兄弟生死之前,先拿嵩山派找找乐子,紓解紓解情绪! 任盈盈呆坐在蒲团上,她想哭,可没有眼泪。 从小父亲不在身边,是绿竹翁、向问天等任我行的老兄弟,將她拉扯大。 父亲在她心里,更似一个影子,一个执念,一个嚮往。 眼泪,在小时候便流干。 此刻,在她心里,唯有被欺骗隱瞒十一年的愤怒! 她感觉一股怒气无处发泄! 那就先拿嵩山派,泄泄愤! 向问天在对任盈盈,將任我行之事道出后,觉得心中舒畅少许。 他左拐右拐,从小巷中钻出。 此时,车队还在嵩山派外门弟子开设的武馆前卸货。 他对穿青绿袍子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对正在卸货的人吆喝道: “轻拿轻放,莫要碰坏了东家的门!” 第26章 鼠哭猫 陆锋和劳德诺,此时正向高克新停灵的武馆走去。 小金拎著杖剑,在屋顶远远盯著二人,眼中尽显对劳德诺的仇恨。 而劳德诺並不知陆锋、小金心中杀意已近乎沸腾,正絮絮叨叨讲著嵩山派如何如何: “...你观这中原,魔教肆虐於河北。 华山、恆山居於西北山中,衡山更远在长江之南。 魔教若要想在黄河之南发展,嵩山派、泰山派,便首先受到魔教侵害。” 劳德诺说到此处,陆锋终於明白为何小说中,左冷禪对五岳剑派合併一事,如此上心。 也明白为何与泰山派交好,为何敢如此欺凌衡山派。 嵩山派的位置,实在过於尷尬。 华山居西,有伏牛山、熊耳山挡著,日月神教极难发展。 恆山同理,自平原拔地而起的太行山脉,同样阻隔日月神教西进之路。 中原富庶,过了黄河,行百里便是嵩山,日月神教若想南下,不將嵩山派剷平,难以心安。 而日月神教想往东发展,不把泰山派打服,也是不行。 地理位置,左右五岳剑派对於合併一事的心態。 这由不得左冷禪不著急,少林寺是何模样,他早已看透,在对付日月神教一事上,少林寺不落井下石,就算好邻居! 二人间歇閒聊,到高克新停灵的武馆,陆锋听劳德诺又言: “此番高克新之死,左冷禪怕是要以高克新之死为由,再提五岳剑派合併一事。 六师弟,你有何感想?” “我没啥想法啊,若是要提,就听师父的好了。 但是我觉得,提了也是白提,祖宗基业,各自传承,怎会如此简单白白交出? 嵩山派挡著日月神教,能挡就挡,挡不住就死,关我何事?” “六师弟,你需记得,这是魔教,是不做人事的魔教,是將人变成魔崽子的魔教!” 陆锋听著,心中暗暗嗤笑,但嘴上嘴极老实: “二师兄,確实我说错了。” 二人谈话,尽数落入向问天耳中,向问天听后,嘿嘿一笑,心中暗嘲: “魔崽子等会给你们送行咯!” 高克新虽死在洛阳城,停灵五日,但是葬礼却要回嵩山举办。 左冷禪决定以高克新之死生事,所以打算给高克新风光大葬。 他便组织百十派中弟子,再僱佣百十吹鼓手,组成浩大送灵队伍。 同时,给洛阳城的武林同道,尽数发放请帖,邀请一同观礼。 此时,武馆院內,嵩山派弟子穿黑衣,披麻布,满脸悲愤。 劳德诺与陆锋,步入灵堂,上香祭拜。 陆锋手捧三支香,心中暗暗嘀咕: “拜也拜了,香也点了,往世好投胎,莫入嵩山派。” 这几日,对高克新之死,他早已看开。 劳德诺见陆锋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感觉火气被这幅模样,挑动起来。 高克新可是他的旧友,更是同门,他心中暗思: “若不是你这冷血的贼小子,秘密甚多,我早就將你斩了,祭我高兄!” 劳德诺显然没有意识到他此番话,是多么虚偽。 劳德诺深知陆锋便是真凶,但想將陆锋秘密独吞,而放弃对高克新復仇。 高克新若泉下有知,一定变成厉鬼,將陆锋掐死,再將劳德诺打一顿! 二人祭拜好,劳德诺將陆锋引到陆柏身边: “陆师兄,节哀,节哀。 这是我六师弟,他与你是本家,名为陆大有。 大有,快来给陆柏师兄行礼。” 陆锋闻言,抱拳一礼。 陆柏无心招呼二人,简单閒聊数句,便继续忙活高克新送灵回嵩山事宜。 他要赶在高克新死后七日,回到嵩山,在嵩山举办大葬。 但送灵回山,丝毫不能含糊,以近送灵时刻,他逐项再次检查一番。 劳德诺与陆锋,是打算跟著送灵队伍,一路行到嵩山,参加完葬礼,便直接南下。 二人已从客栈退房,隨身行李,都尽数背著。 因要一路走八十里,嵩山派也为送灵诸人,准备好了吃食。 吃食放在武馆侧堂,刚推门而入,就听到一阵“呼嚕呼嚕”的嗦面声,好似猪圈。 里面摆了一溜长桌,向问天此时带来一干吹鼓手,正大口吞著盐水素麵。 陆锋和劳德诺各自盛了一小碗,看著吹鼓手抱著大碗,大口吞著。 陆锋夹起筷子,尝了一口,这素麵无甚滋味,心中暗骂嵩山派小气。 当他將面吃到一半时,向问天对一眾吹鼓手吩咐: “兄弟们,时辰快到了! 吃饱喝足,咱们给东家干活了!” 一眾吹鼓手听闻,纷纷加快吃麵速度,十几次呼吸后,面碗皆空。 “弟兄们! 做事! 开工!” 向问天语毕,一眾吹鼓手纷纷应和: “好嘞,大当家的!” 隨后纷纷起身,鱼贯而出。 出去片刻,就听灵堂里,悲哭声起。 劳德诺听到哭声,一边吐面,嘴里含混的嘀咕: “好傢伙,陆柏这是从哪找的白事班子,专业,实在是专业!” 盐水素麵本就不好吃,陆锋被哭的没了吃麵兴致,他將筷子放下,从竹篓掏出一个夹肉烧饼。 见劳德诺望来,將烧饼一掰两半,递出一半。 两人吃肉烧饼时,就听向问天中气十足的號丧传来: “哎~好的好兄弟哎~ 你我曾经並肩战,为何今日却先走! 你教我以义立身,为何今日弃我去! 你教我以剑明志,为何我护不得你周全哎! 你走了,我心空落落哎~” 向问天嚎叫的甚是淒凉,他中气又足,震得窗欞震动。 声音洪亮,盖过咿呀咿呀假哭的嵩山派眾弟子。 传到在武馆院外,酸浆摊上等待送灵的任盈盈耳畔。 任盈盈穿著一身黑色纱衣,头戴斗笠,听到向问天撕心裂肺嚎哭,听著向问天的哭词,眼角酸涩。 任盈盈心知,向问天这是在哭任我行。 哭他十一年没有音讯的老兄弟,哭她十一年未见一面的老父亲。 任盈盈感觉眼角,比酸浆还酸,可眼泪,却流不出来。 陆柏本在前后打点,听到这般哭声,眼泪也开始跟著往下流。 他放下手中事务,走到高克新灵台前,加入向问天的嚎哭: “哎~哎~ 好的好兄弟哎~” 第27章 雨 向问天听陆柏也开始號丧,瞬间没了兴致,他对吹鼓手们使了个眼色,离开跪著的蒲团。 吹鼓手们也不含糊,此时他们已尽数换好麻衣,头顶孝帽,向问天眼色一使,便纷纷辣椒水往眼睛上一抹。 有默默流泪一脸扭曲的,这是辣椒不辣,只能刺激流泪,一脸扭曲是因要强忍笑意。 在他们眼里,向问天可太坏了。 带著日月神教教眾扮做吹鼓手,在嵩山派十三太保葬礼上哭丧不说,还把另一位十三太保也拐带哭了。 武林上恶事做尽的大魔头,也没像问天这般无耻,日后传出去,嵩山派的面子,算是彻底被踩到泥地里啦! 吹鼓手还有十几个身体一抽一抽,眼泪像断线珠子般,疯狂往下落的。 这是几个聪明的,没使辣椒水,而用的蒜水,辣度刚刚好,还有力气號丧几声。 剩下老实汉子,可就苦了,他们挑的辣椒,实在太辣,捂著眼,疼的直打滚,看起来甚是夸张。 但哭起来效果也好,更有几个,被辣的快要透不过气,捂著眼在地上一抽一抽,好似哭死! 嵩山派弟子傻眼了,他们哪里见过这般架势! 哼哼唧唧的假哭,被吹鼓手们显得更假! 被逼无奈,嵩山派弟子只能儘量想写悲伤事,从假哭变成小悲落泪。 气氛被向问天和吹鼓手一带,便起来了。 嵩山派弟子越想越难过,当有人开始真哭,身边人被这么一勾,也开始真哭起来。 武馆里哭声骤起,小半个洛阳城都能听闻。 吹鼓手却是皆数假哭,辣椒水、蒜水劲过去,便纷纷收声,强忍笑意的脸,扭曲成一团。 此时,绿竹翁牵来四匹健马,任盈盈选择一匹,翻身而上。 双人四马,直奔洛阳城外。 陆柏哭了半柱香,感觉心中悲伤去了大半,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对手下吩咐: “准备起灵,送灵!” 向问天隨即带著手下,开始忙碌,打幡的打幡,鼓吹的鼓吹,灵堂当即闹將起来。 嵩山派派出八位膀大腰圆的弟子,穿著白色短麻衣,前四后四,將高克新棺槨扛起。 棺槨刷了一层红漆,阳光一晃,煞是耀眼。 向问天带领的吹鼓队十二人打幡,行在最前出了院门。 隨后又是二十位,扮做孝子贤孙的嚎哭队,只是这次没將辣椒抹在眼上,变成乾嚎。 这乾嚎声,又被后面二十几位使著小鼓,小鐃,嗩吶的哀乐声盖了下去。 伴隨著乾嚎和哀乐,最后十几位负责撒纸钱的一面撒著纸钱,一面低声念叨: “兄弟走好啊! 兄弟你冤啊!” 这披麻戴孝的百十人,此刻心中乐开了,行走江湖至今,这番缺德事,实乃第一次! 虽说当了负责哭嚎的孝子贤孙,可怎么就这么高兴呢? 心中同时暗暗佩服向问天,居然能想出这般毒计! 居然能在短短时间,便和嵩山派负责白事筹划之人勾搭上,谋了这等差事! 他们心中对向问天儘是佩服。 鼓吹队出门,抬棺这八人,便將红彤彤的棺材从武馆里抬出。 棺材后面,便是穿著黑衣,扎著白色孝布的嵩山派眾人。 除了陆柏骑著一匹高头大马,其余人皆是步行。 陆锋、劳德诺与一眾武林人士,步行跟在嵩山派后面。 再后面是几架马车,上面装著锅碗瓢盆,米麵柴火。 毕竟近二百人的队伍步行八十里,也需吃饭喝水。 此时,太阳正烈,刚行至城门口,劳德诺便被晒出油汗,他有点后悔,没在洛阳城置办一身新行头。 他將袍子解松,裤腿挽起,只求一丝清凉。 他瞥了一眼陆锋,心中暗骂: “我遭这苦,皆是因你这贼小子!” 陆锋戴著草帽,丝毫不觉阳光酷烈。 腰间掛著佩剑,手中拄著杖剑,跟在眾人身后缓缓行著。 小金在竹篓里伸出头,四处好奇查看,见劳德诺瞥来视线,便齜牙咧嘴。 劳德诺见状,心中暗气: “我若有机会,非將你料理成猴脑一品!” 出了洛阳城,便是官道,经过一晌午暴晒,官道上尘土飞扬。 出城三五里,除了些许农田,竟丝毫未见任何树林。 原来,皆因取火需用木柴,洛阳城周围三五里的树林,早已被砍伐乾净。 吹鼓手们,此时没了刚刚的兴奋,被晒得冒出油汗不说,还要各自做事,只求夜晚早早到来。 嵩山派眾弟子也是如此,他们身穿黑衣,被酷烈太阳一晒,纷纷遭不住。 可又不敢如劳德诺一般,將裤腿挽起,衣袍解松。 皆因这是送灵,不得无规无矩,又有陆柏看著,更不敢造次。 汗水不停流,没一会,黑色衣服后面,竟现出盐渍。 好在下午,天空云层多了起来,风也大了起来,否则继续下去,非要热倒几人不可。 陆锋喝了一口醪糟,觉得走的有些无聊,心中胡思乱想: “行走江湖,这就是行走江湖么? 怎的有些无聊呢?” 劳德诺见陆锋喝著醪糟,喉头微动,也想喝几口,却不好意开口询问。 只能从怀里摸出一根黄瓜,啃食起来。 陆柏也热的不行,他拍马来到队尾,对负责运吃食的车队吩咐: “尔等快行几步,去寻个林子做些餐食!” 车队首领闻言,行了一礼,吆喝一声,挽起鞭,抽了一声响,越过送灵队伍。 又行半个时辰,风更急,云更密。 天竟下起雨来,眾人酷热当即缓解大半。 可雨却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將黄土路烟尘打起。 但没过多久,这路就被彻底浸湿。 一声雷响,雨更大了,过了半柱香时间,这黄土路,竟变成烂泥路。 此时,所有人都在心中暗骂贼老天,这天气怎的如此之坏? 雨幕將视线模糊,眾人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被雨水彻底打湿,都成了落汤鸡。 陆锋庆幸此刻穿的是藤鞋,若是还穿靴子,在这烂泥地,走路时候,还要勾起脚尖,否则烂泥便会將靴子,留在泥里。 保不齐多难受哩!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低估眾人智慧。 眾人纷纷將靴子脱下,赤脚在泥地里行走。 如此这般,又行半时辰,终见一片梧桐林,陆锋听到雨幕中,传来陆柏吩咐: “进林! 避雨! 修整!” 第28章 桐林乱 眾人远远望见林子,便加快脚步,此时电闪雷鸣,雨水狂泻。 江湖人,並非军队。 虽嵩山派门规森严,但並非军队一般,行进皆有章程。 速度一快,这队伍,便唯有散乱。 陆柏並未在意,毕竟队伍二百余人,洛阳城、嵩山派附近的绿林豪强,也早已被尽数收拢剿灭。 在陆柏眼里,这就是嵩山派的地盘,除了仔细嘱咐抬棺的八人,並未作出任何指示。 雨幕遮人视线,陆柏远远望见,梧桐林里,似乎有人在搭棚做饭,便寻思这多半是刚刚派到前面,埋火造饭之人。 待行到近处,发现果不其然,有人正对著队伍招手: “快来躲躲雨,兄弟们,这有刚煮好,加了蜜的绿豆汤,快来饮一碗!” 嵩山派弟子,听到有加了蜜的绿豆汤,纷纷再次加快脚步,这队伍便彻底乱套。 心急的,奔跑起来,將向问天带领的吹鼓队衝散;心不急的,想好好表现的,依旧聚拢在红色棺槨前。 一碗碗绿豆汤递到心急的嵩山派弟子手里,饮后,纷纷发出舒爽的声音。 陆柏要维持十三太保的威严,骑著马,一直守在红色棺槨旁边。 抬棺八人,虽然心急,但棺槨甚重,他们每一脚都要陷在泥地里,再用力拔出,想快行几步也不得。 队尾跟隨送灵队伍的一眾好汉,见嵩山派这般,也不顾形象,撒开脚快步行走。 一路先暴晒,后暴雨,加上临行前没滋味的盐水素麵,在热乎乎的绿豆汤麵前,也尽数放下体面。 毕竟,没人愿意遭罪。 陆锋也是如此,快步走到梧桐林。 这时,有一双枯槁的手,將一碗绿豆汤递到陆锋手边。 陆锋刚要道谢,却发现递汤之人,居然是卖他竹篓的绿竹翁! 陆锋虽不认识绿竹翁,但绿竹翁模样,他可是记得分明。 他心有疑惑,在队伍中,他可没发现绿竹翁的身影。 此时,为何又突然出现在这? 他刚想开口询问,“老丈”二字刚出嘴边。 可胸口檀中穴却猛的一疼! 只见绿竹翁手成凤眼,一拳点在陆锋胸口檀中大穴! 绿竹翁出手快,下著雨,周围人又多,竟无人注意到这一幕! 绿竹翁扶著陆锋肩膀,让其坐在竹篓上,用屁股把想伸头张望的小金封住。 此刻陆锋,宛如坐在竹篓休息一般。 此时陆锋只能眼睁睁看著,绿竹翁將绿豆汤,递到刚刚赶来的劳德诺手里。 劳德诺喝了一大口绿豆汤,数落起陆锋: “六师弟,你可太心急了。可还记得师父出门时说的? 要注意礼节,注意体面,可莫要给华山派丟脸!” 陆锋听著,心中暗急,虽他想杀了劳德诺,但眼前这突然出现的绿竹翁,才是真正大敌! 可被点了檀中大穴,他丝毫动態不得。 绿豆饮入腹,甚是温暖,劳德诺感受著肠胃被温暖的舒畅。 刚想夸讚几句,却突然觉得,刚刚温暖的胃,竟一阵绞痛。 江湖经验老道的他,本能觉得不妙,他愕然抬头望向將绿豆饮递给他的绿竹翁。 二人双目对视瞬间,绿竹翁抄起陆锋的杖剑,对著劳德诺脑袋就是一挥! 劳德诺被一杖抽到天灵,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抽出剑向前猛刺。 绿竹翁见状,只能侧身躲避,而劳德诺却收剑撤力,转身就逃! 绿竹翁一阵愕然,但也並未追击。 绿竹翁认为,劳德诺逃就逃罢,绿豆汤中下了剧毒,能活下去,就算他命好! 此刻梧桐林已经乱將起来,心急喝了绿豆汤的嵩山派弟子,短短小半柱香,这毒便发了,纷纷捂著肚子,在地上抽搐。 陆柏此刻,刚刚带著抬棺八人,来到梧桐林边,见如此情景,心中暗道不妙。 未等他发號施令,向问天却先发制人。 向问天带领的吹鼓手,將路边的马车上,几箱早已准备好的各色武器取出。 “兄弟们,抄傢伙,把这帮嵩山派的,统统宰了!” 陆柏望著向问天,从马上跃下,提剑便刺。 向问天避开陆柏冲势,使出【吸功入地小法】。 陆柏一个不查,中了一掌,只觉內力,如同破了洞的水壶一般,狂泻而出。 绿竹翁与任盈盈,也加入战团,屠戮嵩山弟子。 坐在竹篓上的陆锋,此刻宛如观眾一般,双方竟统统將他忘记。 绿竹翁將杖剑使得出神入化,一手持细剑刺击,一手用剑鞘格挡,嵩山弟子无一是他一招之敌。 任盈盈头戴斗笠,未显真容,使著一对长短双剑。 二尺短剑,剑短,招险,宛如毒蛇。 三尺长剑,剑长,招快,宛如闪电。 她身姿縹緲而轻灵,在雨幕中忽隱忽现,每一次停顿,便会取一人性命。 陆柏见此情景,心中又惊又惧! 他万万没想到,在离嵩山还有四五十里的地方,被日月神教袭击! 他见门人弟子,被毒倒一批,被屠戮一批,只觉肝胆剧碎! 又中了向问天【吸功入地小法】,內力又不断流失,他此刻已生了逃走想法。 可地面被雨水冲刷的宛如烂泥塘,想走都走不得! 他越打越惊,越打越惧。 双方人数相当,日月神教更有三名高手压阵。 可日月神教却先使毒,再偷袭,实在下作! 此刻,战场已基本停当,绿竹翁、任盈盈带著乔装成吹鼓手的日月神教教眾,早已將嵩山派眾人,尽数制服! 陆柏一步退出战圈,来到高克新棺材旁,破口大骂: “魔教的魔崽子! 你们怎的如此下作,等著吧,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休想逃回河北去!” 向问天闻言,却是嘿嘿一笑: “我神教未杀什么劳什子高克新,你却將屎盆子扣在我等头上! 你们说我神教是魔教,那我就让你看看魔教是什么样子! 兄弟们,把地上还喘气的,都给我带过来!” 穿著白色孝衣的日月神教教眾,闻言哈哈大笑,將倒在地上,还能喘气的嵩山派弟子,宛如拖死狗一般,拖到红色棺槨前面。 向问天对眾人下令: “兄弟们!给他们来个大开膛,给仙鹤手,翻翻肠子!” 日月神教教眾,闻言鬨笑,此时异变陡生,一柄长剑,飞射而至! 第29章 倩影碎红棺 陆锋此刻,也被绿竹翁拉著他的脖颈,拖到红色棺槨面前。 而小金,则被任盈盈揪住顶瓜皮。 就在日月神教眾人鬨笑时,劳德诺去而復返。 就见他骑著一匹高头大马,在泥地飞驰。 他將一柄长剑飞射过来,直奔向问天头颅,向问天微微侧身,长剑落空,钉在高克新红色棺槨上。 日月神教眾人微微愣神瞬间,他猛拉韁绳,飞马掠过眾人,一把將陆柏抄在手里! 向问天哪里忍得劳德诺这般,一记重掌拍在劳德诺后心。 任盈盈反应更快,將短剑飞射而出,刺中陆柏大腿。 劳德诺、陆柏一声不吭,只是低头狂奔,向问天、绿竹翁跃身一跃,便去追赶。 可轻功再了得,也没法在烂泥地上,跑得过四条腿的健马。 向问天和绿竹翁只能苦苦追赶。 任盈盈身体不適,並未追赶。 她冷眼看著日月神教眾人,正做起手艺活。 他们將嵩山派眾弟子和死在爭斗中洛阳城好汉的头颅,尽数割下,垒成京观,堆在梧桐林边。 任盈盈虽心觉噁心,但自从听向问天说起任我行还活著以后,心思就变了。 她往日,隱居於洛阳城绿竹巷,不理教务,更没多少手下。 但得知任我行还活著后,便有了建立一番势力的决心。 原因无他,东方不败掌握日月神教大权,若手中无势,哪怕將任我行救出,也要被东方不败再次追杀。 为了父亲,为了她自己,为了向问天,为了绿竹翁,她都要建立属於自己的势力! 此次屠戮嵩山派,便是最好的由头,最好的引子。 她让日月神教教眾,肆无忌惮发泄心中魔念与恶意,便是要以此事为引,打出日月神教圣姑的名头! 而陆锋此时,被噁心地想吐,他心中有些骇然。 他已经明白,眼前这用纱遮面之人,多半就是日月神教圣姑-任盈盈。 而卖他竹篓的老丈,便是绿竹翁! 他內心有些难以接受。 只是在书中读到,日月神教是魔教,但书中又未详解。 可此般阵仗,让他明白,何为魔教! 膻中穴被点,他与小金尽数被俘。 他没想到,杀死高克新后,会將原著故事线,尽数打乱! 他在这世界,最引以为傲的优势,便是先知先觉。 此刻,这优势却丧失了一半。 “此方世界,究竟为何?” 他脑中混沌,心头骇然。 他將这世界眾人当做纸片人,他想游戏世间,他高高在上,他有著一股难以言说的骄傲。 此刻,他的高高在上,他的骄傲,都被这鲜血、这尸骸、这京观一起碾碎。 向问天、绿竹翁没有追上劳德诺、陆柏。 当他俩回来时,京观即將完成,还差一颗头颅,放在最顶。 任盈盈见状,將目光有些空洞的陆锋,从泥地上拉起,拎著脖颈,让他站在红色棺槨上。 任盈盈用苍老而沙哑的语气,对日月神教教眾演讲: “教眾各位弟兄,兴许你们在好奇,为何要招惹这嵩山派?” 日月神教教眾见任盈盈讲话,纷纷在停下手中活计,在雨中排列整齐,望向任盈盈。 任盈盈妙目环顾四周,指了指陆锋,继续开口: “此子名为陆锋,是华山派弟子,更是杀死我脚下棺槨里之人的凶手。 可嵩山派,却说我神教之人是凶手! 你们说,五岳剑派內斗,却將这污水扣到我神教身上,我等应该如何?” “杀!杀!杀!” 向问天见任盈盈如此做法,心中思索数息,便想到关碍,甚是欣慰。 而陆锋听到任盈盈,轻描淡写就將秘密道破,头脑一阵眩晕! 他本以为天衣无缝,谁知他竟如同小丑! 他內心惶恐,有不甘,有灰暗。 他以內力冲穴,可穴道难以冲开,依旧丝毫动態不得! 心中一嘆,心想,大不了任盈盈將他打杀,说不定还能回到原来世界去呢! 他没想到前世最喜欢的女性角色,居然如此作为,只觉世界观都破碎了。 他望向任盈盈,试图从黑纱遮掩中,辨別她脸上表情。 可黑纱將任盈盈的脸,遮的严密,见不到分毫真容。 任盈盈察觉到陆锋视线,却发现陆锋眼中,虽有不甘与愤怒,可最多的为何是好奇? 她並未理会,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枚拇指粗细,被蜡封的赤红色丸药。 日月神教教眾,见到这枚药丸,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任盈盈將药丸悬高在空中: “杀?本座有更好的法子! 想必各位也知道,这是何物! 那我也为这位华山派的兄弟,介绍介绍! 此物名为【三尸脑神丹】,这三尸脑神丹中內有尸虫,吞服后平时並不发作,一无异状。 但若到端午节不服克制尸虫的解药,药性一过,尸虫脱伏而出... 到时候,嘿嘿!” 任盈盈並未將话说完,但陆锋对【三尸脑神丹】又岂能不了解? 任盈盈一把卸下陆锋下巴,將【三尸脑神丹】投入陆锋嘴里,一掌將下巴接好,又一掌对陆锋后背一拍。 【三尸脑神丹】便入陆锋腹中! 就听任盈盈又言: “各位教中弟子!都知道这【三尸脑神丹】的妙处! 吃了此丹,便是教中兄弟! 嵩山派说是我神教之人,將他们十三太保高克新杀死。 这是事实!” 日月神教教眾,先一愣,隨后哈哈大笑。 任盈盈待眾人笑过,將陆锋从棺槨上拽下。 隨后大力一掌,劈向高克新红色棺槨。 棺槨瞬间被击的四分五裂! 向问天手疾眼快,一把將高克新的头颅割下,放在京观最顶! 日月神教教眾,哪里会想到,任盈盈、向问天,给高克新安排了如此风光,以命殉之的大葬? 眾人在雨中,在泥地里纷纷跪下,开口齐呼: “日月神教,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圣姑威武! 向左使威武! 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任盈盈接受眾人欢呼与吹捧,心知今日之事,定会在江湖掀起轩然大波。 她更是明白,参与今日之事的日月神教教眾,日后便是忠於她的第一股力量! 任盈盈、向问天一番对视,仰天长笑! 日月神教教眾,也纷纷附和大笑! 第30章 夜思过 梧桐林中京观旁,眾人笑过数十声。 任盈盈望著京观,翻身上马,对绿竹翁吩咐: “我们走,这非善地,绿竹翁把这小子给我带上!” 任盈盈未与向问天及日月神教教眾回河北,而是带著绿竹翁,向南方行去。 陆锋和小金,被捆在马背上,在雨中疾行。 雨水甚是冰冷,陆锋衣服被打湿,马上风大,他冷的牙齿直打颤。 马背甚是顛簸,他被点穴后,又被绳子牢牢捆住,手脚不通血气,只觉阵阵酸麻。 可陆锋身体上的难过,远比不上心中的酸楚。 他机缘巧合而来,本以为可凭藉先知先觉和水墨空间成为一方大侠,可此刻,宛如野狗。 他从未受过如此挫折! 他在心中,一桩一桩回忆到洛阳后,所犯错误: “我既然知道劳德诺没安好心,还想著与他勾心斗角,实乃不智。 若不跟踪劳德诺,便不会发现高克新,从而节外生枝。 杀死高克新,却未毁尸灭跡,认为侥倖便可逃脱,真是无脑! 现在好了,被抓成俘虏,【三尸脑神丹】也被强行餵下,杀死高克新之事也被任盈盈道出。 我除了跟隨日月神教,做任盈盈手下外,还有什么別的选择么?” 陆锋此刻才明白,“脚底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这句究竟何意。 他的確知道很多秘密,很多故事,但他不明了人心。 他万般后悔,可后悔,又有何用? 雨渐小,三人一猴四马,行至一破庙前停下。 绿竹翁先从马上跃下,前往破庙中探查,半晌,从庙中出来: “圣姑,庙中无人,可进来歇一歇了。” 任盈盈身体不適,激烈打斗后,又淋雨吹风,虽武艺高强,又有內力护身,但本质还是一女子。 任盈盈进庙后,绿竹翁並未立刻进入,他留出时间,让任盈盈在庙中更换乾衣。 任盈盈將已彻底打湿的衣服换下,將乾衣从油纸中取出,可一路顛簸,油纸微有破损,这乾衣,也有一些潮湿。 但这也比湿衣要强。 待她换好衣服,重新將面纱戴好,便用沙哑声音对绿竹翁吩咐: “师侄,你可將这小子带进来了。” 绿竹翁闻言,將陆锋和小金从马背上解下,带进破庙。 只是三人却无乾衣可换。 绿竹翁似乎未察觉任何不適一般,捡来庙中几块朽木,將其引燃。 陆锋虽还被绑著,但比在马上,可舒服更多,他贪婪烤著火,唯恐因雨淋风吹,而感冒。 “师侄,给他鬆绑吧,穴道也解开罢。 我观他听闻【三尸脑神丹】名字时,神態变化,便知这丹为何物。 能杀死高克新而不被嵩山派发现,想必也是个聪明人。 对待聪明人,就用对待聪明人的方式吧。” 任盈盈一番话,似是安慰,似是威胁。 绿竹翁闻言,也並不做疑,便放了陆锋自由。 小金却没陆锋那般机灵,被鬆绑后竟想去挠绿竹翁的脸,陆锋眼疾手快,忙將小金牢牢抱住,好生安慰: “小金,小金,咱们打不过他俩。” 小金被雨淋了一路,毛全是湿的,又被惊醒数次,身体微微颤抖。 任盈盈瞥了一眼陆锋,並不言语,反而研究杖剑。 绿竹翁从马上褡褳,取出一些乾粮,在火上烘烤,没多一会,粮香四溢。 陆锋闻著香味,喉咙微动。 绿竹翁將一块热好的烧饼,递给任盈盈,任盈盈却微微摇头。 一番激战,她虽疲惫,可依旧有些兴奋,却是吃不下东西。 她將杖剑利刃抽出,对陆锋道: “这是我教曾经十长老之一,张乘风的武器,你从哪將这杖剑寻来?” “我自山中无意捡到的!” “再给你一次机会,莫要骗我! 这剑鞘保存完好,剑刃丝毫未锈,若是在山中日夜风吹雨淋,怎能保存的如此完好?” 陆锋被反问的哑口无言,他曾经甚是喜爱任盈盈,可今日任盈盈这般做派,却將他心中好感,尽数抹去。 他不愿將思过崖洞中秘密,告知任盈盈。 他唯恐任盈盈知道洞中真相,对华山派大动干戈! 华山派人丁不旺,青黄不接。 任盈盈若要去华山寻麻烦,今日这百十名日月神教教眾,加上向问天、绿竹翁,並可將华山派尽数踏平! 他虽不喜欢岳不群,但无论令狐冲还是岳灵珊、寧中则,他都不愿其中任意一位,遭遇不测。 任盈盈见陆锋久久不作答,轻哼一声。 她心知,这等秘密,陆锋是不会轻易交出的,但日子还长著不是么? 她將剑刃重新归鞘,拋到陆锋怀里: “既然你与这杖剑有缘,便先拿著吧。 既然知道【三尸脑神丹】为何物,那你最好日后听我吩咐。 我不指望让你向东便向东,但你也莫要让我失望,做出什么不智的事情来。” 任盈盈此番话说的不重,是因对【三尸脑神丹】的自信。 对於將有异心之人收做手下,【三尸脑神丹】可谓是一剂良药。 陆锋听到任盈盈这番话,只能无奈点头。 水墨空间虽然神奇,但並不非万能。 对於【三尸脑神丹】,水墨空间,无解! 任盈盈见陆锋暂时屈服,便对绿竹翁使了一个眼神。 绿竹翁將热好的烧饼,递给陆锋与小金。 一人一猴当即狼吞虎咽起来。 这饼虽香,可陆锋嚼著,却如同嚼蜡。 被任盈盈控制住后,他去福州盗取《辟邪剑谱》的计划,近似泡汤。 他在心中痛骂: “知道剧情又如何?还不是被任盈盈制住! 这世界,並非书,並非漫画,並非电影! 这世界是真实的,所有对手都是活生生的人! 以后,莫要將他们都看扁!” 陆锋將自己一番痛骂,將傲慢与对他人的小视尽数打散。 人教人难,事教人,一次便够。 陆锋得了教训,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任盈盈虽年岁不大,但在日月神教中,阅人无数,极懂训人之道: “陆锋小儿,你应知道,今日之事,必將传出去。 我日月神教,不惧嵩山派报復,可是你却难讲。 不过我也略有好奇。 你说,江湖人若是得知华山派弟子,將嵩山派十三太保杀死,会如何看待呢?” 第31章 斗机锋 陆锋听了任盈盈这番话,心知任盈盈是在拿捏他。 可这是事实。 华山派二代弟子,將嵩山派十三太保杀死在洛阳城,此事若是传开,五岳剑派必將顏面无存。 华山派、嵩山派必有间隙。 更何况任我行將日月神教教眾,偽装成吹鼓手,在葬礼上耗子哭猫。 此事传出,嵩山派必然顏面尽失。 而在离嵩山派四十里梧桐林先使毒,后强杀,將嵩山派弟子尽数屠戮,垒成京观。 此举使得嵩山派不仅仅失了面子,连里子都被日月神教抽出,在泥地里踏的细碎。 溯其根源,这一切,便是由陆锋杀死高克新开始! 可话虽这么说,陆锋並不惧怕,嵩山派若是找来,他不过是个添头。 况且任盈盈並未將他杀死,而是加以控制,想探听十长老秘密也好,想將他当做牌坊也罢。 既然死不了,就不是大事! 想到此处,陆锋骨子里那股冷漠竟被彻底激发出来。 死?他怕的很,也不愿的很。 但心知一时半会死不了,又何必担惊受怕? 他嘿嘿一笑: “杀了就杀了,华山派大不了將我驱逐出派,嵩山派最多也是对我发起江湖追杀。 杀人偿命大不了一死! 你们日月神教,从中插这么一槓子,五岳剑派之人,又不是傻子。 外敌未解,他们才不会內訌哩! 嘿嘿,我可是知道你们日月神教,虽人多势大,但內部也是矛盾重重!” 陆锋將话说完,觉得心头舒畅很多,虽然任盈盈屠了嵩山派,但她爹爹任我行,不还是关在西湖地下呢么? 任盈盈有些愣神,见陆锋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並不似装作底气。 谈及日月神教时,更是中气十足,显然知道些什么。 她心中暗笑陆锋果然懵懂,被激了几句,就露出马脚。 她顺著陆锋的话,语气装作疑惑: “神教有何矛盾?我怎不知?” 陆锋听任盈盈问话,並未立刻作答,而是將早已湿透的上衣脱下,在火边烘烤。 任盈盈哪里忍得陆锋將她的话无视? 举起马鞭,对著陆锋便劈头盖脸抽去! 陆锋见任盈盈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用脚將杖剑挑起握在手中。 他將杖剑一拦,马鞭便缠在杖剑之上。 “你是魔教圣姑,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你也莫要想著欺负我! 【三尸脑神丹】是什么玩意,我清楚的很,但是我无父无母,无儿无女。 若是发疯,我就去寻你发疯! 就算疯,就算死,我也拉著你一起送命!” 任盈盈本想抽一鞭小惩,可陆锋居如此反抗,嘴里还吐出这般狂言,她心火一下便上来。 她本在地上坐著,此刻竟站起身来,將手中鞭子用力一拉。 鞭子被水浸湿,牛皮不復乾燥时坚韧,两方角力,竟然断了。 陆锋只感手中力量一松,险险失去重心。 而任盈盈却將鞭子一挥,用鞭梢捲起火堆中木柴,手腕一抖,这木柴竟如箭一般直射陆锋面门! 陆锋反应极快,一个侧步滑开,好似鬼魅。 在一旁观战的绿竹翁,眼前却一亮,陆锋这步法,与他和任盈盈武功极为相似! 他心中暗思,陆锋应得了不少日月神教功法! 可绿竹翁,却想错了。 陆锋这步法,是在梧桐林中观战时,观他与任盈盈时,於水墨空间习得。 同样被偷学的,还有向问天的【吸功入地小法】,与步法一同融入混元剑法。 二人拼斗数次,陆锋只防不攻,任盈盈猛攻几次,与陆锋对了三掌,发现一丝不对劲。 她只觉內力每对一掌,便减一分,对了三掌,內力竟失了一成半! 而能消磨敌人內力掌法,据她所知,除了向问天的【吸功入地小法】就是任我行的【吸星大法】! 她猛挥一鞭,將陆锋逼远,退出战圈: “你这掌法什么来歷?” 陆锋单手持杖剑: “我自己悟的,你可信得?” 任盈盈哼了一声,她好奇陆锋心中秘密,只是暂时不愿对陆锋施加酷刑。 可几番问话,陆锋都如此,她心中也动了將陆锋折磨一番的念头。 就当她准备对绿竹翁下令,好好炮製陆锋一番时,陆锋却开口言说: “我这一身功法,的確偶尔所得。 贵教十长老,的確殞命於华山,但却有部分功法所留。” 陆锋遭了劫难,却开了窍。 在打斗时,他已经想清楚关碍。 任盈盈想得日月神教前十长老秘密,是好奇其最后命运、所留武学。 至於十长老尸骸於何处,对於任盈盈来说並不重要。 任盈盈忽闻陆锋此番言语,却並未开心。 本想折磨陆锋一番的她,觉得有气在心头难出。 面纱后眉头微皱,妙目隱隱含煞。 庙中只有火光照明,甚是阴暗,陆锋又见不得任盈盈脸色。 他哪里知道,哪怕说了情报,也依旧將任盈盈惹恼? 绿竹翁心中却嘿嘿一笑,他深知任盈盈性格,心知陆锋日后,有好日子过啦! 陆锋未等任盈盈追问武功从何而来,也唯恐再问及从何而来。 所以,他手握杖剑,对任盈盈演示起,张乘云、张乘风破解华山剑法的招式。 以杖剑做棍,舞的虎虎生风。 脊梁背上,肌肉隨著运动,一张一弛,极有韵味。 呼吸吐纳有序,步法进退有章,显然是一套上好棍法。 任盈盈在心中喝了一声好彩,可嘴上吐出的话却带著搦噎: “你就是用这棍法杀了高克新? 本座可不是傻子! 这棍法虽精妙,可无法仅凭两剑,就將高克新梟首!” 陆锋听闻,心道任盈盈果真心思縝密,又极为聪慧,难以糊弄。 他高唤一声: “小金!” 小金闻言,蹦跳至陆锋脚边,见陆锋將杖剑递到爪边,便明白陆锋心中所想。 就见小金握著杖剑尾,陆锋握著杖剑头,小金向前一跃,陆锋向后一拉。 一人一猴配合极为默契,杖剑出鞘寒光闪,小金握杖攻下盘。 任盈盈没想到,陆锋居然將猴子驯化的有这般灵性! 陆锋与小金配合,使出浑元剑法,只不过是减配版本。 可即使减配,依旧精妙,任盈盈暗暗將战术记下,嘴上却尽现不屑: “这粗浅招子,便是我神教十长老所留?” 第32章 竞自由 陆锋闻言,也不气恼: “你先给我一颗【三尸脑神丹】解药,我便將精湛剑法,演给你看。” 任盈盈见陆锋居然开始討价还价,便明白陆锋並非表现出的无惧、无求。 而心有所求,便有可控之法。 任盈盈將话题转移,吊起陆锋胃口: “与本座讲话,需用敬语。 至於解药我何时给你,为何给你,全依凭你表现。 就凭你现在还满嘴油腔滑调的样子,等著明年五月初五,毒发疯癲吧!” 陆锋听闻,也不气恼,他从任盈盈语气和肢体动作,比对原著中她的性格是否有出入。 发现,任盈盈除了更为嗜杀外,性格与原著中,似乎出入不大。 任盈盈见陆锋听她话后,却不回答,反而神游天外,便端起圣姑架子来。 她沙哑著对绿竹翁吩咐: “师侄,你要好好教一下陆锋规矩。” 绿竹翁闻言,低声应下: “是,圣姑。” 任盈盈又言: “陆锋,你出了这档子事,估计那华山派多半要將你逐出师门。 你若入我日月神教,我可以圣姑之名担保,神教必將五岳剑派种种麻烦,尽数帮你挡住。” 陆锋闻言,心中虽对华山派並无忠诚,也心知日月神教势大,却也不愿被任盈盈逼著,加入日月神教。 他出言推諉: “可否容我三思?” 任盈盈阴沉一笑,逼问道: “三思?三思什么?” 陆锋说出心里话: 101看书 看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给力 全手打无错站 “我不愿被你这般逼迫!” 陆锋这话,虽是心里话,但也是试探。 绿竹翁坐在火堆前,並未理会两位年轻人互相抬槓。 在他看来,任盈盈每日如老人一般,隱居於绿竹巷,毫无年轻人的朝气,身上暮气,比他还要重。 而任盈盈听闻陆锋话后,心中则有了別样情绪。 她从未见到吃下【三尸脑神丹】后,还如此硬气之人! 从小到大,也极少有人去违逆她的命令! 更何况陆锋此刻,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被她逼的走投无路! 她想不明白,陆锋底气从何而来,还是眼前这人,就是个愣头青呢? 可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都不是一个愣头青。 任盈盈心思急转,她本就极为聪慧,瞬间明白: “他在试探我!” 任盈盈想明白后,隨即微微一笑,这笑容隱在面纱之下。 “不愿便不愿罢,明日你我分道扬鑣。 嘿嘿,我想看看,你犯下如此大案,能逃到何处去!” 陆锋本以为任盈盈还会与他拉扯几句,未料想,任盈盈居然由著他重回自由! 他试探著问: “我两条腿子,跑也跑不远,你这马,我可买一匹么?” 任盈盈闻言,面纱下嘴角翘的更高: “千里马千金难求,我这马虽非千里马,但也要百金一匹。” 陆锋闻言,明白任盈盈还是不愿將他放走,一匹马,百两金,还不如去抢哩! 但任盈盈不知,陆锋,真的有百两金! 就见陆锋將绑腿解下,用杖剑將其划开,將里面金银尽数倒出。 他只留三串银盘缠一串金盘缠戴在手腕,剩下的交给任盈盈。 “你这马我买了,多余的钱,我再买十个烧饼!” 任盈盈好看的杏眼,瞪得老大,她万万没想到陆锋真的凑出百两金来! 她不愿轻易將陆锋放走,想把刚刚的话收回,可话已说出,收回实在失了圣姑体面。 只能对绿竹翁下令: “师侄,你將这金银收下,选一匹健马给他罢。” 绿竹翁心里憋笑,他从未见过任盈盈如此吃瘪。 陆锋见任盈盈没有食言,心中有些兴奋,只觉斗贏了任盈盈。 虽损失身上大半钱財,可这钱財,也是从日月神教十长老尸骸上搜到。 他心中暗思: “世道好轮迴,这钱算是物归原主罢?” 而任盈盈心中想的则更多。 陆锋无论剑法,还是掏出这些金银,都不是寻常华山派弟子可拥有。 她自幼习武,所见甚多,陆锋刚刚那套剑法,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里面招数、步法,可谓取五岳剑派剑法之长,更有日月神教武功一丝神韵。 比武时那三掌,更是与【吸功入地小法】有渊源。 隨身带著百两黄金,轻描淡写的交出大半,这也不是以穷酸著称华山派的作风! 她心中暗道: “这小子身上秘密,看来不仅仅是武学,说不定会有更多! 將人收服,需张弛有度,逼的太紧,性格强烈的人,即便收服,也会不服。 这驴子,虽犟,但若是顺著毛摸,也不会尥蹶子!” 陆锋此刻正为重获自由而高兴,他哪里想到,任盈盈竟將他比作驴子。 他已经开始默默盘算,该如何开始逃亡之路。 若回华山派,先不论回华山派后,岳不群会如何待他,回程路上,必然危险重重。 此刻洛阳周边,想必已经都是嵩山派弟子。 任盈盈將陆锋杀死高克新之事,公之於眾后,陆锋便断了重回华山之路。 他还曾野心勃勃,想与令狐冲重振华山派,经此事件,近似流產。 而继续向南,去福州? 一路千里迢迢,又需渡江翻山,车马联行。 身上金银大半交给任盈盈,路上费甚巨不说,他还丝毫没有谋生手段。 陆锋心中有些黯然,充满对前路的迷茫。 刚从华山下来时,对江湖的憧憬,此刻竟变得有些恐惧。 但陆锋也不气馁,毕竟他还有一身武艺! 而江湖,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若是拳头够大,嵩山派来追杀的人,来一个杀一个,来十个杀十个,杀的嵩山派胆寒,这江湖追杀令,便是一张废纸! 若是武艺高强,他重回华山,將岳不群打的满地找牙,再施展一些手段,这华山派掌门还不是想做就做? 陆锋想到此处,眼神渐渐有光,他一定要去福州! 水墨空间能將【吸功入地小法】融合,给了他极大信心。 坚定了他將《辟邪剑谱》取来,与水墨空间融合的决心。 任盈盈望著陆锋面色由兴奋转为茫然,由茫然转为坚毅。 她心中暗想: “这小子一定是想到该去何处,到时候我悄悄跟著,看他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第33章 浊人心 洛阳城外,黄河畔,有无数野渡口,此刻两艘大船,正缓缓离岸,往河北行去。 此时晨光熹微,將要大白,河岸上的向问天,孤傲站著,望著船离去。 见两条大船,行至江心,向问天才放下心来,登上一条小船,独自摇著桨,顺江而下。 他將船驶向洛水,停到洛阳城码头,从船上提下两个人头大小麻袋,向洛阳城府尹宅邸行去。 他走到府邸后门,將房门踹的山响,又顺著墙头,將两包麻袋拋了进去。 他无视府邸门房在门后骂骂咧咧,头也不回的离去。 门房將门打开,见无人在门口,便破口大骂。 將门关闭,却见两个麻袋,一个麻袋上书【日】字,一个麻袋上书【月】字。 门房心有好奇,將麻袋打开,却发出一声尖叫! 却见那两个麻袋里,放著的,都是黄澄澄,明闪闪的金子! 他捂嘴收声,见四下无人,偷偷將两枚金锭,偷埋树下,隨后扯著嗓子一路狂奔: “老爷哩?老爷! 你莫要睡了,快醒醒,快来后院看看哩!” 洛阳府尹一夜未眠,他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似有什么事情发生。 右眼又跳个不停,正掐指算著小六壬。 门房这一嗓子,將他惊的一跳,可门房平日极为稳重,此番叫嚷,定是有要事。 他耐著性子来到后门,发现两袋金子,可未见送金之人。 又见麻袋上书【日月】二字,他顿时明白,八成日月神教在洛阳府附近,又犯了案子,这是来交保护费。 但他见如此多的金子,反而更感不安,心中暗念: “日月神教究竟惹了多大的案子,要给我如此多金子?” 他却不知,此刻嵩山派掌门左冷禪,在梧桐林畔,正发下血誓: “我左冷禪发誓,定要將日月神教,彻底剷除! 以报诸位兄弟血仇!” 他握著任盈盈刺在陆柏大腿上的剑,將手心划破,以剑沾血,在一块木板上写下: 【高克新、嵩山一百零二弟子之仇】 剑锋沾血而书,字字透著凌厉与绝望。 他来到劳德诺马车旁,低声询问: “劳德诺,你仔细说说,昨日究竟发生何事?” 劳德诺此时正躺在马车软垫上,他强撑起半身,左冷禪却摆摆手,不让劳德诺起身: “你这一掌受的颇重,陆柏还在昏迷,你一路顛簸指路,莫要起身,躺著说罢。” 劳德诺闻言,也不矫情,从在洛阳城听到第一声哭声开始,一一道来: “...事情便是这般。 陆柏兄让为诸兄弟做饭的车队,先行一步。 车队估计刚到这片梧桐林,就遭了魔教毒手。 魔教將伙夫尽数掉包,熬了一锅毒汤,骗兄弟们喝下。 这吹鼓手,也是日月神教之人假扮,估计原先定的吹鼓手,也是如这些伙夫般,在半路就遭了毒手。” 左冷禪听后,心中暗骂日月神教心思縝密,毒计一环套一环。 他眉毛紧皱,继续问道: “领头之人是谁,你可辨出?” “为首的是魔教圣姑,和那天王老子向问天!” 左冷禪提起任盈盈的短剑,思索片刻: “你怎的確定那人便是向问天?” “向问天击我后心,我鼓起內力本想与之抗衡。 可中了一掌,却得內力失了大半,本以內力压制剧毒,这內力一失,这毒便在体內乱窜。 但內力恢復甚快,约莫一炷香,便恢復正常,这应是向问天的【吸功入地小法】。” 左冷禪听后,这才点点头。 他没想到,只是將杀死高克新凶手,算作日月神教头上,便引来这般祸事。 他嘆了一口气,拍了拍劳德诺肩膀: “江湖上,以日月神教最为势大,虽说魔教,但他们曾经连少林、武当都敢抢。 少林、武当抱团,与日月神教,也差一丝差距。 我五岳剑派,虽显兴旺,但势力远不如少林、武当。 多年来,我一直努力推行五岳剑派並派,就是不想因为力量分散,而被各自击破。” 劳德诺闻言点了点头,但他並不知该如何接话。 左冷禪坐在车辕,沉思数刻: “將各位兄弟尸首,好好收敛。 隨后,我们带兄弟们回山。” 左冷禪经此事打击,好似老了数岁,面容宛如劳德诺般苍老,不復荣光焕发。 又过一日,陆柏悠悠转醒,但恢復的並不好。 他连番战斗,又中了一剑,在雨中又奔行大半夜,此刻竟高烧不退。 左冷禪用了数种好药,却依旧无法將陆柏高烧退却。 在梧桐林屠杀案后三天,江湖上渐渐开始有了华山派弟子陆锋,才是杀死高克新的流言。 这流言,很快传到左冷禪耳边,他急忙將劳德诺唤来,將流言告知。 劳德诺听闻,心中极为震惊,他难以置信居然有人同样猜到,陆锋便是真凶! 但他却对左冷禪说: “陆锋日日与我在一起,他只是华山派二代弟子,如何將高克新杀死呢? 这多半是魔教放出来,挑拨我五岳剑派內訌的流言!” 左冷禪深深凝望劳德诺数息: “当真?” “当真!” “你我都给华山派写封信罢。” 劳德诺此番维护陆锋,却不是为了陆锋身上秘密,更多是为了自保。 他终日与陆锋为伴,若未察觉陆锋杀人,便是过失! 劳德诺因贪婪陆锋武学秘密,未告知嵩山派时,怎能想到高克新之死会惹出这么大麻烦? 他此番维护陆锋並非自愿,他在心中恶狠狠的咒骂陆锋: “我就应该早早给这贼小子掐死!” “啊欠!” 陆锋此刻骑著一匹杂色健马,一路南下,刚刚行至襄阳城。 在排队进门的他,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一路小心翼翼,草木皆兵,每每见人与他靠近,都要打量一番,唯恐是嵩山派的杀手。 “啊欠!” 陆锋连打两个喷嚏,嘴里小声嘀咕: “一想二骂三念叨,是谁骂我呢? 嘿,想骂我的人,估计不少,骂就骂罢,反正也不会少了肉去!” 门口排队的人不多,很快便轮到陆锋。 他从马上跃下,牵马而行,等待守城官兵检查。 可前面还排著三四人时,就听守城官兵对他喝道: “兀那汉子,將斗笠取下,让我看看你面容!” 第34章 襄阳余暉 陆锋闻言,只好將斗笠取下,他並不惧怕查验,一路下来,並未发现任何通缉。 但他依旧小心,让小金抓住杖剑尾。 守城官兵上下打量陆锋一番,见其未佩刀剑,见其骑著杂色马,又带著一只猴。 又查验陆锋掛在马鞍上的竹篓,发现只有几件酸臭衣服。 心中嘿嘿一笑,但脸上却毫无表情。 “好了好了,下一个。” 他挥了挥手,將放陆锋进城去。 襄阳城城墙修的极高,外墙墙砖上,依稀可见刀劈斧凿痕跡。 他好奇地伸手抚摸一下墙砖,对於襄阳城,他有著別样感情。 这座城市,寄託著他对武侠世界最初的期许。 《侠之大者》、《华山论剑》、《三世恩怨》金老爷子在写到襄阳城时,总是將好名字,赋予襄阳城。 襄阳城汉水浩浩南流中,有杜甫故里,有无数英雄,更有於危世中诞生的女婴。 他感受著墙砖上的粗糲,这一刻,他终於感受到这世界开始包容他、接纳他。 行至城內,不同於洛阳人潮涌动,襄阳城虽人多,但城內道路,却修的宽阔数分。 马蹄在青石板路上,噠噠作响,空气中瀰漫著香与食物香气。 陆锋一路疾行,三日来,以凉水烧饼果腹,闻到这香味,有些经不住诱惑。 他当即寻到一脚店投宿,打算休整一日,再重新启程。 店小二將马牵到马房,陆锋在大堂坐下: “小二,来一碗麵,加肉加料! 再开一间房,备上热水! 你店里可有马匠?我要为马修蹄换掌!” “有的有的,都有的,客官要粗面还是细面? 浇头要牛肉可好?可要筛些酒喝么?” “牛肉浇头甚妙,酒我就不喝了,你这可有酸甜饮子?若是没有,给我来壶茶。” “酸甜饮子?桃汁可好? 客官是打外地来的吧? 我们襄阳桃子,可是极有特色,生吃也可,榨成果汁,调以蜜,更是舒爽! 不知客官要住几日? 要小的提前榨好,放在井水里,为客官沁凉么? 桃汁沁凉,酸酸甜甜,冰凉爽口,那一喝,才是美味哩!” “使得使得,我只住一夜,这桃汁今晚可能喝得?我离开时,再带上一竹筒! 桃子你去帮我採买一些,我路上带著吃!” 陆锋说罢,从盘缠上解下两颗小银珠,递到小二手里。 小二见陆锋出手大方,眼睛笑得直眯,忙著巴结: “客官,您就坐在这等,只消小半柱香,这面就好了! 我先给你榨些桃汁,然后给您客房添上热水,您吃完,只管歇著便是。 等下午不忙,我再唤来马匠,为您马儿修蹄换掌。” “好好好,小二哥,我下次来襄阳,还来寻你!” 店小二唱了个诺,便去忙碌。 没一会牛肉麵上来,肉香混著面香,陆锋胃口大开,连吃两碗。 將小金馋得抓耳挠腮。 好在没过一会,店小二端来一壶桃汁,一大筐桃子,小金见了桃子,直接扑到筐里。 陆锋见小金实在没型没状,不愿扰了店家生意,便抱著筐准备回房歇息。 可却被店小二拦下。 店小二將陆锋怀里筐接下,抱进客房,又端来一盘乾果,也不多言语便退出房间。 此时热水已经放好,陆锋试了一下水温,发现正合適,心说这店小二果然靠谱。 又心道银子果真好使,只需两粒小小银子,就能得这般服务。 不由的暗暗心疼起,交给任盈盈的百两金来。 他泡在热水里,喝了一口桃汁,心中暗道: “我真傻,当时就应该跑出那破庙,等天亮时,再去买马! 为何当时如此衝动,就將百两金交出,做那冤大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妖女的魅力吗?” 此时店小二擦了擦汗,將衣服收拾整洁,连肩头灰尘都尽数掸净。 他走到脚店后院,先重敲两下,再急敲五下,最后学了三声猫叫。 这时,门才將將打开: “竹老,我已经按你吩咐做了,好好伺候这位小哥。” 绿竹翁闻言点了头,心道缘妙不可言。 陆锋来洛阳城投宿,居然进了日月神教据点! 他与任盈盈一路,二人三马,可换乘,又有人守夜,脚程比陆锋快了半日有余。 他已经嘱咐潜伏进襄阳城官军中的日月神教弟子,这几日留意是否进城。 果不其然,刚刚便有人来报,在城门口遇到疑似陆锋之人。 而这人竟投宿至日月神教开设的据点! 他得了信,在大堂远远望著,发现果然是陆锋,便嘱咐扮做店小二的日月神教弟子,好生接待。 他送走店小二,回房对任盈盈回稟。 任盈盈听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陆锋小子,居然跑到这来! 见他一路南行,定会入襄阳城,在城门安排人守著,果真妙计!” 这几日任盈盈身体已经恢復,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盘坐在蒲团上,手搭在矮几瑶琴之上。 她素手轻扬,玉指拨弦。 琴音如幽泉漱石,又似凤鸣深谷。 一曲《清心普善》飘扬至陆锋耳畔。 陆锋此刻甚是愜意。 热水包裹住身体,將疲惫消除,又有酸甜桃汁润口。 耳畔幽幽琴声,將陆锋这几日疲惫尽数勾出,他不知不觉在浴桶中熟睡过去。 再次睁眼,已是夕阳,房间甚是昏暗。 他从浴桶中出来,將脏衣泡在浴桶里,隨意泡了泡捞出拧乾。 將窗户推开,把衣服搭在窗户上,光著膀子赤著脚,向西望去。 有道是: “落日欲没峴山西,倒著接篱下迷。” 余暉下的襄阳城之美,难以一句诗词道尽。 陆锋腹中又感飢饿,依旧又是两碗麵条,小二对他匯报,马掌已重新换新,夜草已经餵好。 陆锋闻言,连赞店小二靠谱。 仰仗任盈盈悄无声息的关怀,陆锋睡了自下华山后第一个囫圇觉。 没有劳德诺老谍子日日算计,没有高克新之死夜夜紧张,他极为安心。 但小金却不这么觉得,桃子虽香,但它隱隱嗅到一丝坏女人的味道! 它半夜从陆锋房间遛出,循著味道,来到任盈盈居住小院。 刚想窥伺一番,就被一双玉手揪住顶瓜皮! “你这小猢猻,可比你这主人精多了!” 第35章 渡江见湖 陆锋一夜安眠,太阳又升,有些多云,醒来时甚是安逸。 他赤脚下床,却钻心一痛,原来是小金將桃核乱丟。 此刻小金,蹲坐在桃筐里,闷闷不乐。 小金昨夜没少被它心中那位坏女人折磨,毛被揉了又揉,肚子被摸了又摸,连尾巴都被打了个结。 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得,当早晨被任盈盈放回时,彻底怕了,连状都不敢告。 它已经认可陆锋的话,他们两人,真的打不过任盈盈这坏女人。 陆锋却不知这些,简单洗漱后,將桃筐和竹篓带到楼下,他决定吃过早饭,就出发,直奔汉口。 客栈大堂,陆锋又点了两碗牛肉麵,可面端来,发现小二並未端来他喜爱的细面,而是两碗又宽又厚,宛如裤带的粗面。 “客官莫急,我见你今早就要远行,特地让厨房下了粗面。 客官是第一次远行罢,我有一经验告知客官。 若是投店住宿,吃些细面,甚好,汤汁吸得足,消化的也快。 但若是远行,最好吃些粗面,与细面不同,粗面消化得慢,在腹中停留的更久。 依您这肚量,两碗粗面下肚,日落时分,都不会觉得飢哩!” 陆锋是第一次听到这般言论,细细思索,觉得极有道理。 便动筷嗦面,大口吞入。 临走前,店小二又为他拿了五张烤得干硬紧实,宛如饢的白麵饼,一袋牛肉乾,一竹筒桃汁。 陆锋大为感动,只觉店家服务实在周到,连声致谢。 任盈盈在客栈二楼,望著陆锋牵马离去背影,觉得陆锋冒失的宛如雏儿一般。 若不是她叫绿竹翁上下打点,怎会让他这般安逸? 她將绿竹翁唤来,开口询问: “你觉得他会向何处?” “我觉得应是荆州或者汉口。 若要断他去往何方,只需要看他是在汉水东岸走还是西岸走则可。 若是东岸,目的地便是汉口,若是西岸目的地便是荆州。” 任盈盈闻言点了点,心道有理。 她虽闯荡江湖多年,但对於一些弯弯绕,也並不明白,还需绿竹翁这样的老江湖,指点一二。 常人哪里会想到,只需看从河岸那边走,就可判断对方目的地呢? 若无江湖经验,只能一路苦苦追赶。 陆锋出了襄阳城,又回望数息,心道从福建归来,就在襄阳城多住一段时日,將城中大街小巷,尽数走遍。 他行至渡口,步入渡船,至汉水东岸。 此时已近九月中旬,只有早晚阴凉。 云层渐散,他確定马匹安定,便在船舱中躲阴凉。 汉水在襄阳附近,甚是宽阔,宽度堪比黄河。 他又想起在洛阳城,梦中梦到宛如黄河,浩浩荡荡的一剑。 他望著汉水,痴痴发呆,直到渡船靠岸,才缓缓醒来。 重新坐在马背上,他以指运剑,比划起来,他隱隱摸到一丝关窍,但依然懵懂。 他心中隱隱察觉,若是悟透,他便可以使剑,刺出音爆。 陆锋控制著马速,不急不缓的行著。 此时此刻,同样骑马的,还有嵩山派“大嵩阳手”费斌。 他带著十八位嵩山派弟子,正一路疾驰,此时已至华阴县城。 一行人十九人,带著四十匹马,一路换乘,就是为了给岳不群送信。 晌午时,马至华山脚下,费斌派六名弟子,看管马队,带领十二人,直上华山。 一行人施展轻功,在华山陡峭山路上疾行,终到华山派大殿门口。 岳不群见到费斌时,甚是惊讶。 但听费斌诉说洛阳之事,面色却变了数次。 先惊讶,后震撼,直至费斌讲完,他眉头已经紧皱。 又从费斌手上接过左冷禪、劳德诺的两封信。 他先將左冷禪信封拆开,发现左冷禪信中,並无往日寒暄。 字里行间,都是在催促五岳剑派合併之事。 他將左冷禪信件放下,將劳德诺信件拆开,查看数息,悠悠一嘆: “多谢左师兄照顾我劣徒。 费师兄稍等片刻,我这就回信。” 岳不群唤岳灵珊,將纸笔呈上,手执狼毫,行书信笺,笔势翩然藏锋。 半柱香不到,便用白纸將信上墨跡吸乾,装入信封,交由费斌手中: “费师兄,吃顿饭再走?” “不了不了,此事甚急,我等先行回去!” 费斌从见岳不群到离去,仅仅在华山派停留一炷香时间而已! 寧中则见状,心知应有大事发生,见费斌身影消失在山径,开口询问: “师哥,发生何事让嵩山派这般紧急?” 岳不群悠悠一嘆,將两封信交到寧中则手中。 寧中则將信阅过,脸色微白: “嵩山派竟遭日月神教如此毒手? 劳德诺重伤身中剧毒,大有更是被俘,了无音讯? 师哥,我们是否应下山去將人寻回?” “此时下山,怕也是晚了,你容我思索一二,再言如何处置,此事莫对外说。 珊儿!特別是你,不要將这事到处说!” 岳灵珊望著父母密谈,只依稀听到重伤、被俘等字眼。 二人脸色甚是严肃,岳不群又如此严厉,她明白轻重缓急,连忙应下: “珊儿不会乱说。” 费斌至山下时,並未立刻回嵩山,而是將信交给六名弟子,命其速回嵩山。 而他则带领剩余十二人,在华阴县,租下一小院。 送信虽急,但更急的是左冷禪的命令: 找到华山派剑宗传人! 而此刻,华山派剑法第二好的人,正骑著马,吃著桃,在汉水河畔,走马观哩! 陆锋这一路並未入城进村,每每到夜晚,便骑马入林,点一团篝火,宿於野外。 好好体验了一把,天为被,地为床。 本以为一路逃亡,谁知竟成了郊游,嵩山派竟未派任何人来寻他。 陆锋不知道,任盈盈已判断清楚陆锋要前往何方。 她坐著船向汉口行去,每日在船上抚琴饮茶,悠閒度日,正准备在终点给陆锋一个惊喜哩! 野外又行三日,汉水渐窄,湖泊却多了起来。 过了孝感,更是连遇三湖。 先过王母湖,体验了湖上渔家清蒸的鱖鱼。 又过仙女湖,体验了岸边农户白灼的河虾。 又至白水湖,正喝著美味鱼粥时,一伙操著四川方言的人,进入店中。 而嘴里正討论著,余观主云云。 陆锋心中暗思: “余观主?谈论的怕不是青城派的余沧海罢?” 第36章 青城少主 陆锋飞快的抬眼扫过,一行四人,为首的是一位穿著胸绘祥云纹样,蜀锦长衫的男子。 这男子个子不高,举手投足,却透露出一丝倨傲。 將耳朵竖起,一边小口喝粥,一边暗暗偷听。 就听那位身穿蜀锦男子道: “咱们这次去的那福威鏢局,嘿嘿! 格老子的,当真是富的流油,连著三年,都送给我老汉万把两银子!” “少掌门,福威鏢局年年都来送礼,可真这么多? 那我们这次去福州府,岂不是享福去了?” “享福享福,享个锤子的福! 老汉非逼我去走蜀道,不让我坐船,这一路走来,绕了个大圈,鞋儿都磨破两双咯! 可他却坐船,舒舒服服顺长江下来,让我在汉口等他! 老板儿,你这店里有啥子吃的嘛,快报上名来!” 白水湖临近汉口,来此地,都是歇脚吃饭的行商走卒。 店老板报了一串菜名,却未得那男子欢喜,开口不悦道: “我就说嘛,出来是享个啥子福哟。 你报的这些,没有一个热辣滚烫! 你一样一个皆数上来,我都试一试!” 陆锋听过一阵,这男子除了进门时,呼了几声余观主,竟不再谈论。 但刚刚几句话,在熟知剧情的陆锋耳畔,却宛如雷鸣。 “福威鏢局”,“少掌门”,“每年献银万两”。 陆锋认为,眼前这人多半就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的儿子,余人彦! 他万万没想到,此时才九月,余人彦便从四川出发,前往福州。 陆锋心中暗嘆: “时间线终究是乱了。” 他心中暗急,生怕熟知的未来,尽数被改变。 此刻,鲜美鱼粥,没了滋味,他舀起一勺粥,小口吞著。 店老板阅人无数,心知余人彦不是好惹之辈。 白水湖畔方圆数里,就属这家饭店,还有些门脸,常常有贵客被逼无奈,来这歇脚吃饭,他自然有了眼界。 所以店家飞快的给余人彦那一桌上菜,生怕恶了这位侃侃而谈的少爷。 可余人彦,却並不满足,直呼口味寡淡,不合心意。 他身边那几人,也不劝解,纷纷起鬨闹將起来。 陆锋被惹得心烦,不愿节外生枝,將老板唤来,准备结帐离去。 陆锋因怕被人发现,整日戴著斗笠,未被太阳暴晒,小脸还算清秀白嫩。 他抬头呼唤店老板时,余人彦却將目光扫来,见陆锋小脸清秀,居然不再闹將,而是起身坐到陆锋对面椅上。 余人彦一抖长衫: “哟,你这小相公长得蛮俊秀,想不想和老子耍耍?” 陆锋闻言一愣,耍耍?耍耍什么? 他见余人彦眼睛在他身上不停打量,脸上又带著一丝淫邪,似乎明白余人彦“耍耍”的意思。 陆锋噁心的不行。 万万没想到,在原著岳灵珊被余人彦调戏的戏份,居然落到他身上! 余人彦居然男女通吃! 陆锋感觉一股怒火往头上涌,直接用四川话骂了过去: “耍耍?耍你麻卖批的耍!” 陆锋並非四川人,不懂“麻卖批”三字有多脏。 余人彦听闻,脸色瞬间涨的通红,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在他面前骂出这三个字! 他破口大骂: “我日了你麻个麻批! 我哈你麻批!” 陆锋听著余人彦四川话骂人,只觉有趣,並无太大被辱骂的感觉。 他笑著骂道: “你麻卖麻皮!” 余人彦被陆锋脏话和脸上讥讽的笑容激怒,抬手就对陆锋脸上扇去。 陆锋岂会惯著他? 他手成剑指,对著余人彦扇向他脸的手点去。 陆锋这一指,下意识用上,他感悟江河浩荡时的气势。 “啪!” 指尖发出一声爆鸣,隨后將余人彦手掌刺了个对穿。 未等余人彦反应,从椅上跃到桌上,对著余人彦肩膀就是一记怒踹! 陆锋此时,腿上负重已经不在,这一脚踢得又疾又快! 余人彦当即被陆锋从椅子上踹下,成了滚地葫芦。 他身边那三人,见状纷纷抽剑来攻,剑法刚猛迅捷、势如松涛。 陆锋手握杖剑,他並未將出鞘,对著三人劈头盖脸打去。 三人竟一时半会攻不进来,陆锋以攻势相逼。 带著三人从室內打到室外,唯恐坏了店老板桌椅。 攻过三四十招,陆锋水墨空间收录够足够招式再次开启! 水墨空间內,阿灰先演示一遍对方三人剑招,又將混元剑法微调。 陆锋早已適应水墨空间中,阿灰教学节奏,演示三五遍,就已经纯熟。 他抱拳一礼向阿灰告別,退出水墨空间,青城派“松风剑法”就这般轻易被陆锋偷学了去! 对面三人,此刻越打越心惊。 在他们眼中,陆锋越战越勇,对他们所使剑法也越来越熟悉。 三人对陆锋,原本势均力敌,此刻却显出颓势。 三人对视一眼,决定剑掌同用,出剑同时,抽冷以掌击之,可这正中陆锋下怀。 三人挥掌,陆锋便与其对之,陆锋掌法,混有向问天【吸功入地小法】一些特质。 三人每对一掌,內力便减一分,三五掌后,连剑挥舞得都慢了半分。 陆锋攻的更猛,杖剑虽未出鞘,却屡屡得中。 挑、砸、点、刺、撩,打的三人苦不堪言。 陆锋此时,竟抱著將这三人当练功靶子的心態来打! 若是杖剑利刃出鞘,这三人早被陆锋抹了脖子! 可这非血仇,陆锋自杀了高克新发生那么多事后,他悟了。 人好杀,难的是如何处理! 可总有些人,故意找死。 余人彦被陆锋將手掌点了一个血窟窿后,又踹了一脚,已被陆锋物理催眠。 但催眠的並不彻底,此刻余人彦已悠悠转醒。 他忍著痛,將剑抽出,来到屋外,瞄著陆锋后心挺身便刺! 此举是实打实的偷袭! 可就在他向前迈步时,脚下却一滑,本刺向陆锋后心的一剑,竟刺中三人组中一人小腹! 原来,小金见余人彦要对陆锋偷袭,便將一桃子,投到余人彦脚下。 余人彦一时不查,竟失手错杀同门! 陆锋见状用杖剑横扫,逼退剩余二人,鬼声鬼气道: “耶耶耶?你这瓜皮憨起来连自己人都杀?” 余人彦闻言气急,也不顾同门性命,將剑抽出对著陆锋又要一刺! “啊!!!!” 可突然剧痛传来,余人彦发出一声悽厉惨嚎! 第37章 江汉迷雾 余人彦捂著小腹,眼睛疼得似要鼓出,满是血丝。 除了刚刚遇袭时那一声哀嚎,此刻他竟连出气的力都没有。 下頜奋力张开,只见吸气,不见吐气。 却看那小金,此刻却灵巧的爬到余人彦肩上,对著余人彦鼓起的眼珠,猛的戳去! “啊!!!” 余人彦又是一声惨叫,他本就站不住,此刻侧臥在地上,好似被白灼的活虾。 他一手捂小腹,一手捂眼睛,痛苦而无助的抽搐! 陆锋心中暗嘆,人算不如天算。 本想安安静静,可谁知,事就是不停的来找他。 余人彦干么不老老实实昏迷,非要来触霉头呢? 遭了小金猴子偷桃,还加上一只眼珠,可谓爆浆三连! 青城派余下二人,见此情况,一人查看余人彦伤势;一人持剑守护。 唯恐陆锋来攻,更惧小金偷袭。 陆锋见状,也不打算进攻: “妈了个巴子,带著这废物,滚回你老家去! 毛都没长齐的生瓜蛋子,非要来惹小爷? 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劳德诺是也! 你们青城派观主余沧海,若是想来寻爷爷麻烦,就来嵩山派罢!” 陆锋这番恐嚇,在二人听来,不光报出门派姓名,更是连四人跟脚都尽数点出,可见虽面相年轻,却是个老江湖。 打又打不过,只能咬碎牙和血吞。 想著死去的同门,不能人道的少掌门,严厉的掌门,心若死灰。 却听陆锋又言: “嘿嘿,你们同我打赌比武输了,快快將身上值钱物件都给我!” 二人听到陆锋的话,气的三尸神暴跳,可技不如人,被陆锋如此欺辱,也无力反抗。 只能將身上浮財,尽数交出。 “来来来,小爷我怕你们如同这少掌门一般,从背后捅小爷,把这剑都给我交出来!” 二人闻言,只好將剑摆到地上,等陆锋来取。 小金甚是聪慧,將四把剑尽数取回,交到陆锋手中。 陆锋却將余人彦佩剑扔回: “这是凶器,是物证哩! 小爷我可不敢拿! 你们这少掌门,是我劳德诺伤的,可这死人,却与我劳德诺无关! 你们青城派,可莫要將这帐算错! 若是想来报仇,嘿! 去嵩山派,报上我劳德诺大名,自然有人带你们来寻我!” 陆锋一边挖苦青城派弟子,一边將黑锅扣到劳德诺头上,心情极为舒畅。 他悄悄递给店家一小锭银子,隨即翻身上马,向北行去。 走了半个时辰,下了官道,入了山林,向南折返,直奔汉口。 马背上,陆锋暗暗盘算: “人不是我杀的,但小金將余人彦打的不能人道,却是我做的。 可话说回来,这余人彦被打成这般模样,就不会去福州了吧? 我这算不算救了他一命呢?” 路过一小桥,陆锋將青城派三人佩剑,投入溪水中。 “我报了劳德诺的名字,人又戴著斗笠,嘿,青城派要去找,估计也难找到!” 陆锋心觉做的天衣无缝,便打开刚刚收穫的四个荷包。 他清点一番,发现只有二十余两金子,三十余两银子,他將金银用旧衣包起,放进竹篓,將荷包挖坑埋好。 他想起被任盈盈坑走的百两金,怒骂余人彦几人: “穷鬼,装逼的穷鬼!” 陆锋骂这几句,很难说是在骂余人彦,还是在骂自己。 毕竟他也是个百两金买马的穷鬼。 陆锋在偷听余人彦几人聊天时,知道余沧海会顺江而下,在汉口停留,便打消了在汉口歇息几日的想法。 若是在汉口不小心撞到,保不齐会有一番麻烦。 他又行半日,终到汉口,码头帆影,商贾云集。 汉水於此,匯入浩荡长江。 长江水汽甚大,天色渐暗,竟下起雾来,船家纷纷在船头点燃明灯,以防碰撞。 船家唯恐这还不保险,皆极有节奏的“嘿哎!黑哎!”的吆喝,以提醒往来船只避让。 陆锋寻了一脚店,先点了一碗糊汤粉,又从路过小贩处,买了一份名为“欢喜坨”的炸食。 欢喜坨乃外裹芝麻,油炸糯米糰子,甚是甜糯酥脆。 糊汤粉鱼汤混合细粉,又加了胡椒,实在鲜辣暖胃。 他將店小二唤来: “你可认识船家?” “晓得晓得,客官要是运货还是搭人?是拼船还是包船?” 陆锋没想到长江坐船还有这么多门道,思索片刻道: “包船,我与这匹马,我打算去南昌,若是船能过鄱阳湖就更好了。” “客官若是带著这马,若想包船过鄱阳湖,起码六两银子。” “你可否將船家寻来?我明日就想走。” 店小二闻言点了点头道: “客官您先吃著喝著,稍等片刻,我去將船家唤来。” 陆锋这几日风餐露宿,饭吃的极快,没一会就吃净,看著被浓雾遮住,黑漆漆的江面发呆。 浓雾中,偶尔露出的点点灯火,显得被迷雾笼罩的长江更加神秘。 陆锋心中也宛如被迷雾笼罩一般。 日月神教將嵩山派屠杀,这么大的事情,可一路他並未发现官府发布的海捕文书。 行商走卒,虽有討论,可从只言片语中,只有对这起凶案的震撼,却也不多討论。 江湖,似乎与普通百姓,相隔甚远。 “嵩山派为何没放出任何风声?左冷禪、劳德诺在盘算什么?” 他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的敲击,以减缓心中焦虑,直到店小二带著一位被晒得古铜,身上纹有水锈的船家来到他这里。 船家开门见山: “从汉口到南昌附近渡口,需七两银,若是只到九江,只需四两银。” “穿越鄱阳湖为何这么贵?” “客官怕是没去过鄱阳湖罢? 现在长江丰水,我们一路顺流而下,並不艰难。 但长江入鄱阳湖,要过老爷庙,那一段水路甚是难走,每年都有不少船,在那处倾覆。 贵,全因这段险路。” 陆锋闻言想起前世看过的地理知识,点了点头,鄱阳湖西北老爷庙水域,確实难行。 他思索数息,打算再试探一番: “我今晚就想走,可行?” “冇问题!夜航雾气,冇得么斯事!” 陆锋见船家这般自信,放下心来: “走,带我看看船,若是靠谱,今晚就走!” 第38章 夜航船 船家打著赤脚,在竹木搭建的码头快步穿行,陆锋牵著马,在后面跟著。 没过一会,船家將陆锋领到一艘单桅小船边上,他指了指船道: “我们就使这条船走,船底舱甚矮,將马儿养在甲板上便可。” 陆锋闻言,点了点头,他本想將马卖掉,等上了岸再买一匹,单人乘船,又便宜又便捷。 但他到马市一看,如这匹一般的健马,並不多。 行走江湖,一匹好马,必不可少,若要真被追杀,这匹健马,可带他跑贏劣马,逃出生天。 所以,陆锋便带著这马一路南行,虽麻烦,但免去到地方买不到好马的尷尬。 船家又將陆锋引到船上: “客官,这两间舱室,你都可以住,每日吃食,若是不嫌弃,我婆娘也会为你整治。” 陆锋闻言点了点头,舱室靠近船尾,虽不大,但收拾的极为整洁。 有一同样肤色黝黑女子,正借著火光,修补缆绳;一光脊樑汉子,正扛著几只麻袋,准备登船。 就听船家介绍: “小老儿齐白江,这是我婆娘和大儿子,到时候我们三人操船,一路过去。” 陆锋见三人虽皮肤黝黑,並不面善,心中有些忐忑,唯恐这是条黑船。 但又仔细想想,若是船家心善,又怎能在长江上討的了生活,维持一条船的运转呢? “他们才是真的江湖人罢?” 陆锋將心中成见放下,以貌取人,实在不该。 他决定就坐这条船,去南昌! 他数出七两银子,递给船家: “小子陆锋,这一路,就听您安排啦!” “客官放心,您可以先回舱歇息,也可在甲板观长江夜船。 我等会让婆娘熬一锅虾蟹粥,小哥你若是晕船不適,喝了这粥,就能舒坦大半。” 陆锋闻言,抱拳一礼: “有劳啦!” 齐白江指挥他儿子扬帆调整帆角;指挥他婆娘解开缆绳。 舵把转动几下,就从岸边停的密密麻麻船中驶出。 这时,有相熟的船家来打招呼: “嘿哎,齐老头,你怎的要夜航船?” “客官急嘞!怎的,你也想夜航?” “哈!没你这本事,路上小心!” 陆锋听闻,心中又安定大半,这齐白江多半在船家中很出名。 他虽不知夜航船有多难,但从齐白江的骄傲,那人的羡慕也能听出,夜航船多半不简单。 陆锋在甲板上,望著浓雾笼罩的江面,听著船身划过浪涌的声音。 帆挤压著木板,吱呀吱呀,齐白江婆娘熬粥,咕嚕咕嚕。 浓雾笼罩下,视觉被无限剥夺,声音却似乎被无限放大。 江风渐渐大起来,船隨著浪涌,有节奏的晃动,陆锋默默体会著新奇感受。 此时,粥煮好了,齐白江为陆锋盛了一碗,他双腿岔开,宛如两个圆规,在摇晃的船上,走的极稳。 无论船上上下顛簸,左右摇摆,都將这一碗鱼粥端的稳稳噹噹。 他走到陆锋身前,陆锋手上將粥接来时,异变陡生。 陆锋眼睛一,竟进到水墨空间里来! 此刻阿灰正模仿齐白江走路姿势,来回走动。 陆锋见状,心中惊骇: “这齐白江也是习武之人? 这步法又是何等来歷?” 阿灰此刻走路场景,在上下左右不停摇摆。 而阿灰在走动时,双跨宛如天平,腰腹间好似脱节。 大腿小腿间,看著笔直,但並未將膝盖绷死,而是微微变化。 上半身极为稳定,而下半身,隨著地面变化而变化。 很快,轮到陆锋开始练习,地面也开始摇摆起来。 陆锋最开始有些不適应,但很快便摸到诀窍。 过了一柱香时间,无论地面如何晃,他都能在地上牢牢站住,而上半身,一动不动。 “这套步法,大有可为,若是在江上遇到拼斗,凭藉此步法,我应与一辈子在船上生活人一般灵活!” 陆锋心头喜悦,他对阿灰一礼,退出水墨空间,同时他决定探探齐白江底细。 齐白江並未察觉任何异样,將粥递到陆锋手中,便准备转身离去。 陆锋將齐白江唤住: “齐老哥,这江上可有江匪、水盗么?” 齐白江闻言一愣,没想到陆锋竟问如此问题: “江匪、水盗?嘿! 自然有的,却不多,这水上不比陆地,若要劫掠,难度甚大。 在长江做水匪是费力不討好的事情。 况且长江每一段,都有不同帮派管著,西有青城派,东有九江白蛟帮。 至於汉口、应天更是有官兵严加看管。 江湖人都不敢造次,匪类更是远远避开。” 齐白江说的头头是道,陆锋闻言点点头,继续问道: “齐老哥可会武么?” “会,但都是些架子罢了。 我会使水陆朴刀十八式,你若要看,等天明雾散,我演给你看。” 齐白江言毕,便去船台掌舵。 长江虽是丰水期,船又是轻载,行船相对容易,但浓雾瀰漫,依旧要小心行事。 而陆锋试探过后,也放下心来,喝起热粥。 粥中有鲜虾江贝,以姜去腥,又加了少许胡椒。 这一丝丝辣味,更显虾贝鲜甜。 陆锋喝了一碗,又討来一碗。 夜半,齐白江將他儿子唤来掌舵,在甲板上吊床小憩。 陆锋则站在船头最顛簸之处,练习著刚刚习得步法。 他身体隨船身顛簸而动,练习数刻,他发现船上真的施展时,是与水墨空间不同之处。 船被水承,顛簸的极有韵律,身体只需找到这个韵律,便可更加省心。 偶尔船头压到浪,陆锋也能通过脚底板感受到,提前判断,站的更稳。 齐白江儿子见陆锋在船头这般,心想陆锋应是习武之人,他小时候,也被齐白江这般训练过。 他好言提醒陆锋: “在船上这般练习,莫要穿鞋,你光脚试试。” 陆锋闻言,將鞋子脱下。 船甲板因清洁得当,並不油腻,光脚时,更能体会到木材粗糙质感。 齐白江儿子又提醒道: “你用脚趾抓地面。” 陆锋闻言,有些发愣,什么是用脚趾抓地板? 齐白江儿子见陆锋发愣,伸出扁平的大脚,站在地上,让他看的仔细。 原来,在船顛簸时,他脚趾也参与到平衡身体的动作,或张紧,或收缩,或將重心转移到脚后跟。 陆锋看后,赶忙致谢: “多谢兄弟指点!” 第39章 猴不卖 陆锋练习数刻,也有些疲倦,遂回舱歇息。 清晨浓雾依旧,长江自从汉口向东,一路有五六个大弯,更有几处江心岛,齐白江行船愈发小心。 陆锋睡醒,嫌船舱气闷,也来到甲板上观望。 与晚间浓雾带著一丝恐惧感不同,白天浓雾却显得长江浩渺无垠。 行至晌午,雾气渐散,阳光將甲板炙烤得滚烫。 齐家父子早已习惯赤脚行走在甲板,陆锋却不行。 在太阳晒透的甲板走几步,就觉得脚底板好似熟透。 他仔细观察齐家父子,脚底板並无老茧,反而很是细嫩,他心生好奇: “我见你在甲板上行走无碍,本以为你脚底有层厚厚老茧,可你脚底板却比我的还要细嫩,这可有诀窍?” 齐白江闻言,有些发愣,心道陆锋好奇心真足,眼神又毒辣,便耐心解释: “我早已习惯不在船上穿鞋,人脚后跟痛觉不明显,將重心置於脚后跟便可。 至於脚为何嫩,每日沾水,死皮留不下分毫。 你莫要看我长得黑,但我这皮肤,可比客官你还要水嫩哩!” 陆锋哑然失笑,此时船过江心岛,剩下一段航程好走,齐白江便將船舵置於儿手。 他从取出一根长棍,又將他婆娘切菜的刀,安在长棍,耍了一套水陆朴刀十八式。 水陆朴刀十八式极为朴素,也不大开大合,没有太多凌厉招式,想必是为了顾及在船上拼斗,施展不开。 朴刀又比腰刀长,若与腰刀拼斗,又占了长度优势,所以朴刀十八式,更多是守己中路,防守反击的架子。 水墨空间並未因朴刀十八式而激活,陆锋暗思: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伴你读,101????????????.?????超顺畅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混元剑法,已有框架,与朴刀十八式防守反击的招子,並不兼容。 剑法本身就已经驳杂,若是再容纳吸收,就成大杂烩了。” 齐白江收刀回力,他面色颇为骄傲,对陆锋道: “你看我这功夫如何?” “甚妙甚妙,但我见你並不以腰用力,大力劈斩,这是为何?” “船上不稳,若大力劈斩,失了重心,反而不美。” “非也非也,齐老哥你在船上居住,早已习惯在甲板走动,下盘也是极稳。 若加上腰力,大力劈砍,你觉得你会失了重心么?” 齐白江听陆锋这么一说,心觉有理,他试著大力劈砍,发现腿早已习惯船如何顛簸,重心並不会因大力劈砍而失。 齐白江极高兴,连连对陆锋道谢,唤婆娘拿酒来喝。 陆锋婉言谢绝,他已经吃够了醉酒的苦,若无必要,他不打算饮酒。 齐白江劝酒数次,见陆锋真的不喝,便倒一碗老酒,对江自酌。 船航三日,终到九江。 今日,船就要从长江,驶入鄱阳湖。 齐白江变得极为专注。 船由长江入鄱阳湖,需拐一个大弯,但江心却有江心岛,名唤江州。 长江因江州岛分流,而流速剧增,为转弯带来极大难度。 好在齐白江船技精湛,弯转的极为顺畅,但这只是最简单的第一步。 船入鄱阳湖,便自北向南而行,而这几日却是西南风,船需顶风而行。 齐家父子一人掌舵,一人调整帆角,船行“之”字路线,在鄱阳湖逆风而行。 船行一日,至老爷庙附近,风却开始骤变。 偶向东,偶向西,让人捉摸不定,航船甚是艰难。 湖面虽宽阔,但水中暗礁却比长江中来的更为密集。 齐家父子操船变得更为小心,连看著的陆锋,都连带著紧张起来。 船终至老爷庙,最难的一段已经走过。 齐白江將船停到老爷庙附近江滩,去庙中上一炷高香。 夜晚他不再夜航,皆因湖中暗礁甚多,已经到了夜航不安全的地步。 陆锋暗赞齐白江船技,更暗赞他懂得进退。 齐白江不怕在长江浓雾夜航,皆因长江丰水,暗礁不多;不愿在鄱阳湖夜航,是因他知何时可以冒险,何时不能逞强。 陆锋感觉虽齐白江这几日,所学、所悟甚多。 天明復航,晌午船至赣江口。 齐白江將船停到一处水陆码头,对陆丰道: “往西南再行一日,便是南昌城,小郎君后会有期!” 陆锋闻言抱拳一礼: “一路平安,生意兴隆!” 陆锋与齐白江一场相识,他似乎找到他理想中江湖的感觉。 已至晌午,陆锋不急赶路,便在码头,寻一客栈住下。 只是这客栈,却没了襄阳城那般热情小二。 他点了一份拌粉,一份藜蒿炒腊肉,便回到房间。 店小二虽服务不热情,但给浴桶打的热水,温度倒是恰好。 陆锋这几日未换衣服,犯懒的他穿著衣服就跳进浴桶。 水温微烫,陆锋感觉皮肤微微发麻。 洗漱乾净,陆锋换上换洗衣物,发现衣服被江上水汽,沤的有些酸臭。 他来到街上,买了一身新麻衣,两双新藤鞋,又给小金买了些新鲜瓜果。 在他纠结是去趟南昌城,还是直奔福州时,路上有一汉子来对他搭话: “你这猴卖不?” 这人使著四川口音,陆锋定睛一看,发现与余人彦殴斗时,青城派弟子服饰相似。 陆锋心中暗思,青城派居然將人派到南昌附近,这是要提早发动剷平福威鏢局的架势。 此刻陆锋,虽说武艺小成,但奈何青城派人多,他生怕將这人惹怒,再蹦出十几条大汉。 到时他便要满头大汉,左右为男了。 所以,陆锋只是轻轻应著: “这猴,我不卖。” 那汉子却不依不饶,掏出纹银十两,在陆锋面前显摆: “十两银子也不卖?” 陆锋心中一阵腻歪,暗骂青城派弟子,怎么都是这般无赖模样? 余沧海真小人,搞得青城派上樑不正下樑歪,实在是污了名门正派名头。 他依旧耐心对那汉子道: “不卖不卖。” 岂料那汉子仿佛失了智一般,又掏出一锭纹银: “小子,二十两,不卖也得卖!给你银子,是爷爷我大气! 你若不快將银子收起,將猴给我,信不信我將你牙齿打落?” 陆锋被气得直笑,青城派连討打的方式,都这般多样、 他的手有些痒。 於是,杖剑便连鞘捅到了那汉子嘴里。 第40章 匿名信 陆锋这一击,將那汉子打得满嘴流血,牙齿崩掉数只。 陆锋刻意留他性命,並未將利刃出鞘,但这不代表他心慈手软。 他將手肘一缩,趁著那汉子被打得发懵,抡起杖剑,对著锁骨再次点去。 “咔嚓!” 一声脆响,那汉子锁骨应声而断。 此刻那汉子嘴也痛,肩膀也痛,连抽剑反击的力气都没有。 此时,路人注意力,已被吸引过来,陆锋又对那汉子膝盖砸去。 一声骨裂脆响,一道受痛惨嚎,一阵眾人惊呼。 陆锋带著小金,跑回客栈,將新衣扔进竹篓,带著细软,结清房费,逃之夭夭,直奔南昌城! 此刻,青城派在水陆码头的另外几位弟子,找到了被陆锋痛殴的那位汉子。 “皮师哥,你这是怎了?是何人伤的你?” “一个拿著短棍,带著一只青面金丝猴,戴斗笠的年轻汉子伤的我! 现在去追,还能追得到!” “申人俊、吉人通,你俩带著人去追! 留下两个人,快將皮师哥抬回客栈! 再来一个人,去汉口给师父送口信!” 那人安排的井井有条,追敌、救人、求援有条不紊。 青城派弟子,也听他命令,想必在派中平日,也极有威信。 此刻,余沧海乘舟到汉口,见亲生儿子,出了四川就瞎了一只眼,不能尽人事,不由心中大怒。 他耐著怒火听完那两位弟子,將事情一一诉说,心中暗骂嵩山派太过霸道! 他取来纸笔,洋洋洒洒写了数百字,皆是痛骂劳德诺之言,对其中一人吩咐: “將信送到嵩山派!” 那弟子接过信,正准备要走,却被余沧海狠狠踢了一脚: “我让你保护好彦儿,你就是这般做的?” 那名弟子握著信封,不敢言语,不敢生怒,只得跪在余沧海面前。 余沧海沉默良久,好似力气被抽出一般,挥了挥手,让那名弟子出去。 他本想让余人彦歷练一番,可谁知,这意外让他险些丧子。 他更希望丧子,此刻余人彦模样,还不如乾脆死去! 可余沧海哪里知道,南昌还有一个更大的坏消息等著他! 陆锋骑马一路狂奔,追踪陆锋青城派弟子,因骑的马没陆锋的马矫健,苦追一路,却无陆锋踪影。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解书荒,101????????????.??????超全 】 陆锋也不甚好过,他一路狂奔,仅在荒野睡了几个时辰,第二天还未到晌午,他便到了南昌城。 每每与青城派相遇,都不甚愉快,陆锋心中鬼点子不停冒出,他打算给青城派找找麻烦。 他於南昌寻了家客栈,但只打尖休息,先草草吃过一顿饭,又將青城派对福威鏢局恶意,写作一封匿名信。 再踏实睡了几个时辰,下午太阳正烈时醒来,便退房走人。 他牵马往福威鏢局南昌分號行去。 他把小金放进竹篓,让它不要露了身形,將斗笠压低,儘量不露面容。 他將匿名信递给守门的鏢师,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路上又买了些乾粮、燻肉,出了南昌直奔鹰潭。 他打算在鹰潭好好休整一日,再买足补给、备品,翻越武夷山,直奔福州! 至於匿名信有用与否,福威鏢局信或不信,陆锋並不在乎。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要行的越快越好,要赶在余沧海到达福州之前,將《辟邪剑谱》盗出! 《辟邪剑谱》过於诱人,江湖此刻盯著《辟邪剑谱》的人极多。 自林远图死后,林家便成怀揣巨款的孩童,来到闹市。 眼下,谁手快,谁心狠,谁先得! 陆锋在不知不觉中,为各位盯著《辟邪剑谱》的人,添加了无数阻碍。 岳不群最惨,派出劳德诺、陆锋这对组合前往福州时,他便已失去爭夺《辟邪剑谱》的资格。 余沧海还未到福州,儿子残了,弟子又被陆锋打成重伤。 更要命的是余沧海心中诡计,被陆锋一封匿名信道破。 福威鏢局若有准备,青城派想要剷平福威鏢局,难度起码增加三成。 而劳德诺中了任盈盈、绿竹翁的毒,又中了向问天一掌,此刻刚刚养好伤。 左冷禪心知《辟邪剑谱》的重要性,派遣“九曲剑”钟镇、“神鞭”邓八公、“千丈松”史登达与劳德诺一起,带了百十名派中好手,前往福州,处理《辟邪剑谱》一事。 左冷禪本想亲自去福州,可路途实在遥远,任盈盈在梧桐林做的屠杀案,让他不敢隨意离开嵩山派,唯恐再次偷袭。 此刻,任盈盈在南昌城等了一天有余,听到手下匯报有拿短棍,带猴之人后,让其再去查验。 可去匯报的手下迟迟未归,她心有忐忑,生怕失了陆锋踪跡。 从洛阳至南昌,一路走走停停甚是劳累,眼看就能將陆锋秘密挖出,她怎能忍受在即將收穫秘密时,让陆锋逃脱? 但任盈盈低估陆锋的警觉,毕竟他在岷江水陆码头,把青城派弟子打伤后,便加起小心。 他出了南昌城,便隱隱感觉有人跟著,而跟著他的人,便是任盈盈手下。 南昌往鹰潭官道,常有附近村民摆的茶摊供往来旅客歇脚。 陆锋察觉有人跟踪,便寻一茶摊歇息,五个铜子点了一碗茶。 就见疑似一路跟踪他那三名男子,也在茶摊停下。 陆锋起身向马旁行去,佯装要走,那三名男子便匆忙结帐。 陆锋看在眼里,心中暗笑,他从马上取来一油纸包,重回茶摊。 取出油纸中的吃食,咬著烧饼,就著茶吃起燻肉来。 那三名男子被陆锋搞得不上不下,心中暗思,难道是被发现了? 三人对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人向马匹走去,准备先回南昌,向任盈盈稟报。 陆锋见状,心知这是去搬救兵,他哪里肯依,向要骑马回南昌男子行去。 剩余两人见陆锋已经识破三人跟踪,纷纷来挡,可陆锋抡起杖剑便打。 他出手极快,两棍就把二人击倒。 剩余那人见陆锋凶悍,纵马便逃! 陆锋哪里肯依? 他使出从任盈盈那偷学的轻功,一个飞纵,將那人打落马下。 他刚想好好打探一番情报,就远处见有烟尘起,陆锋定睛一看。 確是青城派的追兵到了! 第41章 迷青森 陆锋便未管被打倒那三名男子,翻身上马,继续飞奔。 当青城派弟子赶到时,见被陆锋打倒三人,便去询问情况。 他们一行十几號人,五六个人继续追赶陆锋;五六个人围住任盈盈三名手下。 其中那位名为申人俊的青城派弟子,开口询问: “你们追的人是谁?” 三人异口同声: “不知道!” 申人俊哪里肯信,他晓之以理: “这人重伤我青城派弟子,你们三人也被那人打伤,我们是一伙的!” 任盈盈手下一听陆锋將青城派门人打伤,纷纷將这份情报记在心头,但並不作答。 申人俊见三人宛如闷油葫芦,心中气结,暗骂这三人好不懂事。 就在他再想逼问时,这三人一个飞纵,跳出包围,各自抢了一匹马。 更左右开弓,洒出无数暗器,对著青城派眾人劈头盖脸射去,更是將马匹尽数打伤。 隨后分三个方向,各自离去。 三人是探子,武艺除开轻功、暗器,並不高明。 但三人混跡江湖多年,遭了陆锋毒打,是因为不敢违抗任盈盈命令。 任盈盈下令追踪,他们便只是追踪。 为何如此听话,皆因【三尸脑神丹】过於恐怖,三人不敢违逆任盈盈。 但青城派就倒了霉,三人被陆锋毒打,本就憋了一股怒气,又遭申人俊盘问,这火头一下就燃起。 三人是日月神教教眾,脾气本就诡譎,走的更是黑道,下手更是阴损,暗器上竟悉数淬毒! 青城派几名门人,哪里能想到,居然有人被逼问几句,就直接伤人的呢? 申人俊手臂中了一梭鏢,起先感觉无异样,伤口並不疼痛,只有些许酥麻,他浑不在意。 嘴里还有力气疯狂怒骂陆锋和任盈盈的三名手下。 毕竟人马俱伤,无法追赶,他只能无能狂怒。 可过了小半炷香后,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呼吸越来越紧,好似有石头压住胸口。 他望向青城派剩余弟子,发现有几位脸色惨白,嘴唇紫红,他当即明白,这暗器被淬了剧毒! 可呼吸却越来越紧,他尽力呼吸却不得,仿佛有人將绳索套住他的脖子! 茶摊老板此刻慌了,他就见那几位四川汉子和他们马儿,每隔几次呼吸,就倒下一位不再起身。 茶摊老板被惊的双腿战战,大脑空白。 他將摊子丟下,直奔家中,要將这事报告给族老、保长! 毕竟这事是在他茶摊上发生的,官府若是来查,他也推脱不得干係。 况且如狼似虎的官吏,哪怕知他无辜,可得了藉口,无论如何都会从他身上扒下一层皮! 万幸,茶汤老板村中居民,皆沾亲带故。 所以,青城派这几人几马,被茶摊老板村里人粗粗料理。 村民齐心协力,挖个坑,埋点土,葬到野山林。 又插上几棵小树苗,提醒村中孩童,莫要去这处乱跑。 身上银两盘缠,更是被尽数瓜分。 只是这熟练的模样,很难想像这村民祖上,究竟是以何为主业。 毕竟这埋尸分赃的手艺,实在过於丝滑。 陆锋此刻,再次庆幸没有將从任盈盈手里买的健马,在汉口卖掉。 这匹马,实在优良,青城派追兵,完全追不上这马速。 陆锋更是寻了个机会,从官道下来,入了山林。 而青城派追兵,则沿著官道一路苦苦追赶,直到到了一条岔路。 向北是景德镇,向东是鹰潭,暂做头领的吉人通,实在摸不准方向。 吉人通坐在马背上,心中暗思: “五六人若再分兵,碰到那凶人也是打不过。 可继续追赶,那人又去何方? 若赌一把,可马不如人,赌对了,也追不上!” 青城派眾弟子在岔路口望著吉人通,等著他拿主意。 吉人通思索片刻道: “我们回,不追了!” 而任盈盈手下三人,因小瞧陆锋,將陆锋看做江湖雏儿,而露了行跡。 此刻,唯恐得不到【三尸脑神丹】解药,三人皆认真起来,不敢儿戏。 一人直奔南昌报告,一人穿村越田直奔景德镇,一人走林间小道直奔鹰潭。 这便是职业探子与江湖雏儿的区別。 青城派脑子里只有打打杀杀,不知变通。 探子,能追到就行! 打架?追的到,负责打架的不就来了么? 善追踪之人少,但善打架的多了去了! 很快,往鹰潭去的汉子,发现了陆锋踪跡。 此时陆锋正在林中骑马缓行,林中甚密,他不敢骑快,唯恐因躲闪不及,被横生枝干,戳瞎眼睛。 行至傍晚,陆锋来到一条宛如青绸一般河畔,见时候不早,便捡柴生火,准备休息。 陆锋发现,自从下了船,脚下土地顏色便不再是黄土,而是红土。 自北方长大的他,第一次见到赤红色的土地。 碧波翠绿,土地赤红,夕阳淡金,陆锋被赣东绚丽顏色,迷了眼。 一路走来,他见了华山险路,黄河狂野,中原辽阔,长江浩渺。 此刻青山绿水红土地,更给他带来一丝新奇感受。 他將乾粮放在篝火旁温热,抱膝望著日落。 “江湖?嘿,以前在想,什么是江湖。 现在入了江湖,也在想什么是江湖。” 太阳落山,晚霞又至,燻肉被篝火炙烤,肥肉微微冒油,表面更是酥脆。 陆锋將燻肉夹进烧饼,痛快的咬了几口。 食物香气隨风飘散,落入任盈盈手下探子鼻尖。 探子嗅著食物香气,心中暗骂陆锋,可为了隱蔽,不敢生火,身上只带了些许乾粮、干肉。 被馋到的他,也感飢饿,只能喝著凉水,啃乾粮、嚼肉乾。 忽然,探子脑后传来一阵剧痛,隨后昏迷不醒! 原来是小金在青山中撒野时,闻到一股熟悉的,淡淡的,令它生气的坏女人味道。 可远远望去,又不是那位坏女人,便大著胆子,举起一块石头,偷偷摸过去,奋力一砸! 可怜探子,他只是吃过任盈盈赐给他避瘴丸药。 丸药会散发一丝气味,而这气味,居然被小金髮现。 他一路跟踪,避开陆锋视线,却在小金手里翻了船! 小金究竟是有多怕任盈盈,才將这气味,记得如此清楚? 第42章 过河入林 小金將探子砸晕后,立刻手脚並用回到陆锋身边,著急的吱吱叫了起来。 小金一边叫,一边手舞足蹈,陆锋听小金叫的甚急,便一路跟隨小金来到探子身边。 陆锋见到昏迷的探子,心中暗骂,他本以为將探子甩掉,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跟上来。 他恶向胆边生,正欲將其刺死,转念一想,若是真將其刺死,无论这探子归属何人,必是又添一笔血仇。 但也不打算让探子就如此轻鬆,必须留下些教训。 他先將探子身上物件尽数取下,收穫银两数十,梭鏢五枚。 探子身上並无文书腰牌,证明其身份。 陆锋便將他头髮从中间剃光,羞辱的同时也做警告。 又將探子马儿牵走,阻其回程。 隨后,便回到篝火旁,將火堆熄灭,牵著两匹马,摸黑沿河向东行去。 他已经想明白,这时在找他的人,无外乎日月神教的任盈盈或者嵩山派的左冷禪。 此刻,他最应做的是加快速度,直奔福州城,而不是与探子玩什么猫鼠游戏。 已近终点,此时需要的是火中取栗的勇气,和一丝运气! 行至清晨,连片的晚稻由青转黄,在晨曦的映衬下,稻穗泛起蜜光泽。 远处村落炊烟裊裊,似是一片田园好风光。 陆锋却无心欣赏,此刻天光大亮,他便放鬆韁绳,加快马速。 此刻他一人二马,可换乘养马力,最后一段平路,他打算再加加速! 晌午未至,远远可望鹰潭城。 信江畔,有人撑竹筏於江中,陆锋唤来两条竹筏,过了信江,入鹰潭城內。 於城中採买乾粮、咸肉,又买来一小铜锅用来烧水。 又买了些驱蚊、避瘴的药材,一身黑布衣服和一件新蓑衣。 路过铁匠铺,买来一把砍刀,杖剑甚薄,若开路砍藤蔓,烧水劈柴,並无砍刀方便。 寻马匠检查马蹄铁,又购置一具货鞍,將购买物品,放在货鞍旁的竹筐中。 忙活完这一切,太阳还很烈,陆锋寻一麵馆,连吃三碗粗面,小肚溜圆。 此刻,他感觉他可以进山了。 出了鹰潭,走了一个时辰,路便开始崎嶇,一会上山,一会转弯。 下过一个坎,见到一条清澈溪流,两岸山峰耸立,可见奇峰异石和苍翠山林。 陆锋溯溪而行,此时情景,便是一少年侠客,一人二马,穿行於碧水丹山。 行至夕阳西下,又见眾鸟归林,陆锋此刻明白,落霞与孤鶩齐飞,究竟是何等意境。 他夜宿山中,燃起篝火,听耳畔蝉鸣虫叫,甚是安逸。 每每看到美景,陆锋便感觉心中急迫感骤降,人都变得鬆弛起来。 可这鬆弛,未维持多久,很快,他便感受到山林对外来者的恶意。 先不论蚊子、蜱虫、蚂蟥,这三样林中吸血虫,陆锋早已习惯。 撒下一小把硫磺,將火堆里填些湿草。 烟一起,再被硫磺味一熏,这虫子就不敢靠近。 但这招只在北方好用。 陆锋低估了武夷山的虫子,在北方无甚危害的蚂蚁,才是武夷山中大害。 陆锋所处位置,周边,就有几处大蚁穴,陆锋又带了不少乾粮。 蚁穴先受到惊扰,又被陆锋食物吸引,此刻倾巢出动。 马儿和小金都有厚厚毛髮抵挡,蚂蚁偶尔上身,因毛髮阻隔,並不碍事。 陆锋却苦了,自他被咬第一口开始,每隔几分钟,就要再被咬一口。 蚂蚁好像將他盯上一般! 但这乃是蚂蚁天性,在蚂蚁咬人后,便会在伤口留下特殊物质,引来同伴共同叮咬! 仅过半个时辰,陆锋左脚已被咬了数十个包,伤口肿得老高,开始流出脓水。 陆锋心中暗骂,却是再也不敢停留,扎起五六只火把,用以照明驱蚊,便將火堆熄灭逃之夭夭。 他骑著马上,困得一愣一愣,但只能强撑著,为马指路。 直到天亮,陆锋才寻到一遮阴的石头,確认附近没有蚂蚁,才合衣睡了一觉。 蚂蚁之后,便是蜱虫。 当陆锋醒来,发现马儿身上,有几处异样突起,陆锋定睛一看,確是蜱虫。 陆锋在睡前,唯恐蚂蚁再次叮咬他,在身上抹了一层硫磺,可他却忘了马儿。 他拿出火摺子,引燃木柴,又將木柴吹熄只留火头,將马身上的蜱虫一只一只烫下来踩死。 又將小金唤来,检查一番,发现小金身上一个包都没有! 陆锋哪里知道,任盈盈甚是喜欢小金,將蓝凤凰教给她,加了珍贵毒虫毒草,精心以秘术调配的解毒避障的丸药,餵了小金好几颗。 只是这丸药甚苦,小金又耐不得苦。 只得被任盈盈捏著嘴强餵进去,才如此惧怕任盈盈,將她当做坏女人! 而那人探子,同样吃了解毒丸药,才被小金嗅到那一丝味道! 就是苦了陆锋,脚被蚂蚁咬的稀烂。 此刻脓包已破,好大一块皮溃烂,若是处理不当,在这湿热的武夷山,若是感染只有截肢丧命啦! 陆锋却早有准备,他特意买了一小葫芦蒸酒,就是为了做受伤后消毒用。 他將烈酒取来,倒在脚上。 酒入伤口,疼的陆锋倒抽冷气,好在疼痛来得快,去的快。 藤鞋甚是磨脚,陆锋索性打起赤脚,將鞋子扔到竹筐里。 他又行两天,渐渐適应了武夷山。 远远见到蚁窝,便绕路去走,蚊子蜱虫,硫磺粉管够。 最让陆锋开心的便是山中鸟傻蛇多。 看到发呆的松鸡,便一石子丟过去;树上盘著的青蛇,便杖剑出鞘,直刺七寸。 铜锅將咸肉炒香,把油脂逼出,再把用溪水泡净血水的松鸡、蛇肉一起翻炒。 想吃生炒,少加水,想要喝汤便加蘑菇。 “武夷山龙凤斗,美哉美哉!” 陆锋吃到美处,居然“美哉”这种古语,实在是因山珍野味,过於鲜美爽滑。 除开恼人的各类千奇百怪的虫子,实在是神仙小日子。 但人与人的悲欢,並不相同。 陆锋跛著烂腿,在武夷山举步维艰时,日月神教圣姑任盈盈,正坐著滑竿,由两人抬著,身后跟著数十名日月神教弟子。 她一边望著武夷山景色,一边思考,向问天去往何方? 陆锋去福州,真如绿竹所言,为了《辟邪剑谱》么? 第43章 往事迷思 夜晚至,任盈盈一行人,扎营休息,生火造饭。 每每休息,便有教眾为她搭建轻便竹屋,虽简陋,在武夷山中,却是难得享受。 数十人出行,与一人出行极不相同,任盈盈与五毒教教主蓝凤凰交好,手下也有几位精通五毒教在山林中的秘技。 有人平整地面,有人灭蚊驱虫,任盈盈仗著手下人多,夜间岗哨更是放到十里开外。 让陆锋举步维艰,难以適应的武夷山,在日月神教眼中,勉强算穷山恶水。 此刻,任盈盈在临时搭建的竹屋,喝著武夷山特有的岩茶。 岩茶生於岩缝,香高味醇,岩味天成,是茶中佳品。 她望著水中满满茶毫,对绿竹翁问出心中疑惑: “竹老,你为何如此確认,陆锋定是要去福州府,与青城派爭夺《辟邪剑谱》呢?” “这却是一件陈年旧事了。” 绿竹翁在收到那位被陆锋剃光头顶一撮头髮探子回报时,便决定直接去福州,並未对任盈盈解释过多。 虽说绿竹翁是任盈盈师侄,但两人关係,更似师生。 绿竹翁没立刻解释,而是当做留给任盈盈考教。 见任盈盈未思索明白,绿竹翁也不再遮掩,开口解释: “此是一件陈年旧事罢,自第一位探子回稟,有青城派人出没,我便隱隱感觉,陆锋目的地,应是福州府。” “哦?” “莫急,让我先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说福威鏢局,为何可在东南十省开设分號?” “自是林震南祖父,林远图打下的一片好基业!” “嘿嘿,这倒是没错,你能知道这些,甚好。 起码比那林震南强。 那林震南生怕一生,都觉得福威鏢局能有如今威势,是因他运营得当哩。” 任盈盈回答过绿竹翁问题,似乎抓到了一丝问题的关键,可依旧不甚明了。 就听绿竹翁又问: “为何林远图將福威鏢局开设在福建,而非他处?” 任盈盈摇了摇头。 “林远图已死多年,为何青城派、华山派现在才去找福威鏢局麻烦?” 任盈盈被绿竹翁问的头晕脑胀,刚刚似乎想明白的那一点灵感,被这问题一压,又没了踪跡。 绿竹翁开口提醒: “莆田南少林寺,自红叶禪师死后,便不再精研武道,而转为修禪。 这几年,更是彻底在江湖上绝了音信。” “你是说,是莆田少林寺,在庇护林家?这是为何? 林远图与南少林有何干係?” “你不知这些,所以想不明白。 我与你说些陈年旧事,你试试可否將其串联。 先说林远图,他本是一名莆田南少林的和尚,法號为渡元,与红叶禪师极为交好。 第二位、第三位我要说的人,是华山派的岳肃、蔡子峰。 这两人曾於红叶禪师处,偷看《葵宝典》。 我教十长老围攻华山,图的便是《葵宝典》。 隨后,红叶禪师曾派那时还是渡元禪师的林远图,前往华山,让岳肃、蔡子峰销毁偷看到的《葵宝典》残篇。 可他从华山回来后,却並未继续在南少林修炼,反而还俗娶妻生子,办起了福威鏢局。 而让林远图在江湖名声大震的,便是从未在江湖上现世,名为《辟邪剑谱》的无上绝学。 至於青城派,则是仇恨。 青城派现任掌门余沧海的师父长青子,曾经自称三峡以西剑法第一。 与林远图比武,被打的大败亏输,耿耿於怀,英年早逝。 江湖人都知青城派与华山派交好,而这两派便是从数十年前,开始蜜里调油,但往日里交集,却不多。” 绿竹翁一口气,將陈年旧事尽数说出,他饮了一口茶,看著任盈盈低头思索。 片刻后,任盈盈向绿竹翁问道: “林远图在华山派时发生了什么?” “兴许那位叫陆锋的贼小子,知道些具体,但你不是也有了猜测么?” “林远图从华山派谋得《葵宝典》,又將名字改为《辟邪剑谱》? 在莆田南少林的庇护下,开了福威鏢局,更发展到东南十省。 但林远图子嗣,並无武学天赋,南少林又由武入禪,无法庇护林远图子孙。 所以青城派、华山派就来寻林家麻烦,想夺取《辟邪剑谱》?” “大半对了,但有一处值得商榷。” “何处?” “莆田南少林,是庇护林远图,还是限制林远图只能在福建发展呢?” 任盈盈听完,妙目瞪圆,她小瞧了江湖叵测! 绿竹翁说完陈年旧事,便退出竹屋,让任盈盈独自思考。 林子里偶听虫鸣兽叫。 以近新月,林子里黑漆漆的,篝火被山风吹过,影子左右晃动,更显诡譎。 宛如江湖人心难测。 “咕咕咕!” 一阵细细索索宛如打斗声音传来,隨后便是夜梟啼叫。 叫声甚是喜悦,显然夜梟在阴暗林中,得了什么猎物。 “咻!” 一枚梭鏢飞过,將夜梟击落,日月神教教眾举起火把,將夜梟尸体捡来。 那人对绿竹翁匯报: “竹长老,只是夜梟罢了。” 绿竹翁闻言点头,继续默默守护任盈盈。 “咕咕咕!” 陆锋从旧衣服改的吊床上睁眼,发现大清早就有夜猫子叫,觉得甚是晦气。 他隨意捡起一根树干,往叫声方向丟去,隨后將吊床从树上解下。 这几日,被虫子折磨不行陆锋,开了窍。 他將旧衣改成吊床,免了睡在地上,被虫蚁折磨之苦。 往闷燃的篝火里,添了几根新柴,又將篝火重新吹旺,把乾粮撕碎投入到昨日剩的松鸡汤中。 陆锋等微微放凉,吃了个一乾二净。 他用砍刀做锹,將篝火熄灭,有撒上浮土,盖上落叶,把痕跡遮掩。 隨后光著脊樑,赤著脚,继续在山中穿行。 山间云雾起,午时稍散,而陆锋一路穿行,已近福州。 下午暴雨至,雨水並不冰冷,陆锋光著脊樑,牵马而行。 午后雨停,陆锋终出大山,望见村庄,他心情激盪,忙向村中行去。 陆锋此刻,看起来略有狼狈,腿上都是红泥,衣服也被树枝划的破烂。 他走到村中,向村民问路。 村民上下打量他一番,开口回答,陆锋却听不懂! 他心中哀嚎: “福州话,谁懂啊!” 第44章 风暴聚集 陆锋还在听著村民口中,难辨语义的福州话发懵时,余沧海,也在赶路。 余沧海刚从汉口到南昌,未得片刻停歇,又马不停蹄直奔福州。 只是一路他实在心有忐忑,先是儿子被殴打致残,死了一名弟子。 隨后又有一名弟子重伤,六名弟子了无音讯。 在余沧海眼中,这一切,都与一位名叫劳德诺,带著一只青面金丝猴的嵩山派弟子有关。 虽派人去信向嵩山派问责,可江湖,从不讲嘴皮子。 此番青城派被闹的鸡飞狗跳,若传扬出去,无人会给青城派打抱不平。 失掉的面子,唯有自己捡起。 他打算若是碰到,那位名叫劳德诺的人,就让尝尝何为催心掌! 但余沧海又隱隱觉得不对,心中暗思: “我记得华山岳不群二弟子似乎叫劳德诺?我是不是应该写封信问问呢?” 但转念间,他就將想法丟出脑外,已到武夷山脚下,送信一来一回,一个月都过去了,知道真相又有何用? 对於余沧海,首要目標是从林家谋得《辟邪剑谱》! 而真正的劳德诺,並不知陆锋將一口大大黑锅,扣在他背上。 此刻,他与嵩山派百十余人,自汉口上船,顺流而下,同样直奔福州城。 而左冷禪,刚刚接到余沧海派人送来的信件。 左冷禪看著余沧海语气激烈,前言不搭后语的信,气的眼皮直跳。 他对著青城派弟道: “劳德诺五日前,就在嵩山,怎的跑到汉口去? 回去告诉余沧海,这是栽赃嫁祸,子虚乌有的事情!” 青城派弟子,只负责送信,但见左冷禪这般模样,想著若是將此番话带回,余沧海定要为难他。 他鼓起勇气,对左冷禪道: “你说劳德诺就在派中,劳德诺在哪?” 左冷禪见青城派弟子如此不识抬举,便出言挤兑: “劳德诺是华山派弟子,不是嵩山派弟子。” 说到这,左冷禪觉得有些不妥,补充道: “同样也是我五岳剑派弟子。 你让余沧海查验明白,再来告状,莫要貽笑大方!” 青城派弟子见左冷禪如此做派,不再反驳。 隨后便求左冷禪去信一封,说明情况。 但左冷禪看不上往日与华山派走的极近的青城派,心中又极討厌余沧海。 便取来纸笔,写下一行大字: “劳德诺这几日在嵩山,这事非他作为。” 一封无开头,无结尾,无落款的三无书信,就这般被左冷禪放入信封。 这是对余沧海赤裸裸的嘲讽。 青城派弟子不知左冷禪將信写成这般模样,拿著信,便离开嵩山,直奔福州。 过了片刻,又有信使到,这是岳不群回给左冷禪和费斌回报的信。 左冷禪將两封书信展开,阅读后冷冷一笑。 將三封书信,放在一起,喃喃自语: “华山派这偽君子和青城派这真小人,真能凑成一对! 余沧海从四川出来,难道也是要去福州? 岳不群失了两位弟子,他是否要亲自出手?” 左冷禪坐在椅上沉思数息,唤来二弟子狄修,耳语一番。 狄修隨后抱拳,带著一队人马,直奔洛阳。 此刻,在福州城附近小村问路的陆锋,终於与村民沟通明白。 他听那村民口中直言: “虎纠?虎纠?” 他思索片刻,才明白“虎纠”便是福州! 於是他也“虎纠虎纠”的唤著,那村民点了点头,伸手为陆锋指了一个方向。 那村民又问陆锋: “些崩咩?” 同时用手比划吃放的手势,陆锋立刻明白,同时也想起曾学过的一句闽南话话: “甲崩甲崩!” 村民点了点头,將他引到家中,做了一碗鱼丸粉。 陆锋询问多少钱,那村民却连连摆手,表示不要。 原来,陆锋此刻身上麻衣破破烂烂,又打著赤脚,握著杖剑,极像拿著打狗棒的索乞儿。 那村民是心善,见陆锋可怜,施捨陆锋哩! 陆锋见那村民,见他眼神略有怜悯,又看看身上衣服,当即明白,这是被当成乞丐了。 他忙拿出荷包,数出一粒碎银,放到村民手心。 村民有些惊讶,將银收下,后將锅中剩余鱼丸尽数捞出,盛在竹筒里,给陆锋带上。 陆锋见状,连连致谢。 天渐渐黑了,陆锋也上了官道,他骑著马背,吃著鱼丸,沿著官道缓行。 临近月尾,上半夜黑漆漆的只能以火把照明,直到下半夜,天刚刚亮时,月亮才从山后跃起。 没过多久,天空变成深蓝,隨后越来越亮。 当朝霞绚烂时,陆锋终到福州城下。 在路边等候间歇,他寻来清水,將腿上红泥洗净,换上藤鞋。 將已经酸臭,到处是破洞的麻衣换下,换上新衣。 此刻陆锋虽显风尘僕僕,但也不復刚刚出山时那般落魄模样。 望著福州城墙,他感慨万千,孤身行千里路,过黄河,渡长江,翻山越岭。 一路辛苦难以明说,但一路走来,经歷各种各样人、事却让他成长良多。 肤色变深不少,身材也因每日赶路变得消瘦。 但肌肉的轮廓与线条,却变得更加匀称,也更加凌厉。 眼神不復在华山时的清澈、愚蠢,而变得坚毅、锐利。 当陆锋牵马入城后,他发现福州城与中原城市大不同。 福州城倚山傍海,城郭枕江而筑,青石板街巷纵横,茶肆酒坊林立。 城中有三坊七巷飞檐翘角,又有朱门大户雕樑画栋。 陆锋很喜欢福州城,除了说话听不太懂。 好在福州城外地商旅极多,一些大酒楼客栈的小二,能说流利中原官话。 陆锋在街上兜兜转转,找到一家名为“海澜楼”的客栈。 他开了一间上房,將两匹马寄存,又让小二先將房中浴桶刷洗,隨意点些吃食,让其做好送到房间。 片刻,浴桶注满热水,点的四凉盘,四热菜,一壶果子饮也被小二端进客房。 陆锋打算今天上午只做一件事,好好享受! 从离开襄阳,他一天好日子没过,他要大肆享受,好好补眠。 他计划下午出门去林家老宅,摸点盯梢。 可刚刚吃过几口饭,却见窗外云层密布,似有雨將下。 陆锋心思: “今夜残月,又要下雨,似乎是个找《辟邪剑谱》的好时候?” 第45章 骤雨疾风 陆锋將四样热菜吃净,便將四样凉菜,放在窗边浴桶边上小几。 他泡在浴桶里,边泡边吃,边看窗外的云。 云层压得极低,此时吹到屋子里的风,虽不大,但云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 陆锋暗暗称奇,心思: “这是九月,又在福建,难道是秋颱风要来了么?” 他从浴桶爬出,换上乾净衣服,將路上带来物品整理,无用的和旧衣放在一个筐里。 又唤来店小二,將残羹剩饭和旧物件尽数搬走,又点了一盘生,一盘龙眼,赏给小二一小块碎银。 陆锋提前收拾,是为了今夜若是將《辟邪剑谱》拿到手,就立刻跑路! 没过一会时,风渐疾,雨却不大。 雨丝极细,如牛毛细雨,但被疾风一吹,这细雨便成了斜雨。 陆锋吹风听雨,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当他醒来时,雨势已从最开始微斜,变成倾斜近三四十度! “这怕不是真的来颱风了吧,那到时我该怎么走? 若要和青城派、嵩山派、图谋《辟邪剑谱》的牛鬼蛇神一起关在福州城,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摸了摸胡茬,下楼找到店小二,问出心中疑惑: “我观这风雨,可是颱风要来了?” “客官,看这架势,却是颱风马上就来,这几日要入秋,这颱风兴许还要大些、久些。” “这风要几日?” “应先上一两天雨,然后便是风雨最大的一天,然后再缓和下来。 您可见今日朝霞?若是您看到某日晚霞或者朝霞如今日这般美,这颱风,便是过去了。” 陆锋摸著下巴,思索起退路,武夷山本就难走,风雨又至,只怕山里会举步维艰。 山势又陡峭,回程若继续走山路,可要比来程艰难甚多。 陆锋已经吃够武夷山的苦,回程他打算走水路,坐海船回。 他没有询问店小二可认识海船,他不想露出任何踪跡。 若是取《辟邪剑谱》时漏了踪跡,被人打听到住在海澜楼,和店小二一打听,再使点银子,这店小二十有八九会把陆锋行踪露出。 况且这几日颱风,船家脑子有病才会在这种天气,操船出海。 陆锋不再言语,回房披上蓑衣,背著竹篓便出了门。 自进了福州城,陆锋便让小金躲在竹篓,毕竟隨身带一只金丝猴,实在过於惹眼,极易被有心人记住。 此刻小金,正在陆锋背上竹篓里,睡得正香。 它忽感震动,发现陆锋將它带出门来,刚想探头张望,又想起陆锋嘱咐,便顺著筐的缝隙,四处张望。 陆锋走到西门大街,发现不知哪道巷口才是向阳巷。 此时下雨,街上行人不多,食肆茶楼也关闭小半。 陆锋只好向还开门的几家,询问哪是向阳巷。 问过三四家,终於有会中原官话的店家,为陆锋指路。 陆锋在一座石桥侧,转入一条小巷。 走到巷子深处,发现一大门刷著黑漆,左右掛著“福泽绵长承祖训,威震江湖守鏢义”对联字样大院。 青色院墙有丈许高,甚是气派,只不过门漆、对联微有褪色,檐角铜铃锈跡斑斑,虽可见往日气派,却微有颓败。 “这处应是林家老宅!” 陆锋心中暗暗高兴,但他並未鲁莽。 他离开林家老宅数步,在巷子寻一角落,將斗笠低垂,坐在地上,远远望著老宅。 他静坐半个时辰,宛如无处可居的索乞儿。 他发现,一个时辰,这林家老宅大门,竟没开启过一次。 他站起身来,绕院墙一圈,又施展轻功越过院墙数次向內查看,发现老宅內杂草丛生,园林也无人剪枝打理,好似荒院一般。 他又绕林家老宅一圈,发现走了这么久,居然无甚行人,他內心纠结: “这般安静,我还有等到深夜,在来探查么? 若是深夜,必要点亮火光寻找,若是这院子有人守夜,必会將其惊扰。 可此刻虽天光大亮,但人少的与黑夜一般,值夜守院之人,应不会想到有人大白天就来偷盗罢?” 陆锋思索片刻,觉得应立刻动手! 他先从竹篓將小金放出,小金手脚並用,一跃一盪,便入了林家老宅。 小金在宅院里四处奔走,吱吱乱叫,將在院中躲雨的鸟兽惊得四散,可却无人理会这撒野猢猻。 陆锋在院外微愣,心道小金怎的如此聪明?连打草惊蛇这种计策,都会使出? 小金闹將了近半柱香,重回墙头。 陆锋见状,也不犹豫,见四下无人,內力一提,一个纵身便跃入丈高墙头。 靠近墙角的野草,因无人打理,高过两尺,园里老藤被新藤盘著,向房顶蔓延。 院子小路铺著雕石砖,石砖被土中肆意生长的树根、砖缝中生长的各类植物,顶起、顶碎。 房屋均有些破败,四处露著风,樑柱有些掉漆,但依稀可辨別昔日彩绘。 陆锋见此情景,又想到惨被灭门的林家,暗暗吐槽: “忘本啊,忘本。 这老宅不修缮,真败家。 这老宅不打理,败风水哎! 若是好好修修屋顶,说不定不会全家死光光罢?” 此刻,陆锋已走到佛堂,他循著记忆望向已经褪色画像。 顺著画像手指方向,他纵身越到房梁,溅起一捧灰尘。 这老宅实在是太久没有打理,樑上灰尘,积了厚厚一层,陆锋强忍著,才没咳嗽出来。 他在房粱摸索,很快便发现在樑柱中发现一根立柱有些异样。 他轻轻敲击,发现这条立柱发出“咚咚”空响,与其他立柱极为不同。 左右轻推,这立柱便从房樑上被他取下。 原来这是一个偽装成立柱形状的盒子! 陆锋当即將盒子打开,发现果然有一件微微褪色,暗红色袈裟! “苍天保佑,希望是《辟邪剑谱》不然我这一路,苦全都白吃了!” 陆锋心有忐忑,蹲在房梁,將袈裟揭开一角,上面果然密密麻麻写著字! 佛堂阴暗,房樑上更是漆黑,陆锋將袈裟贴到眼前,仔细辨认。 就见上面用古朴但气势恢宏的隶书写著: 【辟邪剑谱】 陆锋长舒一口气: “成了!接下来就看,水墨空间能不能將《辟邪剑谱》融合了!” 第46章 水墨藏锋 陆锋將写著《辟邪剑谱》的袈裟,塞到怀里,將偽装成立柱的木盒,放回原处。 望著房梁被他和小金踩出的脚印,做起清洁。 若单单只有鞋印,陆锋才懒得处理,但小金的爪印,若是被人看到,那陆锋必定被第一个怀疑。 毕竟只有他,隨身带著猴。 若不將小金脚印清理乾净,这和直接用笔写:“陆锋到此一游”,没任何区別。 陆锋想到此处,突然生出坏主意, 他在一处灰尘极厚之处,写下“余沧海到此一游”字样。 陆锋嘿嘿一笑,將房梁又检查一遍,便跃出林家老宅,直奔海澜楼客栈而去。 此刻,《辟邪剑谱》就放在他的胸口,他心情激动,在青石板路上,越跑越快! 他回到房间,將蓑衣脱下,从怀中將袈裟取出。 袈裟甚大,陆锋便將袈裟平铺於床上。 果然! 第一行字便是: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林远图书法极好,一手隶书甚是古拙,极为周正,更气势磅礴。 陆锋並未继续瀏览,而是將“宫”字,用刀从袈裟上取下。 他想要试试,不自宫,《辟邪剑谱》能不能练! 隨后他一目十行,快速瀏览,仅过盏茶功夫,便將《辟邪剑谱》瀏览完毕。 隨后眼前一黑,进入水墨空间。 与以往一进入水墨空间,阿灰便演示招式不同。 此刻阿灰正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正在解析《辟邪剑谱》。 陆锋在心中默默念叨: “我不自宫,我不自宫,我不自宫...” 阿灰不知是遭不住陆锋王八念经,还是《辟邪剑谱》不自宫的反噬之力。 就见阿灰经脉一阵乱闪,“噗”的一下炸成一团墨跡。 隨后阿灰从墨跡中復原,继续盘膝而坐。 “噗!” “噗!” 阿灰每隔一会,就破碎一次,变成水墨,又恢復原样。 但陆锋发现,阿灰每次爆炸、破碎的时间,都在逐步增加,而金色经脉每次行功路线,都在微调。 显然在不停跟换行功路线,融合《辟邪剑谱》与《混元剑法》。 陆锋在水墨空间中耐心等待,他心知水墨空间无论停留多久,外界时间都不会发生变化。 “噗!” 阿灰隔了很久,又一次破碎,变成水墨,但这次阿灰恢復后,没有继续盘坐,反而站起身来。 他將杖剑具现,缓缓挥舞,与盘坐时一样,先不停爆炸破碎,隨后频率逐渐变缓。 陆锋一看改良《辟邪剑法》真的有戏,便激动起来。 隨著阿灰一次一次破碎,一套新的剑法渐渐成型。 与《混元剑法》招式极为类似,难度並未加大。 但陆锋透过阿灰体內金色经脉,发现行功线路,却与混元剑法极为迥异。 陆锋不敢轻易模仿小灰尝试,此时剑法並未完全,他生怕胡乱模仿。 若出了岔子,可就欲速不达了! 阿灰很长时间没有再次破碎,阿灰忽然面朝陆锋,將剑招极缓慢的完整演示了一遍。 陆锋身体模仿阿灰剑招,体內模仿行功路线,发现经脉运行线路极为诡异。 气自会阴穴起,沿督脉急速上冲,经尾閭、命门、大椎、风府,直达百会穴。 由此脉衍生的招子,都已极为迅捷。 气至命门穴后,分出一缕沿带脉横向运转,形成气环。 由此脉衍生的招子,都极具爆发力。 气从百会穴分出,沿手少阳三焦经至无名指端。 由此脉衍生招子,並非剑招,而是以指为剑,透出针劲。 气从风府穴分出,沿足少阳胆经下行至环跳穴,再沿大腿外侧至足窍阴穴。 由此脉衍生招子,则是踢击技,有大力沉的正踹及迅捷的截踢,数种变化。 此刻,《混元剑法》《辟邪剑谱》在阿灰一次一次破碎后,终於融合完成。 最重要的是,不需要自宫! 融合后的新功法,以剑招为主,融合指法与脚法,更加全能。 阿灰第一次演示后,又演示数次,每次速度逐渐增加。 陆锋堪堪跟著阿灰速度,隨著一次一次练习,经脉中压力剧增,到了一个速度后,便无法再快。 陆锋能感觉到,若是再快,身体只怕就要因惯性,而血肉分离! 阿灰显然明白这个原理,到了一定速度后,便不再提速,让陆锋適应。 此刻,水墨空间中的陆锋,身形飘忽似鬼魅,剑招连绵不绝。 运剑如电,踢腿如雷! 偶尔一指,更如毒蛇吐信! 就是陆锋內力不足,维持如此高速不甚持久。 挥舞五百剑后,便觉得头脑胀痛,经脉酸楚。 阿灰见状,对陆锋行礼,表示陆锋极限已到。 陆锋回礼,隨后退出水墨空间。 回到现实后,陆锋第一件事情,便是將袈裟收好,裹在一件旧衣之內。 他心臟剧烈跳动,脸上喜色难掩,坐在窗边,看著绵绵细雨,平復心情。 由不得陆锋不激动,任谁得了《辟邪剑谱》还不用自宫就可修炼,都会如此开心! 《辟邪剑谱》可是支撑林远图,在东南打下一片偌大基业,成为武林一流好手的根基! 林远图还在运营福威鏢局时,便开设出四家分號。 虽无甚记载,想必林远图当时在东南,已闯下赫赫威名。 不然,为何当他隱退后,福威鏢局分號由他儿子、孙子掌管时,分號如何从四家开到十家? 福威鏢局如此兴盛,是因林远图子孙运营得当? 非也,非也! 是全凭林远图自宫修炼《辟邪剑谱》,打下的赫赫威名! 此时街上,有一车队经过,小金突然焦躁起来。 “吱吱吱!” 它突然从竹篓窜出,跃到陆锋身边,拉著他衣角焦急的叫唤。 陆锋见状,將小金抱起,轻声安抚: “小金莫怕,你是不是感觉到颱风来了呀? 咱们在屋里,没事,莫怕,莫怕!” 此刻小金內心焦急,它只恨自己不会说话,它若能说话,定然这般骂陆锋: “颱风?什么颱风? 是坏女人来了!” 第47章 城隱剑光 任盈盈此刻,正坐在一青帘小轿中。 任盈盈在入武夷山前,便派出几位教眾,先行一步,在福州闽江南港,租下一大院。 任盈盈更將將去福州消息,告诉五毒教教主蓝凤凰。 五毒教虽山门在云南,但两广亦有教眾。 蓝凤凰便带著教中高手,走海路,来福州府寻任盈盈。 任盈盈心知福州府一事,並不简单,她增派人手的同时,已將退路谋划好。 无论青城派还是嵩山派,打的过就打,打不过便乘上海船,向北可至苏杭、胶东,向南可达两广。 福建八山一水一分田,若是真的大败亏输,全凭腿子逃跑,定会吃大苦头! 到了夜晚,风雨渐大,任盈盈望著窗外狂风暴雨,听手下这打探的情报: “福威鏢局,似有异动,这几日已经停止接长单。 您说那位带著金丝猴的小子,还未找到,再给属下一日,属下定会將他寻到!” “好,先退下罢,继续监视福威鏢局,这几日盯得严些,看谁拜访都要一一记下。” “是,圣姑。” 任盈盈摆摆手,让属下退下,她盘坐在蒲团上,在风雨中轻抚古琴。 过了片刻,她向绿竹翁道: “弹琴时,突然想到曲洋曲长老了,他自幼教我练琴,今日弹琴,突然就想起他了。 你可知他在何处?” 绿竹翁微愣: “不知,我等下就命人打探。” 任盈盈闻言点头: “顺便打探打探向叔叔踪跡,他这一去,我总觉心中隱隱不安。” “好,我一併打探。” 绿竹翁闻言退下,院中琴音又起,合著疾风骤雨,颇有一番意境。 同样疾风骤雨的,还有陆锋的剑。 自平復心境,又美美吃了一顿晚饭后,陆锋便在客栈室內,演练剑招。 隨著一次次挥剑,他发现,他的內力会因出剑速度,增加或消耗。 若是缓慢舞剑,他內力会一丝一丝缓缓增加。 而若使快剑,內力便会因急速挥舞,而飞快下降。 他又使一次快剑后,收招回力: “挥舞的慢,这剑法就会增长功力,挥舞的快,剑法便会消耗內力,好神奇! 我现在唯一弊端便是,没有呼吸吐纳积攒內力的功法。 但似乎也不需要,练剑时既可练习剑招,也能增加內力。 此等妙法,比盘坐呼吸吐纳,厉害多了!” 陆锋又以慢速练了一遍,便將被汗浸透的衣服脱下,洗漱一番,躺在床上休息。 午夜至,无明月。 风越来越大,带出阵阵啸声。 雨越来越急,屋顶雨声渐连一片。 颱风以至。 陆锋被雷声惊醒,他离开福州的计划,只能暂时推迟。 雨下整夜,河水因混入泥沙而浑浊,城中商贩皆闭店歇业,以避风灾。 陆锋蜗居客栈房中一整日,连餐都是让小二端到房间,唯恐漏了踪跡。 福州不比汉口、南昌。 汉口、南昌无论陆路、水路皆四通发达,若惹了事情,想跑有的是办法。 而福州,只需在向內陆隘口、码头布下人手,便插翅难飞。 陆锋虽將混元剑法、辟邪剑谱融合,但他不敢托大。 他內力不如经年老手浑厚,经验亦然。 他不惧於单挑余沧海,但唯恐青城派一拥而上,混战中,只消受一点伤,那恶性循环便会开启。 所以,陆锋苟在房间里,练剑、修整,等待颱风结束。 但他想的太妙,而现实,並不隨他所愿。 一名光头男子,此刻敲响任盈盈房门,得到允许后,低头进入房间,跪倒在门口。 他是被陆锋將头髮中间剃掉一缕头髮的那个探子,他將身体伏低,对任盈盈匯报导: “圣姑,已经寻到你说的那位男子。 他昨日进城,居住在海澜楼客栈。 昨日下午曾出门,直到將近傍晚才回,今日一整天没出门。” 任盈盈將嗓音变得苍老而沙哑,態度极为冷淡: “好,我知道了。” 探子无法从任盈盈语气,揣度出任盈盈心意,语气更加忐忑: “今日青城派余沧海,带领四十余位弟子来到福州城。 进城后,便去福威鏢局拜访林震南。 中午林震南宴请余沧海,並將將他与青城派诸位弟子,安排在由林家经营,名为『福聚楼』的客栈。 福聚楼原本客人,已被尽数请出,现在福聚楼只有青城派一行,四十几位人马。” “很好,继续打探。” 任盈盈听完匯报,並未多言,便让探子退下。 探子刚出门,那日一同追踪陆锋的剩余两位探子,便靠过来询问: “圣姑怎么说?” “圣姑可还生气?” 光头探子哭丧著脸: “不知道啊,继续打探。 咱们哥仨已经办砸一次了,这次若是再砸,明年【三尸脑神丹】解药,怕是真拿不到啦!” “哎...” 三人齐齐哀嘆,也不敢懈怠,披上蓑衣,重新回到雨幕里。 又过一夜,雨没有丝毫停歇的跡象,风越来越大。 最开始只是强风中掺杂著剧风,一阵一阵。 隨后强风变成剧风,带著雨水,猛烈的往房间里面灌。 房顶被吹得“兹嘎”做响。 偶尔能听到树干吹断,跌落地上的声音;房顶被掀飞,屋子里人的惊叫与叫骂。 陆锋被的床,早已被雨水淋湿,他便躺在地板上,静静的熬著。 到天亮时,雨势、风势依旧。 任盈盈的房门又被探子敲响。 “圣姑,华山派劳德诺、嵩山派“九曲剑”钟镇、“神鞭”邓八公、“千丈松”史登达,带著嵩山派百十名弟子,来到福州城下。 因为风大,福州城官军並未开门,此刻正在城前叫骂。” “我知道了,你將『海澜楼』详细地址说来。” “是,圣姑! 海澜楼在南门大街,靠近南城门数五家店便是。” “退下吧。” 当探子退下,任盈盈看向绿竹翁: “等会你我再去去寻那陆锋,將青城派、嵩山派来了多少人,都尽数告诉他。 他杀了高克新,打残了余人彦,福州城他的仇家皆数到场。 我就不信,他还可如此硬气! 哎,这颱风一起,不知蓝凤凰这一路可好,这种天气,在海上实在遭罪。” 第48章 恶客登门 早晨,店小二来给陆锋道歉,换了一床乾净被褥。 又送来一碗加了虾米、蜆子、香菇的锅边糊和两根油条,一壶上好岩茶。 陆锋將油条泡进汤里,望著窗外狂风暴雨,喝著鲜汤。 虽因颱风离不得福州,心情有些焦虑,但喝著暖胃鲜汤,心情好了不少。 正当他倒了一杯岩茶,准备练剑时,小金再次焦急的“吱吱”叫起来。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披著蓑衣的任盈盈、绿竹翁直接从窗户跳进陆锋房间。 陆锋见状,將刚抡起的杖剑放了下来,抢白道: “你这圣姑做的,好没羞没臊,你不是说好將我放走,怎的又一路跟著?” 任盈盈虽也伶牙俐齿,但被陆锋这么一番抢白,也是略有语塞。 她挤出苍老嗓音: “本座,是来救你的,你可知你要大祸临头了?” 陆锋心知任盈盈这是將声音装作苍老,他也不点破,顺著任盈盈话头说下: “不就是青城派么,大不了再加上嵩山派。 我怕什么,他们来可不是为了找我,而是为了寻林家麻烦。” 任盈盈见陆锋头脑清晰,將关係、厉害、主次早想清楚,便依著计划,给陆锋上压力: “你还不知罢,昨日,青城派余沧海带了四十余名弟子来到福州,就住在城西福聚楼。 你那二师兄,更是带著嵩山派三位十三太保,百十名嵩山弟子,在福州城外叫门。 若不是因风大,此刻早已进城来。” “怎的这么多人,这么快?你从哪知道的消息?” “我是神教圣姑,我想知道什么,我手下人,自会去办。” “怕是你手下人为你做事,皆是因【三尸脑神丹】吧?” “是,也不是。 嘿嘿,你莫要將话题扯到旁处! 青城派兴许不会对你怎样,你那二师兄如何想的,想必你自己清楚。 你这一身好武艺从何而来,他的兴趣,可要比我的大。” “直说吧,你要怎样?” “做我手下。” “不可不可,你这次来,还是逼迫我! 你大不了將我踪跡透露出去,你看我能不能走?” 任盈盈听陆锋这般说,心知陆锋这慪气是假,想討些好处才是真。 否则为何將话题,生硬的引到【三尸脑神丹】上去? 任盈盈从袖中拿出一枚淡绿色,散发出辛辣味道的药丸,將其拋向陆锋。 “这是【三尸脑神丹】解药。” 陆锋不知任盈盈拋来何物,本不想接,便眼睁睁看著丸药落地。 可听到任盈盈说这是【三尸脑神丹】解药,便准备用脚將其挑起。 “吱吱!” 小金又发出焦急叫声。 小金这般叫声,陆锋已听闻三次,他心中思如闪电: “小金每次叫,都是因为发现任盈盈? 是了,前日有车队经过时,小金叫过,想必任盈盈便在车队中。 今日天刚亮,小金叫过,任盈盈便翻窗而来。 任盈盈拿出丹药,小金又叫! 【三尸脑神丹】解药何其珍贵,应以蜡封之。 这丸药味道甚是刺鼻,任盈盈说不定是在骗我! 赌一次!” 於是陆锋用脚將丸药挑起,拿在手中捏碎。 陆锋讥笑道: “嘿,你可莫要骗我,我虽刚入江湖,也不是能隨意欺骗的棒槌! 老人家,你莫要小看我!” 任盈盈见状,心中暗骂陆锋油滑。 她拋出的,是那日餵给小金的避瘴丸药。 本想在陆锋接到时,说:“这是【三尸脑神丹】解药...才怪。”来折辱陆锋。 可陆锋滑不留手,鱼不咬鉤,此刻她却成了小丑。 她面纱下妙目含煞,决定诈一诈陆锋: “你別以为你很聪明,將《辟邪剑谱》交出来!” 陆锋听后心头一抖: “她怎么知道《辟邪剑谱》在我这? 难道任盈盈发现了什么? 不对!这是在诈我!” 陆锋本想继续讥讽任盈盈,可绿竹翁却嘿嘿一笑: “《辟邪剑谱》果真在你这,嘿嘿,陆锋小子,不如拿出来一观?” 原来,陆锋在被任盈盈诈的时候,眼神有那么一瞬慌乱。 绿竹翁沉浸江湖多年,现虽半隱退照顾任盈盈,但年轻时,也是一方响噹噹的高手。 什么事、什么人没遇到过? 陆锋听绿竹翁这般说,心骂绿竹翁这老薑居然如此辣,任盈盈也不愧妖女之名。 又思任盈盈说,青城派、嵩山派已齐聚福州城。 陆锋孤身一人,他虽给福威鏢局投了一封匿名信,但只是一记散手,只盼林家能有些准备,不被余沧海屠戮满门。 可与林家接触,拯救林家,他却是不愿的,毕竟没人愿意隨意跳进污水塘。 拿了《辟邪剑谱》,提前为林家示警,能否躲过这一劫,就看林家气运了。 眼下,陆锋可谓强敌皆至,孤立无援。 他实在不愿將任盈盈也得罪,否则真的要命丧福州城。 绿竹翁见陆锋半晌不答话,心里一个咯噔。 他本也是在诈陆锋,问起《辟邪剑谱》是否就在他手。 陆锋此刻沉默,让绿竹翁相信,《辟邪剑谱》就在陆锋手里! 绿竹翁极为惊讶: “《辟邪剑谱》果真就在你手! 陆锋小子,听我一句,你孤身一人,护不住《辟邪剑谱》。” 任盈盈闻言,更是惊讶,她没想到陆锋赶到福州城仅仅两日,便將《辟邪剑谱》谋划到手! 她取出一粒黑色,被蜡包裹住的药丸,对陆锋道: “陆锋小子,你我合作可好,这枚是真的解药。” “合作?屁嘞! 你要不掺和嵩山派那档子事,给我吃【三尸脑神丹】能有这些事?” 陆锋嘴上骂著,却將丸药接过,一口吞下。 “《辟邪剑谱》呢?” “莫急,莫急。” 陆锋將上书《辟邪剑谱》袈裟取出,递给任盈盈。 此刻,他並不怕將《辟邪剑谱》交出。 他已將最重要的那个“宫”字扣下。 到时候,谁练谁死! 任盈盈接过袈裟,发现第八个字居然被陆锋割下,好好一件袈裟被开了个天窗。 她面色疑惑: “这什么情况?” “嘿嘿,这个字啊,你可知何为,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任盈盈闻言,面纱下脸上儘是愕然,她又想起绿竹翁对她说《辟邪剑谱》《葵宝典》同本同源。 她面色不停变换,此刻又听陆锋言: “你那东方叔叔,其实是你东方阿姨哩!” 第49章 焚烛毁谱 任盈盈听陆锋这般说,脸色不由煞白。 绿竹翁也好不到哪去,他极度怀疑,世间怎有这般邪异武功? 他將《辟邪剑谱》默记,默默运功,发现经脉胀痛,竟欲爆裂,便信了三分。 任盈盈思索良久,对陆锋道: “此物不详。” 陆锋反问: “与你有缘?” 任盈盈被陆锋挤兑,她將后半句话咽进肚里,无奈开口道: “你收拾收拾,隨我走吧。 我既然能找到你,青城派、嵩山派同样能找到你。” 陆锋闻言点了点头,將袈裟重新裹回旧衣,背上竹篓,带著小金,与任盈盈、绿竹翁一道,跳窗闯入雨幕。 雨幕中,三人於城中疾走,任盈盈听到陆锋小声嘀咕: “可惜我那两匹马啊。” “你若心疼,我改日让人寻店家买回来。” “那你把那杂色健马买回就好,另一匹我怀疑是骡子。” 绿竹翁听著两人没头没脑的说话,哑然一笑。 没想到陆锋此刻,脑子居然还想著马儿,自己年轻时,应不是这般没心没肺罢? 又转念想到《辟邪剑谱》和东方不败异样,心中忐忑: “这秘密似乎有些太大了! 这次由著她,究竟是好是坏? 教中长老若知道此事,又会如何作想?” 三人来到任盈盈暂时落脚大院,任盈盈便將陆锋唤进屋里,將左右房间人尽数清退。 她开门见山: “我若想得到《辟邪剑谱》,除开【三尸脑神丹】解药,你还要怎样,才可与我交换?” 陆锋思索片刻,发现似乎没什么想要的东西? 在这异世,他心中还有一件愿望,便是去听一听,笑傲江湖这曲子,究竟是何样。 想到这,又想起心中一件不平事。 之前无甚能力,他无法救林家於危难,只能出言提醒。 他其实从心底,是极不愿见林平之,从一翩翩公子,变成瞎眼疯子。 此刻,似乎拯救林平之的机会,就在眼前! 他试探著对任盈盈道: “让嵩山派、青城派在福州城大败亏输如何?” 任盈盈哪里想到陆锋提出这般要求,她好奇道: “啊?你这是为何?” 陆锋並不解释,只是反问: “你可办得?” 任盈盈思索良久,心中盘算一番,觉得此事可为: “可! 你这行事做派,可真不像什么名门正派。 考虑考虑,入我神教,我给你个长老噹噹?” 陆锋並不答话,將袈裟取出,交给任盈盈手里。 任盈盈没想到陆锋如此乾脆,便將袈裟交出。 她接过袈裟,问道: “你也不管我能否做得?如何去做?” “我自是信你。” 任盈盈闻言,心头闪过一丝异样,她习惯以圣姑身份和【三尸脑神丹】控制手下。 除了蓝凤凰,还没有人对她说过“我信你”这三个字。 她面纱下妙目,紧盯陆锋,想从陆锋脸上分辨出陆锋心中,究竟何想。 可却分辨不出分毫。 她摇了摇头,取来火烛,將《辟邪剑谱》袈裟展开,將其置於火烛之上。 她將袈裟在火烛中炙烤,片刻,这袈裟便左一个窟窿,右一个窟窿。 虽还有三分之二可看,但所有涉及经脉、穴位的字眼,都被任盈盈尽数焚去! 任盈盈望著一脸震惊的陆锋解释道: “我知道,你多半不会修习《辟邪剑谱》,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交出。 我本想將它毁了去,但你既然说想要让青城派、嵩山派大败亏输,这《辟邪剑谱》却毁不得。 你既信我,那我这几日,就请你看一场大戏罢!” 任盈盈这番话,虽依旧用苍老语气说出,却极为自信、大气。 此刻在陆锋面前的不再是那个金庸笔下,隱居於绿竹巷的隱士,而更似《倚天屠龙记》中的赵敏! 陆锋在心中暗赞: “任盈盈这般霸气,实在是绝! 就是杀嵩山派的时候,实在冷血。 这福州城,怕是要血流成河了罢? 这面纱下,她究竟是何模样呢?” 午后风渐小,雨虽然大,却因没了狂风加持,不再如此恐怖,但偶尔还有强风掠过。 福威鏢局总舵,林平之外批蓑衣,带著斗笠,正准备安排鏢局鏢师,去帮助城中受灾百姓。 福威鏢局年年如此,已成规范,但这次,却被林震南叫停: “所有人都留在鏢局,不得妄动! 平之,你隨我来。” 鏢局院內,还在忙碌的鏢师,纷纷抱拳领命。 林平之见状虽不明林震南何意,却並未出言反对,隨林震南来到后院。 林平之將蓑衣脱下,递给僕人,见林震南面色甚是阴沉,不敢开口提出心中疑惑。 林震南於中堂椅子坐下,屏退僕役,望了一眼林平之,问道: “你可知我为何不让诸位鏢师,去城中救灾?” “孩儿不知。” “若是往日,我自是会让鏢师,去城中救治灾民。 但这次不同! 前几日,有人往南昌分舵投匿名信,言说青城派想要对我福威鏢局不利!” 林平之闻言,面露惊惧,刚想开口,就听林震南又言: “我自是不信,年年给青城派送去万把两银子,青城派怎会这般? 可南昌分舵仅將信送来一日后,青城派便到了福州城。 不过这匿名信所言,似乎可信,但却不能全信。” “所以爹爹您就好生招待余观主,但將鏢局生意,全部停下?” “没摸清楚青城派为何而来,只能如此。 而且嵩山派也来了,此刻正在福州城外叫门。 这群北方佬让为何千里迢迢来南方? 嘴上说著要搜捕城中魔教弟子,我怎却一个未见?” “爹爹打算如何处理青城派和嵩山派?” “嘿嘿,让他们住一起! 再让几位瘦弱一些,中原官话说的好的鏢师,去福聚楼当几天店小二。 探听探听,他们每日都在閒聊什么,等会你与我便去选人。” 片刻,林震南便选出五位鏢师,皆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林震南对鏢师道: “这几日,你们便去福聚楼客栈,服侍青城派、嵩山派。 探听他们,究竟为何来福州城! 你们几人需记得,不要与他们说中原官话,让他们以为你们不会官话!” 林震南又转向林平之: “平之,你我一起,去城门將嵩山派迎来。 嘿嘿,吹了半风,淋了半日雨,不知这些过江猛龙身上傲气,还剩几何!” 第50章 蛇鼠 嵩山派在福州城外吹风淋雨,风灾只是由头。 青城派、嵩山派接踵而至,林震南却不明所以。 虽心中隱有猜测,但未经確认,也不好鲁莽行事。 他在未思索明白应如何应对时,便使了银子给城门官,让其阻一阻嵩山派势头。 此刻,福州城中已安排妥当,放嵩山派进城的时机,便到了。 林震南带著林平之和十几位鏢师,来到福州城门,就听林震南对著城门楼子高呼: “今日是哪位弟兄当差,在下福威鏢局林震南,可否行个面子,將门打开,將嵩山派诸位弟兄放进城里? 这风也小了,城门洞的穿堂风,吹不坏门了罢?” 城门楼上守城官听林震南这般说,心里笑骂林震南是个老狐狸,这得罪人的事情,都让守门官做,好人却由他当。 但財宝动人心,城门官既收了银子,也不会將此事点破。 他扒著城墙垛,对林震南道: “林鏢头来了啊,可並非我不愿將门打开,风灾甚大,这门栓开了,被风一挤,若是坏了,我可担不起责!” 林震南听城门官如此说,心道这银子没白使,城门官还真懂。 他装作生气: “让你开你便开! 若是城门坏了,我林家出钱来修!” “嘿!这可是你说的! 城外的,往后退退,这门栓开了,若是阵风一吹,谁在门后谁倒霉!” 城外嵩山派眾人,早早听到城內对话,便从城门洞,缓缓退出,等著开门。 可城门官却使了个坏,他极看不起所谓的江湖人。 福威鏢局算是正经营生,可那些所谓门派,说好听的,是江湖人。 说难听的,都是些能识字的山贼、土匪! 他未等嵩山派眾人完全退出,便將门栓打开。 此时,一股强风而过,將门快速吹开! 城门重数千斤,在强风鼓吹下,速堪惊马! 那城门官在城墙剁上,假意高呼: “快跑,快跑,这风將城门吹开啦!” 嵩山派虽大半门人退出门洞,但也有几位跑的慢的。 哪怕使出高来高去的招子,却躲不过城门的拍击。 四五人,宛如被鞋底砸中的蟑螂,被夹在城门与城墙之间。 巨力挤压,骨骼尽碎,脑浆迸裂,眼看就不得活! 那城门官还在假意吆喝: “耶耶耶? 我怎么说的来著,这风还是大,城门开合非人力可控! 林鏢头,城外诸位弟兄,这事可赖不得我! 可是你们要执意开门哩!” 林震南见嵩山派弟子死了四五个,心骂城门官没事找事,他只是想拖一拖嵩山派进城速度,可不想结下血仇! 城外嵩山派弟子见同门惨死,七嘴八舌的对城门楼怒骂,更有几人准备衝上城楼。 守门官却不惯著嵩山派,指挥守城军士將强弩硬弓搭起: “狗娘养的!你们这是要造反?” 见事態將要升级,劳德诺和嵩山三位十三太保,忙將嵩山派眾弟子安抚。 嵩山派往日敢在洛阳城横行,皆因將本地官府餵饱。 而福州城,他们一个熟人没有,哪里敢胡乱造次? 嵩山派诸人心中,哪怕心中憋了一团火气,但也只好暂时忍耐。 而林震南虽埋怨守城官胡乱作为,但也心喜其杀去嵩山派眾人锐气。 可他脸上却未见丝毫喜气,反而露出悲意: “快,快起看看嵩山派兄弟如何? 若是能救,速速抬到城中医馆!” 又走到嵩山派眾人身边: “在下福威鏢局总鏢头林震南,嵩山派诸位弟兄,那位领头?” 嵩山派此行,派出有名头的高手共四名,以左冷禪师弟“神鞭”邓八公、“九曲剑”钟镇为主。 左冷禪弟子“千丈松”史登达,老谍子劳德诺为辅。 就见邓八公与钟镇对视一眼,邓八公向前迈了一步: “我乃嵩山派邓八公,与林鏢头初次见面,就生了这般事情,实在不美。” 林震南闻言面露悲容: “我实在不愿见诸位弟兄,在城门洞中受苦,可谁知这风灾无情,谁能料到这门被狂风一吹,实在是...哎... 我本在城中备好美酒,相与嵩山派眾英雄把酒言欢一番,谁知... 风灾无情,还请节哀顺变。” 林震南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叫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林震南带来的鏢师,也急就章的找来几副担架,几张草蓆,將嵩山派被门挤死的弟子,草草收尸。 林平之见状,知应配合父亲,便对手下鏢师下令: “去,將那几家关门躲风灾的棺材铺砸开! 给嵩山派死去诸位兄弟,整治几副上好棺槨!” 林震南斜眼瞥向林平之,心道: “好小子,果然知道如何配合我。” 而嵩山派眾人见林家安排如此妥当,心有悲愤,也只能暂时按下。 林震南趁热打铁,將嵩山派眾人,引向福聚楼。 他边走边对邓八公介绍: “福聚楼是我林家產业,诸位在这楼中,一应开销,我林家一力承担。 毕竟诸位是来城中缉拿魔教崽子,我更应添一份力! 诸位在这住著,就当是自家一般,可莫要拘礼!” 此时,眾人以至福聚楼。 福聚楼主楼三层,一楼正厅並未摆桌椅,而是留有一片空地,放著些斧鉞刀枪。 二楼,摆著些桌椅,都是些散座。三楼,则分割出数间包房。 穿过一楼大厅,过了一堵影壁,便来到后院。 后院是一座做院落,每座院中,又有房屋若干,皆是青砖灰瓦。 林震南对嵩山派眾人介绍: “福聚楼本是为走南闯北商旅所建,因皆带马匹,货物,遂分割成小院。 前楼一楼可议事、比武,二楼三楼可凭栏观福州、饮酒品茶。 若是不想去楼中,也可唤来楼中僕役,他们会將吃食送入院中。” 嵩山派被林家气派惊讶,劳德诺更是暗思: “这林家如此富裕?这鏢局行,这般赚钱么?” 嵩山派眾人入城早已引来余沧海注意。 余沧海见嵩山派人,也赶忙下楼来迎。 林震南居中,安排嵩山弟子入住,有將青城派、嵩山派双方勾兑,共赴酒席。 林震南带著林平之,余沧海带著青城四秀,邓八公带著余下三人坐在头桌。 眾人刚刚落座,余沧海便於桌上询问: “嵩山派各位弟兄,可知劳德诺为何人?” 第51章 饮宴 劳德诺闻言诧异,嵩山派其余三人,也將目光投向劳德诺。 劳德诺按捺住心中疑惑,对余沧海道: “我便是劳德诺,你寻我何事?” 余沧海极为惊讶,手下弟子向他匯报时,那位叫劳德诺的,是位带著一只青面金丝猴,手拿短棍的年轻男子。 並非眼前一脸愁苦,头髮更显稀疏的中年人。 余沧海心思: “难道是冒名顶替,我被骗了?” 於是,余沧海便对劳德诺,说起这几日发生事情。 劳德诺听后,先暴跳如雷,h后心乱如麻,他心思飞快: “陆锋这小崽种,居然如此编排我! 不对,他怎知我是嵩山派弟子? 他为何也来江南了?” 劳德诺嘴唇喏喏,並未將所有事情道出: “这应是冒名顶替,兴许是我得罪什么人了。” 余沧海闻言,只能边喝酒边怒骂: “若是让我找到这个龟儿子,非要將他卵黄锤出来!” 嵩山派眾人,听余沧海如此暴跳,心中暗暗嘲讽,嘴上却转而关心起劳德诺来。 邓八公对劳德诺道: “劳师侄,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么?” 劳德诺苦笑摇头: “我也不知,这江湖路滑,嘿,我连背后捅刀之人都不知! 饮宴饮宴!诸位饮宴!” 劳德诺一番话看似自讽,实则暗骂余沧海愚蠢。 余沧海闻言脸色变得极为阴沉,而手下弟子,却不识时务。 就见其中一位弟子將酒杯举起: “在下於人豪,敬诸位武林前辈一杯,我先干为敬!” 隨后於人豪便一口,將杯中酒饮净。 林平之见状,心中却是极愤,他与林震南是主家,按理应主家先提一杯,大家共饮才是。 正当他想起身说几句时,却感觉腿上一重,原来林震南將手按到他腿上,让他稍安勿躁。 只见桌上,於人豪將酒饮净后,却无人跟著。 嵩山派眾人手握酒杯却不举起,眼神皆有些玩味,好似在问余沧海: “你平日便是这般调教门人?” 青城派眾人,这几日被林家伺候的过於舒服,余沧海也极少教门人弟子规矩。 於人豪更是將往日与同门饮酒时做派使出,在江湖老辈面前丟了丑。 加上余沧海刚刚那般无能狂怒表现,青城派气势,立刻被嵩山派比下。 林震南此时將杯举起: “来来来,诸位皆远道而来,甚是辛苦! 同饮同饮!” 眾人这才举杯,於人豪有些尷尬,只能再喝一杯陪著。 被於人豪这般一闹,哪怕酒过三巡,这桌上气氛,甚是沉闷。 眾人心中各有小九九,这饮宴,好似折磨。 余沧海显然明白,嵩山派也是来夺《辟邪剑谱》。 余沧海在心中暗骂: “若不是这带猴的龟儿子,我怎的会伤了这么多弟子? 若不是鬼颱风,我怎会在福州城露面,喝这没滋味的酒?” 而嵩山派眾人,也知道若得《辟邪剑谱》需先將青城派逐出福州城。 劳德诺心中暗思: “陆锋这贼小子,怎么也来福州城?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又藏在哪? 邓八公这个棒槌,非要急急赶路,结果遇到这风灾! 他就不懂得暗中行事么?” 双方均打算暗中行事,可一场颱风,让他们由暗转明。 余沧海在酒桌与林震南閒聊,在成都开设分號事宜。 林震南应著,表示一切都好说。 邓八公向林平之打听,城中是否有凶杀案,有什么行跡可疑之人。 林平之將脑袋摇成拨浪鼓,只言不知不知。 与这一桌沉闷相比,其他桌更活泛些,不知哪位开的头,嵩山派、青城派弟子,互相敬酒。 酒桌上你喊“哈酒!哈酒!”我喊“中!中!中!”似是融洽。 天渐暗,风渐停,雨渐小,酒宴散。 林家父子与眾人告別,登上马车。 一上马车,原本有些醉醺醺的林震南,不復醉意,眉头皱的极紧。 望著因醉酒无力,趴在车窗上的林平之嘆了口气。 此刻他已將林峰匿名信上所书消息,信了大半。 他没想到,祖父林远图刚过世几年,江湖上这些人,便按捺不住,来寻林家麻烦,想来谋夺《辟邪剑谱》。 “可祖父传下的只有辟邪剑法,未留下秘诀,我想將《辟邪剑谱》给他们避祸,却也是做不到!” 林震南心中暗气,可却无能为力,眉头越皱越紧。 此时马车,却突然停下,林震南心感不妙,將剑抽出,挑开马车帘子。 就见隨行鏢师,赶车马夫,均昏迷在地。 他心有忐忑,唯恐遭袭,可等了小半柱香,却无人来攻。 林震南將被袭诸人,当被击昏的鏢师悠悠转醒,袭击之人,也没有来攻。 他询问眾人,可见来袭之人,可眾人却纷纷道不知强敌何处,只感后颈一痛,便晕倒在地。 当林震南再回车厢时,一股凉气,由尾椎直奔天灵! 就见昏睡的林平之脑袋边,放著一黑漆木匣! 林震南心思狂乱: “这究竟是何人所为,若真要取我孩儿性命,真易如反掌! 这是要做些什么?” 他心有忐忑,將黑漆木匣打开,发现有一封捲轴,一封书信。 他將捲轴打开,发现上书【辟邪剑谱】四字。 第一行八个字便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林震南观后,觉得头皮发麻,连连对车夫下令: “回府,速速回府!” 他將捲轴与信,重新返回黑漆木匣。 马车驶入福威鏢局,林震南留下一句: “將平之扶到他臥房。” 便快速步入中堂。 他將下人屏退,將一幅画挪开,將其中一块砖头抽出。 就听“咔噠”一声脆响,房间角落,一块地砖竟左右翻开。 下面,竟是一间密室! 林震南抱著黑漆木匣,走入密室,点燃明烛,將捲轴打开,细细阅读。 他心中狂喜: “难道是祖宗显灵了? 知我林家要有危难,就將《辟邪剑谱》赐下? 还是祖父经年旧友,默默守护我林家?” 他內心忐忑,手颤抖的將信取出,细细阅读。 越看他脸色越白,脸色由喜悦转为愤怒,由愤怒转为无奈。 他哀嘆一声,无力坐在密室椅上,怒骂起来: “塞林木嘞!这江湖上,没一个好人! 乞食囝仔的歹丸,真当林北好欺负?” 第52章 送礼 福州城闽江南港,码头桅杆如林。 船家为了避风,好些將船从海上逆闽江而上,停在此处。 离码头不到二百米,便是任盈盈暂居小院。 陆锋与绿竹翁將蓑衣取下,敲响任盈盈房门。 任盈盈侧臥於纱帘下,对二人问道: “可都办妥了?” 陆锋望著纱帘后,任盈盈妖嬈身段,拿起泥壶,將目光收回,倒了一杯茶。 將茶水咽下,他对答覆道: “妥了妥了,你是没看林震南,脸都被嚇绿了。 竹老看著老,身手真是利落,佩服佩服。” 陆锋此番调侃,实在没大没小,绿竹翁闻言,瞄了陆锋一眼,决定有空好好调教调教陆锋。 任盈盈此时开口又言: “等稍晚时候,再往青城派送一份礼。” 陆锋闻言嘿嘿一笑: “好嘞!” 自昨天陆锋决定和任盈盈合作,任盈盈便行动起来。 今天给林震南“送礼”便是第一步。 此刻林震南手里的《辟邪剑谱》乃是任盈盈胡编乱造的贗品。 《辟邪剑谱》被任盈盈烧毁,她便胡编乱造,將空余的部分皆数补齐,书成捲轴。 更是將【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八个字写上。 到时候谁练谁后悔! 不光要承受自宫之苦,这武功能不能炼成,则是全凭命运。 毕竟所有穴位,经脉都是任盈盈胡乱编造,看著好似那么一回事,练起来什么样,连任盈盈都不得而知。 而原版被毁的那件袈裟,等会就要被送至青城派手中。 至於后事如何?任盈盈原话是这般: “只需將他们欲望挑起,又看到一丝希望则可。 就好比鯊鱼闻到血腥,野狗看见腐肉。 江湖人,有几人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可混得了江湖?” 任盈盈这番话,说的虽难听,陆锋却暗暗点头。 江湖上名门正派也好,旁门左道也罢,都非什么道德良人。 手上没几条人命,哪里称得上江湖侠客? 绿竹翁为泥炉又添新水,没过一会水便沸腾。 他投入新茶,给陆锋倒了一杯: “你的小猴儿训得是真不错,头脑清楚,手脚也灵便。 林震南硬是没发现,他被猴儿耍了一道。” 陆锋闻言笑了笑,將桌上荔枝递给小金几颗。 原来,那黑漆木盒是小金趁著林震南下车查看时,仗著体型娇小,动作伶俐,潜入车厢,偷放进去的。 此刻,小金得了荔枝,吃的甚是开心。 只不过眼睛偶尔贼溜溜的瞥向任盈盈,生怕任盈盈將它掳去,餵下丸药。 它若能说话,此刻定会吐槽任盈盈: “这坏女人,从哪习得到处给你餵药的恶习?” 这话却是实在,任盈盈的確喜欢餵人吃药。 碰到不听话的人,一颗【三尸脑神丹】入腹,人便乖宛如自幼被养大的狗儿。 碰到喜欢的猴,便餵一口又苦又辣的避瘟丸药,生怕猴儿跟著不靠谱主人受苦。 只是小金现在回想起那个味道,嘴巴都是麻麻的。 但这怨任盈盈么? 自幼失了爹爹,被绿竹翁、向问天这些江湖上的大小魔头拉扯大,缺了父爱。 东方不败变成东方阿姨,倒是能提供些母爱。 可东方不败不爱任盈盈,只爱情人,自然也没了母爱。 又得了【三尸脑神丹】这般药物,只要餵下,便有人乖乖听她的话,她自然就有了依赖。 餵药,便是任盈盈获得安全感的方式。 显然,没人注意,也没人在意这些。 任盈盈也不会在意被餵药之人,心中如何想她。 她,只不过是一个感情缺失的可怜人。 又饮一道茶,陆锋与绿竹翁约定,午夜时去福聚楼,给青城派“送礼”后,便带著小金,回房休息。 此时,屋內只剩绿竹翁与任盈盈,任盈盈向绿竹翁发问: “你觉得陆锋这人如何?可为我所用?” 绿竹翁沉思片刻: “这人甚是聪慧,看著油滑,但小聪明居多。 看似开朗,但极为冷漠。 有毅力,但也是个极无情之人。 可合作,不可信任。” 任盈盈並未继续发问,侧臥在竹蓆上,望著纱帘外泥炉水汽发呆。 今日新月,福州城甚是漆黑。 雨虽小,但尚未消。 陆锋为了省事,只穿了一身黑色夜行服,未穿蓑衣。 与陆锋、绿竹翁一同行动的,还有派人追踪陆锋的探子三人组以及小金。 三人负责望风、接应,陆锋与绿竹翁负责潜入,而小金则在高处放哨。 人眼在夜晚,远不如猴眼敏锐。 小金体型又小,不引人注意,况且谁会在意一只猴呢? 到了福聚楼后院墙外,陆锋见四下无人,轻轻一跃,將手臂掛在墙上。 他悄悄向院中查看,见无人,便手臂发力,用力一撑,从墙上跃起,来到院內。 他自將《辟邪剑谱》与《混元剑法》融合后,轻功与以往可谓云泥之分。 动作一气呵成,未露任何声响。 绿竹翁隨后,也跃入院中。 落脚之处,便是最大一间院子隔壁。 二人復行几步,到了最大那间院子门口。 陆锋將外书【余沧海亲启】的锦缎包裹,扔进到院里后,二人便原路返回,隨后逃之夭夭。 余沧海虽品行不佳,但武功著实不错。 包裹落地声音,引起他的注意。 他未点蜡烛,將剑抽出。 没有盲目出门,而是静静等待,唯恐有人偷袭。 等了半个时辰,见真的无人,才从房间出来,四下查看。 他將包裹用剑挑起,见包裹內未见利器,未有异味,才將包裹凑到眼前查看。 又回房点燃蜡烛,用剑將包裹挑开,发现是一件破破烂烂,满是空洞的袈裟。 他举起火烛,凑近查看,发现上书【辟邪剑谱】四字! 他心有诧异,心想林震南居然如此懂事? 遂仔细观察。 发现袈裟上儘是空洞,所有关键字样,都被尽数焚去! 他低声喝骂: “妈了个巴子,林震南这龟儿子搞什么? 送来残谱,又是何意?难道《辟邪剑谱》被林远图毁了?” 他细细思索,林家好似只有林远图武艺高强,往后可谓一代不如一代。 林家辟邪剑法余沧海也有所研究,剑法並不高明。 他心中暗思: “难道林远图將高深武艺尽数毁去? 但这般对待子孙,又是何意?难不成他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 余沧海此刻不知,当他碰到袈裟的那一刻,一口偌大的黑锅,便扣到他的头上! 也不知他,遭不遭得住! 第53章 礪锋 “踏入江湖是我的命,不是甘愿做坏子, 做兄弟~好过时,每天穿金又戴银...” 第二日一早,日月神教暂时驻扎的小院,传来陆锋聒噪的歌声。 他那半生不熟的闽南话,將好好一首歌,毁得面目全非。 任盈盈评价极为中肯: “调子不错,就是这嗓音好似公鸭,这词便是福州人,都不知他唱的究竟何意。” 当陆锋嚎到: “结拜兄弟都撒挺...” 绿竹翁实在耐不住陆锋噪音,將他嚎叫打断: “莫要鬼哭狼嚎了,这几日兴许会有战斗,你可做好准备?” 陆锋闻言,停止嚎叫,对绿竹翁道: “准备什么,杖剑在手,隨时动手!” 绿竹翁嘿嘿一笑,將手一伸: “来,我帮你检查检查杖剑。” 陆锋闻言,將杖剑递出。 绿竹翁接过杖剑,仔细观察一番,按动机扣,依次將七寸三棱刺和杖剑主体取出。 他仔细检查后,冷冷一笑: “好东西给你,真是白瞎,你这柄剑,毫无保养过跡象。” 他指著几处轻微锈跡道: “上次我用这杖剑时,这几处可毫无锈跡! 你拿到这杖剑想必时间也不久吧,怎么糟蹋的这么狠? 不知南方水汽,会將钢铁腐蚀? 不磨礪锋刃,不保养机括,你究竟是武人不是?” 陆锋听绿竹翁这般训斥,心有不耐,可绿竹翁说的却皆是实情,只能低声应著: “若不是你家圣姑惹出那摊子事,我日夜跑路,又怎会忘记保养武器?” 此刻,正在偷听二人对话的任盈盈,柳眉一挑,心道: “这滑头小子,怎么扯到我身上来,好会狡辩!” 绿竹翁听陆锋这般说,也不驳斥,拿出从粗到细三块磨刀石,对陆锋道: “东西给你,將武器保养好。 圣姑计划已经开始,现在就看林家和青城派动向,若有变化就是这几日。” 陆锋闻言点头,心道绿竹翁说的在理,武器真的应该好好保养保养,以备日后战斗。 他拿起杖剑,將磨刀石放在地上,就要去磨。 绿竹翁见状,心骂陆锋无知,磨刀石是这般用的么? 磨刀石无水、无油润滑,又不控制角度,再好的兵刃也会被陆锋磨坏! 他赶忙將陆锋拦住: “你若说你不会,我便教你,你莫要糟蹋东西! 你看我是怎么做的!” 就见绿竹翁先打来一盆水,將磨刀石放在水中浸泡。 又取来一块抹布用水投湿,將磨刀石放在抹布上防止打滑,取来一碗水,放在磨刀石旁边,这才开始磨刀。 他以指尖控制角度,前后推拉,极为稳定,边磨边对陆锋说: “你要控制刃与磨刀石的角度,剑尖可以角度小些,磨得薄一些,利一些。” 绿竹翁將剑刃一面磨完,便將剑递到陆锋手中,指导陆锋磨了一次。 隨后又换上更细一点的磨石,依旧绿竹翁磨一次,陆锋磨一次。 最后换上最细的磨石,绿竹翁此刻不再演示,让陆锋亲自动手。 陆锋將剑磨完,发现长剑好似换了模样一般。 他隱隱感觉,杖剑与他的关係更加亲密,他知道杖剑每一处锋利程度。 他没想到,磨剑居然让他剑法,似乎更加熟练! 他將杖剑舞起,发现对武器状態知根知底后,他每一次出剑,都更加自信! 他將剑刃收回剑鞘,对绿竹翁一礼: “多谢竹老指点。” 绿竹翁笑了笑: “你別著急將剑入鞘,这还没完呢!” 隨后,绿竹翁检查剑鞘,確保剑於鞘中时中空,不与剑鞘內壁接触。 將机扣部件拆下,清洁保养,涂油润滑,又將剑刃涂油,以隔水汽。 隨后,又將七寸三棱刃拿起,检查了一番,但並不研磨。 陆锋问道: “这三棱刺为何不磨了?” “这三棱刃本就不需研磨,你看这棱上,可锋利? 三棱刃能刺人,全凭衝劲,而非锋利。 这若是匕首,需好好打磨,三棱刃却是不必。” 陆锋闻言点头,將三棱刃也涂油,將其插入剑柄当中。 晌午,雨停,层云初散。 此刻福州城中,不光陆锋,在紧锣密鼓的准备,青城派、福威鏢局,也在各自忙碌。 此刻,福威鏢局人嘶马叫,十多辆大车被套上健马,一副要出远门的架势。 林震南此时取出三块红布,將其拴在旗杆之上,將其支出起。 红布隨风舞动,煞是显眼。 此刻,在福威鏢局附近,偽装成索乞儿的日月神教探子,见红布升起,便拄著打狗棒,一跛一跛的离开。 他慢慢走开一段距离后,渐渐加快步伐,回到闽江南港码头大院,向任盈盈匯报: “圣姑,林家已经將三块红布掛起。” “好,按计划准备吧。” 隨著任盈盈命令发出,大院便有条不紊的开始忙碌。 陆锋此刻正在安抚小金: “这次就不带你出去了,你安生陪那老头呆著,可莫要调皮。” 小金眨著眼,不明陆锋为何不带著它。 陆锋却搬来一大竹篓荔枝,一大竹篓芒果,摸了摸小金柔顺皮毛: “嘿嘿,你吃光了,我就回来啦!” 在主人离去的悲伤和满满两大竹篓美食麵前,小金选择做个吃货,当一只宅猴。 任盈盈此刻,也从屋里走出,她带著连面纱斗笠,一身墨蓝色绸缎长衫。 长衫宽鬆,將任盈盈妖嬈身段遮掩的严实,面纱朦朧,將她姣好的面容隱藏。 她对日月神教教眾下令: “神教能否於东南发展,就看此役! 各位若表现的好,明年【三尸脑神丹】解药,福州事了,便会发给你们。 但若是谁不出力,谁有疑心,莫要让我多言了罢?” 眾人一听,能圣姑会提前將【三尸脑神丹】解药发放,皆极为兴奋,士气高涨: “谨遵圣姑吩咐!” 隨后分成大小队伍,按照计划,从院中向外走出。 晌午刚过,福威鏢局车队,便开拔出发。 在福威鏢局盯梢的青城派、嵩山派弟子,纷纷赶往福聚楼匯报,隨即尽数出动! 当福威鏢局车队来到福州城门时,嵩山派、青城派,也堪堪赶到。 林震南坐在马背,对林平之道: “平之,等会你寻得机会,便带著你母亲,往闽江南码头去,自会有人將你接待。” 第54章 妙手易妆容 福州城颱风刚刚过境,阳光穿过云洞,洒在城门楼上。 林平之临出发前,才得知林震南安排,他既担心林震南安危,虽想帮助林震南,但也心知此时並非任性时候。 他略有忐忑: “父亲,当真要如此么?” “莫怕,莫慌,我这只是幌子,你这几日好好护住你母亲便可。” “那人可信?” “不可信,也要信,你我身家性命,早就被那人拿捏住。 我如此配合,一是抱著一丝希望,二是那人计划已经施展,不配合也要配合。” 林平之闻言,心有愤愤,若要帮人,可哪会这般逼迫? 隱於暗处,也未商议,逼的福威鏢局不得不按照计划行事,实在过於霸道! 就好似山贼土匪,施技將良人赚如贼巢,实在可恶! 林震南明白林平之心中何想,他又何尝不是呢? 当望向远远跟在车队后的青城派、嵩山派,只能无奈对林平之道: “你看这青城派、嵩山派可否像豺狼?你我父子二人是否好似羔羊? 那背后施计之人,便是猎人!我们虽打不过豺狼,但猎人不会轻易杀羊! 你记得,到了那人处,护住你母亲! 那人虽恶,对我林家却无兴趣,你莫要过於担心。” 林平之闻言点头,虽林震南未將前因后果,讲述通透,但此般场面,他明白,也需担起林家少主的责任。 他在马背上坐的笔直,对林震南道: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父亲,孩儿定將母亲护好!” 父子对视,一切皆在不言中,林震南感到,林平之瞬间长大,有了些男子气概。 林震南同样將身体坐的笔直,对福威鏢局一种鏢师下令: “出城!” 当福威鏢局第一架马车,驶向福州城外,青城派、嵩山派的队伍也动了。 两方各自提防,又向林家车队缓缓靠近。 余沧海和邓八公对视一眼,双方眼中皆是冷漠。 福威鏢局车队缓缓而出,当最后一辆马车行到城门洞前,突然轮子一歪,车辕陡然断裂。 马车上数口箱子,跌落下来,箱子由薄木板所制,里面又放著重物,在地上一砸,便破碎开来。 就见七八口箱子,无数铜钱散落於地,而福威鏢局车队,却未管散落铜钱,陡然加速! 城门口民眾甚多,见福威鏢局不管散落在城门洞里的铜钱,纷纷来捡,几个呼吸,便將城门洞堵得严实! “坏了,这是要跑!” 余沧海、邓八公心中皆是如此想法。 劳德诺见状,他语气又急又快的对邓八公道: “快,快分人从其他城门出!” 邓八公反应不慢,点了二十好手,让劳德诺带著,骑著快马,从其他城门出。 然后带著嵩山派剩余弟子,將青城派退路堵住,不让青城派派人去追! 余沧海见状,心中怒骂,可青城派人比嵩山派人少,若是衝突,定会吃些暗亏。 他此刻得了《辟邪剑谱》残谱,心极为痒痒,他昨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可思索不明白林震南將残谱给他何意。 见林震南今日模样,便认为林震南使出断尾求生之计,心中暗嘲林震南,计策使的实在粗糙。 可真的如此么? 城门洞下乱糟糟,余沧海又分不得兵,便对著城门硬冲,打算驱散还在捡钱的百姓。 但他忘了,还有城门官。 就在他让青城弟子,骑马將百姓衝散时,城门楼上,射出三响鸣鏑。 就听城门官在城墙上,对青城派喝骂: “你们这伙四川汉子好生残忍,竟纵马伤人,速速退去,若是再硬挤,给你们皆数射下马去!” 而城墙上,一伍军士,弯弓搭箭,射出一捧箭,將四五位青城派弟子,射下马。 那城门官扯著嗓子用闽南话骂道: “林北让你射?敢袂惊死!” 又用中原官话道: “嘿,我这不是有意,这军卒一听射字,就忍不住啦! 你们纵马伤民在前,死伤自理罢!” 余沧海被气得麵皮通红。 而邓八公心中若有所思: “那人我嵩山弟子被门夹死,也是林震南暗中指示? 这天杀的老鬼,居然敢如此挑衅?” 城门官这一番闹腾,福威鏢局车队,已不见踪影。 林震南並未走远,而是绕了一个小圈,向闽江南码头行去。 林平之则出城便戴上斗笠,带著他母亲,快马奔向闽江南码头。 林家父子这番作为,便是为了爭取一个小小的时间差。 林平之母子,到码头附近,便被陆锋一行人拦下,陆锋对林平之道: “七星照明月?” “孤剑倚青天!” “来,隨我走。” 陆锋將林平之母子,分別带到一辆马车上,陆锋马车上坐著光头谍子。 光头谍子望了林平之片刻,拿出剃刀,將陆锋眉毛修整,又取出一盒胶泥,数种顏料。 他將胶泥调和,抹到陆锋脸上,又在陆锋脸上揉搓。 小半柱香后,陆锋面容以与林平之有八九成相似。 將胶泥涂到林平之脸上,揉搓一番,又给林平之贴上一缕鬍鬚。 此刻,林平之面容,以被易容成满是风尘,略有粗狂的中年汉子。 而陆锋,被光头探子这般微调,却俊俏了不少。 陆锋望著铜镜中脸庞,心中暗赞光头探子易容手段高明,林平之小脸俊俏,任盈盈手段毒辣。 此刻陆锋已经穿上一身上等绸缎新衣,更將香囊玉佩配搭整齐,他將林平之佩剑要来,掛在腰间。 此刻,哪怕是福威鏢局鏢师见了陆锋,都要喊一声少主。 易容后,陆锋与林平之跳下马车,见林平之“母亲”和一黄面苦脸妇女,从另外一辆马车下来。 原来,任盈盈在另外一辆马车上,將自己易容成林平之母亲模样! 任盈盈打量陆锋片刻,又用手在陆锋脸上一番揉擦,此刻陆锋面容与林平之,已有九成九相似! 她对光头探子下令: “带他们回去,让绿竹翁好生照顾。” 光头探子领命,將林平之母子带上马车,林平之刚想致谢,光头探子却一挥马鞭,向远方驶去。 任盈盈坐到另一辆马车內,陆锋带著斗笠坐在车辕。 陆锋此刻形象,不伦不类,虽戴斗笠遮掩面容,但哪家车夫,会穿著上好绸缎? 他挥舞马鞭,发出一声脆响: “走咯!” 第55章 鱼目混珠 福州城外,因连日暴雨,路上车辙里皆是积水。 马蹄每一次跃起,都会陷入泥泞。 陆锋生疏地赶著马车,任由泥水溅在衣衫下摆。 劳德诺从另一个城门出,很快便遇到林震南车队。 他纵马至林震南面前: “总鏢头今日何事?怎使得这么多人出动?” 林震南並不作答,闷头赶路。 劳德诺见林震南不答他话,还想纠缠,却发现车队中,本应与林震南在一起的林平之,不见踪影。 他冷冷一笑,招呼起二十位嵩山派好手,先行一步。 將人手分成数批,四名弟子依旧跟著林震南车队,四名弟子沿官道直行。 劳德诺带著剩余嵩山弟子,向闽江南码头行去。 想从福州逃,不是陆路便是水路。劳德诺认为,林平之若要逃,多半会走水路。 劳德诺认为早已將林震南计划看穿: “林震南定是见这祸事逃不过,便以身为饵,想为儿子谋得一条生路! 可这计策,真是拙劣! 到时候我將他儿子擒住,再要挟林震南,看他如何去做!” 林震南见劳德诺如此作为,心中暗赞,只不过赞的是送他书信,实施计划的任盈盈! 林震南见任盈盈,真將出城后所遇情况算出,心中胆气足了三分。 他让手下鏢师,分出数人,追赶劳德诺一行,但並不追上,只是远远追著。 劳德诺见林震南派人来追,信心更足,认为林震南派人来追是狗急跳墙。 他催动坐骑,又快几分。 很快便见前方陆锋驾驶的马车,在泥地里艰难行著。 任盈盈在马车內,通过后窗缝隙,见劳德诺已经接近,她开口对陆锋道: “乖儿,叫声母亲大人听听?” 陆锋被任盈盈气个半死,虽说此时扮演母子,但这般要求,实在是怪! 任盈盈见陆锋不叫,继续道: “我本就大你几十岁,你叫我一声母亲,不亏!” 陆锋在心里,將任盈盈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岂能不知道往日装作老人家的她,是妙龄少女? 又听车后马蹄声渐近,他抬头向后一望,发现劳德诺果然来了! 这下不叫,也得叫了! “母亲大人,有歹人追来,你在车里坐好,孩儿要加速啦!” “乖儿莫怕,那歹人上来,我定要让他尝尝洛阳金刀王家刀法厉害!” 二人一唱一和,声音传到劳德诺耳中,將劳德诺唬得一愣一愣,他快马加鞭,眼看就要追上马车。 陆锋將身子探出马车,掏出一把铁蒺藜,向地面撒去。 劳德诺见状,对扮做林平之的陆锋嘲笑: “你这小儿,好生愚笨,不知这马是有马蹄铁么? 你这铁蒺藜,在泥地,如何將我绊倒?” 可话音未落,一位嵩山弟子的坐骑却猛然一抖,將其拋到泥地上。 原来是任盈盈让陆锋刻意扮蠢,以显慌乱。 可陆锋见劳德诺如此囂张,实在想惩治一番,便將一颗铁蒺藜当做暗器,射向劳德诺。 只不过陆锋准头不佳,没打到劳德诺,而是打到一名嵩山派弟子身上。 就见那人摔在泥地上,滑行数丈有余,不止摔得七荤八素,更是被地上铁蒺藜,划出数道又深又长的口子。 劳德诺未管伤员,对嵩山派剩余追兵下达命令: “追!继续追!” 那名弟子从泥地上爬起,想施展轻功去追,但一用力,却將伤口崩的更大,唯恐失血过多,便远远退开。 劳德诺纵马越过陆锋马车,左挡右拦。 陆锋依计划绕著小圈,望见林震南的车队也到了,便与林震南重新匯合。 此时青城派、嵩山派的追兵也到了。 所有人,聚集在离福州城南门,三五百米的官道上。 追兵將福威鏢局车队牢牢围住。 陆锋在车辕上假哭: “父亲,他们將孩儿赶了回来!” 南门城门楼上,有几个官军扒著墙头,注视著墙下动静。 这个地点,选的甚妙。 官军若想射箭来干扰,实在有心无力。 嵩山派、青城派在官军注意下,也做不得將福威鏢局眾人,悉数屠戮之事。 扮做林平之的陆锋,装作胆小怕事模样,对林震南道: “我就说你这计策行不通,你每年给青城派万把两银子,都是餵了白眼狼! 那嵩山派进城,你就应將《辟邪剑谱》献给嵩山派诸位英雄! 南昌分號都寄来信件,说青城派图谋不轨,你怎的就不信呢!” 陆锋此番言语,半真半生气,半假半抱怨,情真意切。 加上锦绣袍子上的泥点,散乱的髮髻,更显真实。 林震南演技也不错,他没做答,伸手就是对陆锋一巴掌! 陆锋一躲,林震南手上一空,险些从马上跌下: “你这逆子!祖宗留下的东西,怎可这般轻易交出?” 嵩山派、青城派正兴致盎然看著林家“父子”反目。 此刻扮做林母的任盈盈,在马车里发號施令: “我儿说的有理,把那《辟邪剑谱》交出,我们护不住!” 林震南此刻嘴角泛起白沫: “你这妇人!” 就听任盈盈又言: “嵩山派各位好汉,我家父乃洛阳城金刀王家家主王元霸! 与嵩山派诸位,堪堪算是邻居,我若做主,將《辟邪剑谱》给你们嵩山派,可保我儿安危?” 未等嵩山派回答,林震南便插嘴: “你这愚妇!” 邓八公却未管林震南插嘴: “夫人英明,只是可否出马车一见?” 陆锋张嘴就骂: “见你妈啊见!” 邓八公被陆锋这么一骂,极为不悦! 任盈盈在车厢里开口: “犬子无状,因惊惧失了分寸,莫要责怪。 林震南,你这没用的老东西,把东西给嵩山派吧!” 一番言语,邓八公品明白味了,“林家”一家三口对《辟邪剑谱》態度各不同。 林震南想守住《辟邪剑谱》並为儿子留出一线生机;林母则是心向嵩山派多一些;林子则厌恶双方,想用《辟邪剑谱》为饵,让双方来一场火拼! 邓八公心中暗暗嘲笑: “一家三口,心都不齐,还想成事?真是笑话!” “咻!” 邓八公却见陆锋假扮的林平之,將一捲轴向他投射过去。 他伸手一捞,將捲轴拿到手中。 在场眾人纷纷將目光投向邓八公,余沧海更是將剑拔出一寸就要来抢! 邓八公將捲轴展开,却是一幅山水画! “你这小儿,敢唬老子!” ---------- 下一章开始,四更日8k,诸位读者老爷,记得追读哟~ 第56章 狗咬狗 邓八公脸色极度扭曲,显然被陆锋此举激怒! 他没想到眼前这黄口小儿,胆子大到想凭藉一张山水画,就想挑起嵩山派、青城派大战! 邓八公明白,此刻最重要的是先自证,免得乱了阵脚! 他將捲轴內容展示给在场眾人: “林家小儿,你当谁都与你一样无脑? 还想凭小技逃过这一劫?你娘生你,是不是將胎盘养大?” 话语刚落,就见任盈盈从车厢里探出头。 当她见邓八公手里举著山水画,对林震南怒骂: “林震南你这死老鬼!连亲儿子都骗! 《辟邪剑谱》呢?你要害死我儿么? 嵩山派英雄,莫要生我儿的气,他不知这是假的!” 任盈盈此刻,面容带著三分怒,三分惊,三分关切,一分妖嬈。 她向林震南传音入秘: “时候差不多了,將那捲轴交出罢!” 林震南耳朵微动,显然听到任盈盈的传音入秘,他从怀中掏出黑漆木盒,將木盒举过头顶,语气悲切: “平之,我不敢將真谱给你,便悄悄掉包。 你母愚钝,只想著让你与剑谱都得安全,这怎可能? 你若身揣剑谱,只怕被人抓到,便会一剑刺死!” 说完这番话,他將剑谱举得更高,大声喝道: “邓八公!余沧海!剑谱就在这,你们谁想要?” 话语未落,就见邓八公纵身向林震南方向跃去,余沧海紧隨其后! 劳德诺、史登达则更慢一步,为邓八公掠阵! 青城四子则紧隨余沧海,更是在空中,將手中暗器,向嵩山派眾人身上招呼! 而“九曲剑”钟镇却运力提气,向陆锋、任盈盈马车疾驰。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林震南见近十名江湖好手向他扑来,慌是真的慌,但又想到刚刚对他传音入密的任盈盈,安心少许。 他运足內力,將黑漆木盒远远拋出,对福威鏢局一种鏢师道: “去救平之!然后回城!” 隨著林震南將木盒拋出,场面更乱! 邓八公本快接近林震南,但隨著木盒拋出,他只能转向。 就见邓八公脚在一名青城派弟子头上一点,人未落地,便转换方向。 只是可怜那青城派弟子,被邓八公裹挟巨力一踩,七窍流血,显然是已救不活。 余沧海看的眼眶欲裂,他有样学样,在嵩山派弟子头上一踩,却施加暗力! 將嵩山弟子,踩的头骨塌陷,才肯罢休! 邓八公未管身后余沧海这般作为,此刻,他眼中只有黑漆木匣! 而木匣离邓八公只有一臂距离! 可旧力即將用尽,身体不受控制开始下坠。 邓八公却用钢鞭一刺,將木盒挑在鞭头! 余沧海见状,运功提气,一记摧心掌对邓八公后心按去! 劳德诺见状赶忙开口提醒: “师叔小心!” 邓八公在劳德诺开口提醒前,就听到身后风声。 他缩臂转身,以钢鞭挡下余沧海的摧心掌。 虽没受伤,但因震动,木盒从鞭头跌落,被余沧海一把捞到手里! 余沧海將《辟邪剑谱》拿到手,转身就逃! 邓八公气急,明明他先抢到《辟邪剑谱》,却因余沧海偷袭而失,他一声爆喝,向余沧海追去。 可他轻功同余沧海比实在不济,虽快,但不甚灵活。 就见余沧海几个转向,就脱离邓八公追击,翻身上马,打算带青城派弟子进山,逃之夭夭! 邓八公指挥嵩山派弟子: “別管福威鏢局,把青城派的人都给我堵回来!” 此刻“九曲剑”钟镇,正准备將假扮林平的陆锋擒下。 他已与陆锋对了十几剑。 陆锋此刻,用的是林平之佩剑,这剑保养的极为用心,剑身更是好钢口,使的极为顺手。 与钟镇拼斗,陆锋並未施展混元剑法,用的都是散招。 虽用散招,但剑尖却不离钟镇头、喉、胸、腹、腰。 点、刺、撩、斩虽不成体系,但也招招连环。 钟镇见陆锋招法不成体系,可却迟迟未將其拿下,略有焦急。 又见邓八公將嵩山弟子尽数喊著,去围捕青城派,心中更是急躁。 与陆锋对剑时,居然分心: “邓八公你这个棒槌,那木盒装的是什么你都不知,就这般拼命! 林震南明明在意的是他的儿子,將他儿子擒下,不就好了? 《辟邪剑谱》林震南必然阅过,到时候给他们一家三口,施以酷刑,只怕连小时候尿几次床,都会说出!” 钟镇一分心,就被陆锋抓到破绽。 陆锋脊椎骨一松,將肩一圆,宛若灵猴躲过钟镇一剑。 此刻陆锋重心甚低,若向上斜刺,极易被钟镇格挡。 他心有奇思,將剑反握,剑尖直指钟镇右脚。 右膝微屈,用力向下一刺,竟將钟镇右脚洞穿! “啊!” 钟镇吃痛惨嚎,脚被剑刺穿,牢牢钉在车辕之上! 陆锋微屈的右膝,已蓄力完毕,对著钟镇右腿,便是势大力沉的一脚! 武学精髓,攻敌弱点,人尽皆知! 陆锋这一脚,更是將其贯彻! 这一脚,便是踹瘸子的瘸腿! 陆锋一脚下去,钟镇的乐子就大了。 钟镇右脚被剑被刺了个对穿,钉在车辕上,隨著陆锋一脚猛踹,跌下车辕,而剑还在原处插著! 钟镇右脚,被刺一次,又因陆锋这一踹,被剑刃再次割开,整个右脚,被从中间劈成两半! 这等伤势不止让钟镇此刻无力反击,日后哪怕將足伤养好,修为也定大不如前! 钟镇因分神,一剑被陆锋废掉! 好在钟镇身边有几位嵩山派弟子护著,他们围成小圈,將钟镇护在身后,唯恐钟镇被马蹄踩死。 此刻场面乱糟糟: 嵩山派正对青城派围追堵截,爭夺木盒。 林震南带著福威鏢局眾人,和陆锋向福州城狂奔。 钟镇运指在腿上连点,封闭穴道將血止住。 他眼睁睁看著福威鏢局车队,驶到离福州城,只有百步许之处。 而青城派因人少,被嵩山派一路追赶堵截,弟子更死了近十名。 余沧海见逃亡山中无望,便指挥青城派弟子往福州城奔行。 路过委顿在泥地里的钟镇,从马上跃起,先一掌將將钟镇击晕,又连劈数掌,將保护钟镇那几位嵩山弟子打了连连喷血。 隨后一个纵跃,带著钟镇重回马上! 第57章 佛堂 福威鏢局车队先行进城,青城派紧隨其后。 可当青城派进城时,城门楼上官军却射出鸣鏑,並往余沧海脚下射出一排带倒刺的重箭。 就听城门官道: “我不管你们这些江湖匪类,在福州城外如何打生打死! 入了福州城,若再滋事,我定会使官军镇压尔等!” 余沧海被嵩山派追的急,只能將城门官呵斥,尽数忍下。 他仰头对城门官道: “只要那嵩山派不来招惹我,我定不会招惹是非!” 城门官一声冷笑: “我管你们什么嵩山、青城! 这福州府,我说了算! 快滚进去!” 青城派弟子闻言,眼睛被气得赤红,刚要口吐污言,好好招待官军一番,余沧海却出言將其制住: “我会好生看管我的人,不在城中滋事!” 隨后招呼青城派诸人,灰溜溜的从城门而入,直奔福聚楼。 他准备將福聚楼占住,依靠地势,將嵩山派阻在楼外。 城门官对於如何拉偏架,极有一番手段,收了林家银子后,更是样百出。 当嵩山派弟子要入城时,就听守门官对邓八公喊话: “来来来,你们將路引尽数取来,我要查验!” 邓八公再傻,也知道城门官这是在难为他们。 刚刚余沧海带领青城派弟子,只是一番言语奚落便放入城中,而到了嵩山派,却要劳什子路引! 可江湖人,哪有什么路引,嵩山派大半弟子,更是连出生纸都没有一张,皆是黑户。 邓八公只好推諉: “我等出城甚急,路引皆放在客栈,等我入城取来给你如何?” “尔等手持凶兵,身有血跡,似是匪类,不可不可!” 邓八公闻言气急。 此刻疑似装有《辟邪剑谱》的黑木盒在余沧海手中,嵩山十三太保“九曲剑”钟镇更是被余沧海所俘,由不得他不急。 但形势比人强,他从怀中掏出两枚金锭,运足內力,拋上墙头。 守门官用手一捞,將金锭握在手里,他顛了顛金锭,口风一变: “尔等身有血跡,可是因在城外遭了凶兽? 可怜可怜,连畜生都打不过。” 嵩山派弟子都非善类,自然能听出城门官在用言语刺他们畜生不如。 可也只能忍耐,若是与城门官衝突,硬闯城门,定会吃大亏。 身上无甲,又无强弓硬弩,若守城官军以箭射之,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邓八公见城门官嘴巴虽毒,但肯收钱,心思应是钱没给够,便將劳德诺、史登达隨身带的金银取来,拋到城墙上。 城门官將其尽数接过: “你们这些利器,统统用布包上,莫要嚇到良民百姓! 进去罢,被畜生打的这般惨,嘖嘖嘖。” 嵩山派眾弟子被如此欺辱,心有不平,邓八公只能儘量安抚。 当嵩山派眾人將刀剑包好,入了福州城,青城派早已將福聚楼布置的如同铁桶。 邓八公见状,便上前骂阵,却见余沧海將捆的如同粽子一般的钟镇,用剑逼著来到窗前。 余沧海嘴里不乾不净: “你们这群嵩山派的龟儿子,有种便来攻! 看老子怎么將你们卵黄都挤出来! 你不放老子走,老子也不让你们这群狗日的好过!” 说罢,便用剑在钟镇脖颈上划出一道口子! 嵩山派弟子见状,你一言我一嘴回骂,青城派弟子见状,也不惯著。 於人豪更是嘴皮子利落: “龟儿子嵩山派些哈麻批!莫以为背靠左冷禪就雄得起嗦? 你们那点破剑法,老子拿茅廝板板都能捅穿! 信不信老子带青城崽儿些,把你们祖坟刨出来剁脑壳嗦? 龟儿些莫囂张,等老子提劲打你龟儿!切死你们这些狗日嘞!” 邓八公听於人豪这般骂,也压不住火气。 瞬间,福聚楼前,妈爸齐飞,全成了孤儿。 福州城百姓极有眼力劲,知道福聚楼周围凶险,也不来看热闹。 风灾刚刚过境,都在收拾自家宅院,谁有閒心来看江湖人的洋相? 福州城官兵却不这般,他们派出行伍,守在福聚楼周围巷口,防止青城派、嵩山派於福州城內作乱。 眾官军见青城派、嵩山派如此作为,纷纷来笑,队伍也有些散乱。 领头官军却也不制止,兴致勃勃看著嵩山派、青城派眾人骂架。 颱风刚过境,上午散去的云层又重新聚拢,天暗下来,雨淅淅沥沥的下著。 青城派占据著福聚楼,不惧风雨,嵩山派却不得不寻个住处。 可福州城商户,皆不是傻子,哪怕钱財动人,可依旧没有客栈愿意接待嵩山派一行人。 嵩山派又没法用强,因为总有一伍官军,远远监视。 邓八公真一筹莫展时,任盈盈手下光头探子,贴了鬍子,带了假髮,施施然的出现在嵩山派眾人面前。 他油腔滑调,语气略带调侃: “各位好汉,可需住处?” “你有?” “然也然也,诸位好汉隨我来看看如何?” 嵩山派弟子百十人,想寻到好住处甚难,邓八公见此刻有人愿接待,哪怕心知是打算狠宰一刀,也只得捏著鼻子认了。 光头探子领著嵩山派眾人,穿街越巷,直奔向阳巷林家老宅! 到了宅门口,光头探子用力一脚,將老宅门栓踹断! 邓八公眨巴著眼睛,心思这汉子是何来路时,就听光头探子言: “嘿嘿,这是福威鏢局林家老宅! 我曾经委託福威鏢局走鏢,可林震南这王八蛋运鏢的船却沉了,也不赔我钱財! 我见诸位好汉也是被林震南这老贼阴了罢? 这老登狡诈的很,我告官官不管,打又打不过,只能日日怨恨! 嘿嘿,诸位好汉,我知报仇无望,也只能给他使使绊子!” 隨即,光头探子率先入门,直奔林家老宅佛堂,接下腰带,撒了一泡黄尿! 邓八公最初还心有疑虑,光头探子一番话,只信了三成。 但光头探子佛堂这一泡黄尿下去,却將邓八公心中疑惑,如黄泥巴一般衝散。 又想到入城那日,被城门挤死的几位弟子,今日城门官的威胁,认为林震南所依仗的是福州城官府庇护。 他也走入佛堂,解开腰带,嵩山派弟子纷纷效仿! 劳德诺却未如此,他本四处打量院子,却见远处有黑烟冒起。 他提醒眾人: “城中失火了!” 第58章 真假谱 福威鏢局,林震南將大门紧闭,安排鏢师值守、放哨。 日月神教弟子,也扮做鏢师,安插其中。 福威鏢局人不少,但皆战力平平,日月神教虽只几十人,但皆是好手。 此番勾兑,长短互补,已有不弱於嵩山派眾人战力。 福威鏢局中堂內,林震南正对任盈盈躬身致谢。 他刚刚看过绿竹翁派遣手下,送来林平之的书信。 原来绿竹翁以趁眾人在城外混战,颱风初歇之际,带林平之出海避祸,同时等待蓝凤凰到来。 林震南心中讚嘆任盈盈手段高明,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 更仅凭几句话,一幅画,一幅假剑谱,就將嵩山派、青城派挑拨的反目成仇。 林震南正欲开口讚嘆任盈盈妙计时,却忽然有人敲门。 陆锋先行一步,將门打开,发现是日月神教弟子假扮的鏢师。 那人对任盈盈行了一礼: “圣姑,城中火起,应是福聚楼被烧了!” 任盈盈闻言,眉头一挑: “这边还没发信號,这火怎就起了?你们是如何做事的? 林震南,你那几位潜伏在福聚楼的鏢师,都可靠么?” 任盈盈一番责问,口气颇为严厉,在她故意装扮苍老的嗓音加持下,更显诡譎。 林震南被任盈盈气势震慑,小声道: “应是可靠,我这就派人去查。” 任盈盈紧盯林震南熟悉,见林震南表情略有惶恐,確定非林震南自作主张。 她对日月神教假扮的鏢师道: “选伶俐的,去仔细查验,问盯梢的,可有异样!” 那人领命而去,房间重现寂静。 陆锋与任盈盈计划,是要將福聚楼一把火引燃。 但时间定的是今日凌晨,以福威鏢局中一缕火光为令。 原计划让林震南派到福聚楼內,五位偽装成僕役的鏢师,点燃火头,使青城派慌乱。 再引嵩山派弟子趁火打劫,向內攻,將余沧海其惊出福州城。 毕竟福州城內,若是动手,哪怕林震南与官军交好,一次若是死数十人,也极难交代。 半柱香后,那名假扮成鏢师的日月神教弟子便来回稟: “圣姑,在福聚楼起火前,楼內並无衝突。 嵩山派,那时刚抵达向阳巷林家老宅,应不是嵩山派做的。 火现在还在烧,应是灭不了。 福威鏢局几位鏢师,现在已经逃出来了,就在门外,要问一问他们么?” 任盈盈听后,思索数秒,嘆了一口气: “点齐人手,我们去看看。” 探子闻言退下。 任盈盈將目光投向陆锋: “你怎么看?” 陆锋不假思索: “不是嵩山派乾的,不是我们做的,自然是青城派自导自演! 就是不知道余沧海会整出什么么蛾子!” 向阳巷林家老宅佛堂,光头探子撒完尿,正准备再说几句,將嵩山派眾人注意力,引向佛堂樑柱时,听到劳德诺高呼城內失火。 他心里咯噔一声,將刚到嘴边的话吞下,来到佛堂外,果然见有黑烟和火光起。 他默默估算距离和位置,发现正是福聚楼! 他是知道任盈盈火烧福聚楼的计划,因为他的任务便是要在凌晨时,將嵩山派眾人引到福聚楼! “这计划怎就提前了?我该怎么做?这次要是砸了,我【三尸脑神丹】解药多半要无望!” 光头探子眼珠一通乱转,决定按计划將嵩山派眾人引到福聚楼。 他边系腰带边说: “嘿,看著著火的地方,十有八九是那福聚楼! 你们也挺狠的啊,自己没地方住,也不让那帮人有地方住!” 劳德诺闻言,瞥了一眼还在嬉皮笑脸系裤子的光头探子。 当刚遇到光头探子时,劳德诺便本能觉得不妥,好似碰到同类一般。 虽说不出有何异样,但光头探子身上,带著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刻,劳德诺福至心灵,心中猜测: “这人,难道也是位谍子或者探子?” 劳德诺未露声色,靠近光头探子,以五成功力,对著光头探子腰眼拍出一掌! 光头探子极为机敏,在说话时,便注意到劳德诺眼神似乎不对,他在劳德诺身上,嗅到谍子独有的味道。 他见劳德诺肩膀微动,便知劳德诺要出手试探。 但他未做任何反抗。 他心知,事情办妥了,哪怕被一掌打的半死,到时候在任盈盈面前装装可怜,说不定后年的【三尸脑神丹】解药都能討到。 若是事情办得不妥,被这一掌打死,也是解脱! 於是,劳德诺这一掌,狠狠印在光头探子腰眼。 光头探子感受腰间巨力袭来,他不卸力,也不硬刚,生生受了这一掌。 吐著血,如同滚地葫芦,被劳德诺拍到佛堂內,倒在便溺里! “劳德诺,你做甚!” 邓八公此时还在系裤子,將劳德诺无故伤人,出言质问。 “我见这人有些蹊蹺,便出手试探! 现在看来,似乎是我太小心了。 师叔,福聚楼此时失火,要去看看么?” 此刻光头探子忍著痛,心中默默祈祷: “快去看,快去看,快去看!” 余沧海自与嵩山派在福聚楼骂战前,早已將黑漆木盒打开,將捲轴草草瀏览过一番。 在他脑中,【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这八个字不停循环,將他思绪搅得混乱。 他似乎明白,那日捡来写著《辟邪剑谱》的红色袈裟,为何第八个字,是用利器割下,而非被火灼烧。 当嵩山派眾人退去后,他將红色袈裟上《辟邪剑谱》残本,与捲轴上任盈盈胡编乱造版《辟邪剑谱》对比数次。 发现袈裟上每个破洞所对应的穴位,经络名称,都在捲轴上有所补齐。 “难道这是捲轴是在袈裟被毁前,偷偷抄录的? 这老鬼真是狡猾,妄图用这破袈裟来骗我! 我终於知道为何林震南武功如此低微! 他是怕练《辟邪剑谱》断子绝孙! 可这剑谱,究竟是真是假?” 他望向已经不能人道,极为颓丧余人彦,和顏悦色道: “好儿,你来试练这武功如何?” 在他心中,自宫,是不能自宫的,万一剑谱为假,那就亏大了!。 若剑谱为真,就算自宫,也要留下香火后再自宫。 况且,还有个已经被阉掉的儿子,来替他试验不是? 第59章 歪打正著 福州城小雨淅沥,余人彦望著手中剑谱,麵皮微微抽动。 自那日白水湖畔,被那青面金丝猴爆蛋后,他堪堪可以走路,翻越武夷山,更是由青城派诸位弟子,一路抬来。 身体之痛,尚可忍耐,但青城派那些弟子,包括生父余沧海眼底阴沉的情绪,却让他的心,宛如被毒蛇噬咬。 短短不到一周,他体会到何为世態炎凉。 但当他见到余沧海,將《辟邪剑谱》交给他时,这些不悦的情绪,统统如烟散去。 余人彦极为兴奋的对余沧海道: “父亲,这《辟邪剑谱》简直就是为我所创! 待我修炼好,定要將那带著金丝猴的汉子和那猴子,统统虐杀!” 余沧海见余人彦这般模样,心中些许悲伤,也消散大半,他抚了抚余人彦的头: “兴许,这就是命。 你试著练练,看可不可为。” 余沧海刚刚已偷偷试过,发现上面所书內力运行线路,多半可通,但行功运气,经脉穴位,却有灼痛之感。 小腹更是被真气胀的隱隱作痛,连忙停止修炼,平復即將不受控的內力。 任盈盈这假谱虽假,穴位、经络名称皆是乱填,但胡编乱造时,依旧遵循一定规律。 不然这假剑谱,就太假了,稍有武学修为之人,便可一眼看出为假,不会修行。 而自宫,需要些毅力,需要些狠劲,多数人得了假剑谱,定不会立刻修炼。 若是好奇,按假谱记录修炼,得了內伤,也会將其原因归咎於没有自宫。 陆锋在將余人彦打伤后,只认为小金猴子偷桃,让余人彦痛得不行,只是瞎了一只眼。 他万万没想到,余人彦被小金將蛋捏爆! 百密一疏,任盈盈同样没想到,福州城中还有个真太监。 假剑谱就要纸包不住火了! 就在余人彦沿著任盈盈编造的行功路线运气时,被俘的“九曲剑”钟镇,寻得了逃生之机。 钟镇为人狡诈,虽生得一副好麵皮,却是个实打实的道貌岸然之辈,没少为左冷禪做黑活。 此番前来福州,邓八公主事,而钟镇则负责谋划毒计。 钟镇虽號九曲剑,但武器却是寻常制式,而非剑真有九曲。 而得九曲剑名號,是因其剑式多变、诡譎,但碰到陆锋这怪胎,九曲剑却是折了。 毕竟陆锋修习混元剑法,既蕴含五岳剑派剑法优点,也包括五岳剑派剑招克制之法。 他同时还得了改良版《辟邪剑谱》,在华山思过崖更得了华山派剑法第一风清扬指点。 钟镇输得不冤! 钟镇却输的极为难过,他本在江湖叱吒多年,却在福州这小阴沟里翻了船。 脚伤甚重,更被青城派俘虏,昔日威名,跌落到泥地里。 但作为一个老江湖,一个以狡诈、阴狠著称的老江湖,不会轻易言弃。 被余沧海俘虏,他双手被缚於身后,关在福聚楼一间空房內。 余沧海因心系《辟邪剑谱》,青城派弟子更有死伤,便点住钟镇几处大穴后,派了三名弟子,共同看押。 这便给了钟镇机会。 此刻,他以暗运內力,將手三阳经冲开,上半身得以运动。 手虽被缚在身后,但他腰带中,暗藏一狭刃! 他伸出手指在腰带上摸索,將剑刃取出,用食指、中指夹住,切割起束缚他的牛筋绳。 牛筋绳颇有弹性,又极韧,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將绳子割开。 他抖了开绳子,揉了揉酸麻的手腕,运指將被余沧海点住的几处大穴解开! 他试著站起,发现脚伤实在麻烦,即便站著,也痛得不行。 悄悄走到门前,透过门缝观察,见青城派弟子一左一右,坐在门口,若是开门逃跑,定要打斗一番! “以我现在这般模样,对上青城派普通弟子,三五人勉强能战,七八人便要再次被俘,况且还有余沧海这条老狗。” 钟镇心中暗暗盘算,摸了摸脖子被余沧海划出的血口: “这老狗,剑再深三分,我这脖颈血管就要被他割破!” 钟镇想到余沧海,將他放在窗边折辱时,恨的牙痒。 当他望见房內放著的蜡烛、油灯、火镰时,心生歹计: “他娘的!放把火,趁乱逃!” 就见钟镇先用狭刃將衣服下摆裁下,后又裁成大小均匀的布块。 將蜡烛分段个割开,用布包上,又在最外淋上些许火油。 他做了十多个这般物件后,將房间打扫乾净,將牛筋绳假假缠著手腕上。 双手背在身后,狭刃含在口中,装作有气无力,对门口唤著: “水,给我些水喝!” 门外看守青城派弟子,不疑有诈,一人斜斜靠在墙壁上守门,一人端著一粗陶碗走到屋內,蹲到钟镇面前。 就见钟镇舌头一卷,將狭刃咬在齿间,头一伸,一扭,將看守他的青城派弟子颈子割破! 趁另一位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忍著脚痛,飞扑到另一位弟子怀中。 双手牢牢捂住口鼻,头再一伸、一扭,將另一名青城派弟子脖颈划开! 在划开瞬间,將那名弟子衣袍下摆往头上一兜,血虽如箭般喷涌而出,却尽数被衣袍拦下,没溅到墙壁上分毫! 他將其中一名弟子衣袍脱下,换上,又將头髮打乱垂在面前,將两位青城派弟子尸身,拖到屋內。 拿上纵火物件將其点燃,投在房內竹蓆上锁住房门。 但出了房,他发现青城派弟子却极为散漫,他好似想多了? 直至走到福聚楼门口,都没碰到几位青城派弟子,而青城派弟子,也没看出他分毫异样! 钟镇无奈一笑: “我这般紧张,又是何必呢?” 他计划种种,却好似给瞎子看! 余沧海本派三名弟子看守他,若三名弟子齐在,钟镇定不会如此轻易逃脱! 钟镇隨意寻到一个房间,將引火之物尽数点燃,隨即施施然的走出福聚楼! 而看守钟镇的第三名弟子,此刻正在茅厕,口中念念有词: “隔夜的海鲜不能吃!” 刚刚將裤子提起,就听有人高喊: “火!著火了!快去唤师父!” 第60章 邪焰诡夜行 在失火前,余人彦修习的《辟邪剑谱》到了紧要处。 余人彦盘膝在榻上,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控制逐渐变得狂暴的真气,防止在体內乱窜。 可他运行的功法,不过是控制真气以奇怪的方式在体內乱窜罢了。 只需再运功一炷香,定会因这假《辟邪剑谱》爆体而亡。 余人彦能坚持到此处,已算得上是奇蹟。 而他苦苦坚持继续修习,皆因执念。 他坚信余沧海不会骗他,同样坚信,修成便可天下无敌! 他咬紧牙关,感受体內真气隨著他呼吸而收缩膨胀。 呼气时脸色惨白,吸气时面赤若紫。 余沧海在一旁护法、观察,见余人彦脸色隨呼吸不断变化,暗暗称奇。 “这面赤似紫,与华山派《紫霞神功》倒是极为类似,华山派《紫霞神功》似乎与《辟邪剑法》也有渊源。 这部《辟邪剑法》应是真货吧?” 余沧海这般想著,此时他不知,钟镇已逃离监禁,在福聚楼中放火。 余人彦又运行数息,他感觉体內真气將要失控,但心中信念,却愈发强大。 他坚信,只要控制住狂暴真气,就可將《辟邪剑谱》修炼完整一个大周天。 他周身窍穴剧痛,但头脑只有一个念头: “修炼!修炼!修炼!” 可怜余人彦,被小金打的不能人道,又练起任盈盈胡编滥造的假《辟邪剑谱》。 此刻一股剧痛自小腹袭来,他仅存的独眼圆瞪,一口淤血就在胸腹酝酿,將要喷出。 “师父,师父,失火了!” 突然,一名青城派弟子將门敲的山响。 而余人彦被这般惊扰,紧绷的心弦,断了! 他体內乱窜的真气,自气海起,沿著任督二脉向上,自百匯喷涌而出! 本摆成五心朝天模样的余人彦,喷出一口黑血后,瘫软在榻上! 余沧海顿时头如斗大,他將余人彦手腕抓住,细听脉搏,发现脉搏虽缓,但依旧有力。 他悬著的心放下大半,將门打开,对著敲门那弟子,一个耳光狠狠抽去: “罗人杰,你鬼叫什么? 我不是说不许来打扰我么?” 罗人杰捂著脸,委屈的跪在地上: “师父,福聚楼燃起来了,这火头被风吹著,往后院来了!” “救火啊!你是瓜皮么?” 此刻福聚楼宛若火炬,在颱风后细雨中熊熊燃烧。 雨滴与火焰相遇,化为蒸汽,又被冷风一激,凝聚成雾。 雾气,黑烟,在火光下,宛若黑白二手的大手,拨弄火焰。 这火,没法灭! “何时燃起?怎的这么快?” “我也不知!” “派中弟子呢?” “多数在后院,白天乱战,活著的只有三十二名,其余也多半带著轻重伤势,正在休养。” “让所有人,来我这里集合!” “是,师父!” 罗人杰领命退下,余沧海望著火光熊熊的福聚楼,內心忐忑。 他唯恐嵩山派,此刻派人来攻! 而將福聚楼点燃的纵火犯,“九曲剑”钟镇,在將福聚楼点燃后,並未离开太远。 他心思縝密,將福聚楼点燃,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引起嵩山派注意。 他坚信,邓八公即使再木訥,见福聚楼起火,就算不趁火打劫,也会派人前来探查。 否则,如何在夜幕下的福州城,找到嵩山派踪跡? 然而,钟镇等来的却是前来打探情况的陆锋、任盈盈。 陆锋、任盈盈穿著一身黑衣,戴著斗笠。 陆锋黑色短衫,极为利落,虎背蜂腰被短衫勾勒的极有轮廓;任盈盈则是一身黑色宽鬆袍服,只为將姣好身材遮掩。 二人在福州城一路穿行,动作极为同步,这全因陆锋轻功,乃是从水墨空间里,偷学任盈盈轻功而来。 但陆锋身法,因融合《辟邪剑谱》更迅捷鬼魅。 雨幕下二人,竟起了比斗之心,速度越来越快,將日月神教教眾甩在身后。 二人一路穿行,高来高去,到福聚楼附近时,不约而同將速度放缓。 任盈盈见陆锋面不红气不喘,面色微变,心思: “这个贼小子似乎內力又增了少许,可他未练《辟邪剑谱》,习的又是何功夫?” 任盈盈心中暗思著,目光却因《辟邪剑谱》中“自宫”二字,而不由自主的看向陆锋小腹。 陆锋被任盈盈看的头皮发麻,隱隱感觉任盈盈又在谋划什么。 陆锋瞪了任盈盈一眼,任盈盈反瞪回去: “乖儿,你怎敢这般看你母亲?” 二人此刻依旧易容,扮成林平之母子,陆锋被气得面色涨红,刚要出口反驳,却见一身穿青城派袍服弟子,在角落鬼祟的注视著福聚楼。 而这人,便是钟镇。 陆锋將食指置於唇边,做出禁声手势,指了指墙角。 任盈盈显然也注意到了,二人便悄悄靠了过去。 陆锋暗提真气,脚趾扣地,向后一蹬,速如离弦之箭,却无声无息的靠近钟镇身后! 运指如风,对钟镇背后几处大穴点去,隨后拎著衣领,来到后巷僻静无人之处。 动作一气呵成,仅用数息,看的任盈盈心头狂跳: “这贼小子怎如此迅捷?” 可当任盈盈將那人面容看清后,却略有疑惑: “这不是白天与你比剑那位嵩山派之人么? 此刻怎穿上青城派袍服了?” 陆锋也略有疑惑,他开口问道: “你姓甚名谁?这火是不是你放的?” 此刻,陆锋在钟镇眼前,还是林平之模样,虽惊讶於刚刚被俘时陆锋鬼魅速度,但岂会轻易开口? “乖儿,你这般问,他怎会开口? 来,让母亲教你!” 任盈盈说罢,取出一颗【三尸脑神丹】,钟镇被陆锋制住穴道,反抗不得。 任盈盈更是辣手將钟镇下巴生生卸下,將【三尸脑神丹】投入钟镇嘴中,对后心拍去一掌,【三尸脑神丹】便这般落入钟镇腹中! 任盈盈隨手一拍,將钟镇下巴重新安好。 钟镇刚可开口说话,就含混的叫骂: “你他娘的,给我餵的是什么?” “自然是【三尸脑神丹】咯!” “放你娘的狗屁!” 钟镇显然不信,依旧开口喝骂! 但下一刻,他便骂不出口,因为他听到有几人这般说话: “圣姑,嵩山派从林家老宅出发,小半柱香后,便会抵达!” 第61章 火上浇油 福聚楼烧得噼啪作响,离福聚楼百十米的暗巷,都能听到樑柱倒塌的声音。 钟镇听到有几人,对林震南“妻子”高呼“圣姑”时,后背汗毛直立,白毛汗瞬间便流了出来。 他实难相信,眼前之人便是日月神教圣姑! 但依他江湖经验,那几位黑衣人语气和气质却做不得假! 福威鏢局是难以培养出,这几位一看便功夫犀利的汉子! 更別提那恭敬、惶恐的语气! 陆锋见任盈盈这般作为,心中有些不悦: “你除了餵【三尸脑神丹】就没別的招子? 总用这一招,不腻么?” “我又不是没给你解药,再说,若不是嵩山派將黑锅让我日月神教背,我能出此下策? 说到底,都是你杀了高克新惹的祸!” 任盈盈一番话,信息量巨大,钟镇更是信了九分。 毕竟就是钟镇向左冷禪提出,让日月神教给高克新之死背黑锅的计策。 而知道此计策的,只有寥寥几人! 远在福建的福威鏢局,若是能知道这么详细,岂会被嵩山派、青城派这般欺压! 钟镇明白,此刻林平之母子,是日月神教之人易容的假货! 他更是知道,他栽了,彻底栽了! 【三尸脑神丹】有何作用,江湖人尽皆知,此刻只能服软,否则明年五月初五,便是丧命之时! 就见任盈盈將目光转向钟镇: “你可信了?” “信!” “我问你答?” “好!” “名字?” “嵩山派,钟镇!” 任盈盈將目光投向陆锋: “看到了没,这药丸就是好使!” 陆锋却不搭理任盈盈,对钟镇问道: “火是你放的?” “是!” 任盈盈闻言,心中暗嘆,计划的再好,终有变数。 而陆锋听闻,却心生一计,他凑到任盈盈耳边嘀嘀咕咕。 任盈盈被陆锋口中吐出的气,弄得耳朵痒痒,但也只能忍耐,火光下,任盈盈耳朵愈发红润。 当任盈盈忍受完陆锋嘀咕,思索数息,对陆锋点了点头。 陆锋见状,对钟镇道: “我等会將你放回,你自己去寻嵩山派。” 钟镇闻言,呆滯的看著陆锋,难以置信自由来的这般轻鬆。 可又见陆锋脸上阴笑,觉得回去,似乎也非甚么好事。 陆锋望著钟镇眼睛: “嘿嘿,『九曲剑』钟镇是吧,听说你心思挺深,但是最好按我说的做。 我放你回嵩山派,是让你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极为简单。 嵩山派此刻就住在向阳巷林家老宅,我要你让嵩山派之人,注意到老宅佛堂樑上!” “啊?” “嘿嘿,记住了? 让嵩山派眾人,注意到林家老宅佛堂樑上,要遣人去查看! 剩下的不归你管,你可明白?” “好,我照做便是!” 钟镇心中虽不明所以,但也將事情牢牢记下。 他认为,这並非难事,便一口答应下来,同时暗暗祈祷,第二件事,最好也这般容易。 就听陆锋再次开口: “第二件事,我希望嵩山派离开福建时,最好只有二十几人!” “什么?我做不到!” “做不到,可就没解药啊。 嘿嘿,做不做?”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好好好,果然是条汉子,那你现在就快滚吧。 然后好好想想,第一件事何时做,第二件事怎么做!” 陆锋说罢,便伸手在钟镇身上连点数下,將被封的穴位解开。 隨后,任盈盈领头,陆锋紧隨其后,日月神教弟子在最后,快步离开暗巷。 独留钟镇一人,在暗巷中,钟镇愣了一会神,嘆了一口气,往巷外走去。 陆锋、任盈盈带著日月神教教眾,来到林家开设的一间,离福聚楼不远的酒楼,远远观望。 任盈盈在窗边坐下,对陆锋问道: “你与我商议时,只让钟镇將嵩山派眾人,隱去观你留下那句留言,並未提让他將嵩山派弟子屠戮。 你为何多此一举?” “强迫他二选一罢了,能狠下心屠戮嵩山派弟子,也能省些事情。 若是直接让他去引嵩山派弟子去看佛堂樑柱,这等莫名其妙事情,他难免多思。 但若有件更难做的事情去逼迫,他就不会思考那么多了。” 任盈盈觉得陆锋此番理论,有些怪异,但又极为合理。 福聚楼火势越来越大,福州城官兵,忙组织人手,將福聚楼周围几间木质店铺扒掉,唯恐火势蔓延。 嵩山派眾人,望著忙碌的官军,並未立刻靠前。 邓八公正思索如何趁火打劫时,就见一嵩山弟子,將钟镇扶了过来。 钟镇用手將散乱在额前碎发拨开: “这火是我放的,趁乱杀了几个人,就逃出来了。 青城派此刻都应躲在后院,后院都是砖石屋,火应烧不过去。” 邓八公点了点头,招呼几位嵩山派弟子,將钟镇先行带回林家老宅。 钟镇並未拒绝,他脚伤颇重,又被关押,此刻极为疲惫。 邓八公等钟镇走远,对嵩山派弟子下令: “史登达,劳德诺,你俩各带二十人从后院左右分別潜入。 我带剩下的人,从后门进,到时候青城派弟子,见一个便杀一个,直到找到《辟邪剑谱》!” 劳德诺、史登达纷纷领命。 嵩山派眾人心知,这场火,是钟镇为嵩山派谋得,最佳將青城派一网打尽的机会! 嵩山派诸人,纷纷翻墙进院,而青城派诸人,则聚集在余沧海院中。 余沧海此刻,未管火势,他见火势无法向后院蔓延,也懒得管福聚楼被烧成一抹灰,会有何后果。 毕竟火势蔓延,烧的也是福州城,而非青城山。 毕竟烧的是福威鏢局的產业,而非青城派资產。 他眼下,最关心的是余人彦的內伤。 在给余人彦餵下几颗补气丸药后,余人彦已经转醒,只不过状態略有诡异。 余人彦的独眼,充满血丝,大大的瞪著,有些呆滯,每隔数秒,才眨一次眼睛。 脉搏缓慢而大力,余沧海以內力来探,却险些被震伤。 手臂,脖颈血管青筋暴起,能清楚的看著一条一条血管。 “彦儿,你可还好?” “爹,我,很好!” 余人彦吐字极慢,要思索良久,才能將话说出。 余沧海见状,微微嘆息,心知是被惊扰,行功岔气,伤了脑子。 他也心有庆幸,因为《辟邪剑谱》可练! 余沧海將外袍脱下,將《辟邪剑谱》细细抄录。 他决定,与嵩山派拼斗若是落了下风,就將《辟邪剑谱》交出,得以脱身! 福聚楼的火更大了,嵩山派的人,翻墙而入! 第62章 三炮拳 余沧海所居院子中,一座正房坐北朝南,东西两座厢房,中空庭院,不过五丈见方,放著两只水缸。 青城派弟子,此刻左右厢房各十人,由青城四秀,两两带领。 剩余十几人,在正屋,由余沧海带著。 余沧海已定好计策,若嵩山派来攻,就先拋洒一波暗器,挫其锐气。 再利用空间小,嵩山派人手无法一次性全部入院,谋得人数上的公平。 嵩山派眾人入院后,搜查一番,发现青城派弟子都聚集一处,便明白了余沧海的心思。 邓八公思索片刻下令: “劳德诺、史登达,我们三人带四十好手,从正门强攻,剩余弟子,上到房顶,拋射暗器!” 嵩山弟子纷纷领命,挑出武艺最高四十人,这四十人隨即將隨身暗器,尽数交给剩余弟子。 邓八公走到小院正门,一挥手,安排上方拋射暗器的弟子,先行一步。 片刻就听屋內屋外,暗器互射的“咻咻”声不绝。 邓八公对著院门合身一撞,就听“咔嚓”一声脆响,门閂断裂。 邓八公顺著冲势,在地上打滚卸力,直奔余沧海而去! 劳德诺、史登达一左一右,向左右厢房突袭。 余沧海与邓八公招子属於不同路数。 邓八公势大力沉,一手铁鞭挥得虎虎生风,来余沧海身边助阵的青城派弟子,挨上便伤。 更有一人,趁机偷袭,被邓八公回手一鞭打得头破血流,脑浆迸裂! 余沧海却剑掌齐出,靠著个子矮身法灵活,松风剑法中,偶尔穿插几记摧心掌,打的颇有声色。 史登达,劳德诺对上青城四秀,二人都是左冷禪弟子,劳德诺更是习过华山剑法。 青城四秀虽四人对二人,武功稍逊半筹,却也久攻不下。 院子嵩山派弟子与青城派弟子,捉对廝杀。 而房顶释放暗器的嵩山弟子,则以暗器偷袭,为同门谋得机会。 拼斗小半柱香,青城派败势初显。 余沧海见状有些焦躁,在考虑是否將《辟邪剑谱》交出时,险些被邓八公一鞭击中头颅。 好在余沧海反应快,头颅躲过邓八公势大力沉的一鞭,可胸口却被撕下好大一块肉! 就在余沧海准备將《辟邪剑谱》拋出,以求言和时,异变陡生! 就听余人彦一声怒喝: “爹!我,助你!” 这一声爆喝,宛如狮吼,將在场诸人,都震得心头一颤。 就见余人彦,未持兵刃,紧握双拳就向邓八公衝来! 余沧海见余人彦这般冒失,敢想出言提醒。 就见余人彦两条腿子在地上踏的飞快,一眨眼功夫便来到邓八公身前。 出手便是三记炮拳! 一拳打向邓八公面门,邓八公连忙使钢鞭来挡。 可刚挡下,小腹便传来剧痛。 隨后又感头颅一痛,眼冒金星! 余人彦竟在短短一次呼吸间,连出三次重拳,更有两拳结结实实地击中邓八公! 余沧海哪里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他提剑对著邓八公便刺! 邓八公连忙使鞭来格,可胸腹依旧被划出一条长长伤口! 余沧海见状喜极: “快去帮你诸位师兄!” “帮!师兄!” 余人彦说话有些吃力,刚刚三拳如此迅捷、刚猛,他怎会不付出代价? 余人彦感觉经脉胀痛,肌肉更是酸痛,但他脑海里,只有余沧海对他下达的命令! 他直奔史登达而去,依旧猛捣三拳! 史登达虽有防备,但却被连击中三拳! 一拳袭胸,让他喘不过气;一拳击气海,使他內力紊乱;一拳打头,让他险些昏迷! 好在余人彦打完三拳,便无力再战,就见他傻愣愣的扶著膝盖,喘著粗气,未等有人来攻,便白眼一翻,晕倒在地。 此刻邓八公、史登达均被攻的节节败退,劳德诺见状,连忙接过指挥权: “所有人掩护邓师叔,史师弟,房顶所有人,將暗器打出! 我们撤!” 嵩山派眾人纷纷领命,掩护邓八公、史登达撤退。 余沧海见状,也不敢去追,毕竟青城派弟子只有三十人许,而嵩山派弟子,起码还有八十人。 余沧海只是仰仗地利,和余人彦这变数,才堪堪惨胜。 嵩山派弟子护著无力再战的邓八公、史登达,重回福聚楼后巷。 时间,仅过去半柱香。 此刻,在远远观战的陆锋,发现不对: “嵩山派怎的这么快便撤了,这是发生什么变故了?” “沉住气,等探子回稟就是。” 陆锋闻言点头,现在嵩山派、青城派处境,已经超出他的想像。 他一直认为福威鏢局灭门之祸,难以消弭。 可任盈盈一番挑拨,就將福威鏢局灭门之祸消弭大半,他不由得心生佩服。 陆锋心中暗思: “若是给我这么多人,我做的定不如任盈盈这般完美。” 他望著在福聚楼火光映衬下,红了半边天的福州城,觉得江湖,好似污水塘,竟有了一丝退出想法。 不由自主,再次用福州人都听不懂的闽南话哼唱: “有时嘛会手头紧,结拜兄弟逗撒挺。 那是遇到垃圾兄弟,乱七八糟一大堆。” 陆锋五音不全,福州人都听不懂的闽南话更似王八念经,任盈盈听的皮肤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出声呵斥: “什么乱七八糟的破歌,速速住声!” 陆锋闻言,訕訕一笑,不知为何,到了福州,这首《沉浮的兄弟》就一直在脑海里徘徊。 陆锋依靠在窗边,对任盈盈发问: “你说,江湖,到底是什么啊?” 任盈盈並未立刻回答。 她望视著福聚楼,见福聚楼一点一点被火吞噬,见福聚楼樑柱垮塌,见福聚楼变成一团废墟还依旧燃烧。 “江湖,没有贏家,只有故事。” 陆锋没有讚嘆,没有感慨。 任盈盈说的,似乎是对的。 令狐冲和任盈盈归隱山林,看似圆满,却也意味著退出江湖,放弃曾经的热血。 岳不群机关算尽,最终身死名裂。 林平之復仇成功,却成了真正的魔头,失去一切。 陆锋嘆了一口气,他来到这个世界,会改变谁的命运? 他的命运,又是何样? 他的故事,又如何书写? 第63章 惊闻 福聚楼火烧得急,当日月神教探子回稟时,只剩最后一缕火光,在细雨中挣扎。 就听那探子这般说道: “回稟圣姑,嵩山派近百十人去攻,在院內,青城派抵抗甚是顽强。 我等凑近去看,虽看不大清楚,但从服饰上辨別『神鞭』邓八公、『千丈松』史登达,应是受了重伤,被人用门板抬了回去。” 陆锋、任盈盈听闻,心中极为震惊,本以为青城派会大败亏输,没想到输下来的会是青城派! 二人对视一眼,心知又是出了什么岔子。 任盈盈並未在下属前展露疑惑,她吩咐道: “再探,再报。” 日月神教探子闻声退下,黑夜中,酒楼二楼,只剩陆锋、任盈盈二人。 一炷香后,那位將嵩山派引到林家老宅的光头探子,来寻任盈盈回稟。 此时,他已换了身新衣,更是直接跳到水缸將身上尿骚味洗净,唯恐在任盈盈面前失礼。 他对任盈盈躬身一礼道: “圣姑,嵩山派『神鞭』邓八公、『千丈松』史登达,是被青城派余沧海儿子,余人彦所伤。 史登达伤的甚重,在嵩山弟子为其救伤时,我远远望去一眼,小腹、胸膛各有一拳印,肿起甚高,嘴里牙齿更是被打落大半。 邓八公胸腹一处刀剑伤,只要再深一分,想必定是肠穿肚烂!” 任盈盈疑惑道: “余人彦?余沧海儿子?” 陆锋在一旁插嘴: “余人彦我与他打过,我记得和你说过,在汉口外一家酒楼,小金將他眼珠打爆。 他武艺很稀鬆平常,怎会这般厉害?你是不是听错了?” 光头探子急忙解释: “绝对没听错,嵩山派弟子说,余人彦速度极快,拳劲势大力沉,就是不甚持久。 打了邓八公、史登达各三拳,就脱力晕倒。” 陆锋听闻,突然想到逆练《九阴真经》的欧阳锋,逆练《六脉神剑》的鳩摩智,心思难不成余人彦也瞎猫撞死耗子,对著假剑谱练成了绝世神功? 他对任盈盈道: “这可就奇怪了,余人彦修为怎会增长这般快? 你编的那个假剑谱,难道被余人彦练成了?” 任盈盈闻言,刚想出口驳斥,但又想到,她在將空缺填补时,虽瞎填穴位,但为了显得真些,也依循一些规律。 她有些尷尬,试探著说: “也许?” “那你可真是武学天才,隨便编个功法,都能成就一位高手。 在下佩服,佩服!” 陆锋此番挖苦,实在是因任盈盈每日叫他“乖儿”。 此番挖苦一番,小小出了心中恶气。 任盈盈妙目含煞,这次她扮做林平之母亲,眼睛没有薄纱遮挡,她望著扮做林平之模样陆锋,好似老母亲望著顶嘴的儿子。 陆锋被任盈盈这般盯著,本还想再挖苦几句,却被这一眼皆数瞪了回去。 探子低著头,並未理会用眼神决斗的二人,他继续回稟: “『九曲剑』钟镇比邓八公、史登达几人先回,到了林家老宅,就在佛堂附近转悠。 我本以为他发现什么端倪,正待引导他往樑柱上探去,他却將鞋印印到柱子上。 当嵩山派眾人回林家老宅后,更是將嵩山派眾人,引到佛堂,以那脚印为线索,引嵩山派眾人,探索樑柱。 灰尘中的留言和盛放偽装成樑柱的木盒,也被嵩山派眾人皆数找到。 嵩山派准备凌晨时,再次偷袭青城派!” 任盈盈闻言,点了点头: “钟镇是我派去,你不用再回嵩山派了。 这次做的很好,明年的【三尸脑神丹】解药,福州事了,便会给你。 若是再有优异表现,后年的也可提前给你。” 光头探子內心极度喜悦,赶忙对任盈盈致谢: “多谢圣姑恩赐!” 待光头探子离开后,任盈盈对陆锋道: “行了,现在该去帮帮余沧海了,你顺便探听一下,余人彦究竟发生了何事。” 陆锋点了点头,拿起长剑,从二楼一跃而下。 他先行至福州城南门,两长两短的节奏吹响口哨。 等了片刻,城墙上有人顺下一只竹筐。 陆锋登上竹筐,没一会就被拉到城墙上。 城门守官望著穿了一身夜行服,扮做林平之的陆锋道: “林大少这般模样,真是少见,我平日里,可是真小瞧了你!” “好说好说,快將我放下去,若是能成,明日后福州城,就没什么狗屁江湖人隨意造次啦!” “希望你们福威鏢局说到做到!” 陆锋点了点头,將一块金锭塞到城门官手里,又坐上竹筐,下了城墙,来到城外。 此刻,已有日月神教教眾在此处牵马候著,陆锋翻身上马,发现就是那日遗落的杂色健马。 他拍了拍马颈,双腿一夹马腹,向福州城外奔去。 陆锋在闽江畔的一座货场前,翻身下马。 走进一座仓库,此刻已有几位林家鏢师等候。 鏢师將地板上一处暗门拉开,却见是一座可供二人並排行走的地道。 地道甚是整洁,顶部,侧壁更是用木板加固,这地道便是福威鏢局的命根子! 福威鏢局每每若是有贵重货物、江湖豪客,便是从这处地道进出,极为隱蔽。 而这地道出口,便是福聚楼后院,最大的那处小院! 也就是余沧海现在居住的那处小院! 鏢师点著灯笼,在前面快步引著,陆锋紧隨其后。 走了半个时辰,便来到地道尽头。 福威鏢局鏢师手握机括,向陆锋问道: “可要將暗门打开?” “稍等,先打个招呼。” 於是,陆锋运气於胸膛,对著暗门处唤著: “余沧海!余观主!有贵客登门哩!” 余沧海此时正在照料余人彦,將各色滋补丸药餵下,又渡了一些真气过去,余人彦才堪堪转醒。 余人彦醒来,也不困顿,直直躺在床上,独眼呆呆望著房顶,也不言语,也不动弹。 就在余沧海又心疼,又不解时,听到陆锋唤他。 声音在暗道里不停迴荡,传到地面,让余沧海摸不清声音来处。 余人彦也听到陆锋声音,他想起將他打的不能人道,更瞎了一只眼那只猴子的主人! 余人彦一个激灵,从席上跃起! “坏人!杀他!杀他!” 第64章 浑水鱼 地道內的陆锋,听到余人彦传来“杀他!杀他!”的喊叫后,对福威鏢局的鏢师微微一笑道: “你看,青城派的人都快疯了,可不能轻易把门打开。” 鏢师闻言点了点头,鏢师不知眼前的林平之,是陆锋假扮,只觉得少爷长大了,甚是喜悦。 二人在暗地中聆听,余沧海先是安抚余人彦,又高声问道: “何方高人在此?寻我何事?” 陆锋在暗道里答: “那有什么高人,我是林平之! 余观主,余叔叔,我爹要救您出去哩!” 余沧海闻言,心中暗骂。 他总感觉福威鏢局身后藏著什么人。 福威鏢局往日唯唯诺诺,更是连著三年送给青城派万把两银子。 可这几日,接连变故,嵩山派、青城派被折腾的都没少死人。 背后若无高人指点,林震南又是如何做到,如何有胆子这般做? 他运指在余人彦身上连点数次,封住余人彦穴道,防止刚刚脱力的余人彦,再次暴动。 他循著声音来到院中: “林世侄?可否出来一见?” 暗道中陆锋听余人彦似乎就在他头顶说话,便让鏢师拉动机扣,將暗门打开。 手牢牢握住杖剑,余沧海若想动手,他便迎战。 “咔啦...” 机扣带动机关,暗门被打开。 余沧海只觉脚下忽的一空,赶忙提气纵跃,才没跌落暗道。 “余观主,这是我家暗道,嘿嘿,您快出城罢,若是晚了,嵩山派怕是要再来攻!” 余沧海低头俯视在暗道里油腔滑调的陆锋。 白日里,陆锋与钟镇的对决,他可是远远瞥过一眼。 他没想到林震南的儿子,武艺居然如此高明,竟可伤了“九曲剑”钟镇。 余沧海心中暗思: “这小子怕不是练了《辟邪剑谱》?否则为何武艺如此高明? 是了,我儿仅练一日,便可將邓八公、史登达击伤,想必这小子也应是练过才对! 可他为何看起来如此正常,没有伤了神志?” 余沧海哪里能想到,陆锋修行的《辟邪剑谱》的经过水墨空间重新推演,不需割鸡版。 而余人彦修炼的《辟邪剑谱》则是任盈盈胡编乱造,谁练谁倒霉版。 余沧海耐住心中嫉妒,反问陆锋: “我如何信你林家?如何信你福威鏢局?这暗道另一头,不会有嵩山派的人在等著罢?” “暗道另外一头,直通我福威鏢局在岷江畔的一处货场。 余观主,你我两家是老交情,翻脸全因《辟邪剑谱》。 《辟邪剑谱》为何物,你也知晓了,快速速离去罢!” 二人正聊著,就听屋內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悽惨嚎叫! 原来余人彦听到陆锋声音,便能想到那日爆蛋、瞎眼之痛! 余人彦头脑已被真气侵蚀,智力好似幼童,神志更似野兽。 听到仇人在屋外侃侃而谈,更是耐不住狂怒! 他猛运內力,將被余沧海封住的几处大穴,尽数衝破! 嚎叫著,向陆锋扑来! 身体低伏,独眼在福聚楼余烬火光中,甚是骇人! 他宛如疯狗一般向陆锋衝来,余沧海想阻拦却未果。 余人彦跃入暗道,一记炮拳对陆锋胸口捣来,陆锋反应极快,杖剑连鞘对著余人彦檀中穴点去! 余人彦第一拳挥空,正想挥第二拳,但陆锋反应极快,將点在余人彦檀中穴的杖剑向上一撩,点中余人彦肩窝。 余人彦吃痛,还在蓄力的拳头,忽的一松,陆锋看准机会,右腿从下至上三记截踢,將余人彦踹晕过去! 又跃到地面,使杖剑向余沧海右手一拨,將余沧海摸向佩剑的手拨开。 余沧海只觉手腕一麻,见陆锋不想真的动手,忙將余人彦扶在怀中,餵下两颗补气丸药。 陆锋收功回气: “嘿嘿,余观主,承让啦! 消息带到,我就走了,到了闽江码头,你快快远去,莫要再回福州城!” 余沧海听陆锋这般阴阳怪气,气的右眼直跳。 陆锋最后一句,极似警告! 可他又无从辩驳,福威鏢局身后之人还未探明,他不敢出言讥讽。 眼下能有一条活路,对於青城派来说,实乃大幸,但他依旧有些不甘心。 就在陆锋准备离开时,就听余沧海道: “你可有哥哥弟弟?” 陆锋闻言先是一愣,隨即秒懂。 余沧海应是看到《辟邪剑谱》上,【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八个字,所以出言试探。 陆锋咧嘴一笑: “你猜? 別试探了,路给你了,什么时候走,怎么走,走不走的了,我就不管了。 话已带到,余观主,江湖路滑,还需小心。” 陆锋不管余沧海回应,转头便走。 毕竟嵩山派隨时都会来攻! 嵩山派被钟镇引著,看到房樑上“余沧海到此一游”的留言后,脑海中儘是疑惑与愤怒。 余沧海所留?为何而留?他怎敢如此挑衅? 若不是余沧海所留,又是何人所留?又有何目的? 《辟邪剑谱》到余沧海手上,仅过不到半日,江湖上默默无名的余人彦,便將邓八公、史登达打伤。 余人彦是否修炼的便是《辟邪剑谱》? 白日里,福威鏢局又好似演戏,《辟邪剑谱》一假一真,那份真的就是真的么? 这是陆锋、任盈盈本打著將水搅浑,浑水摸鱼的主意。 毕竟饵是假饵,水若太清,鱼儿看的通透,便不会咬了。 钟镇的一把火,余人彦修为突然增进,让任盈盈、陆锋盘算,险些落空。 但水也更浑! 假饵此刻,更是好似真饵,有扑鼻香气。 向阳巷林家老宅,劳德诺正將心中所想道出: “余人彦武功突飞猛进,定是与《辟邪剑谱》有关,这剑谱,我们必须要抢回来! 樑上灰尘留字,兴许是福威鏢局搞得嫁祸之策,想引得我们怨气,去攻青城派。” 躺在门板上的邓八公,史登达闻言点头。 吃了【三尸脑神丹】的钟镇,显然明白,这是日月神教的诡计,但他不敢出言提醒,只好旁敲侧击: “林家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人来撑腰?” 劳德诺言之凿凿: “定是与福州城官军有一腿! 入福州城,故意赶在阵风来时开门,挤死几人! 福威鏢局出城,又这般阻挠,我们入城,又一番挖苦! 福威鏢局定是使了银子!” “別的门派呢?” “华山派?岳不群將我派到福州,就是为了《辟邪剑谱》...” 劳德诺说到此处,將话停住,他突然想到: “陆大有这个贼小子,现在何处?” 第65章 福聚余烬 陆锋並未从暗道回到闽江码头,而是翻院而出。 他若是原路返回,依余沧海老奸巨猾的本性,必会警觉,暗道另一端是否有埋伏。 他回到福威鏢局总舵,將黑色夜行服换下,穿著林平之平日里穿的锦绣长衫。 任盈盈此时,正坐在中堂,闭眼小憩,今日无数事情,都需她统筹安排,实在过於疲惫。 陆锋坐在椅上歇息,等待任盈盈醒来。 坐了一会,觉得椅子有些硬,便取来一垫,並將另一把椅子搬到身前。 就见陆锋坐在垫上,將脚搭在另一把椅子上,半摊著,好生愜意。 中堂有阵阵微风拂过,陆锋也缓缓將眼闭上。 此刻屋內,只剩二人深长呼吸和细微雨声。 二人並不知晓,二人此番算计,自以为精妙,可实则漏洞甚多。 在劳德诺、钟镇这两位江湖老手面前,实在有些不够看。 林家老宅內,劳德诺经钟镇提醒,再次跃到樑柱上检查。 查验一番,发现“余沧海到此一游”的確为陆锋笔跡! 劳德诺是看过陆锋为了迷惑他,写给岳不群的书信,他是经验丰富的老谍子。 对於记住笔跡、模仿笔跡,这类小技能,更是熟练! “他娘的,我就说为何你没打过那林家小儿,这就不是林震南的儿子! 將你打伤的,多半是华山派的陆大有!” 劳德诺说出他心中判断,听得钟镇发愣。 钟镇於心中暗思: “餵我吃药的明明是日月神教圣姑,她身边为何跟著华山派弟子? 不对,不对,劳德诺有事瞒我!”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解闷好,??????????????????.??????超顺畅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钟镇也是个老奸巨猾之辈,他又確信餵他吃药的是日月神教圣姑。 又想到將高克新之死,扣到日月神教头上后,日月神教犀利的反击,他脑筋急转: “那魔女与我说话时,却是提到高克新,被那名扮做林平之男子所杀。 可怎么会是华山派弟子? 劳德诺这狗东西,为何当时不说? 不对,那个叫陆大有的男子身上,定有什么秘密!” 钟镇试探著问: “陆大有是谁,又从哪冒出来的?” 劳德诺闻言,心中一惊,知道说漏了嘴,正当他想如何將话圆回来时,就有嵩山派弟子来报: “钟师伯,劳师兄,青城派不对劲! 几个站在高处眺望的兄弟说,那福聚楼火快熄了,青城派弟子却统统往余沧海的小院赶去。 可只出不进,不知在搞什么!” 劳德诺思索片刻,脑海中突然想起林震南对他说过,福聚楼是为往来商客所准备。 江湖上,若是想接待豪客,定会为其安全做足准备,比如说,修建供其避祸的密道、密室! 钟镇反应更快,他抢在劳德诺开口前道: “派人將已经睡下的弟子皆数唤起,福聚楼下兴许有密道,青城派这是要逃!” 劳德诺点了点头,补充道: “留下二十名弟子,护住钟师叔、邓师叔、史师弟和诸位重伤兄弟。 没伤的,轻伤的,带著武器,速速出发!” 劳德诺说完,心中猛的一惊。 一日一夜嵩山派道上有名的高手,就剩他一个囫圇人! 这个感觉,和那日梧桐林边,极为相似! 虽不如一日屠灭嵩山派百人那般凌厉,显得有些迷雾重重让人摸不透边际。 但这诡异感觉,却似曾相识。 “娘的,福威鏢局背后,不会是日月神教在撑腰吧? 若是如此,我还得想想若是败了,怎么逃命!” 这怪不得劳德诺如此懦弱,未打便先言败,未打便先思退。 他实在是被梧桐林,向问天、任盈盈酷烈而歹毒的计策,给打怕了! 他从脑海中回忆起自进福州城后的林林总总,越思越怕! 白日里,与青城派一番混战前真假剑谱,更是有那日向问天哭丧的影子! 他凑到钟镇耳边: “我怀疑福威鏢局身后,靠山是日月神教。 师叔你多加小心,若势头不对,就赶快逃命,爭取將邓师叔、史师弟命保住!” 钟镇听后,点了点头,心中暗思: “劳德诺果然知道些什么!等我这次回到嵩山,定要让左师兄好好查查你! 居然有事这般瞒著!” 钟镇又想到他被任盈盈餵下【三尸脑神丹】,心有戚戚,不知日后该如何。 福聚楼的火熄了,木化成灰,被雨水一衝,又化作泥。 残骸宛如被火焚尽的怪兽,在无月的夜中狰狞。 偶尔风起,將暗火引燃,更似將死之兽最后的挣扎。 余沧海令青城派弟子,打点好行李,带著余人彦、罗人杰先行进入暗道。 隨后便是青城派诸位弟子,侯人英、洪人雄、於人豪在队尾押队。 而今日战死的青城派弟子,则被还活著人抬著,余沧海决定出了暗道,便寻个地方,將其暂时掩埋。 青城派士气略有低迷,全无囂张模样,就连嘴最碎的於人豪,都安静了许多。 行在最尾的他,將暗道密门关闭后,微微嘆了一口气: “爪子嘛,福建这一遭,输得莫名其妙,嵩山派的龟儿实在不当人!” 侯人英听闻赶忙对於人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师父心情也不好,你莫要说这些丧气的话,长嵩山派志气!” 於人豪听闻,默默点头。 暗道甚是拢音,於人豪此番抱怨,沿著不长的队伍,传到余沧海耳中。 听著弟子抱怨,他未出口驳斥。 他不想过多解释,福州一行,虽有死伤,但死的都是些普通门人弟子。 青城四秀,毫髮未损,余人彦更是习得《辟邪剑谱》,虽神志不甚清醒,但战力惊人,堪称撒手鐧! 他已经在心里盘算,回了四川,就娶上几房小妾,留下香火。 再考验考验几位门人弟子心性,若是可靠,就为其娶妻生子,然后传以《辟邪剑谱》! 直到现在,余沧海都没有怀疑,他手中《辟邪剑谱》是任盈盈隨手编造! 任盈盈此番操作,可谓负负得正,假假成真! 就在青城派眾人,行至暗道中段时,一阵沉闷敲击声传来,隨即便是石头滚落声音。 远远传来的一声吆喝,將青城派眾人心高高提起: “劳师兄!果真有地道!” 第66章 誓以闻萧瑟 余沧海听到那声吆喝,对在队尾的侯人英、洪人雄、於人豪道: “快,照我对你们说的,將暗道弄塌,快做!” 侯人英、洪人雄、於人豪三人闻言,立刻拿出数根绳子,绑在用作支撑的木板上。 三人及几位青城派弟子用力一拉,將暗道近十米长的一段木板皆数拉下。 隨后,又抡起长剑,在失去木板庇护的暗道內,一阵乱刺乱戳! 泥土纷纷而下,“嘭”的一声轻响,一大块泥土落下,將於人豪埋在土里。 侯人英拉著於人豪的腿子,刚將於人豪从泥土里拉出,就听一阵“哗啦啦”巨响,泥土纷纷落下,將暗道堵死大半。 余沧海远远望著,想嵩山派定一时半会难以挖开,便对青城派诸弟子下令: “快走,等到了巷道口,再放火烧他们,用烟燻他们!” 青城派弟子闻言,纷纷加快速度,一边飞奔,一边畅想等会火烧嵩山派弟子是何等有趣场景! 因泥土阻拦,余沧海对青城派弟子下的命令,並未传到劳德诺耳边,此刻他正指挥嵩山派弟子,將泥土挖开。 此刻,劳德诺离《辟邪剑谱》只有一步之遥,他怎能放弃! 就在暗道双方还在你追我逃时,福威鏢局总舵中堂的安静,被一串敲门声打断。 门本是开著的,但进来报告的光头探子,见任盈盈睡得正香,哪敢不提醒就迈入房间? 陆锋、任盈盈被敲门声惊醒,齐齐睁眼,向光头探子望去。 光头探子开门见山: “圣姑,嵩山派去暗道,追青城派了! 林家老宅,只留了不到二十好手,照顾伤员!” 任盈盈点了点头: “打点人手,去林家老宅!” 光头探子得令,忙下去准备,陆锋紧了紧腰带,望著任盈盈: “圣姑经此一战,定名动江湖!” 任盈盈妙目微凝: “莫要事未成,就庆祝! 若不是你提要求,我会这般做?” 陆锋反唇相击: “是你想毁了《辟邪剑谱》才有这档子事! 我只是想救林家,让嵩山派、青城派大败亏输罢了! 嘿嘿,是你打算斩草除根的!” “你懂什么?” “我呀...” 陆锋向任盈盈方向跨了一步,语速又轻又快: “你猜你爹爹现在在何处?” 任盈盈一听,心中一惊: “他怎会知晓爹爹还活著的消息! 这鬼小子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她凝视著陆锋双眼: “你再说一次!” “你可知你爹爹在何处?” “在何处?” “近在眼前!” 任盈盈闻言便是一脚,她感觉被耍了!她从未生过如此大的气! 陆锋侧身闪开,任盈盈这几日天天占他便宜,管陆锋唤做乖儿,他早想报復了! 眼看过了今夜,嵩山派、青城派就要大败亏输,他便决定先將口头便宜还上,然后狠狠拿捏她! 陆锋向后一个滑步,躲过任盈盈含怒一脚,继续说道: “耶耶耶,急了急了,向问天去找你爹去了是不是? 你再踢我,我可就不说了! 你再踢我,我就告诉你东方阿姨,向问天去...” 任盈盈听陆锋这般说,便明白陆锋是在报復她每日叫陆锋乖儿。 而任我行真正所在之处,他定然知道! 她伸手捂住陆锋的嘴,不让他继续言语。 任盈盈语气又急又快: “福州事了,你与我说个详细! 你想要的、做的,我能办到的、做到的,定会满足於你!” “你这老太婆,能满足我什么啊,嘖嘖嘖!” 陆锋一番油腔滑调,让任盈盈再次气急,她想骂陆锋,但口中只吐半句: “你!” “別你了,我了的,我想听曲洋长老与恆山派刘正风琴簫合奏,你可办得到?” 任盈盈想也未想,直接应下: “办得到!” 陆锋將手掌举起: “击掌为誓?” “击掌为誓!” 陆锋、任盈盈隨即击掌三声! 陆锋心情舒畅了很多,这几日被任盈盈连番欺辱的恶气,也散了大半。 不知不觉,二人间陆锋竟成了主导: “福州事了,你我坐下详谈,现在先料理嵩山派!” 任盈盈乾脆应下: “好!” 此刻,留在福州城內三十几名日月神教好手,已整装待发。 任盈盈试图將激动的心平静下来,但几番尝试,心跳依旧很快。 她心中暗骂陆锋,在大战前,撩拨心態,实在是大忌,若是拼斗时分心,定会大败亏输! 她白了一眼陆锋,隨即向日月神教教眾下令: “目標向阳巷林家老宅! 嵩山派弟子,能生擒,便生擒;若反抗,便杀之!” “谨遵圣姑教諭!” 当一行人赶到向阳巷林家老宅时,发现老宅极为寂静。 陆锋身先士卒,一个纵身越上墙头,恰好碰到有人落单。 他身若灵猫,无声无息的靠近那嵩山派弟子身后。 挥掌对著嵩山派弟子脖颈一砍,那弟子便软倒在陆锋怀里。 陆锋隨即,將那名弟子向院外一拋,日月神教弟子隨即將其接下。 陆锋並未返回院外,而是留在院中,藏到僻静之处。 院外任盈盈將那名嵩山派弟子唤醒,加之手段审问,小半柱香不到,那名嵩山派弟子就將院中情况,尽数道来。 原来,余下的嵩山派弟子,將伤员集中在一处。 剩下人手分作两班,一班於內守护伤员,一班於外站岗放哨。 任盈盈盘算一番,有了计划,隨即带领日月神教教眾,翻墙而入。 日月神教教眾,皆是好手,更有陆锋、任盈盈两位高手压阵。 陆锋自融合《辟邪剑谱》后,身法更是鬼魅。 半柱香后,所有嵩山派弟子,皆数被擒,锁住手脚,封住口舌。 此刻眾人已接近嵩山派弟子伤员所居屋外,光头探子此时拿出一个吹管,顺著门缝,吹出一管迷烟。 眾人在屋外,默默等待三十次呼吸。 光头探子点了点头,取出匕首,插入门缝,向上一挑,將门缝挑开。 日月神教教眾隨即鱼贯而入,准备將软倒在地上的嵩山派弟子,尽数擒获! “嗡!”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原来是“神鞭”邓八公。 他內力浑厚,竟未被迷烟放倒,见到屋內异样,便等待日月神教教眾来攻! 此刻,钢鞭带著浩荡气势,直奔任盈盈头颅! 第67章 魔应如是 陆锋见状,抓起身上玉佩,就向邓八公射去,以解任盈盈裂颅之危。 玉佩被陆锋以內力加持,飞得极快,在空中更是发出骇人啸叫! “咻!” 一声爆响,玉佩击中邓八公眉心,炸得粉碎。 裹挟巨力,將邓八公头打得上扬,击向任盈盈这一鞭,便失了威势。 任盈盈早已將短刀抽出,垫步上前。 她左手刀刀尖向下反握,向上一撩,宛如月轮,將钢鞭拦下。 右手刀尖向前正握,一击直刺,宛若流星,直取邓八公心窝。 邓八公本就被余人彦重伤,又被陆锋以玉佩击中眉心,被打的双目翻白。 任盈盈出刀又快,邓八公一个不察,被任盈盈刺中心窝。 邓八公被剧痛所激,趁身还有力,挥鞭再打,竟打算以命换命! 陆锋却向前垫步,右脚直踹邓八公胸膛,將其胸骨尽数击碎,更是踢飞三丈,撞到墙壁。 陆锋这一脚宛如虎豹甩尾。 邓八公的血,被巨力挤压,从任盈盈所刺伤口尽数喷涌而出,宛如被踢烂的番茄,在半空飞时,便丟了性命。 血喷了任盈盈一头一脸,她感觉血液温热又黏稠。 她虽闯荡江湖多年,如此暴戾的死法还是头一次见,而被血淋了一头一脸,更是第一次! “我怕他伤了你,所以用力大了些,谁知道他这么不经踹啊!” 陆锋尷尬解释,同时將衣袍割下一角,递给任盈盈,当做抹布。 任盈盈接过衣角,但只是轻轻按了几下,並未大力揉搓,她生怕將易容剥下,露出真容。 任盈盈擦血时,继续指挥: “按计划,给他们餵下【三尸脑神丹】! 那几个重伤的,送他们一程吧!” 日月神教教眾得令,將几位伤重没救的,尽数抹了脖子。 隨后任盈盈按嵩山派此刻还活著的人数,將【三尸脑神丹】发下。 她將钟镇唤醒: “现在这些人都吃了【三尸脑神丹】,你以后就是他们的头。” 钟镇已明白现状,心如死灰。 此刻,史登达瞪著眼,望著钟镇,满脸不敢置信。 史登达实难相信,钟镇居然背叛了嵩山派! 在史登达心里,这些杀死邓八公的恶徒,便是钟镇引来! 而嵩山派还活著弟子,心里更是复杂。 他们不敢看钟镇,也不敢看日月神教教眾,他们为是否能活下去,心头忐忑! 此刻,就听史登达怒骂: “钟镇,你这恶徒,你竟叛了嵩山派,投入魔教门下!” 钟镇本想反驳,但嘴唇微动,一句完整话都难说出。 他没想到任盈盈竟如此暴戾! 可任盈盈暴戾,超乎钟镇想像,她冷冷下令: “这是谁?这般模样,想必回了嵩山,拼著疯癲也会將尔等供出。” 任盈盈顿了顿,指了指光头探子: “那个谁,你去把他腹中【三尸脑神丹】取出,洗一洗,应该还能餵给其他人吃!” 光头探子闻言,心中暗暗叫苦,但也只能领命。 光头探子,面无表情,好似屠户面对待宰杀的羔羊一般,也不言语,就將史登达衣袍撕开。 他望了史登达一眼,將匕首放在史登达胸骨下方。 手竖著一划,又横著一划,两道伤口相交,宛如“丁”字,既然任盈盈的命令是將药取出,他並不愿將场面弄得过於血腥。 史登达此刻被牢牢束缚,眼睁睁看著光头探子將他胸腹皮肤划开。 当他真的感受到刀子冰冷,伤口剧痛,被人隨意玩弄的羞耻时,他的精神崩溃了,他的身体不再受控制。 史登达裤襠当即湿润: “莫要这般做,莫要这般做,我服了! 我服了!” 任盈盈却並未说话,光头探子为得任盈盈命令,手上没有停止。 匕首此刻已將皮肤彻底划开,可见腹上最外层白膜。 史登达疼的双眼翻白,他知道,若是还不求饶,他定然会被眼前这冷血光头,剖开胸腹,不得而活。 求生的意志,让他再次开口: “我愿入神教!我口不择言! 我知错了!我想活命!” 可光头探子手上依旧没停,也没有回望任盈盈。 他好似什么都没注意到一般,只是缓慢而专心的为史登达做手术。 当他刀尖触及史登达腹膜瞬间,任盈盈道: “先停停,你们这些人,可是自愿加入日月神教的对吧?” 钟镇此刻也有些慌,连连点头: “是是是!” 嵩山派眾弟子亦如此: “是是是!” 却见日月神教却起身高呼: “应如是! 应如是!” 此刻,房间內,血在地板上肆意流淌,在日月神教教眾狂野的口號下,显得宛如魔域。 钟镇、史登达、嵩山派眾弟子,更是被日月神教教眾此番狂热模样震惊,被任盈盈、光头探子的冷血震撼! 为了活命,他们不得不加入呼喊口號的行列: “应如是! 应如是!” 任盈盈轻咳一声,对光头探子道: “既然自愿,那你先停停。” 光头探子闻言停手,史登达侥倖得活,眼角却有血泪留下。 血泪滑下,混入地板上肆意流淌的血浆中,不见踪跡。 陆锋见此番场景,好半天,才从大脑宕机状態恢復。 他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哪怕在邪典电影中,也未曾见到过。 何为魔教? 这便是魔教! 將人异化的魔教! 陆锋又想起梧桐林边,任盈盈堆砌的京观。 心道任盈盈果真是魔女。 可陆锋不知,任盈盈自向问天口中,得知任我行还活著,找到父亲,便成了她心中执念。 今日从陆锋口中得知,他似乎知道任我行的具体下落,她心中更是急迫。 从小未体验到父爱的她,內心有一个空洞,她只想填满这个空洞。 餵人吃药时,这空洞可以填满。 控制他人时,这空洞可以填满。 做她认为可以找到父亲的事情时,这空洞也可以填满! 任盈盈將目光转向钟镇: “钟镇,带著剩下的人,去福聚楼吧。 马上天亮了,带著还活著的人,回嵩山去。” 未等钟镇回应,任盈盈便转身离去。 陆锋快行一步,准备问任盈盈为何如此暴戾。 可行至身侧,他却在烛光的映衬下,却见任盈盈眼角居然掛著泪珠。 他心有疑惑: “你怎的哭了?” 任盈盈並未察觉她已落泪,紧盯著陆锋双眼: “我父亲,在哪?” 第68章 火与泪 陆锋不知为何,心忽地一软。 更暗暗疑惑,为何原著中,宛如隱士的任盈盈,好似魔女,如此暴戾? 他心中暗思: “难道是我的影响? 我若不杀高克新,她也不会袭杀嵩山派。 我若不要求她让嵩山派、青城派大败亏输,她也不会做这般事情?” 陆锋思索三息,对任盈盈道: “你可知梅庄四友?” 任盈盈听到梅庄四友四字,心陡地一松。 因为那人在洛阳城竹林巷中,向问天也对她提过梅庄四友。 她本只对陆锋知道任我行下落一事,抱著一丝希望,当梅庄四友四字出现后,她信了大半。 可陆锋却未继续向下说,因为他也在纠结。 若是说《笑傲江湖》中,谁是大魔头,任我行算是一位。 任我行是天生的梟雄,他武功卓绝,野心勃勃,却狂傲自负。 因权利迷失本心,眾叛亲离,可悲可嘆。 但真要將任我行放出,他定在江湖掀起血雨腥风! 陆锋又想起刚刚日月神教教眾,狂热而残酷模样,实在不敢將任我行具体下落说出。 任盈盈见陆锋不再说话,赶忙催促: “梅庄四友我知,然后呢?” 陆锋听到耳边,却发现任盈盈声音变了,不復往日佯装的苍老,清冽宛如冷泉。 他並未点破,也未將任我行具体下落道出: “任我行大概率,应是被梅庄四友看守,但具体关押何处,我並不知。 所以我让你办的事情也不是特別难不是? 听曲洋、刘正风合奏一曲,我也就满足啦!” 任盈盈闻言,眼眸重归暗淡,心中暗悔: “我真是贪心,只当陆锋这贼小子真的知道爹爹在哪。 是了,连向叔叔都是仅仅知道与梅庄四友有关,他又怎会知道更加具体。 不对,我刚刚用了本声说话,不会被这贼小子注意到了罢?” 任盈盈想到此处,偷偷瞥了陆锋一眼,见陆锋在她身侧走著,並未露出任何异样,心也放了下去。 此刻,暗道里的劳德诺,刚指挥嵩山派弟子,將塌陷之处挖开。 而余沧海带领青城派弟子,在暗道外,燃起偌大火堆。 另一头,於人豪从暗道里窜出: “师父,嵩山派的人马上就到暗道口啦!” 余沧海闻言,立刻下令: “烧!” 青城派弟子闻言,脸上皆露出残忍而愉悦的神情: “烧!烧!烧!” 隨后暗道在离出口还有百步的位置,被引燃。 火,刚被引燃,便无法控制。 原来,青城派眾人,在路上,就將灯油等引火物,涂在用作支撑暗道的木板上。 火一燃,油助火势,火头便顺著木板,向远处蔓延。 劳德诺见状,大感不妙,还未等他出言,让嵩山派弟子前队变后队有序退出,队伍便散了。 嵩山派弟子本在黑暗道道中走,猛烈的火光,让他们感到目眩。 火势又猛又快,瞬间填充狭小的暗道,走在最前的几人,更是被瞬间吞噬! 嵩山派弟子慌了,生存的本能驱使他们,转身便逃! 可暗道狭窄,人与人之间反应又不相同,有人快,有人慢。 於是,混乱开始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跌倒,不知又是谁好心试图將其拉起, 不知是谁將脚踏到同门背上,不知是谁又被同门绊倒。 火还未將人烧死,无序的撤退,便让嵩山派十数名弟子,倒地不起。 劳德诺在追击时,並未將福聚楼那边的暗门关闭。 於是,热风来了。 数百度的高温,自暗道出口,吹向暗道入口。 嵩山派弟子感受到背后的热风,跑的更急! 劳德诺本想阻止一二,可嵩山派弟子现在模样,他也有心无力。 他被裹挟在人群中,能不被绊倒、踏死,已是万幸! 木板被热风炙烤,纷纷释放出浓烟,隨后被引燃。 青城派更是在巷道出口,將潮湿的枯草投入火堆。 烟瞬间大了起来。 烟燻得劳德诺双目赤红,呛得他不停咳嗽。 他心知再这般下去,便会命丧暗道! 此刻,他连在心中暗骂的心思,都断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跑!跑!跑!” 他不再顾忌身边的嵩山派弟子,趁著武艺高明,向前猛衝! 有人阻在他面前,他便將那人甩到一旁,有人倒在地上,他不管不顾直接踏去! 他越过一个又一个嵩山派弟子,被烟燻出的眼泪,在满是黑灰的脸庞上,衝出一道道沟壑。 隨即又被新的黑灰覆盖,而眼泪却不受控的流淌! 他眯缝著红肿的眼,嗅著火辣辣的烟,试图在火与烟中,谋得一丝生机! 终於,他被台阶绊倒! 但他心中,並未沮丧,而是欣喜若狂! 这是暗道入口处的石阶! 有人在他背上重重踏了一脚,额头磕在石阶上流出鲜血。 但他好似没感到疼痛般,手脚並用,挣扎著向上爬! 终於,他嗅到了新鲜空气! 而钟镇带领嵩山派残余弟子,也来到福聚楼。 钟镇望著冒著滚滚浓烟的暗道口,狼狈的嵩山派弟子。 眼角一酸,张口咆哮,质问苍天: “这是怎么了?” 此刻,天刚亮,可清晰看到福州城內外,各有两道烟柱。 福州城內的烟柱下,钟镇带著被餵食【三尸脑神丹】的嵩山派弟子,等待同门。 自劳德诺后,陆续有嵩山派弟子走出。 当第十二人走出后,眾人等了半柱香,也不见有人再次走出。 嵩山派眾人明白,没走出来的,已命丧火海於浓烟之中。 嵩山派来福州时近百人,两日过去,还活著的普通弟子,只剩三十人。 其中十八人更是被餵食【三十尸脑神丹】。 四位江湖上有名高手,“神鞭”邓八公被陆锋、任盈盈合力击杀。 “九曲剑”钟镇、“千丈松”史登达,被餵食【三尸脑神丹】成了日月神教傀儡。 如今,囫圇人只剩劳德诺一个。 说来也是讽刺,左冷禪向其他门派派遣臥底,此刻,教中高手反被日月神教控制。 不到一月时间,嵩山派竟在任盈盈手中,连败两次,一次更比一次惨。 看看嵩山派眾人罢,从暗道中逃出的身上布满菸灰,脸被熏得漆黑,头髮更是被热浪燎的捲曲成团,好生狼狈。 而自林家老宅逃出的,鞋底儘是同门血跡,都垂著头,哭丧著脸,生怕被暗道中逃生的昔日同门,发现心头暗藏的秘密。 更有几人,在颓丧的想著: “兴许,死在福州城的,才是有福的。 吃了【三尸脑神丹】此后半生,又该如何度过?” 第69章 柚林 场上心態最好的人,大概应是劳德诺。 此刻他正从院中水缸中舀水,清洗被烟燻黑的脸庞。 水洒到衣衫前襟,劳德诺並不在意,他捞起下摆,隨意擦了擦脸,对钟镇道: “你们在林家老宅遭袭时,可看清那人面容?” “是林平之,但依你所言,应是易容。” “哎,看来福威鏢局身后站著的,多半就是日月神教了。 师叔,天亮了,我们出城吧,福州城没有我等容身之处了!” 钟镇点了点头,望著还在燃烧的暗道,嘆了口气: “不知回程还会遇到什么,日月神教会放过我等?” 劳德诺故作轻鬆: “依我所见,城中日月神教教眾不会太多,不然不会如此这般。 你是不知那日梧桐林,日月神教先下毒,后强袭,靠著人多势眾,將诸位兄弟尽数屠杀。 这福州城,却使出这般弯弯绕手段,可见人手並不多。” 钟镇闻言点头: “可现在,我们也只剩三十几人。” 劳德诺点了点头: “所以儘快出城,再找个僻静地方,修养几日,再回去。 武夷山山路甚险,若不修整一番,不说日月神教袭杀,瘴气蚊虫这一关,我们都过不去!” 钟镇又道: “走水路呢?” 劳德诺望著乌云密布的天空,嘆了口气: “估计海上风浪还在,但我们找不到靠谱船家。 若是上了日月神教的贼船,岂不是统统餵了东海王八?” 劳德诺说罢,组织嵩山派弟子,在福聚楼中,將遗失的部分行李找回。 金银一半收到劳德诺手边,作为日后开销,一半平均分给还活著的嵩山派弟子,以做激励。 如此这般,嵩山派弟子身上的颓丧之气才稍散。 他又组织嵩山派弟子清洁、更衣,这才带著嵩山派弟子出城。 到了城门口,城门官也未做刁难,只不过嘴角的讥笑,实在惹人恼火。 而福州城外的烟柱下,余沧海在投入最后一捧库草后,便带领青城派弟子离去。 他心知,这仇是结大了,火能烧死多少嵩山派弟子他不知,但如此作为,已结下死仇! 他认为,此刻青城派算上他和余人彦仅剩二十八人,定不会是嵩山派对手。 趁著嵩山派无法追击之际,逃命才是正事! 可当他去码头询问,可否有船愿意出航时,却被船老大一通奚落。 船老大用口音略重的官话道: “不是我不愿行,只是海上风暴未停,给多少钱,我都不愿出海!” 当余沧海问及可否溯江而上时,船老大更似看傻子一般看向余沧海: “闽江只有下游可通航,若要向上,滩多水急。 放竹排顺流而下勉强尚可,想逆流而上? 做梦,做梦!” 余沧海听船老大这般说,只能带著青城派剩余弟子,另寻他法。 他將所有人身上钱財、银两收集,统计一番,发现加起来不过三百余两。 三十人若是三百两银子,一路从福建回四川,一路怕是有不少苦头要吃。 他盘算一番,先来到福州城外马市,买了十匹驴子,米粮行买了些粮食。 置办好这些,三百两银子已用去一半。 如此模样,与青城派出行时,可谓云泥之分。 青城派可是租了一条极气派的大船,顺长江而下。 到了汉口,更是每人都配了一匹良马,发二十两银子作为零! 青城派弟子想起,被草草被埋在河滩边的几名同门,心有戚戚。 可余沧海积威颇深,青城派诸人不满,也只能埋藏在心底,想想罢了。 余沧海率领眾人向武夷山行去,天空虽乌云密布,无炽热阳光,但却闷的使人心慌。 过了晌午,更是闷热难耐,空气中饱含水汽,似乎將有大雨要下。 可这雨就在这憋著,好生折磨人。 就在青城派弟子將要到达忍耐极限时,路边忽现一片柚子园。 此时以是九月中,正是第一批柚子成熟时。 青城派诸人望著金灿灿,散发出诱人清香的柚子,忍不住上前来摘。 此时,看守柚园的老汉,操著一嘴闽南话,嘴里“林北”“甘霖酿”的不停冒出。 青城派弟子这几日没少被骂,自然懂这几句话究竟何意,纷纷怒目而视。 余沧海却用眼神,將於人豪几名最是刺头的弟子制住,掏出一小块碎银,递给那老者。 老者接过银子,便不再骂了,反而又摘了五六枚柚子给青城派诸人。 余沧海笑眯眯接过,向那老者问: “可有容我这些人歇息之处,银子不是问题!” 余沧海唯恐那老人听不懂,双手合起,放在耳边,做出睡觉模样。 老者显然明白,挥了挥手,將青城派诸人带到一处篱笆院。 院子十五丈见方,用篱笆围起,里面搭了三间竹棚,想来是柚子採收时,堆放柚子的货场。 老人又摆了摆手,將余沧海引到一处水井旁,隨后便离去。 余沧海此时下令: “在这修整一日,再进山!” 就在青城派诸人,准备休息时,陆锋却刚从竹蓆上醒来。 嵩山派刚出城,光头探子便將林平之母子送回福威鏢局总舵,陆锋也將易容卸下。 昨夜他只躺在椅子上,小憩了片刻,此间事了大半,疲惫感涌上,刚回到闽江南岸码头大院,便躺在竹蓆上倒头就睡。 这一睡,近乎一日。 起床时,感到睡出一身油汗,身上好不爽利。 大院非客栈有店小二服侍,陆锋便提了两桶凉水,往马槽里一倒,泡了个冷水澡。 將身体擦拭一番,换上麻衣藤鞋,感觉舒畅了许多。 取来一枚芒果,拋向小金,小金拿著芒果却不吃。 陆锋望著小金溜圆小肚,便明白小金这几日,没短嘴。 他揉了揉小金毛毛茸茸的脑袋,理了理柔顺的金毛,心情更好了。 昨夜林家老宅宛若魔域般景象,带来的不適与不安,也消退少许。 陆锋將小金一把捞起,放上肩头,向绿竹翁走去: “现在几时了?” “快要日落了,何时?” “嵩山派和青城派怎么样了,都到哪了?” “估计没走远,找地方休整吧,探子还没回,等回来便知。” 陆锋闻言退去,回房练了一会剑,感受真气在体內充盈的满足感,更精神了。 他用衣袖擦了擦头顶汗水,心道这天闷的实在太难受。 走到院子里吹风,就见光头探子骑马而归。 陆锋赶忙迎上去: “嵩山派、青城派到何处了?还剩几人?” 第70章 有客至 光头探子有些发懵,派去探查嵩山派、青城派动向另有他人,他回来是有其他事要稟告任盈盈。 光头探子说话又轻又快: “我不负责探查嵩山派、青城派,我是另有要事稟告圣姑。 圣姑可曾醒来?” 陆锋闻言,有些失望,他摇了摇头: “不知,你自去敲门啊?” 光头探子白了陆锋一眼,別人不知,光头探子可是明白,任盈盈起床气颇大,若是被扰了觉,绝对没好果子吃。 光头探子决定,先把事情告诉绿竹翁,然后他还要赶回闽江南岸码头。 就见他对绿竹翁耳语一番,绿竹翁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光头探子便翻身上马,再次离去。 陆锋望著光头探子与绿竹翁神神秘秘,极好奇,想去问问。 但想到这事应与嵩山派、青城派无关,而他並非日月神教教眾,虽好奇,但也没去过问。 任盈盈早在陆锋往马槽注水时,便被哗啦啦水声吵醒。 只是甚是疲倦,躺在竹蓆上不愿动弹。 屋外细细索索声音,她都听在耳边。 她心知,光头探子回来,应是有事,便从床上爬起。 她懒得梳洗,將头髮隨意挽起,便將绿竹翁唤来。 片刻后,任盈盈將斗笠摘下,飞快的將脸洗净,画上淡妆,头髮更是重新打散,编上繁复髮髻,插上簪子,对镜照了又照。 镜中人儿,眉如远黛,眸若秋水,气质清冷,又带一丝妖嬈。 她將面纱重新带好,又招呼日月神教教眾,將院中几处空房,清洁一番。 就在任盈盈刚装扮好后不到一炷香,光头探子引著百十人,来到大院。 任盈盈此刻已在院中等待。 而那百十人,皆穿土布彩衣,男女各半。 领头之人是一黛眉弯弯,笑靨如的年轻女子。 苗疆彩衣,绚烂夺目,异香繚绕,尽显野性。 这便是五仙教教主,蓝凤凰! 任盈盈此番打扮,也是为了迎接许久未见的蓝凤凰。 二人並未过多寒暄,而是专心安顿手下。 一切收拾停当后,任盈盈对蓝凤凰道: “你来我屋一敘。” 蓝凤凰欣然点头。 陆锋蹲坐在屋檐下,见蓝凤凰摇动柳腰,跟在任盈盈身后,觉得这蓝凤凰比想像中更嫵媚。 蓝凤凰似乎心有所感,在进门前,回首望了陆锋一眼。 陆锋只感觉福州这阴沉沉的天,晴了! 他心中暗赞: “好明媚的女子!” 任盈盈、蓝凤凰自將门关闭,便不是外人前冷淡模样。 蓝凤凰將鞋子一脱,便松垮坐在蒲团上,任盈盈將面纱一摘,侧躺於竹蓆。 没过多久,便有女孩子的笑闹声,在房间內响起。 二人闹將一番,蓝凤凰对任盈盈抱怨道: “自收到你的信,我就直接登船一路往福州赶。 可天算不如人算,被风暴憋在泉州,好生难受!” 任盈盈脸上因嬉闹而微红,她有些不好意思道: “著实苦了姐姐一路。” 蓝凤凰极为瀟洒,浑不在意: “快说说,那嵩山派、青城派都在哪? 我让儿郎寻到他们住处,一把药给他们麻翻,到时候再群起而上!” “我现在也不知,探子还没来回稟。” “都到了福州城,你连敌人在哪都不知?” “不是不是,你听我细细说...” 於是任盈盈,將这几日事情与蓝凤凰尽数道出。 蓝凤凰凤眼越睁越大,听著任盈盈说著如何偽装真假林平之、製作真假《辟邪剑谱》,如何餵嵩山派弟子【三尸脑神丹】,如何勾著嵩山派、青城派內斗。 当任盈盈將话说完,天已经暗了下去。 任盈盈將蜡烛引燃,就听蓝凤凰道: “所以,没我事了?” 任盈盈无奈点了点头。 蓝凤凰无奈道: “你这计划有些糙,但效果却真的好,真是剑谱动人心。 你日后有何打算?” 未等任盈盈回答,绿竹翁將房门敲响: “找到嵩山派、青城派的落脚处,双方好似又打起来了!” 任盈盈听后,沉思片刻。 她將微散髮髻整理,发现乱的有些厉害,便重新打散,隨手一挽,戴上带面纱的斗笠。 她对绿竹翁道: “將陆锋唤来。” 隨后重回纱帘之下。 蓝凤凰眼中闪烁出八卦之光,任盈盈此番做派,有些怪异。 当陆锋被绿竹翁唤来,蓝凤凰便目不转睛盯著陆锋看。 陆锋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脸有些微红,他实在有些受不了,被蓝凤凰这般注视。 小金更是夸张,居然对蓝凤凰齜起牙来! 实在是因蓝凤凰身上异香,让小金又想起避瘟丸药之苦。 陆锋忙將小金安抚,对蓝凤凰尷尬笑笑: “我这宠物有些胆小,莫怪,莫怪。” 蓝凤凰也不说话,再次明媚一笑。 任盈盈对陆锋与蓝凤凰介绍双方身份,说了几句閒话后,便让绿竹翁將嵩山派、青城派处境尽数道出: “青城派不到三十人一路向北,寻到一片柚林,作为临时修整之处。 嵩山派三十几人,自出城后也是一路向北。 好巧不巧,也选了那处柚林休息。” 陆锋闻言一愣: “怎的这么巧?这就打起来了?” 绿竹翁道: “是余沧海儿子余人彦先动的手,余沧海想拦,却没拦下。 嵩山派弟子当即便被打死两人,但余人彦也脱力,被劳德诺所俘。 劳德诺更是让余沧海拿《辟邪剑谱》来换。 余沧海也没多思考,便將《辟邪剑谱》交出。 劳德诺拿过剑谱就想走,可余沧海將儿子换回后,发现与嵩山派人数差不多,便动了恶念。” 听到此处,陆锋暗暗盘算,青城派青城四秀和余沧海都没受伤。 嵩山派高手却几乎全部折损,普通门人弟子数量相等。 青城派应追著嵩山派满山跑才是。 就听绿竹翁继续说道: “前方探子说,青城派先攻,占了人数优势,青城四秀更是將嵩山派普通弟子杀得人仰马翻。 可史登达不知发了什么疯,偷袭余沧海,以命换命。 虽被余沧海反击致死,但还是一剑將余沧海重伤,肠流满地。 青城派见势不妙,扛著余沧海就跑,现在探子正跟著双方。” 第71章 捕雀者言 陆锋闻言,觉得史登达没白號千丈松。 虽与史登达敌对,给他餵下【三尸脑神丹】。 史登达哪怕当时討饶,但在同门面临生死危机时,还是选择了牺牲自己。 虽有一部分原因,是吃了【三尸脑神丹】后,不甘心被任盈盈控制,想了却残生。 但勇气,实在让人钦佩! 陆锋望著纱帘后的任盈盈: “你看,【三尸脑神丹】这东西,不一定永远好使。 总有不要命之人,拼著死,都不愿被控制。 你可捕过麻雀? 麻雀虽小,但是脾气倔又爱自由。 若是將它关到笼子里,这雀儿寧愿撞死,也不愿屈辱活著。” 任盈盈在帘后,听绿竹翁讲述时,起先並不在意,但越听越觉惊讶。 她还在思索史登达为何这般拼命时,便听陆锋这般说教,瞬间火从心底起: “你莫要与我说教! 我爱怎样就怎样还需你多言? 若不是...若不是,哼! 你给我闭嘴!” 任盈盈本想將任我行之事说出,可见蓝凤凰与绿竹翁都在,却生生將话咽下。 虽绿竹翁从小带她长大,蓝凤凰更是知心玩伴,但任盈盈心中,却无太多安全感。 她不敢也不愿在此时,提及任我行。 这並非不信任绿竹翁和蓝凤凰,而是因她自幼便没安全感所致。 而她生气的根本原因,並非陆锋说教。 史登达以死反抗【三尸脑神丹】让维持她內心安全感的依仗动摇,不再牢靠。 面对任盈盈的怒火,陆锋却显得格外无所谓,他继续道: “我並非在说教你,只是提醒你。 总依靠一个东西,並习以为常,若是有一天出了变故,你会吃大亏!” 在气头上的任盈盈,哪里听得进陆锋王八念经? 只见一缕刀光碎纱帘,直奔陆锋头顶而去! 陆锋本在蒲团坐著,哪里想到任盈盈脾气这般暴躁,说教几句就要拿刀砍人? 就见陆锋用手在地上一撑,腾空而起,运指如剑,对任盈盈手腕点去! 这一招可谓险之又险,势如闪电! 任盈盈手腕被点,忽的一酸,短刀脱手,刀尖刺到地上,颤动不止。 陆锋后撤一步,与任盈盈保持三步之隔。 任盈盈哪里受过这般委屈,正欲继续动手,就听陆锋又言: “好了好了,我不想与你打,你心情不好,不要总在我身上发泄。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听不听是你的事。 我又不是你爹爹,管不了你那么多。” 陆锋说罢,便將小金抱起,准备离开房间。 走到门口,觉得似乎做的有些不妥,便回头望去。 却见蓝凤凰双眼,不復阳光明媚。 蓝凤凰眯著眼,盯著陆锋,眼中露出冷意,上下打量著,似乎在想从哪下刀合適! 她本以为在任盈盈口中屡屡提到的陆锋,应是一有趣之人。 谁想到,居然满嘴说教,欺负任盈盈坏男人! 陆锋被蓝凤凰盯著心头髮毛,就听任盈盈道: “你站住! 绿竹翁、蓝凤凰你俩先出去,我有话和他说!” 蓝凤凰闻言,泛著冷意微眯的眼,陡然睁大,转而闪烁著八卦之光,她在心中暗思: “这什么情况? 盈盈脾气极稳重,为何被那男子三言两语就激的抽刀砍人? 那人离去,她又去留,还將我赶了出去! 有点意思!我要搞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蓝凤凰在走出屋时,银饰铃铃作响,她斜看了陆锋一眼,睫毛呼扇。 陆锋並未注意到蓝凤凰对他產生了好奇,此刻他正直视著任盈盈隱在薄纱下的脸,组织著接下来的话。 任盈盈见绿竹翁將房门关上后,先將插在地板上的短刀拔起归鞘,隨后便坐在蒲团上。 她直言了当: “你怎么知道我父亲在梅庄四友那。” 任盈盈说话时,语气毫无起伏,好似没有任何感情一般,但微颤的手,却將她內心忐忑暴露无遗。 “老大黄忠公,傲骨錚錚,迂腐固执。 老二黑白子,阴鬱偏执,沉迷算计。 老三禿笔翁,狂放却极肤浅。 老四丹青生,洒脱却无原则。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你父亲具体在哪,我不知。” 陆锋未將任我行关在西湖牢底说出,把梅庄四友的性格,说了个明白。 毕竟任我行若从西湖牢底放出来,这江湖便会彻底乱掉。 嵩山派近期,可谓是被重创,十三太保因陆锋,已死去三位,一位更是变成傀儡。 华山派令狐冲是否习得独孤九剑未知,岳不群更是没掉鬍子。 时间线已经够乱了,陆锋还想凭先知先觉,试试能不能將刘正风一家和曲非烟小朋友救下呢! 若是这时候把任我行放出来,能出多大乱子,他实在不敢想。 可若人在局中,却如雀蒙眼。 陆锋他已將江湖搅乱而不自知。 嵩山派被两次重创,在五岳剑派中,地位已经动摇。 日月神教在任盈盈带领下,两番强袭,更是將正邪两道间矛盾尽数激发! 任盈盈凶名,因梧桐林的京观,早就以极快的速度在江湖上流传开来! 现在盯上任盈盈姓名的名门正派,不知有多少! 不提首当其衝的五岳剑派,崆峒、峨嵋、崑崙、点苍也已將任盈盈当做心腹大患! 少林、武当更是已碰头,商议怎么儘快治治任盈盈这冉冉升起的魔教新星! 绿竹翁在房间內,虽表现的云淡风轻,但肠子早已悔青! 他万般后悔由著任盈盈如此胡闹。 陆锋、任盈盈二人,下手没有轻重,虽將嵩山派、青城派打的大败亏输,但后患无穷! 此刻,陆锋最应做的事情,是將任我行这陈年老魔头放出,为其挡灾! 而陆锋,还在思索將任我行放出,江湖会不会大乱! 任盈盈听了梅庄四友情报后,思索片刻,专属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陆锋应是在隱瞒什么! 任盈盈追问: “你究竟如何,才能將我爹爹具体在哪说出呢?” “不是说了嘛,听曲洋刘正风弹个小曲罢了。 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我是华山派弟子,你指望我能知道多少?” “你从何而知?” 正待陆锋准备编出一番瞎话时,绿竹翁敲了敲门: “圣姑,青城派带著余沧海,往福州逃来,等会应该如何做?” 第72章 风静波不平 空气中水汽似乎已经饱和,但偏偏不变雨而下。 空气中充斥著潮湿闷热,躁动不安。 绿竹翁见房间没有声音传出,便在门口继续等待。 房间內的陆锋也没吭声,对於青城派今后命运,他不想过多掺和,能將福威鏢局救下,已圆了他愿望。 任盈盈想的却更多。 洛阳、福州两次针对嵩山派下毒手,她明白,左冷禪定会將她暗暗记恨。 她本以为餵钟镇【三尸脑神丹】后,便可轻易將他牢牢控制住。 但史登达之死消息传来后,听到陆锋的提醒,她虽生气但也明白,【三尸脑神丹】並非万能,若使用不当,定后患无穷! 她不由得的望了陆锋一眼,又將目光收回,心中盘算: “应在所谓名门正教中,寻觅一个盟友。 余沧海虽奸诈,但雪中送炭拉他一把,再驱他与嵩山派撕咬,似乎是个好计策。 但也要提防余沧海反水,变成白眼狼反咬我一口。” 想到此处,任盈盈清了清喉咙,对绿竹翁道: “派人去將青城派弟子接回,余沧海若是能救,便救!” 绿竹翁领命而去,而房间內空气,依旧闷热黏稠。 窗户洞开,一丝微风拂过,將烛焰摇动。 任盈盈开口道: “洛阳事了时,我便盘算歇息段时间,等向问天得了我爹爹消息后去救他。 我承认我是得了贪心,想知道你身上武学秘密。 见你真的取到《辟邪剑谱》,我也只想將其毁去罢了。 你让我谋算嵩山派、青城派,让其在福州城大败亏输,我做到了。 曲洋下落,我也遣绿竹翁前去寻找,到时我会命他去寻刘正风,为你琴簫合奏。 福州事了,你可以隨时离去,我若找到曲洋、刘正风,自会寻你。” 陆锋没想到,任盈盈居然与他道別,他刚要开口,就听任盈盈又言: “將嵩山派得罪成这般模样,我其实有些后悔,待此事消息传出,左冷禪定不会饶我。 你见我是日月神教圣姑,甚是瀟洒、逍遥。 但你既然连梅庄四友都知道,自然也明白神教內部现在是何情况。 能帮我的避祸的人,就是这院中之人罢了。 我身边不再安全,我也不想害你性命。 速速离去罢!” 陆锋听任盈盈这般说,头脑一片空白。 他此刻,终於明白,任盈盈付出何等代价。 也明白为何那日,任盈盈在林家酒楼,对他说: “江湖,没有输贏,只有故事。” 任盈盈原来,在那时就明白,福州之事后续会演变成何样! 而陆锋,他哪里想到过这些! 此刻,他终於明白,任盈盈为了《辟邪剑谱》付出了什么代价。 也明白任盈盈这几日,究竟承受了何等压力! 他万分懊恼: “我若这般离去,將任盈盈拋在福州,不说嵩山派左冷禪会如何报復,依方正、冲虚的性格。 定会將任盈盈作为標靶,去削弱五岳剑派实力! 日月神教里,杨莲廷更不会为任盈盈提供助力,反而会使绊子! 这几日与她合作,虽有些魔性、霸道,但所有事情都因我而起! 我乃因,若有恶果要吃,也应是我与任盈盈一同吃下!” 想到此处,陆锋斩钉截铁: “我不走,我若是走了,这么大的雷,你可抗不下!” “你当你是谁?” “陆锋!” “呵呵,真是可笑,你在江湖,连名號都无人所知,你怎帮我? 你武艺再高,也不过是杀几个人罢了!” “我...还能出谋划策!” “你的计策,貽笑大方罢了。” “反正我不走!” 任盈盈脸上虽未露喜色,可听到陆锋斩钉截铁的表示不走后,却也极为欣喜。 她又想到拿到《辟邪剑谱》那一日,陆锋对她说那句:“我信你。” 二人不再开口,只是这般静静对坐。 小金耐不住二人一动不动,从窗口跳了出去。 刚想去陆锋房间寻个芒果吃,没想到在半路就被蓝凤凰一巴掌擒住。 蓝凤凰抽动鼻翼,嗅了嗅小金身上味道,发现散发出淡淡她特製避瘟丸药的味道。 小金此刻,毛都炸了起来,却挣扎不得,刚想张嘴去叫,却被蓝凤凰又餵了一粒辟毒丹。 小金被哭的猴脸纠做一团,就听坏女人二號在自言自语: “为何盈盈餵你吃了避瘟丸药,我却在你那主人身上闻不到避瘟丸药的味道呢?” 小金不语,只是一味苦脸。 风渐渐大了起来,空气中燥热被驱散少许。 一声闷雷,雨倾盆而下,但仅过半柱香,却又变成濛濛细雨。 一曲《清心普善》自任盈盈房內传出。 蓝凤凰听著雨声和著琴曲,揉著小金毛茸茸的皮毛,眼中八卦之光越来越盛! 小金此刻,也认了命,任由蓝凤凰蹂躪,在她身边,啃起芒果。 “那日襄阳城客栈,就是你在抚琴?” 任盈盈不语。 “你怎知我会住在那家客栈? 你从出了洛阳,便一直跟踪我?” 任盈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陆锋被宛如闷葫芦的任盈盈,险些憋出內伤。 见任盈盈不再赶他,就索性往地板上一躺,没一会,打起了呼嚕。 任盈盈见状,眉头微皱,觉得陆锋实在不懂琴音。 “你这般模样,为何却执念听曲洋与刘正风合奏呢?” 她手抚琴不止,心中思索也未止。 福州城內,细雨绵绵,福州城外,雨却陡然大了起来。 离城二十里许之地,青城派弟子,正赶著驴,冒雨向福州城前进。 余沧海在重伤昏迷前,只留下一句: “去福州,找福威鏢局说和,不然我们都回不到四川。” 便昏迷在柚林中。 青城四秀觉得余沧海说的极有道理,便在大师兄侯人英的带领下,带著剩余的青城派弟子,向福州逃去。 混战中,青城派弟子死的只剩十八名,十头驴子,更是只有一只得活。 此刻,这驴子正驮著余沧海,在烂泥地里挣扎。 天空中,闪电划过,侯人英就见二十几人,骑著马,向青城派的残兵败將行来。 他立刻下令: “所有人,小心防备!” 雷声炸响,闪电又至。 侯人英听远处有人声隔著雨幕传来: “青城派么? 日月神教圣姑有请诸位,进城一敘,喝些薑茶,暖暖身子!” 第73章 藏锋 陆锋仅睡了小半个时辰,便醒来。 他因心中有事,睡得却並不深。 他醒来第一件事,便找来纸笔,准备让任盈盈寻人,往华山派送信一封。 陆锋与任盈盈已经將嵩山派彻底得罪狠了,陆锋打算,为左冷禪找个好对手。 岳不群便是最好的选择。 【劳德诺是左冷禪三弟子,我被餵三尸脑神丹,崖內碎石堆有我藏的银子,送给大师兄买酒,我与猴都安好。】 陆锋这封信写的堪称无头无尾,若是被人盗取,连寄信人都不得而知。 但若是华山派弟子,定然明白,寄信人是谁。 陆锋同样未將思过崖山洞写明,这般书写,外人去看,定不会明白这崖是哪座崖。 陆锋將信交给任盈盈: “帮我送去华山派,嘿嘿,这信若是送到,左冷禪定会得一好对手!” 任盈盈將手指从琴弦上移开,將信接过,放在矮几上。 她向陆锋问: “这信上记得不会便是你武功来源罢?” 陆锋决定不再瞒著任盈盈,他点了点头: “昔日十长老尽丧命於一山洞中,我的武功,便是从这山洞中习来。” 任盈盈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陆锋见时间不早,便向任盈盈告別,任盈盈轻抚琴弦,示意送客。 陆锋觉得任盈盈这做派,真是有趣。 在將出门时,又对任盈盈道: “青城派若是来了,你唤人来喊我。” 任盈盈再次轻抚琴弦,只不过这琴音似有无奈,好似在说: “知道了,快滚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陆锋將门关好,回房却没发现小金踪影,心想小金冒雨去了何处? 但也並不担心,毕竟这是任盈盈在福州落脚处,安全的紧。 白天睡了一整天,刚刚又小憩了一会,他此刻毫无困意。 躺在竹蓆,翻滚了一番,觉得长夜漫漫,不如修炼。 他將杖剑取来,挥舞一番,又將杖剑放下,练了一会掌法、指法与踢法。 当他又將长剑拿起时,脑海突然出现一个极怪异念头: “我虽修行剑法,可与人对敌时,多数时候都是以杖剑做棍迎击。 我练的究竟是剑法还是棍法呢?” 他脑海中,忽的又想起风清扬演示的那两剑。 他挥舞几次,发现並不得法,便將剑鞘取下。 当手中剑去了沉重剑鞘后,再次挥舞,这感觉便来了。 他练了几剑风清扬演示的散招,又復练起改良版《混元剑法》。 他由慢极快,只感觉隨著真气不停运转,真气生成与消耗,竟会在某个速度时,增加与消耗相等。 陆锋维持住这个速度,將剑招练习三次,他未觉疲惫。 再练十次,依旧神采奕奕。 復练十次,肌肉却承受不住,开始微微酸痛。 陆锋停下,又以他能承受最快的速度,练习起来。 速度一提起来,隨著他出剑,一些招式竟然发出气爆之音! “砰砰砰!” 三剑连刺,爆鸣之音竟连成一串。 屋外虽下著雨,但这气爆之音却將还在休息的五仙教、日月神教教眾尽数惊醒! 更有几位反应快的高手,光著膀子,拎著武器,直接从房中跃进雨幕,机警的四处打量。 隨即锁定声音来源,往陆锋房间望去。 此刻绿竹翁也被气爆之声惊到,当他发现声音是从陆锋房间传出时,对院中几位高手,摆了摆手: “回去休息,半夜练剑,莫要惊慌。” 几位五仙教高手纷纷对视,暗道福州居然有可连刺三剑,剑剑皆有气爆之音的高人。 日月神教教眾更是惊讶,万万没想到这个每日戏猴的年轻小子,剑法居然如此高明。 绿竹翁將眾人散去,敲了敲陆锋房门。 陆锋显然没注意到,他已將院子眾人惊醒。 此刻,他已维持不住高速,在缓缓挥剑回復真气。 听到门响,他將门打开,发现是绿竹翁,以为青城派被接回来了的他,向绿竹翁身后打量。 绿竹翁显然知道陆锋在寻找什么,他没好气道: “青城派的人还没回来,你刚刚那几剑刺,却出气爆之声,將眾人吵醒。” 陆锋闻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轻声道歉。 小金本在蓝凤凰怀里睡著,它不知是怎么眠的,只是觉得坏女人二號怀里好生温暖。 可听到陆锋房间传来气爆之音,便猛的惊醒,从蓝凤凰怀中一跃,勾住窗棱一盪便出了房间。 蓝凤凰被小金速度惊呆,江湖上寻常高手轻功,都没有小金来的高明。 小金一蹦一跳,回到陆锋房间时,陆锋还在和绿竹翁致歉。 当陆锋將房门关闭,见到歪著脑袋看他的小金时,也有些诧异。 “小金进屋时,怎这般悄无声息?” 但陆锋未过深究,蹲下身来,伸出手,小金便跳將过来,爬上陆锋肩膀。 陆锋此时,忽闻小金身上多了一股异香,他面露疑惑,细细思索,这香味似乎从蓝凤凰身上闻到过。 他將小金抱到手里: “你这是去找蓝凤凰玩了?” “吱吱吱!” 小金显然明白陆锋在说什么,边叫边指嘴巴。 “她还餵你好吃的了?嘿嘿,小金你果然人见人爱啊!” “吱吱吱!” 小金连叫三声,见陆锋脸上笑吟吟的,便心知蠢主人没明白它要表达什么意思。 小金白眼一翻,也懒得理陆锋,它隱隱感觉,蠢主人要在坏女人和坏女人二號身上吃大亏。 但吃亏,关猴什么事呢? 於是小金便到堆满芒果的筐里,睡个深沉。 陆锋练剑被打断后,也没了兴致继续练习,便收剑入鞘。 握著杖剑,陆锋突然福至心灵,脑海中蹦出二字: “藏锋! 《混元剑法》將《辟邪剑谱》融合以后,再叫《混元剑法》实在不合適,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了! 这杖剑藏锋,那我现在练的这套,便叫《藏锋剑法》吧! 嘿嘿,就当获得新武功啦!” 陆锋捧著杖剑,挽了个,他此刻有些兴奋,从芒果堆里將小金抱出。 摸著柔顺的皮毛,狠狠吸了一口! 猫可吸,猴自然也可吸。 一口顶级过肺,嗅著身上带著草药香、不知名香、芒果香的小金,陆锋略有满足。 小金被陆锋弄醒,手脚並用將陆锋的脸蹬开。 陆锋耳朵一动,听到远处有马蹄声传来,陆锋心想,应是余沧海被接回来了。 他將小金放回筐里,向门口走去。 第74章 假谱 余沧海被抬进屋时,面色因失血过多,又被雨淋,已是青蓝色。 腰腹被劈开一个大口,青绿的肠子,被隨意塞进腹腔。 好在侯人英眼疾手快,將余沧海从混战中抢了回来,又將胸腹几处大穴封住,余沧海才可得以逃回福州。 但此刻,余沧海能生还的机率却不大。 虽说没因失血而死,但闽南湿热,余沧海伤口这般大,极易感染。 蓝凤凰给余沧海施了药,可余沧海面色依旧铁青,並无好转跡象。 陆锋望著余沧海惨烈伤口片刻,提出意见: “要不把他肠子洗洗,然后放进肚子里盘好,再拿针缝上? 能活就活,活不了就给他埋了算了。” 任盈盈戴著面纱,看过余沧海伤势后,便远远避开,她实在不愿见绿绿的肠子。 又听陆锋这番说,竟觉得有些噁心,什么叫隨意洗洗再盘迴去? 这是人说的话么? 绿竹翁听到却点了点头: “似是可为,我听平一指说过,碰到这种大伤口,用针线缝上,说不定能救回一条命。” 任盈盈白了一眼绿竹翁,感觉话题似乎越来越不对劲了,但活著的余沧海远比死了的余沧海有用。 她將视线投向陆锋: “你会缝?” 陆锋听任盈盈这般问他,坦言道: “我不会缝,但是缝之前最好用沸水將针线烫过才好。 伤口周围,施术者的手,也许浸一下烈酒。” 任盈盈又问: “为何这般做?” 陆锋不知如何简单的解释,只好敷衍道: “这么做能活下来的机率会大些。” 任盈盈將视线投向光头探子,光头探子感受到任盈盈注视,也不敢回望。 想到若將伤口缝好,说不定能將后年【三尸脑神丹】解药换回,他不假思索: “我来缝!” 任盈盈点了点头,心道【三尸脑神丹】还是很好用。 陆锋见主刀大夫就位,鬆了一口气,虽说他见过缝合伤口,但真让他做,却是实难做到。 但这不影响他指挥: “找一根针来,將其掰弯,方便下针,再寻些丝线来,一起放进锅里蒸。 再来几个人,把余沧海衣服剥去,烧一锅开水,放凉之后,给余观主洗洗肠子!” 可陆锋一通指挥,却无人做事,他望向任盈盈。 任盈盈对著呆立在屋內的几位日月神教教眾吩咐: “按他说的做!” 水烧开了,余沧海也被剥光放在案板上。 青城四秀在一旁看著日月神教教眾,如同料理死猪一般料理余沧海。 水凉了,立刻有几人来清理余沧海肠子与腹腔,將脏物尽数捡出。 针线被蒸好了,光头探子也用烈酒洗了手。 他鼓起勇气,拿起针线,在余沧海肚子上缝起来。 陆锋在一旁看著,见光头探子缝的虽慢,但极为细致,针脚均匀而细密。 “我感觉忘了什么事呢?” 此刻余沧海还在昏迷中,隨著光头探子手术,余沧海的眼皮开始微微跳动。 “坏了!快快快,你们谁有蒙汗药? 余沧海快要被疼醒了,等会若是挣扎,把针线挣开,又要遭一次罪!” 在场眾人对视摇了摇头,谁家好人身上会放著蒙汗药? 陆锋的声音颇大,在屋外避嫌的蓝凤凰显然听到了,就听蓝凤凰对陆锋道: “好哥哥,快来我这,我给你上好的蒙汗药! 要多少,有多少!” 蓝凤凰声音清脆而嫵媚,一声好哥哥夹著嗓子唤出,听得陆锋骨头都酥了。 他走到屋外,从蓝凤凰手中接过三包蒙汗药,逃似的回到房间。 此刻,余沧海身体已经开始不停颤抖,想必是因疼痛使然,不自主的抽动。 陆锋手脚麻利,將蒙汗药往水里一兑,灌到余沧海嘴里。 唯恐不够,又兑了一杯,留下一包以做备用。 青城四秀此刻在余沧海身边围著,为光头探子举灯照亮。 过了半柱香,陆锋见余沧海不再颤抖,见光头探子已將余沧海伤口缝合大半,便放下心来。 他眼睛扫过余沧海换下的衣物,发现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小字。 他走了过去,將衣服拿起,发现居然是任盈盈胡编乱造的《辟邪剑谱》。 他哑然一笑,没想到余沧海居然將假《辟邪剑谱》也造了一份! 任盈盈在编造《辟邪剑谱》后,陆锋因知道是假货,並未细看。 但知晓余人彦练假剑谱后,居然可將邓八公、史登达击伤后,也来了看一看的兴致。 忽的眼前一黑,他竟被拉到水墨空间! 陆锋站在水墨空间里,人都懵了! 而且阿灰也不在,只有灰猴在水墨空间! “难不成任盈盈这胡编乱造的功法,是给猴子练的不是人练的? 有点扯淡啊!” 但他依旧在心中默唤小金,没过一会,小金便来到水墨空间。 就见那灰猴动作极快,拳出似猿猴攀枝。 躥跃翻腾,爪击迅猛,身法灵动,尽显敏捷刁钻。 小金自是明白髮生了什么,跟著灰猴练了起来。 水墨空间內,过了两个时辰,小金已將技巧尽数掌握,陆锋便带著小金,退出水墨空间。 忽的眼前一黑,陆锋又回到现实世界,他望著假《辟邪剑谱》暗思: “水墨空间,著实神奇,不知能不能將人也带进来呢? 嘿,没想到这假《辟邪剑谱》居然是给有尾巴的猴练的,人没了尾巴,自然也就练不得了。 真《辟邪剑谱》要割鸡,假《辟邪剑谱》要有尾巴,真是邪门!” 余沧海衣服沾染大片血跡,陆锋隨手將其丟在一旁。 “若是日后谁再来寻《辟邪剑谱》就把这件衣服给出去!” 陆锋这般想著,却没发现罗人杰屡屡將目光投向那件血衣。 天渐亮了,手术也完成,光头探子已经將手洗净后去寻任盈盈回稟。 雨还在下,一队马车来到闽江南岸码头,片刻后,穿著一身白色素净绸袍的林平之,前来敲门: “福威鏢局,林平之携礼拜见圣姑!” 一名教眾等了任盈盈命令,前去开门,可在开门瞬间,就忽的见有人骑著一匹马从院中衝出! 就听侯人英怒骂: “罗人杰你这龟儿子,偷了师父留下的《辟邪剑谱》就要跑,生娃儿没得皮眼!” 陆锋听这么一喊,跳上墙头一望,险些被气死! 罗人杰这孙子,居然將他百金买的杂色健马盗走! 第75章 福州狗王 林平之见忽有一马,自雨幕中衝出,又听有人这般叫喊,也嚇了一跳。 虽不知发生何事,但见那日易容男子极为气愤,想来是要去追。 他对陆锋唤道: “这位少侠,可骑我的马去追!” 陆锋也不客气,骑著林平之的马就衝进雨中,奔著罗人杰方向疾驰。 任盈盈心知罗人杰带走的是假剑谱,懒得去追,又不想见林平之,便將礼物收下,也不见林平之。 林平之心中嘆气,果然实力不够,道谢时,连面都见不到一眼。 就在他暗暗嘆气时,忽想,若是能配合陆锋,將罗人杰抓回,岂不会露一次脸? 他对跟隨他的鏢师吩咐: “郑鏢头,你速速回城,將我养的狗儿尽数带来。 王鏢头,你去院子问问,可否有那人盗走物件,我驱狗儿去追。” 郑、王二位鏢头,纷纷领命。 很快,王鏢头便带来一块血衣碎片,郑鏢头也將林平之驯养的狗儿尽数带来。 林平之將碎片给一只土黄色矮小土狗嗅了嗅,那土狗,便带著六只长腿细犬,追击而去。 林平之骑马,在狗群后跟著,他速度並不快,皆因还有四只牙锋嘴利,肥头大耳的猛犬追隨。 陆锋在雨中寻找罗人杰踪跡,很快便失了方向。 最开始,他还能远远望著罗人杰骑马时,猛力拍击杂色健马马臀。 杂色马被陆锋骑惯了,忽的换了人,马儿也是不耐。 但嘴里戴著嚼子,罗人杰又屡屡打它,杂色马也只能从命。 林平之的白马,虽看著气派,可实在跑不过杂色健马,哪怕猛力催动,也只能看著罗人杰几个加速,几个转折,消失在林中。 忽然,他听到远处有阵阵犬吠,他心有所感,向犬吠处行去。 还未到地方,便见杂色健马孤零零的站在雨中,而犬吠向山林里,越行越远。 陆锋牵过杂色健马,亲昵的拍了拍马颈,马儿见老主人回来,忙用鼻子拱了拱马颈。 这时,林平之也赶了过来: “少侠,我已驱使狗队,寻到那人了! 林子太密,马儿上不去,可愿將马留在此处? 我使人看管,我们去林中寻那人如何?” 陆锋见是林平之,极为诧异,虽知林平之有训狗架鹰之能,但没想到他训得狗,居然可真的派上用场。 “多谢林少主,那我们便进林,寻上一寻!” 此刻,那只矮小土狗,已经驱使长腿细犬將罗人杰团团围住,但並不进攻。 原来,训犬也讲派兵布阵。 那黄色土狗,便是头犬,嗅觉灵敏,又善驱使狗群,虽矮小,却是狗群中的王。 而那六条长腿细犬,则被称为快帮,在头犬寻到猎物后,细犬便快行,將猎物团团围住,並大声吠叫,引主人而来。 此刻,罗人杰被七只狗,在密林里追的无路可逃! 他將剑取出,可那狗却不过来攻! 没过一会,陆锋、林平之带著那几只膘肥体壮猛犬到了。 陆锋此时,正兴致勃勃的和林平之聊著狗,他没想到养狗居然这么多讲究。 就听林平之道: “这几只跟隨我的猛犬,被唤做重託,带头犬寻到人,快帮围住人,重託便可出动了! 只待射几箭给猎物放放血,再让重託上去咬,別管什么狗熊、野猪,统统会被咬死。” 陆锋闻言觉得极为有趣,林平之合著那罗人杰当野猪再打。 又想到青城四秀諢名就是青城四兽,不由自主地哈哈哈大笑: “你是真有趣,把青城四秀罗人杰当做野猪来追,这事传到江湖上,定是一桩趣事,林少主也算是威名远播啦!” 林平之虽武艺稀疏,但凭藉几只狗,就將青城四秀追成这般模样,实在是绝! 陆锋看够了乐子,便对林平之道: “將狗都唤回来吧,我去追他,主要因他將我的马盗走。 这人追不追的回,无所谓。” 林平之闻言,心中有些惋惜,本想擒下罗人杰显个眼,可谁知陆锋追罗人杰竟是为了马。 但他不敢隨意施为,便打了一声唿哨,將狗儿尽数唤回。 当二人骑著马重回码头大院时,已经互相开起了玩笑: “小林子,我以后就唤你福州狗王可好?” 林平之闻言一愣,心道这是什么浑名,实在不雅。 但他少年心性,也不开口驳斥,毕竟有个浑名总比没有强。 到了院门口,他对陆锋抱拳一礼: “多谢陆大哥解我林家,解我福威鏢局之难,晚上家父备有薄宴,可否赏光一来?” 路上林平之已对陆锋说过,圣姑实在不愿见他,而他连宴请之事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陆锋倒是善解人意,答道: “我去我去,等会我再帮你问问,圣姑是否愿意赴宴。” 陆锋牵马进院,林平之带狗而归。 此时细雨又转大,风也急了起来,好似那日颱风。 陆锋想起那日海澜楼中,店小二对他说的话: “若是不见那般绚丽朝霞,颱风便不会停。” 此时,颱风又起,可与颱风来时,陆锋心境可谓大不同。 他將马重新拴好,闻著空气中传来的食物香气,日月神教教眾和五仙教教眾品酒唱歌的声音。 突然一个想法在他脑子浮现: “坏了,我岂不是融入日月神教魔怔人大家庭了? 华山派这风水有毒,下了山就得走令狐冲老路?” 此刻华山派却是秋高气爽,天空澄明。 令狐冲这几日睡得极不安稳,每每梦中,都是在舞剑。 自陆锋对他说过风清扬在后山,他连著几日都不敢往后山走。 但他实在与独孤九剑有缘,风清扬又將陆锋说的话放在心间。 令狐衝去华阴县买酒时,遇到了风清扬。 二人刚一对视,便双双明白: “这定是陆锋和我说过的那位华山大师兄,令狐冲!” “这应是大有和我说过的剑宗第一,独孤九剑传人,风清扬师叔祖!” 二人並未相认,而是一路喝著酒,唱著歌,爬起了华山! 他们谈论天,谈论地,谈论风掠苍松,偏偏不谈剑招。 “青者山,绿者水,美景层层。 这座山,高不高,上悬北斗...” 二人用华阴老腔一起唱起《输华山》。 愜意野趣,似是忘年交! 第76章 多事之秋 华山秋,远比夏要美。 夏天,山中是满眼是林海的绿,云海的白,宛若仙境,不似人间。 秋天,有叶子耐不住冷红了,还有叶子依旧翠绿。 野开了又败,云海散了再聚。 华山之秋,宛若调色盘打落仙境。 但美归美,此刻华山绚烂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岳不群已经好几日没休息好了,二弟子、六弟子,自下山后便了无音讯。 更有一日,他在华山后山,见到了本就应该早早离去的费斌。 “多事之秋啊!” 岳不群嘆了口气,望向双肘杵在桌上,双手托住下巴,呆呆望著窗外的女儿。 “珊儿,你怎了? 这几日我见你总是如此模样?” “啊!爹爹,没什么,发呆罢了。 这几日可有二师兄、六师兄消息?” 岳不群摇了摇头。 前几日,他本打算下山去寻,可自从在后山见到费斌后,他便不敢轻易离去,唯恐离开后,华山派会出什么事。 “哎...” 岳不群、岳灵珊父女,同时嘆了一口气。 二人听到对方也在嘆气,目光不由的触到一起。 岳灵珊飞快的將目光移开,岳不群却紧盯岳灵珊的脸: “珊儿,你平日里可不是这般模样,说说,到底怎么了?” 岳灵珊见心思被岳不群看穿大半,她刚好也想找个人倾述一番,便对岳不群道: “大师兄这几日,总不来找我玩。 喊他练剑他不来,喊他去抓松鸡,他也不去。 我去他房里寻他,也不见踪影,每天日落更是倒头就睡,也不陪我看星星。” 岳灵珊这一番话,语气好似少女抱怨情郎,满是思念。 可话落到岳不群耳中,却有了另一番意思。 他又想到在后山见到的费斌,不由在心里暗暗琢磨: “冲儿这几日这般模样,会和费斌有关係么? 定要好好查查!” 心里虽这般想,脸上却似乎未露异色,反而安慰起岳灵珊: “明日为父就去问问,他为何不理我家灵珊可好?” “不要不要不要,我才不要!” 岳灵珊一听岳不群这般说,立刻慌了心,好似心思被道破,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岳不群见岳灵珊如此模样,自是瞭然岳灵珊何等心思。 他曾有將岳灵珊许配给令狐冲的心思,可听岳灵珊诉说令狐冲这几日神神秘秘,他也便紧张起来。 他定要將令狐冲这几日做了何事,调查清楚,生怕令狐冲误了岳灵珊,坑了华山派! 但此刻令狐冲哪里会想到这些,他正与风清扬以竹为剑,切磋剑招。 就见令狐冲將竹杖使得,宛如虎尾,以腕为轴,画著圈,以攻风清扬中路。 风清扬举杖格挡,竟无法从令狐冲剑路中,看清攻势。 却见令狐冲將竹杖微挑,肩膀忽的一缩,这杖尖却从取中路,变成刺头颅。 风清扬忙缩身低头,可依旧被竹杖將髮髻打散。 令狐冲见状,赶忙收手,唯恐风清扬受伤。 风清扬却將竹杖一丟,放声大笑! “那贼小子说的没错,这独孤九剑,就应你来继承!” 令狐冲挠了挠头,刚想自歉几句,就听风清扬又言: “该教你的,都教会你了,剩下的便是自悟、练习和与不同人切磋。 明日不用再来寻我,我也教的累了,准备到处走走,寻些美酒去!” “多谢前辈这几日指点。” “嘿嘿,我要走啦,莫要与你师傅说见过我。” 风清扬也不与令狐冲多言,这几日教导,他已將毕生所学尽数教给令狐冲。 心愿已了,步履更是轻快,风清扬此刻感觉所有压力,都尽数卸下。 他沿山路纵身而下,忽的想起陆锋: “这又贼又滑的小叛徒,现在何处?” 陆锋此刻,正在福威鏢局总舵。 自林平之帮他將马寻回后,便去询问任盈盈是否愿去福威鏢局赴宴。 任盈盈回復的,却甚是清脆,指尖猛挑琴弦,琴音表达的只有一个字: “滚!” 陆锋被气得够呛,心里哪里知道,任盈盈最喜在雨天赖床,起床气又大。 陆锋这是搅了任盈盈清梦,撞到气头上了。 蓝凤凰此刻却走到陆锋身边道: “这般人物还想请圣姑吃酒,真是痴心妄想。 我劝你也莫要去福威鏢局,吃劳什子晚宴。 等会我陪你去趟福威鏢局,喝几杯茶就算了。 晚上回来这,和诸位兄弟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好么?” 原来任盈盈已经与她商量好,晚上要在大院设宴。 一是给五仙教接风洗尘,二是庆祝日月神教在福州大获全胜。 而对於日月神教教眾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三尸脑神丹】解药,会在宴会前发给眾人。 此时刚过晌午,五仙教和日月神教教眾便已经开始忙活。 杀鸡宰羊的,搭竹棚的,购置美酒,忙的不可开交。 雨虽还下著,所有人却都兴致盎然,心情亢奋! 陆锋望著雨中充满活力的眾人。 昨日在林家老宅,就是他们,脚踩鲜血,高呼“应如是”。 此刻脸上喜气洋洋,昨日诡譎,被尽数遗忘。 蓝凤凰心思縝密,见陆锋皱著眉望著眾人忙碌,知道他心中何想。 她凑到陆锋耳边: “小少侠,混江湖的都是可怜人,兴许明天就没了命,兴许晚上便没了命。 不及时行乐,一脸苦大仇深,又做给谁人看? 我们不是道士,不是和尚,求的並非长生,而是眼前的快活! 你可懂得?” 陆锋被蓝凤凰口气吹到耳朵,只觉得耳朵痒痒,他哪里受得住这些,耳朵连带著脖子,登时便红了起来。 蓝凤凰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宛如做了什么了不得事情。 “下午我们去福威鏢局,喝他们几口茶,然后回到这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如何呀?” “就算不去赴宴,可福威鏢局送了这么多礼物,总要带些回礼过去。” 蓝凤凰见陆锋同意了,便双眼眯眯,神秘的说: “礼物,我自是给他们准备了好礼物呢! 好了,想出门的时候,你记得来寻我。” 蓝凤凰说罢,拍了拍陆锋肩膀,摇著腰肢,敲响任盈盈房门。 陆锋望著蓝凤凰背影: “她这么看不上福威鏢局,怎会提前准备回礼?” 第77章 福威福聚 福州城雨依旧下著,福聚楼残骸,宛如死兽般,瘫在街道上。 陆锋与蓝凤凰踏马而过时,纷纷望了一眼。 就见两侧商铺墙面,被熏得黑漆漆,雨落在墙上,冲刷出点点斑驳。 福威鏢局正僱佣工人,冒雨收拾残骸,街口更有几名官军,在远远注视。 见到披蓑衣、戴斗笠江湖豪客模样二人,一名小头领拍马上前: “嘿,莫要看了!” 陆锋甩手丟出一小颗银锭,他已经品明白官府和江湖客间微妙的关係。 但凡稍使银子,只要不伤及百姓,在官府眼里,江湖客死得再多,都可视而不见。 江湖客看著风光无限,实则是最下等的人。 蓝凤凰见怪不怪,一抖韁绳,继续向前。 行至福威鏢局总舵,陆锋表明来意后,便將韁绳拴好。 没过多久,林震南便带著林平之,快步来迎。 福威鏢局后,有一小小园林,布置的极为精巧。 借了福州西禪寺的景,坐在水榭上,可见西禪寺佛塔一角。 水榭外雨淅淅沥沥,水榭內泥炉上水开了。 林震南为陆锋、蓝凤凰各斟一道茶,朗声道: “在下多谢少侠,解我福威鏢局此番祸事。 也感谢教主您送来的上上好丹药。” 陆锋举杯轻抿一口,虽不懂品茶,但也能体会到苦涩后回甘,唇齿间余香。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蓝凤凰点了点头,开门见山: “这次圣姑遣我来,一是將回礼带到。 这避瘴的丸药,诸位鏢师若是服下,可解野外瘴气、毒虫之厄。 祛毒的可隨身带著,若是碰到仇家下毒,毒蛇噬咬,哪怕当时无法痊癒,吃下也能坚持到寻到郎中。” 林震南听后,忙再次致谢。 蓝凤凰却话锋一转: “福威鏢局虽开了十家分號,但此事过后,这分號能开下去的,应只有几间了。” 林震南闻言,点了点头。 他明白,福威鏢局虽从嵩山派、青城派手下逃脱,免了此番祸事,但日后,也会失了大半自由。 况且,福威鏢局与日月神教勾兑在一起的消息,过几日也会在江湖上流传开。 鏢局生意,自然也会被影响。 就听蓝凤凰又言: “我有一言,林鏢头可否听听? 十处分號,除了南昌分號、广州分號可留,其他都应裁去。 若还留著,那些名门正派,不会让你好过。” 蓝凤凰本欲再言,可林震南反应却甚是激烈: “我祖父林远图执掌福威鏢局时,开了四家分號。 到我父和我这辈,更是將分號开到了十家! 这一次裁的只剩三家,我做不得!” 陆锋听林震南这番话,微微皱眉。 前几日,林震南与他和任盈盈配合的还算默契。 本以为林震南是个知进退的聪明人,但似乎是个棒槌。 陆锋坦言道: “林鏢头心疼祖宗遗產之心,我懂。 想来林鏢头,不是崽卖爷田不心疼的人。 但我想问林鏢头一句,福威鏢局能开出十家分號,根本原因是什么?” “自是我与父亲二人,將祖父基业勉力经营!” 蓝凤凰闻言,笑了起来,声音宛如夜鶯脆鸣,但林震南听著,却觉得异常刺耳。 “林鏢头,你觉得你祖父武艺如何?” “自是打遍东南无敌手! 虽不敢说是武林第一,但前五定能挤进去!” “你说你父亲修为又如何?” “远不如祖父。” “你呢?” “亦不如祖父。” “那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守得住十家分號? 若是你祖父还活著,嵩山派、青城派敢这般谋划你林家《辟邪剑谱》?” 林震南被蓝凤凰懟的哑口无言。 陆锋放下茶杯: “你祖父林远图还在世,自然是无人敢来你家分號造次。 但现在,你既然选了与日月神教合作,神教能控制之处,便是你可开始分號之处。” 蓝凤凰接下陆锋话头: “福州乃福威鏢局本部,想必林鏢头已將黑白两道打理明白,我自不多说。 南昌水陆交通便捷,又离福州最近,不可放弃。 我五仙教在广州、桂林、昆明可保你分號安全。 至於成都,你若有兴趣,也可將分號开在那处,青城派定然会护著你。 十家分號变六家,不知林鏢头可愿意?” 林震南听后暗暗盘算起来,发现似乎除了这般做,没其他更好方法。 隨即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蓝凤凰隨即表示明日便会派遣教眾弟子,帮助林震南处理一应事务,並提供几位高手,解福威鏢局高手不足之弊。 林震南往日沉浸在他將福威鏢局壮大的迷梦中。 今日被蓝凤凰、陆锋当头棒喝,彻底明白福威鏢局的处境。 他本极为聪明,只是钻进牛角尖,当从牛角尖钻出,便本能的明白怎么做才是最优。 就见林震南又给陆锋、蓝凤凰倒了一杯新茶: “福聚楼被烧垮塌,过几日我命匠人將其重建。 不知圣姑可愿將福聚楼收下,作为落脚之地?” 陆锋没想到林震南居然如此大气,可蓝凤凰听后,似乎並无惊讶: “那我就替圣姑收下。 今夜我们会举办宴会,不知林鏢头可愿去与我们一同乐呵乐呵?” “愿意愿意,到时我定会带犬子前去!” 蓝凤凰郎朗一笑,眸子闪闪,一口將茶饮下。 水谢中,话题不再沉重,四人隨意聊了半柱香閒话,陆锋、蓝凤凰便抱拳离福威鏢局而去。 陆锋、蓝凤凰並驾齐驱,就听蓝凤凰言: “你呢,不要隨意答应什么赴宴,一请就去,真是个雏儿!” 蓝凤凰在雏字上咬的极重,好似调戏陆锋一般。 隨后一拍马臀,先陆锋一步而去。 陆锋摸了摸脸蛋,他確实没想到江湖上宴请,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若是真的答应林震南所请,前去赴宴,好些话定是无法如在水榭时,这般说出。 且若去赴宴,便是以客身份,福州城事刚了,若直接前去,便是认了林震南是主家身份。 此番饮茶將林震南打醒,让他明白谁强谁弱,再提出宴请,便在无形中明確福州城谁是主,谁是客。 陆锋想到此处,挠了挠脸蛋,觉的江湖似乎比社会都难混。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嘿!” 陆锋轻夹马身,想蓝凤凰追去。 第78章 雨夜饮宴 雨忽大忽小,却並未影响日月神教教眾兴奋之情。 【三尸脑神丹】解药,被任盈盈悉数发下,眾人高呼三声: “日月神教、文成武德!” 將解药服下,忙运功催化药力。 天渐黑,林家父子也至。 陆锋將其迎来,安顿到单独为二人留的位置。 竹棚下,虽未张灯结彩,但每隔数尺,也掛上灯笼。 虽有风雨,但火光被灯笼护著,虽偶尔摇曳,但燃得却是极亮。 竹棚下,几张长桌依次摆下,桌上虽无名贵山珍,但大鱼大肉並不少。 更有香醇美酒,各色点心瓜果。 而林家父子这一桌,任盈盈为首,绿竹翁、蓝凤凰坐她左右。 陆锋被蓝凤凰拉到身旁,而林震南则在绿竹翁身侧。 青城四兽也被安排上桌,因罗人杰偷了假剑谱跑路,再也凑不齐一桌麻將,蓝凤凰便將林平之安排在三人旁边。 陆锋见蓝凤凰这般安排,暗暗发笑: “呵,这下又能打麻將了,青城三缺一,林平之刚好补上。” 青城派此刻投奔日月神教,余沧海手术后还没醒来,青城三缺一坐在桌上,苦著脸。 蓝凤凰见三缺一愁眉苦脸,直接骂道: “你们三个做这死人脸给谁看? 让你们与圣姑同桌吃饭,是莫大的荣耀,给我笑!” 侯人英听蓝凤凰这般说,只能挤出来一个好似哭般笑容。 林平之见每年收福威鏢局万把两银子,还图谋《辟邪剑谱》的青城三缺一,被蓝凤凰这般收拾,笑的极为开心。 蓝凤凰继续折辱青城三缺一: “你们学学林家公子,笑得多灿烂! 剩下两个,也给我笑起来!” 洪人雄、於人豪闻言只好將嘴角翘起,努力装出快活模样。 这由不得三缺一不苦脸。 就在刚刚日月神教教眾吃【三尸脑神丹】解药时,他们也被餵了丹药。 只不过他们吃的是正牌【三尸脑神丹】。 陆锋望望青城三缺一,望望林平之,觉得实在太过於有趣。 原著里,青城派如同猫戏鼠般,將福威鏢局屠戮,此刻却坐在一桌吃饭。 原著被林平之刺死的余人彦虽没死,但瞎了一只眼,没了一对蛋,神志也不甚清醒。 此刻正在守余沧海身边,寸步不离。 只是余人彦见不得陆锋,也见不得小金,只要见到,便控制不住情绪,想要將陆锋、小金打死。 但又耐不住陆锋打,三两脚就被踹成野狗模样。 陆锋不愿欺负傻子,只能绕著余人彦走。 任盈盈举起酒杯,对在场诸人道: “此番福州,帮福威鏢局免受所谓正道欺凌,诸位皆有功劳!” “圣姑威武!” 任盈盈掀起斗笠面纱,將酒浅浅抿了一口。 日月神教教眾则是一饮而尽。 陆锋也浅抿了一口,自从洛阳喝醉,他便不再贪杯。 蓝凤凰倒是毫不在意,將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看看左边任盈盈,杯中酒可养鱼,又看看右边陆锋,杯中酒可浇。 她看看任盈盈的脸,看看陆锋的脸,確定这两人,多半有些故事! 隨即便起了坏心思,对陆锋和任盈盈劝起酒来。 任盈盈自是不怕蓝凤凰劝酒,白了蓝凤凰一眼,就是不喝。 陆锋本不打算喝,蓝凤凰劝了又劝,陆锋寧死不从。 蓝凤凰刚要再劝,却忽觉小腿一痛,却见任盈盈望向她。 蓝凤凰不再劝陆锋了,心中念念有词: “好好好,你不喝,他不喝,他不想喝,你便不让我劝他喝! 嘿嘿,你们两个问题果真不小!” 蓝凤凰八卦之心得到满足,便拎著酒壶,四处打点。 先敬绿竹翁一杯尊老,然后便与林震南拼了一壶。 酒兴起了,逼著青城三缺一喝了两坛酒將其统统喝翻,又盯著林平之看了一会。 但却也没和林平之喝,反而去寻五仙教教眾拼酒。 地上虽放著条凳,但大家似乎更喜欢站著吃、站著喝。 条凳,更像是用来放脚。 蓝凤凰踩著凳子,拼倒了三五位汉子,才小脸坨红的回来桌上。 边吃菜边念叨: “好想寻个好哥哥和我拼酒。” 陆锋听到后在心中暗暗吐槽: “你那好哥哥现在在华山派呢!” 蓝凤凰却好似心有所感,手搭在陆锋肩上,脸与陆锋贴的极近,酒气喷到陆锋脖颈: “说,你这个贼小子在心中念叨什么呢?” 没等陆锋开口,蓝凤凰觉得小腿又被任盈盈踢了一脚,这一脚踢得还挺疼! 她便將陆锋放过,自酌自饮起来。 林平之是第一次参加江湖上饮宴,觉得一切都很新奇。 与福威鏢局聚宴不同,大院眾人,丝毫不讲礼数,也没什么规矩。 想喝便喝,想不喝就不喝,想与谁喝就与谁喝! 在他眼中,往日福威鏢局的聚宴,就显得无趣起来。 他同时有些好奇,为何那位漂亮的五仙教教主蓝凤凰,与桌上所有人都喝酒了,却不与他喝呢? 陆锋吃饱喝足,坐在椅子上发呆,他发现日月神教和五仙教教眾,哪怕聚餐饮宴,都保持著极高的纪律性。 最开始时,有一队人出了院子,隨后回来饮宴,而另一队人则出了院子。 而最先出去那队人回来,便开始狂吃豪饮,而后出去那队人则滴酒未沾。 “日月神教连饮宴喝酒都这般小心,名门正派打不过似乎情有可原。” 陆锋正四处望著,却见有一人冒雨起马而回。 刚一入院,便引来二十多道视线注意。 那人走到光头探子身边耳语几句,光头探子忙將酒杯放下。 光头探子听完,点了点头,用茶水漱口,向绿竹翁走来。 耳语一番,绿竹翁沉默数刻,带光头探子行到僻静角落。 绿竹翁眉头紧锁,想必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情。 可当绿竹翁再回来时,面色虽毫无变化,却屡屡望著竹棚外不停落的雨。 夜深,宴散。 林家父子骑马而归,蓝凤凰饮酒过剩,更是早早回房歇息。 眾人收拾残羹剩菜,绿竹翁敲响任盈盈房门。 他得允许后推门而入: “向问天,在济南府,失踪了!” 任盈盈本侧臥在纱帘后,听到绿竹翁报信,从竹蓆一跃而起: “甚么?此等要事,为何不早与我说?” 第79章 风波起 绿竹翁显然料想到任盈盈会生气,他轻声道: “福州去济南需路途甚远,若是骑马,最快也需十二三日。 若走水路,前半程顺风,后半程逆风,则需八九日。 骑马去,若是十人以上,定是难掩行踪,落入有心之眼,极为不利。 若行船,这雨一直没停,蓝凤凰是寻了风暴停歇间隙,艰难而来。 此刻外海风暴再起,若想坐船去,著实要再等几日。” 绿竹翁虽这般解释,可任盈盈眉头却依旧紧皱。 任盈盈心知,向问天此行是去寻找任我行下落,此刻向问天也如任我行一般失踪,她实难以接受。 任盈盈思索片刻: “將陆锋唤来,我有事问他。” 绿竹翁闻言將陆锋唤来,便退出屋去。 陆锋听闻向问天失踪,极为惊讶。 原著向问天第一次出场,是在青山凉亭,被正邪两道共同围杀,是令狐冲仗义出手,才得以逃出生天。 可此刻向问天为何在济南府,就失了踪跡? 陆锋此刻也如丈二和尚般,摸不著头脑。 “济南府,济南府有什么值得向问天去一探的呢? 总不会是任我行被换了地方关吧? 向问天去济南府,是去寻送梅庄四友的礼物去?” 任盈盈见陆锋不语,並未出言催促,她看的出,陆锋在思索前因后果。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任你读 】 陆锋想了片刻,试探著问: “济南府可有什么古琴谱、字画的收藏家么?” 陆锋刚问完,就见纱帘后任盈盈轻轻摇头,表示不知。 雨落瓦片,敲击出阵阵脆响,风吹纱帘,荡漾一片褶皱。 屋內灯影摇曳,任盈盈此刻感觉极委屈。 她对陆锋道: “你能问出这般问题,定知道我爹爹具体关在何处,你为何就是不与我说呢?” 陆锋被任盈盈这般逼问,只能出口解释: “梅庄四友甚爱琴棋书画,想必向问天也知道这些。 我只是猜测,向问天是不是为了接近梅庄四友,而去寻觅这些东西罢。” 任盈盈听陆锋这般解释,信了一半,她继续开口问: “你可愿隨我去济南寻向问天下落?” 陆锋想著福州事了,他也想去別处走走看看,便点头应下: “当然可以! 但福州虽然事了,但有些首尾还要收拾。” 任盈盈见陆锋答应,心情好了少许,她继续道: “福州之事我交由蓝凤凰打理,到时用她的海船北上。 这几日风暴未停,便將福州之事首尾,尽数处理。 待风暴停,我便带些手下,直接北上。” 陆锋听闻,觉得有些不妥,若是向问天是被杨莲亭派人追杀或者俘虏,全带日月神教教眾,若是有杨莲亭安插的內应,此去北上,定是肉包子打狗。 他出言建议: “蓝凤凰留在福州,帮你处理事情,自是可行。 但日月神教教眾,皆数带著却极为不妥,里面若是有不忠於你之人,定是大祸!” “怎会不忠於我? 他们都尽数服下【三尸脑神丹】,我不给他们解药,他们...” 任盈盈反驳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因为【三尸脑神丹】的解药,不仅仅她有! 东方不败,也有解药! 任盈盈想到此处,倒吸了一口冷气,又想到陆锋那日对她说,【三尸脑神丹】虽好用,但不可尽信这句话。 片刻后,任盈盈再次开口问: “那你说应该如何去做?” “你带著几位你觉得可信得过的探子,蓝凤凰带著半数五仙教教徒,坐船北上。 绿竹翁已经年老,你再带著他日日折腾,只怕身子骨会受不了。 不如让他留守福州,帮助福威鏢局,料理首尾。” 陆锋这一番话说的极有条理,全因他在福州事了后,暗暗总结了一次。 他与任盈盈计划並不完美,甚至可以说漏洞不少,全因运气好,才得以实施。 这次北上济南,虽还无具体计划,但他决定,好好动动脑筋,力图让这次济南之行,天衣无缝。 而人员安排,便是首当其衝。 任盈盈听陆锋这般安排,点了点头。 “你去將绿竹翁、蓝凤凰悉数唤来。” 任盈盈对陆锋道,但很快,她就改了主意: “等等,还是明天吧,我也再好好想想。” 陆锋闻言点头,坐在蒲团上,伸了个懒腰。 任盈盈陆锋没走,也不开口撵他,二人就这般坐在屋子发呆听雨。 绿竹翁此刻守在门外,望著房檐上滴落的雨。 福州一行,绿竹翁將所有事情,让任盈盈放手施为,他只躲在暗处默默看著。 他本做好了事情若是失控,便出手干预的准备,但任盈盈这次,仅一天一夜,就將嵩山派、青城派坑的底裤都赔了进去。 但他依旧不甚开心。 任盈盈的手段,过於酷烈,极易遭到反扑。 江湖上虽打死打杀,但也事事都留一线。 任盈盈虽留了青城派一线,但她彻底將嵩山派得罪透了。 而向问天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任盈盈还偏偏要北上,头觉得本就稀疏的头髮,又要掉几缕下去。 又想起今日收到关於曲洋消息的回稟,嘴里小声嘀咕: “曲洋这个老鬼,每日与刘正风不清不楚。 这几年还干起了掘坟毁墓的勾当,真不知是打算作甚! 这油滑小子,怎的还不出来?” 却见陆锋坐著蒲团,斜靠在墙壁上,散散的坐著。 任盈盈侧臥在纱帘之下,单手撑腮望著烛影摇曳。 她眼被烛影晃著,竟渐渐失焦,手也不再撑腮,转而变成头枕手臂。 没过多久,竟发出细微鼾声。 陆锋本在天人交战,研究到底是否將任我行关押在孤山梅庄,西湖地牢的消息告诉任盈盈。 想著想著,被雨声一催,竟也有了睡意。 任盈盈细细鼾声將他扰到,便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见绿竹翁守在门外,便行了一礼: “圣姑已经睡下,说明日有要事相商。” 绿竹翁默默点了点头,望著陆锋回房。 此刻蓝凤凰却醒了酒,从房间出来,准备来寻任盈盈。 绿竹翁一把拦住: “她睡了,明日莫要喝酒,有事情要商量。” 蓝凤凰用手掩嘴,轻打哈欠: “何事?” 绿竹翁將向问天失踪一事与蓝凤凰细细说过,就见蓝凤凰脸色不停变换: “这下要出大事了!” 第80章 雨將歇 雨半夜渐小,清晨復起,但不復昨日那般大,风暴似要消散。 此时,任盈盈房中,陆锋、任盈盈、蓝凤凰、绿竹翁正商议此去济南事宜。 绿竹翁罕见的生起气来: “什么叫我老了?我怎的就不能去! 真当我是个老眼昏,只会编竹筐的棺材瓤子?” 绿竹翁往日甚是平和,任盈盈此番决定,他却实难接受。 任盈盈语气却极为平和: “我只是想让你给我守住后路。 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还能坐船回到福州。” 绿竹翁听任盈盈这般解释,心情好了少许,但气喘的依旧颇急。 就听任盈盈又道: “同时还有一事要你去做。 我打算將教內武学,拿出部分交给福威鏢局来习。 隨我来的教眾,我打算留下一部分,作为教习,这部分人需要你来安排。 换其他人来做,我並不放心。” 绿竹翁听任盈盈这般说,明白任盈盈这是打算发展自身势力。 福威鏢局鏢师数量足够多,虽修习的都是粗浅招子,但鏢师行走江湖多年,经验也更为丰富,这远比招收新弟子,成效来得快。 但弊端也有,绿竹翁开口反问: “若以后福威鏢局起势,不愿再与你合作,你又该如何做? 如果教中派人来问,你又如何做?” 任盈盈显然已將这些想明白,就听她道: “不合作?很简单,两广、云南是五毒教的地盘,到时候让他们分號开不下去便是。 (请记住 找书就去 101 看书网,??????????????????.??????超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青城派为我所用,我定会让青城派制衡一二,到时候四川分號也要闭门歇业。 再將南昌分號打掉,林震南就做福建生意便好。” 任盈盈算盘打得精明,福威鏢局虽说混跡江湖,但林震南却非真正的江湖人,更似生意人。 凭藉此法,定会將其拿捏。 这时蓝凤凰忽的插嘴: “林震南那儿子,看著可不是什么易於之辈。 仅凭几只狗就能搜到罗人杰,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武艺虽稀疏平常,但脑子多半比林震南要强。” 陆锋斜著眼瞥了蓝凤凰一眼,心道: “蓝凤凰看人倒是真准。” 陆锋刚想插嘴,绿竹翁却將话接过: “那我便留在福州,將福威鏢局料理明白。 你这次独走,需更加谨慎。 福州一事,看似顺利,但也因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 任盈盈见绿竹翁態度缓和,便也將心放下。 昨日没立刻做决定,便是怕绿竹翁出言反对,而她不知如何回应。 昨日她睡得很浅,陆锋离开时开门响声,便以將她惊醒。 醒来的任盈盈,无法入睡,便將去济南一事想了个透彻,同时復盘福州之事。 她同样明白,福州能大获全胜,运气占了小半功劳。 陆锋见事情基本定下,便从矮几果盘,捡出一枚荔枝剥著。 任盈盈望见陆锋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知为何,气不打一处来。 昨日说正事时,陆锋那皱著眉的正经模样,任盈盈看著还算顺眼。 可此刻垮垮坐著,剥荔枝模样,却著实让人生厌。 陆锋哪里知道任盈盈心里在想什么,转眼间三个荔枝下肚,又想起空腹吃荔枝容易低血,便將第四个放回果盘。 陆锋接下来的话,让任盈盈火更大。 就听陆锋王八念经: “事说完了,啥时候吃饭,天还没亮就开始聊,现在都几点了?” 任盈盈刚想骂陆锋是个吃货,蓝凤凰的神助攻便到了: “我也有些饿,想吃甜的,想吃辣的!” 任盈盈忽感一阵无力感袭来,带著这两个吃货,北上千里去寻向问天,靠谱么? 武夷山中,雨不比福州城来的小,嵩山派眾人,此刻还剩十三人。 活著的,除了劳德诺,皆是吃了【三尸脑神丹】之人。 雨后路滑,眾人皆身带轻伤。 为何没有重伤员?皆因熬不住,已纷纷自刎,唯恐因己伤势,拖累了他人性命。 嵩山派虽行恶事颇多,但门人弟子间团结,实难罕见。 十三人中,伤势最重的便是钟镇。 他自被陆锋伤了脚后一日未歇。 伤口没敷伤药,几乎没有要癒合的跡象。 也不敢用布裹著,因为只裹半日,便滋生难闻恶臭,宛如腐尸那般。 他心知,若有幸出山,这脚多半保不住了,此刻心中恨意宛如毒火。 而劳德诺自那日暗道,吸了毒烟,便一直没有停下咳嗽。 昨日更是咳出几口血痰,他心知这是被伤了肺腑。 山路难走,雨天更是路滑,不断上山下山途中,劳德诺气越喘越急,钟镇脚越走越痛。 此刻他们离彻底离开武夷山,还有起码三日要走。 同样难捱的,还有余沧海。 虽伤口被缝上,但余沧海能活下来,全因命硬。 哪怕陆锋儘量將手术器械尽数消毒,但余沧海依旧感染。 他体温高得有些烫手,脸上泛起不详的粉红。 守在余沧海身边的余人彦,用独眼呆呆望著生父。 他被真气烧坏的脑子,实在想不明白,余沧海这是怎么了? 青城派三缺一,也守在余沧海身旁,自罗人杰走后,三人彻底垮了。 三人想不通,同为青城四秀的罗人杰,为何会选择將余沧海血衣盗走,选择远走高飞。 难道留在青城派,便不能习得《辟邪剑谱》么? 而青城三缺一的一,此刻真成了傻缺。 自莫名其妙被狗群放过后,他撒腿在密林中跑了许久。 直到確定真的无人来追,才鬆了一口气。 这时,他终於有空,细细去看余沧海血衣上所书。 当见【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八字后,又想到无法人道的余人彦修为大涨,他有些动摇。 他將剑抽出,犹豫了无数次,要不要对著鸡儿下狠手后,他怂了。 可他胆子却也更大了。 他没切鸡儿,便练起任盈盈胡编乱造版《辟邪剑谱》来! 他成了! 只不过与余人彦一般,变成了失智傻子! 毕竟任盈盈胡编乱造版《辟邪剑谱》修炼的前提,是得有根尾巴,和切不切鸡儿,没得关係。 於是,武夷山林中,便多了一个傻子。 罗人杰呆愣楞的望著雨中山林,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又来自哪。 “咕咕咕!” 夜猫子被雨淋得不耐,叫了几声。 罗人杰听到这叫声,好生想起什么令他恐惧的事情,开始在林中飞奔起来。 他与嵩山派的距离,愈发的近了。 第81章 三条簪 任盈盈望著窗外的雨,没胃口吃饭。 她满心想著,这雨快停,好出海北上,去寻向问天。 独自坐在房中,隨意捡了几枚荔枝吃了起来。 陆锋倒是胃口极好,全因五毒教教眾人均厨子,调蘸水的手艺,似乎要比调毒药的手艺还有来的高明。 放了辣椒和不知名香辛料的蘸水,哪怕只蘸木薯糰子,都甚是美味。 昨夜剩了不少菜餚,也没浪费,微微加热,就著蘸水,陆锋吃了个小肚溜圆。 出发前需准备的事务极多,蓝凤凰將其安排的井井有条,绿竹翁则负责分配人手。 陆锋想去帮忙,却被二人赶了回来。 “小少侠,你就这么想帮姐姐我呀? 但你除了一手好武艺,还会甚么? 耍猴戏么?” 这是蓝凤凰。 “这没你甚么事,人你都认不全。” 这是绿竹翁。 陆锋感觉,他被蓝凤凰和绿竹翁嫌弃了,变成一个废人。 他也不恼,既然不需他帮忙,他也乐得清閒,回房练起武来。 陆锋感觉,若是真与任盈盈比斗,三招之內,必会伤她,十招之內定会取胜。 他默默盘算: “任盈盈武功,在江湖里算作二流里中等水平,我现在应该算是二流里的顶级或者一流里的垫底罢?” 福州一行,与洛阳比,陆锋除伤了钟镇外,並无战绩。 而哪怕与钟镇对敌,也並未施展全力。 陆锋感受著体內愈发磅礴的內力,暗暗思索: “若是在和岳不群比斗,他若在使扇子,想必也无法向上次那般,一击击飞。” 他有些手痒,想寻个高手,好好比斗比斗。 练到晌午,陆锋简单吃了一口饭,便披著蓑衣,去福州城里閒逛。 他打算买些耐储的点心,以防船上生活无聊,以做嚼裹。 当他背著一竹篓各色点心往回走时,发现只剩二十余两银子。 又想起被任盈盈坑走了百两金,陆锋咬了咬牙,每每想到此处,他都有些心痛。 “啊!救命!你这恶徒!” 透过细细雨声,一声女人尖叫求救,从离他不远一处宅院穿来。 他未加思索,连跨三步,便来到那处宅院,就听有一轻佻男声传来: “嘿嘿,你这小娘子,端的是无比火辣,你生咬我一口,我也要咬回来!” 陆锋闻言,一脚將门踹开,来到院子。 就见一男子,斜眉入鬢,一袭绿衫,浪子相十足。 而被他调戏的女子,则穿著一身粉衣,头髮披散,手中握著一只短匕。 这短匕,甚是精巧,上雕刻细密纹饰,而此刻短匕以被那女子刺入自己玉颈,留出丝丝血渍。 正当那女子还要使力,將短匕完全刺入玉颈前,陆锋从竹篓捞出两块马蹄糕,对著院內一男一女甩了过去。 马蹄糕击中那女子手腕,將短匕打落。 而那男子,马林却对著其头颅而去,更是使了大力。 就见那女子一声轻呼,短匕落地。 那男子却动作极快,一个闪身將將躲过陆锋偷袭。 可陆锋在用马蹄糕投他时,暗加內力,马蹄糕飞的极快,刮中那男子耳朵。 那男子被打的一偏头,耳洞內有血流下,却是鼓膜被震裂。 那男子气急,可鼓膜破碎,人会不由自主的眩晕,可那男子却不慌乱,將一柄奇形弯刀抽出,唯恐陆锋来攻。 陆锋不立刻去攻,他衝到那男子身前,忽的一停,行了一个顿挫。 那男子果然刁钻,在陆锋向前冲时,便將弯刀低垂,好似无力反攻一样。 可等陆锋將將衝到眼前时,却將刀斜上反撩。 原来那男子是存著先將刀低垂示弱,然后趁举刀之势格挡,再反击的心思。 可陆锋这一个顿挫,却让那男子所有谋划皆数落空。 陆锋便再次得了先机。 就见他一棍敲到那人肩膀然后一记侧踹將其击飞,后紧隨其后,將其逼到墙角。 那男子虽被陆锋打的狼狈,却並未慌乱,他使刀缠头裹脑,以挡陆锋乱棍。 陆锋哪里会由著那男子心思? 杖剑虽硬木所制,但哪里耐得住刀劈刀砍? 他放弃撩砍之技,只使点刺之术。 那男子刀虽舞的飞快,可陆锋却能屡屡在刀势中,寻到缝隙。 戳、刺、点、扎、插,打的那男子连连呼痛。 那男子被打的无法,便起他策。 他任由陆锋以杖剑支取他胸腹,忍著檀中大穴被杖剑点中的苦楚,用手牢牢握住陆锋剑柄。 这就中了陆锋下怀! 陆锋瞬间眼神变得犀利,抽剑直刺! 速度更是快了七分! 一剑刺右肩,那男子便丟了手中弯刀。 一剑刺膝盖,那男子便跪在陆锋身前。 最后一剑刺到喉咙。 陆锋却不將刺深,只將剑尖留到那人脖颈里。 那女子见那男子被制住,却並未对陆锋道谢,反而双手各持一把短匕,在陆锋惊讶的目光中,对著跪地男子,连捅三刀! 只是那短匕装饰作用打过使用,刺的並不深。 但也將那男子,身上开了三处血洞,此刻那男子绿衣,被鲜血沁的黑绿相间。 那女子捅了三刀后,不好意思的望了望陆锋: “小女林柔儿,多谢少侠救命之恩,若不是少些,小女恐怕被这恶徒,污了名节。” 说罢,刚刚还悍勇无比的林柔儿便开始落泪。 陆锋有些手足无措,对於安慰女孩子这件事,他著实懵懂,只能任由林柔儿哭哭啼啼。 “你莫要哭了,需我將这恶徒替你送去官府?” “不要不要,莫要送去官府,送去,我即使没被侮辱,可也说也说不清啦!” 林柔儿说话声音有点嗲嗲,带著些许弯弯腔,甚是好听。 “我不送便是,你莫要哭了,我先问问这恶徒姓甚名谁。” 林柔儿听陆锋不將那男子送官,哭过几声便转为啜泣。 陆锋望向那绿衣男子,那男子却直接开口: “这位少侠何名?在下『万里独行』田伯光,少侠可曾听过?” 陆锋一听就乐了,这可太巧了,华山派风水果然有问题! 遇田伯光是必然事件吧! 陆锋嘿嘿一笑: “听过听过,老淫贼了,除了坏良家女子名节,似乎没干过什么好事!” 田伯光一听这话脸上登时变得阴沉,隨即便发出一声惨嚎! 第82章 一台戏 原著中,陆锋最討厌的人,没有之一,便是田伯光。 最不理解令狐冲的一件事,便是与田伯光称兄道弟。 所以,为了以后令狐冲在江湖碰到田伯光后与其称兄道弟,陆锋决定防患於未然。 就见陆锋將杖剑从田伯光脖颈抽出,將田伯光弯刀从地上挑起。 手腕一转,这弯刀便砍向田伯光裤襠。 隨即血便流了出来,而田伯光,则提前从“万里独行”变成“不可不戒”。 “啊!!” 刚刚还悍勇无比的林柔儿,却见不得这般血腥,一声尖叫,昏迷过去。 而田伯光,也因遭了重击,被痛晕。 陆锋揉揉头髮,觉得后事怎么处理,还是得找个明白人问问。 他点住田伯光几处重穴,便去寻蓝凤凰。 当蓝凤凰被陆锋拉到林柔儿家里时,田伯光还未从昏迷中醒来,而林柔儿呆坐在门槛,眼神有些空洞。 路上陆锋已经將事情与蓝凤凰讲述清楚,蓝凤凰当即让两位手下,將田伯光抬上门板,牢牢捆好,扔进马车,准备运回码头大院。 隨后又有几人过来,拿著干土,將地上血跡,尽数掩上。 蓝凤凰走到林柔儿面前,问道: “你家大人呢?白天怎么就遭了这採贼?” “依爸、依哥是福威鏢局鏢师,依哥在南昌许久未回,依爸今日一早就去总舵。 我本在房中坐著,这恶徒便翻墙而来。 我取头上簪子刺他,可却刺不中,不想被污了名节,就想自尽。 刚刺下,这位少侠便踹门而入,三两下將这恶徒击倒。” 林柔儿见蓝凤凰是女性,话也多了起来。 话刚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忙站起身对陆锋再次道谢。 陆锋坦然受之,见事了,便准备转身离去。 却见林柔儿將三条短匕上血跡擦净,將陆锋唤住。 就见林柔儿將头髮挽起,將最长的那枚短匕,当做髮簪,將头髮竖起,又將短的那对送给陆锋。 陆锋这时才看清林柔儿长什么样,她面容並非如她名字那般柔和。 她身形修长,八角脸带著一丝英气,鼻子竖挺,眼睛也极大,是个標致的美人。 若说有什么缺点,可能就是嘴巴大了一些。 她將剩余的那两枚短匕,塞到陆锋怀里,陆锋这才发现,林柔儿竟只比他矮了不到半头,是个高个美人。 陆锋握著手里一对短匕,有点呆呆,就听林柔儿道: “这两条簪子送你,多谢少侠救命之恩,还不知少侠姓名?” 陆锋望著面前高个美人脸越来越红,心里有些暗爽: “下山这么久,可算办件好事啦!” 他將短匕收到怀里,抱了一拳: “叫我陆锋便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陆锋说罢,背著竹篓转身离去,不留一丝云彩。 回去的路上,蓝凤凰与陆锋並肩而行,蓝凤凰侧头看了一眼陆锋还在暗爽的脸道: “你可知她送你的为何物?” “一对短匕?” “你真是没见识,这叫三条簪。” “啥是三条簪?” “三条簪,也叫三把刀。 曾经闽越男子被屠,便有女子將利刃为簪。 三条簪带起,便是所谓父仇、家仇、子仇。 再后来,又有倭寇犯海,这三条簪便是为国、为家、为己。 三条簪最长的为主簪,將头髮束起,若是遇敌,便会用另外两条簪对敌。 若是不敌,那条为己的主簪,便是了结自身性命的工具。 你见她是,定是披头散髮,准备以簪自戮。 你將她救下,小姑娘估计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陆锋听蓝凤凰这么说,也想起前世福建似乎真有这么一个习俗。 至於蓝凤凰后面那半句话,用脚后跟想,他也能明白。 陆锋瞥了一眼蓝凤凰: “別瞎说嗷!” 陆锋嘴上虽这般说,但还是摸了摸怀中两条短匕,傻乐起来。 田伯光被抬回去没多久,便悠悠转醒。 此刻他正与余沧海躺在同一个房间。 当他醒来,望著身边不远躺著,一脸青紫,好似死人的余沧海,险些被嚇得再次晕倒。 又见瞪著独眼,一刻不停盯著他的余人彦,更是紧张。 田伯光下体伤口,依旧很痛,他將衣袍解开,发现头被剁掉。 虽未完全变成太监,但没了大半,对他而言好似更加难受。 余人彦望著田伯光只剩半截鸡儿,忽然咧嘴哈哈大笑起来。 田伯光想起身去打,但这伤口不动还好,一动便疼的他“嗷”的一声尖叫! 余人彦受了惊,猛地向前一跳,一记炮拳对著田伯光头颅便打过去。 田伯光觉眼前一,隨后便不省人事。 重回码头大院,陆锋听闻田伯光和余沧海躺到一起,便没了去看的愿望。 毕竟余人彦在余沧海身边一直守著,谁都拉不开。 而余人彦一见陆锋,便要发狂,哪怕被陆锋打了好多次,可就是记吃不记打。 蓝凤凰也懒得去搭理田伯光,將出海事宜尽数安排好后,便去寻任盈盈聊天。 下午时,雨渐小,天终於有些见晴跡象。 任盈盈心情好了不少,心中暗暗祈祷,最好明日便是个大晴天,直接出海北上。 可当听蓝凤凰添油加醋,把陆锋与林柔儿之事尽数道出后,心情又开始不好了。 就听任盈盈道: “田伯光怎么都能算得上是我左道中人,虽干著採之事,有些齷齪。 但將其制服后,陆锋还將...还將那活割下,却是有些过了!” 蓝凤凰见任盈盈这般模样,翘著脚躺在地板上,也不吭声。 不知为何,每每吭陆锋她都感觉到一丝快乐。 未等蓝凤凰笑,任盈盈便吩咐道: “將陆锋唤来,我有事要和他聊聊。” 片刻后,陆锋推门而入,任盈盈本想训斥一番,可话到嘴边却变了样: “你捉那淫贼,自是好事,可你捉到后,又將田伯光那活儿剁了,实在有些过了。” 陆锋听后,明白任盈盈为何这般想。 余人彦被小金爆蛋,田伯光被他剁去鸡头,对敌人下三路下手,这可是第二次了。 人在江湖走,一刀斩了,无人会说閒话,可这般施为,却会另人心声顾虑。 若是传出,陆锋日后在与人对敌,那敌定会与陆锋拼命。 毕竟死了便死了,若侥倖得活,却被斩了鸡儿,才是生不如死。 可陆锋不知如何回应。 任盈盈见陆锋做起闷油葫芦,只好微微摇头,想著该如何处理后事。 “你呀,真是个惹祸精!” 第83章 我行即我道 任盈盈此话一出,传到蓝凤凰耳边,却品出了一丝酸味。 却又好似老妈子,在训斥在外打了同学的儿子。 陆锋听著也不甚爽利: “什么叫惹祸精?这话听著怎这般怪?” 陆锋由著任盈盈话头,说起田伯光来: “田伯光號『万里独行』听著甚是威风,可他坏女孩子家名节,更是有人因此而死。 他若是拦路打劫、伤人性命的恶贼,我自是一剑刺死他,叫他以命还命。 可他专挑良善女子下手,如此齷齪,实在污了江湖人的名!” 未等任盈盈反驳,蓝凤凰却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江湖人?污名? 你当江湖人,是好称谓? 名门正派也罢,邪魔外道也好,在官府眼中,江湖人可是下九流里的下九流。” 蓝凤凰一番话似是自嘲,却是真话。 陆锋也感受到了官府、百姓对舞刀弄枪、高来高去的侠客们究竟何等看法。 不比两宋,那时侠客们多多少少抱著家国情怀。 郭靖、黄蓉不必提了,襄阳城墙上,刀劈斧砍的痕跡,陆锋可是亲手摸过。 也不比元末明初,那时侠客们反抗元朝暴政,带头揭竿而起,挺起汉人脊樑。 而此时此刻,侠客们却分成正邪两方,做起窝里斗的事情。 过去任何一位大侠,来到这,都会皱一皱眉毛,再骂一句: “为何这江湖里,都儘是些宵小之辈?” 陆锋没了言语,但他也明白,他最想做的究竟是何事了! 从下华山始,他便迷茫执著於: 江湖是什么? 但这个问题却是何等空虚可笑? “我是什么人,我眼中的江湖,便是何样!” 陆锋想到此处,眸子越发明亮,蓝凤凰的讥讽之言,却让陆锋明了,以后的路。 萧峰为辽宋和平捨生取义,胡斐为程灵素千里报仇。 对他们而言,江湖要重情重义,生死与共。 张无忌身负九阳神功却淡泊名利,袁承志归隱海外仍不忘家国。 对他们而言,江湖虽远,但道义永存。 陆锋虽做了十几年学生,但学生身上的血气与衝劲,却是最足。 虽经验少,但也不被经验所束缚! 他从未想过一统江湖这件事。 但此刻,他想的却是一统江湖,將这江湖,变成他心中模样! 他坐的笔直,宛如一柄出鞘的剑! 任盈盈一直望著陆锋,想听陆锋解释,却见陆锋坐的愈发挺拔,眸子越来越亮,好似悟到什么。 她静静等待陆锋说话,可陆锋却又將肩腹一松,往墙上一靠,又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模样。 她心中暗笑自己,居然会对陆锋,报以什么期望。 可陆锋接下来的话,却將她深深惊嚇,乃至於直接站了起来。 就听陆锋斜靠在墙上说道: “我们应该去杭州,而非济南! 你爹爹应被关在孤山梅庄西湖底地牢之中。 坐船去济南,想寻向问天甚难,既然你知道向问天是去寻你爹爹。 那么我们直接去杭州等,定能等到向问天。” “我就知道,你瞒著我! 你曾经为何不说?” 任盈盈闻言,便开始质问起陆锋来。 陆锋却未搭理,斜靠在墙上,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刚刚想透彻了,江湖本就烂的不成样子,將任我行放出,也不见得能再烂到哪去。 至於江湖乱不乱,现在已经被搅得足够乱了,与其遮遮掩掩做出偽善模样,不如將任我行放出,大家真刀真枪来过一场! 任我行放出,势必要去寻东方不败復仇。 陆锋自付没有修行吸星大法、独孤九剑后的令狐冲,那般强。 若是真上黑木崖去打,他也甚是忐忑。 况且,他也不想被向问天誆骗,去西湖牢底,做半年任我行替身。 毕竟任我行被放出后,足足了半年去寻旧手下,才攻上黑木崖。 但此刻,任盈盈救了福威鏢局,可將任我行救出,走海路来福建。 日月神教在河北地界,说一不二,但若是来福建来攻,却也不太使得上力气。 蓝凤凰,听陆锋这般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只是刺了陆锋几句,为何就扯到任盈盈爹爹,日月神教前教主任我行身上了呢? 她是五仙教教主,自是知道一些流言緋闻,今日听到这般话,觉得头大如斗。 她此时才知道,任盈盈去寻向问天是抱了这般心思。 她心知此事关联重大,在一旁默默的一句话不说。 任盈盈现在心中,却是对陆锋感激与埋怨参半。 但现在却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对蓝凤凰道: “若去杭州,船停在哪会比较好?” 蓝凤凰思索片刻道: “乍浦港。 我去將绿竹翁唤来,这事得再商量商量。” 蓝凤凰说著话,白了一眼陆锋,隨后便去唤绿竹翁。 绿竹翁到了后,任盈盈先將向问天自洛阳城与她私聊之事,告知绿竹翁及蓝凤凰。 隨后陆锋便將他所知之事,尽数道出: “...据说梅庄有一处,可直通西湖湖底,那处便是任我行被囚之处。 黄钟公擅使七弦无形剑。 黑白子绝学为玄天指。 禿笔翁会二十八路石鼓打穴。 丹青生则会泼墨披麻剑法。” 任盈盈、蓝凤凰、绿竹翁三人,眼睛越听越大,这般情报,连日月神教內部,都极少有人知。 绿竹翁目光极为犀利,上下打量陆锋,心中更是起了给陆锋上上刑,看看他心中究竟有多少小秘密! 可他转念一想,任盈盈这些日子与陆锋,可是有些怪异,他便將眼中凶光收了,打消此等想法。 最不自主的却是蓝凤凰,她坐在蒲团上,左扭扭右蹭蹭,这种秘密,哪里是她能掺和进来? 她拿著茶杯,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心道这茶若是酒,该多好! 却听陆锋又言: “梅庄四友武艺略显偏门,特別是老大黄忠公的七弦无形剑。 我对七弦无形剑没有丝毫概念,也无应对之法。 但我认为將任我行救出,最大的难点不在於此。 梅庄往西湖牢底密道,內定是机关无数,说不定还会有自毁装置。 若无法第一时间,將梅庄四友皆数控制,若让他们得了机会,將密道毁了,任我行恐怕要永远住在西湖牢底啦!” 第84章 谣言 四人就任我行一事,討论至深夜才回房休息。 第二日,雨还蒙蒙下著,陆锋、任盈盈却一行二人四马,自福州城出,直奔杭州而去。 原来,任盈盈实在等不得雨停,便打算与陆锋先行一步。 蓝凤凰则等风暴彻底停歇,带著大部队自海路来追。 临走前,蓝凤凰对任盈盈抱了又抱,才放开任盈盈让她走。 更是將各色丸药,分门別类放入一只只瓷瓶: “这是避瘟、这是祛毒、这是治风寒、这是治拉肚,这些绿色瓷瓶的药,都可自己食用。 这是蒙汗药、这是五毒散、这是呛烟粉,这些红色瓷瓶的药,千万別瞎吃!” 而绿竹翁则送给陆锋一件贴身软甲,由钢丝细细编成,心口更是有一加厚护心镜: “这是我编竹无聊时所制,这软甲若是寻常刀剑劈开,可阻挡一二。 但若是大力来刺,或强弓硬弩抵近射你,你该躲还是要躲!” 陆锋闻言点了点头,將软甲一套,初穿时略感冰凉,但很快也温热了起来。 陆锋、任盈盈二人带的东西不多。 一人一顶软帐,以备找不到投宿时所用;盘缠分成数份,二人各自携带。 淬毒的梭鏢、铁蒺藜,各带了三十支,若遇到围攻,可拋出阻敌。 任盈盈武器更是带了一柄长剑、一柄短剑做主武器,一对宛如峨眉刺的双刃做近身防备而用。 陆锋则只带了长剑。 林柔儿那两柄装饰大过实用的两柄短匕,则被他塞进软甲,毕竟这是他自下山后,行侠仗义得的第一件赠礼。 只是他不知,在他將短匕往软甲里塞时,任盈盈薄纱遮掩下的柳眉,却悄悄竖起。 於是,自出了福州城后,二人便一句话不说,只催马狂奔。 马蹄铁是新换的,鞍具也是簇新,只不过绿竹翁细心的將鞍具做旧,以防不长眼的將二人当做雏儿做些傻事,阻碍二人赶路。 但衣不如旧。 新换的马蹄铁和马鞍,马儿也需要一段时间適应。 任盈盈显然懂得这些,二人在雨中狂奔至晌午,任盈盈便將马速放缓。 寻一处林子,將马儿拴好,检查新马鞍是否將马身磨坏,马蹄铁是否变形、掉钉。 二人穿著蓑衣,虽挡雨,但狂奔一上午,身上也尽数潮湿,陆锋想点篝火来烤烤,但哪里能寻得到乾柴? 就著冷水,吃了些乾粮燻肉,二人便再次上路。 天渐渐暗下去,终到第一个目的地:浦口镇。 浦口镇城墙低矮,夯土墙上的青砖更是缺失数处,草籽落在夯土里,雨一催,杂草疯狂生长。 远远望去,好似这城墙发了霉。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超讚 】 镇上客栈倒是火爆,皆是些因下雨不得走的商旅,二人寻了几处,才寻到一间合適客栈。 將马交给小二后,二人被带到一间套房。 套房东西各一间,中有一小厅,与陆锋、劳德诺在洛阳城住的那间极为相似。 二人唤小二取来火盆,兑好热水,送上吃食水果,便各自回房,换了身乾净衣服。 小二见两人这般江湖客打扮,也不多言语,將火盆、热水、吃食支应好,便要退出房去。 陆锋却掏出一小颗碎银,將小二唤住: “小二哥,最近可有甚么趣事?说来听听?” 小二闻言笑的灿烂,將银子接过,用略有口音的官话介绍起来: “客官可是从福州城来?” 陆锋点了点头。 小二见陆锋点头,便將话匣子打开: “二位想必见识了前几日那福州失火,那我也不再说那福州城。 二人若是往北走,可是要加起小心,特別是若要到河南、河北地界,这般双人成行,更是要不得!” “哦?仔细说说!” 小二不著急说,將果子、茶饮摆到桌面,给陆锋倒了一杯茶才继续: “话说那日洛阳城梧桐林... ...那圣姑一人便將嵩山派杀得人头滚地,连少林寺的和尚都没放过,那一夜圣姑一人便生生杀了三四百人...” 小二嘴里,任盈盈、向问天在梧桐林杀嵩山派弟子之事,似乎成了“魔教杀人魔王圣姑传奇”,听的任盈盈眼皮直跳,心中直骂这谣言怎会如此离谱? 她本想喝止店小二这般胡言乱语,但也想继续听下去。 陆锋却隨店小二讲述,不断发出“啊呀!”“怎会如此?”之类的说辞。 任盈盈只感觉,她硬了,拳头! 就听店小二继续说道: “这嵩山派和少林寺吃了此番大亏,哪能咽的下这口气? 於是便连夜过船入河北,连挑日月神教好几处堂口。 可那日月神教被如此报復,也急了眼,赶忙连夜渡黄河,想再次去攻! 可嵩山派掌门左冷禪,却早有妙计! 他暗中派人使舟操船,日月神教雇的船,都是他派去,日月神教的人还没等过了黄河,便皆数餵了王八!” “嵩山派教主左冷禪,真是英明神武!” “可不是嘛!可日月神教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便遣弟子,装成普通商贩,再次入了河南地界。 只要是看著向江湖人,逢人便杀,少林和尚也杀,衡山剑派的人也杀,泰山剑派的人也杀!” “怎的不见杀华山派和衡山派呢?” “因为华山派被嚇得躲起来不下山,恆山派都是女流尼姑!” 陆锋听著店小二胡扯瞎说,却越听心情越沉重。 特別是最后几句! 这应是左冷禪放出的流言,目的便是詆毁五岳剑派中其他四派。 至於日月神教是否真的渡江杀人,陆锋却是最明白不过了。 原著中,嵩山派的確偽装成日月神教教眾,四处做恶事。 小二说的口乾舌燥,见陆锋似是听够了,便又將陆锋茶杯斟满,退出房去。 陆锋饮了一口,伸了个懒腰,轻声骂了一句: “左冷禪这老王八,还挺会编瞎话。” 任盈盈瞥了陆锋一眼,见陆锋居然没用语言刺她,觉得这不符陆锋性格。 谁料,陆锋下一句话,便將本性暴露: “话说,你外號似乎变成日月神教千人屠了?” 任盈盈听陆锋这般说,隨手將盘中芒果对陆锋砸去。 小金倒是眼疾手快,一跃一捞,將芒果拿到手里。 任盈盈望著小金: “我这一拋也使了二层內力,这猴怎会如此轻易便將芒果拿到手里?” 第85章 旅途 小厅中的火盆,驱散屋內潮气与蚊虫,陆锋与任盈盈將潮湿衣服,掛在火盆边。 虽说九月福建依旧炎热,但若无火盆烘烤,二人明日就无乾衣可换。 客栈提供的餐食,不甚美味,但也好过乾粮甚多。 任盈盈有些挑嘴,吃的不多,陆锋倒是吃个痛快。 二人各饮一杯茶,小金也爬到桌上来寻果子。 任盈盈手疾眼快,一把將小金捞到怀里,便往她房间行去。 小金挣扎不得,眼巴巴望著陆锋,却见陆锋回了它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陆锋没有回房,而是细细思索刚才小二所言透露出的丝丝情报。 店小二所说虽略有夸张,但其中依旧透露出不少有用消息。 “听那小二意思,华山派倒是没什么事,毕竟全派就两代弟子三十多人。 希望岳不群接到书信能想明白我说的何意,去思过崖把碎石堆挖开,將五岳剑派绝技尽数掌握。 不然华山派小猫两三只,定会被嵩山派欺压的喘不过气。 衡山派、泰山派定是遭到嵩山派偽装成日月神教弟子的袭击。 衡山派不多说了,刘正风、曲洋两颗大雷,估计明年金盆洗手大会便会被引爆。 泰山派遭袭確实有趣,难不成左冷禪已经介入泰山派掌门之爭了? 恆山三定希望给些力,原著將二定杀死的钟镇被我重伤,若是这般还死,可没令狐冲替恆山做掌门啦!” 陆锋想了一圈,发现最担心的似乎是令狐冲。 “真不知令狐冲有没有遇到风清扬,若无独孤九剑,嵩山派將三不找到去华山滋事,华山派真的难將其挡下。” 陆锋越想越觉头痛,被火盆热力一烘,更是头昏脑胀。 他有些想睡,便站起身来,回到房间。 房间没有火盆,又连日阴雨,被子枕头一股难闻霉味。 好在身下铺的是竹蓆,陆锋便將被子踹到脚下,和衣而眠。 另一间房的任盈盈,却是极为难受。 自幼长大,无论何时何地,多多少少有人伺候她。 虽说不必宛如贴身丫鬟那般事事伺候,但房间被褥也会被打理的极为整洁。 客栈散发难闻霉味的被子枕头,让她实难接受。 她將被子枕头尽数丟在地上,躺在竹蓆上望著许久未换的床帐。 她是日月神教圣姑,若有什么事情,她只管做好统筹,分配下去便可。 此番事无巨细,连住宿都要打理,她却也是第一次。 她忽的发现,兴许她所在的江湖,不是多数人的江湖。 原来手下人去做事,需去忍受这些。 她这般想法,若是让还在福州的光头探子听到,定会泪流满面。 任盈盈这两间客房一间小厅的套房,並非日月神教教眾出门办事人人住得。 若是刚刚入门,出门在外,唯一的选择便是大通铺、带著酸腐味道的被褥以及折磨人的虱子。 任盈盈躺在床上,怎么睡都睡不著,她有些想抚琴。 每每当她略微焦虑时,便会去抚琴,感受琴弦带动胸腔震动,她便会好受少许。 这次出门,她没有带琴,唯一乐器,便是绿竹翁做的一柄竹簫。 她將小金从怀中放开,发现小金却是睡得正香,她揉了揉小金柔顺皮毛,便將簫取出。 可当她刚刚吹响,试了几个音,还未吹奏,便听隔壁传了声声咒骂: “哪来的瘟生不睡觉吹这劳什子鬼调子!” 任盈盈闻言刚想去骂,却想到这是客栈,而非她的房间,便生生將气忍下,重新躺回床上。 陆锋听任盈盈试音时,也被惊醒,听到隔壁有人叫骂,便提起小心,生怕任盈盈回骂回去,引得口角。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任盈盈喝骂,也不见任盈盈继续吹奏,便放下心来,重新睡去。 任盈盈瞪著眼睛,就是睡不著,便抚摸起小金来,摸著摸著,就著白日的劳累,勉强睡著。 天还未亮,陆锋便听闻鸡鸣三声,他並未赖床,將晾在火盆旁的衣服尽数收好,便敲响任盈盈房门: “起了么?我让小二送些吃食,等城门开,我们便继续上路。” 任盈盈在鸡鸣前,便已醒来,只是昨日淋雨骑马,有些劳累,並不愿起。 但见陆锋来催,只好应了一声,从床上爬起。 可一伸懒腰,就发现不对劲来,这脖子怎如此僵硬。 原来任盈盈在这床上躺了一夜,却是落枕了。 她对著颈背几处穴位连点,酸痛消散一些,但依旧无法將脖子直立。 当她歪著脖子从房间出来时,陆锋实在忍不住笑。 任盈盈被陆锋气的双眼发绿,就要来打,陆锋向后一跃: “你莫要心情不好就来打我! 又不是我叫你落枕,你衣服我帮你叠好了,快收起来,我已叫小二做好食物,便端上来,吃过我们就走!” 当二人吃过早餐去马棚整理马具时,任盈盈对陆锋道: “你我出门在外,莫要总是喂喂的叫。 我比你大几十岁,你以后要唤我婆婆!” “哦。” 陆锋本在调整马鞍位置,听任盈盈这么一说,他觉得牙有些痒痒。 任盈盈不愿摘下面纱,一直称老这般模样,也让陆锋有些难过。 他可是连任我行具体关在哪都告诉任盈盈了,可任盈盈还这般对他,陆锋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心酸。 但转瞬也想开了: “都说单亲家庭长大的女孩子,脾气怪,娶了遭罪。 任盈盈自幼没了爹妈,这脾气也是真的怪,日日这般装老,估计因没什么安全感罢?” 陆锋低著头,牵马先行走出马棚,来到街上,任盈盈跟在身后。 浦口镇城门排队的人並不多,陆锋、任盈盈很快便出了城门。 上马前陆锋已將心中不爽情绪甩空,他对任盈盈打趣道: “歪脖子婆婆,可需小的將你扶上马来?” 任盈盈脖子虽落枕,但哪里需要人扶,她瞪了陆锋一眼,踩著马鐙灵巧一跃。 陆锋嘿嘿一笑,却也不踩马鐙,跃的丈许高,坐上马鞍。 二人齐齐一抖韁绳,继续北进。 二人连行三日,终于于出发第四日,来到雁盪山脚下,过了雁盪山,这路程一半就已完成。 可任盈盈却因连日淋雨,受了风寒。 第86章 餛飩 陆锋极喜欢和任盈盈赶路。 与独行不同,任盈盈虽在装老,但陆锋却是知道任盈盈是一妙龄少女。 在陆锋心中,与美少女骑行千里,是他侠客梦的一部分。 只不过这美少女现在看起来不是很好。 前两日,每每休息,任盈盈都会取出竹簫吹奏一会,任盈盈簫吹得动听,鬱郁山林中又下著雨,极有意境。 但陆锋不知,每每投宿,便是任盈盈饱受折磨的时候。 出了福州並无大城,客栈也不甚高档。 哪怕是可卖酒的正店,住宿条件也只与浦口镇那间客栈大差不差。 任盈盈更是夜夜睡不好。 她心中又急,想快快去到杭州,打听任我行和向问天下落。 被雨淋、睡得不好加上內心焦虑,三管齐下,任盈盈虽强力忍著,但陆锋並非瞎子。 第四日晌午,二人刚过飞云江,陆锋见任盈盈病歪歪,便开口建议: “要不休息一日,我们再过雁盪山,否则你若是在山中支持不住,便会更麻烦。” 可他看不清任盈盈面色,又摸不到任盈盈额头温度,只能这般好言去劝,否则定会將任盈盈强拉下马。 任盈盈摇了摇头,只感觉阵阵寒冷不停袭来,虽已將蓝凤凰送的药吃下,但却未好转。 她此刻只是强忍而已,她摸了摸额头,发现极为滚烫。 一抖韁绳,准备让马儿提速,可却感一阵眩晕,差点从马上跌下。 陆锋见状,忙將任盈盈韁绳抓住: “不行不行,你这般模样,要歇息。 欲速则不达,现在你这模样,不可再行了!” 任盈盈哪里被这般命令过,刚想反驳,却发现身体软的好似麵条。 只好任由陆锋將她马儿韁绳牵著,去寻住处。 刚过飞云江,自是无往回走的道理,陆锋准备在渡口附近寻一客栈,但里面住宿环境实在一言难尽。 任盈盈看过连连摇头,她实在耐不住房內异味。 陆锋无奈,只得牵马又行,终於在夕阳西下前,在桐浦镇寻到一间客栈。 任盈盈能选这间客栈住下,全因客栈有一独门独户小院,陆锋又使了银子,让店家换上全新枕头被褥,才得住。 “婆婆啊,你怎这么爱乾净?”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解闷好,101????????????.??????超流畅 全手打无错站 “滚滚滚,莫要在这烦我!” 任盈盈好不容易得了乾净住处,头又昏的厉害,耐不住陆锋王八念经,倒头便睡。 陆锋倒也贴心,让店家做了暖胃蔬菜粥,更是煲了一壶薑汤。 可任盈盈这一睡,便是两个时辰,粥早已凝成一团。 她腹中飢饿,喝了几口薑汤,便去寻店家做些吃食。 可过了饭点,厨子早就將灶台熄了。 “你去躺躺,就在此处等我,我去寻宵夜来给你吃。” 陆锋说罢,便出了客栈,在街上寻觅起来。 石板路被雨水润的油润,陆锋提著向店家借的灯笼,在街上行著。 忽听有人“噠噠噠”的敲著竹板,更有隱隱肉香从远处传来。 陆锋闻味寻音找到一处摊子,就见一形貌猥琐的老者,守住一副挑子。 挑子一头放著炉火,炉火上坐著一口锅,正“咕嚕咕嚕”冒著蒸汽。 挑子另一端,则是一带抽屉木匣,放著筷子碗碟,各色调料。 挑子围著三四人,皆穿著绸缎衣衫,却不將衣服扣好,看起来不甚正经。 陆锋凑过去听,就听一穿緋红衣者在滔滔不绝: “我今天这一对至尊宝虽翻了天,可出了这至尊宝后,便一路亏输...” 陆锋心道,原来是一赌棍。 又听那人催促起那老者: “何老头,快些快些,你这餛飩怎还不好? 误了时间,耽误我贏钱翻本!” 那卖餛飩的何姓老者,却不搭理,將碗中放入猪油咸菜,葱海米,酱油紫菜。 隨后捞出六粒餛飩,注了一碗热汤。 碗中各色调料被热汤一激,这香味便四散开来。 陆锋闻著这味道不错,便挤將过去: “这餛飩多少钱一碗?” “三文一碗,一碗六粒,若加鸡蛋,便是十文一碗。” 陆锋闻言,数出二十三文钱,递给老者: “一碗素的,两碗加鸡蛋!” 老者將钱收下,便忙碌起来。 围著餛飩摊那几名赌棍,则原地站著,微微吹凉,三两下將餛飩吃光,勾搭著又往赌坊行去。 没一会餛飩便好了,陆锋將手臂伸平,三碗餛飩在左手一字排开,往客栈行去。 那卖餛飩何姓老者见陆锋这般模样,却也不惊讶,只是浑浊老眼有精芒闪过。 陆锋背后没长眼,自是不知哪卖餛飩何姓老者见他眼神略有不对。 他心中想著是赶紧將任盈盈餵饱。 任盈盈生了病,却並未变得乖巧,她將一碗素的,一碗加鸡蛋的餛飩端进房內,便吃了起来。 紫菜、虾米鲜味甚足,餛飩馅调的也甚是可口,皮做的也讲究,任盈盈將两碗喝光,却还有些意犹未尽。 可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却也不再吃了。 她將碗端了出来,又喝了两口薑汤,便重新睡去,陆锋则带著空碗去还。 然后再点一碗餛飩来吃。 第二日,任盈盈未见好转,二人只能继续在客栈住著。 陆锋也不心急,反正任我行都被关了十一年,也不差这么几天。 好在天气已经转晴,任盈盈白天去院子晒了一会太阳,又要去吃餛飩。 陆锋便去街角寻,却未见餛飩挑子。 他拉住附近卖伞小贩去问,可得到的消息,却让他不由得眉头一挑。 就听那小贩言: “你找的那餛飩挑子,主人唤做何三七。 若是白日寻不见他,他便是挑著担子,敲著竹板,去走街串巷了。 晚上,却会在这附近来卖。 但你若晚上也等不见他,就莫要等了,说不定十日八日都不会来出摊。” 陆锋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但心中却泛起波澜。 皆因,他知道何三七这个名字! “万万没想到第一次见何三七是在这雁盪山下,而非衡阳城內。 是了,何三七本就是雁盪山人,在雁盪山碰到再正常不过。 听那小贩又言,何三七偶尔不见,想必是去行走江湖,搜集情报去了。 不然五岳並派大会,也不会將青海一梟身份点破,让左冷禪下不来台。” 陆锋这般想著的时候,就听竹板“噠噠”做响,却是何三七回来了。 第87章 围杀 陆锋將心中所想尽数压下,他故作惊讶: “老丈,刚还在问你去了哪,谁知你便来了,快快,一碗素的,三碗加蛋!” 说罢,数出三十三文钱。 何三七接过钱,將挑子放下,对著炉头扇了几下,將火头重新旺起来。 没过一会,四碗餛飩便已做好。 陆锋將四碗並做两碗,用手托著,回到客栈。 只是这次,他留了心眼,在转弯时,飞快的瞥了一眼何三七。 发现何三七虽並未直视,却也悄悄注视著他。 “何三七这人在原著中挺边缘,但是敢在五岳剑派並派大会上,让左冷禪下不来台,可见並非寻常人物。 这次要结交一二,还是直奔杭州不节外生枝比较好呢?” 一面想著一面进了门。 当陆锋与任盈盈將餛飩吃光后,陆锋向任盈盈打听起是否知道何三七。 任盈盈只是点了点头: “江湖有这么一號人物,每日挑著餛飩摊到处闯荡,偶尔行些侠义之事,却不与任何门派交好。 你忽的这般问,难道这餛飩...” 见陆锋点了点头,任盈盈觉得有些憋闷: “那明日不要再去买餛飩了,我们直接出城,离雁盪山远些。” “为何?” “我屠了嵩山派两次,在他眼中,我应是不折不扣的恶人。 在找到爹爹前,哪怕有一丝会露踪跡之事,我也不愿去做。” 陆锋闻言点了点头: “我去还碗,你觉得这餛飩好吃,想吃便吃,反正也是我去卖餛飩,你害怕作甚?” “哦,那好吧。” 任盈盈虽嘴上说著不吃,可何三七的餛飩实在鲜美。 而陆锋在还碗路上,心中却思量起正邪两道。 “正道邪道,没一个好人哩,餛飩餛飩,混沌混沌!” 夕阳西下,任盈盈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吹起簫来。 广袖轻扬,玉指轻拂,簫音裊裊,好似幽泉。 天渐渐暗下来,何三七往日摆摊子的地方没了人,来寻他的赌棍饿得飢肠轆轆。 “这姓何的老登,怎又不出摊了?” 任盈盈又休息一日,感觉身体好了许多,虽还有不適,但天晴了,也无需担心雨淋,二人商议一番,便重新上路。 出了桐浦镇,便是雁盪山,这一日云多不晒,极適赶路。 二人一路並驾齐驱,陆锋偶尔回头看看任盈盈状態,唯恐她病情復起再次强忍著赶路。 行至一小溪,二人停下,放马儿饮水,二人也稍稍活动一下僵硬的脊背。 骑马不比坐车,坐在马鞍上,虽有马儿代步,但若是想让马儿跑得快,跑的顺畅,身上也要顺著马儿运动而调整姿势。 时间久了,也会略显疲惫。 忽的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陆锋仔细数了数,应有七八匹马。 马速很快,那队人越过二人,陆锋定睛查看,发现皆是些带著刀剑的江湖客。 二人並未放在心上,在野外碰到这些,实在是太正常。 但当两人將马饮好,重新上路时,却又有一队人马,从后狂奔。 陆锋这次看的更仔细了,发现这队人马佩带的似乎是嵩山派的重剑。 任盈盈显然也发现了,二人对视一眼,便明白彼此心意: “前方应出什么事了。” 但眼神交流只能表达个大概意思,陆锋便开口问道: “我们去看看还是避开?” 任盈盈却无这般纠结,她轻抖韁绳: “莫要节外生枝,往杭州走。” 雁盪山与武夷山略有相似,皆是奇峰拔地而起。 古木参天,灵岩飞瀑,见山见水见云雾。 山间路因下雨,略有些难行,但好过雨天烂泥地,偶尔有些石路,能听到马蹄在石板上轻踏脆响。 二人翻过一烂坷小坡,却见前面堵了一队人。 定睛一看,却是越过二人的那两队人。 这两队人,正与石樑另一端一伙人对峙,而石樑中间,却有一人带著斗笠,牵马而立。 任盈盈伸手虚拦,不让陆锋靠前,准备绕过这处石樑。 可石樑对面那群人的话,却让陆锋、任盈盈面色大变! 就听石樑对面中,有一人运足真气,大声笑骂: “哈哈哈,向左使,我们一路从山东追你到衢州,又从衢州追你到这来! 杨总管让我问您,您为何不遵教令,回黑木崖?” 而石樑这一次却骂的甚是难听: “驴入的向问天,你屠我嵩山派近百弟子,真当无事? 我狄修这次,定將你挫骨扬灰!” 石樑那一侧听这般骂,笑的更甚: “尔等鼠辈,竟敢將我神教左使,挫骨扬灰? 这头颅我需带回,剩下的你们请便罢!” 那狄修听闻也笑將起来: “向问天,你这狗贼,哈哈哈哈,连自己人都要杀你,我劝你还是给自己一剑,省的我费事来刺你!” 狄修话音未落,便是“吱”的一声惨叫。 原来,任盈盈自知道被围之人是向问天后,便已动了杀心。 狄修话未讲完,她便含恨已將手中暗器,尽数射出。 陆锋心中痛骂: “这华山派邪门的风水,本以为向问天失踪,就不用去救了,结果还是被正邪两道堵了! 在高克新灵堂哭丧时候的聪明劲,都去哪了?” 陆锋想归想,手底下动作却是极快。 他学著任盈盈那般,也將手中暗器打出。 但与任盈盈一撒一大把不同,陆锋每次拋射,都运足了內力。 梭鏢、铁蒺藜宛如子弹那般,发出声声啸叫,向石樑另一侧射出。 陆锋一边射暗器,一边控马与敌保持一段距离: “我打的是日月神教教眾,任盈盈打的是名门正派弟子。 我俩都找到了正事去做,没有背叛各自的立场。” 想到此处,陆锋没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什么名门正派,什么日月神教,没一个好东西!” 陆锋这话一出,嘲讽效果超凡,名门正派却也派出八骑来向陆锋来攻。 陆锋只会骑马,不懂马战,便从马上一跃而起! 他握著杖剑头,小金拉著杖剑尾,隨著陆锋从马背跃起,杖剑便瞬间出鞘。 一位冲的快的嵩山派弟子,只觉眼前一,便被陆锋一剑封喉,软软趴在马背上。 嵩山派领头之人名唤狄修,是左冷禪弟子。 见陆锋一剑便杀一人,他一抖韁绳,对著刚刚落地的陆锋,发起衝锋! 第88章 恶斗 就见狄修將重剑前指,对陆锋疾驰而来,大有不把陆锋刺个透心凉不罢休的架势。 陆锋下了马,却也不慌,他仗著身法灵活鬼魅,侧滑到另一嵩山弟子身边。 剑锋一挑,將那嵩山弟子脖颈挑破。 狄修冲得甚快,难调方向,只能眼睁睁看著陆锋躲过衝锋,將同门脖颈挑破。 血溅三尺,喷了狄修一头一脸。 陆锋见狄修吃瘪,却也不跳过去杀他。 陆锋看出,狄修是懂得马战的,便暂避锋芒,折磨起嵩山派弟子来。 狄修连冲三次,陆锋连躲三次,嵩山派连死三人。 狄修被气得牙齿都快要咬碎。 他准备跃下马来与陆锋决斗,却忽觉不妥。 他定睛一看,发现短短小半柱香时间,一同围攻向问天的十六人,竟然只剩九人得活!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又有一人发出惨叫,被向问天刺破心臟! 原来,向问天见有人来救,便冲向石樑这一侧来杀。 名门正派十六人,被陆锋、任盈盈、向问天三位高手夹著一杀,当即落流水。 陆锋斩了四人、向问天斩了两人、任盈盈斩了一人。 狄修见状,当即大急: “往我这靠,结阵来杀!” 可话音刚落,却又有三人从马上栽倒,不再起身。 这却是因任盈盈拋射暗器,都淬了五毒教特质剧毒,此刻已被剧毒攻心! 七名正派瞬间只剩六人! 狄修见状,只觉脊梁骨一股凉气上窜,自得了左冷禪命令去寻向问天动向,他费了好大劲,才在济南府找到向问天踪跡。 他带著嵩山派弟子,喊著几位泰山派好友,泰山派好友又唤著来泰山办事的点苍派高手,一同来追向问天。 在石樑將向问天堵住时,他本以为这事成了。 可谁知,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 狄修更觉伤口处隱隱发麻,心知中了剧毒,连点数次大穴,封住心脉。 对残余几人喝令: “来我这聚聚,先走!” 包括狄修,还在马上共有三人,皆是擅马战的嵩山派弟子。 三人一抖韁绳,猛拍马臀,逃之夭夭! 这就苦了地上三人,陆锋、向问天速度很快,三两招就將对手放倒。 可与任盈盈对敌之人,却是点苍派高手,號称“柳叶剑”的江飞虹! 江飞虹剑招甚是华丽,运剑时,更有剑鸣相隨。 剑鸣轻重极有节奏,可这节奏却是迷惑人的手段。 剑鸣並非这剑势大,便高亢;力小,便低鸣。 而是无任何规律可言。 任盈盈依剑鸣大小,使不同招数破解,便吃了暗亏。 若不是她擅使长短双剑,可偶尔格挡,想必此刻,已被江飞虹所伤。 陆锋、向问天只望了一眼,心中皆暗暗担心,可却无力去帮。 皆因对面日月神教教眾也杀將过来! 好在石樑不宽,只可使三人两马並排而行,不然陆锋、向问天必会遭重。 石樑狭窄,日月神教追兵只得使用添油战术,指挥之人心知不妥,但也只能这般。 陆锋、向问天二人合击,边杀边退,石桥上的积血,竟隱隱成流,自石樑滴落山涧。 日月神教追兵近三十名,陆锋以暗器击杀十数名,又被陆锋、向问天杀了十数名,此刻日月神教也仅剩八人。 领头之人见情况不妙,明知不敌向问天,也只得硬著头皮上阵。 心中暗暗祈祷,向问天因前番轮战,损了內力,支撑不了多久。 向问天的確如此。 自济南府漏了踪跡被一路追杀,他连续小十日,没落得休息,本就极为疲惫。 在被堵上石樑前,更是血战一番,斩了七八人。 可刚过石樑,就遇到名门正派,无奈被堵了回来。 当陆锋、任盈盈刚见到他时,他正在努力回气。 可任盈盈直接开打,向问天也只能跟隨任盈盈节奏,但一番消耗,他真气也近乎用光。 向问天却未露疲態,他猛一挥剑,將面前日月神教教眾逼退,出言嘲讽起那领头之人: “姓薛的,我当你是兄弟,你却將我卖与姓杨的,来来来,你我比过一场!” 原来,对面那人是日月神教一位香主,姓薛,是向问天昔日友人。 薛香主听向问天这般说,心里泛起嘀咕: “他自我宅子便受內伤,又被狗撵兔子一般,被我赶了七日,现在还这般生龙活虎,应不是真的罢?” 薛香主这般想著,全然忘记刚刚將自己骂做狗儿。 可向问天哪里会是兔子?哪怕看著像兔子,也是只披了兔子皮的恶龙! 薛香主不再胡思乱想,仗著擅使金钟罩、铁布衫,握著一对精钢拳套,对向问天猛攻。 向问天心知薛香主金钟罩、铁布衫棘手,他只提剑格挡,偶尔偷运【偷天入地小法】以减薛香主內力。 这却爽了陆锋。 他使剑冲入人群,宛如恶虎入羊群。 转瞬间,日月神教追兵,便只剩三名高手,正背对背围成一个小圈。 为何三名高手使出这般阵势? 全因【藏锋剑法】过於鬼魅。 明明站在身前,却丟溜溜一转来到身后,明明上一秒转到身后,可下一秒又跃上头顶。 每每变换方位,陆锋都会刺出一两剑,剑速又快,招子又重,简直避无可避,防无可防。 与陆锋对敌之人,感觉並非与一人对敌,而是与三名、与四名擅使快剑之人对战,身上全是破绽。 三人这般结阵,陆锋却也是狗咬刺蝟,下不去嘴。 他本仗著身法快,去攻敌破绽,此刻三人结阵,却將身侧、后背护了个严实,让陆锋无法偷袭,只能正面硬攻。 陆锋却也不怕。 一步上前,仗著杖剑韧性,將其中一人弯刀一卷、一震使其脱手,假意刺头,右脚偷偷蓄力。 余下二人见同伴被缴械,纷纷出手来攻。 陆锋侧身避过,便猛力一踢! 这一脚,正中那人胸口。 陆锋右腿裹挟的巨力,透过那人,传递到另外两人身上。 被踢那人,將另外两人带的一个踉蹌,隨后便倒地不起。 陆锋抓住机会,运力於手臂,连刺六剑! 另外两人连懊恼的机会都没,便被陆锋连刺心口、喉头、眉心,瞬间倒地不起。 陆锋心中暗喜,觉得他也成一方高手,收功回气,向任盈盈方向望去。 却见“柳叶剑”江飞虹,正佯攻偏任盈盈格挡,猛力一击任盈盈长剑击飞! 第89章 惊变 向问天打薛香主,本是奔著用【吸功入地小法】消磨薛香主內力,再防守反击。 薛香主武功不如他,所以他还可分心,观任盈盈、陆锋动向。 向问天本还暗暗称讚陆锋武艺高强,却见任盈盈险象环生,便一剑將薛香主格开。 打算拼著被薛香主重伤,也要將任盈盈救下。 陆锋亦是如此。 见任盈盈长剑被击飞,猛提內力,向任盈盈飞扑而去。 陆锋在离任盈盈还有五丈时,却见任盈盈將怀中红色瓷瓶,向“柳叶剑”江飞虹脸上一砸。 江飞虹只得回剑来挡。 这一挡,便著了任盈盈的道。 原来任盈盈见长剑击飞,从怀中掏出蓝凤凰送她的毒药,见是一红瓶,便想都未想直接拋出。 江飞虹將瓷瓶击碎,瓷瓶中的毒药,便散发开来。 任盈盈见毒药溢出,赶忙屏住呼吸飞身后撤。 陆锋见状,赶忙来到任盈盈身旁: “你可安好?” 任盈盈因病刚好,气喘的甚急: “没事,你去帮向左使!” 陆锋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被呛的倒在地上,紧抓喉咙不停打滚,眼泪鼻涕一起流出的江飞虹。 见其没了战斗力,也就放下心来。 向问天因著急救任盈盈,被薛香主重击后背,呕了一口血,又见任盈盈无事,准备提剑找薛香主算帐。 薛香主用拳套將向问天含怒一斩格下,见石樑上皆是死尸,他明白大势已去。 陆锋还未出手去帮向问天,就见薛香主借向问天劈砍之力,向地上跪去。 薛香主声泪俱下: “兄弟啊,我这般如此,也是被那天杀的姓杨的逼著做的啊! 你我兄弟一场,可否饶我一命?” 陆锋见状,便停下看戏。 就见向问天將长剑一收: “大男人哭哭啼啼,兄弟一场何必跪来跪去,站起身来说话!” 薛香主闻言,心中一喜,便站起身来。 可刚站起,就觉心口一痛。 向问天將一团红肉,举到他眼前。 薛香主见那血红色的肉,一跳一跳,与他的心跳动频率好似一般。 又低头一望,发现胸口竟是一个空洞。 “这心,是我的?” 薛香主想到此处,向后栽倒。 原来,薛香主起身时,向问天便將手臂运足內力,向薛香主胸膛掏去,將薛香主心臟,生生扯出! 陆锋看的眼皮跳跳: “这口味也太重了吧!” 他不愿见向问天如此魔王模样,便向任盈盈哪里走去。 任盈盈略有脱力,正靠著一棵树休息。 陆锋將任盈盈扶著坐好,从任盈盈马鞍包里,將乾粮和水递了过去。 隨即发现不对: “我马呢?我猴呢?” 陆锋唯恐杂色马被嵩山派的人盗走,或者惊到,骑上任盈盈的马,向狄修逃走方向追去。 行了半里,发现一具尸体,竟是刚刚逃跑的嵩山派弟子! 他又行了小半里,发现了另一具嵩山派逃跑弟子尸体! “这真见鬼了,这雁盪山里还有第四方?” 陆锋想到此处,暗暗加了小心,循著地上马蹄印,继续行走。 却见属於他的杂色健马,从一片林中独自窜出。 陆锋打了一声唿哨,將马儿唤住,他觉得头脑有些发懵,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 正发懵的陆锋,却见马背上,忽的窜出一物,定睛一看,却是小金! 他拍马上前,就见小金“吱吱”叫著,伸手向前指了指。 陆锋见此情况,才知道,原来马儿被小金骑走。 又见小金指著树林,便隨小金所指方向寻去。 进林没走多久,便见狄修面朝上躺在地上,陆锋上前一探,发现竟没了呼吸。 陆锋望向小金: “可是你做的?” 小金显然听懂,就见小金骑上马儿,握著剑鞘,將身子隱在马背一侧。 然后忽的回到马背,双手紧握剑鞘,做出猛力挥击的动作。 然后便捂著后脑,摇摇晃晃从马背上跌下。 陆锋见小金这般演示,便明白小金何意。 原来这三名逃跑的嵩山派弟子,都是被藏在马身侧的小金,用剑鞘偷袭后脑而亡! 陆锋摸了摸小金道: “你真是个凶猴啊!” 小金却无甚反应,在两匹马马背上跃来跃去。 陆锋骑马,带著小金往石樑方向行去,小声嘀咕: “我每日打打杀杀,养的猴子也打打杀杀。 任我行打打杀杀,生的女儿也打打杀杀。 一代又一代,杀杀杀杀杀! 我今天杀了多少人?怎的一点愧疚感,恐惧感都没?” 林间小路蜿蜒,苔痕映绿,光影静碎。 当陆锋重回石樑,却见与任盈盈对敌那人,並未被任盈盈杀死,而是抱著一个葫芦,用水洗眼睛。 还没等陆锋开口问那人是谁,任盈盈见陆锋回来,便先开了口: “情况有变,我们要先回福州,福州兴许有叛徒!” 陆锋闻言,甚是惊讶,但並未细问: “你和向问天回去吧,我去杭州,不然蓝凤凰到了杭州,找不到你我。” 任盈盈却摇了摇头: “我们一起回,杭州,他去!” 说罢,指了指江飞虹。 陆锋觉得今日有些魔幻,刚刚还喊打喊杀,怎就突然这般信任了? 任盈盈见陆锋面露疑惑: “这人是点苍派弟子,自是不可信。 但若只是去寻蓝凤凰,他却是最可靠之人!” 陆锋闻言诧异,笑傲江湖里,难道还有些他都不知道的隱情? 隨即陆锋开口问道: “这人是谁?” 江飞虹却插嘴道: “我叫江飞虹,救蓝姑娘於水火,在下义不容辞!” 谁料任盈盈却恶言恶气: “是是是,连蓝凤凰专门恶人的呛烟粉都吃过五次,你算是江湖上独一份了,不对,是第六次。” 陆锋听著二人没头没脑的话,更疑惑了: “啥情况,我咋听不懂?” 陆锋疑惑著,江飞虹却好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痴痴笑了起来。 任盈盈见向问天还在盘膝疗伤,一时半会走不了,就当著江飞虹的面,说起江飞虹的坏话来: “五仙教和点苍派,都在云南,这你知道的吧? 这人叫江飞虹,也是点苍派有名有姓的高手。 蓝凤凰跟我讲,十年前,她还十六岁,那时她还不是五仙教教主。 有一日去山上採药,遇到这恶徒。 这恶徒见蓝凤凰漂亮,居然对她唱起山歌来,还是那种求爱的! 蓝凤凰哪里受的了这些,便撒了一把呛烟粉,逃得飞快! 再后来,这恶徒打听到蓝凤凰在五仙教...” 第90章 舔狗 “...最开始,蓝凤凰师尊因为这个事,给点苍派上上下下,施了几次毒,虽不致命,也让点苍派吃尽苦头。 江飞虹师傅得知原委,便生生將他好一顿打。 可这癩皮狗还是没完没了。 直到三年前蓝凤凰做了五仙教教主,对点苍派递话,若是再管不了这癩皮狗,就与点苍派开战,这才消停下来。” 陆锋听著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没想到世间居然还有如此极品! 他由衷讚嘆: “这哪里是癩皮狗啊,这分明就是只舔狗!” 任盈盈好奇来问: “什么是舔狗?” “舔狗啊,就是不停討好,却不被珍惜的卑微的追求者!” 陆锋拍了拍江飞虹肩膀: “哥们,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说的就是你了!” 江飞虹却毫不在意: “嘿嘿嘿,我很快就能帮到蓝凤凰啦! 哈哈哈哈,我救她一命,她以后就会对我好了对不对?” 江飞虹一席话,將陆锋搞了个大无语,他也见过舔狗,但舔到魔怔的,却是第一个。 向问天盘膝运功,少顷,向地上吐出一口漆黑淤血后,便向任盈盈道: “我能动了,事不宜迟,我们先回福州,剩下的事,路上再聊。” 任盈盈闻言点头,也未管地上尸体,招呼陆锋一声,便上了马。 江飞虹见三人要走,便从舔狗痴傻的状態恢復正常,对任盈盈问道: “我只需去乍浦港等著便是?” 任盈盈点了点头: “你若是真为蓝凤凰好,就莫要將此处之事对外去说。” 江飞虹望了望石樑上近五十具尸体,思索片刻道: “日月神教与嵩山派、泰山派野外遭遇,死了一堆人,关我点苍江飞虹什么事呢?” 陆锋闻言,深深望了江飞虹一眼,心道这舔狗看似痴情,实则却是个寡情之辈。 待陆锋、任盈盈、向问天骑马走后,江飞虹又望了望几眼石樑上的尸体,却並未立刻离开。 反而隨意捡起一柄剑,將倒地之人或脖颈、或心口、或眉心补起刀来,唯恐有人还活著。 確定所有人都死透,才翻身上马,往乍浦港而去。 陆锋、任盈盈、向问天三人,一路向南疾驰,直至夕阳西下,却未能走出雁盪山。 三人见无法走出,便寻一山坡,准备於野外歇息一夜。 这几日阴雨终散,夕阳甚美,火烧云橘若赤红,而东边更有紫色晚霞相衬。 夕阳刚落,月亮却跃上山来,在紫色晚霞下,金色圆月显得迷幻似不真实。 向问天望著天空异象: “今日应是十五,只有十五,才会这般日落月升。” 任盈盈听向问天这般感慨,略有诧异,在她印象中,向问天可非这般浪漫之人。 向问天望著月亮,问起任盈盈: “你说你去杭州寻我,是这小子出的主意?” 任盈盈闻言点头: “是,那日绿竹翁接到探子来报,说你於济南府失了音讯,我便决定来济南寻你。 刚刚江飞虹在,我便没细说。 梅庄四友在杭州消息,陆锋同样知道。 他告诉我,我爹爹可能被关在孤山梅庄西湖地牢。 我便想著与其去济南无头苍蝇般寻找,不如去杭州。” 向问天点了点头: “哎,我也没想到在济南府,会被那姓薛的小人坑害,想来是杨莲亭给他餵饱了银子。 我本打算去杭州探听一二,便去寻你,可谁知在济南府就被盯上。 我便没奔著杭州去,而是打算由衢州入仙霞岭带他们兜兜圈,看能不能杀几个。 可谁知道嵩山派又横插一手,我只好一路逃到这,看看能不能找条船,出海避避,再来寻你。” “向叔叔確实辛苦了。” “辛苦还好,只是没想到你在福州,居然会接到我失踪情报,你身边定有叛徒!” “你刚与我说你在济南府遭伏,我便知福州出了事情。 我前几日刚將福威鏢局收服,本以为可得一稳定后方,谁知身边人早早便被掺了沙子。 现在绿竹翁一人在福州主持大局,蓝凤凰走海路坐船,我现在真的是两头都怕出事。” 陆锋听任盈盈与向问天对话,发现竟与他那日想的极为相似。 任盈盈身边,果然有忠於东方不败之人! 或者说,忠於杨莲亭之人。 陆锋飞快的瞥了一眼向问天。 向问天並非什么简单人物。 令狐冲与向问天称兄道弟,可向问天却將令狐冲,骗到西湖地牢做任我行替身。 那是向问天可不知地牢里,刻著【吸星大法】供令狐冲修炼! 而向问天去救任我行,也並非全因想为任我行復仇。 向问天,自任我行被东方不败秘密关在西湖地牢,十一年不见去寻找,而现在突然去找,是因东方不败放权给杨莲亭。 毕竟任我行被秘密关押后,向问天依旧还是日月神教光明左使。 向问天定以为,下一任日月神教教主,便是他。 可万万没想到,东方不败得了《葵宝典》后,却开始不理教务。 更是养起杨莲亭这男情人! 而养男情人就养男情人罢,东方不败居然將教务也尽数交给杨莲亭。 杨莲亭若是安安稳稳,只处理日常教务就罢了。 可偏偏却狐假虎威,仗著东方不败宠幸,排挤日月神教老人,培养属於他的势力! 而东方不败任而放之,却將日月神教老人的心,彻底凉透。 向问天这才生了,將任我行从地牢中救出,让其与东方不败爭一爭的想法。 但这想法,陆锋只是在心中想想罢了,毕竟这番猜测,也无真凭实据。 但加上向问天在洛阳城假哭丧、梧桐林屠嵩山派弟子、刚刚將薛香主掏心处死后,陆锋便加起了万分小心。 所以,向问天与任盈盈说话时,他只听,並不说话。 可向问天似乎並不打算放过陆锋,他將视线投向陆锋: “这不是那日被你餵【三尸脑神丹】,耍猴的那位华山派弟子么? 他怎的知道这么多东西?” 陆锋听向问天这般说,心中暗骂向问天狡诈。 但陆锋並不惧怕向问天,他武艺与洛阳城时比,长进的可非一星半点! 就见陆锋態度强硬起来: “救了你这老鬼,你反而想著小爷我的秘密? 早知如此,就该让你死在石樑上!” 第91章 后浪 陆锋此话一出,向问天、任盈盈脸色瞬间变了。 向问天没想到陆锋让他这般下不来台,手瞬时便往剑柄摸去。 任盈盈同样没想到,往日里软绵绵,没什么脾气的陆锋,居然会如此对向问天说话。 向问天显然被陆锋这句话惹到,盯著陆锋,將剑拔出一寸。 陆锋见向问天想出剑,杖剑却未出鞘,对著向问天右手一点。 向问天刚拔出一寸的剑,就这般,被陆锋重新塞了回去。 陆锋对向问天道: “我救了你一命,我就是你救命恩人。 你对救命恩人出剑,实乃是个混帐货!” 向问天气急反笑: “哈哈哈,好好好!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老子天王老子,居然有一日居然被一黄口小儿这般训斥!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向问天“浪”字刚说完,便向陆锋推去一掌。 陆锋有样学样,也推出一掌。 向问天对掌瞬间,脸色变换数次,似是不信,又推出一掌! 原来,向问天打算小惩陆锋,暗暗使出【吸功入地小法】。 可陆锋因有水墨空间,早已经將【吸功入地小法】偷学。 所以二人以【吸功入地小法】对掌,二人內力,均未见有失,也均未受到伤害。 除了双掌交打声音外,竟无任何作用。 向问天显然也感受到【吸功入地小法】失效。 他不信邪打出第二掌,自然也同第一掌一样,毫无作用。 向问天心中惊疑,再也不敢小瞧陆锋。 见陆锋並未抽剑,他便取下腰间软鞭来攻。 这软鞭到了向问天手里,入蛟龙出海,更似毒蛇吐信。 抽、缠、卷,连绵不绝。 绕、劈、点,变化多端。 陆锋见向问天並未抽剑,心知向问天只想试他一试,教训一番,却也不去攻。 仗著身法鬼魅,在向问天鞭影里,钻来闪去,好似跳舞一般。 向问天攻了三十余鞭后,见屡屡不中,暗暗心惊: “这小子怎如此滑溜?如此鬼魅?” 陆锋却不知向问天在想些什么,但向问天分心一瞬,却被陆锋牢牢抓住。 就见陆锋忽的在鞭影中钻出,杖剑对著向问天右肩点去! 原来,陆锋已经看出,向问天使软鞭,由腰发力,再递到肩上,后通过手腕微调,才可使软鞭变化多端,威力巨大。 他使杖剑点向问天肩膀,便是点住发力中点,让他腰、腕间联繫阻断。 见陆锋向肩膀点来,向问天却不惊慌。 他心知软鞭在中远距离好用,若被近身,点中肩膀,必会落入下风。 所以,向问天收了鞭势,以鞭杆来格。 可他低估陆锋力量。 陆锋驱动十成內力的一点,由慢至快,使得向问天对陆锋速度发生误判。 於是,杖剑重重点在向问天肩窝,顶得向问天手臂酸麻,险些握不住鞭子。 却见陆锋得理不饶人,脚下诡譎一闪,趁向问天吃痛间歇,来到向问天身后。 杖剑稳稳顶住向问天后心。 向问天心知败了,却也光棍的紧,將软鞭往地上一拋: “哈哈哈,我却是输了,看来这后浪,劲还挺大!” 任盈盈看的目瞪口呆,她没想到陆锋战力竟成长如此之快! 在洛阳城外那处破庙,陆锋只堪堪与她打个平手。 现在哪怕向问天受了內伤,但也依旧是江湖一流高手! 却被陆锋制住,可见陆锋武功之强,內力之浑厚! 此刻任盈盈也好奇起来: “他究竟练的是什么功法?” 而向问天更是开口认输后便问: “你练的是什么功法?” 这由不得向问天不好奇,毕竟在向问天印象中,身法鬼魅、內力浑厚两者兼备的功法並不多。 陆锋却將杖剑扛到肩上: “你打不过我,我凭什么告诉你?” 向问天听后,却並不气恼。 江湖上,谁拳头大谁说了算,谁脑子好用,谁说了算。 陆锋拳头硬,说话也有了分量! 向问天此刻心中,更是起了好好结交陆锋一番的打算。 开始盘算日后与其一同將任我行救出,再喊著陆锋攻上黑木崖的心思。 想到此节,向问天对陆锋態度立刻转变: “哈哈哈,果真英雄出少年,你这人,我向问天认了! 你的秘密,我也不去问了! 还有,多谢你救命之恩!” 陆锋听向问天这般说,只好抱拳一礼。 任盈盈本想劝架,却见向问天先低头,提著的心也放下大半: “你俩这一架,打的稀里糊涂,还是接著说说福州之事罢!” 三人將篝火燃起,把乾粮、燻肉烤热,就著热水聊起天来。 当向问天將任盈盈在福州做过的事一桩桩听下,他眉毛皱的极紧: “计划太粗糙了,若是运气差点,说不定就要阴沟翻船。 下手倒是够狠,嘿嘿,嵩山派这次,真的要哭鼻子咯!” 陆锋开始默默算起嵩山派损失: “高克新被我一剑封喉,邓八公被我和任盈盈打成烂番茄,史登达被余沧海挑了,钟镇被餵了【三尸脑神丹】。 劳德诺被我点破臥底身份,想必也无法重回华山派。 这次死的那个叫什么来著?狄修?应该是十三太保罢? 可被小金用棍子敲死,这也太水! 普通弟子死了二百有余,四捨五入,七个华山派被灭门? 惨,嵩山派真的惨,想必左冷禪收到消息后,会被气疯罢?” 陆锋正这般想著,却听任盈盈问起向问天来: “你怎会被教中派人来追杀,是杨莲亭发现你要去寻我爹爹么?” 向问天嘆了一口气: “非因我去寻你爹爹。 你不愿理教中事务,在洛阳时,很多事却是没对你讲。 三个月前,郝长老被杨莲亭寻个办事不利的罪名,被活活饿死! 我那几日刚好在山下,被郝长老儿子寻到时,便匆忙往黑木崖赶,可到了,一切且都来不及。” 任盈盈听著,气的牙痒: “杨莲亭怎敢如此?” 向问天摸了摸背后被薛香主打出拳印: “那姓杨的现在连我都想杀,却连个好缘由都不去好好编造。 你这番出来,亏的是双人成行,悄悄的走。 不然,也定会有人来打你主意!” 陆锋在一旁听著,再次確认向问天来寻任我行,就是因受不了杨莲亭夺权专断,不得已,而去炒任我行这锅冷饭。 可任盈盈懵懵懂懂,似乎想不清这番关节。 此时就听任盈盈又道: “就是不知我走后,绿竹翁是否安好。” 第92章 分头行动 秋虫鸣鸣,圆月高悬,篝火熊熊,人影婆娑。 任盈盈因此番变故,有些气闷,便独自在山林中散步以求心安。 她並未走远,一直在陆锋视线里。 任盈盈似乎想到什么难过之事,將簫取出,吹出一曲悲调。 月亮甚圆,月光下的任盈盈,恰应了那句:煢煢孑立,形影相弔。 月至中天,她回来,便进帐篷睡去,向问天则因连日疲惫,终於找到安眠机会,早早打起呼嚕。 篝火只余小小火头,陆锋往里面散了一根硬木,便和小金在月光下守夜。 月下枝梢,向问天醒来。 “你去睡一会,下半夜我来守。” 陆锋点了点头,进了帐篷。 当第二日清晨,陆锋被鸟鸣唤醒时,向问天已將乾粮、燻肉、新摘的野菜、蘑菇烩成一锅糊糊。 陆锋简单吃过,三人便再次上路。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轻鬆读 】 往后三日,三人只闷头赶路,也不寻城投宿,日日都宿在野外。 这几日因是满月后,夜间也可行,三人更是带了六匹马,脚程甚快。 晚间休息时,任盈盈这般提议: “若是还这般速度赶路,明日晌午便可到福州城,我们需商量出一个章程。 闽江南码头那处大院,依我看却是不能直接入了,若有埋伏,去了便是自投罗网。” “你和向问天大哥可以去闽江码头附近,寻间船屋。 其一是可时时关注码头,蓝凤凰若是回来,可第一时间寻到她。 其二,若是有了什么变故,也可直接坐船往外海去逃,再寻个地方登陆,摆脱背后追兵。” “陆老弟妙计,我觉得此事可行!” 任盈盈见向问天也同意,隨即提出新的问题: “好,那就去寻个船屋。 福州城內事宜,也需做个安排,你俩有何看法?” 向问天思索片刻道: “我和陆老弟一人去闽江南港码头大院,一人去福威鏢局打探,你就守在船屋,等蓝凤凰回来。” 陆锋在一旁补充: “到时候你给我二人易容一下,这样入城便不会扎眼。 我与林平之有些小交情,到时候我去福威鏢局打探。 向大哥识得教中人物,领头人物他应能辨的出,他去码头大院打探也极好。” 任盈盈思索一番,她本想多出出力,但此时唯身边二人可用。 若是无人在码头守著蓝凤凰,被福州城不忠於她的教眾发现,定是一场恶战。 她轻嘆一口气: “那明日出发前,我就为你二人易容。 到时候分头行动,我去买船屋,你和向叔叔去大院与福威鏢局。” 任盈盈这番话说完,忽觉有些不对: “陆锋唤向问天大哥,我唤向问天叔叔,他是不是在故意占我便宜?” 不得不佩服任盈盈第六感,她想对了! 陆锋这几日,已经和向问天混熟,发现向问天虽心思多些,但面上,却极为大方。 向问天因心里存著让陆锋一起去救任我行,更是將在令狐冲身上手段使出,二人便哥啊弟啊的唤了起来。 “咕咕咕!” 篝火渐小,陆锋忽闻梟啼,他又想起刚穿越那日,令狐冲將他眉毛揉散,唯恐夜猫子索他命来。 他倒了些水在掌心,將眉毛隨意搓了搓: “嘿,你俩可知,这夜猫子一叫,便是要索人命来,若是数清楚眉毛根数,这命便会被索去。 快沾些水,將眉毛揉散。” 任盈盈闻言,斗笠薄纱下妙目,剜了陆锋一眼,心道甚么狗屁谣传,但却也沾了些水,揉了揉柳眉。 向问天听后,觉得信一下还是好的,便大手一挥,在脸上胡乱揉搓起来。 第二日清晨,陆锋醒来时,任盈盈已將向问天易容成一位赤发赤须,面容桀驁的番人。 陆锋见状一惊: “怎搞的这般扎眼?” 向问天却狡猾一笑: “保不齐会有衝突,扎眼些,记得牢些,我若逃跑,他们反而难寻。” “好好好,向大哥想的果然周到。” 向问天易容完,便先骑马而去。 他未带双马,只骑一骑,將额外的马留给任盈盈照顾。 任盈盈在给陆锋易容时,却使了坏心思,將陆锋易容成一位小鼻子小眼,有些猥琐的中年汉子。 陆锋体型本就偏消瘦,被任盈盈这么一画,完美詮释了何为流里流气。 陆锋望著铜镜里,流里流气的新面孔,气的眉毛都扭了起来: “你这是故意给我画丑!” 陆锋这番话,引得任盈盈心中暗暗发笑,可她却装作冷冰冰: “马留下,猴留下,快去快去!” 陆锋闻言,便將小金和杂色健马留下,隨意选了一匹马骑了上去。 小金一见要和坏女人独处,急的上马就要追,可任盈盈眼疾手快,拎著小金顶瓜皮,就將小金抄在怀里。 陆锋见状急了: “你对我猴好些!” 任盈盈却道: “这就要看它乖不乖!” 陆锋在心中哀嘆唯女子小人难养也,望了望小金,拍马往福州城行去。 他却不知,任盈盈却在心里对他道了句: “一路平安。” 陆锋若是知道,任盈盈心中对他道了平安,他入福州城后,大概应不会去寻林柔儿。 陆锋入福州城后,先去福威鏢局总舵走了一遭。 他本想偽装成託付福威鏢局走鏢的客人。 可福威鏢局,却將大门紧闭,不接任何生意。 陆锋见状,便明白,日月神教教眾自任盈盈走后,定是发生內乱。 而与日月神教近日接触颇深的福威鏢局,首当其衝倒了霉。 於是,他便又往福聚楼方向赶去。 福聚楼昔日残骸,已经被清理乾净,此刻正有百十名匠人在忙碌。 “福聚楼还在重建,想来福威鏢局虽被影响,但却不深,还能勉强运作。 不知道林家三口,这几日过的如何。 这林家风水比华山派还差,这灭门祸事逃了,但还是倒霉不断。 不过也是,祖宅佛堂都被尿了,这风水能好,就怪了!” 陆锋心中这般吐槽著,牵著马往林柔儿家方向行去: “眼下只能去问问林柔儿,看看她爹爹知不知道福威鏢局这几日究竟发生什么。” 没过一会,陆锋便来到林柔儿家。 將马在门口拴好,陆锋敲响了林柔儿家房门。 片刻之后,一双乌黑俏丽的大眼,顺著门缝望向陆锋。 陆锋顺著门缝道: “林柔儿?快开门,有事情问你。” 可等待陆锋的,却不是林柔將门打开,而是顺著门缝刺出的一柄长剑! 第93章 真假圣姑 长剑沿著门缝,直奔陆锋天灵。 陆锋没有准备,被嚇了一跳,匆匆闪身,却依旧被长剑刺中胸口。 好在绿竹翁送的软甲,才没被刺一个透心凉! 陆锋心中一惊: “林柔儿怎会这样,难道也发生变故?” 他猛提內力,跃进林柔儿家中小院,却见林柔儿正用力將长剑往外拔。 原来长剑因刺的太猛,被牢牢卡在门缝里。 林柔儿听身后一阵风声,扭头又见这小鼻子小眼猥琐汉子跃进宅院。 当即將两条新做的髮簪拔出,往墙角一缩,准备陆锋来攻便刺他个透心凉。 陆锋见林柔儿这般,想了想,发现他面容已变,应是林柔儿没认出来。 任盈盈又將他画的甚是猥琐,想必林柔儿前几日险些被田伯光玷污的心理阴影,又被激发出来。 就见林柔儿缩在墙角: “你你你,莫要过来! 我这簪子可不是摆设! 被我爹磨得飞快,你若是来,定刺你两个血洞,叫你一命呜呼!” 陆锋闻言,无奈笑了笑,只是他这幅面孔,笑比哭还丑。 林柔儿见陆锋这般模样,抖得更厉害了,可嘴上依旧硬气: “我阿爹可是福威鏢局鏢头,你若识趣,快快滚出院子!” 陆锋轻嘆一口气,將林柔儿送她的两柄簪子,从怀中取出。 谁料,林柔儿竟哭出声来: “呜呜呜,我陆大哥你被你们这群贼人杀了! 我我我,要跟你拼了!” 说罢,林柔儿便挥舞著两柄磨得飞快的簪子,向陆锋攻来,完全不顾能否打得过! 陆锋见状,人都傻了,只好退的远远,以避过林柔儿宛如猫咪应急般的攻击。 他將双手举起: “別別別,我就是陆锋,我易容了,你把簪子放下!” 林柔儿听到陆锋熟悉的声音,迟疑片刻,却也不將簪子放下: “我怎能信你?” “那天你穿著一件粉衣,批头散发?” 林柔儿听陆锋这般说,信了大半。 可又想起刚刚从门缝望去,陆锋並未骑那日那匹杂色健马,迟疑起来: “你的马呢?你的猴呢?” “猴骑著马,让別人照顾,我入城是来打探福威鏢局情况。” “那我问你,你那日是用什么东西砸的我?” “马蹄糕。” “陆大哥,果真是你?” 陆锋闻言点了点头。 人若易容,外貌可变,但身形若是没习过缩骨之术,却很难改变。 林柔儿在询问时,便仔细观察陆锋体型。 一问一答中,终於將眼前这位小鼻子小眼猥琐男子,与陆锋对应起来。 她將手上双簪丟下,就往陆锋怀里来扑,一把將陆锋抱住,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陆锋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他安慰女孩子的能力,基本为零。 只能任由林柔儿哭个痛快,同时心中暗恼: “这劳什子破软甲,太降低体验感。” 陆锋虽这般想著,但身子却极为诚实,双手在空中乍著,好似一个大字。 林柔儿哭了一通,觉得不妥,便鬆开陆锋,退到一旁。 陆锋自林柔儿將他鬆开,先去门边將长剑拔出,递给林柔儿。 林柔儿將剑接下,未等陆锋来问,便將这几日情况细细道来,只不过就是道来的略有偏颇: “那天晚上,我依爸回来,我便与他说了这般事,还好生哭了一顿。 第二日,依爸便带我去寻你,可那日漂亮姐姐却说你走了,不知何日再回。 第三天,我再去寻你,那漂亮姐姐却也不在,我便吃了闭门羹。 可到了晚上,我依爸回来时,却不让我再去。 说是那魔教圣姑和你都不是好东西。 说著是帮福威鏢局,实则是在图谋林家家產。 我自是不信,可依爸的话又不得不听,我也不敢再去寻你。 可我又不甘心,就寻依爸白日去福威鏢局时候,去那大院又看一眼。 谁知我这次连门都进不得,见门口似还有血跡,便不敢再去。 再回家时,依爸在整理行装,说要去江西寻我依哥,留下宝剑与我防身,叫我不得在城中乱走。 我便听依爸的话,好好在家。 然后,然后你就醒来了。 陆大哥,可是出了什么变故么?” 林柔儿一席话听的陆锋头晕脑胀,但他依旧在林柔儿的絮叨里,听出一丝怪异事情。 他对林柔儿问道: “你爹爹和你说,圣姑不是好人?这圣姑还在城里么?” 林柔儿思索片刻: “依爸语气,很是气愤,说圣姑要福威鏢局將家中浮財,尽数献给日月神教,否则便屠林家满门。” 陆锋隱有猜测,应是日月神教中有人假扮任盈盈,招摇撞骗。 但他並未下结论,而是打算去寻到任盈盈再做打算。 陆锋正想著事,林柔儿却也不打断陆锋开口与他閒聊,只在陆锋身边静静守著。 “咕嚕...” 陆锋正想著事,可肚子却因赶路飢饿起来,发出一声肠鸣。 林柔儿听陆锋肚子叫,便对陆锋道: “陆大哥,不如进屋坐著想事,我去给你做些吃食?” 陆锋想著在院中站著也不是一回事,便隨林柔儿来到中堂。 林柔儿为陆锋沏茶后,便去厨房为陆锋烹飪起来。 没过一会,便端来一碗拌线面,一碟煎鱼乾。 林柔儿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几日没出门採买,家里就剩些线面和鱼乾,我加了些虾油在面里,你快尝尝。” 陆锋闻著飘香拌麵,口水疯狂分泌,连著三日,顿顿都吃向问天做的乾粮燻肉野菜糊糊,他早被吃的快反酸水。 眼下,只要不是糊糊,他觉得皆是美食。 於是陆锋一口面,一口鱼,一口茶交替入肚,没一会便將吃食消灭乾净。 他用手一抹嘴,发现刚刚喝乾的茶杯林柔儿又添新水,便又喝一大口。 吃饭时,陆锋已经盘算好接下的计划,他对林柔儿道: “我等会將马儿牵进院子,待到晚上,我打算去福威鏢局探一探究竟。 我若回来,会有三短一长,三声鸟鸣。 我若不回,你也莫要担心我,好生休息便是。” 林柔儿闻言点头: “时候还早,你要不要去我依哥房间睡一会? 待日落时,我再来唤你?” 第94章 林府杀戮 陆锋也没矫情,毕竟野外睡了三天,白日骑马又被风吹。 自躺在林柔儿哥哥床上后,便睡了个天昏地暗。 夕阳西下,林柔儿见陆锋唤起,为陆锋又端来一碗麵。 陆锋这次却只草草吃了几口,便停下筷子。 可一抬头,却望见林柔儿略有失落的俏脸,陆锋只得开口解释: “等会要翻墙,我就不多吃了。” 林柔儿脸上失落,这才稍散,又为陆锋斟茶。 陆锋依旧浅饮一口,便放下茶杯。 林柔儿此时却开口来问: “晚上要去翻墙,唯恐肚胀?” 陆锋点了点头,见天已渐暗,便对林柔儿道別: “我先走了,先去踩踩点。” 林柔儿也不挽留: “一路平安,注意安全。” 陆锋挥一挥衣袖,跃墙而出。 当他步行至福威鏢局,发现福威鏢局,竟连灯笼都不点一盏。 见此情景,陆锋心里也不由得泛起嘀咕: “那些不忠於任盈盈的日月神教教眾,究竟对福威鏢局做了什么? 晚上连灯笼都不点,老鏢师要去江西寻儿子,才短短几日,怎出了这么多变故?” 心存疑虑,陆锋愈加小心。 他绕著福威鏢局走了一圈,可並未发现端倪。 他紧了紧腰带,正准备翻墙而入时,却发现一个熟面孔。 就见福威鏢局后面附近,一只矮小黄色土犬,正蹲在地上,远远望著福威鏢局。 这土犬,正是林平之所养的那只头犬。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陆锋向头犬走去,头犬见有人靠过来,警醒的站起,但並不吠叫。 待陆锋走近,四只牙尖嘴利的重託,却悄悄出现在陆锋身后。 陆锋虽不怕这几只恶犬,但也暗暗佩服其头犬智慧。 若是寻常宵小,只待头犬一声令下,定会被四条重託,咬破喉管。 陆锋並未理身后四条重託,他蹲下身来,对头犬唤著: “好狗,好狗,你主子在哪?” 头犬体型虽小,但能掌管狗群,自是因智慧过人。 它见陆锋並无恶意,便小步挪动,靠近陆锋一些。 抽了两下鼻子,发现陆锋身上气味,似是闻过,便靠的更近一些。 “好狗,好狗,我不是恶人,你主人在这院里? 若是在,你叫三声,若不在你叫一声。” “汪汪汪!” “我带你进去,你能寻得你主人?” “汪汪汪!” “里面有非你家鏢师?” “汪汪汪!” “我是傻子?” “汪?” “你这狗东西还挺风趣,我带著你,一起进去?” “汪汪汪!” 陆锋说罢,便將头犬抱起。 头犬也不挣扎,任由陆锋抱著。 陆锋抱著头犬,寻到一僻静处,將头犬夹在腋下,微微使力,跃入院中。 落脚之处,便是那日与林家父子谈话园。 见园四处无人,陆锋便將头犬放下。 头犬落地,便开始四处嗅探。 没过一会,狗头一甩,示意陆锋跟上。 陆锋便跟著头犬,往福威鏢局深处行去。 福威鏢局此刻,只有几间房间亮灯,屋內嘈杂声甚多,偶能听到吆五喝六的声音: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喜发財啊,全家福啊! 八匹马啊,八匹马啊! 喝喝喝!哈哈哈!” 陆锋听声仔细辨別,发现喊话之人,竟无人有闽南或福州口音。 头犬望著那处灯光,呲了呲牙,又继续向前行去。 路上偶遇几位提灯笼巡夜之人,头犬总能人未至,便將陆锋带到墙角、草丛中隱秘起来。 陆锋发现,巡夜之人,並未穿福威鏢局统一袍服,皆穿著青色小衫。 一人一狗,躲过数次巡夜,终来到一处小院。 头犬此时也不走了,往陆锋怀中一跳,狗头上下摆了摆,示意陆锋跳过去。 陆锋却也不疑,一跃便入了那处小院。 小院中正有三位汉子在树下乘凉,见到陆锋,就想抽出刀剑。 陆锋见这几人,都穿著青色小衫,也不客气。 杖剑一点,將其中一位想张嘴大喊报信的人,喉咙点碎。 那人口中还未出声,便翻著白眼,软倒在地。 另外两人反应稍慢,也想开口报信,陆锋便將內力运出十成十,以极快的速度又是两记连点。 二人哪里会想到陆锋武艺这般高强,杖剑虽无锋,可依旧將二人喉咙击破,留下两个可怖血洞。 头犬也被陆锋武艺惊到,但见欺压自家主人的恶徒,被陆锋刺死,望了望陆锋,尾巴愉快的摇了起来。 头犬又往那三人喉咙猛咬三口,直至犬牙带血,才带著陆锋继续向前。 就见头犬来到正屋前,仔细嗅了嗅,呲起牙来。 陆锋当即明白,里面是敌人。 他將长剑出鞘,用剑尖一挑门栓,推將进去。 透著月光,见地上四处摆著空酒罈,人在地上躺的七扭八扭,也不客气。 他身法鬼魅,每每掠过一人,剑尖便多一分血跡。 几次呼吸,屋內之人皆数在睡梦中被陆锋抹了脖子。 头犬见恶人得死,尾巴摇得更快,好似想將尾巴摇断一般。 它蹭了蹭陆锋腿角,一扬狗头,轻快的往一间侧室行去。 它蹲在侧室门口,轻轻吠叫起来。 林平之白日里,遭了好一通毒打,身上既有鞭痕也有淤青,自是睡不著觉。 听到熟悉的犬吠后,內心却雀跃起来。 当他刚想去开门,就听有一熟悉人生传来: “福州狗王?福州狗王在么?” “陆大哥,可是你么?” “除了我,谁还知道你是福州狗王? 我刚从外地回来,来救你出去。 我易了容,等会若见我新面容,莫要惊慌!” 林平之开了门,趁著幽暗月光,望著小鼻子小眼,略有猥琐的陆锋新容,也不惊讶。 毕竟那日福州城外,他也被光头探子易容过,自是知道其中神奇。 头犬见了林平之,也甚是兴奋,不停向林平之小腿撞来撞去。 林平之稍稍安慰头犬,便对陆锋道: “外面的人你都杀了?” “自然!” “求陆大哥,快去救我爹娘!” “你爹娘在哪?” “白日里被拖走,但我有不少我爹爹之物,让虾油去找,定会找得到!” “这头犬名叫虾油?好,若能找到,我定会去救!” 林平之从怀中掏出一条锦帕,给虾油嗅了嗅。 虾油隨即四处嗅探起来,甩了一下狗头,示意二人跟上。 路过正房,陆锋向內望了一眼,发现地上黑漆漆一片,却映著月光,原来是血將正房地板铺满。 第95章 再探旧宅 陆锋抬头望了一眼月亮,发现月亮周围,有一甚大月晕。 林平之也跟著陆锋视线抬头去望: “明日应是个大风天。” 陆锋不懂观天象,林平之这般说著,他便简单应了一声。 虾油带陆锋与林平之一路向后宅移动,日月神教的守夜人,也渐渐严密起来,皆为两两一组。 好在林平之熟悉地形,守夜人又点著灯笼,甚是扎眼,更有狗儿提前预警。 二人一狗虽有几次险些被发现,但也依旧躲了过去。 虾油在一略掉漆门前,停了脚步,此时二人以走了极远,几乎要穿过整个福威鏢局。 就听林平之轻声疑惑: “这处是我家马厩,虾油怎將我们领到这来?” 陆锋听闻,並未吱声,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预感。 扭头见林平之眉头紧锁,便对林平之道: “你在此处隱蔽好等我,我先去看看。” 林平之点了点头,將身体隱在墙角黑暗里。 陆锋却抓住守夜人巡逻间隙,猛衝三步,越上墙头。 见马厩无人,便跳將下去。 入马厩一观,陆锋感觉入了阎罗地狱。 四五个穿著福威鏢局袍服的人,被剁下头颅,只余身体在草堆上。 七八个人,袍服染血,被扔到一辆板车上。 陆锋就著月光,仔细查看,发现並没林震南和林夫人。 见马厩无人,他本想將门打开,又唯恐门轴没有注油润滑发出声响,便再次跳了出去。 “没见你爹娘身影,但你们鏢局的人,被杀了不少。” 林平之听陆锋这般说,心猛地纠了起来: “带我去看看!” 陆锋拍了拍林平之肩膀: “有些准备,莫要叫出声来。” 说罢,將虾油往林平之怀里一塞,將他托到院里,隨后也翻墙而入。 林平之进了院,便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细细辨认,哪怕那几位无头尸体,也仔细检查身上配饰。 陆锋入了院,就见林平之泪如雨下: “史鏢头、郑鏢头...崔鏢头、季鏢头,我林平之在此发誓,定要將杀你们的恶贼,统统诛杀!” 陆锋在林平之宛如报菜名般,报出诸位鏢头姓甚名谁时,仔细辨著是否有林鏢头名字。 发现並无林姓鏢头,微微鬆了一口气,唯恐林柔儿知道她爹爹死后而伤心。 虾油此刻在地上不停转著圈,四处嗅探,最后在一处墙角停下。 “你先莫要赌咒发誓,这墙角后是不是便出了福威鏢局宅院?” “是!” “先出去吧,追著你父母足跡先走!” “好!” 林平之刚应承下来,没等他將眼泪抹净,便被陆锋托举过墙。 月光映进暗巷,虾油便嗅探,边小步跑著。 陆锋、林平之紧隨其后。 虾油这一路,七扭八扭,居然来到向阳巷林家老宅! 陆锋见状,舒了一口气,他见马厩尸体时,还以为林震南如原著那般被杀,林夫人碰柱而死呢! 见能逃到林家老宅,想必院中鏢头们死因,应是为掩护林震南夫妇逃跑而死。 林平之见虾油將他带到林家祖宅,也鬆了一口气。 林家祖宅自林远图活著时,就极少有人来住,近些年更是疏於打理,几乎被人遗忘。 若不是陆锋引嵩山派的人去住,林平之都几乎忘记,他家还有这么一处房子。 宅院大门门栓,那日被光头探子一脚踢断,陆锋推了推门,发现大门却纹丝不动。 他扭头对林平之道: “你武功怎这么稀疏,翻墙都费劲?” “我好后悔,没有好好练武,日日都想著架鹰斗犬。” 陆锋没料到打趣一问,林平之就这般內疚,他也不安慰,照旧將林平之託进院中。 林家老宅被嵩山派一通糟蹋,更显破烂,路过那日任盈盈击杀钟镇院子,更有丝丝恶臭传来,惹人掩鼻,定是残血没收拾乾净,这几日发臭。 虾油依旧向前领著,过了尿骚味未散的佛堂,来到后院一处偏房。 到了偏房,虾油便再也不动了,四处转起圈圈来。 陆锋见状,知道应是到了地方,进去查看,发现確实一处伙房。 院中有一水井,灶台许久未用,原本放在上面的铁锅,不见踪影,露出两个黑漆漆窟窿。 灶台加上水井三个黑漆漆空洞,好似巨大骷髏,呆呆注视著人。 伙房不大,三两下便查验完毕,却未寻到林震南夫妇丝毫踪跡。 陆锋想到原著林震南死前,曾说过林家老宅有地窖,便问林平之: “伙房应该配地窖一类的东西吧?” “地窖?无论冬夏,皆有新鲜果蔬,稻米一年两季,加上本就潮湿,却没挖地窖的习惯。” 陆锋想了想,却是极有道理,不禁疑惑: “你爹娘去哪了呢?” 林平之也急得团团转,他走向虾油,有拿起手帕让虾油嗅了又嗅。 可虾油依旧在院中四处嗅探,去也不离开。 陆锋却將视线投向水井,探身向內看了一眼,发现这並非枯井。 趁著月光,仔细观察,却发现水井中似有一淡黄色布料。 陆锋立刻唤林平之来看,林平之当即便激动起来: “这是我娘亲衣服! 难不成她投到水井里去了?” 又想到酷爱挖地道的父亲,自福聚楼到城外的暗道他都能挖成,在老宅水井下做条暗道,似乎也合理? 於是,林平之將身子探进井口大声呼叫: “娘亲,爹爹! 你们可在井下?” 此刻,林震南夫妇確实在井下。 林震南因胸口被劈中一刀,正发著高烧,昏迷不醒。 林夫人在一旁守著,心中担心独留在福威鏢局的儿子。 此刻听井外传来林平之呼喊,只觉因疲劳忧心,生了幻觉。 她伸手探了探林震南额头,发现依旧烫的嚇人,却又听到林平之再次呼唤: “娘亲,儿子逃了寻你来,你可在井下?” 林夫人心猛地一纠,这確实是林平之的声音,她刚想出口回应,却听“噗通”一声。 她听到另一个年轻男声道: “你爹娘说不定受了伤,此刻正昏迷著,所以你喊她却不应,我將桶子绳子拋下去,我们下去看看!” 林夫人一听这般说话,心知林平之被人救出,她刚想出声去唤。 谁料,紧绷著的心弦,因知道林平之还活著消息后,猛的断了。 第96章 夜逃 陆锋、林平之很快便顺著绳子爬到井下,並沿著侧壁一处洞口,寻到林震南夫妇。 见二人还活著,林平之略显兴奋,又见林震南胸口重创,却开心不起来。 二人合力,將林震南夫妇从井中带出后,又悄悄打开老宅后门,將二人背了出去。 林平之还在愁著下一步去哪时,就听陆锋道: “不能这般就走,我去將痕跡尽数抹去。” 林平之闻言点头,在巷角守著父母。 陆锋由后门入院,將蓝凤凰送他的各色毒粉,不分种类的到处拋洒。 又將后门从內侧关闭,到处撒了几把毒粉。 隨后这才扛著林震南夫妇,往林柔儿家中行去。 林平之也不吭声,闷头背著林夫人赶路。 陆锋力气大,便扛著略有发福的林震南。 他隱隱感觉林震南气息愈发微弱,便停下渡过一缕真气,將他命吊著。 林夫人半路悠悠转醒,想从林平之背上下来走路,却因太过虚弱,无法快行,便被林平之重新扛回背上。 “咕咕咕~咕~~” 终至林柔儿家,陆锋发出四声鸟鸣,声音刚落,林柔儿便將门打开。 原来,自陆锋走后,林柔儿便搬来一把椅子,守在门口,唯恐因在屋中,错过陆锋暗號。 林柔儿见陆锋又带了几个人回来,也不惊讶,见林震南胸口受伤,更是燃起灶煮起开水。 林震南被陆锋安置到林柔儿哥哥的臥房,陆锋接过林柔儿端来热水,將林震南胸腹伤口,清理乾净。 这处伤口甚是嚇人,从左锁骨至右肋下,皆被砍开,肋骨、胸骨更是断了数处。 透过伤口,能隱隱看到粉嫩的肺,隨著林震南每次呼吸,泛起丝丝血沫。 林平之见林震南被伤成这般模样,眼泪不停地往下流,他心知,林震南活不长了,也许今日,也许明日,便会一命呜呼。 林夫人虽虚弱,却守在林震南身边不愿休息,林平之见劝不动,也只能依著。 陆锋伸手探了一下林震南额头,发现烫的嚇人,可见伤口已经感染。 又按了按林震南手臂肌肉,发现按下之处,会变成铁青色,皮肤久久不回弹,便知林震南已经失血过多。 “他能挨到这个时候,全因身子骨健硕。 这个节骨眼,也不敢隨意寻医问药。” 陆锋並未將话说完,而林夫人、林平之也早已明了林震南挺不了多久。 林夫人却未抹泪,而是望向陆锋: “请问公子何人?多谢將我儿救出,林家若逃得此难,无以为报!” “在下陆锋,这几日究竟发生何事,可与我说说么?” “前几日嵩山派、青城派在城中与日月神教恶斗。 日月神教使出鷸蚌相爭之计,將嵩山派、青城派打的大败亏输。 隨后,五仙教教主便来寻我夫君,说要將福威鏢局十家分舵,並做六家。 形势比人强,我夫君也是应了下来。” 陆锋自是知道这些,端起林柔儿送来茶水,喝了一口,也为林夫人倒了一杯。 林夫人將茶水接过,道谢一声,继续说道: “后来,那五仙教教主,不知因何事,离了福州城。 后有一女子,自称日月神教圣姑,来寻我夫君。” 陆锋听到此处,將林夫人话打断: “那圣姑长什么样子?” 林夫人回忆数息: “戴了一幅黑纱,让人看不起面容,但听声音,应三十岁许。 身边跟著一位面色如金纸般瘦小汉子,五十几位穿青色短衫杀胚。” 陆锋点了点头,示意林夫人继续。 林夫人手捧热茶,望著林震南面庞道: “她与我夫君讲,她救福威鏢局於水火,避了嵩山派、青城派带来的灭门之祸。 要我夫君,將家中钱財尽数献出,供奉日月神教。 我夫君听圣姑这般说,虽气愤,但依旧献出白银五万两,各色香料三百斤,布一千匹。 可那圣姑似不满足,还要更多。 我夫君觉得事情不对,就往那日与五仙教教主饮宴那处大院去寻。 我夫君虽武艺不高,但经营鏢局,也自有眼力在。 他入了大院,发现里面竟无一那日一同饮宴之人,便暗加小心。 当日,便遣鏢师,將十处分號精干人手尽数调回。 日月神教圣姑,似是发现了端倪,便將鏢局围了,更是將我一家三口幽禁起来。” 林柔儿也在一旁听著,此刻她才明白她爹爹为何去江西寻她哥哥。 林夫人喝了口茶润喉继续说,可却有些哽咽: “白日里,那圣姑似是等不得了,又来寻我夫君索財,更是將我儿当著我俩面,毒打一通。 我夫君心疼儿子,便准备带他们去城外钱窖。 没想到,留在鏢局里鏢头们,却寻了看守之人大意,杀將出来,將我与夫君救出。 但哪能敌得过贼人毒手,我亲眼见三四人,被活活砍死,我夫君更是为了护我,吃了一刀。 我二人被托出墙去,我夫君便指挥我往老宅去避。” 陆锋听林夫人这般说,心中嘆了一口气。 同时心中对假扮任盈盈之人,好奇起来。 日月神教,究竟谁这么大胆,连圣姑都敢假扮? 也暗暗担心,绿竹翁和忠於任盈盈的教眾,都逃往何处? 林震南此刻,呼吸愈发急促。 陆锋见状,忙再渡过一股真气,但这並非长久之策。 他將怀中蓝凤凰送的丹药取出,发现竟无一对应症状。 林柔儿见状道: “依爸在家中留了一株老参,我去將老参煮了,看能不能將总鏢头命吊住! 我再弄点吃的,家中只有线面,你们对付吃一口,天亮我再去买些食材。” 林夫人听林柔儿这般说,赶忙致谢。 林平之更是感激涕零,此刻林震南能得老参汤吊命,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陆锋想著若等明日,日月神教发现林平之逃走,更是死了一屋子教眾,定会闹將起来。 虽不说会满城风雨,但街上定会撒布眼线。 “明天我要出门,回来时候,我会將食材带回,你们三个就在此处等著,莫要隨意外出。 我今天杀了日月神教不少人,明天城里,说不定会出些乱子。 还有,你们派去其他省的人,是带人直接回鏢局么? 可有什么通知方式,让他们找个地方待命? 若是直接回鏢局,恐怕只是送命去!” 第97章 父仇 林柔儿听陆锋这般说,也担心起她爹爹安全。 她竖起耳朵,听林夫人后续的话。 就听林夫人道: “我夫君已经提前嘱咐过,若是赶回福州,却未见鏢局换上五色旗,便先行隱藏起来。” 林柔儿听林夫人这般说,才放下心来,將她爹爹珍藏的老参取出,为林震南熬起参汤。 参汤熬得甚浓,可林震南却將牙床紧闭,餵不进去丝毫。 林平之见状,便又要哭啼,林夫人却训斥道: “你父亲还没走,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可有男儿样子?” 林平之诧异往日慈祥母亲,今日怎会这般训斥他,他抬眼去望,却发现林夫人眼眶微红,却忍著悲伤不去发作。 “父亲若是不治,我便是林家唯一男人,若还每日哭哭啼啼,却如何护得住母亲,护得住林家家业?” 林平之思到此处,脸上最后一丝稚气,也烟消云散了。 陆锋尝试著再次將真气渡入林震南体內。 却发现林震南此刻身体,宛如破洞水桶,无论真气渡过去多少,都难以留住。 陆锋心知林震南这是时日无多,说不定连今晚都难挺过。 便对林平之母子道: “伤口这般大,应是难捱过今夜。 我若强以真气渡之,他能清醒一时半刻,留下几句话。 但只若我散了真气,想必便片刻不得活。 你二人何意?” 陆锋一番话,说的毫无感情,好似一个无情医生,宣布病人將要死亡一般。 林夫人早有心理准备,见陆锋这般说,思考片刻,望了林平之一眼。 林平之回望母亲,母子二人对视片刻,便有了决定。 就听林夫人道: “请公子渡真气,与我夫君。” 说著话,林夫人就要起身来跪。 陆锋那愿受如此大礼,慌忙將林夫人扶起。 隨后在林震南胸腹连点数次,將封闭的几处要穴打通,手放在林震南小腹,將真气向林震南体內渡入。 没过一会,林震南缓缓睁开眼睛: “渴,我好渴...” 陆锋心知,林震南这是因出血过多,而感到口渴。 林平之闻言,就將参汤端来,却被林夫人拦下: “喝不得! 以真气吊命,若是有任何食物入腹,你父亲恐怕將其咽下,便要气绝。” 她拉著林平之来到林震南身前,用年轻时唤林震南的方式,唤著林震南: “阿哥,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林震南自是知道身体状况,望著妻子、儿子,心中甚是不舍: “莫要与日月神教衝突,我们斗不过他们。 平之啊,莫要想著给为父报仇,能平安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林震南环顾四周,见有外人在场,本不想將家中秘密尽数道出。 又想到此刻能帮他之人,应不是敌人,却也放下心来,继续说道: “城外共有三处钱窖,我都画在纸上,那纸在鏢局中堂密室东南角地砖下。 若是我林家挨过此劫,只留一份便可。 將其余,送给助我林家渡劫之人...” 陆锋感觉到,隨著林震南清醒,他体內真气溢出速度越来越快,短短不过百息时间,他真气以用了一半。 可哪怕如此將真气渡入林震南体內,但他说话声音,却愈发细微。 下頜儘量向后缩著,想呼吸更多空气。 “平之啊...要保护好你母亲...” 林震南说出此话后,下頜向后缩的更厉害了,宛如被提上水的鱼儿一般。 “父亲,我会的!” “阿哥...” 陆锋见不得眼前悲伤,闷头继续向林震南体內注入真气。 但他忽感不对,此刻林震南身体,宛如一块石头,半分真气都渡不进去。 陆锋心知,林震南生命將走到尽头,便將手从林震南小腹移开,退了出去,將林震南最后时光,留给他最亲密的几人。 林震南努力將手抬起,抚了抚林夫人的脸,林夫人抱著林震南的手,將其放在林平之头顶。 林震南下頜不再努力张大,猛力吸气。 他似乎不再痛苦那般,笑了笑。 隨后,他將眼睛闭上,再也没有张开。 陆锋將林柔儿拉出房间,坐在门口台阶。 二人听著屋內传出的阵阵压抑哭声,望著月亮用墙头落下。 “陆大哥,我好担心依哥、依爸...” “恩。” “你平时会有担心的人么?” “有的。” “那人是谁?生得什么样子?” “我也不知那人什么模样。” “哦...” 林柔儿最后一句,尽显失落。 毕竟哪里有人会思念一个,连面容都不知道的人呢? 她认为,陆锋是在敷衍她。 陆锋也听出林柔儿的失落之意,开口解释: “我確实没见过她的面容,此刻在哪我也不知,我单单知道她的名字而已。” “那叫什么?” “任盈盈。” 林柔儿,心中泛起淡淡酸意,將这个名字牢牢记住。 林柔儿又想起刚刚死去的林震南,她向陆锋问道: “屋里的事,等会怎么办呢?” “你先去弄点吃的,林震南尸体,可能要暂埋你家里,可以么?” 林柔儿想著死的是福威鏢局总鏢头,她父亲也是福威鏢局鏢头。 虽说在自家院子里埋人不甚吉利,但眼下何等情况,她也清楚,心知不是矫情时候。 她点头应下,隨后便去厨房做饭。 陆锋进屋,发现林夫人躺在林震南身边,双眼紧紧闭著,眉头紧紧锁著。 却是林震南没死前,有外人在,林夫人显得极为硬气。 可林震南死后,陆锋、林柔儿又退出房间,林夫人便哭得晕厥过去。 本给林震南吊命的参汤,便被林平之餵进林夫人嘴里。 林平之见母亲呼吸放的平缓,本想去寻陆锋,没想到陆锋却先进来。 听陆锋说出决定后,林平之点头应是。 没过一会,林柔儿唤二人出来吃麵。 陆锋晚饭只吃了几口,现在正是饿的时候,拿起筷子便吃。 林平之却看著碗中汤麵发呆。 陆锋拍了拍林平之肩膀: “人死不能復生,这面越泡却会越多。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 林平之听陆锋这般打趣,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却也吃不下去。 陆锋也不再劝,见天要亮,便准备出门去寻任盈盈,將福威鏢局情况告知一二。 他把嘴一抹: “我先出门,你们留著屋里,莫要隨意进出。” 第98章 再聚 待陆锋出门时,东方天空已微微泛起光亮。 到城门时,出城队伍,已排了三十余人。 陆锋未带斗笠,打扮甚是寻常,在人群中除了丑些,毫不起眼。 没等多久,城门便开,陆锋往码头行去。 没过多久,便在码头寻到一枚暗记,便依照暗记指示,在码头中部,寻到一条单桅福船。 船上正有一中年汉子,抱著膝盖,在船头远远望著。 那汉子见小鼻子小眼模样陆锋后,却是面露惊喜,对著陆锋连连招手。 原来,任盈盈將自己易容成中年汉子模样。 陆锋心中暗暗发笑,拉动缆绳,將泊在江中的船,拉近,轻轻一跃上了船。 “你怎將自己打扮成这般模样?我猴呢?我马呢?” 任盈盈白了一眼陆锋,她本盼著陆锋能道声平安,然后说说城中事情。 谁知陆锋刚见面就问他的猴儿和马。 “马被养在底仓,猴儿应是睡了。 城中状况如何?与我说说。” 任盈盈说著话,將陆锋往船舱中引去。 船上味道並不好闻,船舱中,瀰漫著陈年的鱼腥味,混杂著填补木缝沥青味道。 任盈盈经几日环境恶劣客栈住宿后,似乎对脏乱差有了免疫。 就见她直接坐到有些油腻的条凳上,给陆锋倒了一碗茶水。 陆锋將茶水饮下,便將从城中探听的所有消息,一一道出。 任盈盈越听越气,当得知林震南被砍中胸膛死去,更是气的手指微颤。 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敢假扮她日月神教圣姑身份,更是將黑锅扣到她头上。 陆锋说完,见任盈盈还在气头,便识趣的闭嘴,不敢说什么怪话。 任盈盈在开口时,却並未说福州城里的事情,而是讲起她小时候: “那年我九...二十九岁,那是我爹爹失踪前一年中秋,到现在已近十二年了。” 任盈盈差点將九岁误说出口,忙在后面几句,加重了音量,又偷偷观陆锋面色。 见陆锋面色如常,便继续往下说: “那年五月初五,我、我爹爹还有教中诸位长老聚餐。 那时我便觉得教中氛围怪异,曾经桌上人数最多时,算上我和我爹爹,有十五人。 然后便是十四人,然后便是十三人,到了那年,便只剩十二人。 那时我还不懂什么江湖,就去问我爹爹: 这聚餐,为何会每年都少一个人? 我爹爹却也不在意,只自顾自喝酒。 但我却注意到,当时还是长老的东方不败,似有不自然。 第二年,我爹爹便失踪了。 今日回想起来,应是我那句无心之言,惹得东方不败对我爹爹,起了恶念。” 此刻,任盈盈已经明白,她的圣姑身份,只是东方不败为了安抚日月神教中老人的一种手段。 她认为,东方不败十年经营,已將教中地位稳固,所以,她圣姑的身份,便无所谓起来。 陆锋听后,却比任盈盈更明白事情原委。 东方不败曾经確有异心,將任我行赶下台来,但又顾及往日情分,没有痛下杀手。 向问天更是继续做光明左使,同时给了任盈盈一个圣姑超脱的身份。 那时,东风不败更想要的是继承日月神教教主后,修炼《葵宝典》的机会。 但修习《葵宝典》后,没了鸡儿,掉了鬍子,东方不败修成天下第一后,想法却是变了。 他开始寻觅爱情了。 但他的男情人,却是个偏爱权力的小人。 福州此番有人假冒圣姑,定是杨莲亭授意。 毕竟杨莲亭和任盈盈可没什么感情,手段便显得激烈。 但陆锋同样明白,就算东方不败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毕竟在东方不败心中,他的莲弟,说什么,便是什么。 二人同时嘆了一口气。 闽江因上游流速甚大,江面顏色是宛如黄河的土黄色。 风宛如林平之说的那样,是个大风天。 一阵风过,將船吹得摇晃起来。 陆锋將茶碗端起,把残茶饮尽: “我去躺一会,等会向问天回来你再喊我。” 任盈盈闻言点点头,继续顶著那副中年汉子的脸发呆。 陆锋没躺一个时辰,就被任盈盈唤起,却是向问天回来了。 向问天跳上船第一件事,便对任盈盈道: “这幅脸是没法用了,快给我换一张!” 任盈盈好奇问道: “发生什么了?” 向问天將脸上胶泥尽数搓下: “白天时候,我便寻到那院子,远远望了一会,发现江西青旗旗主秦伟邦,正骑马出门。 我本以为他是主事之人,又没带几个隨从,便想跟上去將其擒下,却见桑三娘也在。 便留了心眼,继续藏著。 过了晌午,秦伟邦一脸丧气骑马而回,嘴里嘀咕著林震南逃了一类的话,而桑三娘,却將他唤做长老。 定是这死,顶了死去郝长老的司职!” 陆锋听向问天这般说,忙將林家三口之事又说了一遍。 向问天听后道: “原来秦伟邦一脸晦气是因为这般。 我因靠的太近偷听,却引了桑三娘这骚娘们杀意,直接以重掌偷袭我。 我又不能去使【吸功入地小法】这般功夫来挡,便硬受了她这一掌。 咳咳,不过她也不好过,胸脯也被我印了一掌! 又趁乱打了几个围过来的蠢货,便趁乱逃了。” “可有绿竹翁消息?” “他应是逃了,还带走了十几个人,现在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任盈盈听得绿竹翁成功逃走消息,心中安定大半,向陆锋、向问天二人问起: “逃了便好,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陆锋想也未想: “桑三娘应是假扮你之人,她同样也是长老对吧? 想办法將她和秦伟邦制住,【三尸脑神丹】一吃,万事大吉。” 向问天听陆锋这般说,觉得陆锋方法虽简单粗暴,但是却是最有效的,同样难度也极大。 任盈盈实在耐不住陆锋无脑计划,反驳道: “你不是一直反对我餵人【三尸脑神丹】么?这次怎又提出? 桑三娘、秦伟邦武功修为虽不高深,但身边却起码有百十人相伴。 你打算凭藉你我他三人,便从人群中將其生擒?” 陆锋双手一摊: “那你俩还不说说桑三娘、秦伟邦都擅长什么功夫? 教眾武艺又如何?可有什么撒手鐧? 又都有什么弱点可供利用?” 第99章 相认 任盈盈听陆锋这般问,便明白陆锋虽知一些隱瞒,但对日月神教了解,仍有缺失,便耐心解释起来: “我爹爹还在位时,教中十长老自是选武艺高强之辈。 东方不败担任教主后,却改了章程,不仅仅以武艺来论。 若有其他能力,会对教中有贡献,亦可成为成为长老。 桑三娘、秦伟邦武艺虽无法与向左使相提並论,但你可知黑血神针? 教中若到旗主以上,都会配发一到三副,作为危机时保命的撒手鐧。” 任盈盈说著,从怀中取出一黑漆圆筒状物品: “因甚是稀有,我但凡心存些希望,便不会使用。 但若是被逼急了,將毒针放出,与我对敌之人定是非死即伤。” 黑血神针陆锋自是听过,但见却是第一次。 任盈盈將黑血神针重新收入怀中,继续为陆锋介绍: “秦伟邦曾是江西青旗旗主,想必这次来福建,也將手下尽数带来。 对於一般教眾,虽不佩发黑血神针,但会佩发毒水弩。 毒水弩若不小心被触到,轻则一片血肉被腐成泥,重则当场毙命。 同时更有將隨身武器淬毒的习惯,若是不小心挨了一刀,不及时处理,轻则断肢,重则毙命。 现在你可知,为何江湖人总將我日月神教,称呼为邪门外道了吧?” 陆锋听任盈盈这番话后,明白仅凭三人去硬闯极不现实。 贏是有一定概率贏,但容错率实在太低,但凡出了一点错误,便会有去无回,万劫不復。 陆锋又想起与福威鏢局交好的福州城官军,向任盈盈倡议道: “若引福州城官军去攻呢?” 向问天听陆锋这般说,抢在任盈盈开口前便反驳起来: “官军能一碗水端平,两不相帮就是最好的了。 你当官军都是好心?都贪財? 万万不可存著利用官军想法,偶尔能借官军的势,但不可將希望寄於此! 这次没什么巧法去使了,唯有硬碰硬一条路。” 向问天话说至此,陆锋心知现在唯一出路,便是等蓝凤凰率五仙教教眾返回,同时將绿竹翁找回。 但除开眼前事情,陆锋则想的更多,他斟酌片刻,对任盈盈道: “福州这般闹起来,会不会影响到你爹爹?” 任盈盈本在喝茶,听到陆锋提问,手忽的一抖,將茶水洒落大半: “我想过,但若无绿竹翁、蓝凤凰、向叔叔和你相助,去杭州救我爹爹,实在甚难。 况且哪怕救出来,也要亡命天涯去躲日月神教追杀。 我父亲若是安好,我便与父亲找东方不败算算囚禁我父亲十一年之仇。 我父亲若不安好,那我便同日月神教算算杀父之仇!” 任盈盈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杀意十足。 陆锋见任盈盈这般想,也放下心来,唯恐任盈盈压力过大。 陆锋只觉得任盈盈现在,比昔日的令狐冲还要惨。 嵩山派旧恨未结,又添新仇。 本以为是助力的日月神教,又因杨莲亭想夺权,从背后刺了任盈盈一刀。 好友生死未卜,父亲了无音讯。 向问天拍了拍任盈盈肩膀: “莫要想的那么多,我去歇息疗伤,桑三娘那一掌打的颇重。” 任盈盈也不吱声,目送向问天走进內舱歇息。 陆锋想到福州城还有林震南丧事要办,以及三个人的食物要买,也向任盈盈道別: “我要回福州城,明日我再过来可好?” “有事我如何来寻你?” “我也说不清那地址具体在哪,明日我还这个时间来,可好?” “那你去吧,今天我去城中寻寻,看看是否有绿竹翁留下的暗记。” “你多加小心。” “你也是,快走吧。” 当陆锋再回林柔儿家时,进门却见林平之养的十一只狗,在院中各处趴著。 林柔儿將食材接过,便去厨房整治起来。 陆锋去看了一眼林平之,发现正在后院给林震南挖坟。 林平之一直是富家少爷,虽会些三脚猫功夫,体力甚好,但挖坟却极不擅长。 他也不懂使力,只闷头狂挖,陆锋见林平之这般,也不去劝。 陆锋明白,林平之这是在发泄林震南之死的悲伤。 又去厨房与林柔儿打了声招呼,陆锋便往福威鏢局行去,打算看看昨日事后,有何反应。 陆锋坐在离福威鏢局不远的一处茶楼,点了一壶茶,一盘乾果,便坐在茶楼二楼,向福威鏢局望著。 福威鏢局在建造时,想必考虑过临街商铺若有人窥探如何应对。 临街那一面墙甚高,又移了几棵古木,哪怕在二楼,也看不真切。 陆锋正打算换个地方时,却见邻桌有一人在极隱蔽的观察他。 那人穿了一身褐衣,只是寻常模样,面前如陆锋一般,摆了一壶茶,一盘乾果。 那人见陆锋的视线投过来,却也不避开,反而摸了摸脸,又摸了摸头顶。 陆锋见那人这般怪异,便提了小心,准备若有必要,便先给他一剑鞘。 那人见陆锋面露凶光,也不再摸头摸脸,转而向小二吆喝起来: “小二,你这店里可有竹叶青? 这茶喝的好没滋味,我想喝酒!” 小二闻言,赶忙过来: “店中无竹叶青,只有米酒、黄酒,客官可要喝么?” “取那黄酒,打来一坛!” 小二很快便將一小坛黄酒抱来,当著那人面,將封泥去了。 那人见店小二下去,却將手伸进罈子,对陆锋道: “你看什么?没见过用酒洗手的么? 我衣服脱线了,你可有针线么?” 那人这般说著,若是寻常人见了,多半会转头就走,唯恐被这顛汉缠住。 但陆锋见那人这般,却明白,这人多半是绿竹翁手下! 他仔细观察那人眉眼,发现与光头探子眉眼,確实极为相似。 易容后,单眼皮可变双眼皮,双眼皮也能变成单眼皮,但双眼间距离却是极难变化。 又观那人体形,虽一身褐衣宽鬆不显肌肉,但那人手腕骨骼却是极粗,手掌也极为宽大。 陆锋望著那大汉道: “针线我倒是没有,你若是著急,拿竹籤別上不就行了?” “我家田里倒是有些竹子,不过这竹子却被人砍了,长势不甚好。” 陆锋往那人身边靠了靠: “竹子长势不好?带我去看看,我兴许能医治。” 第100章 闽江行 茶楼二楼,一阵穿堂凉风拂过,將房顶灯笼吹得摇晃起来。 那人听陆锋这般说,却问起新问题: “我家还有两条鱼,一条痴痴傻傻,你猜另一条什么样?” “怕不是被开膛破肚,又被人缝上肚皮罢?” “嘿嘿,兄弟,你真是聪明!可愿去我那看看? 我在东门等你。” 那人见陆锋点头便举手示意店家: “小二,会帐!” 陆锋待那人走后小半柱香,也將小二唤来,往东门行去。 到了东门门口,却见那人抱著酒罈,在城墙根上靠著,有一搭没一搭的喝酒,但每每將酒罈举起时,却靠著酒罈掩护,眼睛飞快的四处打量。 见陆锋来了,也没打招呼,將酒罈抄在怀里,向小巷行去。 陆锋见状,便循著痕跡跟著,七扭八扭一通,竟然又回到东门。 就见那人,回头望了陆锋一眼,点头示意后,便出了东门。 出了城,二人一前一后行了二三里地,近乎看不到城门时,那人才过来与陆锋说话: “你可是陆锋兄弟?怎没见你的猴?” “你怎看出我是易容?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卢老大啊! 易容久了,谁有没有易容,便容易看的出来,若是见过本人,更是容易猜出。” 陆锋却无法將这位自称卢老大的人,对上號。 “卢老大?实在抱歉,我人实在没认全。” 卢老大此刻脸上表情有些精彩,他心中想著自己终究是个小人物,心中略有苦涩,似是无奈。 就见他用手拉住髮髻,向上一拉,却是一个光溜溜禿头。 陆锋隨即便將其对应上了: “是了是了,我认得你,鹰潭时候我將你头髮剃了一缕,你就自己颳了禿头的探子头子!” 光头探子伤心事被陆锋这么一提,脸上表情更苦涩了,以这种方法被人记住,实在过於羞耻。 可好不容易找到陆锋,也只好开口相让: “对,就是我。 圣姑可回来了?” “你带我去见绿竹翁,我再与你说。” “好!” 二人隨后便下了官路,往山林中行去,又走了二三里,便见得一小院。 卢老大推开院门,就见院子略显陈破,院中两位汉子,正在马厩给马添草,见卢老大回来,还带著陌生人,皆將手扶在腰间刀柄上。 就见卢老大对那二人道: “手放下,是自己人。 閔老二、史老三,给我准备两匹马。” 二人闻言,忙回屋將鞍具取来,整治起来,半盏茶功夫,便將鞍具整理好。 卢老大將韁绳塞到陆锋手里,对閔老二、史老三道: “下午就先不用去城里了! 陆兄弟,你隨我走,我带你去见竹老。” 二人纵马狂奔,没一会便来到闽江江畔一处货栈。 货栈被青灰色石砖围起,一扇可供两辆马车並行的大门,牢牢闭著。 墙上坐著一位壮汉,见来人是卢老大,也不多问,从墙上跃下,將门打开。 院內靠近江边,有三间竹子搭建的简易棚子,两间空著,其中一间堆了些许货物。 一座石砌码头,停著一艘虽显老旧平地货船。 院子阵阵药香,从一排四联房屋,最靠近江边的一间房,不断散出。 江风一吹,这味道,便也飞快散去。 卢老大將陆锋引到那间房前,轻敲房门: “竹老,我在城內遇到陆锋兄弟,將他带了来。” “进来吧。” 绿竹翁声音,显然略失中气,嗓子更是有些沙哑。 陆锋进屋一瞧,却见绿竹翁左手包著厚厚纱布,显然受了伤。 脊背微微佝僂,气喘的甚是费力,未等陆锋来询,便先开口: “嘿嘿,受了些伤,倒是被你这贼小子瞧见。 圣姑可回来了?” “回来了,我们將向问天也一同寻来了。” 绿竹翁听闻,略有惊讶,將陆锋引到缺了扶手的椅子上: “哦?仔细说说。” 陆锋往椅子上一靠,將与任盈盈出行这几日所遇事件,挑要紧的讲给绿竹翁。 “向左使能来实在出乎意料,嘿嘿,我这脑子,可没向左使好使。 我等会写封信,你和卢老大一同去寻圣姑,倒是將船挪到此处。” “好,那蓝凤凰呢?也需有人在码头守著罢?” “出事那天,我便派人前去寻她,码头到时候我也会派人守著。” “好,那我去寻盈盈,你这几日发生了什么,等盈盈到了,再一同说。” 待到绿竹翁將信写好,陆锋与卢老大將马留在货栈,划著名一条舢板,顺流而下。 闽江下游流速虽慢,但也仅仅对比上游来说。 陆锋与卢老大为使太大力气,不到一个时辰,便从货栈来到任盈盈船边。 二人刚將舢板在大船便是系上时,任盈盈刚从城內回来。 见陆锋带了一陌生面孔,先略显惊讶,但又隨即释然。 她坚信陆锋不会坑她。 待陆锋將绿竹翁信奉上,瞄了一眼卢老大道: “解缆,启航,我们去寻绿竹翁!” 向问天此刻也从船舱出来,与卢老大一同,操持起船来。 陆锋不会操船,便循著向问天指挥,做些拉缆绳的简单活计。 逆流而上,远比顺流要慢,哪怕顺风,依旧行了近两个时辰,待到码头时,已是夕阳西下时。 一阵大风,將天空云彩吹的一片也不见,从江心望向左岸,是一轮略显粉红色的残阳。 船至码头,还未完全停稳,任盈盈便从船头一跃,去寻绿竹翁。 岸上见任盈盈一副生面孔,刚想去拦,却被卢老大一声喝止: “莫管! 来几个人接缆,泊船!” 隨即便有几个人跳將上去,帮卢老大忙活起来。 陆锋、向问天见有人帮忙泊船,便放下手中活计,隨任盈盈而去,去寻绿竹翁。 刚进屋,就听绿竹翁对任盈盈道: “没事没事,我这手只是废了而已,能从黑血神针下得生,已是幸运。” 向问天听绿竹翁这般说,又见其被包裹的左手小声骂道: “杨莲亭这贱货,定是想將你置於死地! 连黑血神针这般歹毒物件,都允人对门內长老出手!” 绿竹翁却也不气: “你不也是遭人坑害?若不是盈...圣姑救你,想来你现在应被捆著上黑木崖,遭杨莲亭用小刀剐吧? 嘿,莫要担心,过几日,我定要让桑三娘吃不了兜著走!” 向问天听绿竹翁这般胸有成竹,赶忙去问: “你打算做些甚么,让那骚娘们吃不了兜著走?” ----------------- 100章撒~~ 从下一章开始,都是3k-4k每章。 更新时间: 早00:00 晚20:00 第101章 修罗场 绿竹翁刚说几句话,便气喘起来。 他端起药碗,饮了一口,又將桌上灯烛点燃,才继续开口。 可他却並未直说做了什么,而是先將他遇袭遭遇道出: “嘿嘿,圣姑走后第三日,桑三娘就使几位心向杨莲亭的几位教眾,熬了一锅毒汤想餵给留守的几位教眾来喝。 但却忘了也有几位五仙教教眾留在这,这几位鼻子可比狗灵,便提醒了我。 我也加了小心,暗中防备。 谁料桑三娘、秦伟邦带了近百十人来攻,更是带了黑血神针、毒水弩这两样杀器。 好在蓝凤凰走前,给我留了好些毒药,这毒药本是打算给福威鏢局鏢师,提升些战力的,结果统统洒到他们身上。 可毒药好用,依旧三拳难敌四手,我留下十几条人命,才从大院里逃出,来到这苟起命来。” 绿竹翁说罢,又喝了一口药汤,这药汤应是极苦,绿竹翁脸都皱了起来: “五仙教这群小崽子,什么都好,就是熬的药实在忒苦,熬夜手艺实没他们做饭手艺,来的高明。” 陆锋听绿竹翁这般说,呲呲笑了起来,引得任盈盈好大一个白眼。 只不过任盈盈此时仍是中年汉子模样,这白眼却是失了精髓。 绿竹翁將汤药艰难咽下,继续说道: “我已遣人,去寻任教主曾经旧部。 好些洞主、岛主、散人虽二三十年不在江湖闯荡,但若是去寻,十之七八却会来帮。” 向问天显然也有过,將这些老江湖喊来想法,他哈哈笑起来: “你这小老儿也是聪明,我今天歇著的时候,便起了將『漠北双雄』、『黄河老祖』、『毒不死人』一起喊来想法。” “嘿嘿,你说的那些人,我已经都尽数唤著了,长鯨岛岛主司马大、天河帮帮主黄黄伯流,我也尽数喊著来了。” 任盈盈听著绿竹翁与向问天对话,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可用,而且大半都是近十年来,便隱跡江湖,但曾经却名噪一时的老江湖。 她想了想,似乎还有几人可来帮她,便对绿竹翁道: “遣人將桃谷六仙也唤过来。” 绿竹翁听任盈盈这般说,却面露难色,向问天更是將眉头一皱: “將这六个活宝喊来,真的好么? 你可有办法使他们听命?” 任盈盈却胸有成竹: “喊来便是,桃谷六仙虽看著顽劣不著调,但若是对了路子,也会听话。” 绿竹翁心知人多力量大,便应承下来: “那我遣人去唤,桃谷六仙到了,你定要看好,莫要惹出不必要事端。” 陆锋在一旁听著三人谈话,心中暗道: “如此这般,岂不是將五霸岗搬到福州来了么? 桑三娘,我记得她是被杨莲亭派出杭州,质问江南四友任我行是否逃脱的人吧? 你惹谁不好,为何要去惹有些魔怔的任盈盈呢?” 忽又想起,林震南將福威鏢局各处分號鏢师,尽数唤回之事。 还未等他將此事说与眾人听,任盈盈却先开口提前: “福威鏢局分號部分鏢师,被林震南唤回福州。 这些人武艺虽不精湛,但也可用,到时候让林家少主带著,也可从旁助战。 等蓝凤凰回来,再给他们发些毒药,到时候只要能砍到人、射到人,便可取其性命!” 陆锋对任盈盈道: “那明日我进城,將林平之带来?” 任盈盈想了片刻道: “明日我与你进城寻他,將事情说明,这处货栈,他却是不能来。” 陆锋点头应下,见天色晚了,奔忙一日,未得休息,却也觉得乏了。 见此间是暂时討论停当,便打算回船上歇息。 任盈盈也不愿让绿竹翁太过操练,便隨著陆锋一路回船。 此时,三人马匹已被日月神教教眾从底仓牵出。 杂色健马被困舱下许久,此般闻得新鲜空气,显得甚是愜意。 小金正骑在马儿背上,似模似样学著陆锋样子握著韁绳。 陆锋见小金这般模样,暗暗发笑,感觉这几日压抑心情,好了不少。 待回到船上,陆锋便寻了一吊床休息。 任盈盈古琴因绿竹翁逃得狼狈,被留在曾经大院,她將竹萧抽出,在船尾吹了起来。 萧与笛不同,笛声是清脆、婉转,而萧声却深沉、悠扬。 任盈盈没寻什么谱子,而是由心隨意吹著。 闽江水涛涛,摇晃著船,船上能闻木板之间挤压的声音,水流划过船身的声音。 月亮升起,闽江这处因靠近入海口,又赶在满月后的大潮,海水便倒灌进来。 船摇得更剧烈,簫声依旧低沉。 陆锋在吊床中,隨著船身轻晃,在萧声里安眠。 小金在外玩闹够了来寻陆锋,见陆锋熟睡,却也不去打扰,本想著去爬爬桅杆,却遇到吹簫吹得有些累的任盈盈。 没等小金逃走,任盈盈变戏法一般將一束荔枝从手中变出。 小金想了想,便从了本心。 毕竟,荔枝是甜的。 陆锋一夜未归,林柔儿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揪著一般。 心中默默祈祷: “陆大哥可莫要出事。” 她却没想到,他出现在陆锋綺丽的梦里。 当陆锋挣扎著从梦中醒来,发现太阳似要从东方升起,忙从吊床起来。 待走到甲板,见任盈盈已早早开始练剑,陆锋看了一会,也练起《藏锋剑法》来。 陆锋舞的极慢,任盈盈停下练习,看的颇为仔细。 陆锋见任盈盈来看,也不藏著掖著,继续以极慢速度舞剑。 他並不怕剑招被学了去。 此刻《藏锋剑法》与《辟邪剑谱》最相似之处,便是若只学剑招,不习內力,《藏锋剑法》只是一门招子精彩的剑法。 单这剑法便足够任盈盈学习。 她细观陆锋剑路,发现有几式可以穿插进自身剑招,试著练了几次,也愈发熟练起来。 待陆锋停止练习,任盈盈已偷学了七八招。 陆锋对任盈盈道: “这剑法一部分,脱胎於你们神教十长老破解五岳剑派招子。 你若想学,我可教你,不用这般偷偷来学。” “这本就是我日月神教绝学,我这怎能算是偷学? 只是拿回来罢了。” 陆锋见任盈盈这般傲娇,也不恼,也不王八念经。 只道:“对对对!” 任盈盈被气得够呛,她实在不知,为何陆锋总会有千万种方法让她生气? 她望著陆锋易容后小鼻子小眼模样,愈发觉得憎恶。 但却也不知如何反驳,便拋下一句: “赶紧吃饭,吃完我们进城去寻林平之。” 当陆锋、任盈盈二人再临福州城时,已近晌午。 陆锋寻一店铺,买了几张草蓆,在腋下夹著。 任盈盈见状好奇道: “你买这草蓆作甚?” 陆锋没好气道: “葬林震南用啊,现在城里这般景象,哪里敢寻棺材铺给林震南买棺材? 就算买了棺材,又怎敢將他风光大葬? 先以草蓆裹著,寻个地方先葬下。 等林平之过几日大仇得报,以仇敌头颅祭奠,再將其换个风水宝地再葬吧。” 任盈盈听陆锋这般说著,觉得往日里,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陆锋,对福威鏢局,似乎太好: “你对林家、对福威鏢局怎么这般好?” 陆锋被任盈盈问的语塞: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任盈盈听陆锋这般说,只冷笑一声: “拔刀相助?我信你个鬼! 与其信你路见不平,不如信你曾欠了林家甚么人情。” 二人一路扮嘴,来到林柔儿家门口。 待林柔儿將门打开,任盈盈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不知为何,她感觉有些討厌林柔儿。 林柔儿同样如此。 只感觉陆锋带来的中年汉子,眼神实在是凶,在她身上一番打量,好似冰冷的刀子,在身上划过。 她被任盈盈盯得低下了头,將陆锋带来的草蓆接下,將陆锋、任盈盈引到屋里。 林柔儿感到极不自在,便为二人倒了一杯茶,去唤林平之。 任盈盈在中堂坐下,闻了闻茶,却也不喝。 她挑眉望著陆锋: “这女子是谁?” “是我从田伯光手里救下那位女子。 她爹爹是福威鏢局鏢师,我將林家三口救出,將三人安置在这。” “哦。” 任盈盈这一声“哦”意味深长,似有八卦,似有不悦。 陆锋听到这一声“哦”后,感觉极为不妥,但哪里不妥,却说不出来。 林平之听闻陆锋回来,小步跑来。 陆锋一夜未回,林平之感觉少了主心骨一般。 此般將陆锋回来,心中甚有些雀跃: “陆大哥,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回来,我都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陆锋指了指椅子,让林平之下。 待到林平之坐好,陆锋开始介绍: “我身边这位,是日月神教圣姑,只不过城中如此,只能易容来见你。” 林平之听陆锋这般说,匆忙起身行礼。 但他刚起身,任盈盈却以手指沾了一滴茶水,向屋外弹去。 茶水被任盈盈以內力加持,虽是水滴,却也激发出一声啸叫。 水滴打著归啸,擦过在门外偷听的林柔儿,將她震得晕眩。 陆锋见任盈盈又胡乱出手,忙向屋外疾奔,將林柔儿扶起。 就听任盈盈又使出苍老声音道: “想听,便进来听,莫要在门外鬼祟!” 第102章 浊人间 林柔儿虽在门外偷听时,已知任盈盈是什么劳什子圣姑。 可她父亲虽是鏢师,却也不会与她说太多江湖上的事情。 她並不知日月神教圣姑,在江湖上,究竟代表什么。 就见林柔儿双手叉腰,嘴里软萌有些夹的弯弯腔,充满了滷虾油的味道: “这迓是阮厝,汝这歹查某,赶紧共阮厝行出来!” 林柔儿这一番话,若是翻译成官话,意思是: 坏女人,这是我家,快从我家出去。 林柔儿这一番话说的又急又快又大声,可惜任盈盈却是一句都没听懂。 就见任盈盈顶著中年汉子的脸,歪著头,努力思考林柔儿所表达的意思。 思索片刻,却实在不明白何是阮厝,何是歹查某。 但见林柔儿这般模样,定非什么好话。 陆锋不知任盈盈哪来的无名火,但他却將林柔儿话听了个明白。 他让林柔儿回到內室休息后,打起圆场来: “你多大人了,和良善人家小姑娘计较甚么? 不是要和林家公子商议如何反攻么? 先谈正事可好?” 陆锋越是这般说,任盈盈越觉得心中无名火越盛。 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 林平之在一旁听著,却险些被林柔儿嚇死。 这般对日月神教圣姑说话,真是嫌命长! 一个假圣姑就闹的福威鏢局家破人亡,一个真圣姑若是生气,小小林柔儿真不知要遭多少罪! 见陆锋將圆场打起来,林平之决定助攻一番。 就见林平之从椅上坐起,对任盈盈深深一拜: “请圣姑为我爹爹,为我福威鏢局,主持公道!” 任盈盈冷冷注视著林平之,刚要张嘴呵斥,却想到林平之刚刚失了父亲,便將目光收了回去。 陆锋將林平之扶起,让其重新坐下: “我买了几张草蓆,等会先將你父亲安葬再说。” 林平之听陆锋说起这般事,觉得甚是难过,他想为林震南风光大葬,可时事逼人,却连一口薄棺都不可得。 就在他坐在椅上,略显颓唐时,听任盈盈道: “你父亲暂且薄葬,等我將福州之事尽数摆平,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没想到我走后几日,便出这般变故。 我已唤来江湖高手、隱居豪杰。 但高手虽多,可人数却不如那假圣姑。 我来问你,你家分號可有多少人回?” 林平之明白,单靠福威鏢局,想报父仇,实在是难。 听任盈盈愿以高手相助,心知任盈盈目的並非单纯,但也极愿与之合作。 再加上性命是由陆锋救得,也变得主动起来: “十家分號,骨干都为福州籍,大部分是曾是与我父亲一起打江山的老人或其子侄。 但手下部分鏢师、趟子手却是当地人。 我父亲死前,派人去十处分號,是打算將福州籍鏢师尽数唤回,若有愿继续来我福威鏢局做事的,也尽数带回,总人数应有不到百人。” “陆锋与我说,他们会看旗令暂且隱蔽,你可有办法將其聚在一起?” “有!” “几日可办得?” “最远的在长沙府,一来一回起码需要十日,最近的南昌府,最快也需要六七日。” “好,到时候我会给他们配置武器,到时候只需將日月神教普通教眾牵制住则可,不需你们拼命。” 林平之听任盈盈说福威鏢局不需拼命,只需助拳,明白任盈盈这是为他好,以免福威鏢局鏢师损失过重。 但他同样暗暗不平,毕竟这太瞧不起福威鏢局! 他语气有些生硬: “我会让那些普通教眾牵制住的同时,儘量多杀几个!” 任盈盈听林平之这般说,便明白林平之这是少年意气,更不懂日月神教战力多么恐怖。 日月神教横行河北地界,连官府都拿其无奈,凭的就是战力出眾! 陆锋同样听出林平之口气中不平之意,好言劝慰: “江湖廝杀和走鏢不同,你们家鏢师兴许走鏢十年二十年见多识广。 但真的拼斗起来,凭藉的是武艺是否高强,战阵是否嫻熟,兵器是否趁手。 你敢说福威鏢局鏢师武艺,同日月神教教眾那般高强?配合同那群杀胚般默契? 你还记得马房那些尸体么? 让你牵制,你便牵制,莫要到时候上头过去火拼。 若是被杀崩了阵脚,却是会將我一併连累!” 林平之听陆锋一番话后,心有戚戚。 心思若是福威鏢局兵强马壮,哪里会遭这般恶事,又哪里会被人瞧不起。 江湖,是最讲拳头大小,最弱肉强食的地方! 是爭强夺利,胜者拥有一切,败者食尘的地方! 林平之不再爭辩: “好,到时我会牵制住敌人,不去冒进。 若是我將人集结,怎么告知与你?” 陆锋见林平之面色变换数次,说出这番话,也心安起来: “我这几日会偶尔来这里,你將人寻到,依旧让其隱蔽,先莫要聚到一处。 等需要时,再做集结便可。 这几日我会偶尔来城里,与你交换信息,你等我来找你便可。 哎,咱俩先把你父亲葬了吧,天气这般炎热,莫要拖著。” “好!” 林平之昨日已在后院,为林震南挖好坟坑,將其身体擦拭乾净。 二人合力將林震南尸体,裹到草蓆,放入坟坑,掩埋起来。 当將土重新回填,林平之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撒了一坛酒。 林夫人哭的几近晕厥,林平之劝了又劝,才將林夫人从坟前劝走。 此刻,福州城办葬礼的不仅仅是林平之。 福威鏢局自被桑三娘这位假圣姑占据后,往日人来人往的福威鏢局,死气沉沉。 往日林震南坐的中堂,由桑三娘和秦伟邦占据。 此刻,二人一左一右,坐在“福威”匾额之下。 二人皆穿身穿黑衫,腰系黄带,坐的端正。 只不过二人面色,並不甚好。 秦伟邦面如金纸,是因其年轻时,练功出了岔子,导致面色这般诡异。 他望著中堂地上,一字排开三具尸体,宛如金纸的脸,被气得透出一丝红色。 桑三娘却没將视线落在尸体上,而是出神望著屋外,似乎在思索什么。 桑三娘年近四十,却不显老態,眼角连鱼尾纹都没有一丝。 只不过她脸色惨白,双手却红色嚇人,衣服本该被双峰顶起,可一侧却诡异的塌陷。 皆因她与向问天前日拼斗时,被向问天重掌攻到胸脯。 桑三娘是以贡献金银,才得了十长老职位,武功同向问天比,差了一截。 被向问天打了一掌重的后,胸脯便宛如被小孩重重踩了一脚的蚁丘。 塌了!爆了! 而双手赤红,是因被向问天伤了肺经,经脉堵塞憋得。 不过幸好有胸前一坨肉给她挡著,否则现在,躺在地上给秦伟邦看的尸体,应是十具。 秦伟邦望著尸体,眉毛越皱越紧,扭头瞄了一眼桑三娘俏脸,视线却不自觉的往桑三娘脖子下瞄去,当见到桑三娘诡异的胸脯,忙將视线收回。 桑三娘显然注意到秦伟邦这番小动作,若是平时,秦伟邦这般注视,她定会甜腻腻的道一声秦长老。 可今日这般,她心中却唯有怨毒,毕竟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接受胸脯只剩一边! 就听桑三娘声音宛如从嗓子眼里挤出难般,带著些许怨毒,对秦伟邦道: “你看我做甚?” 秦伟邦自是明白,桑三娘正在气头上,也不去触她霉头: “你肺经堵了,要不要先回教中,养几天伤?” 秦伟邦本是好意,可听到桑三娘耳中,却起了讥讽之意: “放你娘的狗屁,你娘的狗放屁! 你管得我去不去养伤?让你从九江调人你磨磨唧唧,误了时间。 若是早到福州几天,便可將圣姑擒住。我们现在都在往黑木崖报喜的路上,老娘我又怎会受伤?” 秦伟邦听桑三娘这般恶言恶语,却也是急了: “屁屁屁,臭不可闻! 得了黑木令我就一路紧赶慢赶,你还在襄阳绕圈圈,我就將九江旧部尽数唤齐! 是你因要坐大船,误了时辰,才使得我们在武夷山遭了山洪才没將圣姑抓到!” 桑三娘被秦伟邦揭了底,登时一口气没缓过来,惨白的脸,顿时憋得通红。 秦伟邦见桑三娘这般模样,语气更恶毒起来: “你若老老实实去寻圣姑便罢了,是你贪心福威鏢局钱財,才节外生枝,又惹出这般祸事来! 若是直接兵分几路,循著去找,也將圣姑擒下! 怨你!这事办砸了都怨你!” 桑三娘被秦伟邦这般激,哪里受的了,当即便感觉有淤血上涌。 她忙运功將其压下,又连点天突、神闕、曲骨,任脉上三次大穴,防止內气逆流。 秦伟邦是以旗主身份,积累攻击,在血与沙中谋得功勋,才晋升为长老。 他心中本就对以贡献钱財,擅使諂媚之事的桑三娘极为不屑。 平日里,桑三娘有些姿色,偶尔同他开些桃色小玩笑,他虽不屑,但並不厌恶。 但与桑三娘一起共事,他却日渐厌恶起来。 不爽利,他能忍;贪財,也能忍。 出了事推脱,对於追求办事爽利、井井有条,对手下命令说一不二的秦伟邦,却是忍到极点。 况且,死的都是秦伟邦的手下! 又望见桑三娘不似女人的胸脯,他忍不住恶言恶语起来: “福州事若是砸了,我定会將你一路所作所为,皆数道出! 让你这不男不女的东西,也知道知道,什么是教规森严!” 桑三娘被气血上涌,衝击的鼓膜隆隆,本打算將秦伟邦的话,当做王八念经,可那句“不男不女”却让她破了防! 桑三娘眼睛瞬间充血,恶狠狠的盯著秦伟邦。 她正待说话,却觉翻涌的血气,將她刚封锁的几处穴道,尽数衝破! 第103章 江湖乱 秦伟邦见桑三娘似是有话要说,他打算,无论桑三娘说什么都回懟回去,以消这几日受的闷气。 就见桑三娘赤红著眼,猛的將嘴张开,喷出一摊血来。 秦伟邦正將脸对著桑三娘,被这么一喷,兜了一头一脸。 他正准备怒骂,却觉得脸上感觉不对。 用手一摸,却发现有些软软、暖暖之物,將其拿下一看,发现確是略有发黑的肺臟碎片! 原来,桑三娘被秦伟邦这么一激、一气,前日被向问天打的內伤,瞬间加重。 这一口,喷出的不仅仅是淤血,更有肺臟! 桑三娘一口血喷出,本能的吸了一口气,隨即又是一口血连著肺臟喷出。 秦伟邦见桑三娘这般模样,从椅子上站起,冷冷看著桑三娘。 桑三娘只觉呼吸愈来愈紧,嘴巴愈来愈渴。 她再也无力端正坐著,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身子软绵绵的,宛如被抽去骨头,平躺在地上,连抽搐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脸,因肺臟喷出,缺氧变得铁青。 她感觉越来越冷,身体越来越痛。 她却无力呼喊。 没过几个呼吸。 她,死了。 秦伟邦冷冷望著桑三娘呼吸越来越弱,直到停止。 他並未有过任何施救的想法。 他不愿去救,因他厌恶桑三娘。 他无力去救,他见过无数兄弟,曾这般死去。 见桑三娘呼吸彻底停止,他將手下唤来: “我有三件事叫你去做,顺序由急至缓: 第一,我等会写封信,寻人以最快速度,送去黑木崖,交给杨莲亭总管。 第二,將桑三娘带了那二十几个手下,都给我宰了。 第三,买几口棺材,给他们都塞进去,棺材停灵到拿出大院,先不安葬。” 秦伟邦说后,便寻来纸笔,將桑三娘之死,福州情况写成书信。 只不过其中,並不尽实,更是有几处,儘是春秋笔法。 毕竟,办事不利,是要受惩罚。 但既然桑三娘死了,这办事不利的责任,便是桑三娘来担! 而遥远的嵩山派,左冷禪也將几封书信,交给汤英鶚: “將这几封信分別送到泰山派、恆山派、华山派、衡山派,交给他们各自掌门。 这封,你亲自去华阴县交到费斌手里,让他带著华山派剑宗弟子,先往江西去,暂时別去寻岳不群麻烦。” 汤英鶚將信接过,应了一声,正要走,左冷禪却將汤英鶚唤了回来: “再派几个人,去寻一下狄修踪跡,他好几日未送信回,我心有些不安。” “好,我这就派人去。” 待汤英鶚走后,左冷禪坐在嵩山派大殿,只觉胸口异常憋闷。 短短一个月,他接连收到,两位师弟和大弟子死讯实在有些受不了。 又想到死了小二百普通门人弟子,他愈发愤怒起来。 昨日深夜,他刚刚收到劳德诺从鹰潭给他寄来的信件,展信一读,一口血险些喷出。 唯一让他心情稍好的消息,是得了《辟邪剑谱》。 劳德诺唯恐意外,未將《辟邪剑谱》一同寄出,但观其描述,这剑谱似是真的。 可那句【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却让他犹豫起来。 他虽想成为武林至尊,但若要自宫,却极为不愿。 左冷禪坐在椅上,喃喃自语: “若是接了那活儿,当了天下第一,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一遭遣人去福建,却是血亏。 还是先以此为由头,將五岳剑派並派一事敲定再说!” 左冷禪此刻,想的还很美好。 嵩山派虽失了几位高手,死了小二百门人,但底蕴犹在,他有信心,让其他四派掌门,尽数低头。 但他万万没想到,陆锋的一封信,却会让他所有谋划,尽数落空! 此刻华山派,令狐冲在山门遇到一位怪人。 那人穿著一身葛麻衣服,见令狐冲提著剑,就去问令狐冲: “你可是华山派弟子?” “自然是。” “我这有一封信,得交给你们掌门,你可引我过去?” “你是何门何派?” “嘿,这可说不得,带我过去,我送了信便走。” 令狐冲將这人说话遮遮掩掩,眼神四处乱瞟,心道应不是甚么好路数,便暗中加了小心。 但他却也不怕,自从习了独孤九剑后,隨著练得愈加纯熟,寻常宵小,他並不惧怕。 他將那人引到正气堂,那人却不进门,將信往令狐冲手里一塞,便飞似的往山下行去。 令狐冲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依著那人话,將信送到岳不群手中。 岳不群將信展开,面色变换数次,连唤令狐冲、寧中则,往山下追赶。 直到追到山脚,却也不见那人身影,令狐冲忍不住好奇去问: “师父,那人到底是谁?信上又为何事?” 岳不群听令狐冲这般问,却也不遮掩,將信递给令狐冲。 自岳灵珊说令狐冲异样后,他便连续几日,悄悄跟著,可未见令狐冲有何异常,便渐渐放心。 更是在心中暗骂自己多疑,连亲手养大的儿徒,都不再信任。 令狐冲接过信,脸色惨白: “二师弟怎会是嵩山派派来的谍子? 六猴被餵了【三尸脑神丹】,他还有救么? 他...哎,居然还省下了钱给我买酒,我却救不得他,我真是废物!” 岳不群见令狐冲这般悲伤,心道自己这儿徒,却是傻子。 华山派每月只给弟子一两半例钱,这例钱买些酒,买些吃食,便会光。 若是要存,这般小钱,哪里需要去寻隱秘处去藏。 所以,信中所指崖下,定另有所藏。 岳不群见天色尚早,便对寧中则、令狐冲道: “我们去思过崖!” 寧中则、令狐冲想让肚子里没岳不群、陆锋这么多弯弯绕,见岳不群似想到什么,便快步跟著。 华山此刻,秋叶已落,三人施展轻功,在被落叶点缀繽纷的山路上,快速奔行。 岳不群因修习《紫霞神功》內力浑厚,奔行的极快,寧中则內力无岳不群那般雄厚,但也有力跟隨。 令狐冲虽修了独孤九剑,但內功却稀疏平常,只能勉力跟著。 寧中则见令狐冲鬢角微微出汗,便对岳不群道: “师哥,出了这般大变故,你可想过將《紫霞神功》传给冲儿? 若是日后有什么变故,冲儿也可为我华山,再添一把战力!” 岳不群自心中消了对令狐冲疑惑后,便有了將《紫霞神功》传给令狐冲的意思,又听寧中则提起,便回头望了一眼令狐冲。 见令狐冲微微冒汗狼狈模样,心思是时候將《紫霞神功》传给令狐冲了。 就听岳不群道: “先去思过崖,我本打算立冬將《紫霞神功》传给冲儿,离立冬还早,便没对你说。” 二人谈话,並未避开令狐冲,令狐冲听在耳中,喜在心头,忙向岳不群道谢: “多谢师父、师娘!” 话一说,令狐冲却岔了气,脚在厚厚落叶上一滑,险些摔倒。 寧中则见状,眉毛一立: “多大人了,一点稳重劲都没! 你这样,日后怎么帮你师父?怎么给我养老?” 令狐冲听寧中则斥责,却不生气,只觉心中暖暖。 又想到陆锋被餵了【三尸脑神丹】,在心中暗暗起誓: “定要好好练功,振兴华山,给师父师娘养老,將六猴从魔掌中救出来!” 三人疾行两个时辰,终到思过崖。 令狐冲一路跟著岳不群,累的气喘吁吁,內力更是一分不剩。 却见岳不群面不红,气不喘依旧瀟洒,心中暗暗佩服岳不群內力浑厚。 待三人找到陆锋所说碎石堆,令狐冲正待上前去挖,却被岳不群唤了回去。 就见岳不群猛提一口內力,面色变得赤红,却不將內力激发,反而继续提气。 当面色涨成紫色,將牙关紧闭,猛挥一掌。 就见拿出碎石堆,隨著岳不群这一掌,碎石四处翻飞。 小半个石碓,竟被岳不群这一掌打散! 令狐冲见岳不群这一掌,威力如此恐怖,心中暗暗佩服岳不群: “原来师父往日里表现出来的功夫,只是十之一二,此般深藏不露,真乃君子风范。” 寧中则见状,也挥出一掌,但却远没岳不群威势,她摇了摇头: “师哥,你功力又浑厚了!” 岳不群淡淡应下,又猛挥数掌,终將石碓尽数清理。 而將日月神教前十长老的困毙的洞穴,也出现在三人面前。 令狐冲见状,人都傻了: “六猴怎会知道这有个洞?这洞里又有什么?” 岳不群见状,心道果然如此,便让令狐衝去扎火把。 令狐衝动作甚是麻利,没过一会,便做好三支火把。 三人,將火把点燃,步入洞中。 没过一会,洞中传来岳不群难以压制的狂笑: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华山当兴!华山当兴!” 而大兴华山的始作俑者-陆锋,正闷头吃麵。 自与林平之一道,將林震南葬下后,便与林平之商议起过几日诸般事宜的细节来。 任盈盈则坐著旁听,偶尔给几条建议。 林柔儿被陆锋劝走后,回到房间好生哭了一通,但见过晌午,唯恐陆锋肚饿,便做起餐食来。 当面端来,任盈盈难得不霸道,给林柔儿道了歉: “我今日出手重了,你莫要记恨。” 林柔儿脾气也是爽利,见日月神教圣姑说了软话,也忙將唯一没放盐的那碗面,给林平之吃。 第104章 风乍起 陆锋瞥见任盈盈居然开口先和解,心便放了下来。 对著满满一碗线面,低头猛吃,没过一会,便將面尽数吃下。 任盈盈吃了五六口,却发现这面分量却是丝毫未减,刚刚面是满满一碗,吃了五六口依旧满满一碗。 她心中暗思: “这面怎与麻烦事一般,越吃越多?” 林平之吃的没加盐的面,却无甚感觉。 他心中在不停思索,该如何与福威鏢局老鏢师们相处,连面无味,都毫不在意。 直到林柔儿將面碗收走,林平之咂咂嘴,才感觉到,嘴里怎么一点味都没。 待陆锋、任盈盈与林平之、林柔儿告別,回到江边货栈时,已近傍晚。 任盈盈这一路骑马走著,只觉小腹愈加疼痛,便明白今日为何脾气这般暴躁。 待回到船上,便关上门,在床上侧躺著蜷起身来。 陆锋本想和任盈盈再商议一番福威鏢局之事,但见任盈盈回来就將门关起,便也不做打扰。 小金一日未见陆锋,见到面,便顺著陆锋裤腿,爬到肩上。 陆锋反手摸了摸小金,见无事,便在甲板,寻了个地方,发起呆来。 船白日里,已被日月神教教眾,里里外外,尽数打扫乾净。 恼人的陈年鱼腥味,已经散去,但用来塞船缝的沥青味,却还在。 陆锋觉得脸有些发痒,抠了一下,却將易容的胶泥搓下。 他见易容已不再牢靠,便打来一桶江水,將脸上胶泥尽数搓下。 码头边,几位日月神教教眾捕来几条江鱼,正“咕嚕咕嚕”的燉著鱼汤。 鱼汤里,滚了几块豆腐,向问天正领头敲著碗催卢老大来盛汤,丝毫没有光明左使的做派。 向问天喊陆锋来喝汤,陆锋却因线面在腹中不停增殖,並未觉得饿,便摇了摇头拒绝。 向问天却也不劝,当汤做好,便让卢老大盛汤,分別给绿竹翁和任盈盈送去。 月至中天,码头上有螃蟹爬上岸来,卢老大领著几位不需值夜的教眾,寻了块臭肉,在码头边钓螃蟹,没一会便钓了满满一筐。 隨后便趁著灶火还在,蒸起螃蟹来。 向问天寻著香味,又来锅边闹將,待螃蟹蒸熟,也没问陆锋吃不吃,便用碗盛著,给陆锋送来几只。 陆锋也不拒绝,线面被消耗掉,他正好觉得腹中飢饿。 此时九月,螃蟹不少都已经甩籽,偶尔有几只极肥,偶尔有几只却是壳儿空空,没甚么肉。 陆锋与向问天,边吃螃蟹,边將壳直接丟到江里,待陆锋吃到第五只螃蟹时,向问天递给陆锋一只酒葫芦: “螃蟹性寒,可要饮些酒? 我见你也隨身带个葫芦,可你这葫芦里,为何只是装水?” 陆锋接过酒葫芦,浅浅饮了一口: “我唯恐饮酒误事罢了。” “那你怎的又喝起酒来?” “又不做事,就喝两口。” 向问天將酒葫芦从陆锋手里抢过,豪迈的饮了一大口: “什么做事不做事,若是想饮就去饮! 饮酒若会误事,多半是你没將事做好!” 话落,向问天將酒葫芦塞到陆锋怀里,跳下船去,与日月神教教眾,拼起酒来。 忠於圣姑教眾,这几日原本压抑的心情,隨著向问天的鼓动,好了少许,不再那般死气沉沉。 任盈盈本有些腹痛,想睡却睡不著,想吹簫,却又懒得动。 听到江岸日月神教教眾,在向问天带领下,闹將吵嚷起来,她却觉甚是心安。 她喜静,但却也不厌闹。 在任我行还活著的时候,黑木崖上,便是日夜这般吵闹。 她好似回到小时候,听著耳边眾人嘈杂,在微微摇晃的船上,渐渐睡去,宛如回到摇篮中。 陆锋独自喝著向问天留下的酒,听著向问天极粗野的自称“老子”,听日月神教教眾粗鲁的酒令,在微醺中,感受到另一种江湖。 向问天忽的一声喝骂,將陆锋从微醺中惊醒: “他娘的,来来来,来几个人,隨我去福州城杀人!” 陆锋眼因喝酒,微有赤红,听向问天这般说来,却起了兴致。 但还未等有人回应,绿竹翁却將门推开: “杀杀杀!喝了点酒上头了不是? 滚滚滚!都回去睡觉!” 日月神教教眾,正值酒意杀意浓时,见绿竹翁喝止,也不敢造次。 向问天听绿竹翁这般说,便改口道: “他娘的,喝的確实多些,看你们一个个醉猫模样,怕是今夜去福州城,就要尽数醉倒在半路! 嘿!老子本想带你们杀个天翻地覆,你们怎的这般不中用? 娘的,就等过几日再来援手,让那些叛徒,再杀个人头滚滚罢!” 日月神教教眾,刚刚因绿竹翁喝止,稍低落的士气,被向问天几句话一激,又热烈起来。 也不知谁领头,就听教眾齐声高呼: “杀!杀!杀! 杀他妈个人头滚滚!” 向问天见状,举杯又饮,后將碗用力一摔: “杀!杀!杀! 杀他妈个人头滚滚!” 瞬时间,碎碗之声连连。 绿竹翁望著向问天,却见向问天眼里哪有半分醉意。 原来,这皆是向问天激励士气的手段! 此刻,在场所有日月神教教眾,宛如嗷嗷叫的饿狼,准备隨时去撕咬敌人。 “杀!杀!杀!” 此刻码头货栈, 魔焰滔滔,杀气冲天! 福州城福威鏢局总舵,此刻却也人头滚滚。 白日里,桑三娘因秦伟邦言语奚落,被激的重疾恶化,一命呜呼后,秦伟邦立刻便將桑三娘之死隱瞒。 晚上,更是將桑三娘手下,从闽江南岸码头那处大院,尽数唤来。 他在福威鏢局演武场,整治起了一场大宴。 醇酒美食,不停的上到席上。 桑三娘带来的二十几位手下,虽没见到桑三娘,却也並不担心。 毕竟,福州城內,並无敌人。 几碗醇酒下肚,一位桑三娘手下,感觉喉咙痒痒,似有老痰堵著。 用力一咳,却咳出一口血来。 一位秦伟邦手下,正与他劝酒,见此情况,却將酒碗放下,掏出一把短匕来。 他使短匕,將桑三娘手下衣襟拉开,猛的一刺! 桑三娘手下,还没明白髮生什么,就被刺中心窝,一命呜呼。 另一位桑三娘手下,见形势不妙,刚想起身,却觉腿软的好似麵条。 他心知中了毒,刚想开口,就被一酒罈子,重重砸到后脑。 秦伟邦见此情景,稳坐椅上,端起酒碗,饮了一口。 仅仅数息,所有桑三娘手下,无一不丧命在昔日同门手上。 秦伟邦为何敢如此做? 上樑不正下樑歪是其一。 其二便是秦伟邦乃从旗主晋升的长老,甚是明白如何才能將在外,为所欲为。 白日寄出信件,更是早早將桑三娘手下的人,与前日被陆锋所杀人,统计在一处。 在喝酒饮宴前,桑三娘手下,便已是四人。 况且,秦伟邦这次带了人手,皆是他在江西任青旗旗主时的老部下,自然敢为所欲为。 月亮高悬於天顶,银光洒落庭院,温热的血跡,偶反一丝月光。 尸体很快被拖走,地上的血跡也被沙土掩埋。 秦伟邦继续带领手下,继续喝酒、继续吃肉。 秦伟邦在旁暗暗盘算: “桑三娘这灾星死了,福州这番差事手尾却要由我来做。 绿竹翁这老头,如此棘手,福威鏢局也滑不留手。 除了得了两处宅子、一些浮財,却没得似乎好处。 人死了不少,却连圣姑影子都没摸到。 虽说桑三娘可以顶缸,但若不將圣姑找到,我却也难以交差。” 他將杯中酒饮尽,唤来一名手下: “你隨我来,我要写两封信,你明日就出城,將这两封信带给鲍大楚和贾布。” 隨后便研墨书信两封,待手下將信拿走,便在椅子上坐著,眉头紧锁。 此时,眉头紧锁的人,还有在海上的蓝凤凰。 两日前,她紧赶慢赶,刚到乍浦港,还没將船停稳,便见到舔狗江飞虹,一脸痴笑,在码头望著她。 就见江飞虹在码头上嚷: “哈哈哈哈,你果真会来乍浦港! 我等了你三天两夜,確实有大事要告诉你!” 蓝凤凰见状,险些被气得昏厥过去,多少年了,每次见到江飞虹,都没甚好事。 同时她也在心中暗惊: “难道我北上的消息走漏? 不然江飞虹这瘟生,怎会好巧不巧在乍浦港等我?” 可船不能不停,蓝凤凰同样好奇,江飞虹是怎么知道她行踪。 她只能硬著头皮,把江飞虹引到船上。 待江飞虹將任盈盈已將向问天救回,火急火燎的重返福州时,蓝凤凰忙將船上所有教眾集结,购置水粮,准备立刻返航福州。 同时暗招几位心腹,將船上几位日月神教教眾,尽数看管起来。 果不其然,当得知即刻返程消息,当夜便有人在船上放起火来。 蓝凤凰庆幸早早就將日月神教教眾监视起来,心道: “果真如陆锋那滑头所料,真的藏有叛徒! 好在做了准备,不然就要眼睁睁看著船被焚毁,下海餵了虾兵蟹將!” 往后两日,船上大事小情不断,她又从五仙教教眾中,揪出数名叛徒! 此刻蓝凤凰正想著该如何將叛徒尽数揪出,就见江飞虹带著一脸痴笑,凑了过来。 蓝凤凰见江飞虹这般模样,也不客气,直接一把毒粉撒过去。 江飞虹捂著双眼,疼的在甲板上打滚,没一刻,便眼泪鼻涕齐流。 蓝凤凰实在气不过,指著江飞虹喝骂: “世间怎会有你这种贱皮子?” “打是...” 蓝凤凰没等江飞虹把话说完,忽的飞起一脚,把江飞虹卷下船尾矮楼。 蓝凤凰无能狂怒: “任盈盈!你怎么就没一剑把他宰了呢!” 第105章 良辰美景 西南风换成了东北风。 东北风带来了些许凉意与乾燥,驱散了南风天能將人沤的发霉的潮湿。 田伯光被陆锋剁了*后,似是羞於人见人,一直躲在深闺不出,只有清晨才如老鼠般出门走走。 第二天清晨,田伯光再见陆锋时,眼中的怨恨丝毫不加掩饰。 陆锋注意到田伯光这般眼神,抡起剑杖劈头盖脸的將田伯光打了一顿。 田伯光遭一顿毒打,眼神自是清澈了少许。 陆锋痛打了一顿田伯光后,便问其余沧海在否。 余家父子还与他住在一起,便顺路看了一眼余沧海。 余沧海命硬,挺了过来。 只不过身材本就矮小的他,遭了一番大劫,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却是让人看得心生怜悯。 陆锋却並不可怜余沧海,毕竟,若余沧海不起恶念,又怎会沦落至此? 至於余人彦,因脾气实在难控,被日月神教教眾好似拴狗一般,套上锁链,拴到房间。 锁链做的甚是精巧,在余人彦脖颈上,形成一个活扣。 余人彦若是不猛力挣扎还好,若是想起猛衝,这活扣便会拉紧,让他喘不过气来。 余人彦见了陆锋,宛如见了仇敌,向前猛衝,被锁链勒的脸色通红,却也不退。 陆锋看了看,摇了摇头退出房间。 向问天早早便起了,见陆锋便来打招呼: “嘿,你一大早就去看这三条货,落你手底下,真是生不如死。” 陆锋知道向问天是在同他开玩笑,却也不恼: “活著总比死了好吧? 再说,都是罪有应得。 余人彦不狂妄偷袭我,不会被我打瞎眼,打爆*。 余沧海若是不贪婪,也不会让他儿子练假《辟邪剑谱》变成疯子,也不会被史登达开膛破肚。 至于田伯光,他不好色,能有今天?” 向问天听陆锋这般说,却是哈哈一笑: “你这般残忍,就没想过以后会是那般?” 陆锋想也未想: “我定是能长命百岁...” “祸害千年?” 陆锋话没说完,向问天下句接的却是更快。 更快的是,向问天直接说起正事: “等会你我带著卢老大进城看看,这几日乾等著却也不是个事。” 陆锋点头应下,简单吃了口饭,卢老大便开始为陆锋、向问天易容。 卢老大易容手艺虽不如任盈盈那般精致,可以將另一个人几乎復刻出来,但確也够用。 毕竟三人进城探查,不求偽装成其他人模样,只求不被认出。 待陆锋易容完毕,准备上马进城时,却被向问天唤住,让他將杖剑留下: “此番探查,兴许有打斗,莫要带著隨身兵器。 你这长剑,太过扎眼,若是神教中老人,兴许能认得出。 你將杖剑留下,让绿竹翁给你杖剑保养一番,顺便改头换面才是。” 陆锋从善如流,將杖剑留给绿竹翁,挑了一把朴刀便与向问天、卢老大一同往福州城行去。 福州城官军自是知道福威鏢局这几日现状,入城检查时,严了少许。 陆锋本背著朴刀,见城门官检查的严格,便將刀头卸了掛在腰间,背著一根木棍。 城门官却也不是瞎的,自是明白陆锋这般究竟何意,但却也不阻,只是暗暗將陆锋身形记下。 在城门官军看来,陆锋这般將朴刀拆下,是有眼力劲的行为,知道入了城就要老实些。 三人入城后,先去原先落脚那处大院去看,却发现人数似乎少了一些。 便又往福威鏢局行去。 未到福威鏢局,便见一伙二十多人,穿著青色小衫的日月神教青旗弟子,快马穿闹市而去。 三人驻马观望,却见那些人直奔福州城北门。 待三人继续骑马而行,却又见二十几人骑著快马,往西门而去。 陆锋望了往西门而去的青旗弟子,心中急思: “这群人这般匆忙,是要作甚? 他们来福州,应是为了来寻任盈盈,难不成这是打算派人四处寻找? 那城中日月神教教眾还剩几人?” 思到此处,陆锋对向问天建议: “咱们不如先找个客栈。 那处大院看样子不剩几个人,又这般派人出城,城中说不定剩的人不多。 福威鏢局筑有高墙,又移栽古树遮掩,附近极难观察到內部。 不如白天先四处探查,晚上试试可不可以潜入一探究竟。” 卢老大点头附和: “福威鏢局確实如此。” 向问天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三人便在福威鏢局附近,寻了家客栈,作为落脚之处。 向问天进了屋,便给卢老大分配起任务: “晚上我和陆锋潜入福威鏢局探查,你守在外面做接应便可。 等会你依旧去福威鏢局附近看著,看看今日派出的人,是否有回来的,看看是否有其他教中长老、旗主、香主进入。” 卢老大领命,出了门,陆锋还等待向问天说出接下来计划时,向问天却往床上一倒,呼呼大睡。 陆锋没向问天这般好定力,昨夜因饮酒,睡得更是香甜,此刻毫无睡意。 “噠噠噠...” 窗外响起一阵竹板脆响,陆锋听的甚是熟悉,將脖子伸出窗外一看,瞳孔忽的一缩。 就见何三七,挑著他的餛飩摊,竟也来了福州城! 陆锋看了一眼,飞快的將头缩回房间,心中儘是疑惑: “何三七怎这般诡异?他到底是何门何派? 刘正风金盆洗手他去了,五岳並派也去了,原著里笔墨不多,甚是神秘。 陆锋本以为何三七是个正义之士,可他偏偏这个节骨眼来到福州城这污水塘,想必没那么简单! 看来,他將青海一梟身份揭露,证明青海一梟是白板煞星弟子,也是有所图谋。 他背后的人是谁?” 陆锋感觉福州城,愈来愈乱。 晌午后,东北风吹著,偶尔飘来一朵云彩,带来几滴太阳雨。 细雨混合著暖暖阳光,空气中更有雨后清新味道。 陆锋趴在窗口,见一朵七彩祥云,慢慢化做一道彩虹。 傍晚至,彩虹又散,夕阳却又是紫红色,连带著天空被迷幻的紫色笼罩。 陆锋想起他第一日来福州时,客栈小二对他说的话: “若是看到某日晚霞或者朝霞如今日这般美,这颱风,便是过去了。” 但颱风早已过去,陆锋却未见到这般美丽日落。 他不知道,是新的颱风要来,还是旧的颱风刚走。 卢老大回来时,天色已暗,他是等到城门悉数关闭,才结束盯梢。 此刻,福州城已燃起点点灯火,偶有人,提著灯笼赶路,在雨后油润的青石板路上,留下些许反光。 向问天日落时便已醒来,打了一套活动经脉的拳,便拉著陆锋去街上,买了些燻肉、饼子。 二人早已吃好,卢老大回来后,便抓起桌上剩余食物,吃了起来。 嘴里虽塞著食物,卢老大口齿却是依旧清晰,给陆锋、向问天二人,匯报一日所得: “那四十人走后,便没再回,应是已出城去了。 福威鏢局只有寥寥几人进出,皆是行色匆匆。 但有一事,却略有蹊蹺。” 卢老大说到这,猛灌了一口凉茶,將嘴中食物尽数咽下: “进出之人,都是穿著青色小衫的江西青旗弟子。 桑三娘带来的手下,却是一个都没见。” 陆锋闻言,猜测道: “桑三娘会不会也出城去了?” 向问天思索片刻: “不可能,她打的我那掌虽重,但我打她那掌更重,她这几日应该老老实实在养伤才是。 秦伟邦是从旗主一路爬上长老位置的狠人,桑三娘若是伤的比我想像中要重,嘿嘿...” 向问天阴笑几声,却不继续往下说,反而闭起眼睛默默盘算起来。 卢老大是懂为人处世的,见向问天开始沉思,也不继续吃东西,唯恐发出噪音,断了向问天思绪。 半晌,向问天睁开眼睛,开口丝毫没有避讳: “自杨莲亭主管教务,教內风气便一日不如一日。 教中哪怕长老,都日日胆战心惊,唯恐被杨莲亭寻由头,砍了头去。 秦伟邦是个懂钻营,也懂如何爭权夺势之人。 桑三娘虽名为十长老,但功勋近乎於无,武功也稀疏平常,此番被我重创,极有可能被秦伟邦控制。” 向问天说罢,將目光投向陆锋: “今夜你我二人入福威鏢局,能不打斗便不打斗,爭取將其虚实,尽数探明。 但若得了机会,便去下死手。 別管桑三娘还是秦伟邦,二人若是落单被你我二人撞见,直接给他俩一个狠的,不死也叫他们掉层皮! 但也要小心,夜斗要小心黑血神针,此物甚是歹毒。 也不要被围住,若是十几具毒水弩来攻我,我也是要赞避锋芒!” 陆锋將朴刀提起: “这朴刀用的,却是没杖剑来的顺手,但若让我抓到机会,定会让他也吃不了兜著走!” 影摇,云掩月,良辰美景奈何天。 星月沉,风林动,月黑风高杀人夜。 当陆锋、向问天跃上福威鏢局高墙,向內查看时,恰有一组提灯笼的巡夜人,巡查而过。 二人甚是侥倖,在那组巡夜人身后,才没被发现。 等巡夜人走后,二人双臂使力,猛的一撑,无声无息的落入园中。 刚一落地,陆锋却感脚感不对,泥土怎会鬆软? 向问天显然也发现脚下不对,二人借著幽暗月光,查看脚下,却发现泥土皆被翻过。 陆锋將朴刀向土中一刺,发现一插既入。 向问天见状,飞快环视一圈,用眼神示意陆锋挖几下试试。 陆锋便以朴刀为铲,挖了起来,而向问天则为陆锋放风。 仅过数息,陆锋便將浮土挖开,定睛一看,土中却是一截人手! 第106章 好风好月 “我了个...” 陆锋被这截人手,嚇得够呛,本想开口去骂,但想到这是福威鏢局,是敌人窝子,便生生將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向问天却荤素不忌,望了望那手,又仔细看了看泥土被翻过的范围: “兴许是秦伟邦与桑三娘內訌。 等会你我小心些,出了这般事,防备必然会更加严密。 等会若是被人发现,直接逃走!” 陆锋点了点头,仗著那日救林平之,对福威鏢局的熟悉,准备在前面带起路来,却被向问天一把拦下: “我来带路,你不懂教中一些秘术、陷阱。 你若熟悉路,给我指路便可。” 陆锋闻言点头,心道: “向问天果真是个老江湖,对我似乎还不错? 可他將令狐冲骗到西湖牢底,囚了半年,却也真不是好友能做出的事!” 向问天在前行著,却也不知陆锋心中所想,偶尔带陆锋绕一小段路,偶尔带陆锋越过几处细丝所制的预警装置。 二人一路前行,陆锋发现路上守夜巡查之人,与他就林平之那日比,严密谨慎许多,也不见房中有人饮酒行酒令。 二人终至林震南所居正房,见房中亮著灯,便寻一草丛,隱蔽起来,打算摸清巡夜人的规律,寻间隙,到正房附近,看个究竟,多探听些消息。 三队守夜人陆续经过,陆锋已在心中记下其中规律,用眼神询问向问天,是否过去看看。 向问天却摇了摇头,拉了拉陆锋衣袖,退了出去,往福威鏢局院墙行去。 待到了院墙,对陆锋道: “先回,我觉得有些蹊蹺。” 陆锋听向问天这般说,却也不疑,纵身一跃,便先出了院墙。 待陆锋落地,见向问天跳出来后,却將一瓷瓶打开,四处撒了些粉末,粉末闻著有一丝恶臭,更有一丝辛辣。 向问天见陆锋疑惑目光,便开口解释: “嘿嘿,这是熊粪和虎粪加一些药草调配出的秘药。 若是有人遣猎犬来寻你我踪跡,这狗子一嗅,便会被嚇得失禁,动弹不得。” 陆锋见向问天这般谨慎,心中暗暗佩服。 当二人回到客栈时,有北风吹过,福威鏢局內,隱有狗儿哀嚎。 风忽的换向,最开心的应属蓝凤凰。 她本从小生在山中,因五仙教势力慢慢扩张,才偶出现在两广,被逼习了在海中行船的本领。 对蓝凤凰而言,海上是浓烈让皮肤变得黝黑的烈日,无时不刻的顛簸,处理不完的杂事。 而现在,又多了条无时无刻不在烦她的野狗。 好在,药,管够! 此刻,江飞虹在物理和化学双重催眠下,睡得甚是安详。 蓝凤凰今日甚是庆幸,北风忽来,不用顶风去走“之”字路线。 她更是趁著北风便利,由海入了闽江。 又赶著满月后大潮,江水涨满,淹了暗礁,肆无忌惮的夜航船。 蓝凤凰此刻,正站在船尾矮楼,询问舵手: “还需多久可到福州?” 舵手努力辨识著被暗淡月光勾勒出的两岸,片刻后道: “还需两三个时辰。” 蓝凤凰吩咐道: “到码头后,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可下船。” 舵手抱拳领命。 蓝凤凰这几日,实在是被不忠於任盈盈的日月神教教眾,搞得心力交瘁。 她走到船头,幽幽一嘆: “盈盈与嵩山派这般交恶,日月神教又內訌,这江湖,要彻底乱了!” 此刻,陆锋三人下榻的客栈中,向问天拿著福威鏢局布局图,將其中他发现的陷阱,悉数標註。 过了半晌,他终於標註完,又检查了几次道: “秦伟邦与桑三娘,內訌了!” 陆锋因白天没睡,正坐在椅上,闭目养神,听向问天这般说,便睁开眼睛: “就单凭那一只手? 坏了!没把挖开的地方埋上!” 向问天瞥了陆锋一眼: “就是故意不埋的,这叫打草惊蛇。 秦伟邦若真与桑三娘內訌,定会心虚,到时候再发现秘密藏不住,定会焦虑。 你可知我为何没与你去亮灯那间屋查看? 嘿嘿,我估计,那间房,便是秦伟邦摆在明面上的香饵、陷阱! 你猜猜,他发现那处埋尸地被挖开,他布得陷阱却没人去碰,他心情会是怎样?” “钓鱼时候,发现杆没动,但提竿发现饵却被吃了?” “嘿,你小子倒是懂钓鱼的。 我若是秦伟邦,明天一定防卫的更严! 然后,便是后悔,为何將人手撒出去寻圣姑。 那处埋尸地,起码十五六具尸体,坑要是深一点,三十具尸体说不定也能埋下。 你猜猜看,秦伟邦现在手下还有多少人能让他使唤?” “五六十人?” “你算得倒是明白,现在若蓝凤凰回来,便顷刻攻守易势。 若是你,打算怎么做?” 陆锋本想说直接衝进去宰了,但仔细想想,却並非最优解法。 陆锋將向问天手中,福威鏢局布局图拿来,仔细观察。 福威鏢局在建造时,便考虑过若有人来攻,该如何防守。 除了日常住人的几间大屋,皆是窄门小窗,若是硬攻,定会吃亏。 院落又七扭八扭,被房屋、院门分割,若是去攻,便只能一间一间艰难去夺。 日月神教打福威鏢局这般容易,皆因日月神教教眾,比福威鏢局鏢师武艺高强甚多,更有毒水弩这件阴毒的大杀器。 可即使胜了,林震南夫妇,也被福威鏢局鏢师,寻了个破绽而救走。 秦伟邦与桑三娘內訌后,又加了诸多陷阱,若是强行去攻,定会损失惨重,贏了也是惨胜! 任盈盈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人手! 能结阵拼杀的好手,不是地里的白菜,死一个少一个。 惨胜,透支的是未来。 但福威鏢局这般布局,也有坏处,那便是只有前后两道门。 只需將前后门堵住,两侧巷子再加派人手,里面的人,便成了瓮中之鱉。 但,密道呢? 林震南可是將福聚楼一路挖通至城外,陆锋认为,福威鏢局下面定会藏有密道。 陆锋想到此处,对向问天道: “我要出去一趟,確认一些事情。” 说罢,便翻窗而,往林柔儿家中行去。 待陆锋翻墙入了林柔儿家,守院的狗子,见有生人,便准备去吠。 可陆锋身上还沾著向问天驱狗秘药的味道。 此刻,除了头犬虾油,包括那几只牙尖嘴利、膘肥体壮的重託,都不受控制的夹尾巴哀嚎。 林平之將林柔儿哥哥房间,让给林夫人住,又不好意思睡林柔儿父亲房间,便在中堂打起地铺。 他睡得极浅,听到院子动静,伸手一摸,便摸到剑柄,他抽剑出鞘,守在门口,偷偷向外瞄去。 见狗群被嚇得夹尾巴屎尿齐喷,以为来人是专为寻他麻烦,却又见来人身形甚是熟悉,却也不吱声。 直到陆锋推门轻唤林柔儿名时,林平之这才確认,来人是陆锋。 这不由得林平之这般小心,毕竟父亲刚被贼人害死,家也被贼人占著。 他怎能不小心,怎敢不小心? 就听林平之道: “陆大哥?可是你?你怎又换了一副样子?” 陆锋听是林平之声音而非林柔儿,却也不惊: “今日进城,夜里去你家看了一眼。 我要问你一件事,福威鏢局內,可有密道?” 林平之此时已將门打开,听陆锋这般问,便直接答道: “鏢局里只有几间密室,密道却是没有。 父亲说,家中挖密道,这是给敌人留的口子。 若是被打到家里,打不过,却也不得逃。” “確定没有?” “自是没有。” 陆锋再次確认一番,也不停留,便又翻墙而出。 林柔儿刚听到前院动静,便赶忙披衣来看,可陆锋停留时间甚短,当她刚到前院时,却只见陆锋翻墙而出的背影。 林柔儿望著陆锋消失在墙后,望著月光透过云彩微蓝的光晕,心中微微黯然。 风推云彩,月光又盛,白日里石板路积水中,可见高悬於顶的一轮残月。 陆锋加快步伐,重回客栈,对向问天说出心中结论: “依我所见,这个秦伟邦若是你说的那般老江湖,那我们定是不能去福威鏢局强攻。 我刚问了林家少主,福威鏢局內,並无密道。 最开始,我想著,若是有密道,可尝试著奇袭去攻,但林家少主却与我讲,没有密道。” 向问天听陆锋这般说,却也不惊讶,反而挑起刺来: “林家少主?那是啥玩意?林震南儿子? 少主?就他? 你好好说话,你唤他林家少主,我听著实在难受。 若是林远图儿子,唤一声林家少主,却也当得,都四代过去,他哪配这般称呼。” 陆锋未理会向问天这般瞧不起林平之,却也改了口: “好好好,林平之说,福威鏢局没有密道、 所以哪怕里面只有五六十人,为了日后日月神教、嵩山派来寻麻烦,也不可强攻。 所以,对付秦伟邦,咱们不如试试钓鱼?” 向问天听陆锋这般说,便明白陆锋与他想到了一处去。 就听陆锋问: “秦伟邦在日月神教中,可有什么至爱亲朋,生死兄弟? 他们势力如何?武艺又如何?” 第107章 旧怨新仇 夜尽,天空顏色从漆黑转为深蓝,闽江江心,一艘孤舟,此刻还燃著灯火。 船上渔夫,手持钓竿,坐在船尾,却未將注意力放在钓竿上,而是向远方望著。 太阳渐升,渔夫望见蓝凤凰的船时,便收起钓竿,將还在熟睡的三位船员,尽数唤醒: “船到了,起来做事了!” 另外三人,睡得並不深,被这么一唤,便按部就班的升帆启锚,向蓝凤凰的船靠去。 蓝凤凰显然也注意到这条略有鬼祟的渔船,將五仙教教眾,皆数唤醒。 待两条船交错时,蓝凤凰已命所有人,抽刀出鞘。 此时,就听渔船上有人在唤: “蓝教主,圣姑派我来与你接洽,我手中有信物,可否靠帮?” 蓝凤凰闻言,眼珠转了数下,对渔船道: “你们拋锚,我靠过去!” 渔船闻言,便从善如流,依著蓝凤凰的话,降帆拋锚。 带蓝凤凰的船刚靠过来,便將任盈盈双刀中的一把,拋给蓝凤凰。 蓝凤凰查验仔细,確定是任盈盈佩刀,才將高悬的心放下。 她不得不小心,一路不忠於任盈盈的教眾,没少给她折腾出事端来。 她唯恐到了家门口,再遭一次暗算。 检查无误,蓝凤凰放下软梯,让假扮成渔夫的日月神教教眾登船。 那教眾上来,却是开门见山: “圣姑已寻到一码头,让您將船停到那去。 这一路有几处浅滩暗礁,我熟於水情,我可否留在船上,为您引路?” 蓝凤凰点头应下,那条渔船却不见拔锚跟隨,反而继续停留在原地。 蓝凤凰眼神未露疑惑与一丝阴冷,向引航的日月神教教眾望去。 那教眾被蓝凤凰盯的一个激灵,忙开口解释: “这条船在此处守著,若是船后跟了尾巴,可帮您消解。 莫要看著船小,但里面可是装了五大桶猛火油,倒是靠帮来一把火,任谁都逃不脱!” 蓝凤凰望著那教眾说到点火时,眼中那一抹狂热,彻底確认,这確是任盈盈手下。 便放下顾虑,將他引到舵手身侧,往码头行去。 福州城內,天空已泛白,陆锋与向问天谋划一夜,终於將计划敲定大半。 陆锋揉揉微微胀痛的太阳穴,再次检视起二人在纸上画的除了二人,全然看不懂的图样。 “噠噠噠~” 此时,何三七餛飩摊的竹板声又起,陆锋听的直皱眉头。 他便问起向问天来: “你可知何三七?” “何三七?怎了?” “刚刚那敲竹板的人,多半就是何三七。” 向问天听陆锋这番说,面露凝重: “你仔细与我说说。” 陆锋便將曾与何三七偶遇一事,对向问天道出。 向问天听后,眉头皱起,低声骂了一句: “冲虚这老贼,居然也要在福州城搅一手浑水!” 陆锋从未听过何三七与冲虚有何关係,心思应是原著中未写的伏笔。 就听向问天道: “武当自张真人死后,正气也少了些,门人弟子略有凋敝,不復张真人在时盛况。 八十年前我教高手,去武当派將【真武剑】及张真人手书《太极拳经》一併盗去后,更是被我教压过一头。 但武当派势力犹在,天下道门,清修寻仙问道的也好,武修的也罢,却也全归其节制。 青城派虽说是江湖门派,却也全是道士。 在福州城吃了这般大亏,武当派定会调查一二。 至於这何三七,莫要看他閒云野鹤一般,却也是武当派在江湖中散落的閒棋。 此般人物,看似隱於市井,但心中所知情报,却与武当派大体相当。 他故意保持著一份独特,一丝超然。 而那些所谓名门正派,却极吃这一套。 若是武当派需要,他便是在关键时刻,武当派一大助力。 各大掌门,谁没点阴私事? 据我所知,丐帮的青莲尊者、白莲尊者,都是丐帮掌门解风的私生子嘞! 你想想,若是解风恶了武当派,冲虚只需让何三七这般人物,在关键时刻,將此事道出。 解风,自会当场掩面,下不来台。” 向问天说了一大串话,似是渴了,灌下一大杯茶,將话留给陆锋独自消化。 陆锋听向问天这般说,心中却也將原著中一块拼图拼上: “是了,何三七若是真云淡风轻,那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五岳剑派並派大会,他定不会去。” 陆锋也喝了一口茶,对向问天问: “那何三七你打算如何处置?” 向问天却不甚在意: “处置?这等人物,就由著他在浑水里打转罢,且由他去! 城门快要开了,我等会回去去找圣姑,你留在城里,联络一下福威鏢局人手。 我爭取晚上便赶回来,与你通气一二。” 向问天说到此处,揉了揉肚子,觉得有些许飢饿,便站起身来,向屋外行去: “我去寻何三七討碗餛飩,然后便出城去。 卢老大,白日里福威鏢局也要盯著,看是否有变数。 陆锋你俩白日里行动小心些。” 向问天见陆锋、卢老大二人应下,隨即便走出客栈,去寻何三七。 陆锋见向问天这般做派,於心中暗言: “向问天真没辜负天王老子这个外號,知道何三七是何人,还要上去贴。” 卢老大见向问天走后,便来询陆锋是否应换个容貌。 陆锋想了想,摇了摇头: “面容却不需变,我现在出去寻林平之。” 这一日风甚大,天空却无多少云彩,秋日太阳依旧猛烈,烤的人脖脊微痒。 陆锋叩响林柔儿家门,开门的却是林平之。 这几日,昔日福威鏢局少东家,却成了鏢局鏢师家的门房。 陆锋见林平之开门,心道林平之怎如此不小心,便对他说: “还是让林柔儿开门比较好,你这张脸,若是被有心人望见,岂不是惹祸上门? 你当占了你家那伙恶人,没在城中寻你?” 林平之听陆锋这般说,便明白他好心做了坏事。 他本打算帮林柔儿些忙,却没想到,如此作为,却为林柔儿添了万分风险。 他对陆锋抱拳: “陆大哥,我知错,我本想帮些小忙,可谁知...哎。” 林平之话到此处,脸上苦涩尽显。 昔日福威鏢局少东家,往日里,骑著高头大马,在闹市招摇架鹰,甚是威武。 此刻家业被占,父亲被杀,宛如惶惶之犬、过街老鼠。 思到此处,林平之原本清秀的面容,也扭曲起来,心中狠狠立誓: “父仇不得报,我这脊樑便一日挺不起来! 福威鏢局夺不回,我一辈子都不会將头抬起! 我要变强!我要报仇!” 陆锋见林平之脸上这般表情,明白他的话刺痛了林平之。 復又拍了拍林平之肩膀: “你莫要焦急,你不是估算你家鏢师起码还要三五人才得回么? 你先且忍忍,若是心有怨恨,我这有一套剑招,你姑且学著。” 陆锋说罢,便將一本墨跡还新的小册子,递给林平之。 他与任盈盈毁了林家祖传的《辟邪剑谱》,虽免了福威鏢局灭门之祸,免了林平之变成太监的命运,但毁的依旧林家的东西。 陆锋本有些弥补之意,但与任盈盈行的匆忙,回来后,又儘是杂事,便將此事暂时搁置。 昨夜与向问天商议时,因要提升些许福威鏢局鏢师武艺,陆锋便依靠水墨空间便利,急就章的写了一本简配丐版《藏锋剑法》。 他將內功心法,刪去大半,常人练起来,可缓慢提升內力。 招法也略作更改,不那般激进、刁钻,加了些格挡招式进去。 林平之將陆锋手中书册接过,刚翻阅几页,便觉得这部剑法,甚是高深,忙向陆锋问: “这可是我家祖传的《辟邪剑谱》?” 陆锋有些诧异林平之会这般想,只好开口解释: “非也,《辟邪剑谱》若是这般粗浅,你曾祖林远图怎能成武林一方霸主? 这是我將我所习的剑法,概括一番,写的新招。 你姑且练练试试,应强过你所习的辟邪剑法。” 林平之眼中光芒微黯,却也再次谢过陆锋。 林柔儿没理会两个大男人说事,她在厨房忙碌,没过一会,便端出两大碗稀饭,一碗肉鬆来。 她將食物放到桌上对陆锋道: “陆大哥,你来试试这稀饭配肉鬆。” 陆锋拍了拍林平之的背,闷头吃饭。 吃过饭后,陆锋再次出门,去福威鏢局对麵茶楼,寻到卢老大,饮了一杯茶。 又去买了几斤好肉、几尾好鱼,又买了些鸡、鱼下水后,便往林柔儿家中行去。 可刚站到林柔儿家门前,却听院內传来林柔儿压抑哭声。 陆锋心头一紧,將內力运至右臂,猛力一推,將门栓震断推门而入。 院內显然有人听到响动,陆锋刚走了三步,便见一衣衫略有襤褸中年汉子,挥著一把鱼头刀来砍。 陆锋侧身闪过,运指点中那人命门。 命门在腰侧,陆锋这么一点,那人便觉身体力量丧了大半,软倒在地上。 林柔儿赶忙来劝: “依爸,这是恩人,莫慌! 陆大哥,求求你快去看看依哥,他和依爸从江西回来路上,撞到一伙恶人。 被重重印了掌,手指也被砍断三根!” 陆锋听林柔儿这般说,忙將林柔儿父亲扶起,又使朴刀杆子暂做门栓,將大门关了起来。 步入中堂,见一男子身上又点点血跡,右手失了拇指、食指、中指,面红如赤。 胸口有一掌印,肿的老高,双拳紧握,似在忍受痛苦。 陆锋不懂医术,只能以真气渡之探查一二,却发现林柔儿哥哥,胸部经脉堵做一团。 正待陆锋一筹莫展时,眼前忽的一黑。 他发现,他竟又进入水墨空间之中! 第108章 良宵苦短 此刻,阿灰身边,出现另一具灰影,身上经脉宛如陆锋探查林柔儿哥哥那般凌乱。 就见阿灰具现出一根银针,运气於手臂,在那具灰影身上,连刺数针。 就见阿灰將银针提插、捻转、弹、刮、摇、震,手法极为繁复。 更是控制手三阳经、三阴经,將真气以不同方式,通过银针渡入灰影体內。 半个时辰未至,那灰影经脉,便被疏通完毕,连半丝堵塞都没有。 陆锋见此神跡,暗暗心惊,也好奇为何林震南被刀砍时,他渡真气,却未將水墨空间激活。 阿灰似是知道陆锋心中何想,又具现出一具灰影。 这灰影,胸口一道大豁口,代表经脉、血管的金红色线条,断了大半。 这灰影刚一出现,阿灰便一掌將其拍做灰灰,行动中表达的,只有一句话: “下次再碰到这种,直接一掌,给他个痛快罢!” 陆锋挠了挠头,觉得阿灰甚有道理,又想到体內的【三尸脑神丹】。 阿灰自是明白陆锋所想,他指了指身上脉络。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体验棒,??????????????????.??????超讚 】 陆锋仔细检查,发现经脉血管,五臟六腑,连带大脑均无异样。 便对阿灰问道: “【三尸脑神丹】早就被炼化掉了?” 阿灰做了个耸肩摊手的样子,配合著灰色眼仁宛如看傻子般看著陆锋。 “那我以后岂不是百毒不侵了?” 就见阿灰一个白眼,具现出一枚丸药,丸药入腹,就见经脉寸断,三个呼吸后,阿灰便崩溃成一团灰雾,后缓缓重聚。 “我明白了,吃了猛毒,该死还得死。 还是研究研究怎么救人吧...” 隨后,阿灰又將宛如林柔儿哥哥那具灰影具现,以供陆锋练习。 陆锋在水墨空间中,了近两个时辰,累的满头大汗,终將那具灰影经脉疏通。 隨著最后一针落下,那灰影,却散成一团灰雾。 “这是为何?是我做的太慢了么? 是了,梳理经脉,应是大手术,若是慢了,经脉不畅,这人也没法活久。” 阿灰又具现出一具,以供陆锋练习。 陆锋因熟悉了针法以及经脉运行规律,这一次快了少许,一个时辰多一点,將经脉梳理完毕。 可隨著最后一针落下,那具灰影虽没溃散,但其身上所有经脉,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断去。 陆锋咬了咬牙: “再来!” 第三次,陆锋终於在大半个时辰后,將灰影经脉梳理完毕。 隨著最后一针落下,陆锋眼前一黑,又重回现实世界。 水墨空间,无论呆了多久,在现实世界,都是短短一瞬。 陆锋此时,手还贴著林柔儿哥哥身上,为其渡气。 陆锋手按在林柔儿哥哥身上,却未离开,继续为其补充真气,以增加修补、疏导经脉时,林柔儿哥哥的消耗。 他扭头对林柔儿道: “可有银针?” “没有。” “林柔儿,你去医馆,买也好,借也好,寻一套来。 寻常缝衣服的针可有,若是有,先给我凑合一下。” 林柔儿虽平日里,看著软萌,但真到了关键时刻,脑子却极为清楚。 她先跑进屋內,將缝衣针取来交给陆锋。 陆锋接过针,將怀中钱袋拋给林柔儿: “钱你拿去,要快!” 林柔儿接过钱袋,一路小跑便出了门。 陆锋將缝衣针取出,在林柔儿哥哥胸口由上至下,在华盖、紫宫、玉堂、檀中、中庭五处大穴,依次刺入一针,以暂稳伤势。 观其手部,又唤林平之: “去寻烈酒来!” 而后趁著等银针空隙,將林柔儿哥个手部进行清创、包扎。 待林柔儿將银针带回时,陆锋先將稳定伤势的五根寻常针取下,后施展水墨空间中所习针法。 就见二十几支银针,被陆锋操控的宛如他的剑。 他寻穴极准,施针速度时急时缓,施针力度时强时弱,施针深度时深时浅,自有一套章法。 林柔儿、林平之虽不懂,但看陆锋动作,也知林柔儿哥哥兴许能被陆锋救活。 现实世界施展这套针法,远比水墨空间消耗来的大。 没过一会,陆锋的汗,便开始沿额角滑落。 林柔儿此刻,拿著帕子,小心翼翼为陆锋將汗水拭去。 陆锋偶使真气探知林柔儿哥哥体內真气状况,毕竟现实並非水墨空间,可实时观看经脉状况。 陆锋又施一记重针在华盖穴,正待他打算以真气震针,林柔儿哥哥却猛吐一口黑血! 陆锋忙以真气探查,发现其经脉,发生些许改变。 他当即更改施针手法,將震改为摇,林柔儿哥哥当即恢復少许。 半个时辰后,陆锋施下最后一针时,发现体內真气,居然耗费的只剩一成。 但林柔儿哥哥,却也呼吸稳定,手不再忍痛握著。 伤处手印,也从看著不详高高隆起的黑紫色,变成平坦的紫红色。 陆锋长舒一口气: “命应是保下来了,但断指却是无法,只怕这辈子右手都难做重活。 我说少东家,你可得为手下鏢师负责啊!” 林平之听陆锋这般说,朗声对林柔儿父亲道: “林鏢头,莫要急,往后林鏢头的老,就由福威鏢局来养!” 林平之一席话说的虽掷地有声,但底气却並不太足。 陆锋拍林平之后腰一下: “你这几日,多加小心,若是还有人受伤,我能救便去救。 夺回鏢局后,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不会亏到你。” 林平之听到陆锋承诺,心安少许,抱拳对陆锋深深一礼: “多谢陆大哥救我福威鏢局於水火。” 林柔儿听陆锋的话,半喜半忧,喜的是哥哥得救,忧的是此后生活怎么办。 又听陆锋这般敲打林平之,心知陆锋是为她好,更是暗暗感动。 林鏢头见儿子得救,膝盖却软了下去,拉著林柔儿就要往地上跪: “小老儿林东城,替吾儿吾女,谢陆少侠救命之恩。 恩情甚重,小老儿无以为报,少侠莫怪。” 林东城说著话,便又给陆锋磕头。 陆锋眼疾手快,將林东城拉了起来,没让他將头磕下去: “我不兴这些,都在江湖廝混,日后我若落魄,就来寻你討一碗稀饭肉鬆,你到时候可莫要不给我呀! 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明日我再来。 若是晚上来寻你,我依旧学三短一长四声鸟鸣,翻墙而入,你们莫惊。” 陆锋说罢,对眾人抱拳一礼,往客栈行去。 待陆锋重回客栈时,刚將门推开,便见到皮肤黑了不少的蓝凤凰,正与向问天说事。 二人表情略显严肃,想必正谈到关键处。 向问天见陆锋回来,忙招呼陆锋坐下: “蓝凤凰比我想像中回来的早,不过也好,扰敌之策可提前几日。 咦?你怎內息不稳,可与人拼斗了?” 陆锋暗赞向问天眼光毒辣,便將今日林柔儿家中之事,尽数道出。 向问天思復片刻: “看来福威鏢局能回来之人,会没想像中那么多了。 不过他们並非主力,確实对计划影响甚小。” “你觉得他们人数要减几成?” “能回来半数,都算好的。 若是秦伟邦遣人去寻圣姑,定会一路往雁盪山行,一路往仙霞岭行,而主力则会往武夷山行。 福威鏢局分舵鏢师若回,定会在武夷山与其遭遇,到时候怕是如熊食猪、狐猎兔那般。 不过,这都是小事。 来来来,咱们聊聊今晚,给秦伟邦找点什么乐子来!” 陆锋听向问天这般冷血说著,福威鏢局分舵鏢师,即將面临的惨烈现实。 便明白向问天骨子里,应是一寡情之辈。 或者,说好听一些,是梟雄思维。 陆锋脸上,藏不住事,向问天见陆锋没立刻接他话,便懂了陆锋心中所思。 他给陆锋倒了一杯茶: “这就是江湖,能保住自己的命,便已经不错。 能护住身边人,便是大侠。 你还想怎的呢?你有法子去救? 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让自己烦恼,不如看看眼下该做甚么,才是正经!” 陆锋隨知向问天所说,皆是实话,但却依旧感觉胸口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 蓝凤凰见陆锋这般,在一旁帮腔: “向左使自是那你做兄弟,才说出这般话来。 经歷福州之事,你日后若是有事,我也定会这般帮你。 福威鏢局分號鏢师,若是经歷此事后还活著,我也定会將其视作自己人。 未一同处事,便信一个人,帮一个人,你迟早有一天会將自己坑死! 你当你是什么圣人? 你坑害余家父子、田伯光时,做的可比我这旁门左道,还要来的残忍!” 陆锋悠悠一嘆,他发现了,蓝凤凰每次与他说话时,都似一把刀子,將他剖开。 他感觉此刻,也变成了蓝凤凰口中,下九流中的下九流。 恩恩怨怨宛如一张网,將他牢牢捆绑。 江湖此刻也宛如一滩泥塘,似要將他淹没。 刚下华山,他虽懵懂,却意气风发。 此刻,虽摆脱些许稚嫩,但却没了刚下山时那般淳朴。 曾经江湖梦,似將破碎。 凉风有性,秋月无边,自是良辰美景。 苦怨情仇,纠缠不清,奈何良辰苦短! 陆锋饮了一口茶,眼神变得尖锐起来: “说说晚上怎么搞! 我心头有气,憋得难受!” 第109章 夜袭 风吹云散,明月高悬,客栈內烛火微抖。 向问天见陆锋被蓝凤凰激成这般模样,拍了拍陆锋大腿: “还是按你我做的那般计划,先將福聚楼地下暗道控制住,堵住秦伟邦的退路。 现在圣姑那边,船已经泊到城外出口附近,子时一到,我们便往福聚楼去。 秦伟邦派去守暗道的人,最多不过二三十,到时候我们这边二十几人,圣姑那边百十人一同去攻,他定会守不住! 待暗道夺回,我们再將那处大院夺下,到时候將秦伟邦困在福威鏢局,看他能撑多久!” 陆锋点了点头,却也不说话,抓起桌上食物,吃了起来,坐等午夜到来。 午夜至,福州城內静悄悄,陆锋、向问天、蓝凤凰带领著二十位五仙教好手,穿著黑色夜行衣,脚踏快靴,往福聚楼行去。 到了福聚楼最近的一处小巷,向问天抬手示意眾人停下,他低声吩咐: “我与陆锋先去看看,你若见我二人动手,便直接向內突!” 见蓝凤凰点头应下,陆锋、向问天便靠著小巷遮掩,向福聚楼摸去。 陆锋探头望去,发现福聚楼残骸,已经被打扫乾净,一座二层木楼,已初具雏形。 昔日被火烧过的痕跡,皆数被掩埋。 在未完工的二楼,陆锋望见有三团黑漆漆人影,陆锋心想,这应许便是秦伟邦安排看守福聚楼,夜间放哨之人。 陆锋对向问天道: “我左,你右,中间的看谁速度快如何?” 向问天紧了紧腰带: “速度要快,应还有几处暗哨,將明哨放倒,小心暗处毒水弩偷袭。” 陆锋点头应下,摸出一只梭鏢来。 向问天回城,並未將陆锋杖剑带来,绿竹翁对杖剑进行了一番改造,却还未完工。 朴刀陆锋使著实在不顺手,就找蓝凤凰要来了一些梭鏢,寻了把短匕。 向问天使余光看到陆锋將梭鏢摸了出来,心中暗笑陆锋爭强好胜,竟打算以暗器偷袭的方式,获得先手,抢先解决中间那名明哨。 向问天低声询陆锋: “开始?” “开始!” “咻!” 陆锋话语未落,手中梭鏢便被他以大力掷出。 梭鏢划破空气,发出短促啸叫。 梭鏢还在空中飞射时,陆锋便运气於腿,猛力蹬地。 第一步从巷口衝出,第二步便已至福聚楼楼下。 “咔!” 第三步以大力蹬地,向福聚楼二楼一跃,瞬间便来到中间那位明哨面前。 此时,那位明哨眼睛还惊讶的看著身边同伴,还在好奇,好端端的一个人,头怎么就掉了? 待到陆锋身影,遮住月光,他的手才將將摸到刀柄上。 而陆锋的短匕,此刻却已猛力刺出,將他的脖颈划开。 瞬间,血溅三尺! 向问天在陆锋將第二名明哨脖颈划开时,便已得手。 就见福聚楼二楼,此刻三道血泉,同时喷涌而出,在月下划出优美而又残酷的弧线。 向问天见陆锋动作如此乾净利落,心中暗暗讚嘆陆锋不光剑法了得,暗器、轻功也不在剑法之下。 还在暗巷中的蓝凤凰,见三道血泉几乎同时喷出,便挥手示意手下,向福聚楼突袭。 她更是先身士卒,冲在眾人身前。 陆锋將两名明哨杀死后,並未傻愣愣的在原地等待,毕竟暗哨还在,更有毒水弩这般恶毒杀器。 陆锋虽未吃过毒水弩苦头,但他却深知,何为听人劝吃饱饭。 他在二楼灵巧一跃,跳上未完工的屋顶,就见后院一处暗处,藏有一团黑影,手中举著什么东西,在向他瞄准。 就见陆锋將手伸进怀里,將梭鏢摸出,又忽的向左一跃,在空中將梭鏢射出。 “咻!” “噔!” “敌!袭...” 梭鏢飞射,毒箭离弦! 一人生,一人死。 陆锋射梭鏢时,力道极足,距离虽远,但依旧將那处暗哨胸膛,破开一处大洞。 那暗哨本打算极力躲闪,可陆锋瞄著是暗哨胸口,他虽竭力闪躲,但依旧没逃脱夺命梭鏢。 好在,暗哨在临死前,將敌袭的消息喊出,也算是死得其所,完成使命。 陆锋脚刚踩到后院一处院墙,便奋力向右转向。 因为,他已发现不对。 今夜虽是残月,但空中无云,虽黑暗,却不影响视物。 陆锋望著那枚毒箭,在飞到一半时,竟射出一道水线。 他便明白,这应该便是毒水弩箭中,暗藏的机扣,因毒箭激发,从箭头喷出的毒水。 他不敢大意,便刚落地就转向,以防被毒箭射到、毒水喷到。 “咻咻!” 果不其然,另有两名暗哨,发现陆锋棘手,决定先將陆锋除掉,便端起毒水弩,一同向陆锋攻击。 这次箭射的离陆锋更近了,他看到箭在半空,箭头中射出的水线,落到砖墙上,瞬间便给砖墙腐蚀出点点坑洼。 更有一股宛如臭鱼烂虾般的异味传出,微微嗅到一丝,便感到微微晕眩。 陆锋又將两枚梭鏢射出,那两名暗哨,自是知道陆锋厉害,纷纷去躲。 可陆锋所射梭鏢,岂会这般容易躲开? 二人虽保住脖颈、胸膛要害,但依旧被梭鏢刺中,一人被切去耳朵,一人被射中大腿。 可未等两人开心躲过一劫,便感觉脖颈传来一阵剧痛,却是陆锋又连射两发梭鏢,取了二人性命。 射完这两鏢,陆锋便跃下墙头,寻一隱蔽之处略微回气。 毕竟短短不到十息时间,连杀五人,看似瀟洒,但对內力消耗却是不小。 况且蓝凤凰也带著五毒教弟子,杀了进来,他已经完成分配给他的那份任务。 最主要的是,怕被蓝凤凰和五毒教弟子误伤。 他望著被毒水的毒液,腐蚀出点点坑洼的墙体,轻掩口鼻,以隔绝毒水散发出的奇臭。 三息后,陆锋平復好激盪的內力,听著头顶不断传出暗器发出啸叫,在心中盘算: “毒水弩能將砖墙都腐蚀,这劲確实够大,武林中不少人会使云袖功夫,来挡暗器。 若是不知毒水弩厉害,以挡寻常暗器那般去挡,十有八九,落不得好下场。 就是不知五仙教的毒和这毒水弩比,谁强谁弱呢?” 向问天此时,也同陆锋一般,寻了个墙角回去,听头顶暗器呼啸。 心中嘆了一气: “到底还是老了,陆锋这贼小子,杀起人来,怎的比老子年轻时还要来的利落? 蓝凤凰几年未见,怎也这般毒辣起来? 他娘的,现在这些小辈,真是一个比一个来的凶!” 向问天这般想,却是有原因的,秦伟邦安排了三明哨、四暗哨。 三明哨,陆锋杀了两个;四暗哨,陆锋杀了三个。 陆锋虽占了暗器的便宜,但向问天自也是明白,夜里若想让暗器射的又准又猛,却是极难。 他本想再嘆一口气,却见蓝凤凰来到他休息的那处墙头: “向左使,又杀了六七人,继续向前么?” “向前突,把陆锋也喊上来。” 话语刚落,却见墙头又多一人。 却是陆锋听近处宛如鸟群掠过般,暗器飞射声消了。 远处又传来几声將死惨叫,知道蓝凤凰会暂且停手,便寻了过来。 向问天盘算一番: “我与陆锋杀了七人,你又杀了六七人,暗道这边,兴许被杀乾净了。 陆锋,带我们去暗道入口,我们在入口守著,等圣姑带人进城! 秦伟邦这次该哭了! 若是暗道那头布置和这边差不多,秦伟邦过了今夜,最多只有三四十人可用了!” 向问天说著,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陆锋杀了四人,感觉心中舒畅少许,他知道杀人不是什么好事,但心中的舒畅却是遮掩不下。 他带著向问天、蓝凤凰以及五仙教弟子往暗道口前行。 一路未见任何抵抗,五仙教弟子,便顺路,將日月神教叛徒尸首收拢起来。 到达地道口,发现地道口只改了一层木板,以做遮挡。 却是余沧海放的那场大火,將暗道机扣烧坏,使得暗道口无法合上。 秦伟邦便使手下,改了木板,敷衍了事。 木板掀开,一股难闻异味传来,尸臭混合著污水味,熏的陆锋头晕目眩。 他庆幸晚饭没吃太多,否则此刻定会皆数吐出来。 此时,有几位五仙教弟子见状,取出几包药粉,向暗道中投出。 药粉味道略有刺鼻,將异味压下少许。 可见异味还在,便准备再投药粉,却被蓝凤凰叫停: “呆还是傻,去前院取些石灰来,光靠药粉,这味道只怕也只能遮住一时。 再来几个人,换上他们青色小衫,去前面放哨去。” 五仙教弟子纷纷领命,忙活起来。 向问天见蓝凤凰办事如此细致,忍不住赞道: “蓝教主果真心思縝密,嘿嘿,依我所见,秦伟邦却也是有可能夜里派人来查岗。 我也换上衣服去前院看著,你二人在这守著圣姑便可。” 蓝凤凰听向问天夸讚,取也不骄傲,对向问天正色道: “那就多劳烦向左使了,我手下这几位弟子,便全凭向左使代为照顾。”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定会保他们全须全尾! 不知圣姑那边,是否如我们这般顺利。” 陆锋接过话茬: “我独自探探,暗道狭窄,带多了人也无用。” 第110章 入城 蓝凤凰听陆锋这番倡议,便掏出一枚瓷瓶: “里面丸药你含著,可避异味,只不过这丸药极苦,你需忍忍。 你若实在忍不了,便將这丸药吞下,也可避去尸气之毒。” 陆锋道了一声谢,將丸药含著口中。 刚入口,只觉淡淡药香,但刚过一息时间,这药香就被一股辛辣混合著苦涩味道顶去。 陆锋只觉得舌头麻麻的,鼻子嗅不到任何气味。 只觉口水疯狂分泌,想將这苦涩、辛辣味道衝散。 口水多了,自然会咽。 而一咽口水,陆锋脸便抽成一团。 他只觉一股苦涩带著一丝辛辣,辛辣里透著半分冰凉的液体,入了腹。 入腹之后,更觉肠胃一阵蠕动,好似在抗议陆锋瞎吃东西。 “这是啥啊?” 陆锋被苦的说话甚是含混。 蓝凤凰將陆锋这般模样,忍不住轻笑起来: “这叫避瘴丹,一般都是直接入腹,虽苦些,但也是一瞬。 但暗道內气味你也闻到,若是不想被激的噁心,这丸药你只得含著。” 此刻陆锋终於体会到昔日小金,被任盈盈餵药是何种感受,而且这感受比小金还有强十倍。 毕竟,小金是一口吞下肚,而他却是含著嘴里。 陆锋听蓝凤凰这般解释,白了蓝凤凰一眼: “这么难吃,你咋不早说?” “我说了啊,这丸药极苦,你若忍不了就吞了去。” 此刻,陆锋口中里苦味稍淡,不復刚刚入口时那般强烈,勉强能忍: “我还是含著吧,我先下去了,你在这等会安排个人守著。 我若发现安全,会以火把画圈,若是发现敌踪,会左右摇晃。” “好!” 陆锋见蓝凤凰一口应下,手里举著火把,背上又额外背了两根,想暗道中行去。 入了暗道,陆锋发现这暗道被余沧海一把火,糟蹋的不像样子。 原本结实的木板,哪怕在暗道口附近,无论头顶还是脚下,皆数被熏得漆黑。 头顶更有几处材质差的木板,被高温烤的谈话,手指微微用力,便可將其捅断。 “將这处暗道修復,看来也是一番大工程。” 陆锋继续前行,走到被余沧海破坏塌方之处。 他暗暗加了小心,唯恐那处土堆后,有人埋伏。 但火光已经投了过去,若是有人,现已晚了。 塌方处形成的缺口,甚是小心,最多够两个人爬过去,陆锋便將衣衫脱下,將一包土,包成头颅大小。 他手举著土包,微微摇晃,发现並无暗器来攻。 便將另外一只火把点燃,向缺口后拋出,这才探头小心翼翼的向另一侧望去。 见无人埋伏,才小心翼翼的快速爬过塌方之处。 他將一只火把插到土堆上,举起另一只火把,继续向前走去。 到了这侧,陆锋举起火把来看,发现头顶木板,尽数碳化,用手一扣,便可將木板扣下。 “烧成这般模样,若不好好修缮,岂不是分分钟塌方? 咦?这土感觉有些不对?” 陆锋手触图层,却发现些许不对。 他本以为图层应是鬆软的,可触及手感,却觉甚是坚硬,好似粗陶般质感。 “这狗日的余沧海,这把火究竟多大,才会將土层烤硬,烤成宛如粗陶、砖头这般?” 不由得想起嵩山派没几人逃出福州城,心中暗骂: “余沧海心是真黑,这岂不是將嵩山派弟子当做砖头来烧? 这仇怨,真的结大了!” 陆锋脑补了一下当暗道燃起熊熊烈火模样,摇了摇头,轻声嘆了一句: “闷炉烤鸭,四十八一只。” 陆锋继续前行,很快便到了暗道口附近。 他唯恐有火光透出,便將火把熄了。 此刻,身后极远处,可见插在土堆上火把,一点极微弱火光。 他便靠著这一丝微弱光亮,向前行去。 没一会,火把似是燃尽,暗道忽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陆锋手扶著碳化的墙壁,摸索著向前走,没一会,便到了暗道口。 这处暗道口,也由木板盖著,透过木板缝隙,可见漆黑夜空,点点星辰。 残月下山,暗道內寂静无比,只余陆锋轻微喘息声。 “任盈盈怎么还不来,月亮落山,已过了子时甚久。” 陆锋因暗道寂静黑暗,略有急躁,却也沉下心来,並未做任何不理智事情,静静等待。 果然,没过一会,远处便传来阵阵喊杀之声,偶尔会听到几声惨叫。 小半柱香后,头顶传来杂乱脚步声,就听有一男声道: “启稟圣姑,残敌以尽数歼灭!” 又听任盈盈道: “甚好,將暗道打开!” 陆锋听是任盈盈声音,唯恐被打开暗道之人,应激之下误伤,忙开口道: “上面人听著,我是陆锋! 等下打开暗道门了,可別砍我,福聚楼余敌已清!” 任盈盈听暗道下传来陆锋声音,也不惊讶,便开口回应: “好,等会打开后,你先上来!” “好!” 暗道口被任盈盈手下打开,陆锋跳出暗道口。 在黑暗中久呆,陆锋见到火光,被晃得微微眯眼。 忽觉手中似乎多了什么毛茸茸温暖之物。 低头一看,却是小金从任盈盈肩头跃下,来到陆锋腿边,顺著陆锋手臂,爬上肩头。 陆锋虽易了容貌,但小金依旧將陆锋认出。 任盈盈见小金爬到陆锋肩头,便知道此人却是陆锋,省了她辨別真身。 由不得任盈盈不小心,江湖上易容变装之术,掌握的人並不在少数。 暗道又只有一个进出口,嵩山派被火烧之事就在十几日前,她也怕遭了暗算。 她嘱咐起手下: “留三十人在此处听绿竹翁调遣,守住入口,看好船,剩下的隨我进城!” 眾人齐声应和: “是!” 任盈盈正打算领头入暗道,可刚到暗道口,却被恶臭直接顶了回去。 陆锋见任盈盈皱起眉头,忙將蓝凤凰给他的瓷瓶掏出: “蓝凤凰给的避瘴丸药,说含著便可不受恶臭之苦。” 任盈盈见陆锋手中瓷瓶,眉头皱的更狠。 她自是知道避瘴丸药什么滋味,她有些纠结。 在闻恶臭和吃苦药间,她选择將苦药吃下。 小金见陆锋將避瘴丸药掏出来,在陆锋肩上一个哆嗦,脸直接抽搐起来。 它若能说话,定会这般说: “我这蠢主人,居然给坏女人吃这苦球球? 这坏女人还吃下去了? 这是又坏又蠢!” 小金同样闻到暗道中异味,但小金做法確是掏出一颗橙子,將皮扒开,放在鼻子下面。 陆锋见小金这般聪明,心中暗悔: “我咋没想到这招?” 陆锋重新將火把引燃,率先进暗道,带起路来。 任盈盈紧隨陆锋身后,也向暗道中行去。 待翻过塌方处,又行了几步,陆锋见远处有一小团火光,便知这是蓝凤凰安排接应的人。 隨即,陆锋举著火把画起圈来,向对方传递暗號。 到出口时,陆锋发现,积水以被五仙教弟子尽数清理,不由的暗赞蓝凤凰手脚麻利。 当眾人从暗道中走出后,任盈盈便见丸药直接吞下。 这一路,她也是领教到避瘴丸药究竟多苦。 她环顾四周,对在场眾人吩咐: “休息两个时辰,然后將闽江南岸码头大院夺回来! 蓝凤凰,你安排三十人在此处一直守著。 暗道另一侧,我已经安排绿竹翁,同样领三十人在守,定要保证这暗道万无一失!” 蓝凤凰抱拳应允: “是!” 任盈盈继续吩咐: “蓝凤凰,向左使在哪?带我去寻他。 陆锋,你也跟著来。” “向左使在前院乔装扮成此处明哨,以防秦伟邦遣人来查,我们过去,还是遣人將他替换回来?” 正说著话,就听前院传来一声极悽厉惨叫。 任盈盈不由面色一变: “此处留十人,剩下的人,跟我走!” 陆锋轻功好,听到惨叫,没等任盈盈吩咐,便一马当先,往前院赶去。 任盈盈、蓝凤凰紧隨其后。 就见福聚楼后院墙头,近百道黑影,高来高去,在墙头飞纵。 带陆锋到了前院,只见向问天身边倒了三四人,而他正使剑刺人心窝。 就见一道血泉喷涌,那人应声倒地。 人脸对著陆锋,陆锋借著火光一打量,发现却是今日一同进攻福聚楼的五仙教弟子。 蓝凤凰显然也注意到这些,她心中有些气愤,向问天怎这般胡乱杀人? 可蓝凤凰並未作声,她深知若是当著手下面这般质问向问天,定会產生些不好影响。 她眼神宛如刀子,盯著向问天眼睛死死不放。 向问天此时刚用袖子,將脸上血跡擦净,见蓝凤凰这般眼神,知道蓝凤凰是求一个解释。 他伸手一抚,將那具尸首圆瞪的眼合上: “秦伟邦刚刚遣来四人来查,那四人甚是警醒,见都是生面孔,便直接动手。 你这弟子,中了黑水弩的毒水,我这一刀下去,是免了他苦厄。” 蓝凤凰听闻,无奈嘆了一口气。 她知道,向问天这般做是最正確的选择。 黑水弩的毒水,若是沾到手足,若是截肢,人兴许能活。 若是沾到头脸、胸膛、腰腹,那便没得救了。 毒水会將皮肤、內臟尽数腐蚀,其中会有多痛,实难相信。 且无药可医,只能见被毒水射中之人,苦苦哀嚎,肠穿肚烂,活活疼死。 蓝凤凰觉得胸口有些憋闷: “等我让几个人给我杀! 我心头有气,憋得难受!” 陆锋闻言,却觉这话,似是在哪听到过? 第111章 诛心 任盈盈见蓝凤凰这般气闷,她这几日也因身体不適,脾气暴躁,便生了恶念: “將今夜所杀之人,头颅尽数割下!” 陆锋一听任盈盈这话,心中一嘆,心知任盈盈又打算摆人头积木,垒个京观出来,连忙来劝: “可別垒京观了,你在梧桐林垒京观就垒吧,毕竟荒郊野岭,官府懒得管。 你若是在福州城把京观垒起来,官军怕是要来寻麻烦。 我们夜里杀来杀去,第二日净水扫街,官府见不得血,也懒得管我等。 你若是这般,岂不是將官府推到秦伟邦身边去?” 任盈盈听陆锋这般说,知道陆锋误解她的想法,便开口道: “我只让人割头,什么时候说要垒京观了? 我这码头那边,杀了一十六人,你们这边应该杀得人数也差不多。 我打算等会去码头大院,將人杀了,头取了,等会统统將人头拋到福威鏢局里! 不是说要將秦伟邦堵在福州城里么? 哼,我不光要堵他的嘴,还有诛他的心!” 向问天一听,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甚妙甚妙! 我和陆锋这贼小子做计划时,总觉得缺了点东西,不甚过癮! 哈哈哈,原来是只想著杀人,却忘了诛心了!” 陆锋听任盈盈这般说,却也放下心来。 但又想到任盈盈说的诛心之策,心中暗暗抱怨: “诛心?任盈盈的確是懂诛心。 餵我【三尸脑神丹】时,若不是我有点秘密,岂不是也被任盈盈诛心,狠狠拿捏? 哎...吃了不懂江湖路滑的苦。 现在却同任盈盈一起捲入烂泥塘,研究诛別人的心。 世事无常啊! 幸好水墨空间能把【三尸脑神丹】化解,不然日后可有苦日子吃了! 不过任盈盈也不知道,我已经將【三尸脑神丹】尽数化解。” 陆锋这边正想著,任盈盈、蓝凤凰手下,便开始將尸体头颅尽数砍下。 一时间,福聚楼前院,人头滚滚,好似魔域。 就听任盈盈继续吩咐: “头颅装起来,尸体先留著,等会將南岸码头大院夺来,尸体运出城。 人头,拋到福威鏢局里面去! 向左使,蓝凤凰,陆锋,你们隨我来。” 任盈盈说罢,便往后院行去,寻了间看起来还算整洁的小院。 刚一落座,任盈盈便对三人一礼: “福州此番事,多谢三位相助。 若没蓝凤凰,恐怕现在我还在那处货栈里躲著。 若无向左使,我也没法思出这般稳妥计划。” 陆锋挺了挺胸膛,等任盈盈来夸,可任盈盈却久不出声。 她不知该对陆锋说些什么。 过了半晌,从憋出一句: “感谢陆少侠,出手相助。” 陆锋觉得有些岔气,怪声怪气: “哎哎?这就没了?” 任盈盈翻了个白眼: “你还想要怎地?” “不怎,不怎,我躺会,等会砍人时候喊我。” 向问天、蓝凤凰见二人这般对答,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八卦之色。 蓝凤凰比任盈盈年长近十岁,更是遭了江飞虹这舔狗,自是能品出陆锋、任盈盈二人之间,些许不一样的味道。 向问天更是老奸巨猾,什么场面没见过? 唯独陆锋、任盈盈二人自己,不知他俩刚才这般做派,是有多怪。 陆锋杀了五人,心中怨气出了大半,折腾一夜,自是想去躺著。 任盈盈虽身体有些不適,但却极为兴奋,好似那日在梧桐林將嵩山派坑的大败亏输一般。 她对陆锋道: “杀了几个人,你就这般累了? 嘿,你行不行啊?” 陆锋没想到想去躺著,却被任盈盈这般嘲讽。 任盈盈那句“你行不行啊?”后面若是加上“细狗”二字,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嘲讽。 陆锋翻了个白眼,往椅子上一摊: “好好好,我不睡,你有啥正事么?” 任盈盈本只打算向三人道谢,刚刚那句,是因与陆锋斗嘴,下意识的挤兑。 面对陆锋这般质问,却將心中这几日盘算道出: “杨莲亭定会遣人来福州攻,嵩山派我觉得也极有可能再行报復。 你们说,若是我们在福州摆下空城计,然后突袭孤山梅庄,將我父亲救出,可行么?” 陆锋听任盈盈这么一说,也不在椅子上瘫了,直接坐了起来: “我觉得能干,但是却也要將大部队留在福州,不然若是败了,我们可没处去逃。” 蓝凤凰听任盈盈这般说,便默默盘算起路程及时间来。 向问天听后,先是一愣,而后欣慰一笑: “你说了算,我最近已將孤山梅庄,打探清楚大半。 梅庄四友爱好及所习武功,我都尽数打探清楚了。 老大黄忠公,迂腐固执,擅使七弦无形剑。 老二黑白子,阴鬱擅算,绝学乃玄天指。 老三禿笔翁,狂傲肤浅,精通二十八路石鼓打穴。 老四丹青生,无甚原则,则习泼墨披麻剑法。” 向问天说完,却未见任盈盈、蓝凤凰有何表態,正暗暗疑惑,就听任盈盈道: “这些我都知道。” 向问天惊疑: “你怎知道?” 蓝凤凰插嘴: “陆锋这贼小子说。 我刚刚盘算了一下路程,若去杭州,走海路,去时顶风,回来却是顺风。 我认为若是要使空城计,可先遣几人,去杭州购置一条船。 到时候走仙霞岭古道也好,走雁盪山也行,骑马直奔杭州城。 待到事成,再坐船回福州。” 陆锋听三人这般商议,信心十足,但其中却有一极大漏洞: “孤山梅庄,除了梅庄四友,还有两位家丁武艺,也甚是高强。 一字电剑,丁坚,这人善使一手快剑,不过再快却也快不过我。 五路神,施令威,擅使紫金八卦刀,武功与田伯光这廝相差无几。 你若真要去救你爹爹,定要將这二人也纳入计划。” 向问天听陆锋说出这般细节,心中暗惊: “这陆锋小子到知道多少秘密? 这劳什子一字电剑,五路神我怎都没打探到? 若是失了这般情报,定要出岔子!” 任盈盈听陆锋又吐出两个字出来,有些气急: “你第一次说我爹爹被梅庄四友看管,第二次说梅庄四友性情,第三次道梅庄四友武功。 现在又將梅庄中另外两名高手道出,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著我?” 任盈盈这番话,说的又急又快,又怒又恼,好似小媳妇翻到老公私房钱。 陆锋听任盈盈恼了,赶忙道: “没了,真的没了! 嘿嘿,时候不早了,不如直接去南院码头,把那群虾兵蟹將打扫乾净,然后去诛秦伟邦的心?” 任盈盈剜了一眼陆锋,没好气道: “等会留一个人来给我杀! 我心头有气,憋得难受!” 向问天一听任盈盈这话,嘬著牙子: “你们这群小年轻,合著心情不好,就要唤一个人来杀?” 待到天色微亮,任盈盈领著陆锋、蓝凤凰、向问天去到闽江南岸码头大院时,却发现有些尷尬。 近百人乌央乌央来杀,那大院却只剩下三个看门的普通教眾。 还没等任盈盈、蓝凤凰动手,陆锋和向问天,便你一我二,將三人当做岗哨,抹了脖子。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任盈盈、蓝凤凰人没杀到,火气未消,二人四眼,此刻都快冒火星子了! 就见任盈盈咬牙切齿道: “將人头带著,把福威鏢局给我围了! 陆锋,你去把林平之这小子给我叫上,他爹不是也死了么? 让他先出出气!” “好嘞,我先去!” 陆锋见任盈盈火气这般大,得了由头,火速开遛。 当他將林柔儿家门撬开,將林平之唤起,將今夜之事尽数道出后,林平之久久无言。 他心中极为喜悦,但也甚是黯然。 喜的是,父仇报了大半;黯然的是,任盈盈这般强势,他不知日后福威鏢局作为任盈盈附庸,会过著什么样的日子。 陆锋看出林平之心中所想,锤了一下林平之胸膛: “父仇报了大半,怎不笑笑? 你莫要惧那圣姑,她不会將你怎地。 那假圣姑贪財,真圣姑却不。” 林平之听陆锋这般说,心中安定少许: “哎,真假圣姑,不也都要命么! 我去问问我娘亲,看她要不要去。” 陆锋点了点头,在中堂坐下。 没过一会,便听后院传来隱隱哭声。 陆锋微微嘆气,端起林柔儿刚刚做好的稀饭,就著肉鬆和水煮蛋,吃了起来。 忙活一夜,他却是有些饿了。 陆锋连喝两碗稀饭,后堂內哭声却隱隱不断,陆锋將最后一口稀饭喝下,就听林柔儿道: “陆大哥,你这衣服这般臭,我哥哥身材与你差不多,你將衣服换了,我给你洗了可好?” 陆锋嗅了嗅衣服,发现却有一股因在暗地中,沾染的臭味,便点头。 陆锋换好乾净衣裳,就见林平之从后堂走了出来: “我母亲不愿去,我等会与你同去就好。” 陆锋点头应下,將脏衣递给林柔儿。 林柔儿红著脸,抱著衣服送陆锋出了门,见陆锋与林平之往远处行去。 身后,跟了十一条狗。 待陆锋带著一人十一狗再见任盈盈时,任盈盈却將眉毛一挑: “你怎还换了身衣裳?” 第112章 铁门栓 福州城此刻刚刚被晨光唤醒,福威鏢局附近,除了日月神教、五仙教弟子,並无百姓出没。 待陆锋赶到时,任盈盈已遣眾人,將福威鏢局前后门、左右巷道口,堵得严严实实。 门口望风的秦伟邦手下,见势头不对,早已逃到院中,向秦伟邦匯报。 而福威鏢局一巷之隔地方,更有二十几名官军,在远远观望,提防双方火併,殃及无辜。 太阳升的高些,越过福州城墙,东方可见一缕炽热,洒向大地,將福威鏢局高墙、古树,拖出长长斜影。 任盈盈站在阴影里,对刚刚赶来的陆锋质问一句后,未等陆锋做答,便將目光投向林平之。 她將说话声音,装的略微沙哑,对林平之道: “少东家,我们,是来帮你取回属於你的东西。 你去与那群官军说说,我等是来做甚,让他们放下心来,我们不会在福州城內让彼此难堪。 你將这一小袋金子给那官军,他应会能行个方便。” 林平之抱拳应下: “多谢圣姑,我这就去办。” 隨后,便向前行去,与在远处戒备的官军交涉起来。 领头之人,自是认得林平之,他虽知福威鏢局出了变故及大概原因,但细节却不甚了解。 林家三口,自出事便失了音讯,无人报官,官府也懒得管。 今日见林平之出现而未见林震南,林平之脸上哀容未散,官军头子自是明白,林震南多半凶多吉少。 他听林平之將事情大体讲清,宽慰几句,不著痕跡接过林平之手中钱袋,不加掩饰,將其打开,咧嘴一笑。 官军头子也未多过言语,他不同林平之讲话,反而吩咐起手下来: “兄弟伙! 少东家知道我们这群大头兵辛苦,体谅咱们! 咱们往后让让,给少东家腾个空子! 所有人听令,后退百步!” 眾兵卒应下,整齐划一,向后一转,连走百步。 牛皮官靴被用力踏著,打破了清晨的寧静。 待到官军退后百步,官军头子这才对林平之摆了摆手: “少东家,您自便了!” 陆锋远远望著,见林平之交涉完毕,便將林平之拉开,將手中布包递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是谁,但你爹爹之死,这人不是凶手,那也是帮凶,这第一投,你来!” 林平之將布包接过,打开一看,就见一双目圆瞪的死人头。 他被林震南培养,本是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可这几日连番变故,却逼的他不得不入了江湖。 这人头自是第一次见。 他本有些恐惧,但又想到爹爹的死,这恐惧便被怒火尽数焚去。 他取出怀中匕首,將那人头耳朵、鼻子、眼珠尽数剜下,拋给手下狗群。 对陆锋、任盈盈道了声谢,便將那布包轻轻一拋。 腿却隱隱蓄力,竟將那布包当做球来踢! 林平之满含怒气的一脚,踢到布包上,能隱隱听到布包內,骨裂之声。 布包飞过一优美弧线,掠过高墙,正正好落到刚到前院,打算观望一番的秦伟邦面前。 秦伟邦唯恐是什么歹毒暗器,忙伸腿去踢,竟將裹著人头的布包踢了出来。 林平之见布包被踢出,先是一愣,但转瞬怒火更盛,运足力气,將布包又踢了回去。 可怜那不知名字的江西青旗弟子,不光被割了脑袋,剜去五官,这脑袋还被当成了球,踢来踢去。 林平之这一脚,运足了力气,人头在布袋里,宛如烂西瓜,点点血跡,自布袋透出。 因林平之使了猛力,布袋再次入院,撞到福威鏢局正堂匾额上,在匾额上留下一团血跡,跌到地上,滚了出来。 秦伟邦见是一人头滚出,心中略带惊疑,忙过去辨,却见人头上髮髻甚是眼熟。 耳边听到门外传来阵阵叫好及鬨笑声,心中便明白髮生了何事。 他一声怒喝: “他娘的!怎敢如此辱我!” 话音未落,却又见二三十个布包,顺著墙头飞来,纷纷落下。 秦伟邦顾不得惊怒,忙去查看,將其打开,发现果不其然都是他昔日在江西青旗时收拢的手下。 自昨日他发现前夜有人过来窥探,便暗暗加了警醒,更是加派了十二人往福聚楼去,以防暗道被夺。 他不愿相信任盈盈的报復,会这般快,这般狠! 正待他惊怒交加时,又听院外传来向问天的喊话: “秦伟邦,你这狗才! 你唆使桑三娘假扮圣姑,犯了叛教大罪! 又谋人家產,败坏我日月神教名头,我定要让你明白明白,何为教规森严! 你且等著,我定將你困毙在这福威鏢局!” 秦伟邦听向问天这般將黑锅扣到他头上,只觉热血上头,破口反骂: “驴入的向问天,你莫要猖狂! 就凭你手下那几只软脚虾,想將我困毙?怕是做梦!” 可他刚说完话,却只闻福威鏢局四周,传来阵阵喊杀声: “杀!杀!杀! 杀了秦伟邦这狗才!” 秦伟邦瞬间便辨出,围困福威鏢局的人数,不下百人。 还在院內的青旗弟子,自是明白,顺便士气便跌入谷底。 秦伟邦也不愿相信,硬著头皮给手下打气: “向问天定是不知道从哪找了百十人,与他演戏! 来几人,与我跳上墙头,观他一观!” 隨后,便点出武艺最高强四人,往墙头一跃。 秦伟邦刚一露头,就见十几人端著毒水弩往墙头瞄,他见状忙对那四人道: “避!是毒水弩!” 就听一阵弓弦震响,十几支毒箭飞射而至。 秦伟邦虽出言提醒,但依旧有两人中了毒水,正大声哀嚎,另有一人,被毒水喷到脸上,一命呜呼。 更有毒水落到院里,运气不好的,被毒水沾身,忙咬紧牙关,闷声一哼,將沾了毒水的皮肉,用刀割去。 秦伟邦先指使手下,將胸腹中了毒水的那两人刺死,以解其苦厄。 后继续怒骂,只不过这次,底气消了少许: “驴入的向问天,你莫要以为有毒水弩,我便怕你! 你有,我也有!” 向问天这次,却並未回嘴,而是以毒水弩招呼。 就见院外,十几支毒箭被拋射上天。 而院內,则下了一场毒雨。 从瓦片地砖,到草草,凡是沾到毒水的都被腐蚀出阵阵青烟,毒水独有的腐臭气味,更是在院內瀰漫开来。 秦伟邦,被向问天打沉默了。 他虽有毒水弩,但也仅剩六具,弩箭不到百支。 此刻无法瞄准,他不愿將这般利器浪费。 他组织手下,谨防向问天来攻,可等了大半柱香,院外却无任何动静。 秦伟邦心猛的一沉,他已经猜到向问天准备作甚! 他忙唤来一名手下: “你去点五人,先去歇息睡觉,待到临近日落时,我给你寻个机会,你带那五人逃出城去! 追上已经出城的人,告诉他们,赶快回来!” 那人赶忙应下: “我定会逃出城去,寻到兄弟们!” 待那人走后,秦伟邦独自坐在中堂,將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起神来。 他深知,此刻焦急无用,只能等待机会,他皱起眉来,思考起解决之策。 他低声念叨: “贾布,上官云,你二人可快来福州罢! 我多挺一日,胜算便会大一分!” 院外,任盈盈已將手下分作三班,任盈盈、向问天、蓝凤凰各领一班。 两班在福威鏢局外困著秦伟邦,而一班休息。 官军见任盈盈这般架势,便拉来几具拒马,將路封了起来。 一是提醒寻常百姓,莫要去凑热闹,惹得一身血。 二是卖林平之人情,拒马一架,若是有人想逃,也多了些难度。 林平之將仇人的头当球踢后,心中怨念,消散少许,更是对任盈盈谢了又谢,又许下福威鏢局重新夺回,便献上金银如何如何。 但任盈盈心思不在钱財上面,耐心听林平之许诺,便让其退下,將卢老大唤来: “卢老大是吧?我这有一桩差事,让你去办,你等下点上二三擅操舟使舵的,去一趟杭州!” 卢老大见任盈盈说的这般正式,愈发恭敬起来: “请圣姑明示,是何等差事,具体需做些什么?” “你与我过来,我细说与你听。” 一炷香后,卢老大,带著閔老二、史老三,便三人六骑,快马出了福州城。 时至午后,看守换了一次班,正是向问天,蓝凤凰值守。 又两个时辰,夕阳將福威鏢局高墙古树,影子再次拉的细长。 秦伟邦將手下尽数唤来: “等下我们要给这六位兄弟,谋得出城机会,將前几日出城弟兄唤回! 然后等待贾布长老、上官云长老遣人来救,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中心开! 让向问天这驴入的吃不了兜著走!” 而秦伟邦寄予莫大希望的贾布、上官云,此刻却在黑木崖上,优哉游哉的下棋。 就见桌上,黑棋压著红棋在杀。 红方老將已经被黑炮逼的退出底线,黑方双车,更是虎视眈眈。 红方无奈,只得提车邀兑,黑方便与红方,兑了一车。 可这未將红方老將从危势中解出,依旧岌岌可危。 双方又下数步,黑方压得红方老將,在九宫內乱窜。 就见贾布提车一將: “嘿嘿,铁门栓!无解!” 上官云將棋子一推,却也不恼: “再来再来!” 二人新起一盘,这次上官云开局,便挺起双卒,走出两头蛇这般造型,提前铺开马路。 贾布沉思片刻,正要提子,就听有人来报: “上官长老、贾长老,秦伟邦长老有飞鸽传书来报!” 第113章 两头蛇 秋临黑木崖,枫燃赤焰,几棵崖柏,在板岩中翠绿依然。 二人所在凉亭,立在宛如天柱般山峰上,虽仅几百米高,但甚是陡峭,非常人有胆爬上,欣赏美景。 贾布、上官云被扰了棋兴,均有些微恼,二人来这次凉亭下棋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躲一躲这几日阴沉不定的杨莲亭。 可恼火却不適宜向手下来发,贾布接过手下递来的细竹筒,见火漆完好,便將其扣开,取出一其中纸卷。 刚刚看完,面色一变: “他娘的,秦伟邦这个棒槌!桑三娘这个蠢货!” 上官云听贾布这般说,也起了好奇之心,忙將纸卷哪里,仔细一观,脸色变换数次,也骂將出来: “桑三娘这个骚娘们,就是个灾星,却也是活该! 秦伟邦估计也是耐不得桑三娘这般! 咱们怎么办?去福州?” 贾布沉思数刻: “点齐人手,我们先下山,路上再慢慢盘算一个章程!” 说罢,贾布便起身,准备走出凉亭。 上官云见状,却不急,反而將玉石棋子收纳好,抱起棋盒: “嘿嘿,一路无聊,这棋子还是带上的好。” 贾布见上官云这般,知道上官云这阵子下棋上癮,更是读了几本棋谱,日日拉著他下棋。 奈何上官云实在是个臭棋篓,贾布日日与他下棋,都觉得棋艺退步。 此刻,夕阳至,金光打在红枫上,更显红叶妖艷。 福州城残阳已落,天空泛起粉嫩云彩,福威鏢局院內眾人,更是握著刀兵,打算奋力一搏。 任盈盈得了胜,便不再顾忌秦伟邦,派人在福威鏢局对麵茶楼屋顶,安排了人手观望。 见院內有异动,忙做起预警。 蓝凤凰得了预警,未等院內秦伟邦有所行动,便拋射了一轮箭矢。 箭矢部分没有箭头,而是绑著装满各色毒粉的瓷瓶。 秦伟邦见拋射袭来,忙喊著院中诸人散开,箭矢因隔著墙,拋射的角度颇大,准头著实不好。 除了两名运气实在太差的青旗弟子,被箭矢射中,其余人皆数躲开。 可箭头上的瓷瓶撞击地面,扩散的毒粉,却没几人躲开,瞬间便起了一阵呛咳之音。 秦伟邦未料到院外之人,会行这般策略,也被呛出眼泪鼻涕,好生狼狈。 见院外警觉如此,却也不敢再派人出城,心知若是硬冲,定会吃下大亏。 知道事不可谓,心知哀嘆一句,怒骂几声: “我秦伟邦今日,怕是要交代在福州城了! 狗入的桑三娘,烂屁股的杨莲亭,你二人坑死老子了!” 手下之人,刚刚提起的士气,被彻底打散,纷纷望著秦伟邦,期望他下个决断。 秦伟邦心死,都是日月神教教眾,若是此时服了软,向问天应不会赶尽杀绝,又望了望从江西就同他一路拼杀的老部下。 他心一横,准备投降! 就见秦伟邦扯著嗓子向墙外喊话: “向左使?圣姑?可否与我聊聊? 都是神教教眾,莫要窝里斗,让旁人笑话!” 向问天、蓝凤凰听秦伟邦这般说,对视一笑,並未答覆,反而支使手下,又拋射了两轮箭雨。 秦伟邦被打的火冒三丈,却也不敢出言再骂。 墙外这般做派,让他心沉入谷底,为了求生,他將面子拋下: “圣姑!向左使! 我愿投降!可否谈谈!” 可墙外,依旧没有回应,好在这次没有箭矢再来攻。 秦伟邦被墙外这般架势,搞得內心忐忑,不上不下。 残阳退去,半轮明月,掛在天顶。 秦伟邦在同手下清点福威鏢局內,还有多少米粮时,风忽起,將阵阵肉香,从院外传进院內。 有煮肉香,有烤肉香,有鸡肉香,有猪肉香,肉香中更是裹著浓烈的各色香料味,闻得人飢肠轆轆,口水直流。 秦伟邦知道这是向问天施展的攻心之策,气的本就满是血丝的双眼,更是赤红! 可形势逼人,秦伟邦只能默默忍受。 墙外,陆锋正给烤鸡翅膀上刷著蜂蜜,待到鸡翅顏色微微变红,便用长筷捡起。 向问天吃的满嘴流油: “你这贼小子,鸡翅烤的甚是好吃! 黑胡椒味的再烤几只!这刷蜜的確有些甜腻。” 蓝凤凰將鸡翅取来,也不顾烫,一扭一拉,將骨头直接取出,两口將其吞下: “黑胡椒的哪有刷蜜的好吃,向左使,糊涂啊!” 陆锋却將长筷一拋,抓起鸡翅: “我才不烤,烤了这么半天,我都没吃几口!” 说罢,便如同蓝凤凰那般,一扭一抽,吃起无骨鸡翅。 三人说话时,暗暗施了內力,清晰传入福威鏢局院內。 秦伟邦明白,这是三人在故意说给院內之人来听,虽气,但也只能默默忍受,连射几支箭,扰三人雅兴的想法都没有。 此刻他正抱著大碗,吃著线面。 他没甚胃口,只能看碗中线面,越吃却越多,心中骂了几句这面究竟怎么做的,將碗一推,却是再也吃不进一口。 忽见一手下,四处张望,嘴中呼喊: “谁?是谁在说话?” 秦伟邦还在暗暗疑惑,手下是不是因墙外之人施压,受不了得了失心疯。 却见另外一名手下,也如那人一般,四处张望连连询问。 秦伟邦见状,忙去问: “怎了?你们听到什么?” 很快,他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听一极苍老,极阴惻的沙哑声音,传入他耳中: “杀了秦伟邦,赏金千两! 杀了秦伟邦,赏金千两!” 秦伟邦又惊又气,他深知,这是圣姑传音入秘的诀窍! 秦伟邦觉得,內心快要崩溃了。 他虽信任手下,但重金之下,人心难测。 若真要杀他,一杯毒酒,一柄从身后刺出匕首,都能要了他的性命。 他忙环顾四周,发现眾手下见他目光已不对起来。 有躲闪的,有盯著他看的,有用余光瞄著的,卿伟邦见此情况,心中暗嘆: “大势已去,我,完了!” 福州城官军,今日却见了稀奇景。 本以为福威鏢局,会喊杀漫天,血流漂杵,谁知竟会是上午踢球、晚上烧烤。 官军头子吃著鸡翅,喝著餛飩,乐不可支: “嘿,这鸡翅真不错,这餛飩也可以。 耶耶耶,你这老头我怎没在福州城內看到过你?” 原来,官军头子手中那碗餛飩,便是何三七卖的。 就见何三七手脚麻利的往十几个碗中,依次放入各色调料,又將餛飩捞出,盛入碗中,將其一一递给守在拒马旁的官军。 他见官军问他话,却指了指耳朵,指了指嘴巴,也不说话,反而阿巴阿巴的叫了起来。 官军头子见何三七这般,也不再问,原来何三七见福威鏢局这般诡譎,便连忙来看。 面对官军质问,他因不会说福州话,唯恐回答时露馅,便索性做起哑巴。 他现在,也有些茫然。 自得了冲虚命令,让他往福州城一行,打探打探情报,他便挑著摊子,一路快行往福州城来。 可入了城,他却好似耳朵聋了,眼睛瞎了。 福州话他不会讲,想去寻江湖人,可福州城江湖人士见嵩山派、青城派大败亏输,早已提前往別处去,生怕过几日嵩山派、青城派再来福州城火併,殃及池鱼,索性离开躲灾。 日月神教又自成体系,外人又难以探听。 自早上见拒马摆出,他便挑著摊子过来,可血腥火併未见,暗器飞弩对射未见。 除了一场球赛、一场烧烤晚宴,竟无一所得。 他微微摇头,將最后一碗餛飩递给官军,便打算收摊走入。 刚將扁担挑起,就听一声响箭自福威鏢局院內射出! 他目光回望,就见这箭,不偏不倚的落到烤鸡翅的炉火里。 此刻,陆锋被蓝凤凰嗲声嗲气好一顿劝,在江飞虹满是醋意的眼神中,烤起鸡翅。 忽听响箭声起,忙抬眼去看,可下一秒,他炉子就被响箭击中,已经烤的八成熟的鸡翅,被响箭激起的炭火,尽数污了。 而秦伟邦绑在响箭上的投降书,也被炉火引燃,化作一缕青烟! 蓝凤凰本调好蘸水,端著碗,就等著鸡翅烤好,见马上到嘴的鸡翅吃不到,人瞬间恼了起来! “给姑奶奶我,再射他三轮!” 载歌载舞,正唱著“照著大胯捏一把”一类山歌的五仙教弟子,显然也被扰了兴致。 瞬间,三轮箭雨拋射入院! 秦伟邦面如死灰: “我都这般投降,他们怎就不愿接受? 难道,要我跪著出去,才肯绕我不成?” 又想起手下见他越来越不对的眼神,秦伟邦心一横对心腹道: “看来只能舍了我这张老脸,跪著出去,才能给诸位弟兄,谋个生路!” 秦伟邦却不知,他的救兵,此刻已从黑木崖开拔。 贾布、上官云各领二百人,自黑木崖出,此刻已至洹河。 二人坐在船舱,因前连日暴雨,河水涨的厉害,船上略有顛簸。 二人刚商议完去福州事宜,更是睡不著觉,便点起灯来,继续白日被打断的棋局。 贾布略有无奈,没想到上官云棋癮这般大。 又见上官云走出古谱中的两头蛇,便决定给他一个狠的,让他这几日都断了下棋念想! 就见贾布同样挺起一卒,餵给上官云来吃,上官云见好事上门,也不惯著! 上官云的烂头卒当即过了河! 贾布飞中象,心中发狠: “来来来,这就让你尝尝瞎眼狗的厉害!” 第114章 瞎眼狗 船在江中微晃,烛火也跟著晃动,上官云捨不得过河卒,他將过河卒往前一挺,躲开贾布中象追杀。 贾布微微冷笑,在摇晃的烛火中,显得略有诡譎。 他走出拐角马,再次捉兵。 上官云將兵向中移一步,躲过马路,贾布便提炮到边线,让开马路准备继续踩兵。 上官云见此情况,以兵做架平跑打马,谁料,这便中了贾布诡计。 贾布跳马再踩兵,上官云抬头望了贾布一眼,將贾布中兵吃下,心中暗喜: “我这兵过了河,白赚两个兵,此刻又在拱他象,贾布这么走,莫不是在让我?” 就见贾布却將另一侧正马跳起,再次吃兵,上官云思考片刻,心生妙计,摆起中炮,以炮保兵。 贾布则顺势跳出相位马,双马踩兵! 上官云哪里能捨得过河兵,他打算以这兵,搅得贾布阵型大乱! 隨即便横兵,躲过双马连踏。 贾布却跃起肩马,下一步便是臥槽將军,连带著抽车。 上官云额上瞬间汗起,没想到贾布竟这般阴险,忙使跑別马腿,防止被抽將。 贾布跳出掛角马,將上官云老將逼至中宫,隨后平车叫杀! 此刻,只消车向下一点,便是绝杀无解! 上官云被贾布杀得冷汗直流,没想到因贪吃两个卒,局势便瞬间情转直下! 他望了一眼此刻表现的云淡风轻的贾布,心中直呼阴险! 上官云此刻棋盘上险状连连,皆是因他动了贪心,却看不懂棋局。 若是不使出妙手,他的老將,便会如看不清大局,动了贪心的桑三娘一般,一命呜呼! 他思索片刻,忙提车守线,可未料贾布却提炮打车! 此时上官云顾左顾不得右,便將车提到象腰,餵给贾布的跑来吃,以求躲过一劫。 二人便以炮换车,上官云虽吃了大亏,但老將却也还踩著马。 可贾布却不顾马命,提车一將,把马餵给上官云来吃! 上官云老將被自家士挡住,不得不吃,这老將便被贾布,逼到了天上,再无活动空间。 这老將此刻,宛如秦伟邦。 可上官云还在思索如何破解,但棋局不关乎人命,虽有压力,但无关生死。 而对於秦伟邦,他若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復。 秦伟邦,弃子,认输! 正待陆锋骂骂咧咧,將鸡翅清洗一番,准备再烤时。 福威鏢局的门,开了! 就见福威鏢局黑门传来门栓响动,门后传来秦伟邦略显颓丧声音: “我秦伟邦愿降! 还请圣姑、向左使宽恕! 我自知死罪难逃,还请二位高抬贵手,饶了我手下弟兄性命!” 隨后大门洞开,就见秦伟邦跪在门口,磕了一个头。 隨后挪动膝盖,到了门外,再磕一个头。 但望见向问天正拿著酒葫芦,冷冷注视他时,秦伟邦又告饶一次,磕了第三个头。 隨后五体投地,俯身不起。 他身后手下,也隨著秦伟邦模样,俯下身子,闷声齐呼: “请圣姑,向左使,饶恕我等! 圣姑、左使,文成武德, 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呼声阵阵,却並不欣喜,向问天微微皱眉,望著五体投地的秦伟邦。 任盈盈此刻也已赶来,不过却是乘著一顶蒙著蓝布小轿。 轿中任盈盈微皱眉头,觉得秦伟邦降的这般快,是否有诈。 她本打算折磨秦伟邦几日,再受他投降,甚至做好了了秦伟邦顽抗到底这准备。 见秦伟邦膝盖这般软,她也不说话,只是拋出一只木盒。 秦伟邦听到响动,挪动膝盖,拿起木盒。 见木盒內有一赤色丸药,便明白这就是【三尸脑神丹】。 他內心惶惶,极不愿吞下【三尸脑神丹】,他明白,若是將【三尸脑神丹】吞下,他便是顶著日月神教长老名,属於任盈盈的一条狗。 他陷入无尽纠结中。 可一想到,今日都已经在眾人面前,五体投地,顏面、里子尽失,除了一条命,剩不得他物: “我这般做,不也只是为了保得烂命一条么? 若是不吃,若是再继续犹豫,怕是跪也白跪,头也白磕。” 他將心一横,深吸三口气,將药吞下。 苦涩道: “多谢圣姑赐药!” 陆锋见秦伟邦这般模样,心中大为震撼,这跪的也太快,实在没有日月神教长老风范,鼻子忽闻一丝糊味,原来是因为看戏,將鸡翅烤的微糊,他忙使筷子,將鸡翅翻面,重新刷上蜂蜜。 向问天见状,摇头嘆气,在心中怒骂东方不败与杨莲亭来: “神教长老,这般不堪,曾经长老若遇到这般情况,哪个不拼个你死我活? 这般软弱模样,还亏是从旗主,一路以功勋爬上来的长老! 实在丟人现眼!” 故而向问天冷哼一声,在秦伟邦面前蹲下,用手拍了拍秦伟邦的脸: “你怎么骂我来著?真丟脸啊! 嘖嘖...” 秦伟邦见向问天这般欺辱他,却也不敢还嘴,也不敢动,任由向问天好似市井无赖欺负人般,拍他的脸。 心中越思越悲,特別向问天最后“嘖嘖”两声,好似逗狗一般逗弄。 他只觉真气一番错乱,胸口一闷,以脸抢地,晕了过去。 秦伟邦手下见此情况,无一不心有戚戚,但却敢怒不敢言。 向问天是懂得欺负人的,见秦伟邦被他气晕,反而纠起秦伟邦髮髻,反手抽了两记耳光。 秦伟邦的脸,当即肿了起来,人也悠悠转醒。 他按捺下心中怨毒,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向左使,我已降了,莫要这般折辱我了。” 向问天听后,阴阴一笑,又是两记耳光: “你骂我时怎么想到这些? 小林子!林平之? 林少主!福威鏢局少东家? 来来来,你来告诉我,该不该抽他耳光?” 林平之刚刚自知没资格掺和这些,正同陆锋站在一块,举著盘子,来接陆锋烤好的鸡翅。 他见秦伟邦被欺负的这般惨,此刻却將自己想像成向问天,在脑海中抽秦伟邦嘴巴。 听向问天来唤他,盲从白入梦中醒来,恶狠狠道: “抽!抽!抽掉他满嘴牙!” 向问天又望向秦伟邦: “你,爬过去,让他把你牙抽掉,你就得活。 你若是不做,嘿嘿,咱也不说狠话,等会请你看戏罢!” 秦伟邦牙齿几乎要被咬碎,但想到还活著的二十几位,一直跟隨他的手下,也只得忍著辱,跪著慢慢蹭到林平之面前。 他抬头望著林平之,打算牢牢记住林平之模样。 可刚將头抬起来,头髮便被陆锋揪住,猛力的向后拉著,他不由得疼的呲牙。 还未等挣扎,腰间命门便被陆锋点了一脚,身上力气丧了大半,刚刚错乱的真气,更是在体內遭起返来,此般剧痛,疼的他只想大吼一声,以缓疼痛。 可还未叫出声来,林平之耳光便至: “让你祸害我福威鏢局! 让你杀我鏢局鏢师! 让你坑害我爹爹! 我让你作恶!我让你猖狂!我让你瞪我!” 林平之每说一句话,便猛抽一记耳光。 可每说一句话,眼泪却又流一滴。 秦伟邦因腰间命门,被陆锋暗力一踢,在林平之打他第一记耳光时,便疼的大吼。 泪腺更是被林平之含恨扇的耳光击中,泪水不受控的流出。 远远望去,竟好似被林平之打的哀嚎痛哭。 秦伟邦昔日部下,见他这般模样,心情甚是复杂。 暗谢秦伟邦为他们谋得生路,暗骂秦伟邦先將他们引到死路。 暗怜秦伟邦如此悽惨,也不齿痛哭嚎叫,不是好汉。 心中竟起了为何做秦伟邦这么多年手下心思,更认为没跟著一个好主子。 对比桑三娘手下,虽一命呜呼,可活著的时候,却也过著日日醇酒美日,红帐软塌的日子。 而跟著秦伟邦,日日杀杀杀,年年有人死。 听秦伟邦这般哭喊,大半数人,心中竟鄙视起秦伟邦来。 福州城官军头子,望著林平之意气风发,忙將何三七唤住: “你,再给我来碗餛飩,这戏看的实在乐呵!” 何三七此刻也被场中情景震惊,脑子里都是问號。 听到官军头子来唤,却也不搭理,因为他虽满脑子问號,还是没忘是个聋哑这回事。 官军见状,敲了敲何三七扁担,伸出一根手指,何三七这才做起餛飩来。 心中暗暗盘算,如何才能將消息打探清楚。 林平之打累了,停下手来,气喘吁吁。 陆锋见何三七在官军窝子里混著看热闹,心生一计,凑到林平之耳边,耳语几声。 林平之便端起烤鸡翅盘子,来到官军面前: “诸位大哥,来来来,鸡翅又烤好了一盘。 夜间还在此守著,却是让大哥见笑了!” 官军嬉皮笑脸將鸡翅接下,拍了拍林平之肩膀: “以后应唤你林总鏢头了,日后可要多多交往才是!” 林平之欣然应下,二人又扯淡数句,就听官军头子对手下发號施令: “行了,拒马撤了,吃完餛飩,咱们回去休息! 正好拿这鸡翅来下点小酒!” 林平之却將目光转向何三七: “无那老头,来来来,你这餛飩我都包圆了,速速来做。” 何三七闻言,当即阿巴阿巴几声,將餛飩尽数下到汤锅里。 第115章 双车错 何三七剩的餛飩不多,將將做了三碗。 林平之没有双手托三碗餛飩的技术,忙对陆锋招手。 陆锋端起餛飩,掀起轿帘,递了一碗给任盈盈。 任盈盈望著餛飩,在轿子里小口吃了起来,这算是她与陆锋在那段苦行中,唯一的一丝温暖。 只不过,这温暖也因何三七的身份,变了些味。 但她依旧將两碗餛飩吃净,將碗递出: “怎么没加蛋?” “屁事这多,何三七这老登,来了福州城,应是怕因不会说福州话露馅,在那阿巴阿巴的当哑巴!” 任盈盈未理会陆锋挖苦,听后一笑: “好好好,他阿巴阿巴当哑巴,正好当我传声筒。” 陆锋此刻,也將属於他的那碗餛飩吃净,拿著空碗去还给何三七。 何三七装聋作哑,陆锋乐得演戏,连说带比划的示意,心中偷笑不停。 他叫何三七明天晚上来福威鏢局门口摆摊,他还要来吃。 何三七见陆锋这般,心喜刚想睡觉,便来了枕头。 嘴上阿巴阿巴,脸上老褶子好似开。 带陆锋再次回到福威鏢局门口,任盈盈坐著小轿,入了福威鏢局。 林平之在前引著,到了中堂,他第一件事,便是跪在写著“福威”,还有一丝血跡的匾额下跪下,磕了三个头。 隨后,將中堂下密室打开,把林震南遗留城外钱窖的地图献上: “圣姑助我报下父仇,助我重得福威鏢局,我无以为报。 此上记录於城外三处钱窖,金银我愿尽献圣姑。” 所谓崽卖爷田不心疼,林平之便是这般。 任盈盈心知若是发展势力,钱財银两,必不可少。 福威鏢局这番重创,她不愿宰了这只下蛋金鸡,但还是打算先试探一番林平之態度: “好,我尽数收下了,你很有忠心。 我观你这福威鏢局也甚好,不如这样,我以一处钱窖,来换这处院子,你可愿换?” 林平之闻言一愣,钱窖中钱財银两,应比福威鏢局这处院子价格略多。 可这处院子,却是福威鏢局顏面,若是得了钱財银两,失了这院子,福威鏢局的旗子却会倒下。 他知道若是不同意,也没办法反抗任盈盈与日月神教。 便对任盈盈小轿拜了一拜: “全凭圣姑决断。” 任盈盈见林平之这般態度,认为林平之是诚心来投她,便將没说的后半句话说出: “这院子,只是名义上属於我日月神教,以后你们鏢局若是要用,隨意去用。 我会將福聚楼重新修整,作为神教在福州城的落脚点。” 林平之哪里料到任盈盈最终决定是这般,明白任盈盈这是在让利於他,便拜的更深: “谢圣姑怜悯!” 陆锋见此情景,最开始任盈盈说出那番话时,他本想为林平之辩解几句。 可听任盈盈说完后面那番话,就改了口风对林平之道: “你把祖宅好好修修,都破烂成什么模样,风水都败乾净了!” 林平之又对陆锋一礼: “谢陆大哥这几日助我,我却无他物报答陆大哥。 日后鏢局经营所得,我愿赠予陆大哥三成,大哥可愿?” 陆锋一听分钱也有他一份,欣然应下。 林平之又对任盈盈道: “圣姑,你若不嫌钱少,经营所得,我愿献出三成来给神教每年孝敬。” 任盈盈听后,却也不推脱: “你父仇得报,回去看看你母亲吧。” 林平之见任盈盈似还有要事未完成,便抱拳退下。 陆锋本想送送林平之,却被任盈盈唤住: “你別走,我派几个人护著林平之,我有事与你相商。” 说罢,任盈盈下了轿子,步入福威鏢局正堂。 又將向问天唤来,留蓝凤凰处理手尾杂事。 她屏下閒杂人等,步入中堂下密室: “没料想秦伟邦膝盖这般软。 我算了算日子,秦伟邦若是飞鸽传书回黑木崖,消息现在多半已经传回。 等会问问他究竟喊了谁来福州,但无论是谁,路上起码也需要十天。 我不愿再等,明日便出发往杭州城去,可好?” 向问天沉思片刻: “你打算带谁?” 任盈盈脱口而出: “你,我,陆锋,加上三十位好手。” 陆锋插言: “高手不够。 梅庄四友,我自认可以一敌二,若再加上一位家丁助拳,我虽有信心一敌三,但太不稳妥。 向大哥,你可敌几人?” 向问天未加思索: “若寻稳妥,最多也是以一敌二,盈盈以一敌一。 却是少名高手。” 任盈盈嘆了一口气: “绿竹翁伤成这个样子,只能让蓝凤凰留下,主持大局。 若带著秦伟邦,我怕他半路反水,使什么么蛾子,也不稳妥。” 向问天点了头,三人此刻沉默不语,暗暗思量起解决之策。 陆锋忽的灵感一闪: “不如把田伯光带上?” 向问天白了陆锋一眼: “你把人家那活切了,你还盼望他来助你?” 陆锋嘿嘿一笑: “到时候许诺让杀人医仙平一指,给他断肢重生如何?” 向问天白眼翻的更盛: “你怕是是对平一指有什么误解,他说是医仙,却也接过断肢,但前提是这断肢还在。 田伯光那活的另一半,怕是早就被狗吃了罢?” 陆锋笑的更甚: “田伯光哪里知道这些,先许诺,让他办事,实在不行带到平一指那,给他接一条驴的大行货。 反正接是给他接了,若是再掉了,就怨平一指医术不精就是! 先让他把活干了!” 任盈盈听陆锋说的越来越不著调: “你可快闭嘴吧,你当他是三岁小孩,会被你这般欺骗?” 陆锋恬不知耻: “试试?要不你有什么好办法?” 三人沉默好久,向问天这才憋出一句: “要不试试罢,我晚些时候遣人去开封,给平一指送封信。” 向问天说罢,將目光投向陆锋: “劝田伯光这事,还是你亲自去,我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等下我和圣姑去审审秦伟邦,看看他到底將谁唤来助他。 还有就是要遣人去打探打探嵩山派动向,我觉得左冷禪,定是不会咽下这口气。 依他性子,搞不好会喊著五岳剑派,组团来攻! 少林派、武当派也需遣人去打探,冲虚、方证態度,也很重要!” 陆锋点头应下: “好,等会我就去寻田伯光,他此刻在哪?” 任盈盈道: “和绿竹翁一同在船上。 青城派余沧海醒了,喊著要见你,你也过去看看罢。” 陆锋疑道: “余沧海?他恢復成何样了? 他若能动,將他带去起身也可。” “他?被史登达开膛破肚,人能活著便不错了。 现在每日只能勉强吃些米汤兑,堪堪吊著一口命罢。” “这倒是可惜了,他那儿子还那般疯癲?” “若不见你,只是一个痴呆儿罢了。 你看看你造的都是什么孽!” 陆锋听任盈盈这般说,却也有些无语,还未等作答,向问天却打趣起来: “田伯光被你搞的只剩一只耳,余人彦被你搞的只剩一只眼。 嘿嘿,你这凶名,可在神教和五仙教弟子里面流传起了。 你猜猜,他们唤你什么外號?” “唤做什么?” 任盈盈不愿听二人扯淡,將二人閒聊打断: “还不是閒聊时候,各自办事吧。 此番双线作战,要顾及的事情颇多,我还有些杂务要处理。 向左使,你去审秦伟邦;陆锋,你去將田伯光搞定。” 陆锋、向问天对视一眼,二人听出任盈盈心中焦急,便各自道: “好!” 说罢,三人便一同起身,准备各自行事。 任盈盈將利用时间差,奇袭杭州计划提出后,眾人心中,皆颇为紧迫。 毕竟需双线作战,而且两边都是硬骨头。 任盈盈此番计划,宛如双车错,若是成了,便是绝杀之局! 此刻,贾布、上官云的船,就要从洹河入卫河。 而棋局似已到终盘。 上官云垫士、垫炮又垫车,心知败局已定。 贾布调整车位,下出最后一字: “嘿,双车错,绝杀无解! 上官兄,我这布局叫瞎眼狗,是欺你一子多动。” “好好好,你待我明日,寻了破解之策,再与你战!” “哈哈哈,自无不可!” 二人正聊著,门忽被敲响,就听门外有人向二人通传: “贾长老、上官长老,有一条神教的船在我们身后,打出信號,想要靠帮。” 贾布、上官云对视一眼,二人这番出来,是將真实原因隱瞒。 出行前,同杨莲亭报备原因,是准备巡视各个堂口。 可有人来寻,便也只能对门外吩咐: “让他们靠过来罢。” 没一会,一位著黑衣、系黄带长老服饰的人,登到船上: “哈哈哈,贾布、上官云,你们出门怎不喊我?” 贾布略有阴阳怪气: “这不是王诚长老么!怎也下了山来?” 贾布、上官云二人是任我行时代的老长老,而王诚则是被杨莲亭提拔上来的新长老,互相看著颇不顺眼。 王诚听贾布阴阳怪气,嘿嘿一笑,將一封信掏出: “杨总管却是来信一封,给二位长老,不如拆开看看?” 上官云望著一脸阴笑的王诚,將信展开,脸色顿时布满阴霾。 他將信递给贾布,贾布脸色却没什么变化。 就听王诚道: “二位长老,遵教令吧!” 第116章 云隱 贾布將信,重新递给上官云: “好,那我就继续往江西巡查教务! 上官长老,看来这一路,却是无法陪你下棋了。” 上官云接过信,眼神闪烁,脸上却没了刚接过信时那般异样,口气极为轻鬆: “嗨,下棋嘛,娱乐而已! 王诚长老,你我这次往杭州走,一路千里,可是要些许时日,咱们路上,可要亲热亲热!” 就见王诚哈哈一笑: “自无不可,我就带了五十手下,这一路全凭上官长老照顾啦! 贾长劳明日却是要下船独走,我船上以整治了一席河鲜,二位不如来我船上吃一番酒? 就当是为贾长老送行啦!” “自无不可!” “应当如此!” 三人脸上笑,可心中想著什么,却非外人可知。 而准备去杭州解救任我行的三人,却丝毫笑不出一声。 任盈盈將利用时间差,奇袭杭州计划提出后,眾人心中,皆颇为紧迫。 毕竟需双线作战,而且两边都是硬骨头。 三人別过,陆锋骑著马,直奔福聚楼,到了便直接入暗道,往城外行去。 此刻暗道中,因两次被打开,又有缕缕新风灌进,將异味驱散了不少。 更有十几日月神教教眾,在连夜清理谈话的木板。 塌方之处,更是被清理完毕,每隔十丈,更是燃起一缕豆大烛火。 虽不亮,但勉强指路,却也足够。 陆锋一路快行,边走边將脸上易容搓下,他这几日天天敷著易容胶泥,脸都有些微痒。 待到船上,绿竹翁正盘坐在船尾矮舱里,抱著小茶炉,闭眼小憩。 田伯光则在小几上一趴,睡得无形无状。 陆锋用脚尖踢了踢田伯光,將他唤醒。 田伯光见来人是陆锋,便將眼神装的极度清澈,但瞳孔深处却依旧饱含怨毒。 对於一个採贼,陆锋这一剑还是过於恶毒了。 眾所周知,快感来源於蘑菇头,田伯光的蘑菇头被陆锋砍了,但是杆杆和蛋蛋却依旧完好。 田伯光这几日伤口癒合后,唯有一个感觉:憋! 况且在打斗中,被陆锋斩去了一只耳,面容本就略有丑陋的他,缺了一只耳,更显恶形恶状。 而任盈盈为了方便控制田伯光,逼著他將【三尸脑神丹】吞入腹。 田伯光心中岂能无怨气? 可再怨,却无法改变现状,只能在心中暗恨陆锋,希望有朝一日,能將陆锋坑到比他还悲惨的境界! 陆锋看到田伯光眼里那份怨毒,但他未做理会。 原著中,田伯光就是一个標准的贱皮子,被不戒和尚割鸡餵药后,也听极不戒和尚的话,让他干嘛,就去干嘛。 陆锋嬉皮笑脸,拍了拍了田伯光肩膀: “你帮我杀个人,我想办法联繫联繫平一指,看看能不能將你那活治好。” “啊?” 田伯光听陆锋这话,显然大脑有些不够用,他虽知“杀人医仙”平一指大名,但平一指医术怎会如此精妙? 他不自觉地的轻疑,看陆锋的眼神也不復清澈: “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嘿嘿,余沧海腹部那处伤口你可见? 用的便是平一指的技术,你想想这般开膛破肚都能活下来,你那活,让平一指来接,岂不是手到擒来?” 田伯光闻言,陷入沉思。 他不信世间有此妙法,但日日憋闷的他,又希望世间有此妙法。 田伯光被希望吊著,思维都有些不清晰, 他又想起余沧海,的確是被缝上肚子救活,那伤口他自是见过。 他曾想过,若是遭了此等重创,应是没得活。 又想想被斩去的蘑菇头,觉得应是也可接上罢? 但田伯光心知此等美事,代价应该颇大,便向陆锋来询: “你要我杀谁?” “我要你杀了丹青生!” “杀不了!” “你不是万里独行么?” “梅庄四友,一气连枝,若是落单,我自是有信心杀他,可是若去杀他,四个一起上,我怎能打得过?” “其他三人,有人对付,你杀是不杀?” “杀! 但我怎能信你,你说的是实话?” “向问天已经给平一指去信,说要医治你,你若信不过平一指,我说什么都没有用。” “什么时候动手?” “你等下跟我走。” “好!” 田伯光点头应下。 此时绿竹翁从小憩中醒来,听陆锋这般忽悠,田伯光居然信了,人都有些发愣,心中暗思: “田伯光小头被砍了,怎么大头都愚钝起来?” 他白了一眼陆锋,心骂陆锋无良。 他对陆锋道: “余沧海要见你。” “不见不见,见面无非是问问《辟邪剑谱》是不是真货,嘿,见他你说我说啥? 不见不见!” 绿竹翁点了点头,却也不强迫: “我將你的剑弄好了,你来看看。” 绿竹翁说罢,便將修缮一新的杖剑,递给陆锋。 杖剑外形长短粗细,没有变化,但外观却变化极大。 杖剑原本深棕色,表面甚是光滑,但被绿竹翁修缮后,却是黑色,上有一圈圈细细纹路。 陆锋面露疑惑,就听绿竹翁介绍: “原先的剑鞘我仔细查过,有几处暗伤,微微裂痕,便寻了一根好柚木取芯,来做了新剑鞘、剑柄。 我观你用杖剑,喜欢连鞘打人,但这番来用,若剑鞘过於脆硬,再好的木,早晚有一天也会被你砸断。 所以我刷一层大漆,后缠一层细麻,又刷了一层大漆,往復三次,以增添韧性。 你可知马朔?马朔杆为了增加韧性,就是这般做的。” 陆锋听绿竹翁这般介绍,忙捧起杖剑细细来看。 入手发现,杖剑重量一丝变化都没有,而增加的细细纹路,也让握持感更加舒適,丝毫不会担心用时会打滑。 就听绿竹翁又言: “机扣我也细细洗了,又加了些油来润。 剑身倒是问题不大,你前几日应是保养过了?” 陆锋將机扣打开,一次查验,发现果真打开时,顺滑了许多,赶忙向绿竹翁致谢: “上次你同我说过,我便时常检查,不过最近没怎么用,只是涂抹些油脂,防止锈蚀。” 绿竹翁闻言点头: “这剑磨一分便会薄一分窄一分,平日能少磨便少磨,若要多用几年,还需保养的谨慎。 这柄杖剑你可知名字是什么?” 陆锋曾经查看剑身,发现並无铭文,便好奇道: “这剑有名字?我怎不知?” “嘿嘿,我是將这剑拆开,在机扣上发现,刻了名字。 此剑名为【云隱】。” “【云隱】?这名字真好!” 陆锋听到杖剑居然有名字,更爱不释手了。 绿竹翁看陆锋似得了新玩具顽童般,对陆锋道: “你可要吃些饭?” 陆锋听绿竹翁这么一问,从得了新玩具的喜悦出挣出,想著还有正事,便对绿竹翁道: “不吃了,刚刚没少吃,我先回城。 田伯光,跟我走。” 绿竹翁也不挽留,点点头,接著坐回矮几后,准备继续小憩。 待二人重回福州城,陆锋將田伯光安顿好,便去寻任盈盈。 此时,任盈盈正坐在福威鏢局后园那处园里,正和向问天聊著什么。 任盈盈陆锋赶到,便来问: “田伯光愿去?” “恩,我让他去杀丹青生。 到时候我们四人正好与梅庄四友捉对来杀。 丁坚、施令威若来助拳,我和向大哥便將二人接下。 到时候,无论是谁,只需斩下一人,胜势便可明了。 秦伟邦审完了么?他请了谁来?” 向问天闷声道: “贾布和上官云。” 陆锋听后,想到上官云似乎是隨向问天,一同攻向黑木崖,后被东方不败刺瞎了一只眼。 想到此处,陆锋便对任盈盈与向问天倡议: “若是上官云来,不如让绿竹翁將任教主还活著消息,告诉上官云。 十有八九,上官云会阵前反水。” 向问天略有惊疑的望向陆锋: “咦?你怎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刚刚我就在说,將任大哥还活著消息告诉上官云,试试他態度。” 任盈盈点了点头: “如此看来,若是上官云如你二人说的这般,福州这边,问题却也不大。 天要亮了,我们去休息休息,明日凌晨,从暗道出,启程杭州!” 向问天、陆锋对视一眼: “好!” 三人分开,各在福威鏢局內,寻了个房间睡去。 陆锋一觉,直接睡到午后,醒来觉得嘴巴有些苦,肚子有些饿,便推门而出。 本想从正门出,又想到他让何三七在福威鏢局附近摆摊卖餛飩。 他没易容,便唤来一位五仙教教眾,让他帮忙买几碗餛飩。 五仙教教眾早已得了蓝凤凰命令,知道门口贩餛飩的老头,是何等货色,嘿嘿一笑道: “要给那老头传点什么消息么?” 陆锋听五仙教弟子这般说,赶忙去问: “你们都传了什么消息出去?” 五仙教弟子脸上笑出了: “余沧海把林震南杀了,还得了《辟邪剑谱》。 桑三娘趁乱谋福威鏢局家业,秦伟邦杀了桑三娘以整教规。” 陆锋听著一愣: “这都啥啊跟啥啊?” 陆锋听的一阵头大,一句半除了死人是真的,没半分真言。 而这些话,却是由日月神教、五仙教之人口中,装作无意间说给,装聋作哑的何三七。 想必何三七听到这些话,应是一愣,然后信以为真罢? 陆锋继续追问: “別的没说?” 那教眾来答: “蓝教主说了,言多必失。 就这么几句多说几次,別的不说,让那老登瞎寻思去!” “行行行,给我整两碗餛飩,要加蛋的!” “行,那你就等著吧!” 陆锋吃了餛飩,休息片刻,便將【云隱】取出,在院中舞起剑来。 夕阳至,任盈盈也从房间里出来,见陆锋在残阳中舞剑,便行到陆锋面前: “先吃饭,隨后出城。 然后我们去杭州!” 第117章 雾现 陆锋舞剑正在兴头,听到任盈盈的话,却也隨即停下。 他將剑往高处一拋,就见小金向前一跃,將剑鞘递出,这剑便刚刚好,落入剑鞘。 任盈盈见陆锋这般玩活,心中暗暗佩服陆锋与小金配合默契。 就见小金扛著剑,三两步跃到陆锋肩膀,对著任盈盈做起鬼脸来。 任盈盈觉得好笑,伸手来唤小金,却遭了小金好大一个白眼。 向问天此刻,也来到院中: “將田伯光唤来,我们吃口饭,便出城去。” 陆锋隨即便將田伯光唤来,田伯光白日里心有忐忑,生怕陆锋找的人,不够对付梅庄四友,生怕將命白白丟下。 见是向问天与任盈盈同去杀梅庄四友,一双贼眼,却开始贼溜溜转了起来。 心思几人,为何福州城事情刚了,便要急吼吼的往杭州去。 陆锋见田伯光贼眼乱转,却也不过多言语,闷头吃饭。 向问天见田伯光一身贼腥味,便开始敲打起田伯光来: “你这贼眼,莫要乱转,让你杀丹青生,你这几日便寻思怎么杀人就是。 丹青生擅长泼墨披麻剑法,数十招皆有杀招,皆有变化,你擅使快刀,想想怎么破解罢。 莫要贼眼乱瞄、胡思乱想。 我已写信给平一指,你只需將丹青生杀死,平一指自会为你治伤。” 田伯光知道向问天是在敲打他,便眼色恢復清澈,低头乾饭。 四人吃饱喝足,便往福聚楼行去。 有了暗道,出城入城,便没了城门限制。 田伯光见了暗道,暗暗称奇,但也心生疑惑: “福州城官军,不管么?” 陆锋轻笑: “福州城官军自是知道,但却也不愿去管。 你当林家是什么好路数,良善人家? 若是真有上了海捕文书的蠢货,顺著密道逃来,求福威鏢局庇护。 你猜猜看,林震南会不会將官军唤来?” 陆锋一席话,引得向问天侧视,没想到陆锋居然可以悟到这些。 江湖,便是朝堂用来放脏水的池塘。 是发洪水时,用作泄洪的洼地。 是偶尔可用,但若搬到明面便会厌恶的马桶。 陆锋一席话后,田伯光也不再言语,四人快步前行,来到城外。 今日无风,雾气轻拢,灯火稀疏。 绿竹翁已將四人所需行李、马匹准备好,隨时可以出发。 陆锋拍了拍那匹百金唤来健马的脖颈: “今日我的剑有名了,也给给你起个名字才是! 剑叫【云隱】,你应叫做阿!” 这话听到任盈盈白眼翻上天,当听陆锋说出【云隱】之名时,她本以为陆锋会给马起个“乘风”一类响噹噹的名字。 结果,叫阿是怎么一回事? 杂色健马却无所谓,听著陆锋在它耳边阿阿的唤著,任由陆锋抚它脖颈。 此时离凌晨尚早,残月也早早落山,没有丝毫光亮,硬走夜路,极为不妥。 四人来到船上,耐心等待。 任盈盈的古琴已从南港码头寻回,此刻任盈盈在船舱,隨意抚弦。 可她心难静,琴音又散又乱。 任盈盈嘆气一声,明白此刻心境,过於紧张急躁。 绿竹翁听任盈盈琴音,心中微嘆,明白任盈盈这是急躁了,便取出竹笛,吹了一曲《渔歌唱晚》。 任盈盈听绿竹翁这般吹奏,很快便將心静下,以琴合之。 陆锋正坐在船头,听这《渔舟唱晚》,品味意境,却略感出戏: “这个时间,差不多天气预报结束,却也是听《渔舟唱晚》的好时候。” 江风微起,雾却愈来愈浓,远处渔船点点灯火,时隱时现,好似陆锋那日在汉口夜行船一般。 潮水渐退,船身微摇,陆锋便又將剑取出,练习起来。 雾中剑芒吐露,偶有寒光一闪。 田伯光见陆锋这般慢吞吞舞剑,不明所以,看了半晌,不得关键,只得暗暗推测: “剑这般慢,难道是在寻张三丰太极之意? 可他却使得一手快剑,这究竟是何原理?” 他却不知,陆锋以极慢速度挥剑,是在积蓄真气。 陆锋感觉有人窥视,一看是田伯光,虽不怕剑招被田伯光偷学,但也极討厌田伯光鬼祟模样。 他使剑尖挑起钉在甲板上的一颗木钉,借用剑身弹性,往田伯光方向射去。 木钉飞的极快,擦著田伯光头顶,將他髮髻打散,钉在身后舱壁。 田伯光只觉眼前似有什么东西,自雾中飞过,后便觉髮髻一松,身后一声震响。 他心知隨意窥视他人练武是大忌,他倒也光棍,对陆锋抱了一拳,回到舱內,生起闷气来: “这贼小子武艺似乎又有长进,我去打他也打不过! 他將我伤成这般,我却要忍著气去帮他,实在欺人太甚!” 想到此处,田伯光便將他异形快刀取出,將空气当做陆锋,劈斩起来。 舱內刀光四射,更有连连啸叫,他以极快的速度,舞了百十招,这才气喘吁吁,归刀入鞘。 心中怨气发泄大半后,田伯光似是心情好了少许,思考起日后来,可越想越无奈: “就算平一指医术了得,解了我断肢苦厄,可【三尸脑神丹】却也无解,我还要日日受制於人。 他娘的,那天我出门怎么就没看看黄历? 想来福州寻美人,怎就遭了陆锋这瘟生! 到了现在,还要被他逼著一同杀人!” 田伯光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低声骂了一句: “陆锋你这瘟生该死!我日后怎么去找美人啊!” 可想到最近没有日后,又颓丧起来,但一想到说不定可有日后,又打起精神来。 陆锋遭田伯光一番窥探,心绪被打断,便收剑入鞘,盘膝在船头静坐。 没一会便闭目养神,等待黎明至。 潮水平息,江面只余微风轻抚一丝波澜,船身摇晃也逐渐轻微。 感受到身边震动的变化,陆锋睁开眼睛,正见任盈盈从船尾矮舱出来,便知黎明將至。 四人八马,將破晓置於右手,向北方行去。 晨雾瀰漫,隨著日出,更多水汽被蒸腾,愈加浓烈,但隨著温度继续升高,却又渐渐淡去,最后显露出蓝天白云。 虽刮著东北风,但暑气,却並未消散,路边没什么树遮蔽,晒得人油汗直流,汗水沾著马蹄激起的浮土,更显一丝狼狈。 行至晌午太阳正烈,四人终遇一片阴凉,便放马入林,寻一小溪,饮马休息。 休息大半时辰,见马力已復,便再度上马疾驰。 残阳如血,此刻落到眾人左手边,四人便寻找可供休息之地。 路边恰有一条小溪经过,更有一片空地,眾人便点篝火,搭帐篷,安顿下来。 陆锋用溪水,將脸上混著灰尘的油汗洗净,觉得整个人都清爽起来,任盈盈则隔了好远,將脸洗净。 向问天、田伯光倒是无所谓干不乾净,向问天煮起糊糊,田伯光则赶著马匹去饮水。 夕阳落下,气温降低,雾气又起。 篝火旁,四人围坐吃起向问天做的糊糊。 陆锋曾经连日吃糊糊,看著碗里褐色的一坨,勉强吃著,怀念起在武夷山独行前往福州那段日子。 那时,虽心有惶恐,每日襤褸,苦走山路,但也怡然有趣。 一路偶尔打几只野味,甚是逍遥。 可两番往杭州行,却两次让他难受,住破店,被虱子咬,吃向问天的糊糊,实在难受。 他本以为行走江湖,便是如他汉口至福州那般,虽苦但有趣。 可跟著向问天这老江湖赶路,却儘是吃苦。 陆锋將碗中糊糊吃净,抹了抹嘴,心道: “看来,这也是江湖。” 正想著,向问天安排起值夜事宜: “我们四人,圣姑便好好休息吧。 我,陆锋,田伯光三人值夜。 我与田伯光先值夜,然后田伯去睡,我与陆峰再值夜。 然后我去睡,陆锋与田伯光值夜。” 任盈盈听后,眉毛微皱: “何必如此麻烦,都休息不好。 不必照顾我,我和陆锋值前半夜,向左使和田伯光值后半夜。” 向问天听任盈盈这番说,也不反驳: “我没意见,你们俩呢?” “我觉得行。” “我没有意见。” “好!田伯光,那咱俩就先去睡吧。” 向问天说罢,便將剑往帐篷里一扔,人往帐篷一钻,闷头开睡,没过一会,呼嚕便打了起来。 田伯光有样学样,虽不是很困,但骑马一天,也甚是劳累,没一会呼嚕也打了起来。 陆锋进树林,砍下几根硬木,添到火堆里。 新木还有水分,被烤的偶尔发出噼啪之音,这是浓雾中,人耳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雾越来越浓,篝火摇曳。 陆锋、任盈盈坐在篝火旁,发现即使只隔了几步,对方身形看起来却是影影绰绰。 黑暗中,人眼本就看的不远,而愈发幽深的雾气,让人的视线,更加受限。 陆锋感觉,火光照耀不到的浓雾之后,似是透露著令人好奇的恐惧。 任盈盈也有同感,不由得紧了紧披风,好似布料紧紧包裹,可以为她带来更多安全感。 任盈盈平日里,都穿著极为宽鬆的袍服,她这番將披风紧裹,往日里被遮掩住的曼妙身材,却显露出来。 在篝火的映衬下,在浓雾的遮掩下,这抹曼妙,显得愈发神秘。 忽而耳边传来一阵“扑棱扑棱”声音。 本就內心有著些许害怕的任盈盈,瞬间站起身来,將短剑抽出。 陆锋却並未在意,因他独行武夷山,没少听过类似声响,他仰头望著任盈盈: “莫慌,是蝙蝠罢了。” 任盈盈此刻,与陆锋有一高度差,任盈盈虽带著斗笠,陆锋却可借篝火微光,望见任盈盈稜角分明的下巴。 陆锋借著火光,发现任盈盈脸上,似有一抹恐惧。 未等他出言安慰,又有怪声传来。 第118章 迷林 “咕咕咕!” “吱!” 忽的一声夜猫子叫,而后便是一声宛如老鼠叫般临时哀嚎,却是迷雾中夜行的蝙蝠,遭了夜梟。 陆锋打趣道: “听到夜猫子叫,怎不將眉毛揉散? 嘿,你若不揉散,小心夜猫子取你命来。” 向问天、田伯光虽呼嚕打的山响,但久年廝混於江湖,確也被帐外响动惊醒。 二人出帐,將无事发生,便各自寻了个方向,往远处行去,没一会便听到哗哗的放水声。 只不过田伯光的放水声,时断时续,似是管路不同。 向问天先回篝火旁,对任盈盈道: “我醒了,却是睡不著,你去歇息,剩下的夜由我来守。” 任盈盈点了头,便入了帐去,她將帐帘合上,躺在蓆子上,却翻来覆去睡不著。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帐外,会有什么邪物,从迷雾中忽的窜出。 想到陆锋那番话,她將眉毛好顿揉搓,將好看柳眉揉散。 微风拂过,火光摇曳,帐帘微摇。 任盈盈更怕了,生怕有邪物猛地掀帘而入,她將披风裹得更紧,蜷缩在蓆子上。 她轻声喃喃: “阿娘,爹爹,盈盈好想你们。” 忽听有脚步將地上枯枝踩碎声音。 虽心中应是田伯光回来了,但这些许细细索索声音,確让她更感恐惧。 她能听到帐外几个男人压低声音谈话,虽心知怕將她扰到,但她依旧感觉不耐: “莫要说话了!我要睡觉。” 话语落,帐外无声。 又是一阵细细索索,也不知是谁,入了帐中。 帐篷外,向问天望著渐暗篝火,添了几把新柴,目光向远方眺望著,默默盘算贾布、上官云会何时抵达福州。 他却不知,因杨莲亭的一封信,他们所有谋算,都出现莫大偏差。 此刻,贾布在上官云船上,一同望著卫河上泛起的迷雾,饮酒吃乾果。 矮几上,有一幅残棋,却是不知谁输谁贏。 贾布吃了一颗乾果,趁著嘴中乾果那丝甘香味还在,轻饮一口酒。 品味完口中醇厚,望著脸上略带愁苦的上官云道: “再等两个时辰,便要到淇门上岸,你我二人便要分道扬鑣啦! 这酒不错,来来来,再碰一杯!” 上官云举杯与贾布轻碰,將酒一口饮尽,只觉火线入喉,烧得他甚是舒爽。 可心中怨气却依旧重重,便对手中杯子撒起气来。 他將杯子往江中一掷: “他娘的杨莲亭这个阴人,又要坑害同门! 我这次却被逼的做了凶手!” 贾布也將杯子往江中一掷,浓雾瀰漫,竟將杯子落水声音掩盖: “却是无法,不知为何他突然要对梅庄四友下手! 孤山梅庄,不留一丝活口,这般辣手,怕是有些事情。 你到时候可要加些小心,那王诚可非什么好路数,莫要被他坑害!” 上官云將手指关节掰响: “王诚?银样鑞枪头罢了,若是恼了我,直接將他沉到湖底去餵螃蟹!” 贾布拍了拍上官云大腿: “你比我耿直,所以你要小心背后暗箭! 那王诚你自是可以一拳將他打死,但若是他使阴招,你可要多加小心! 要我说,你去屠梅庄前,先將他宰了,才是最好!” 上官云闻言,双眼圆瞪,望著脸庞隱在阴暗里的贾布,久久不將视线离开。 贾布身体向前轻探,脸与上官云只有將將半臂距离: “打架兴许我打不过你,但是搞阴谋,你这般耿直,只有被我坑害的份。 而那杨莲亭,也有將我坑死的实力。 你信我,若是不想被杨莲亭摆布、王诚坑害,便掀了桌子,杀他妈妈!” 上官云此刻可以看到贾布脸上最细微的坑洼,望著贾布炯炯双眼,脸上极严肃表情,他轻言问道: “將王诚宰了,怕不是会有什么后患吧?” 贾布身体向后一靠,將二郎腿翘起: “桑三娘这骚娘们被秦伟邦宰了,你猜猜看,杨莲亭知道还是不知道? 老哥哥,时代变了!” 贾布一席话,让上官云想起,任我行还在做教主的日子。 虽教中也有齷齪,但哪有杨莲亭当总管后,这般不自在? 想到此处,他胆子却也大了起来: “东方教主怎不管管杨莲亭这狗贼?” 贾布闻言轻笑: “管杨莲亭?你这是在与我说笑么? 还记得十一年前端午时,小圣姑说过的话么?” “什么话?” “我记得那日端午,圣姑问任教主,这一桌吃饭的人,怎么一年少一个?” “我记得这般事,第二年,任教主便失踪了。” 贾布阴笑一声: “嘿嘿,多想想,你没事啊,多想想!” 说罢,贾布便起身离席,寻了一舱室,趁著酒劲,酣睡起来,独留上官云,在甲板凌乱至天明。 船至淇门一处野码头,眾人下船。 贾布睡了个踏实,上官云却因饮酒未睡,脚步略有虚浮,想必自贾布走后,又饮了不少酒。 上官云牢牢搂著贾布肩膀,也不言语,口中喷著酒气,煞是熏人。 贾布却並不嫌弃: “嘿嘿,你行百十里到封丘,过了黄河,入运河一路瀟洒。 我却要骑马赶路,更要再坐一段船来。 你苦著脸却是做甚? 不就是这几天没法同你下棋嘛,嘿嘿!” 上官云在酝酿同贾布离別话语,可刚想张嘴来说,却感觉怀中一沉,贾布似是將什么硬物放到他怀中。 就见贾布猛锤上官云三下胸口: “你啊,醉的话都说不出,赶紧寻个马车,好好睡一觉罢! 你坐船从大运河走,我却要一路骑著马去汉口,你就享福吧你! 不多说咯,我呀,走啦!” 贾布说罢,便招呼著手下赶来集合,清点好行李,便翻身上马,往迷雾中闯去。 上官云摸了摸胸口,触手可及的,是一圆柱形硬物,手感颇为熟悉。 他又捏了捏,发现竟是一具【黑血神针】! 他望著贾布离开方向,咬了咬牙齿,也不管王诚过来寒暄,寻了一马车,倒头就睡! 他打定主意,在运河上,就使一锅毒汤把王诚手下尽数毒翻。 再使【黑血神针】对王诚背后一扣,让他一命呜呼! 屠了梅庄再收拾王诚?他可等不及! 他生怕等来等去,將自己的命等掉! 江湖路滑,谁知道眼前是水泡子还是龙潭虎穴呢? 对於上官云,他认为眼前最大的问题便是,这口黑锅,扣到谁身上比较好! “少林武当?惹不得。 峨嵋崆峒?似乎远了些。 嘿嘿,五岳剑派近十年冲的倒是猛,可除了一些老傢伙,二代弟子都是废物,就扣他们头上好啦! 扣泰山派头上?嘿嘿嘿,一派废物,就拿泰山派下手好了!” 想罢,上官云睡得更加香甜。 秋至,天气转凉,整个盛夏的积累的雨水,此刻从江湖河海中散发出,变成雾气。 离登封不远的嵩山,此刻山林尽黄,晨曦透过雾气,整个天空都泛起微黄光芒。 嵩山派一处小广场,同样被雾气笼罩,左冷禪望著连夜送回山门的狄修尸骨,气的手都抖了起来。 尸体被小兽啃咬的只剩白骨,若不是衣服配饰能认得,他实在不愿相信,狄修死在雁盪山山林。 左冷禪望向汤英鄂: “可能辨识何种死因?” 汤英鄂被左冷禪阴冷眼神,望的头皮发麻,不假思索道: “应是先中了毒,因为几处骨殖都被毒素腐蚀成黑紫色。 后被人以钝器击打后脑,一同寻回的几具尸体,枕骨都碎裂开来。 一同发现的,还有些日月神教弟子,都陈尸於雁盪山一处石樑附近。” 左冷禪闻言,强忍怒气,他没想到派狄修去寻向问天,竟会遭了不测。 又想到日月神教似有出河北,向南方发展势头,更觉棘手。 就听汤英鄂又言: “一同发现的还有几具泰山派门人弟子尸体,我已经给泰山派送信。 一封信给天门道长,陈述事实。 一封信给了玉璣子,让他以此为由头,鼓吹五岳並派之事。” 左冷禪点了点头,心道嵩山派现在势力大了,人数多了,管理颇为不便,多亏汤英鄂,可时时刻刻帮他查缺补漏。 他思索片刻: “先將尸首收敛,厚葬吧。 你派三五十人,將劳德诺从江西护送回来,一路低调些,莫要声势太大。 你將朴沉、丁勉、乐厚唤来,我有事向商。” 左冷禪说罢,背著双手,倨傲的站在晨雾中。 汤英鄂领命而去,没一会,便有几名嵩山弟子,来收敛尸首。 等了小半柱香,汤英鄂便带著朴沉、丁勉、乐厚来到左冷禪面前。 路上汤英鄂已將狄修之事,细细与三人说过。 三人有了心理准备,便將面容调整严肃,腰带繫紧,腰板挺直。 四人齐齐抱拳一礼,也不唤什么师兄盟主,只是静静等待左冷禪命令。 “汤英鄂!” “在!” “我要与朴沉、丁勉、乐厚三人,领三百人,往仙霞岭一行,再入福州! 我不在山上,所有事情,都由你掌管! 劳德诺从江西回来,让他辅佐你做事!” 左冷禪命令极简单干练,没有一句废话。 他语气平淡,好似再说打算出门遛弯。 但他这般平静,四人却是心知,左冷禪现在以到达愤怒极点! 四人不敢怠慢,齐声应下: “是!” “各自去做事吧,我们明日出发!” “是!” 说罢,四人对视几眼,便在汤英鄂统筹下,各自忙碌。 第119章 浊湖 左冷禪送几人各自离去,默默盘算日后章程。 去福州?他怎会愿去福州. 《辟邪剑谱》已经到手,福州对他而言,宛如鸡肋。 福州离嵩山甚远,去了福州,无利可图。 但不去福州,却也不行,福州死伤一百余名弟子,虽无直接证据,但却是日月神教圣姑所致。 不摆出这番架势,怕是也难服教中眾人,悠悠之口。 左冷禪想的更多的是,带著三百人,將其依次散落出去。 由朴沉、丁勉、乐厚各自带著,偽装成日月神教教眾,在江湖上掀起波澜来! 想起前日收到五岳剑派其他掌门回信,心知若不施加些许压力,五岳並派一事,实难进行。 泰山派他已经安排玉璣子,准备爭夺泰山派掌门之位,將天门道长,赶下台去。 恆山三定,死硬的宛如臭石头,他打算以势將其压服。 至于衡山派,刘正风与日月神教长老曲洋,纠缠不清,他自有耳闻。 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是个极护犊子之人。 但若日月神教在江湖上將波澜掀起,便可依著莫大护犊子的性格,以刘正风与曲洋之事要挟,逼著衡山派统一五岳剑派。 所以,他会亲自率领一队人,往衡山附近,在洞庭湖上,兴风作浪! 到时候试问莫大,日月神教都打到家门口了,难道还不抱团自保,由著刘正风胡七八搞么! 左冷禪想的正开心,却忽又想到华山派。 岳不群在回信中语气似同意五岳並派,但却言说五岳剑派盟主之位,却需另做商议。 左冷禪喃喃自语: “岳不群究竟何意?凭藉华山派那大猫小猫两三只就想夺五岳剑派盟主之位? 岳不群修《紫霞神功》內力倒是浑厚,可剑招却稀疏平常的很,《养吾剑法》被他练得,实在看不下去眼。 他有什么依仗,却来与说这番话?” 日头渐高,雾被蒸到天上,被冷风一吹,便成了细雨,从天空落下。 左冷禪感受到雨滴掉落,轻弹一指,这雨滴竟成了冰渣。 却是左冷禪《寒冰真气》大成跡象。 他冷冷一笑,入了一间偏殿,望著雨滴,从屋檐下缓缓滴落。 今年雨水格外的多。 不仅黄河,长江的水位也涨的厉害,连带著鄱阳湖面积,也大了不少。 这也使得长江入鄱阳湖难度,大了不止一分。 在长江討生活的船老大们这几日,也望著狂暴起来的江水,失了信心。 但这並不影响齐白江,此刻,他正趁著这难得机会,教儿子如何在波涛里,將船驶得又快又稳。 他光著脚在甲板上站的正稳,无需握著绳索栏杆,指挥儿子如何去使舵: “这般天气,这等水流,你要切记,莫要隨意变动帆角,要多使舵来。 帆角变了,虽吃的风会多,可调整帆角麻烦。 水流变化快,风变化也快,这帆角记住切莫乱动。” 话音未落,一阵逆风袭来,齐白江忙將手扶在舵柄,闭著眼睛,似在感受什么。 就见他闭著眼,將船舵转动,此刻哪怕风向变,水流变,可船依旧笔直往前。 他对儿子道: “你现在试著感受这船舵,感受风向,水流对船有何改变。 要能读懂水流如何变化,你这操舵,我也就能彻底放下心来。” 齐江波儿子学著他老爹模样,闭目感受,半晌憋出一句: “爹啊,我读不懂咧!” 齐江波圆眼一瞪: “来,你看我这次如何操船!” 说罢,便向船舱方向看了一眼。 他唯恐说话声音大了,扰了那几位正闭目打坐的富贵和尚,盘膝练功的牛鼻子道长。 船行的七扭八扭,在长江与鄱阳湖口穿行,虽曲曲折折,但船身却极稳。 入了鄱阳湖,就见一缕初阳从辽阔湖面升起,一位道长开口轻嘆: “方生大师,你看今日日出,可美?” 那和尚將眼睛睁开: “善哉,却是极美!烟波浩渺,初阳新生,却是美极。 就是这湖水,浑混浊浊,不如洞庭那般清澈。” 那道士却捋了捋鬍鬚道: “鄱阳湖在洞庭湖下游,今年雨水又大,田地被水一衝,又有泥沙下来,自是浊了。” 方生大师听闻,合什一礼: “我就居北方,只见那黄河浊浊,自是一位湖泊都如洞庭那般清透,见这浊湖,却忽不適应。 凌虚道长確实好见识。” 凌虚心知方生这是在客套吹捧,却也將言应下,就听他再道: “方生大师若是想见清水碧波,待我们到武夷山后,自可见得。 武夷山中水,可谓碧波玉带,清泉透水。 可这清泉透水,出了武夷山,入闽江,却又变成一坨黄浪,却也不知是为何。” “清泉透水便一坨黄浪? 那定是有泥沙被捲入,这透水自是变浊了。” “方生大师,好见识!你说这浊水可变清水么?” “只待將沿途泥沙除了,这浊水自然会重新透彻!” 二人打了一番机锋,相互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少林见日月神教似有南扩之势,便寻去武当,以谋对策。 双方一番勾兑,隨即方正大师、冲虚道长,便派方生、凌虚同行,往福州城一探究竟。 二人打了一番机锋,凌虚说起正事: “你我入福建后,第一站是去福州还是去莆田?” 方生思索片刻: “我们先往莆田一行,去南少林看看。 自红叶禪师圆寂后,许久未派门人往莆田去了。 现在莆田少林,虽更多修习佛法,但仍有部分弟子,愿进修武学。 我这次,也是奉主持之命,重整莆田少林寺务,到时凌虚道长等我数日,我们再一同往福州行可好?” 凌虚听方生这般说,便明白少林不满势力收缩於中原地界,想再次向外拓展。 但,谁又不是呢? 凌虚心想,方生想去莆田,就隨他去,毕竟福州城內,还有何三七在搜集情报,便將拂尘一甩: “哈哈哈哈,自无不可,自无不可呀!” 方生也笑了,但笑声却不如凌虚这般瀟洒,他双掌合十,宝相庄严,只道: “善哉,善哉。” 可太阳穴上,高高隆起,突突跳动一缕青筋,却將他心中欢喜,尽数道出! 二人笑声,自鄱阳湖上,传的甚远。 此刻鄱阳湖因涨水,行船颇少,除了船上之人,这笑声却也不落他人之耳。 微风阵阵,湖水浊浊,新阳初升。 凌虚忍不住唱起一段道情词: “鄱阳湖水本清澈,映著庐山千丈光。 可嘆今年风雨狂,浊浪翻成老酱缸! 污沉沉,浑滔滔,泥沙翻涌似泼墨! 三十年前水透亮,能见鱼虾刷枪。 如今捞把水在手,却是半碗浑江汤。 不是云雨太霸道,却是湖神变了相。 贪心人,砍了树,浑水流尽湖心溏! 哎~却是浊是浊来,愁是愁! 听白鹤来长脖叫: 但等清风扫浊烟,但等清流还旧顏,待到新阳铺金段哎~ 再看碧波连天!” 凌虚一段唱和,虽词宛如打油诗,確是应了此刻浊湖的景。 听的方生赞和连连: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段浊水说,万般慈悲意。 贫僧今日学道啦!” 船上顿时,欢笑连连。 杭州城,因今年雨水多,落了积涝。 就连城內污水塘,也溢出,让穷苦百姓,喝了几日粪水。 好在水散的也快,皆数入了西湖。 西湖中一艘渔船,正停在江心,一老翁正缓缓拉动手中绳索,將昨日下的鱼篓捞出。 老翁將鱼篓拉出水面,倒出三尾银鱼,喜笑顏开: “水清无鱼,水浊好啊,水浊好呀! 这鱼儿蒙了眼,就往我这篓里来钻,今日我那老太婆的药钱,却也是凑齐啦!” 心喜凑齐药钱的老翁,並不知在他脚下数十丈的西湖底,有间地牢。 此刻,地牢中,黑白子穿著一身裁剪极为精致,毛刺尽数软化,极为舒適的米色麻衣。 他將一瓮酒,一油纸包裹烧鸡,放在篮子中,顺著一小洞,用绳子顺到地牢中。 地牢中,任我行头髮纠结成缕,不復曾经日月神教教主那般威势。 但他腰背依旧笔直,宽硕的肩膀,加上这般髮型,显得他宛如一只年老雄狮。 他將酒和烧鸡取下,对黑白子道: “黑白子,来来来,说说最近有什么新鲜事!” 黑白子听任我行又来询他同一个问题,他也不作答。 去重复起,无数年来,同一个条件: “你將吸星大法口诀告知我,我便將这些年所有江湖事,告知与你!” 任我行闷不做声,將鸡腿掰下,一口便將上面的肉尽数吞下。 握著鸡骨,隨手一弹,直奔黑白子眉心。 黑白子早有准备,侧头躲过,好似被千百遍这般攻击一般。 黑白子无奈摇了摇头,他同梅庄四友,看守任我行十一年。 最开始时,並不在意,但时间久了,四人便发现,四人也宛如囚徒,被东方不败囚禁在孤山梅庄,半分动弹不得。 黑白子便渐渐起了將任我行【吸星大法】图谋到手的想法。 可任我行所求却不多,只想知道一些江湖新事。 最开始,黑白子为了建立与任我行关係,自是说了不少。 可当他提出,以江湖消息唤【吸星大法】口诀,却遭了任我行拒绝。 但黑白子却不愿放弃,隔三差五便来寻。 今日他再来寻,確有极大信心,他认为,这次多半可將【吸星大法】从任我行口中套出。 就听黑白子对任我行问道: “你可想知你女儿,最近做了何事?” 任我行吃饭极快,三两下功夫,烧鸡便被他吃下大半,此刻正嗦著鸡肋解闷。 听黑白子这般说,他双眼一翻: “来来来,好生与我说说!” 黑白子道: “用【吸星大法】口诀来换!” 任我行也不含糊,背诵出一段口诀。 黑白子默默记下,內心思索片刻,却觉得不对! 他对任我行道: “这哪里是修行功夫?这是散功的法门!” 任我行却不解释: “我没骗你,对我说说,我女儿怎的了?” 黑白子心想,以任盈盈要挟的確有效,任我行確实鬆了口风,虽不知这口诀真假,却的確鬆了口。 他深知若是不说几句任盈盈情报,任我行下次定然会一句话不对他讲。 可说多少,就是黑白子说了算! 他决定吊一吊任我行胃口,就让黑白子道: “你女儿杀了嵩山派百十人,取人头垒了京观! 此刻,嵩山派正派人去追杀她呢!” 黑白子说罢,便不管任我行反应,將地牢顶部洞口封死,口中默念刚得口诀,离开地牢。 任我行听到任盈盈消息后,无喜无悲,继续静静盘坐。 想起任盈盈小时候在他膝上玩耍,想起任盈盈第一次习武,想起任盈盈开口唤他爹爹。 只是任盈盈面容却在他脑海中,不再那般清晰。 任我行挠了挠糟乱头髮: “盈盈,你现在长什么样子了呢?” 地牢中,不分日夜;地牢外,新阳初升。 任盈盈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梦境变来变去。 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背后冷汗告诉她,这梦境並不美好。 她从帐篷中走出,恰碰陆锋也从帐中钻出。 此刻任盈盈带著斗笠,侧对初阳,身形在晨雾中,影影绰绰,带著一番奇异的瑰丽。 任盈盈这般影像,似与陆锋想像中的女侠形象重合起来,他忍不住低声嘀咕: “这也是江湖吶...” 她循著声向陆锋望去: “你小声嘀咕甚呢?” 陆锋轻言: “感慨感慨江湖罢了。” 任盈盈忍不住讥讽一句: “幼稚...” 陆锋白眼翻上天,实在闹不懂任盈盈怎么养成这般怪脾气,心中暗思: “任盈盈这是在迴避型人格和反社会人格间隨机晃荡啊,看来是有心病的。 不知道將任我行救出,她这脾气能不能好一些。 不过任我行也不是什么好路数! 但是福州的事搞这么大,就算將贾布、上官云解决,但也是將眼前问题,暂时解决。 不把任我行弄出来顶雷,却也没什么好办法。 只能苦一苦任我行咯! 可问题来了,这积年老魔头被放出来,江湖各方,会做什么反应呢?” 陆锋思考时,任盈盈见陆锋不来同她斗嘴有些不適应,隨意选了个担心的事询问起来: “也不知先行那三十人,此刻到了哪?” 陆锋听著,接过话来: “比我们提前近一日走,但他们人多走的慢些,隔著只剩大半日路程。 莫担心,福州往杭州这一段路,最多遇到秦伟邦手下,但向问天已经让秦伟邦写了封手书,若是遭遇,却也打不起来。” 任盈盈自是知道这些,她问问题,只是想缓解心中些许焦虑,得了答案,便低声应下。 陆锋则继续思索,江湖究竟会可能如何变化。 ----------------- 这章4k,诸位读者老爷觉得3k好一些,还是4k好一些? 第120章 山中行 任盈盈离开后,向问天与田伯光也从帐中钻出。 向问天眼还半眯著,手就往锅上摸去,一锅糊糊在他半睡半醒间,便即將完成。 而田伯光,则成了四人马倌,饮马餵马,都由他一人去做。 陆锋面无表情,將饿不死的糊糊吃下,对向问天道: “要不明天我做点吃的?” 向问天斜眼看了一眼陆锋,喝了一大口糊糊,打了一个极为舒爽的饱嗝: “你做唄。” 陆锋听后,感觉稍许心安,若是再这么吃几天,他怕是再见糊糊,都会反胃。 四人吃过饭,將营地简单收拾乾净,便打点行装,重新上路。 福建多山,山中雾大,偶有险路陡坡,便需牵马来行。 陆锋牵著马,继续细思早饭前的问题: “任我行被放出,日月神教中,心向任我行的教眾,应是有一些。 但杨莲亭把持教务多年,中层、底层教眾,怕是难以爭取。 东方不败会是什么態度?无所谓?大概应是无所谓。 毕竟武功已成实质性天下第一,《葵宝典》又改人心性。 所以一些俗物对他而言,不对,是对她而言,却是无所谓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山路放缓,眾人再次骑马前行,陆锋坐在马背上,继续思索: “名门正派,若是知道任我行被放出来,应是高兴还是难过呢? 原著里,方正、冲虚打的一手好平衡,坐看左冷禪斗东方不败,坐看岳不群斗左冷禪。 估计应是做起谁弱,便帮谁的打算。 岳不群此时应该见我书信,修行起五岳剑派遗失的剑法和破招。 嘿嘿,也不知岳不群会不会再提剑气之爭,毕竟现在最懂剑招的,便是他了! 令狐冲有没有习《独孤九剑》呢?若是没有修习,令狐冲却也是根木头。 原著里,他除了遇到风清扬外,遇到每一个人,好似都是坑!” 想到此处,陆锋环顾四周,望著任盈盈、向问天、田伯光的脸,心道: “坏了!我成给令狐冲踩坑的了!” 可似乎眼前三人,却同原著中的命运,也偏离的不少。 向问天应是再无几乎,將陆锋,宛如令狐冲那般,坑到西湖地牢,坐半年苦窑机会。 田伯光提前结束了採贼的日子,坑害不了仪琳,现在缺了一只耳,正每日接受陆锋与向问天的调教,愈发乖巧。 至於任盈盈,原著中任盈盈宛如一个工具人,甘愿为令狐冲做任何事。 但现在,却为了任我行之事奔波,被迫从绿竹巷隱士,变成掀起江湖波澜的圣姑。 陆锋不自觉地的又望了任盈盈一眼,心里寻思: “任盈盈脾气实在怪异。 但没办法,从小没爹没娘,被一群老魔头拉扯大,能不变態,就已是大幸啦! 也不知道曲非烟是什么模样?听绿竹翁说,曲洋最近沉迷於挖坟,那不成是在寻《广陵散》么? 老登带著小孙女刨坟,真是造孽哟!” 陆锋正想著,却见任盈盈斗笠微动,似是將视线投了过来。 陆锋便將头一转,重新看路。 日头渐升,雾散了,直到晌午,都宛如昨日那般闷热。 陆锋摸著马颈上细密汗珠,对眾人道: “不如歇歇,人受的了,这马估计却要受不了了!” 向问天探手摸了摸马颈,发现汗珠確实浓密,便点头应下。 四人寻了片阴凉,稍作休整。 陆锋生了一团篝火,將隨身带的咸肉放在锅中,添了少许水,准备煮一锅浓汤。 趁著水还未开,便寻了几把野菜,投入锅中,又將乾粮,在火堆前摆好。 汤熟了,乾粮也烤好了,便给几人盛起汤来。 他就著肉汤吃著饼,却见向问天將乾粮掰碎,放到汤中,又给自己做了一碗糊糊。 正想吐槽向问天,却见任盈盈、田伯光也是如此,各自调配糊糊。 陆锋看的有些发愣,难不成都还这一口? 汤是汤,乾粮是乾粮,难道不好么? 未等陆锋將心中疑惑说出,就听向问天道: “饭还是我接著做罢,你不就是想喝点淡汤么,我往里面下饼之前,先给你盛一碗,再加些野菜。 我平时也爱吃肉喝酒,但赶路却也是只吃这糊糊。 在野外能得一吃热食时间,可不容易。简简单单,能饱腹便可,而且好消食。 吃点糊糊,虽可能肚饿,但却可保命!” 陆锋不解,同向问天询问: “保命是何解?” 向问天道: “你们华山派,应是少与人拼斗,可这等却是常识,不知岳不群为何不教你。 你记住,与人拼斗,腹中食物越少越好! 並非怕你在拼斗时,岔了气,呕了出去,而是你若受了刀伤,能活下去! 腹部若是中了刀剑伤,你胃中还有食物,这食物便会污了你的伤口,让你难活! 你又不是没见余沧海,他能活,便是因史登达虽给他开膛破腹,但却未伤到他內腹。 腹中污物没有流出,才机缘巧合,捡了一条命来。” 陆锋听向问天如此言语,觉得似是有理,便点头应下,將做饭之事,重新交还给向问天。 就听向问天又言: “怎么又快又好的做一锅糊糊,却也是门学问,毕竟逃命,也偶尔会遇到缺粮少食的时候。 你可要跟我学学怎么做?” 陆锋听后,点头应下,毕竟任我行若是被放出来,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学些新技巧,却也不是坏事。 任盈盈听向问天说完,斗笠下眉头紧皱,她自是跟向问天学过,糊糊的千百种做法,只不过学的时候,甚是不愉快。 因为向问天会將各色七七八八,千奇百怪的食材,调理成糊糊,那个味道,实在一言难尽。 想想过几日可能又吃到味道奇怪的糊糊,她对向问天道: “你这几日,就先教他怎么用正常食材做糊糊罢,待到將我爹爹救出,你再教他別的!” 向问天听任盈盈这般说,心知任盈盈这是怕他又將草根、树皮、马鞭一类的东西,做成糊糊,便点头应下。 陆锋听任盈盈的话,在一旁思考: “什么叫正常糊糊?这不正常糊糊,又是何物?” 午后水汽蒸发,闷热的人哪怕不动,汗水都会流下来。 四人吃过饭,在阴凉地,却是一点都不想动弹。但时间紧迫,也只能重新上马,继续赶路。 好在没过一会,水汽升腾,碰到凉风,成了云。 云遮阳光,虽空气中还湿乎乎的,但温度却降了少许。 却见田伯光在马背上,左扭扭,右扭扭,似乎极度不適,引得陆锋侧头来看。 见田伯光实在难受,陆锋便开口去询: “你这是怎了?” 田伯光顺著陆锋目光回望,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又被清澈掩过: “伤口有些许痒罢了。” 说著,又用手挠了挠。 向问天听田伯光这么说,接过话来: “看来,应是要下雨了,我的老伤口,也开始有些痒。 先把蓑衣翻出来,等会若是雨大,便將蓑衣披好!” 果不其然,没一会,天空云团聚拢,天色渐暗,雨滴落下。 陆锋却未將蓑衣披好,而是將小衫解开,赤膊让雨水冲淋。 雨水没想像中那般冰冷,反而带著一丝温热。 风也不仅是凉风,而是一阵凉,一阵热交替著吹。 陆锋淋了大半时辰,感觉到些许冷了,这才將蓑衣披好。 田伯光望著陆锋这般做派,已经品明白陆锋,就是一初入江湖的雏儿。 又想著折在一个雏儿手中,斗笠下目光渐渐阴冷。 陆锋忽的打了一个哆嗦,猛的回头,就见田伯光,正用略有杀气眼神,盯著他看。 他將杖剑提起,脚踩马鐙一跃,闷不吭声,闪到田伯光面前,劈头盖脸便是对田伯光一顿毒打! 將杖剑当做短棍,第一下便砸到田伯光天灵! 田伯光被打的发愣,头还懵著,身体却下意识准备抽刀反击。 可刀子还没抽出,陆锋便点到田伯光肩头。 田伯光就觉手臂一麻,连拔刀的力气都失了! 还未等反应过来,就觉得腰眼命门一麻,整个人丧了力气,从马背跌落到泥地里。 隨后,陆锋便使杖剑,痛击田伯光大腿、臀部、后背,打的田伯光护著头脸,在泥地里打起滚来。 边打边对田伯光道: “你再贼眉鼠眼盯著我后背,我下一次,一定给你宰了! 喊著你去杀人,给你一个机会,你倒谋划起我性命来? 你当我脾气很好? 是不是没將你打服?” 陆锋说罢,又对著田伯光屁股狠狠一击。 这一击,陆锋使了暗劲,田伯光只觉得从尾巴根,一路疼到天灵盖。 田伯光连连叫饶: “別打了!別打了! 我服了!我服了!” 陆锋却不依不饶,又打了七八下: “服?你这贱皮子是口服心不服罢?” 田伯光连连哀嚎: “服了,陆爷!我服了!” 向问天、任盈盈骑在马背上,看著陆锋毒打田伯光。 陆锋出手突然,二人均没反应过来。 但心知陆锋秉性,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却也不去拉架。 任盈盈想著,带田伯光本就有风险,田伯光虽吃了【三尸脑神丹】,但也有概率反水,便在一旁帮腔: “田伯光,你若有二心被我发现,我可不像陆锋这般心慈手软,只是毒打你! 我会一剑宰了你! 你可明白?” 陆锋此刻,將田伯光的脸踩到泥地里,田伯光刚想说一句“明白”却吃了一嘴污泥。 第121章 训贼技 见田伯光吃泥,陆锋却並未怜悯,反而將田伯光脸在淤泥中,踩得更深。 对於凌辱田伯光,陆锋丝毫没有心理压力,在这种时代,坏女孩子名节,实在是罪无可恕。 他虽未杀人,但做的事情,却与將被害的女孩子杀死无疑。 即使被害之人不自尽,但也是实质性的社会性死亡。 本该有美好一生,却会因田伯光作恶而毁! 所以,毒打! 必须狠狠毒打! 向问天也是极为不齿田伯光这种人。 他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虽说混在旁门左道里,但却对依仗武功欺负普通人,毫无兴趣。 又想著陆锋那不靠谱的断肢再接计策,心中平一指兴许无这般能力,便对田伯光道: “田伯光,你可以想著反水,背后刺我们。 但是你不妨想想,江湖上,谁有平一指这番医术,替你断肢重生? 嘿嘿,你最好老老实实,连半分异心都不要有。 你心中杀意,连陆锋这雏儿都瞒不住。 你猜猜看,你有异心时,能瞒的过我么?” 陆锋斜眼望著向问天与任盈盈,见两位队友没瞎拉架,帮他敲打起田伯光,心喜没遇到猪队友。 他將脚放鬆少许,將被泥水住,呼吸不得,身体因缺氧而抽搐起来的田伯光的头,从泥地里放出。 田伯光张开嘴,胸腹剧烈起伏,大口呼吸起新鲜空气。 他没想到,仅仅透出一丝杀意,便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 他庆幸此时下著雨,因为就在刚刚,他被陆锋在泥地里按著,因为缺氧与惧怕,膀胱不受控收缩,却是被陆锋折磨的尿了裤子! 他努力睁开眼睛,透过雨水,望著面无表情的陆锋。 还未说话,陆锋便对著他的脸,一正一反,抽了两个巴掌! 田伯光鼻子,被耳光震的一阵酸楚,不自觉地流出泪来。 陆锋一言不发,对著田伯光胸口又踢了一脚。 该说的话,任盈盈、向问天已经替他说了,他此刻只需闭著嘴,用力殴打便可。 毕竟田伯光是陆锋喊来,田伯光一身伤,也是陆锋做的,那恶人,便继续由陆锋来做。 陆锋虽只闯荡江湖不到两个月,但將不稳定因素控制住的道理,却还是懂得。 陆锋向马旁走去,见田伯光挡了路,便一脚將其卷到阿身边,陆锋便踩著田伯光后背,爬上马来。 田伯光吃痛,抬头向上看,却见陆锋极为冷漠的脸,和毫无感情的眼。 陆锋冷冷道: “滚上马,继续走!” 田伯光被陆锋一顿毒打后,眼神愈发清澈,揉了揉头上的大包,趟著泥水,重新上了马。 可尾巴骨被陆锋重击,屁股刚坐到马鞍上,便疼的想流眼泪。 他越想越委屈,竟然真的开始流起泪来。 陆锋望著此刻默默流泪的田伯光,心思: “採贼,果然都是软骨头! 呵呵,只会对弱者下手,怎会是硬骨头呢?” 雨天极不適合在野外露宿,天黑的甚早,幸好见到一破庙。 四人见破庙无人来宿,便將马在院中绑好。 破庙中,空空荡荡,所有能拆的,尽数被拆走。 陆锋本想拆下窗棱、匾额一类生火,可这些物件,早早便被人取了去。 他对田伯光招了招手: “你跟我走,咱俩去砍些木头!” 田伯光闻言,提溜著一柄手斧,在陆锋身后,出了庙门。 小金毛髮早已湿透,它无所谓下不下雨,便跟著陆锋,一同去砍树。 它用尾巴缠著陆锋脖子,在陆锋肩上倒骑著。 田伯光心中不敢有丝毫不满,低著头,跟著陆锋身后走著。 想著半个月前,日日软塌红帐、喝酒吃肉,现在淋著雨、满身泥,心中极度委屈。 这一委屈,便会起怨念,起怨念,杀意便起了。 田伯光眼神便又有了一丝变化,而这一丝变化,被小金察觉。 小金尾巴微微用力,陆锋好奇扭头望向小金,余光瞄到田伯光。 田伯光见陆锋回头,忙將心中杀意散去,让眼神重归清澈,可却也晚了。 陆锋一记窝心脚对著田伯光胸口跺去,田伯光避无可避,只能生生受了这一脚。 一个屁墩坐到泥地里。 他尾巴骨骑马时,一路硌著本就很痛,又大力坐在地上,更是又从尾巴骨一路疼到天灵盖。 田伯光也不反抗,將手中斧子向旁处一拋,双腿岔著,竟在泥地里哭泣起来! 就听陆锋道: “委屈?委屈也不行!把斧头捡起来,赶紧走!” 田伯光听陆锋这般说,只能依言捡起斧头,一瘸一拐在陆锋身后跟著。 破庙不远处,便是一片树林,二人砍完柴火,便往破庙行去。 湿柴难燃,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將篝火燃起。 向问天做糊糊,四人就著篝火,烘烤起衣服来。 陆锋穿了一身麻衣,依靠体温,很快便將衣服从湿漉漉烤到微微潮湿。 任盈盈则去偏殿,从油纸包取来新衣换上,免了湿衣之苦。 最惨的田伯光,因被陆锋踹到泥地里,身上满身泥泞,被火一烤,泥土一干,每动一下,便能挤出些许灰尘来。 他索性將衣服脱了,准备去门外就著雨水將衣服洗净再烤。 四人吃过糊糊,就见向问天嘿嘿一笑,將靴子脱下,烘烤起来。 瞬间,破庙里的味就不对了! 任盈盈取了些柴火,一言不发,去偏殿里重新生了一堆火。 陆锋因穿著藤鞋,水早就干了。 闻著破庙中愈加不妙的气味,將衣服脱了继续烘烤,去庙外屋檐下,寻了一通风之处躲著。 田伯光却未觉不妥,有样学样將靴子脱下。 可靴子刚脱,却又遭了向问天一记耳光: “你他娘的怎么这么臭?” 田伯光委屈的眼泪直流,心道: “你这味也不小啊!” 可他哪里敢把话说出来? 幸好,向问天虽打了他,但还允田伯光烘靴子,田伯光便生生受了耳光,將蓆子一铺,睡了起来。 一阵风吹过,將破庙气味,散到屋外。 陆锋骂了一句娘,將避瘴丸药倒出一颗,含在嘴里,这才敢大口呼吸。 他明白,这多少显得有些矫情,出门在外,好多东西没法避免。 若是太过在意,便是矫情。 但,忍不了,就是忍不了。 陆锋重回庙內,对向问天与田伯光道: “我守上半夜,你俩太熏人了,我实在睡不著。” 向问天怪眼一翻: “矫情!” 说罢,便將蓆子一铺,没一会便打起呼来。 陆锋坐在庙外,见雨时大时小,枯坐无聊,便练起剑来。 小金见陆锋练剑,也握著剑鞘,与陆锋配合起来。 一人一猴,练至雨停。 雨停,乌云散,星汉灿烂。 今夜无月,可见银河高悬。 已经入秋,银河已不是盛夏时,拱门模样,变成一条玉带。 忽有一颗流星飞过,陆锋想许个愿望,却不知该许下什么愿望。 他又迷茫起来。 不再迷茫江湖是什么,而是他今后,该做些什么。 “称霸武林,將这烂江湖改造成我喜欢的模样? 可怎么称霸?又如何改造呢?” 他回头望向庙內,想著田伯光愈发清澈的眼神,似有了些许方法: “先试试,能不能將田伯光好好改造一番! 不过这宛如烂泥一般的人,能捏成什么形状?能糊上墙么? 许给他断肢重生,似乎海口夸的大了一些? 到时候编些名贵难寻药材,说是续断肢一定要用,先吊著他再说罢!” 正想著,却发现极远处似有一阵嘈杂声传来。 声音颇为混乱,似並非一人,虽不真切,但却是人声。 他將向问天、田伯光唤醒,又站在偏殿门口,对合衣而臥的任盈盈道: “莫要睡了,似是有人来!已过子时,还有人赶路,略有蹊蹺!” 任盈盈听闻,忙背过身去,將斗笠重新戴好,这才將剑拿起。 再回正殿,向问天与田伯光已经將靴子穿好,在门口,向声音传来方向望去。 万籟寂静,此时,那声音也变得可以勉强分辨。 就听有一人言: “走夜路走夜路,却走的我这靴子烂了底!” 一人附和: “可不可不,我这靴子也烂了底!” 一人推諉: “確实与我无关,是老大出的主意!” 一人反驳: “主意是我出的,可路却是你们自愿走的!” 一人说起旁事: “嘿嘿,怎不抬头看看,这星星真美啊!” 一人出言挤兑: “抬头抬头,走夜路不看脚下,却是白痴!” 隨后便传来一阵污言碎语。 又一阵打闹之音后,似是有人发现破庙中,隱隱传来火光。 就听刚刚反驳那人,又说起话来: “前面有一破庙,我们过去看看?” “不去不去!听你走夜路,我靴子底都掉了!” “就是就是,再听你的话,我就是个傻子!” “可你听了他的话,你难道不是傻子?” “你才是傻子!我们又不睡觉,去那破庙作甚?” “哈哈哈,老大才是傻子!” “可若不去看看,万一是恶人,从庙里偷袭我等如何?” “就是就是,还应进去看看!” “糊涂糊涂,若是恶人,当早出来了,声音这么大,他们又不是聋哑!” “可里面若住著聋哑,又该如何?” “那到底是恶人,还是聋哑呢?” 破庙中,向问天与任盈盈对视一眼,心中暗道: “坏了,麻烦来了!” ----------------- 感谢书友:【拿这个考验读者】老爷的八张月票!!! 今儿个加更一章! 老爷太赏脸了,萝卜定会好好兜住! 诸位老爷,呀呼,快拔萝卜! 第122章 癲游仙 天暗无光,那几人一路吵闹,往破庙行来。 他们自是知道庙中有人,却丝毫不避讳,声音越来越大: “耶耶耶,这破庙果真有人!” “是耶是耶!这几人呆呆杵著好似木头!” “什么木头,哪有木头会这般喘气,燃起篝火?这不是自己点自己么?” “什么狗屁自己点自己,明明就是人!” 那几人越走越近,借著破庙中透出些许火光,陆锋发现,眼前却是六人。 这六人嘰喳如雀,形状各异,或侏儒消瘦,或肚大如斗,但却全部蓬头垢面。 被雨淋的衣服,湿噠噠的贴在身上,头髮更因长年不洗,被雨淋湿,变成一缕一缕。 陆锋想著这前后不著调的言语,这等不堪形象,又想起前几日任盈盈说,准备將桃谷六仙唤来福州,便向任盈盈脸望去。 见任盈盈与向问天正在对视,而向问天眉头微皱,便心中,这六人十有八九便是桃谷六仙。 果不其然,还未等六人走近,向问天便开口道: “你们六仙,怎行的这么快,我派人去寻你们,寻你们的人去了哪?” 六人听到向问天声音,本就嘰嘰喳喳的他们,哄的一声將声音拔高数尺: “耶耶耶,老大老大,他们知道我们是谁!” “知道就知道,这有何稀奇?” “听声音好耳熟,感觉从哪听过?” “你可真是笨蛋,这明明是向问天呀!” “向问天?呀呀呀,他不是在福州么?” “真蠢真蠢,咱们这都快到福州,碰到应该正常才是!” “快快走近过去看看!” “你是不是傻,若是只是声音像,庙里要是恶人,我们岂不会遭了那恶人的道?” “怕什么!到时候將他撕了便是!” “是极是极,还是老五你最聪明。” 任盈盈心知,这確实就是桃谷六仙。 她深深吸了口气,却被庙中未散尽的臭味,熏的脑仁生疼。 又想起桃谷六仙极难相处,脑仁更疼,太阳穴一阵突突乱跳。 此刻,六人已到破庙门口,望著在庙口守著的四人,又开起口来: “哎哎哎!是向问天,是向问天,我猜对了!” “剩下这三人是谁?” “一个大半夜带著斗笠,不男不女;一个光著膀子,好似痴汉;耶耶耶?怎么还有个一只耳?” “向问天,向左使?你怕不是被人绑架了罢?若是被绑架,你就眨一下左眼让我看看?” 任盈盈听著桃谷六仙越来越不著调,连她都被说成不男不女,轻咳一声: “桃根仙,我问你,我派去寻你们的人,去了哪?” 就见六人中,一面容枯槁,肤色棕黄之人道: “別吵別吵!这声音听著却像是圣姑? 你可是圣姑?嘿嘿,你派去寻我们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 他行的那般慢,还要睡觉,却跟不上我们速度!” 桃根仙说出不需睡觉时,胸膛自豪的挺了挺,好似不睡觉是什么光荣之事。 任盈盈听闻手下被桃谷六仙甩掉,却也没什么反应,她心知桃谷六仙秉性。 望著剩余五人,隨著桃根仙一同將胸膛挺起,任盈盈继续道: “你们可曾吃过东西?进到庙里来,烤烤火,吃些东西。” 桃谷六仙一听有火可烤,纷纷抻了抻湿噠噠的衣服,也不道谢,蹦蹦跳跳,宛如幼稚园小朋友一般,用手依次打著肩膀,好似开火车那般,进了院中。 隨后,便排成一排,坐在火堆前,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爭著要离火堆最近。 在火光的映衬下,六人目光炯炯,这破庙里,好似闯进六尊疯神。 过了一会,六人內部爭斗完毕,一人选了一个心怡位置,安静烤火。 陆锋这才觉得耳根子得了少许清净。 向问天就著火,又给六人煮起糊糊。 没一会,糊糊便成了,可是炊具却不够。 六人便抱著锅,依次饮下,可这一吃,却又闹將起来。 桃根仙最先喝,糊糊刚一入嘴,便吸溜一口吞下,被烫的连连叫嚷: “哎哟哎哟,我这舌头!向问天你坏!这糊糊这般烫怎不告诉我?” 可未等向问天说话,桃谷六仙內部,却闹將起来: “哈哈哈哈,老大真傻,这糊糊刚做好,肯定是烫!” “是极是极,你看我这般溜边慢慢喝,確是不烫!” “你们一人说烫,一人说不烫,这糊糊到底是烫还是不烫?” 田伯光被陆锋从睡梦中唤醒,本就极为不耐,见桃谷六仙这般吵闹,便小声嘀咕: “这是从哪来的六个棒槌?桃谷六仙?桃谷六傻吧!” 他说话声音虽小,但桃谷六仙却听的真切,就听其中一人言: “这一只耳却说我们傻!” “我不傻,是你傻!” “我不是说你傻,是他说我们傻!” “他只有一只耳,也一定是个傻子!” “我们被傻子骂了,岂不是不如傻子?” “他说我们不如傻子?” “撕了他!” 说罢,六人齐齐一跃,將田伯光团团围住。 田伯光妄想逃开,可一人怎敌的过十二只手? 就见桃干仙抓头,桃枝仙抓左手,桃叶仙抓右手,桃仙抓左脚,桃实仙抓右脚。 这桃根仙却是最为无耻,对著田伯光大胯一掐,却惊叫连连: “耶耶耶,这一只耳怎没根耶?” 剩余五仙刚要发力开撕,听桃根仙这么一说,却也不顾著去撕田伯光,纷纷空出一只手去掏。 掏过之后,脸色纷纷数变: “確实没根!” “可为何有蛋?” “真蠢真蠢,这明明有根,只不过是短了点!” “我再摸摸!” “是极是极,恰似被人砍了去!” “那咱们还撕不撕他?” “別撕別撕,我还没摸!” “撕了不也一样摸?” 田伯光被六人控著,隨意掏摸,似是体验了一次被他糟蹋姑娘,是何等感受。 陆锋在一旁看的暗暗发笑,用眼神示意向问天,先將田伯光命保下。 向问天得了陆锋眼神,对桃谷六仙道: “要是我呀,就不去撕他!若是撕了,日后怎么再去看这稀奇?” 桃谷六仙闻言,手上力道不松,却开始了一轮新的討论: “是啊是啊,若是撕了,以后可就没这般新奇!” “可他说的是看,我们只是摸了,確实没看!” “纠结什么字眼?是撕是不撕?” 话语刚落,就听撕拉一声,田伯光衣衫尽碎。 任盈盈见这般情景,心中暗骂一句晦气,往偏殿行去,避开此等不堪景象。 可人走了,桃谷六仙的话语,却不停传入她的耳中。 就听桃根仙叫骂: “没说撕怎么就撕了?” “撕的是衣服,又不是人,你急什么?” “就是就是,有本事你別看啊!” “我就看,你怎地?” 话语未落,就听噼噼啪啪拳头打脸声响起。 却是桃谷六仙,见够了稀奇,將田伯光往地上隨意一掷,六人互相殴斗起来。 田伯光寻了空子,用仅存的衣服遮著身体,往庙外跑去。 桃谷六仙见田伯光逃跑,却也不打了,又將田伯光围住。 围住后,却也不动手去擒田伯光,而是你拉拉袖子,我拉拉衣襟,將田伯光身上剩余衣服,扯得细碎。 田伯光被羞得面红如赤。 若是以往,身体被这般看了,便看了,可身有隱疾,被这般来看,却是极为羞耻。 他扭捏的宛如曾经被他糟蹋姑娘。 索性望地上一蹲,可还没等蹲下,就见桃根仙,躺在地上,仰著头看他。 其余五仙,见桃根仙样子有趣,也躺在地上,仰头去看田伯光。 陆锋、向问天二人,並未给田伯光解围,抱著手臂,看著热闹。 望著田伯光偷来求救的目光,陆锋眼神阴冷的盯著田伯光。 田伯光便明白,陆锋这是厌他做採贼,这是变著法的在惩罚他。 想著之前做过的恶事,只道报应不爽,没死就遭了现世报。 他又望著向问天,希望向问天能帮帮忙。 向问天却耸肩摊手: “他们六个,我可管不了,你好生和他们交流罢!” 田伯光倍感无语,他深知向问天说的是真话,因为刚刚向问天替他解围时,也没有直接命令,而是使出转移六人注意力的法子。 正所谓恶人还需恶人磨,坏事做尽的田伯光,终於遇到他的克星了! 正在田伯光苦思冥想,如何解围时,桃根仙肚子,忽然一阵肠鸣。 桃根仙揉揉肚子,一骨碌从地上坐起,重新抱著锅,喝起糊糊来。 他又饮一大口: “嘿嘿!这糊糊不烫了!” 剩余五人,则好像又发现什么新鲜事物那般,舍了已经玩腻了的田伯光,重新喝起糊糊。 田伯光鬆了一口气,去竹篓里,又翻出一套衣服,重新穿好。 他缩到破庙角落,离桃谷六仙远远的,生怕引起六人注意。 任盈盈见桃谷六仙不再胡闹,从侧殿探出头,对陆锋、向问天招了招手。 待陆锋、向问天来到侧殿,任盈盈压低声音: “我没料到在半路会遇到桃谷六仙。 我现在问问你们二人,要不要带这六人往杭州去?” 陆锋、向问天沉默了,皆不说话,这决策,实在难定。 过了半晌,陆锋回身望了望在嬉笑打闹,抢锅玩的桃谷六仙,觉得一阵头大。 不带,四人战力刚刚够用,不带六人,太过於浪费战力。 他对任盈盈与向问天道: “带?若是带著这六人,谁来管著呢?” 第123章 青白劫 任盈盈、向问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往破庙正殿望了望,嘆了一口气。 向问天似想说什么,嘴唇开合几下,对任盈盈憋出一句: “这人是你招来的,还是你来管!” 任盈盈將手伸到斗笠下面,揉了揉隱隱发胀的太阳穴: “桃谷六仙,內力浑厚,合力施为,可敌一流高手! 但是...” 话没说完,这说话声似乎被桃谷六仙听到,纷纷从正殿蹦跳过来。 六人十二只眼,眼巴巴的望著任盈盈,满眼希翼,似是盼著任盈盈再说些什么好话,將他们好好夸夸。 可任盈盈哪里有什么好话来说,被六人盯著,只觉太阳穴突突跳的厉害,却说不出什么。 陆锋深知桃谷六仙性格,今日见得真人,发现与想像中虽有些出入,似是更顛了一些,更丑了一些。 六人挺著胸膛,等著任盈盈继续夸讚,可任盈盈却不说话,六人眼眸逐渐暗淡。 陆锋此时,插了嘴来,可话却不是对桃谷六仙说的,而是对任盈盈说: “桃谷六仙真如你说的这么般好?那杭州这个大秘密,確可与他们来说!” 任盈盈听后,太阳穴突突跳的更厉害,心道陆锋不知轻重,怎么能將任我行秘密隨意来说! 桃谷六仙来了兴致,也不纠结於任盈盈是不是继续夸讚他们,反而对秘密產生了浓厚兴致,纷纷来道: “说说,说说,是什么秘密?” “快说,快说,我桃仙最喜欢秘密了!” “什么叫桃仙最喜欢秘密?应是我桃枝仙最喜欢秘密才是!” 六人吵吵闹闹,引得缩在破庙角落的田伯光都將耳朵竖起,他一路走来,更是好奇几人为何去杭州! 陆锋高喝一声: “都闭嘴!听我来说! 你们一人一句,嘴巴这么浅,若是说给你们听,你们把秘密传出去了怎么办?” 桃谷六仙闻言,闹將起来: “怎么可能?我不会说,桃根仙嘴巴才浅,桃根仙不说,就没人知道!” “就是就是,说给我们听,不告诉桃根仙不就好了?” “放屁放屁,我桃根仙嘴巴才紧,是你们几个到处狗放屁,败坏我名声!” 就听陆锋又言: “莫吵! 嘿嘿,我自是信你们不会到处乱说,你们凑过来,我细细与你们讲。 但事先说好,我讲话时,你们要是插嘴一句话,这秘密,我可就不会再提啦!” 桃谷六仙闻言,忙將手牢牢捂在嘴巴上,不再言语。 六人十二只眼,却瞪得大大的,直勾勾的望向陆锋。 陆锋清了清喉咙道: “这事情可要从峨嵋山说起咯! 我问问你们,你们可信得这世上有仙人,有妖怪?” 桃谷六仙三人点头,三人摇头,也不吭声。 陆锋问过问题,却也不去管桃谷六仙信是不信,继续往下说去: “传闻千年前,峨嵋山上有一条青蛇。一条白蛇。 有一日,这白蛇被捕蛇人捉了,被一小牧童所救...” 陆锋话没讲完,就见桃仙似要问什么,可刚把手从嘴巴上拿下来准备问话,就另有几只脏手,將桃仙嘴巴捂住,不让他发出任何声响。 任盈盈本以为,陆锋要讲任我行被关在西湖地牢之事。 可没想到,陆锋先是扯到峨嵋,后又扯到蛇妖,却也来了兴致,她想听听,陆锋会讲出怎么一番故事。 陆锋见桃谷六仙兴致被他提起,便继续讲道: “那小牧童唤作许仙,將白蛇救下,便度过了平淡一生,化作一捧枯骨。 那白蛇逃过大难,確得了机缘,与那青蛇修行千年,脱去妖身,变成人形,更是化作两位妖嬈美女,就见: 白蛇温婉心似水,青蛇颯爽气如虹! 双蛇相伴,自峨嵋起,游歷人间。” 说罢,便將向问天腰间酒葫芦掏来,喝了一口。 此时,连向问天的兴致也被陆锋引来,接过陆锋递迴来的酒葫芦,咕嚕咕嚕,喝了好大一口。 酒香四溢,馋的桃谷六仙口水都要流下来。 陆锋继续道: “这双蛇,同修同渡人间路。 却没想到,一去杭州,一念情劫万场空!” 陆锋停顿数息,吊足了桃谷六仙兴致,继续道: “却是二人自西湖游玩,在船上遇到千年前救他的牧童,转世成了一位读书人,名字恰也唤做许仙。 你们可知,若是千年修得同船渡,这机会多么难得? 这可比我在这破庙,遇到你们六位,难多啦!” 桃谷六仙纷纷来点头,捂著嘴“哼唧哼唧”似是在说“就是就是”。 陆锋趁热打铁: “白蛇想报恩,恰时天飘著濛濛细雨,便化名白素贞,撑著油纸伞,给许仙遮风避雨,攀谈起来。 这许仙白衣飘飘,白素贞也白衣飘飘,在西湖一汪碧水上,自是...” 陆锋滔滔不绝,讲二人喜结连理,讲二人悬壶济世。 讲到天蒙蒙亮,终於讲到法海给许仙一杯雄黄酒,叫许仙在五月初五,给白素贞饮下。 桃谷六仙听的如痴如醉,正想想听,许仙究竟给白素贞饮没饮雄黄酒时,陆锋却清了清嗓子: “天亮了,我该启程上路啦,这故事,得先停停啦!” 桃谷六仙被陆锋吊的兴致正高,一听陆锋这话,便急了起来: “这故事怎这般长!” “雄黄酒究竟喝没喝?” “蠢货!许仙和白素贞那般恩爱,怎会骗她喝酒?” “你才蠢货!法海这般无耻,许仙又这般懦弱,依我看,白素贞要被偷偷餵酒啦!” “话说喝了雄黄酒,就会变蛇么?” “这蛇有多大?” 陆锋不管桃谷六仙嘰嘰喳喳,来到破庙正殿打点行装。 同时给任盈盈、向问天递了个莫要多数话,一切都在掌握中的眼色。 桃谷六仙在偏殿,吵得打了起来,直到见陆锋四人准备翻身上马,这才幡然醒悟。 若是想知道后事,得先求著陆锋! 便將庙门一堵: “你若不讲完,確是不能出这破庙!” “就是就是!” “快说快说!” 陆锋这时却一声怒吼: “你们六人怎这般糊涂! 若是我没法及时赶去杭州,这法海可要水漫金山啦!” 桃谷六仙一听,纷纷来问: “什么是水漫金山?” “蠢货,金山好似就在杭州?” “耶耶耶,这水没金山,究竟是多大的水?要死多少人?” “啊呀啊呀,怪不得今年雨水这般多,却是法海惹得祸!” 陆锋清了清嗓子: “事態紧急,我们得先走,你们若是想听个究竟,这有四匹马借给你们来骑。 到了下个坊市,我再买几匹马! 看你们几人,应是有良心的好人,这拯救世界的任务,姑且算你们一份罢!” 桃谷六仙听陆锋这般说,却也不再闹將,除了谁骑马,谁跟著地上跑之事有些分歧,倒也不再闹腾。 陆锋四人,留下马,便没管六人闹腾,先行上了路。 待桃谷六仙跟上时,还在嘰嘰喳喳討论陆锋刚刚讲的故事。 陆锋耐不住耳朵嗡嗡,对六人道: “此等大事,可莫要说与人听,现在,都不许说跟赶路无关的话! 我们这是去拯救世界,你们都严肃点!” 桃谷六仙闻言,纷纷住嘴,將脸色装的严肃,可这六人奇形怪状,装作严肃,却有许说不出的滑稽。 马背上,田伯光见这六人对陆锋居然如此言听计从,心中极为疑惑。 昨夜,他在破庙正殿,只能听到偏殿里只言片语不成体统。 田伯光整理听到的只言片语,陆锋、任盈盈、向问天,似乎要去杭州,掺和峨嵋派和少林派的烂事。 望著奇形怪状的桃谷六仙对陆锋言听计从,田伯光觉得以后的日子,似要灰暗起来。 他又开始懊恼,一懊恼便起怨念,一起怨念...田伯光忙將怨念压下,生怕变成杀意。 他深知陆锋对杀意,是多么敏感。 可想杀意,便会有杀意,就见陆锋猛的回头,田伯光急忙挤出一副諂媚模样。 可就是这般,確没逃过陆锋正反两记耳光! “你他娘的最好连怨念都別他娘的给老子有再他娘的被老子感觉到你身上不自在你看我下次怎么他娘的折腾你!” 陆锋一段喊妈量极高的呵斥,说的又急又快,连半分断句都没有。 田伯光欲哭无泪。 向问天斜眼瞥陆锋收拾菜鸡一般,收拾田伯光;又想起素以无法管教、无法领导的桃谷六仙,对他也开始言听计从,心中再次评估其陆锋来: “这小子虽是个雏儿,武艺却也是高强,可未真正经歷过生死廝杀。 若是我捨命与他攻,估计是他死,我勉强能捡回一条命。 可他却是有颗玲瓏心,挺好一个苗子,怎就被岳不群这般埋没? 嘿嘿,得想办法让他真正变成自己人才是!” 想罢,向问天怪眼不由自主的向任盈盈望去,眼神中儘是八卦之色: “盈盈却也是怪异,整日蒙著面,就算不蒙面,却也是易容来见陆锋。 要我说,早早把斗笠上这纱去了,还不把这小雏儿迷的再也脱不开身? 糊涂,真是糊涂...” 任盈盈感受到向问天注视,侧头望著向问天: “你这般看我作甚?” 向问天乾咳一声: “你整日带著面纱,不闷么?” ----------------- 下一章4k~~ 第124章 游仙癲 昨日夜雨,水汽蒸腾,確实闷热。 任盈盈的脸被笼在面纱之下,確实有些憋闷。 但她早已习惯这种憋闷感。 她心知自己容顏甚好,却极不愿以真面部示人。 兴许有些女孩子,喜欢男性发现其姣好容顏,甚至以获得男性这般注视为荣。 任盈盈却觉得这些目光,带著些许噁心。 她对向问天道了一句“不闷”便继续在心中回味陆锋讲的故事。 她万万没想到,陆锋一则誌异故事,便可將桃谷六仙,收拾的明明白白。 她回头望去,就见桃谷六仙,四人骑马,两人施展轻功赶路,跑累了便换人上马歇息。 她从未见过桃谷六仙这般听话过! 不自觉地,任盈盈又回忆起陆锋讲的故事,心中骂了一句: “勾曹的法海,確实不是东西,怎就见不得人好呢? 人、妖分別又如何?” 忽的细想,发现陆锋这故事似乎恰有深意: “人妖,人妖;正邪,正邪? 他这是在暗喻武林么? 那白素贞他指的是谁?小青指的又是谁? 许仙该不会是他自己吧?真不要脸!” 又想到法海逼著许仙,要五月初五端午节,去给白素贞餵雄黄酒,又想到了【三尸脑神丹】,她更恼了: “陆锋这贼小子,岂不是在用法海来刺我? 五月初五是发放【三尸脑神丹】的日子,我又餵了他吃【三尸脑神丹】! 难不成,我就是他故事里那个令人生厌的法海? 该死!你这贼小子该死! 哼,白素贞也是个棒槌!许仙更是个懦夫! 他说的那水漫金山,又指的是什么呢? 陆锋太坏了,怎么在关键处不讲故事,又把水漫金山这事拋出? 这小子,果真一肚子坏水!” 她却不知,此等行为在后世有个统一称呼:断章狗! 陆锋前世没少遭断章狗暗算,这次,將断章之策,施展到桃谷六仙身上,他却有说不出的开心。 行至晌午,眾人赶到平阳县,牵马进城。 原来,眾人所带乾粮、咸肉,因桃谷六仙到来,有了些许不足,为了照顾桃谷六仙,更需买些马匹。 向问天,去买马买食物,田伯被桃谷六仙搞怕了,不愿与其相处,便跟著向问天同去。 陆锋、任盈盈、桃谷六仙则寻了一家脚店,各自点了一大碗面,呼嚕呼嚕吃了起来。 桃谷六仙甚是乖巧,闷头吃麵,也不去闹將扰人。 可吃完面后,身上却不自主的左扭右扭。 陆锋心知,桃谷六仙这是被他断章断的,浑身难受,正想著听陆锋讲新故事。 陆锋见状,决定给桃谷六仙,上上强度! 此刻,向问天与田伯光还未归,陆锋便点了五十个馅饼打包,等馅饼间隙,点了一壶茶水,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 桃谷六仙见陆锋清了清嗓子,便来了兴致,双眼紧盯著陆锋不放。 反倒陆锋,却拉扯起桃谷六仙情绪来,他压低声音道: “此处人多嘴杂,確极不適宜將水漫金山之事道出! 见你们无聊,我给你们讲讲上古之事,你们可愿来听?” 桃谷六仙闻言,闹將起来: “上古之事?说来听听!” “我就要听水漫...” “快闭嘴,说不得,说不得!被恶人听了去,杭州城就危险啦!” “就是就是,这种管不住嘴的,怎么拯救世界!” “还是说说上古之事,说说,快说说!” 陆锋听罢,便开口娓娓道来: “乌坦城萧家,有位天才少年,唤做萧炎,年十一岁,便有了斗者修为...” 桃谷六仙这时出言打断: “什么叫斗者?” 未等剩余五人开口,陆锋白眼一翻: “你再打断我,我可就不说了嗷!” 桃谷六仙闻言,纷纷將嘴巴捂紧。 他们昨夜得了陆锋故事的好,今日又听了新的故事,这六人哪里会不听陆锋的话? 陆锋继续开口: “斗者便是... ...而最强的斗帝则... 还是说回故事,那萧炎十二岁,却不知怎了,斗气突然消失,修为倒退,惨遭旁人冷眼。 还好有一女子,名唤萧薰儿... ...这日,纳兰嫣然却要同他退婚! ...他斗气化马...” 陆锋嘀嘀咕咕,絮絮叨叨,故事虽已经忘了具体,但大体结构,他还依稀记得,直到向问天、田伯光將马牵回来,陆锋已经讲到萧炎即將离开乌坦城,去迦南学院了。 桃谷六仙在一旁听的如痴如醉,任盈盈也沉寂到故事中。 可陆锋却清醒的很,见向问天回来,便停下故事: “好啦,你们若是听话,后面的故事咱们晚上来讲! 现在一人挑一匹马,我们直奔雁盪山!” 桃谷六仙听闻,异常整齐,也不吵了,一人挑了一匹马来。 待骑到马上,就听桃根仙一声爆喝: “斗气化马!” 这马遭了惊嚇,唏律律前腿一蹬,將桃根仙从马背上掀了下去! 桃根仙却也不恼,嘴里念念有词: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穷!” 剩余五人有样学样,嘴里念叨著各式台词: “我命由我不由天!” “强者之路,孤独常伴!” “今日之辱,他日定百倍奉还!” “薰儿!等我!” “你若不动,永远只是原地踏步!” 陆锋人都傻了,万万没想到桃谷六仙居然是这般路数。 心中暗道,爽文的劲就是大,给桃谷六仙都整成魔怔人了。 任盈盈则清醒此刻戴著斗笠面纱,她被桃谷六仙这般作为,羞得面色通红。 向问天听著桃谷六仙口中话语,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那句“强者之路,孤独常伴”確说到了他的心里。 他翻身上马,放声狂笑: “强者之路!孤独常伴!哈哈哈哈哈!” 说罢,拍马追著桃谷六仙而去。 好在馅饼已经做好,陆锋留下银两,將装馅饼的竹篮提起,追向问天而去。 任盈盈哀嘆一声: “这队伍越来越怪,越来越难带,向问天没听陆锋这故事,怎么却也同桃谷六仙无形无状起来?” 她翻身上马,望著还呆立在原地的田伯光道: “上马走,陆锋买了馅饼,你要是肚子饿,就寻他拿个饼来吃!” 田伯光见几人都上马走了,便赶著剩余马匹,追赶起来。 他边骑马边想: “陆锋又讲故事了?原来这峨眉派的人叫做薰儿! 这名字倒是极美,可我怎么不知峨眉派有一个唤做薰儿的呢?” 出了平阳县,再行半日便是桐浦镇,过了桐浦镇,便是雁盪山。 陆锋、任盈盈又至雁盪山,发现这次同上次比,完全是两种心態。 第一次往雁盪山行,二人可谓顾头不顾腚,將刚刚得手的福威鏢局失了不说,更遭了正邪两派围攻。 若不是武艺高强,但凡稀疏平常一点,小命便会在那处石樑丟下。 而这次,虽兵强马壮了些,但要做的事情,却更加危险。 陆锋这几日,心中却有疑惑一直未解。 夜晚,在雁盪山宿营时,便寻来向问天问: “为何不与带的那三十位好手,一路同行呢?” 向问天望向陆锋,心道陆锋果然会好奇来问,便將早已准备好的答案,告知陆锋: “这三十人,我可不是一次將其放走的,而是同我们一般,三五成群,分散来走。 嘿嘿,江湖上,若三十人一同走,声势可就大了! 你想想看,类似何三七这种,挑著餛飩摊的探子有多少? 脚店、客栈人多眼杂,三四十人一同出行,定会被其记住,到时候若有人打听,便会走漏风声。 我將人分散放出,便是打了悄悄行事的念头。 况且,江湖虽乱,但胡乱杀人的確不多,三五成伙,足够安全。 你观若有门派,百十人乌央乌央出行,你信我,这定不是奔著打架杀人去的! 若是三五人,十几人一同走,却多半打著杀人越货,不做好事的心思!” 陆锋听向问天这般解释,明白自己过於想当然了,便拱了拱手,道了一句: “受教,受教!” 向问天嘿嘿一笑: “都是些许经验罢了,来来来,我来教你怎么熬糊糊!” 天道好轮迴,陆锋用爽文故事毒害桃谷六仙,向问天便用糊糊来毒害陆锋,却是毒害循环了。 待吃过晚饭,桃谷六仙揉揉肚子,一言不发在陆锋身边围坐起来。 六人直勾勾盯著陆锋,眼中只有一句话: “后面呢?” 陆锋清了清嗓子,桃谷六仙当即坐的笔直,陆锋却拿捏起六人来: “我问你们,是想听西湖的故事,还是要听乌坦城的故事呢?” 话音刚落,六人隨即起了分歧: “乌坦城!乌坦城!我要听薰儿!” “我要听白素贞!” “糊涂!糊涂!快仔细说说,怎么斗气化马?” “斗气化马?我要听异火!” “什么异火!快说说水漫金山,我要拯救世界!” “你没有斗气,怎么拯救世界?” “却也有道理,快说说,迦南学院又是什么?” 陆锋听桃谷六仙爭执数刻,开口道: “那今日,我们便讲讲迦南学院吧!” 话语落,任盈盈眼神却略有暗淡,她才不稀罕什么萧炎,什么薰儿! 她要听水漫金山!要听许仙到底有没有给白素贞喝雄黄酒! 可嘴长在陆锋嘴里,她又不好意思同桃谷六仙这般提意见,便一边生闷气,一边听陆锋来讲。 向问天、田伯光虽没听到前半部分,但陆锋讲的,也足够精彩,两人也听的兴致勃勃。 篝火上的水壶,水开了,咕嚕咕嚕作响,向问天取来馅饼,放在篝火旁温热。 眾人喝著热茶,吃著烤的微焦馅饼,枯燥的赶路,似乎不再这般无聊。 一阵微风过,陆锋望著围坐篝火前几人,觉得这江湖,似乎又有趣了。 见时间不早,陆锋停下故事道: “夜色也晚了,我们好好休息,明日过了雁盪山,我再与你们细说如何?” 桃谷六仙无比佩服陆锋讲故事的本领,对陆锋自是言听计从。 而任盈盈却也得了提出意见机会: “马上要到杭州,明日中午,你说说这水漫金山!” 任盈盈话一出,得了桃谷六仙讚扬,纷纷称是。 陆锋心知任盈盈这是被许仙、白素贞的故事勾起癮头,便点头应下。 安排好值夜人手,眾人睡觉的睡觉,守夜的守夜。 可到第二天清晨,陆锋却发现有些不对! 桃根仙,不见了! 见田伯光醒著,陆锋便向田伯光问: “桃根仙哪去了?” 田伯光道: “我也不知,他迷迷糊糊醒了,嘴里念叨著什么女王,什么彩鳞,就往林子里去了!” 陆锋心知,桃根仙多半是听魔怔了,发了癔症。 他心中暗悔,桃谷六仙本就神志宛如孩童,他还却为了控制桃谷六仙,给他们讲这等故事。 生怕桃根仙出意外,便质问田伯光: “你怎不拦著?” 田伯光见陆锋眼神颇为不善,赶忙解释: “我我我,哪里拦的了他,我以为他是寻个地方放水而已。” 向问天见状,却不在意: “没事,你莫慌,你那猴跟著桃根仙去了。” 陆锋听罢,这才放下心来。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桃根仙便回来了,只不过手臂盘著一条蛇。 也不知他怎么炮製那条蛇,就见这蛇乖乖盘在桃根仙手臂,见有生人,將蛇首昂起,吐了吐信子。 桃根仙摸了摸这蛇头顶: “彩鳞,莫怕,都是朋友!” 陆锋听闻,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桃根仙这是彻底被他毒害成魔怔人了! 桃仙此时也醒了,见向问天正在熬糊糊,便將向问天从锅边挤开,嘴里念念有词: “炼药如做人,火候若是差一点,结果就天差地別...” 陆锋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跳,这桃仙却是將自己当成了药老! 他仰头哀嘆: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任盈盈起床后,见陆锋面色这般苦涩,心中暗道: “你愿接下带著桃谷六仙这活计,你就受著吧! 不老老实实將白素贞,你活该!” 可事已至此,陆锋只能这般受著。 而眼前,若是继续用故事吊著桃谷六仙,確有大问题摆在陆锋面前: “桃谷六仙魔怔就魔怔吧! 本来就是癲子,魔怔也不过是再癲一点! 可若是这故事讲完,再给他们讲什么故事才好呢? 中午白蛇传故事,又怎么改改,才能让桃谷六仙乖乖听话呢?” 第125章 诡毒 陆锋忽闻一股糊味传来,却是桃仙將糊糊熬糊了。 向问天啊呀一声,就想喝骂,可想著熬糊糊的人是桃仙,取也不將气发出: “你这锅要被你熬废了! 你快去给我寻些异火来,我重新再熬一锅!” 桃仙听向问天这般说,忙啊呀一声,往火堆里添了几把新柴。 陆锋见向问天这般,明白向问天没有魔怔,而是顺著桃仙思路来与其交流。 心中暗道向问天果然想的开,连异火这般词都学会说。 田伯光见向问天这般,便拉著刚刚起床的桃叶仙: “来来来,我们一同管管这斗气化的马?” 桃叶仙斜眼看了看田伯光,忽的一振袖子: “我这双手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怎能碰这韁绳?做餵马这活计?” 原来,桃叶仙確实將自己当成了许仙。 田伯光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心中暗道晦气,只能独自照顾二十匹马来。 陆锋看的暗暗发笑,觉得桃谷六仙,天克田伯光: “若是由桃谷六仙看著田伯光,让他不到处乱跑,不起坏心思,似是一个好主意? 但也要小心,不要被田伯光毒害了去!” 向问天因桃仙帮倒忙,便只好重新起锅熬糊糊。 桃仙知道做了错事,便乖乖在锅边等著,兴致勃勃,紧盯著向问天是如何熬糊糊。 饭毕,眾人上马,继续在雁盪山中行。 陆锋自昨夜开始,便在心中编排起新的白蛇传。 他已经决定借用故事的名头,让桃谷六仙,帮著將任我行,从西湖地牢中救出。 他心中已有谋划,打算上午赶路时,再细细雕琢细节。 今日更难得好天气,陆锋思路,也开阔了少许。 人在马背,身在动,心在动,景色亦然也在动。 晨曦初绽,山笼薄雾,峰峦静默如墨染; 日出云开,飞瀑流泉渐响,林中虫鸟鸣; 晌午至,秋阳正浓,奇岩熠熠生辉,草木飘香,生机盎然。 眾人在山中,自有古木遮阴,甚是怡人自得。 这段路,可谓从福州出发后,走的最舒心的一段。 任盈盈心中想著白蛇传后续,许仙究竟有没有餵白素贞喝雄黄酒。 见太阳高悬头顶,便轻拉韁绳,对眾人命令: “埋锅做饭,躲躲烈日,然后接著上路!” 任盈盈不知,改变他父亲任我行命运的午餐,即將开始。 兴许是因人与人之间有感应,也兴许是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改变人的午餐,却不止一遭! 就在大运河上,一场堪称豪华的午宴,在上官云的船上举行。 千里漕河,粼粼碧波,锦帆蔽日。 上官云船上,虽无丝竹裊裊,但却有穿著薄纱,陪酒助兴的舞姬。 她们挽著袖子,伸出往日操琴弄簫的纤纤玉指,陪这群北方的江湖客,行起了酒令。 酒席上,虽无龙肝凤髓这类珍饈,但各色菜餚,也小盘堆著大盘。 更有一坛坛老酒,自岸上搬来。 上官云、王诚和他们的心腹手下,围坐一桌,交错而坐。 王诚因为只有五十名手下,来上官云船上吃酒,却带来了三十人许。 上官云便又为剩下十数人,单独安排了一桌。 王诚自从登船上船起,便总觉背后发凉,似有什么怪物,盯著他。 他疑心甚重,这几日暗暗观察上官云做派,发现他除了每日自顾自的下棋,却也没做什么怪事。 心道可能是因为杨莲亭每日压力大,生了疑心病、望向症,便没放到心思去。 可今日上官云突然喊著饮宴,王诚却也加了小心。 就在刚刚,酒菜刚上齐时,上官云刚想提杯讲几句,就被王诚拦下。 就见王诚取来一根银针,在酒菜挨个戳了一遍,见银针没变色,才挤出一丝尷尬来: “却不是我怀疑兄弟,可你看:这厨子不是教中厨子;这酒,是岸上採买而来。 出门在外,咱们得小心些不是?” 上官云见王诚这般小心模样,心中却冷冷嘲笑: “蠢货,我这奇药若是银针能將毒试出来,我便用【黑血神针】对著自己脑袋来一发! 你再小心,我又没想毒死你,这银针又有何用?” 可心中这般想著,到了嘴巴,话却变的团锦簇来: “出门在外,小心无过,小心无过! 我这不是见再过几日,就要去做大事了么! 诸位兄弟,在这河北地界,虽说日日也是好酒好肉,可在这大运河上饮宴,却也是头一遭! 过几日又要去做大事,我这是打算,让弟兄们,乐呵乐呵!” 王诚听罢,脸上尷尬之色,退去少许,忙客套起来,搂著上官云肩膀,恰似一对好兄弟。 上官云被王诚打断,再提酒时,却也不讲废话: “兄弟伙!过几日我们去杭州,可是要干大事! 今日,隨意放纵! 明日,都统统给我警醒起来! 来来来,现在都给我饮起,吃起,乐起来!” 船上眾人,哄的一闹,便在歌姬的伺候下,喝著酒,吃著肉。 上官云举杯对王诚道: “我却是与兄弟第一次合作做事,来来来,共饮一杯!” 说罢,举起杯子,一口饮下。 王诚心中还略有疑心,將酒倒进嘴里后,也不著急咽下,而是含在嘴里细细品味。 上官云的奇药,却是从暹罗採买来的极品蒙汗药。 入酒便溶,而溶后,会使得酒液变得更加甜香,更加醇厚。 添到菜品里,除了些许涩味,却可令菜品增香添味。 而最妙之处,便是食下后,不会当即晕倒,反而会飘飘欲仙,极度舒爽! 但若是只过量些许,便会倒头便睡,宛如死猪! 这可是上官云压箱底的货,今日便通通用到王诚及他手下身上! 上官云更是只將这事,告诉几位最心腹的手下。 做饭的厨子,只当这是什么新奇香料,普通弟子,只觉今日有几道菜,实在是真他娘的好吃,越吃越上癮,越吃越上头! 而得来消息那几名心腹,便对著不甚可口的几道凉菜偶尔吃几口,轻轻饮两口酒,在一旁冷眼看著,等著药效发作。 上官云却是无所谓,他內力浑厚,隨吃隨运功,將蒙汗药从汗液中排出。 自被贾布用瞎眼狗折磨后,老实人上官云,心眼子便一夜之间通窍。 就见席上,他拉著王诚的手,你劝我一杯,我劝你一瓮,咕咚咕咚拼起酒来。 王诚最开始时,还有些许自制力,觉得不能喝太多,便动筷子吃饭。 吃了几口,发现味道甚是鲜美惊艷,他哪里知道,只要他吃喝,他都会被这蒙汗药搞得先心旷神怡,后神志不清。 上官云又运功逼了一轮毒。 隨后,他一只手握著酒杯,一只手搭在王诚肩头。 他望著王诚脸上痴痴地、飘飘欲仙的笑,望著王诚瞳孔,此刻已经缩成针尖大小,心道: “成了!火候到了! 毒已入骨,再等半柱香,这王诚便会做著遥不可及美梦睡去,然后在飘飘欲仙里,一命呜呼! 那么,临死前,不如和他说点什么罢!” 二人又碰了一杯,就听上官云道: “我在教中,最討厌的便是杨莲亭,其次便是你们这群,跟著杨莲亭屁股后面,摇尾巴的狗!” 他將酒喝尽,极不礼貌的拍了拍王诚的脸: “孙贼,我知道你打算坑害我,嘿嘿嘿,你在地府里,莫怪老子心黑!” 王诚此刻,听到上官云的话,却无甚反应。 他在酒精和蒙汗药的作用下,神志早已不清晰。 在王诚的认知里,耳边的嘈杂,宛如仙乐阵阵;上官云骂他,宛如仙女唱歌。 而他,在臆想里,成了日月神教教眾,正在屠少林、灭武当之后的庆功宴里呢! 此刻,就连上官云抽出的那把短匕,在他看来,都显得美轮美奐。 阳光反射著短匕上烤蓝,散发出湛蓝的光,角度变换,刃上又泛起七彩光芒! “好美...” 他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心口好温暖。 他望著一缕血箭,从他胸口划过一缕弧线,喷涌到上官云脸上。 滴滴血跡留下,在阳光下,忽的透明,忽的黑暗。 王诚讚嘆: “好美...” 上官云手下,见上官云开始动手,也纷纷掏出匕首,將在酒精和蒙汗药双重作用下,烧得神志不清的王诚手下,抹了脖子。 王诚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扭头望向船舱,瞳孔针尖大小的眸子,缓缓左右扫动: “好美...” 可忽的,他感觉到一丝寒冷,確抓不到这抹寒冷从何而来。 好在,舒適温暖的感觉又重新从心头泛起,他將脖子往椅背上一靠,缓缓闭上双眼。 嘴唇微微开合,看嘴型,恰似在说: “好美...” 此刻,大运河中,船甲板,已经被血润透。 此刻,雁盪山中,古树旁,白蛇传的故事,已经到了尾声: “...许仙又转了一次世。 但上一世恩情未了,下一世怎会平安? 法海虽被白素贞和小青打的神魂俱碎,可他佛法精湛,法力浑厚,哪怕神魂碎成六瓣,却也再次转世为人。 更是趁著白素贞、小青修为尽丧、灵根被毁,先一步將许仙找到! 雷峰塔虽倒了,但法海却在西湖底挖了一间地牢,將许仙牢牢困住! 我们这次,便是要將许仙,从西湖牢底救出来!” 第126章 分兵乍浦 任盈盈听完陆锋故事,心中好生佩服。 虽说许仙这狗男人,確实给白素贞餵了雄黄酒,可许仙虽心知白素贞是妖,可依旧不离不弃,爱的死去活来,心中暗道: “都是这法海不好!” 可这话,任盈盈却没说出来。 因为故事最后那一段,任盈盈觉得陆锋是在狗尾续貂,故事在白蛇、青蛇將法海打的神魂俱碎后,为什么不將许仙救活?再说说日后,过著如何幸福美满的日子呢? 虽然心知,陆锋是打算用故事,来吊著桃谷六仙,去西湖地牢救任我行,可將任我行说成许仙转世,这却也太过了吧! 可任盈盈又不敢说陆锋讲的是一个烂故事,虽说结局有些烂,但这也应该多半是为了救任我行,来做的些许更改。 微风拂过面纱,任盈盈觉得脸痒痒的,便用手轻轻挠了挠。 向问天听完陆锋故事,心中只想道一声:高明! 他没想到这般腻腻歪歪的情爱故事,居然能勾到孤山梅庄地牢去! 他没猜中开头,没猜中发展,没猜中结尾。 只觉被陆锋好番戏耍,但这感觉,居然还挺好? 而田伯光则是听了一头雾水,什么转世,什么报应,什么蛇妖? 没听前半程故事的他,只觉得脑袋懵懵,不明陆锋所言。 可桃谷六仙听到故事结尾,却闹將起来: “去杭州!干法海!” “走走走,即刻启程,看我斗气化马!” “彩鳞,我要纳小青为妾可好?” “白素贞,你应该与那许仙退婚,嫁给我才是!” “我一记焰分噬浪尺,把西湖掀了,问题不就解决了?” “蠢货蠢货,那许仙不成了渣渣?” “这岂不是正好,素贞成了寡妇,嘿嘿嘿...” “蠢没边了,明明是寡妖!” “彩鳞,彩鳞,快告诉我,我纳小青为妾可好?” 陆锋听后,一阵无语,斗破混白蛇传,是这么混的嘛! 可桃谷六仙被毒害到如此抽象,却是陆锋造的孽。 此刻向问天、任盈盈望著陆锋,坐等陆锋说话。 陆锋迎著二人目光,硬著头皮,对一言不发,呆呆望著熬糊糊锅,唯一看起来还算正常的桃仙道: “桃仙,速速將药鼎收拾乾净,咱们抓紧时间,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桃仙一言不发,將糊糊锅刷净,背在身后。 在他路过陆锋身边,颇为神秘的地问一句: “你说西湖地牢底,可有什么异火么?” 陆锋无语,只是默默上马。 日落时分,终出雁盪山。 望著渐渐暗去的天空,陆锋略有焦虑: “往杭州去,起码还要走三天,斗破故事还能撑一天半,剩下日子,该怎么过啊!” 这一夜,桃谷六仙明白了斗尊是多么强大。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桃谷六仙明白了斗帝是何等修为。 又过两日,终於在晌午时,眾人到了离杭州还有五六里的一处三叉路口。 向北是十五里杭州城,向东三十五里是乍浦港。 向问天领头,將马速放缓,与任盈盈询问: “咱们是先进城,还是先寻卢老大他们?” 任盈盈思考片刻道: “你和田伯光先去城里寻个住处,我和陆锋带著桃谷六仙,去乍浦港寻卢老大。” 桃谷六仙听有人提到自己,队伍又停下脚步,六人便並驾齐驱,异口同声: “仙之巔,傲世间! 有我六仙便有天! 六仙出征,寸草不生! 六仙一现,只留针线!” 陆锋只觉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 心中只想著赶紧把任我行从西湖地牢捞出来,然后离桃谷六仙远远的才好! 他望了一眼任盈盈,脸上儘是苦涩。 只想问问任盈盈,脑子进了多少水,才想著將这六人,唤来助拳。 可他却不敢將话说出,只能嘆了一口气道: “你们六个,別嚎了,马上就到杭州,怎么还得救许仙呢!” 六人呆呆望著陆锋,缓了好一会,才想起还有救许仙这么一回事。 陆锋望著六人眼神,先迷茫后清澈,便知道六人,早已將白蛇传故事拋到脑后。 桃根仙手上那只彩鳞,更是和一只山鸡,被桃仙炼成了一锅【癲龙狂凤大补汤】! 陆锋只觉压力甚大,心中默想: “救任我行,本就凶险,当时就不应自大,带著桃谷六仙这颗定时炸弹! 可事已至此,箭在弦上,却也只能硬著头皮干。 这几日,得想个法子,把他们六人彻底稳住才是!” 孤山梅庄西湖地牢,任我行在黑暗中,闭目冥想。 地牢甚是潮湿,更有丝丝寒毒入体。 任我行每日这般冥想,修行武功真气,倒是其次,主要的便是用来抵扣这无边的黑暗,无声的寂静。 此等环境,最熬的,便是人的心性。 若內心不强大,只需三五日,便可將人逼疯。 可寻常铁血硬汉,若是被关在此处半年,多半也会疯癲。 任我行在这处地牢,被关押了十一年,却该吃吃,该喝喝,没半分癲狂,可见其內心强大。 冥想半晌,任我行忽感心有波澜起,他又在思女儿了。 他心知若是妄想过多,內心便会狂乱,乱一起,这成狂,便会遭了这黑牢的道道,变成疯癲。 他在黑暗中站起身来,双腿打开微曲,双手却是云手,口中念念有词: “周身俱要轻灵,尤须贯串。 气宜鼓盪,神宜內敛...” 就见任我行起势轻缓,双手如抱球,缓缓推出。 “...凡此皆是意,不在外面,有上即有下, 有前则有后,有左则有右...” 又见任我行,野马分鬃,步隨身转,劲走螺旋;白鹤亮翅,提膝亮掌,轻盈舒展。 “...虚实宜分清楚,一处有一处虚实,处处总此一虚实, 周身节节贯串,无令丝毫间断耳。” 谁能料想,一套太极拳竟被任我行打的云手翻飞,连绵不断,一气呵成! 任我行此番,却是因八十年前,日月神教几位高手,夜袭武当,將张三丰【真武剑】以及手书《太极拳经》盗出后的遗泽! 向问天自是阅过《太极拳经》,更是依《太极拳经》之理,將《吸星大法》的弊端弥补。 《吸星大法》最大弊端,便是吸入的真气,颇为驳杂,若是不及时消解,那么吸的越多,反噬便越狠! 而《太极拳经》在疏导经脉,调理身体这一方面,確有独到之处。 任我行收功回气,却忽又心感悲凉: “我將《吸星大法》弊端补齐,可却难以传下。 狗日的梅庄四友,確將地牢的门用石头封死,又灌注铁汁,非人力可將其破开。 这地牢高三丈许,我一跃就可摸到顶,可却独留人头大小洞口给我投食。 我不会缩骨之法,却也难逃而出! 东方不败!你怎如此心狠!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任我行爆喝数声,地牢中回声隆隆,可却透不出半分。 一番发泄后,任我行內心重归寧静,又恢復到那不悲不喜模样。 过了小半柱香,任我行悠悠嘆了一口气: “好久没这般暴怒,皆是因黑白子这瘟生,扰我心智。 听他口风,我这乖女儿似是在江湖上掀起大波澜来? 哈哈哈哈,好想见一见是何等模样! 他娘的,我之前怎就没发现东方不败是这等阴人? 早知道,就將他卵黄挤出,千刀万剐,扔到黑木崖下被野狼咬死才是!” 想许是任我行、任盈盈父女之间,有什么感应,骑在马背上的任盈盈,连打了三个喷嚏。 陆锋、任盈盈此刻,正並驾齐驱,带著桃谷六仙,往乍浦港去。 陆锋见任盈盈打了三声喷嚏,打趣道: “一想二骂三念叨,应是谁在念叨你。” 任盈盈揉了揉鼻子,回首望向陆锋: “你这嘴里,稀奇古怪的事情怎么这般多? 夜猫子叫了,你说眉毛不散乱,夜猫子就要来取命。 打喷嚏了,还要一想二骂三念叨。 你们华山派的人,都这般模样?” 陆锋被任盈盈那话这么一懟,当即反驳: “这不是在与你开玩笑,说说话么? 你年纪这么大,脾气这般不好,怕不是更年期了罢?” 任盈盈思索更年期究竟何意,却不得而知。 但听陆锋语气,多半不是什么好事,便白了陆锋一眼,將马一催,领先陆锋一个马身,不再与他並驾齐驱。 陆锋却保持马速,望著任盈盈在马背上一顛一巔,打浪前行。 任盈盈感受到陆锋在身后注视,却也不回头,反而一夹马腹,跑的更快起来。 天色渐暗,日头渐落,残阳如血,可离乍浦港还要一段距离。 任盈盈將夕阳拋在身后,顶著晚霞,纵马飞驰。 她剑穗飞扬,英姿颯爽,似是一幅重彩油画。 残阳骏马,侠女如画,陆锋以为,此刻应有一壶酒。 他將葫芦解下,猛喝一口,虽他葫芦里,灌著浓茶,但浓茶却也会醉人。 待几日终至乍浦港,码头上的船,已燃起点点灯火。 卢老大將船买好后,便日日派人在乍浦港附近等候。 这几日,已经將派往杭州城的三十位好手,尽数收拢。 就在陆锋、任盈盈、桃谷六仙到达乍浦港时,便有人將几人行踪,匯报给卢老大。 本喝著小酒,吃著乾果的卢老大一听任盈盈到了,忙以茶水漱口,整理衣襟,紧了紧腰带,带著手下,去码头来寻。 见到任盈盈,便单膝一跪: “启稟圣姑,已全部准备停当,还请圣姑检查!” 任盈盈点了点头: “领我去看看,你弄来的船,是什么模样。” 第127章 锋向西湖 桃谷六仙,自入乍浦港,便被陆锋警告: 救援行动,已到关键时刻,未得允许,一句话都不许说。 否则,晚上便不给他们讲“让弩箭飞”的故事。 六人早就被陆锋故事迷住,现在安静的宛如宝宝。 卢老大在前,边引著陆锋、任盈盈,边介绍著这几日情况: “我两天前,刚到乍浦,来了便直接寻人去买船。 因为要的急,没法子,只能溢价两分,我本想一刀宰了这坑我的鸟廝,可又怕给圣姑您惹麻烦,只能生生受了这人当面一刀。” 任盈盈轻轻頷首: “这个节骨眼,却非爭这等小钱,船况如何?” “甚好!这条船船龄不过半年,就跑了一次东瀛,就因船东出事,不再运营。 帆缆、索具被日头一晒,確实有些糟烂,我已经全部换过。 但龙骨、桅杆没有一丝问题,同时我潜到水中,细细查过,水线下也无半分暗伤。” 卢老大很懂什么是工具人。 话刚说完,便来到码头边,船上留守的日月神教教眾,刚刚好,將搭板从船上放下,任盈盈恰恰好踏到上面。 陆锋见状,佩服起卢老大来,若论伺候领导能力,这卢老大確实是个人才,堪比体制內老登。 陆锋隨任盈盈,也上了船。 船是福船制式,前中后,各有三根桅杆,甲板看著有些散乱,放了一些杂物,卢老大见状,连忙向任盈盈解释: “这船还在打扫,这些都是换下用不上的东西,还有些清出来的垃圾。 这几日来的三十位兄弟,现在在舱里歇著,要將他们唤来么?” 任盈盈摇了摇头: “明早再说,却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你烧几大锅热水去,再寻几件乾净衣服,把后面这六位,好好刷洗乾净。” 说著话,便向正充满好奇,在船上东摸摸,西摸摸的桃谷六仙望去。 对於桃谷六仙,卢老大却也有耳闻,见六人在船上肆意折腾,唯恐將船弄坏。 可见任盈盈能管教桃谷六仙,却也放下心来,他当即安排手下,起锅烧水,去寻衣物。 正待恳求任盈盈,让桃谷六仙不要在船上胡乱动手时,陆锋开口,对桃谷六仙道: “喂喂,你们六个,不要再碰船上的东西啦! 你们懂得操船么?若是不懂,就別玩这舵轮! 若是玩坏了,救了许仙,我们坐著船逃,不还是要下海餵王八?” 桃谷六仙见陆锋呵斥,却也不在船上肆意折腾。 陆锋又言: “等会洗个澡去,把你们身上陈年老泥,都给我搓了去! 换上新衣服,我给你们讲新故事可好?” 桃谷六仙因上船前,得了陆锋不许隨意说话的命令,此刻,陆锋说话,他们却也不做答。 就见六人十二只眼,在眼眶里胡乱转动,皱眉毛,歪嘴巴似是在说什么怪话。 隨后,又是安顿马匹,分配舱室,洗漱更衣一类杂事,待陆锋洗了个舒畅,换好衣服,已经过去近一个时辰。 从福州至乍浦一路,几乎日日宿在野外,衣服干了湿,湿了干,早就被汗水沤的滂臭。 身体被浴桶里热水一烫,却是要多舒爽有多舒爽。 待陆锋来到甲板,发现卢老大已经摆好一张方桌,任盈盈和桃谷六仙已经坐在桌上,吃起晚餐来。 陆锋屁股刚坐在椅上,任盈盈便开口来讥: “你一个大男人,怎洗澡洗的这般慢?” 陆锋早已习惯任盈盈这番做派,將任盈盈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扯下一只鸡腿,咬了一大口。 任盈盈见陆锋装聋作哑,瞪著陆锋: “哎哎,问你话呢!” 陆锋將鸡腿咽下,倒了一杯清茶: “好不容易洗个舒服的,就多泡了会。” 说罢,舒爽的呼了一口气,这几日,日日吃糊糊,吃的麻木。 好不容易吃顿正常饭,陆锋感觉整个人,活过来不少。 任盈盈见陆锋一直敷衍她,觉得有些气闷,夹起一只虾,將脑袋一揪,也不剥壳,“咯吱咯吱”嚼的甚响。 陆锋见状,心道这任盈盈今日是抽了什么风,快到地方了,心情怎么又不好了起来。 他却不知,都是因他白蛇传故事闹的。 听了陆锋讲许仙、白素贞日日恩爱,任盈盈越见陆锋,越觉得陆锋面目可憎。 吃过一顿舒坦饭,陆锋又给桃谷六仙,讲起了“让弩箭飞”的故事。 故事里,火车变成了大船,但真假县令却也还在。 卢老大在一旁听的冷汗连连,这故事,也太反贼了吧? 他边听,边瞟著陆锋,心道: “陆锋这人,看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圣姑打打杀杀,也是在江湖里,这小子,却心思著怎么折腾官府!” 任盈盈听著,確只觉得有趣,比较被陆锋魔改的白蛇传和斗破一番毒害。 “让弩箭飞”除了几处妙计,確也显得稀疏平常起来。 至於桃谷六仙,他们只有听故事的耳朵,没有想事情的脑子,现在满脑子都是想求陆锋,能不能也给他们,搞一副面罩。 可令陆锋没想到的是,故事讲完,桃谷六仙却又起了么蛾子! 就见老六桃实仙,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匕首,对著肚子比划起来: “我今天,就要让你看看,我肚子里是有一碗凉粉,还是有两碗凉粉!” 说罢,便要来个剖腹! 陆锋眼疾手快,极速射出手中筷子,將桃实仙手中匕首打落,对著桃实仙后脑勺就是一拍: “发甚么癲,你吃凉粉了么你?” 桃实仙摸了摸后脑勺: “耶耶耶,我没吃凉粉,却也不用证明我吃了一碗凉粉!” 陆锋被桃谷六仙,气的眼睛都快绿了,这六个人,癲的实在没救。 他打算等杭州事了,他打算有多远,便躲多远,生怕再相处下去,神志也被桃谷六仙污染,变成疯癲。 任盈盈看陆锋吃瘪,心中暗暗发笑,可说话语气,却严肃中带著些许不悦: “这几日便要做事,你们怎还如此闹腾?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同我进城!” 桃谷六仙见任盈盈似是怒了,便纷纷回舱休息,养精蓄锐。 隨后,任盈盈让陆锋留下,待甲板无人,任盈盈对陆锋道: “我刚刚想了下,你与桃谷六仙不需进杭州城。 明日,我会让卢老大帮你,在西湖上,寻条小船,你与桃谷六仙,在湖上小船待命便可!” 陆锋明白,任盈盈是怕桃谷六仙进城,便会引起有心人注意,暂时藏藏在西湖船上。 而他,便是管束桃谷六仙的最佳人选,便点头应下。 任盈盈见陆锋应下,继续道: “卢老大帮你將船弄好,却是要回来帮我,你带著桃谷六仙,要小心些,莫要大意。” 陆锋望著任盈盈,点了点头: “放心!” 得了陆锋肯定,任盈盈彻底放下心来,便对陆锋道: “我去睡了,你也早歇息。” “好好睡吧,一路折腾,快快好好休息。” 任盈盈轻轻頷首,离桌回舱。 陆锋亦然,借著微摇的船身,睡了个天昏地暗。 他睡的很深,但早早便醒来,伸了个懒腰,便在船头练起剑来。 待陆锋收功擦汗时,却已是晓破云开,碎光跃动,新阳初升时。 待早餐结束,任盈盈便对带来的三十位好手训话,讲明这次任务,便是要突袭孤山梅庄。 这三十位好手,皆是任盈盈的死忠,得了命令,虽心中不解为何要突袭梅庄,却也不问为何,只点头应是。 陆锋正思索,究竟如何,才能让手下心服口服时,卢老大来唤陆锋: “咱们事多,要不要先走?” “走!桃谷六仙,来来来,咱们要去西湖啦!” 就见桃谷六仙,把连夜做好的面罩往头上一扣,却是从么鸡到六条! 陆锋被气的牙痒痒: “你们六个,给我把头罩取了,天这么热,不闷么? 吃了一嘴蒜,不怕口气把自己熏死么?” 桃谷六仙见陆锋不高兴,便訕訕把头套去了,低头丧气跟著陆锋下了船,往西湖奔去。 第128章 黑白真假 西湖畔,湖风抚柳,荷香飘,虽已秋日,荷却是別样红。 湖畔有一茶摊,可这茶摊不仅仅卖茶,更有甜美私酿的酒来卖。 陆锋、卢老大、桃谷六仙一行八人,到了这处茶摊,便停了下来. 卢老大倡议道: “陆少侠,你与这六位在此处等我,我去將船搞定。 若是快,一个时辰不到,我便可回,若是慢,无论如何,晌午后我也会回来。” 陆锋点头称好,便点了一壶茶、数样乾果,望著湖景,隨意捡了个故事给桃谷六仙来听。 讲了大半个时辰,却有一眉如墨染,目如点漆,发束玄巾,一身素袍裹身,中年文生模样来到摊上。 陆锋余光扫了一眼这中年文生,瞳孔陡然一缩,但又很快將目光收回,继续来给桃谷六仙讲故事。 因为他发现,这中年文生,有些不对劲。 那文生腰间佩剑,却不是什么礼剑,而是真正可以杀人的利器! 乌木剑鞘,略有包浆,鞘缠素穗,柄缠玄丝,不同礼剑那般哨。 陆锋一心做二用,边讲故事,边竖起耳朵来听中年文生,同摊主对话。 就听中年文生道: “来来来,给我筛些酒来!” 这中年文生,似是常客,就听小老板来问: “先生可要再来一尾醋鱼佐酒?” 那文生不耐道: “怎能无鱼,我没事便来你这,你还要问? 可有螃蟹?若是有蟹,这鱼就莫要上了。” 小老板卑微笑了笑: “黑白先生,这蟹,还需再等上三五天,才最肥美。 现在虽有蟹,可都没到最肥美的时候,我就没去捉。 肥鱼倒是有几尾鲜活的,做成醋,美过螃蟹。” 陆锋听后,觉得有些不对味来,心中暗暗思索: “黑白先生?这会不会是黑白子? 此处离孤山梅庄不远,听那摊主对话,这黑白先生似是常客? 我再来听听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若是黑白子,我却要好好盘算盘算...” 陆锋嘴巴不停,不再敷衍的讲故事,而是儘可能让这故事更加有声色起来。 桃谷六仙原本快听的昏昏欲睡,心道陆锋今日这故事怎不好听了? 可隨著陆锋不再敷衍,桃谷六仙睡意全无,眼睛越来越亮! 就听陆锋言: “...说来也是神奇,克莱恩遭了重创,被埋到棺材里,却也没死...” 陆锋滔滔不绝,刚讲到克莱恩揭棺而起,隔壁桌的醋鱼便被小老板,端上桌来。 陆锋顺著香味往黑白先生那边看了一眼,就见那黑白先生,吃醋鱼方式,来有些彆扭。 他不大口吃鱼,而是喝一口酒,只用筷子尖,夹指甲盖那般大一块鱼肉来吃。 陆锋唯恐直勾勾看著这疑似黑白子的人,將他惊走,便將视线收回,把故事讲的更加有声有色起来: “...就这样,克莱恩变成了海盗將军猎人,格鲁曼·斯帕罗...” 此刻,桃谷六仙茶也不喝了,果子也不吃了,均聚精会神来听陆锋讲故事,他们感觉,这个西洋故事,比前几日的都精彩! 黑白先生也被陆锋的离奇故事吸引。 他每隔数十息,便喝一口酒,吃一小块鱼,直到连喝两瓮酒,这鱼也被他吃完一面。 小老板见状,忙取来盘子,给黑白先生把鱼翻面,同时心中暗暗称奇: “黑白先生今日是怎了?往日只饮一瓮酒,吃两只鱼,今日却饮了两瓮酒,一整面鱼!” 他手脚麻利,没等黑白先生反应,便把鱼翻了面,没等其提醒,便又抱来一瓮酒。 黑白先生显然被陆锋故事迷住,虽觉得这西洋故事怪异,怎么越听越上头? 就听陆锋又道: “...你们说好笑不好笑?这冰山中將艾德雯娜·爱德华兹,却被一本书吸了进去...” 刚说到这,卢老大却拍马回来,他刚到酒摊,便注意到面色酡红,听陆锋讲故事的黑白先生。 他深吸了一口气。 卢老大自是见过黑白子在日月神教档案中的影像,想著这离孤山梅庄不远,这大概率便是黑白子! 他望向陆锋,见陆锋也来回望,二人眼神接触一瞬,便明白对方心意: “干他娘的!” “有枣没枣先来一闷棍!” 隨后,陆锋嘴巴不停,而卢老大则向靠著立柱听故事的小摊主走去。 在靠近黑白子时,卢老大起手便是一把蓝凤凰造的各色毒粉。 而陆锋一个飞扑,用杖剑对著黑白子天灵盖就是一砸! 黑白子吭都没吭一声,便委顿在桌子上,身体因吸了毒粉,无意识的抽搐起来。 茶摊小老板见状,人都傻了,不明白为何陆锋讲著故事,便直接打人,刚来这禿子刚一见面,就给黑白先生撒了一把毒粉! 卢老大此刻,將匕首抽出,准备把小老板送上西天,陆锋见状,连忙喝止: “別別別,咱们只不过是要债,你可別杀旁人!” 卢老大望著陆锋,不解陆锋何意,但见陆锋不许他杀人,也没把匕首捅下去,而是放在小老板颈间顶著。 陆锋对茶摊小老板道: “嘿嘿,这孙子欠我三千两银子,欠了大半年,我这是在堵他。 你莫要向外言语,也別想著报官! 我要知道你嘴皮子浅,嘿嘿嘿,你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到时候给你捆了,沉到河里餵螃蟹! 这螃蟹吃了你,也不需再等三五日,就会膏满肉肥!” 茶摊小老板哪里见过这般架势,被匕首抵著喉咙,裤子都湿了,结巴著开口: “好汉,好汉,我啥都没看见,啥都不知道!” 卢老大明白,陆锋这是心软了,不愿胡乱杀人。 他也乐得自在,毕竟杀了人,尸首也是他处理,走漏了风声,也是陆锋顶雷。 他紧盯著小老板,好似要將小老板面容记住那般,又使匕首拍了拍小老板脸后,將匕首重新塞回怀里。 而黑白子,此刻还在抽搐,他脸埋在醋鱼盘子里,头髮浸满汤汁,说不出的狼狈。 直至被陆锋打晕,他都没想明白,为何这讲西洋故事的说书人,会打他一棒! 陆锋见小老板被嚇尿了裤子,又装成凶狠,警告了他几次后,便带著黑白子离开茶摊。 卢老大带领眾人,行至一处野滩,上了一艘乌篷船。 此时,黑白子兴许是药劲过了,不再抽搐,但依旧昏迷不醒。 陆锋以重手,將黑白子身上数处重穴封住,又將其牢牢捆好后,对卢老大道: “你速速回城,把圣姑喊来。” 卢老大心知这是大事,便拱了拱手,拍马往杭州城行去。 桃谷六仙围著黑白子,东戳戳,西碰碰,好似来了个什么稀奇玩具。 陆锋见桃谷六仙閒不住,便对其命令道: “给你们一个考验,你们若是能將他衣服完整剥去,衣服一丝不损,我便奖励你们,等会再讲一段故事!” 桃谷六仙得了令,便七手八脚,將黑白子剥了个赤条条。 陆锋则將衣服脱下,一件一件重新穿好,继续对桃谷六仙下令,让其將换下的衣服,给黑白子套上。 毕竟等会任盈盈就到了,让她看裸男,实在不甚体面。 陆锋趁著六人忙活,便將黑白子佩剑取来,仔细观察。 黑白子佩剑保养的极为细致,剑身涂了一层清油防锈不说,剑柄防滑丝线,缠的也甚是仔细。 陆锋挥舞了几下,对剑的重心,分量適应了一番,就將剑重新掛回腰上。 但他觉得有些不对,便回想起黑白子走路姿势,发现黑白子佩剑方式,与常人不同。 黑白子是將剑柄向后佩带,而不是通常的剑柄朝前。 於是陆锋便重新掛剑,让剑柄朝后,这才舒服起来。 此刻,杭州城內,任盈盈正同向问天商议,攻打孤山梅庄时,人手如何分配的具体事宜,卢老大到了。 待卢老大將陆锋疑似生擒黑白子的事情道出后,轻轻扶额: “我先去看看,人手如何分配,如何攻打,却要再商议了。” 向问天轻笑: “擒了黑白子,这是好事,你去寻陆锋吧。” 任盈盈听罢,便迅速出门,去寻陆锋。 待任盈盈出屋,向问天伸了个懒腰: “陆锋这小子,运气却也了得!这次將黑白子擒下,救出任我行胜算,却是提高了数分。” 任盈盈一路疾驰,心中思考著將黑白子擒下后,如何以黑白子为突破点,攻克孤山梅庄。 她心生数计,不停斟酌,打算见到陆锋,与之好好商议。 待任盈盈到见到陆锋时,確发现陆锋换了一身衣服,腰间佩剑也换成黑白子的,便明白陆锋心意。 斗笠下,任盈盈展顏一笑。 她本想著,最优之法,便是劝陆锋扮成黑白子模样,混入孤山梅庄,里应外合。 本以为要劝陆锋一番,可见陆锋与她不谋而合,甚是欣喜。 还未等任盈盈打招呼,陆锋便对任盈盈招了招手: “这个十有八九就是黑白子,我打他打的有点重,唤了几次也没醒。 喊你过来,主要不放心卢老大易容手艺,我打算易容,然后混进孤山梅庄,你觉得如何?” 陆锋虽没直接夸奖任盈盈,但言语里都是对她易容术的信任,任盈盈心情更是好了不少。 可她嘴里却说起了旁的: “你换上这身衣服,可比日日穿著麻衣,看起来顺眼多了。” 第129章 银针索魂 任盈盈话语刚落,却想起来,来时匆忙,没隨身带著易容用的家什。 刚准备让卢老大回城去取,却见卢老大將易容所需各色物件,一一摆出。 隨后,卢老大用抹布沾了些水,將黑白子脸上污渍擦净。 任盈盈对比著黑白子肤色,调配起胶泥来,边调配,变给卢老大下达命令: “你把陆锋髮髻好好打理一下,他自己弄得这糟烂髮型,旁人定会一眼看出破绽。” 陆锋听后一阵气结,不懂任盈盈这几日,怎么变得和他中学时同桌那般,不是挤兑他,便是调侃他。 卢老大倒是听话,先將陆锋原来髮型打散,梳理顺畅,照著黑白子髮式,在陆锋头上折腾起来。 正待做好,任盈盈这边胶泥也调配完毕。 黑白子是小圆脸,陆锋的脸却有些微长,可这些在任盈盈的易容手法下,统统不是问题。 她左捏捏,右调调,偶尔补一团胶泥在陆锋脸上,很快便將陆锋脸型和黑白子调整的,大体相当。 任盈盈让陆锋闭眼,端详半晌,给陆锋山根补了一些胶泥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刻陆锋闭眼时模样,与昏迷的黑白子,已有九成九相似。 她擦了擦额角留出汗水,对陆锋道: “好了,现在就差眼睛没调整。 你出手究竟多重,將黑白子打的昏迷到这个时候?” 陆锋瞄了一眼黑白子道: “我出手时候,確实重了些,可也控制了力度,又没打他脖颈、后脑要害。 只是想將他震晕罢了,我也不知为何现在他还昏著...” 这时在一旁好奇围观任盈盈给陆锋易容的桃谷六仙,听任盈盈问了个问题,却有嘰嘰喳喳起来: “轻?他打的可不轻!跳起来一棒子,这人就软了!” “就是就是,我还想著,人怎么能被吸到书里,他就一棒子把人打倒!” “就是就是,给他换衣服时候,这人像个死猪,动也不动!” “嘿嘿,要我说,给他叫起来不就行了?” 没等陆锋下令,桃谷六仙便你戳戳,我拉拉,想將黑白子唤醒。 可黑白子依旧紧紧闭眼,没有丝毫动静。 其实,黑白子自被桃谷六仙剥光衣服时,便已经醒来。 他发现周身几处大穴,被人以重手封住,手脚更是被牢牢困住,便一心闭眼装死。 待从陆锋等人话语里,听出准备易容他的模样,更是心头剧震。 黑白子心中暗暗懊恼,为何不每日在孤山梅庄,好好呆著,反而嘴馋,去外面寻野食。 更后悔居然选了一家摊子,没事就常去,被人抓住规律,痛下杀手。 心中更是怒骂陆锋,竟然以西洋故事分散他注意力,引的他听故事,猛喝酒,然后抽冷子给他一棒子! 陆锋一切行径在他看来,却都是蓄谋已久,甚是心机阴沉。 他不愿相信,这是一场意外,是阴沟里翻船。 这是,他又听到陆锋道: “都別吵,让我看看!” 话音落,黑白子便感觉有人抓住他的脉门,更有一股真气,往他身体中涌来。 这股真气,浑厚而诡譎,更冷热交替,极为细腻的在他体內奇经八脉转了一圈。 他丝毫不敢抵抗,束缚著体內真气,不敢妄动一番。 因为黑白子明白,易容最难之处,便是易容眉眼,只要他闭著眼,这容便无法易好! 陆锋在黑白子体內探查一番,发现並无异样,思索片刻,认定黑白子在装死。 毕竟,一个人若是装睡,实在难以叫醒。 於是,陆锋便取来两根最粗的银针。 一针刺太冲,一针刺合谷! 太冲穴,是肝经的源穴,黑白子刚刚饮酒,刺肝经,痛感最剧烈。 合谷穴,是大肠经的源穴,陆锋打算给黑白子好好行行气、活活血! 不得不说,自陆锋从水墨空间,学了那套梳理经脉的针法后,对於经脉认知,也日日深刻起来。 且看黑白子罢,周身重穴被封,太冲、合谷被陆锋突然一刺,人猛的向后反弓。 陆锋见状,彻底確定黑白子就是在装晕、装死! 他出言劝慰: “黑白子是吧?黑白先生是吧? 你呀,还是睁开眼睛罢,你若是不听话,等会可是要更痛哦!” 黑白子闻言,心中装不下去了,確也不肯睁眼。 陆锋见黑白子依旧將双眼牢牢紧闭,便使內力,对著两根一震、一摇,黑白子顿时又抽出起来! 黑白子此刻,只感觉有人用火钎子,在他肠子里乱搅,感觉有铁钳子,在他肝臟处猛夹。 再铁的汉子,也扛不住陆锋这般折腾,黑白子忍不住,想放声狂吼一声,疏解痛苦! 更有著將这狂吼之音传出,试试有没有人,能发现他、救救他。 可陆锋哪里能隨他愿? 陆锋又使用一根银针,刺到黑白子照海穴。 照海穴乃八脉交匯之穴,属少阴肾经,肾经过喉,黑白子惨嚎没等发出,便被陆锋憋了回去。 陆锋手没离开银针,一提、一捻,黑白子乐子便大了。 黑白子只觉有人,穿著铁鞋,对他腰子猛踹,震的他几欲呕吐。 正常人若是遭如此疼痛,多半会疼的失禁,可黑白子却只觉得痛不余生,丝毫没泄出半分污物。 却是因陆锋他,爱乾净! 更明白,若是泄了,这痛感,便会失了五分。 陆锋继续出言劝慰: “你呀,乖一点,我这下一针,你可真受不了。” 黑白子此刻,脑子虽被痛的快使了神志,但习武之人,若是不意志坚定,怎能成为高手? 虽说快要被疼的背过气去,可依旧咬紧牙关。 陆锋也不惯著,直接一针刺到天突穴。 这一刺,黑白子却未感觉到有什么痛感,正暗自庆幸,可隨后他发现不对! 这感觉不对! 隨著陆锋手指在银针上插拔揉捻,他的呼吸確不被自身所控,而是隨著陆锋控针手法,吸气呼气! 天突穴,可是任脉上的大穴、要穴! 是在胸窝上方,在颈部正中线上! 就见陆锋將银针深刺,黑白子便不由自主的吸气,哪怕肺部將要吸满,確还不自主的不停吸气! 若是再这般下去,这肺,却是要炸了! 就在黑白子惶恐肺部要炸时,陆锋却將银针一提,他边提边捻,黑白子的肺,宛如泄了气的皮球,愈发乾瘪。 直到黑白子吐净最后一丝气,陆锋的手,却停留不动。 黑白子觉得憋闷难耐,他后悔了,他准备求饶,可他张不开嘴,他愈发惶恐。 人在疼痛与惊恐时,消耗的氧气会更剧烈,陆锋提著针,安静等待。 五息之后,黑白子的隔膜开始剧烈收缩,这是他体內代谢出的二氧化碳,在猛烈刺激他的神经。 黑白子的身体,想呼吸,想要氧气,渴望氧气! 陆锋却依旧提著银针不放。 又过了五次呼吸,黑白子隔膜抽动的越来越快,他不自主的睁开双眼! 可黑白子眼中的世界,確开始慢慢变暗,视野慢慢缩小,他看到的一切事物,都统统黑暗了下去。 陆锋见黑白子瞳孔逐渐扩大,心知黑白子以到极限,便將银针一提。 “呃...” 黑白子猛吸一口气,感觉黑暗的世界,重现光明,他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可刚刚感觉活过来,剧烈的疼痛,却再次袭来,黑白子原本有些涣散的瞳孔,重新缩成针尖大小。 黑白子嗓音略有沙哑: “求求你,把银针取了罢,求求你...” 陆锋盯著黑白子道: “那你可要乖乖的哦,下一次,我可不会这般折磨你,而是找个新法子,绝对比这个还难受。 希望你,珍惜机会,相信我的话。” 黑白子此刻,眼泪都被痛流出来: “我信,我信!我珍惜,我自会珍惜! 求求你,求求您,取了罢,取了罢!” 陆锋见火候差不多了,依次將银针拔下。 黑白子疼痛感刚褪去,可未等他庆幸躲过一劫,任盈盈又来到黑白子面前: “黑白子,我送你一个好宝贝!” 黑白子嘴上说求饶,內心哪里肯服? 听任盈盈这般话,只觉得眼前这一公一母,这是准备对他施展先大棒,后蜜的把戏。 任盈盈却没管黑白子心中如何去想,一颗【三尸脑神丹】直接拍到黑白子嘴里。 黑白子一脸诧异: “你给我吃了什么?” 任盈盈冷漠道: “【三尸脑神丹】罢了。” 黑白子大惊失色: “你是圣姑?” 任盈盈盯著黑白子: “猜到我是来做什么的了罢?” 第130章 左右不通 乌篷船行於西湖上,碧波轻摇,黑白子遭了陆锋、任盈盈,有泪流不出。 【三尸脑神丹】入腹,黑白子没有丝毫疑惑,这丹药是真是假。 陆锋那套诡譎针法,已经让他相信,除了日月神教中之人,无人能开发出如此歹毒之术。 而任盈盈为何来寻他,他也同样心知肚明。 除了心头暗骂是哪个冒失鬼,將任我行被关在孤山梅庄之事传了出去外,也无任何良策。 又见眼前另一人,已经被任盈盈扮做他的模样,哀嘆一声,认为任盈盈救任我行,应是暗谋良久。 他再次后悔,为何没事便去哪家茶摊,喝小酒、吃醋鱼? 可困在孤山梅庄,他却实在耐不住寂寞。 除了老大黄忠公偶尔能和他对弈几盘,禿笔翁、丹青生却是两个臭棋篓子。 黑白子哀嘆一声,心中急思怎么拯救即將大难临头的三位友人。 思索半晌,又哀嘆一声。 似乎是他最可怜,还又閒心想著怎么救另外三人,看来是脑子被一棒子,彻底打坏。 黑白子还在愣神功夫,任盈盈將陆锋易容完毕。 乍一看,却与黑白子,並无区別。 任盈盈端详片刻,对黑白子下令: “你给我笑一下,哭一下,愁一下!” 黑白子闻言,不敢反抗。 他苦笑、假哭、真愁。 任盈盈看罢,不甚满意: “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要皮笑肉不笑,不要脸苦泪不流!” 黑白子闻言气急,可却只能顺著任盈盈意思,扮起喜怒哀乐来。 陆锋则学著黑白子模样,一会笑一会悲。 任盈盈端详二人片刻,又在陆锋脸上微调,这才满意下来。 不同於上次易容林平之,九成九相似便可,这次任盈盈使出了十成十的实力,来给陆锋易容。 毕竟陆锋要孤身入梅庄,但凡丝毫破绽,都会要来陆锋性命。 任盈盈在给陆锋眼睛添加鱼尾纹时,心暗思: “这次弄得,应该不会有破绽吧? 可千万別有破绽,不然这贼小子,定会性命不保! 连带著我爹爹也要跟著倒霉,日后更是没人给我讲新奇故事。” 终於,最后一摸鱼尾纹被任盈盈画好,她仔细端详数刻,满意的点了点头。 桃谷六仙见状,纷纷喜笑顏开,眾口一致对黑白子下了命令: “你给我走个虎虎生风!” 黑白子听后,一脸茫然,不懂桃谷六仙这是在发什么顛。 桃谷六仙见黑白子不动,扑到黑白子身上,將他嘴扒开: “咦,怎没得假牙?” “蠢货,他又不是县令...” 原来,桃谷六仙这是又想到“让弩箭飞”的真假县令了。 陆锋没等桃谷六仙继续发顛,开口训斥起来: “都这个节骨眼,你们怎还如此不懂事? 等我我要去孤山梅庄,先行探探! 你们留下,要护得圣姑周全,你们可明白?” 桃谷六仙见陆锋真的怒了,赶忙不再嬉闹。 就听陆锋又言: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只需做两件事: 一,一句废话都不许说! 二,保护圣姑! 你们可明白?带我回来,把格鲁曼的故事,一股脑给你们说完,可好?” 桃谷六仙已然爽文重度成癮,陆锋断更,他们更是浑身刺挠。 但得了若好好表现,便能听到大结局,便也纷纷点头,乖的像个八岁,但个子却也一米八的孩子。 陆锋安顿好桃谷六仙,將视线转向黑白子。 黑白子见同他一模一样的人走来,感觉甚是诡异。 想到陆锋那折磨人的针法,肚子里的【三十尸脑神丹】,身体更是瑟瑟发抖起来,眼神竭力躲避著陆锋的注视。 陆锋俯视这瑟缩在船舱一角的黑白子: “我问,你答,莫说假话。 嘿嘿,你將我坑了,圣姑却饶不得你,你可明白?” 黑白子闻言点了点头,可陆锋却反手一个巴掌抽了过来: “说是,或者不是,点头是什么意思?” 黑白子遭陆锋如此大辱,却也不敢反抗,陆锋的针法、任盈盈的【三尸脑神丹】,双管齐下,他不得不服。 黑白子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挤出了一句: “是,我明白。” 陆锋继续问道: “你住在孤山梅庄何处?哪处院子?怎么走?有何標誌?有僕人伺候你么?” 陆锋这般问,是不想吃刚刚穿越来时,连住处都不知道的大亏。 黑白子听陆锋问话,一一作答: “我住在梅庄最西的一处小院,门口有一棵古梅,院门有匾额,上书“黑白”二字。 我喜欢独处,没什么僕人,除了每日下午,有人打扫,平日无人过来。” 陆锋点点头,继续问道: “任我行关在哪?” 黑白子望著陆锋,没立刻回答,而是先求其饶来: “我说了,你可莫要再折磨我!” 陆锋盯著黑白子双眼,发现在他瞳孔在回答时,缩了一下,应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 他不明白为何黑白子会这般说,更是被提起了好奇,他对黑白子承诺: “你说吧,我不折磨你。” 黑白子反问: “你保证?” “啪!” 陆锋想也未想便是一记耳光: “老子他娘的不他娘的给你劳什子保证, 但是你他娘的若是他娘的说他娘的假话,我绝对他娘的给你一个厉害的, 你他娘的也可以他娘的一句话不说,但是我他娘的绝对现在就给你一个厉害的!” 陆锋因为这几日,给桃谷六仙讲了不是故事,嘴皮子也被练得利落了不少。 这一席含妈量极高的粗鄙之语,更是又急又快又清晰,听的桃谷六仙都快要喝彩了! 黑白子见陆锋这般行径,苦笑一声: “任我行被关在地牢里,入口便在我住的拿出小院旁侧。 院侧有一霸下驮碑,后有一孤零零小屋。 入了这屋,有一左一右两扇门,均可通到关押任我行的地牢。” 陆锋听到此处,心中暗思: “难道这左右两门,是一生一死,一个可直接走,一个有机关?” 他没打断黑白子的话,等待黑白子继续来说。 而黑白子似想到什么难出,斟酌了半天: “左边的门,直通地牢,右侧的门,是送食物所用。” 陆锋歪著头,看著黑白子,心中不解,为何黑白子怕挨打时,黑白子吞咽一口口水,继续道: “只是这左边的门,被...被灌了铁汁巨石,进不去。 右边这门...只有送食的口子,大概人头般大小。” 黑白子说罢,便瑟缩起来,等待陆锋毒打。 陆锋听罢,向任盈盈望去,二人心中同时一嘆: “这下麻烦了!” 第131章 孤山梅庄 孤山梅庄大门,青石为基,朱漆做框,上有兽首铜环。 门楣匾额墨书遒劲有力,上书【四友】二字。 此刻,陆锋正扮做黑白子模样,推门而入。 门房见回来的黑白子,口喷酒气,自是知道黑白子有出门寻酒,唯恐黑白子借著酒意拉他下棋,忙侧身低头,防止被黑白子注意到分毫。 他万万不知,眼前这黑白子,已经换了人。 陆锋、任盈盈得知任我行被关押地牢,只余下人头大小只可送餐的口子后,並未毒打黑白子。 而是借著黑白子恐惧,將他肚子里的乾货,一样一样榨出。 隨后,陆锋见时候不早,若是再拖下去,唯恐梅庄四友起疑,便匆匆往孤山梅庄行去。 而如何將任我行救出,只能由任盈盈同向问天再做商议后,告知於他。 现在,他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任我行,送个信! 他一路在梅庄中穿行,来到黑白子所住小院,一番探查,发现果然无僕人侍从。 便將袍子一提,袍子一提,就见小金从袍子下跃了出来。 却是陆锋以袍子遮掩,將小金带了进来。 他抚了抚小金柔顺皮毛道: “去杭州城,寻到任盈盈,你可做到?” 小金现在,已懂任盈盈便是坏女人,见陆锋要拋下它去寻坏女人,甚是不喜。 它抓耳挠腮,眼白几乎要翻到天上去。 陆锋只好好言劝慰: “你若寻不到她,我可有性命之危啊。” 说罢,陆锋扮做苦脸,好似委屈。 小金望著蠢主人这般模样,摸了摸陆锋脸蛋,见其可怜,便“吱吱”两声,同意了陆锋的请求。 正待小金要跳走,陆锋忙將小金按住: “你到了任盈盈那里,她会让你送信给我,其他时候,你便留在她身边可好?” 小金不耐的从陆锋手中挣出,心道蠢主人连这番事情都要嘱咐,真是蠢得没边。 便登上那古梅,用力一跃,上了院墙。 四周扫视一番,又望了望陆锋,跳下墙去,往杭州城去寻任盈盈。 陆锋望著小金远走,心中暗喜: “这小金灵智,似快成人啦! 有小金做信使,有任何消息,我都会第一时间得知。” 他又取来镜子,仔细观察起脸上胶泥,发现並无乾涸破损跡象,便放下心来。 確定怀中任盈盈写给向问天的书信还在,他寻来几支蜡烛,一支火摺子,笔墨纸砚,用油纸包著,走出那处小院。 没走多远,就见有一霸下驮碑,突兀的出现在古梅竹林中。 霸下背上的石碑,已有几处破裂,显得颇为不堪,但霸下却依旧巨爪扣地,稳如岳。 千钧不移,不知镇守了多少岁月。 陆锋见四下无人,推开黑白子所言小屋,就见一左一右两扇门。 左侧那门,颇为精致,上有四处锁眼,想必这门需要梅庄四友,同时將钥匙插入,才可开启。 陆锋上前仔细查看,发现此门为金铁所製造,锁眼、门框间隙,均被灌入铁汁。 陆锋敲了敲门,发现迴响甚是沉闷,心想黑白子果真没有骗人,门后確实被塞入巨石,灌进铁汁,被牢牢封锁。 陆锋暗骂了一句: “本以为央视版,给任我行在地牢里吊在空中的笼子里,已经够扯淡了,没想到现实比影视剧里的还要残酷! 电影版吊琵琶骨,也很变態,这么勾著,时间久了,伤口感染不得死么?” 陆锋一面想著,一面將右侧那扇门拉开,心里骂的更狠: “这门確实好开,可他娘的这也不是给你走的路啊?” 就见陆锋面前,只有一极狭小隧道,宽两尺,高三尺,寻常人若是进去,除了匍匐爬著,別无他法。 他燃起一根蜡烛,仔细观察,发现石头是灰白色,上又有黑黄杂色,陆锋料定这应是石灰岩。 “石灰岩抗压不抗砸,若是任我行被关押拿出,也是这般砸开所需时间,却也不需太久。 但也得小心,若是砸塌方,却也要被活埋於此。” 陆锋將衣摆塞到腰带,钻入隧道中,举著蜡烛匍匐前进。 隧道一路向下,非陆锋想的那般笔直,而是弯弯绕绕。 蜡烛燃了一指节那般高时,这隧道豁然开朗起来,不再这般逼仄。 “原来这隧道並非完全人工开凿,而是半天然,半人工的。” 陆锋將蜡烛高举,四处探查,发现了几块钟乳石。 又行几步,这隧道愈发大了起来,到了尽头,更是形成一间石室。 石室不大,三步见方,最高处近一丈,居中有一钟乳石宛如巨钟倒吊。 在烛火的映衬下,洞中穹顶、倒吊钟乳,反射出宛如星辉般闪光。 “看来这个洞却是石灰岩材质无疑,这些闪光,便是一些新形成的钙盐美盐。 这关押之处,真是巧妙,也不知当时是怎么探出?” 石室角落,有一方石墩,陆锋將其挪开,看到一铜製盖板,盖板上有点点铜绿。 陆锋將铜板挪开,发现这哪里是铜板,明明是一铜坨,重量起码百斤。 將铜坨拿开,又是一铁板,铁板应是新换,上更刷了防锈清漆,不见丝毫锈跡。 更有八根拇指粗细铁栓,牢牢將铁板锁住。 陆锋暗愁,心道梅庄四友做事,果真小心。 先以石头压著,再封上铜坨,最后以钢板盖住,武功再高,也难在不无法受力的情况下,將其顶开。 陆锋將放在洞角的竹篮与绳子放在洞口边,將八根铁栓依次拔出,心中骂道: “狠!梅庄四友是真的狠!若是我被这般锁住,估计也是无法逃得出去。” 刚將铁板挪开,就听脚下有一中气十足声音来问: “黑白子,你今日怎这个时辰来了? 老子我还不饿,你这要给我加餐来? 若是加餐,我今日却是不想去吃烧鸡,速速给我取来两个羊头,一个牛头,我今日想吃脑袋!” 陆锋听任我行这般中气十足,心想这老魔头似是除了被关在地牢,日子过的也还算不错? 他清了清嗓子: “任教主,我是黑白子,我也不是黑白子。 今日我来,却不是给你送吃的,而是送信来的! 篮子里有火摺子有蜡烛,更有一封信! 故人,来与你问好啦! 你看过信,再与我聊如何?” 任我行听罢,怪眼一翻,嘴里开始不乾不净起来: “哟哟?黑白子,你出息了? 知道我想知道外界什么情况,就他娘的开始跟我演起戏了?” 陆锋闻言,边將篮子往下顺,便道: “向问天、任盈盈二人皆在杭州城,你赶紧看信,赶紧回信,我混进来假扮黑白子也不容易! 你唧唧喳喳,腻腻歪歪,疑神疑鬼可莫要误了我们几人性命!” 任我行听陆锋这般说,接著洞顶微弱火光,看著篮子缓缓放下,思索片刻,决定看过信再说! 上架感言 在诸位读者老爷的帮助下,小书即將上架! 下一章就是最后一个免费章啦! 诸位老爷,若是觉得故事好看,那么就请追读则个。 陆锋懵懵懂懂,终得成长; 盈盈苦苦寻父,一波三折。 主角成长,离不开诸位读者老爷的捧场,本萝卜在此感谢诸位读者老爷! 正是你们的追读,才让这个故事,愈发精彩! 也感谢责编青狐大大,故事偶有偏颇,若不是编辑斧正,这故事也没这般精彩! 说说故事,我想说: 我喜欢我写的江湖。 可能荒诞些,可能黑暗些。 可能从头到尾,我都没写出一个標准意义上的好人,一个標准意义上的完人。 岳不群似是偽君子又不是偽君子;令狐冲依旧是半块木头。 余沧海父子、嵩山派眾人,吃了苦果;田伯光早早便不可不戒。 桃谷六仙愈发疯癲;小林子成了福州狗王。 也许,江湖就是这个样子罢? 不知诸位读者老爷,如何觉得呢? 我最喜欢从洛阳破庙出发,陆锋孤身去福州那一段故事。 独行於江湖,没那么多心事,没那么多无可奈何。 不知诸位读者老爷,喜欢哪一段呢? 要上架了,提前知会诸位读者老爷。 毕竟臭棋篓子上官云要开莽咯! 勇敢云云,在线跳大! 陆锋、任盈盈又该如何化解这次危难呢? 左冷禪去洞庭湖,又打算搞什么么蛾子呢? 曲洋带著曲非烟小朋友,日日挖坟,挖到了什么? 而守在福州的绿竹翁、蓝凤凰又会遇到什么危机? 欲知后事,点击全订即可~~ 最后,再次感谢诸位读者老爷对本书支持! 请抓住萝卜缨子,狠薅萝卜! 第132章 家书教务臥槽马 篮子很快被陆锋顺下,任我行摸索著,取来蜡烛和火摺子。 他笨拙的吹火摺子,吹了数次,才將火摺子重新吹燃。 十一年了,他从未吹过火摺子。 待蜡烛燃起,任我行才第一次发现,关押他的这处地牢,究竟多么逼仄。 他將书信展开,就见上书: 【父亲大人膝下: 盈盈提笔,心有千言。 九月从向左使口中得言,爹爹您还活著,盈盈便与向左使多方打听。 您常与我说“江湖虽险,若心中有义,便无所畏惧”。 爹爹所言,极为在理。 送信与你之人,是我结交一好友,名唤陆锋,乃华山派中人。 此番寻到爹爹,此子出力良多。 我与向左使已谋划,助您脱离苦牢妙计。 这几日若需爹爹配合一二,陆锋会再来寻您。 江湖风急,还请爹爹多等些时日。 女儿盈盈手书】 任我行凝望书信,见书信之人笔触,似有任盈盈小时一丝韵味。 但所书甚急,几处笔画勾连甚是草率,应是急就章所书。 他展顏一笑: “哈哈哈,盈盈长大了,这书法却怎的丑了? 上面这小子?你唤做陆锋? 快与我说说,我这女儿现在美是不美?” 陆锋闻言,觉得任我行有些抽象,似是可以同桃谷六仙交朋友。 前言说任盈盈字丑,后一句便问任盈盈漂不漂亮。 陆锋没好气道: “你这乖女儿,日日蒙面,我哪里知道她好看不好看?” 任我行听后,更是哈哈大笑: “有趣有趣,我女儿自是极美,不愿给你这凡夫俗子见她真顏!” 陆锋听闻,心中暗道: “得,任我行大概能和桃谷六仙坐一桌了。” 任我行这番话语,陆锋不知如何回应,任我行狂笑后,洞顶洞底,陷入尷尬沉默。 几息过去,任我行不再那么兴奋,脑子也恢復正常: “我刚入地牢时候,险些將这牢门砸穿,逃將出去。 梅庄四友便將出路彻底堵了,独留一个餵饭的口子,你可知?” “知道!” “救我甚难,我已做好一辈子死在这的准备,你可有纸笔?” “就在篮子下面,你好好看看。” “你等我片刻,我手书一封回信! 你下次来,多带些纸笔,我要写一些东西。” “没问题。” 陆锋话落,任我行便借著幽暗烛火,书起回信来。 过了半晌,任我行道: “回信我已写好,你將篮子收了去吧,別停留太久。 黄忠公心思,可比你想像中的还要阴沉。 小友,你多加小心!” “放心!” 说罢,陆锋將篮子收回,隨后將铁板、铜坨、石柱一一归位,顺著隧道,重回那间小屋。 他刚將小屋门推开,就见一鹤髮老翁,目蕴寒潭,身著緇衣老者。 他面色颇为萧肃,冷若冰霜,盯著陆锋不放,颇为无奈的振袖对陆锋言: “黑白子,你这几日,確实过了!” 陆锋暗断,眼前之人应是黄钟公,他不知如何与他作答,索性闷起头来,听黄钟公接著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黄钟公开始滔滔不绝数落: “我不怨你有事没事,便离开庄子,寻酒散心。 毕竟在梅庄枯坐十数年,些许无聊,我自是懂得。 我也不怨你每日同任我行勾勾搭搭,谋他《吸星大法》,武功若有长进,这也是一桩妙事。” 陆锋眼睛乱转,实在不懂黄钟公打算说些什么,只好將头微微低下,听黄钟公继续数落。 黄钟公见眼前“黑白子”又如往日那般,將头低下,装闷油葫芦,便继续数落: “我们梅庄四友,一气同枝,说好隱居在梅庄,寻琴棋书画之妙。 现在倒好,你日日离群索居,琴棋书画变成了琴书画,四友变成了三友。 你若是真呆的无奈,我却也允你离开梅庄。” 陆锋一听这话,觉得黄钟公似乎话里有话。 可话赶话,他却不能继续做闷头乌龟,只好道了一声: “可真?” 黄钟公听陆锋这般言语,心中暗嘆一声,果然,黑白子不愿再苦守梅庄。 他深吸一口气,没好气道: “废掉武功,砍去双手,拔掉舌头,你自愿去哪,便去哪吧!” 陆锋听黄钟公这般说,心中暗思: “呵呵,这话一说,友谊的小船,这不就翻了? 我若是黑白子,应该作何反应呢?” 陆锋心思急转,考虑如何应对黄钟公。 他几欲张嘴,可又觉不妥,便將嘴重新闭上。 黄钟公见“黑白子”这般模样,心道: “最近没敲打黑白子,他果真又开始胡思乱想! 看来每隔两三年就要好好敲打敲打,下棋下多了,心思愈发阴沉,满脑子异想天开! 你在梅庄待腻了,你后悔了,你想走了,但若是走漏半分风声,要的却是所有人的命!” 黄钟公语气稍缓: “我也不愿这般恐嚇你,教中最近,不甚太平,你最近,还是老实些吧! 跟我来吧,我们下盘棋,好好聊聊!” 陆锋听黄钟公这般说,只好低头跟著。 但他此刻觉得,要露馅了! 围棋,他真的不会下啊! 等下提子对弈之时,便是陆锋露馅之刻! 陆锋忽的心生一计,他清了清嗓子: “我最近在研究象棋,寻了几副古谱,不如咱们换换口味?” 陆锋虽背了几副古谱,但是中盘稀烂,残棋偶有几手妙招,算是半个臭棋篓子。 可臭棋篓子,象棋输了便输了,若是围棋,输了却要打草惊蛇。 黄钟公听陆锋提议,微微一愣,以为“黑白子”这是嫌弃他棋艺不精,不愿与之对弈,便点头应下: “象棋?也行吧。” 二人寻了一水榭,点起数盏灯笼,摆开车马炮。 黄钟公持红棋,起手挺兵,仙人指路。 陆锋持黑棋,见黄钟公仙人指路,便挺起同侧卒,以瞎眼狗应之,准备试试黄钟公水准。 心思黄钟公若是不济,就让他吃个大亏! 此刻,吃过瞎眼狗之亏的上官云,此刻已离杭州不足半日路程。 前几日杀戮,好似没发生过那般,舱內血跡,被清理的一丝不剩。 他寻一软塌靠著,望著从王诚身上搜出的几封书信,陷入沉思。 他挑了挑灯芯,將书信靠近火光,再次阅读起来。 就见书信上书: 【令出黑木崖,违者必诛,泄密必诛: 梅庄四友妄议:前教主任我行遭东方教主囚禁、杀害。 所言大逆不道,居心叵测,动摇教威。 教主令:诛梅庄四友,孤山梅庄不得留半分活口! 此令教中绝密。 杨莲亭,奉东方教主令,代行教务】 上官云摸了摸教令结尾,赤金火焰印,微微嘆了口气,取出另一封书信来。 【主上最厌聒噪,任老贼是死时活,最劳烦外人多嘴! 查的严些,错杀三千,也莫要放过一个,特別是那老东西的旧部。 向问天、任盈盈若是敢露头,也一併做掉。 事了,把上官云也顺路宰了。】 这封信没署名,没落款,笔跡也与教令不同。 字跡潦草,確力透纸背,写的时候,显然颇为不耐。 上官云將这份书信揉成一团,忽又觉得不妥,將其重新展开。 口中暗暗骂著: “杨莲亭这一手狗爬的烂字,我却是认得,姓杨的,想不到吧,王诚早就被老子宰了! 他娘的,这孤山梅庄不会真的是关押任教主之处吧? 若是真的,这梅庄四友,却也是该杀! 杨莲亭杀梅庄四友又是为何? 是了是了,梅庄四友若是被杀了,便没人给任教主送饭了,任教主却要在苦劳里活活饿死!” 臭棋篓子上官云,对著两封书信,左看看右看看,心生一条妙计来: “我他娘的人多,毒水弩一发,將梅庄屠个乾净! 再一寸一次搜,將任教主找出来不就好了么? 哎呀哎呀,这事,不就成了?” 此刻,正和臭棋篓子二號黄钟公下棋的陆锋,若是知道臭棋篓子一號上官云,这么突发奇想,定会跳將过去,正反抽他十个大耳光! 因为,黄钟公好似无意,不知有意的,对扮做黑白子的陆锋,说出了这么一段话: “你想骗任我行《吸星大法》,我才懒得管你。 但你莫要上头,想著將任我行救出来! 咱们兄弟一场,你若真想把任我行救出,我机扣一按,登时西湖水便会將地牢灌满! 你呀,就和任我行去地府,一起练《吸星大法》吧!” 陆锋听闻,心中一喜又一紧。 喜的是,知道黄钟公还留一手。 紧的是,救援难度却又大一分。 他面色不改,將马一跃: “臥槽马,绝杀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