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投影:我是秦三世》 第1章天幕现世 (我自己先吐槽,感觉这个开头有点老土……,天幕文常见开头,委屈诸位將就將就。 老规矩:大脑寄存处,大家看的开心。) 秦歷三年,正逢秦始皇泰山封禪。 泰山之上大雨倾盆。不像是平日里的甘霖和风细雨,倒像是天公泼下来的冰水,不把这人间狂妄浇灭不罢休一样。 风声雨声儒学生,句句诛心。 “封禪者,告太平於天也!今徭役不休,刑戮无度,而妄登泰山,天故降此大雨以谴之!” “不仁而得天下,不义而封泰山,天其肯受乎?” “彼树下避雨者,可知『德润身』之理?无德之君,虽高居泰山,犹困於暴雨!” “……” 在歪脖子树下避雨的秦始皇嬴政周身的黑气都快成实体了。就差直接呼啦啦成黑云压城之势压下来。 拳头硬了!! 好想埋了他们。活埋!! 对始皇忠诚的臣子也是一个个拳头握的发白。主辱臣死。他们想要为君主反驳,可这倾盆大雨没给他机会。 本身就擅长辩论的儒生们加上天时地利人和,在不动用兵卒的前提下简直是无敌。 不止臣子,一同前来的还有公子公主,或惶惶不安,或怒视妄言者,或不知在想什么神游天外的。 秦始皇三十几个子嗣之中最小的也差不多到了六尺五寸(一米五),成人了,故而秦始皇算是在所有子嗣面前丟了个大的。 公子扶苏、公子高等一眾受儒家文化影响较深的就是茫然的那一批。 仁孝不能两全,卡bug了。 至於神游天外的那位……,十九公子嬴炎,你有什么头绪吗? 十九公子今年刚刚十三岁,正是注意力不容易集中的时候。此时他恍恍惚惚的想——怪不得之前总有一种泰山封禪会出问题的直觉。 他还以为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自然现象。 什么?你问之前还有什么自然现象? 嬴炎:“……” “竖子!竖子!一群竖子!!!他们怎么敢的!!”別人都听不到的声音,却快要把嬴炎的耳膜给刺破了。 身著玄袍的男子身影虚幻,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那些鸟语香的儒生骂骂咧咧。 竖子啊!!呸!不当人子啊!! 嬴炎正常是可以和他交流的,但是架不住现在人多,和空气说话,他不想被当做脑子不正常。 十九公子被淋的身上也湿了大半,本来爬山就心烦。 “十九叔?你没事吧?” 他袍子下面站著两个小崽子,是他那个好大兄的儿子,秦始皇很喜欢他们,所以特许他们也能过来。 嬴礼和嬴华一左一右抱著这个难得愿意陪自己玩的长辈,眼神担忧。 十九叔嬴炎表情实在算不上好,就是那种……,被一群蚊子在耳边飞飞的时候会露出来的表情。 嬴炎很想回答有事,但是他是长辈,不能这么直率。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长兄扶苏,更难受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不带著,甩手掌柜当的不错啊!难不成是什么传统? “没事,就是你们最近別学你们阿父,离那些儒生远一点。”这里是公子公主待著的地方,距离儒生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不用担心说他们坏话被听到。 “哦。”*2。 “呵!小十九,你多管什么閒事?別回头我们的好兄长还抱怨你带坏他儿子。” 说话的是十八公子胡亥,面对这个唯一一个比自己小的弟弟,总是摆出一副“长兄如父”的样子指教。 从某种意义上,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善意。 嬴炎不喜欢和十八兄相处,虽然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十八兄,这两个孩子很好的,你真的不考虑抱一个?” 胡亥马上转身,嗤笑道:“吃力不討好。” 这个小十九脾气也太好了。 说话期间,雨不知不觉小了。嬴政抬头,忽见一彩虹悬掛,眉间微松。 看来情况还没到最坏的程度——他可以向天下人说是大秦先祖告诫他们不经歷风雨怎能见彩虹之类的。 然后,天就裂开了。 嬴政:“……?” 他这么不招老天爷待见?不至於吧? 天上很快显现出一块玄色的,像是石块一样的东西,其中画面转动,还伴隨著一堆缺胳膊少腿的字—— 【玄鸟旗帜在阳光下颯颯而动。熊熊的红色占满了整个世界,火红色的鸟羽翼上似乎还带有火焰,扇著翅膀向一处飞去。 ——是咸阳城。 中间,留下三个烫金大字《秦宗传》。】 嬴政持续沉默。 秦宗? 在秦之前,商王太甲的庙號即为太宗,被后人称呼为商太宗。所以嬴政看懂了。秦宗,一眼能看出来是大秦的君王,可关键大秦也没有延续这个庙號制度啊! <秦太宗!是秦太宗!!千古一帝啊啊啊!!> <置之死地而后生,浴火而生的大秦帝王啊。> 下方一顺溜的白字刷屏,天下人都沉默了。 咦?我居然看得懂唉! 不认字的黔首如是想。 认字的士人不少直接摔了手边的东西,沉痛道:“暴秦终究还是延续下去了。” 嬴政不理解,但也不妨碍他下达一系列飞快了解现况的命令——压住六国余孽。 秦太宗,千古一帝?这时候可没有什么千古一帝的叫法,可眾人还是能一眼看出来这名號的含金量。 大秦將出一位千古一帝!! 六国余孽萎了不少,能被称为千古一帝,那必定是贏了。 很好,已知结局。 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悲催的? 有人当即贺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大秦后继有人。”先不管是儿子辈还是孙子辈,总归是后继有人了。 最会揣摩圣意的李斯和赵高却一言不发,怂的像鵪鶉。执拗於寻求长生的君主,说他后继有人是几个意思? 嬴政摩挲著剑柄,一一扫过他的这些儿子,一言不发。 秦太宗?是谁? 虚幻著身影的小老头背著手,对著嬴炎道:“那应该是你。”嬴炎照旧没有和他搭话,低著头捏两个侄子的胖脸。 小老头也不恼,絮絮叨叨:“你也別不相信,论识人之能,本君能排前三!自古!!姬鞅知道吗?本君提拔的!!” 秦孝公嬴渠梁,大秦基本盘的奠基人。同时也是嬴炎的列祖。 ——本书设定—— 男主嬴炎是半个穿越者,天幕偽歷史中秦始皇死后才恢復记忆,秦始皇死前一直是有恍恍惚惚直觉但是也说不上来所以然的阶段。 隨身列祖,也就是嬴渠梁。真.隨身老爷爷,算是金手指。 第2章秦太宗(1) 这祖宗意识清醒的时候就是嬴炎三岁发高热的时候,然后就离不开这子孙后代三丈远了。 左右是自己亲子孙,也不嫌弃,兴致勃勃的指(sao)点(rao),搞的嬴炎烦不胜烦。 不过有一说一,还是能在嬴渠梁身上学到很多的,所以嬴炎大多数时候態度还是很不错的。导致很多时候被人误解颅內有疾…… 【凤凰飞到了咸阳宫,此时正值夕阳西下,盘旋片刻,在霞光中直接俯衝而下。 “哇——”婴孩的哭声从屋內传来。 隨后就是侍女出门,对早就守在外面的宗室族老恭敬道:“柴少使生下位公子。” 族老抚手,带著点喜意点头:“那便是王上膝下的第十九子了。” 孩子没有满三岁之前是不入兄弟排行的,他说的是理论上的排行。】 十九.嬴.公子.炎对此有六个点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脚指头莫名有点痒,想抠出来点什么然后把头埋进去。 <每次看到这个,我替別人尷尬的毛病就又犯了。史书上用不用每一个大人物出生都是这个初始操作啊!!!> <没办法,咱们华国就是这样滴。习惯习惯就好。> 一群人同时把目光投向十九公子,嬴炎。还有的人不认识这位公子,不过不碍事,可以从眾。 最中间的嬴政还没说话,儒生就喊起来了:“陛下!赵武灵王废长立幼前车之鑑还在眼前啊!!” “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陛下三思啊!” 嬴政:你现在倒是知道朕是陛下了。 其他公子们则是都看向这位平日里温温和和好脾气的弟弟……,他能当帝王?还是千古一帝? 一时间除了那些个为公子扶苏鸣不平的,其他人都没开口。 嬴华是最先打破沉默的:“十九叔,你好厉害唉。”这孩子今年六岁,心直口快。 嬴炎哗啦一下展开自製的摺扇,遮住自己的脸,只留下一个上面的“雅”字。 “我没有那么厉害。” 他怎么当了秦……二世? 说没想过当皇帝是假的,毕竟有一个列祖整天在耳边叨叨,可他那十八位兄长这么好解决的吗? 还真他真的把自己杀成长子了? 不、不至於吧? 想到这里,嬴炎本人迟疑了一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十九,过来。”嬴政沉声命令。 嬴炎有理由怀疑他就是忘了自己叫什么了才会喊“十九”的。 【三岁。 “你知道错了没有!!”女子的声音居高临下的传来,视角一变,人抱在树上。 柴敬,也就是嬴炎的生母。 三岁的嬴炎还是个小树墩,“哇”一声哭出来,脸了个彻底,边哭边道:“阿母我错了!不应该隨便吃,你下来吧!!”】 <別人家父母:孩子不听话就直接上服从性测试,试服了才罢休;嬴炎的父母:物理和道德双重意义上指指点点……> <神经,你又让我想起来了嬴炎比他爹矮半个头的事了。永远的痛.jpg> 嬴炎木著脸不说话,有一个活宝还爱哭的阿母,他能怎么办?总不能重新投胎吧? 至於没有他爹高这件事……,抬头看了看他那接近两米的老父亲。 好像也正常。 还在咸阳宫里的柴敬:“……”丟脸都丟到天上去了。她决定三天不见人!! 【七岁。 起来教导公子们学问的夫子用戒尺疯狂敲这位公子的桌案:“公子!公子!十九公子!醒醒!” 上课了!!! 最后还是他的几位兄长给他摇起来了,小少年肉眼可见的懒散,紈絝模样:“课嘛,隨时都能上,我又不靠这个过活。” 夫子吹鬍子瞪眼:“公子,读书可以明理,不是为了什么过活的!” 嬴炎攻击力极强:“那你现在来教我们,难道是因为热爱吗?” 大魔王嬴政的儿子们,哪怕是在社会中尊师重道风气的影响下,也不是那么好教的。 嬴炎甚至算是比较委婉的,毕竟他只动嘴,不动手。这位不算是他们正经的老师,只教他们经典,还总是一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做派。 夫子:“……” 嬴炎持续输出:“而且我志不在君子。” 旁边的伴读疯狂扯他袖子:“公子、公子小声点。” 学堂里其他人给他竖大拇指。厉害啊,十九弟。】 <伴读:小声些,这难道光彩吗?> <志不在君子啊,皇帝不可以是君子,至少国家危难之际,一个平庸君子比昏君更让人牙痒痒。> <钝刀子磨肉和快刀杀人的区別。> 天上的那一堆文字很明显没把人家志不在君子的事当回事,甚至很认可,可地面上的人则是不可思议。 但凡是个读书的,谁不是把当一位“君子”作为最终目標?现在有一个人告诉他们:他志不在君子? “荒谬!实在荒谬!” 近处的人把谴责的目光齐齐看向十九公子,有人直接问:“公子志不在君子,难不成志在小人?” 年长一些的兄长也是一脸的不认同。 九公子不满的出声,一一瞪回去:“你们都是什么眼神!你们欺负他啊!欺负十九弟小是不是?!” 指著那些好像下一秒就要出声的兄长们:“还有你们!当兄弟的胳膊肘往外拐啊!!!” 还有一些和十九弟关係不错、从小一处长大的公子公主也都是不满。 嬴政:“……”啊?之前他们胳膊肘往外拐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 嬴炎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出声的人,问:“本公子出生的时候真的有凤凰吗?” 额……,这要是真有早就被传的天下皆知了。只要顺利长大,“天命在秦”这个说法就不会是谣传。 至少咸阳城里看到凤凰的人,会非常坚信“天命在秦”。 开口的人噎住。 嬴炎道:“而且难不成在诸位眼中这天下只有君子和小人两种?本公子难不成不能当一个紈絝?” 为什么有人会把当一个紈絝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我、我蛮夷也? 十九公子的母亲是正宗的秦人,但父系一脉好像是真有楚国血脉。 那怪不得这么眼熟了。 第3章秦太宗(2) 心中暗骂楚国的熊渠太能带歪人了。 倒是嬴政,从刚刚的情绪里出来,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年纪偏小的儿女们似乎都很偏向十九,年长的也不会直接下他面子。 就比如扶苏,这犟种狠起来连他这个亲爹都扎心,现在弟弟直言自己对当君子没意思,他居然没跳出来教训? 【十一岁。 少年人跨坐在墙头回眸笑:“这世间什么爱民如子之类的就是个笑话。” 此时的他已经有了六尺五寸,对著下方的兄长扶苏微微昂著下巴: “就比如:我要是犯错,没人敢夷我三族。但那些黔首可不是。我的好兄长,你真没意识到他们都是在忽悠你啊?” 这世间不会真的有君王把爱民如子贯彻落实,除了……除了谁来著? 嬴炎侧著脑袋思索了许久,不得结果。 公子扶苏皱眉伸手,哄道:“十九,快下来,小心摔著。” 嬴炎:“我求了父皇给我一份可以通往四方的路引,过不了多久就出去云游了,怎么会怕这点高度?” 说完,一个发力跳下了墙头。】 <天下大贤似乎都有云游四方的阶段,所以太宗这是效仿这些先贤?> <可能是更爱玩吧,要知道这位就算是当了皇帝也依旧热爱云游天下。晚年子孙后代抱著腿哭,都没能阻止他出去看海。>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天下人沉默片刻。 ……,可真是真性情。 爱民如子,称讚某些统治者爱护百姓,就像爱护自己的子女一样。出自《礼记·中庸》。 划重点,是百姓。 又有人想要和这位十九公子说道说道了,可瞧瞧十九公子这清澈的眼神,就莫名说不出话来。 自己四五十岁了,可这位如今还没有他的排行大! 十九公子嬴炎在心里抹了把脸,眾人皆醉我独醒——他那都是被逼的呀!他旁边这个祖宗一天到晚要求他出去看看。 嬴渠梁得了mvp。 作为支持商鞅变法还能压的住领地各大小贵族的狠角色,他其实是大秦君主当中最能理解底层重要性的。 得到信息,且必须是要最真实的,朝中的奏章都不一定不管用,当然这小兔崽子年纪轻也看不到奏章。 总结:还是是要下到民间。 而且还是有隨从和金钱支持的,嬴炎本人又聪明,根本不会有什么大危险。 列祖理不直气也壮:“看我干什么?!你不是也交到了很多朋友,乐在其中吗?” 嬴炎理解他的想法,再加上也的確喜欢游山玩水,所以也没有反对。只是要不是他阿母会做生意有钱,他还真不能云游天下这么顺利。 除了现在这个理不直气也壮的列祖,还有一个李斯看向他的眼神炽热。炽热到嬴炎都不好忽视。 在一群亲近儒家的公子里面,总算冒头的一个偏向法家的了。能不激动吗? 嬴炎:卖他! “父皇,李丞相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好像要吃人唉。” 嬴政想也知道李斯是怎么想的,视线都没有从天幕上移开:“安静。”跳脱又爱笑,看样子是隨了他那个母亲。 “哦。” 【十五岁。 年轻的公子漫不经心的弯弓搭箭,站在马车前,眼睛微眯,在虎啸声中,鬆手。 视线隨著箭矢而动,笔直的扎进大虫的脑袋,给它来了个对穿——扑通一声死了个乾净利落。 “好——!!”另外一只大虫是被一个雄壮的男人牵制住的,他和猛虎角力,还能抽出功夫叫好。 男人哈哈大笑,一拳又一拳给老虎来了个一条龙服务。大虫死不瞑目。 “小兄弟!你这手艺可真不错,要不要你我同行?” 拉得起重弓,不管走到哪里都算得上是壮士,那何止是受欢迎? 嬴炎矜持的,像个神棍,道:“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聚散自有定数。” 画面一转。 少年红衣白裘,玉面清冠,眼角眉梢都带著笑意。“你以为——” 手中摺扇摇啊摇,然后一个脱手投掷出去,正中对面的眉心。那是一个郡守模样的人,铁製的扇子深深镶嵌进对方头骨之中。 尸体新鲜出炉,轰的一声倒下。 “你在作贱谁?”】 <秦太宗:人不能,至少不应该,手里一个防身的武器都没有,有我父皇的前车之鑑,我是不可能一点戒心都没有的!> <所以你永远不知道他会从哪里掏出一个玩意儿让你没了性命,偏偏那个时候人身上的饰品还不少。更加防不胜防了。> <说起来,第一个想起来用髮饰做武器的真是个天(lao)才(liu)。> 嬴政:“……”刚刚小十九过来的时候,手上有没有扇子来著? 赵高有些惊恐的看著摇著扇子就站在始皇帝旁边的十九公子,努力稳住声音:“公子,要不然这扇子……,还是奴先给您保管吧?” 嬴炎思考了一下,把扇子丟给了自己父皇身边的另一个內侍:“给本公子收好了。” 赵高表情僵硬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话也没说,低著头退在了旁边。 前几个月的时候,这位的话好像还在耳边迴荡——“你说,本公子今天要是把你的脑袋碾碎了餵狗,父皇会怎么罚本公子?” 十九公子不喜欢他。 如果十九公子真的碾碎了他的脑袋,凭藉他对陛下的了解,最多也不过是罚儿子几个月的月钱。 养的一条狗罢了。 …… 身处会稽县的项羽皱眉:“那是我?” 天上那个打虎的壮士,看著有点像他,只不过比现在的他成熟一点儿。 项梁道:“看样子是的,走,最近一段时间进山里躲躲。” 天上的东西都把羽儿暴露出来了,谁知道暴君会不会一个兴致来了就来找人? 项羽大怒:“卑鄙小人!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堂堂一个公子,居然用別的身份跟我相交!!” 天上的他没有一拳砸死那个玩意儿,就一定是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羽!祸从口出!!!” …… 被一个摺扇送走投胎的郡守惊恐的捂著脑袋:“!!!” 作贱?作贱谁?一位大秦公子吗?我作贱的吗?真的假的?! 他原本只是楚国的一方贵族,大秦灭楚之时主动开了城门,才得了一个郡守之位。现在看来,这位子肯定是坐不下去了! 第4章秦太宗(3) 无数尚且有復国之心的六国之人要么被嚇的面色发白,要么皱著眉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这位未来的对手,看来是一位不弱於那暴君的狠角色啊,这对他们而言可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张良隨意的用树枝在地上划: 1、不当君子,代表道德底线灵活。 2、不认同爱民如子,代表可能像现任的这位暴君一样隨意发动不义之战。 3、弯弓搭箭一箭射虎,代表身体好,气血旺,熬死的可能性不大。 4、一郡之首,说杀就杀。代表杀伐决断,根本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暂时只有这些消息匯聚在一起…… 张良:不是啊,他凭什么当千古一帝?凭他残暴不仁吗? 【二十一岁。 轰隆隆的雷雨声中,嬴炎眼眶发红,浑身湿透了也丝毫不理,狼狈,非常狼狈。 “公子!”侍卫抹了一把脸,抓著公子的手臂,焦急呼喊。 雷光照亮了天空,无数秦兵向他们逼近。“奉陛下之命,诛杀十九公子。嬴炎!还不束手就擒!” 嬴炎惨然一笑:“赶尽杀绝,是我大秦的风格。”握剑,斩下自己的长髮:“告诉他,我以和他有相连的血脉为耻!此发为证,若我活下来……” “便是血仇!”】 天幕下的所有人:“……” 挖槽!!!他一直这么勇的吗?!! 然后山林深处有人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暴君!你们看到这暴君的下场了吗?就连亲生儿子都觉得和他血脉相连,很耻辱。哈哈哈哈!快哉快哉!” 类似的情景在大秦境內无数个地方上映。 泰山之上没人敢说话,就连之前为十九弟说话的几位公子公主都闭麦了。 嬴政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秦庄襄王嬴子楚,够不地道了吧?就这样他也没说过这样的话,甚至这样的想法都没有。他这个父亲当的再不称职,也不至於比不上嬴子楚吧? 嬴炎秒滑跪,不是他说啊!就凭他现在这个体格子,亲爹一拳头就能把他给送走和旁边的列祖大眼瞪小眼。 嬴渠梁下巴差点磕脚背上:“这……,这……,炎子,你……,你……” 嬴炎现在哪里有空关注他啊!重点是他的小命啊!! “阿父!有误会!绝对有误会!孩儿绝对不可能对您说这样的话!就像是您不可能派秦兵追杀孩儿一样!” 嬴政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会派人杀自己的儿女,除非这个儿女叛国或者谋反了。 叛国、谋反…… 上面还在持续输出,好像生怕嬴炎死的不够快一样。 【二十二岁。 “反什么?我们这是清君侧。”披甲的十九公子擦著手中的长剑,带著浓浓的狠劲,语调却很平静。 周围的人,士人装扮的有,军卒装扮的也有:“我等誓死追隨!” “既然如此,那清谁?”说话的是张行之,自幼便是十九公子的伴读,读书很有天赋。 父亲在灭楚的战爭中死在战场,母亲跟隨父亲而去,自此成了孤儿,被柴敬收养。 “那还不容易?”嬴炎收剑入鞘,森然道:“现如今的三公九卿隨便选一个,陛下不赐死他那就一直清。清到朝堂没有人为止。”】 <谁懂太宗的含金量?近乎算得上是白手起家,五年打下了江山。> <公子扶苏和他根本没有可比性啊!他三十万大军****?嗯?为什么发不出来?公子扶苏****> <我试试,公子扶苏****,额……> <因为避免剧透,所以一般都会开启关键信息屏蔽的,死了这条心吧。> 三公九卿们:“???” 不是!这不对吧?这不对吧?我们没有惹任何人啊!就算是在朝堂上!陛下惹毛了他们,他们也多数时候也就是自己毛绒绒的滚开而已啊! 嬴政后槽牙咬的咯咯响,气的全身都在发抖。 五年打下江山? 造反了!还他老母的造成功了! 嬴政不得不承认,他之前的確是缺继承人,可……,可现在…… 不行!冷静冷静!有一个五年就能打下江山社稷的继承人,那还怕六国余孽前途重来吗? 国事为重,万事以国事为重! 嬴炎跪的像是一座雕像,一动不动。默默的等待亲爹加载完毕然后想出到底要怎么处理他。 六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莫名诡异的直觉显现——和十八兄有关係。 【二十四岁。 黑云翻滚,遮天蔽日。战场上哀嚎声遍布,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近乎流成了河。 “主君!主君!君子不立於危墙!”嬴元抖著手抓住嬴炎的袖子,咬著牙道。 嬴元,宗室子弟。 “汉军预判了我们的行动轨跡,绕过战场前来攻城。必然势在必得,只有放手一搏才有可能得到转机。” 临时前来工坊查看,哪知消息泄露了。 哪怕是事先无意中截胡了韩信,后来又直接绑了陈平,刘邦那个傢伙也还是难缠。 不愧是华夏史上最辉煌的朝代缔造者。不过、他也不差。 能够让他隱瞒踪跡前来查看的工坊,怎么可能製造的是普通的东西? ——火药。 “更何况——”嬴炎指尖抚摸著火药:“我志不在君子。” “今日!我与诸位——共存亡!”】 <我志不在君子/我志不在君子,真的是两种不同的心境,老天爷,你要杀了我吗?> <刘邦!你没有心!你趁人之危!你会后悔的!!呜呜呜呜。> <歷史上第一次热武器的使用,具有划时代的纪念意义。考点:这是哪一年?> <……,老实人,孤立你!> <秦歷十一年,这难不倒我。得意.jpg> 下方的人们只能看到画面以及下方的白字,画面里没有,但下面那白字有啊,想必那汉军首领就是刘邦了。 “找!”嬴政咬牙道,火气进攻要压制不住。 儿子不能砍,这个叫什么刘邦的他还不能砍吗?! …… 沛县的刘季和诸多好友感慨:“这个叫刘邦的还真是有胆量啊。”光是这份敢直接反秦的心,他刘老三就想结交一二。 说句实在话:人家十九公子就算造反了也肯定是肉烂在自家锅里。始皇帝就算不高兴,也不可能真的不顾国家未来砍了一个千古一帝继承人。 那个叫刘邦的就不一样了,那是真反吶! 第5章秦太宗(4) 萧何为人谨慎,当即皱著眉:“慎言。” “嗨!这有什么,都是自家兄弟。”刘季不在意的摆摆手。 周围的樊噲周勃等人也是哈哈大笑:“就是就是,还有谁会出去瞎说不成?” 【二十六岁。 帝王举起玉璽,“授命於天,既寿永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没有了少年时张扬的笑意,只余肃穆。 身后是诸多躬身下拜的臣子,更远处,是无数黔首。 他们齐声:“为陛下贺——” “朕年少时,就不相信什么爱民如子,因为朕始终相信,大秦的子民不需要这样的爱护。这世间,唯有笼中的鸟雀、盆中的草需要人爱护。唯有敌人!才希望你弱小,希望你顺从。” “而朕!是你们的君主。”】 <自古以来“爱民如子”就是一个笑话,我始终相信“爱名如子”才是真的。> <那你就错了,儿子没了还能再生,“名”没了可就是真的没了。儿子哪里有名重要?> <也就是妻子从鬼门关上走一圈而已,哪里有自己的高官厚禄重要?> <哪怕是有女帝存在,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也还是没办法。只要还是农耕文明,女子天生就比男子低一头。> <拳头决定权力,能怎么办?综合气力上確实是低了一筹。> <真是受够了你们这群搞女拳的,秦太宗时期就出现了典型的去父留子,后期光是记载並流传下来的都不少啊!你们忘了?就那个鲁元郡主,也算是女承母志了。> <所以这楼到底是怎么歪成这样的?> 看的哪里有听的真切?故六国的黔首其实大多数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秦民,信息传递太慢了,而且上面的官员也不会特意关注他们说国家换最高领导人了。 左右都是要一样的下地干活,一样的吃不起饭穿不起衣。 “这大秦的子民……也包括我们吗?” 朕不相信爱民如子,因为只有笼中鸟雀才需要人爱护。 开民智?还有女帝? 不是!嬴炎到底是选法家还是选儒家? 吕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那“女帝”上面,女帝……,那不就意味著也能有女官? 抱著怀里的女儿刘元,心中羡慕那位可以去父留子的鲁元郡主,低著头思索。 刚刚上面的群臣之中,她可瞧见了刘季和萧何。他们可以,为什么她不行? 刘季一怔,隨即得意叉腰:“怎么哥几个都在!飞黄腾达了!!哈哈哈!” “我刘老三果然非池中之物!” 樊噲忧心忡忡:“老兄,咱们成了那十九公子的未来下属,那现在怎么办啊?秦始皇会放过我们吗?” 刘季:“怕什么?你看萧何就一点也不担心。” 萧何:“……” 萧何耐心的跟他解释:“始皇帝非无能之君,有这样一位继承人,必定是喜大於忧。那位公子没事了,我们自然也会没事。” 刘季一拍手:“对!就是这么一回事!” 当地的县令和郡守对这些地头蛇有印象,急急忙忙赶过去了。 不管是要下狱还是要拉拢,总要找到人不是?把消息上报上去然后等朝廷的消息就成。 …… “那些臣子,都记住了吗?给朕找过来。”嬴政脸色黑沉沉的吩咐。瞪了眼小儿子,看朕先把你的臣子给控制住,你这小兔崽子还怎么造反! 以上面的秦太宗和十九长得非常像为例子,那些臣子应该也是。 “喏!” 嬴炎袍子都被地上残存的雨水给浸湿了,嫌弃的挪了挪地,却被嬴政给察觉到了。 “呵,回头你跟朕讲讲『爱民如子』的话题。”语气中是不容置疑,但生命危险算是解除了。 嬴炎:“……,是。” …… 自小和十九公子一处长大的嬴元和张行之,看样子很平静,其实已经在思索著陛下要是真把主君下狱了该怎么劫狱然后遁入山林隱匿起来了。 六国余孽也有不少人是藏起来的,要是真想藏起来並不困难。 大秦咸阳郊外的养济院,十年前建立,五年前扩大规模,专门安置一些战士遗孤,属於十九公子嬴炎。 张行之一开始就是来自这里。 扩大规模之后就开始收纳大秦各地的一些孤儿,或者有胆识的百姓黔首。 韩信就在其中,他的母亲孟氏停下手中纺织的动作,欣慰道:“信,你能一直跟隨公子,这很好。” 有胆识的百姓和黔首,本身就直觉敏锐。韩信就是发觉这些行商的商队有一套独特的规矩,和他之前接触到的商人和贵族都不同,所以才冒险请求他们救自己母亲。 ——他赌贏了。 成功为自己和母亲求来了活路。 “嗯。”韩信应了一声。 养济院教他读书识字,免利息,长大后再还就成。这样的大恩,除非他不打算当人了,要不然是不会背叛公子的。 【三十六岁。 嬴炎提著棍子,脸都气绿了:“你给朕站住!!” 七岁的太子渡围著柱子跑,口不择言:“阿父你不能这样!!总不能生生把绕柱跑变成我们老嬴家的传统吧??!!” “而且我听大母说了,您当年可是比我调皮多了!!” 当年出事的时候,柴敬恰好不在咸阳宫內,在养济院的帮助下,逃过一劫。 皇帝:“所以呢?小兔崽子!” 太子渡往外跑,没人敢拦住他:“我是小兔崽子,那你是什么?!!” “大兔子!!” 人小灵活,三下五除二就直接上了树,居高临下挑衅:“有本事你上来啊!” 嬴炎:“……”】 <上树、上墙、上树?好像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遗传了……> <这个喷不了,这个是真遗传。> <老兔子始皇嬴政有话说!咳咳!逆子!逆孙!!!> <跳跃的有点远啊,我刚刚还是心情沉重来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首尾呼应?> 嬴.老兔子.政:“……” 很好,非常好! 逆子!逆孙!! 第6章人心 逆孙现在还没影,逆子跪的板板正正。 天上的玩意黑了,心里火气没处发:“返程!”转身就走。 不愧是秦始皇,身体素质是真不错,泰山一上一下都不带腿抖的。 九公子磨磨蹭蹭的凑过来:“十九弟,你没事吧?” 嬴炎感觉自己的膝盖脆脆的:“没事没事,我再跪一会儿,等父皇想起来我再说。” 犟种+1 九公子名捋,母亲其实也是老秦人,和柴敬自幼相识,兄弟两个关係自然是最好的。 公子捋抿唇:“那我陪你一起跪。” 私人感情不论,现如今正是站队的好时候,锦上添不如雪中送炭。 父皇怀疑十九谋反了,能嚇退不少人。这时候还坚定的跟隨他的非常可贵。 嬴炎“唔”了一声:“不用,你別伤了自己的身子,本来就身体不好。” 兄弟姊妹中关係不错的,去而復返,送一些个垫子和乾净帕子之类的,多数都是秦女所生。 他们的父亲需要顾虑六国是没错,可是老秦人的贵族同样在考虑范围,他们一起来,总不能一点不顾老秦人然后一起责怪他们吧? 主打一个有恃无恐。 公主云浮愁的不行,轻点弟弟的眉心:“十九弟,你怎么想的?怎么就想不开造反呢?” 嬴炎:“不知道,现在的我哪里能知道未来的我到底是怎么想的?说不准是经歷了什么变故。” 公子捋嘆气:“你怎么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现在的你和未来的你不都是你吗?” “十九弟,別怕,我们回头一起去求见君父,一定能让君父回心转意。” “是啊,是啊,別怕。”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嬴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这些兄姐眼里如此脆弱,这是什么奇怪的类似“大母总是觉得你穿的少吃的少”的定律吗? 明明他们自己见到他们那个君父都带著畏惧。 柔和下神色:“没事,君父没有要罚我的意思。”他不起来就是纯纯为了之后装一下可怜而已。 他表现的越悽惨,君父的火气就越小。 “那我们也一起等。”*n 天黑了,万一有猛兽出没怎么办?一起还能威慑猛兽一下。 嬴炎无奈的看了一眼嬴渠梁:你看,我可没办法和你聊啊。 嬴渠梁却很欣慰:“你们兄弟姊妹几个关係好就成。”老人家最盼望的就是家庭和睦,这一幕出现嬴渠梁有多高兴只有他自己知道。 到了山下,得知七八位儿女都在上面等著十九的嬴政:“……” 恨铁不成钢!扶苏怎么就没有这种收买人心的本事!!! 被瞪了一眼的公子扶苏:“?” “父皇,要不然?我去唤十九弟下来?” 嬴政没理他:“李斯,你在这等著,两个时辰后就派人上去接他们下来。” 李斯拱手:“是。” 王綰和冯去疾同时若有所思。 这是为十九公子和李斯二人铺路? 陛下对李斯何其偏心?地位、財富、权力应有尽有,甚至公主公子都有不少是已经確认和李斯的子女结亲的。 现在又明摆著把他往“储君”的方向推。 真是,不公平。 扶苏踌躇著停在原处:“丞相,我和你一起等著他们下来。” 爬山自然不用他们再爬一遍,叫人上去通传就行。 李斯確实已经做好了再爬一次泰山的准备,把身上沉重的东西都换了,別的不说,態度要摆正。五年能直接打下天下的君王,年纪小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造孽,这一对父子之间的事,连累他一个老头一天连续两个泰山上下。 就像是……当年的陛下。说起来,这位十九公子今年也是十三岁。 “长公子隨意就好。” 说完抬步就往上爬,不靠別的,全靠钢铁般的意志。 公子扶苏的教养不允许他眼睁睁的看著:“李丞相,我和你一起。” …… 山上,嬴炎不知道又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摺扇,扇风赶蚊子,顺便还递过去给其他兄弟姊妹两把。 不是!你手里到底有多少摺扇啊!!! 云浮公主:“这似乎不是铁的?” 不是铁的你很失望吗? 嬴炎一巴掌拍死吸血的蚊子,嘆气:“我只带了一把铁扇子,其他的都是纸扇。” 铁扇子被父皇带走了。 云浮公主今年十五,中二之魂熊熊燃烧:“那我也要铁扇子,然后一扇一个。十九弟!你给我造一个。” “没问题,你找章邯要就成。” 少府里面的副手章邯,嬴渠梁一眼看出这傢伙不凡,要求他一定要把这人收入麾下。 嬴炎毕竟还要出去云游,对章邯的攻略进度还是朋友未满的阶段。不过用公子的身份要求他干什么事还是问题不大的。 “那阿姊也不白拿你的,回头帮你带孩子。”嬴云浮叉腰豪气道。 嬴捋嗤笑一声:“那天上你不是也没带好?” 嬴云浮和嬴炎幼年时是在一个殿里住著的,嬴炎有儿子了她一定是会看热闹的。带不一定带。 嬴云浮张牙舞爪:“那是意外!!!” “行行行,你说是意外就是意外。” 十九登基的时候为什么连嬴元那个傢伙都在,但是他们一个也不在现场……,应该、也是意外吧? 九公子没有问弟弟,想也知道他不知道,只能把疑惑压在心底。 李斯和扶苏上来的时候,兄弟姊妹几个已经抱在一起呼呼的困了。在泰山之巔睡一觉,谁知道了不说一句有品味? 嬴炎也懨懨的,不过细看眼神很清明。 “长兄,李丞相。父皇让你们来的?” 李斯早就调整好呼吸了,微笑道:“陛下留李某人前来接应诸位公子公主。” 李斯愿意示好,嬴炎也没有下他面子的道理:“嗯,多谢李丞相。”转头对著几个已经一点一点的道:“都起来了,蹲在这里餵蚊子有意思吗?” “起来了起来了,咱们下山再睡。” “这蚊子也太討厌了!十九弟!你回头要给我研製一款驱蚊的香水。” “要求真多,不想我,给我店铺八折优惠就成。” 公主们嬉嬉笑笑,公子们一个两个活动筋骨。 第7章郡县制 第二天。 嬴炎被带到了行宫內强行“揠苗助长”。 嬴政直接给他上了个难题——郡县制还是分封制?这也是大秦现如今最重要的分歧之一。 是选分封制再次循环周朝八百年,还是郡县制这个不確定未来的制度? 在诸位肱骨大臣灼灼的目光中,嬴炎道:“郡县。” “公子——!”王綰高声:“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 治理国家如果不效法古代,而能长治久安的,我从未听说过。 这句话原本是淳于越对始皇说的,现如今王綰用来劝诫嬴炎。 嬴炎温和道:“王相说的有理。”然后在王綰略微鬆了一口气的时候话锋一转:“只是我以为,治理国家更应该做到的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见还有人想要反驳,便丝毫不留情面的道:“我大秦,有部分將领和功臣认为郡县制剥夺了他们的世袭特权,所以主张在偏远地区分封皇子或功臣,以换取个人利益。” “是谁我不说,诸位自己体会。” 嬴渠梁事先指点过:“小炎子,你今年十三岁,上面还有一个实权的父亲,完全可以直言不讳,不用给他们脸面。他嬴政要是连这点事都压不下来那就白当皇帝了!” 所以嬴炎直接掀开粉饰太平的假幕。 王綰:“……” 这话谁敢接?就连王翦也有点尷尬的眼神瞟向別处。说他没有私心才是假的。 “当然,这可能不是根本原因,例如被六国余孽收买了的、例如想要在我大秦恢復周礼的、例如依旧认我大秦是蛮夷的。” 更没人敢接话了。 “人有私心,这很正常,父皇也不是容不下这份私心。只是诸公且听我慢慢道来——” 嬴炎手里摺扇一展,给自己扇风。 嬴政则是在心底否认:不,朕容不下! 王綰面上不敢显露分毫,不知不觉顺著嬴炎的思路:“公子请讲。” “如若大秦真的使用分封制,有之前五百年春秋战国,你拿什么保证三百年內诸侯不会剑指人皇?” 嬴炎口中的人皇,指的自然是秦皇。 秦始皇想要探究这个儿子到底是支持分封还是郡县,自然是会找不同的人反驳他。 比如淳于越就在现场。 “公子,孟子有云:『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唯有自身德行端正,才能带动家庭、国家乃至天下的有序。 这句话对个人而言准確的讲没有问题,但是偏偏不少儒家子弟都喜欢把这要求套在君王身上。 这不適合君王。 嬴政:“?”他怀疑淳于越在內涵他,並且有证据,偏偏站在他旁边的大儿子扶苏好像是很认同的样子。 嬴炎挑眉:“哦?是吗?那你的意思是周天子品德有失?故而导致『春秋五霸』『战国七雄』?品德有失就罢了,连续五百多年都没有品德高尚之君?” 春秋五霸,战国七雄。 淳于越:“……,老夫何时有此意?” 孔子一生都在为恢復周礼而奔波。他要是真的敢认同周天子连续五百多年都是失德之君,那马上就会被儒家子弟群起而攻之。 儒家內部並不团结。 嬴炎道:“本公子认同你这句话不错,可它適合臣民,不適合君王。换一个。” 王綰:“那公子,您又拿什么保证?” 嬴炎昂头:“大秦强於周而吞天下。” 王綰一怔,隨即追问:“公子此言何解?” 嬴炎手中摺扇轻摇,目光如炬:“周以分封立国,八百年而衰,为何?诸侯坐大,天子式微。而今我大秦一统六国,若再行分封,便是重蹈覆辙。郡县制虽对比分封为新政,却能使中央集权,政令通达,天下归一。” 淳于越忍不住反驳:“可郡县制无古可循,若施政不当,恐生民变!” 嬴炎冷笑:“无古可循?商君变法时,秦国亦无古可循,却因此强盛。若凡事皆循旧制,我大秦何以吞併六国?民变?六国遗民尚未平息,再封诸侯,岂不是养虎为患?” 王翦此时站了出来,沉声道:“公子,老臣以为,边远之地若不分封,恐难镇守。將士们征战多年,若无封赏,恐寒了人心。” 嬴炎看向王翦,语气稍缓:“王將军劳苦功高,父皇岂会亏待功臣?但封赏未必只有分封一途。田宅、爵位、俸禄,皆可厚赐。至於边远之地——”他顿了顿,目光锐利,“驻军、设郡、移民实边,哪一样不比分封更稳妥?分封诸侯,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拥兵自重?” 嬴政此时微微頷首,眼中闪过一丝讚许。 李斯趁机上前一步,高声道:“公子所言极是!郡县制方能確保大秦江山永固。分封制不过是权宜之计,终將酿成大祸!” 王綰见势不妙,仍不死心:“可天下之大,若全凭中央管辖,恐力有不逮。” 嬴炎淡然一笑:“所以需要完善制度。设郡县,置官吏,严考课,明赏罚。父皇雄才大略,自有良策。再者——”他环视眾人,“诸位莫非以为,我大秦的驛道、律法、文字统一,都是摆设吗?” 一时间,殿內鸦雀无声。 嬴政终於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炎儿之言,甚合朕意。郡县制,势在必行。诸卿若再有异议,便是质疑朕的决策。” 眾臣连忙俯首:“臣等不敢!” 嬴炎拱手:“父皇圣明。” …… 无人的角落,待到热血褪去,少年人隨意的半躺在椅子上晒树荫。 不合规矩,但这里他不用守规矩。 上午的那场论题之后,嬴政就给他加了n多课业,是想想就让人头大的程度。 嬴渠梁慢悠悠的飘在旁边:“你还挺自在,你君父还有那些臣子可就忙嘍。” 嬴炎给出了万能理由——“我还小,而且属於我的臣子还没来,老头用著也不顺手。” “不小了,”嬴渠梁感慨:“这个年纪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国弱民穷之时,不满十三岁上战场,再正常不过了。赳赳老秦,共赴国难,以命换命。 在没有商鞅变法的肃穆之前,大秦上下,是刻进骨子里的血性。 嬴渠梁想找回那份血性,可隨著嬴炎云游的过程中却发现大秦的基本盘在崩塌。 以木立信,故大秦强大;那以军功失信呢? 嬴炎不理解:“您又在怀念那个时期?国耻有什么好怀念的?”被庞涓逼的差点亡国灭种,很值得怀念吗?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嬴渠梁问:“为什么一会儿聪明的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一会儿又傻的不像是我老秦家的种?” 嬴炎举手投降:“成成成,我就是隨便说的,您怀念的是国难时期熠熠生辉的人心与人性嘛,懂懂懂,我都懂。” 不过就是看这老头难得这么落寞,想岔开一下话题而已。他知不知道自己一点都不適合煽情? 不识好人心! 嬴渠梁:你懂个*! 几乎是和昨日的同一时间,天幕重新显现。嬴炎眉心跳了跳——上面那熟悉的破凤凰又出现了。只不过这次主角不一样。 换成了《昭帝传》。 秦帝模样的男人止不住嘴角的笑意:【这是朕之嫡长女,便唤嬴昭华!】 列祖好奇问:“这是谁?” 嬴炎平静的回视:“你问我?” 真的假的?你问我? 嬴渠梁换了个问题:“女帝?嬴昭华?” 之前下方的白字说过有女帝。 第8章秦昭帝(1) (想直接看男主的可以跳到二十一章,接下来几章是关於后世大秦君王的介绍。) 上方的小字——秦歷162年。那都是一百多年后的事了。 反应过来女帝之事的人其实很少,其中多数都是匯聚在朝堂上政治敏锐的老狐狸。 “牝鸡司晨啊!牝鸡司晨!!!” 刚刚进门的嬴炎就听到里面还在逼逼赖赖,有点烦。只是上面的嬴政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直接发作。 嬴政乐意放著他们吵,真正有学识的人越吵条理越清晰。 嬴炎不乐意,他听著只觉得头疼。至少现在是这样认为的。 椅子其实早就製造出来了,为了赚钱。现如今许多人都认为它不庄重,公开场合一般不用。 但看商铺的流水,嬴炎只呵呵噠。 上面的在吵著牝鸡司晨,而嬴炎心里思索跪坐真难受。很奇怪,明明跪坐才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为啥他还是难受? 儒家的人吵来吵去,中心思想就是劝诫君王不可用女子之类的云云。最好能制定法律,禁止女性掌权。 吵来吵去,不管是嬴政还是嬴炎都没有发言的意思。算是默认。 李斯已经低著头思索著可实施方案了。 有宣太后在,大秦对女性掌权的態度比其他几国要好的多。但也就那样。 只凭女人不能和男人一样上战场打仗这一点,就不可能让她们掌握和男人一样的权力。 【十二岁。 大秦公主,嫡长公主。作为现如今皇帝的独子,特意安排了她修习君子六艺。更是把九卿之中唯一一位女子派过来教导。 其心不言而喻。 小公主笑盈盈的,带著少女的娇憨:“老师,这些东西有点简单,能不能换一本书啊?” 女夫子嘆气:“公主,温故而知新。”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儒家那一套挺没意思的,尤其是上奏希望父皇从宗室中择嗣的呼声不断。 他们也就是看准父皇好说话,要不然再往上数三十年,敢质疑君王?那就铁定给他们埋了。 “公主——!公主!”侍女急急忙忙的跑过来,道:“陛下、陛下从冷宫里翻出了一位皇子。” 嬴昭华侧头:“?” 父皇有儿子了?不对!他有孩子了??!!哇呜,私通?】 眾人不可置信:那君王子嗣单薄至此吗?膝下就一个公主??!! 瞧瞧看向上首的嬴政,果然见他微微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有可能。 反正他嬴政就不会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拱手让给別人,和自己的子嗣相比,其他人都算別人。 不过有一位公子了,怎么会依旧是公主登位? <嬴昭华:问题不大,不就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哥哥吗?我有九种办法解决他!!九种!!> <眾所周知:没杀过兄弟的皇帝不是好皇帝。秦昭帝是大秦第十一位皇帝,在她上面,確认杀过兄弟的就有八位,其他两个一个是她的好脾气爹,另一个也疑似杀了兄弟。> <也不能说疑似吧?虽然没有证据,但秦太宗就四个儿子,死了两个,贬为庶民了一个……> 来不及感慨那公主说有九种处理哥哥的办法了,现如今他们最该担心的好像是——疑似杀了兄弟的是十九公子的儿子,也就是说他是確认杀了兄弟的那几个之一??! 他上面的十八位兄长:“……” 就、就挺突然的。重点是还不知道十九弟杀的是哪一位兄弟,激动都不好激动。 “十九弟平日里和谁关係最不好?” “没有吧?十九弟对谁都是温温和和的好脾气。” 兄弟十几个面面相覷。 嬴炎对此:“?” 嬴政深吸一口气:说不准是十九谋反的时候顺手切瓜砍菜了。 他也杀过兄弟,小事、小事…… 不行!忍不了! “你会杀哪个?扶苏?” 作为储君培养出来的扶苏,如若当不了皇帝,下一任君王若是容不下他,死也正常。 嬴政的理智这样告诉他。就像是当年登位的如果是成蟜,那他也活不下去一样。 嬴炎:“我不会杀兄弟姊妹!除非他们叛国谋反。”撑死也就贬为庶民而已。 听到十九公子说这句话的人们:……,还挺宽以待己,严以待人的。 说实在的,要不是上面的天幕率先说明他是千古一帝,他现在还真不一定能全须全尾的坐在这。 嬴政手里把玩的是昨日收割上来的铁扇:“哦?那若是扶苏谋反……” “那就打断他的腿关进宗正寺。”嬴炎不假思索地接话,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对扶苏露出歉意的笑,“当然大兄最是仁厚,断不会做这等事。” 扶苏手中的竹简“啪嗒”掉在地上。他这位十九弟说“打断腿”时的语气,就像在討论晚膳要不要加道炙肉。 【十五岁。 秋猎之时,少女三箭射熊,箭矢擦过便宜兄长的脸颊,眼神中带著丝丝缕缕的笑意:“弓无雌雄,箭分生死——皇兄觉得本宫该赏还是该罚?” 她的好兄长指节握的发白,勉强的笑:“自然是赏。”他看到了,最开始她对准的是他的脑袋。 “好!”嬴昭华挥挥手:“把这熊皮给扒了。” 身后马上有人利索的行动。】 <好、好帅……> <我就知道我喜欢的是一种感觉。> <秦昭帝多多少少有点疯在身上,真要论起来,她其实是杀宗室杀的最多的。> <我不同意!你把我们秦二世放在什么位置上??!!> <得了吧,也就是正史上改不了,你瞧瞧往前数往后数有谁认这个皇帝?> 第9章秦昭帝(2) 不被承认,而且杀了许多宗室的秦二世?话说秦二世不是十九公子吗?!我们都接受这个设定了唉!! 千古一帝和不被承认是能同时存在的吗?!!是吗? “秦二世不是十九弟!!”嬴捋拱手,突然出声道:“父皇!天幕之上十九弟……,额……,承接父皇之伟业之时,周围甚至连一个兄弟姊妹都没有!这不正常。” 別人也就罢了!他不可能不在现场!!除非他已经不在了。 再结合秦二世杀宗室以及十九对那个“陛下”的仇视,嬴捋觉得自己找到了正確答案。 始皇共三十几位子嗣,不说別人,就连嬴政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够认识。 大臣里面意识到居然没有一位公子公主在十九公子登基现场的没有。 只有嬴捋,注意到了之后和兄弟姊妹们互相打探了一下口风,发现还真一个没有!! 嬴政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连儿女都认不全,当即看向宗正——朝堂上过目不忘的人可太多了,比如宗正。 宗正回忆了一下,然后向他坚定点头。 是的!陛下!就是九公子说的那样。 始皇帝沉默片刻:扶苏?不至於吧? 李斯把鬍子给揪了下来,所以秦二世又是哪位神人?把十九公子逼反了都。 天幕没有给予更多的信息,他们也猜不出来,只能等著天幕什么时候再给点秦二世的消息。 可天幕没有听到他们的心声,依旧我行我素。 【二十一岁。 嬴昭华勒马在溃堤前时,青州长官仍捧著帐册不愿意交出来,絮絮叨叨:“殿下,闺阁不宜见污秽,您还是回咸阳去吧。” 这位殿下是个厉害的,万一真的被她看出来什么,那就完了。 嬴昭华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废话,只目光巡视四周。 堤下灾民的呜咽声被官吏们持棍隔在十丈开外,绢靴已陷进泛著腐味的淤泥里。 她皱眉,突然解下蟠螭纹玉带鉤。 金线刺绣的裙裾掠过眾人惊惶的视线,量水杆的青铜刻度在烈日下划出寒芒,那道茜色身影已纵入溃口激流。 “殿下不可!”隨行的官员扑倒在泥浆里,却见殿下手中量杆稳稳插进漩涡。 混黄的水线迅速漫过第三道硃砂刻度——那本该是去年加固堤坝的位置。嬴昭华攥著桿身的手指节发白,身形挺拔如松。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声音似乎是含著冰:“去岁工部拨付的松木,都烂在诸位袖笼里了么?” 甩开湿透的广袖,一卷被冲开的帐册正巧缠上量杆。浸透的墨跡显出蹊蹺:同一批石料竟在三个州县重复列支。 堤上官员们补服下摆被她溅起的水浸透,像一群淋湿的乌鸦。 “今日本宫就把话撂在这了!本宫裙摆浸透几寸水,尔等就贪墨几万石!” “知晓將功赎罪还好说,如若不然、本宫多的是力气与手段让你们千百倍的吐出来。”】 <都说了庸君危害大了,在之前的前几任君王都是死死压著贪污腐败,结果现任庸君上位二十几年就这鸟样了。> <还有治水啊,虽然治理了黄河母亲它照样肘击咱。但不治理绝对更麻烦。这不,水患这不就来了?> <可不是嘛,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太宗都差点给黄河跪了喊『阿母』了。> <奇怪,他为什么不喊阿父?明明这喜怒无常的样子更像是秦始皇吧?> <因为太宗看透了母亲的本质……> <哈哈哈哈哈哈哈,楼上的真是天才。> <过奖过奖,我只是刚刚结束辅导功课这样的美好亲子时光而已。> <那很有生活了。> 嬴.喜怒无常.政:“……” 嬴.看透本质.炎:“……” 父子二人同款沉默脸,要不你们还是別谈他们了吧?秦二世是谁其实也不是很重要。 当然二人也没有沉默太久。 “王綰,著重关注水患的治理,要多少徭役直接安排。”既然知道了,那就提前治理。 “喏。” 天下人则是共同关注那一句“死死压著贪污腐败”,黔首掰著手指头算勉强算明白——大秦未来至少有八位君王严查贪污,还是连续八位君王。 黔首都能算明白,那官员呢? 原大秦的老秦人多数有恃无恐,大秦法律法规近乎是刻进骨子里了,在从小耳濡目染的前提下,敢顶风作案的不超过两成。 原六国的官员就不一样了,原本六国还在的时候是怎么贪污的,现在照旧怎么贪污。 天幕上的信息让他们连冷汗都下来了。 这十九公子绝对不能登基!!! 绝对不能登基的十九公子其实也看不上他们。 嬴渠梁觉得嬴政对六国的安排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纯不满他耽误军功兑换。 但嬴炎隱隱约约感觉到有问题,偏偏又说不上来有什么问题。 最后只能摇了摇头,把注意力放在天幕上。嬴昭华这个后辈,精神状態挺別致的。 虽然大秦的君王也都是群脑迴路清奇的……,他是不是把自己给吐槽进去了? 算了,他现在还不是皇帝,应该不算。 不远处的云浮公主在公主堆里感慨:“她好厉害。”眼中流光溢彩。 这世间能够有勇气挑战权威的绝对是少数。对於公主而言,多数情况下父兄就是权威。 十九弟端坐在父皇身侧,远远的瞧著没有往常真切——那原本是长兄的位置。 【二十八岁。 登基大典的钟声响彻云霄时,嬴昭华正凝视著凤冠上一颗渗血的珍珠。 那滴暗红色的血珠凝固在珍珠表面,像一颗不合时宜的泪。 这颗南海明珠本该纯净无瑕,如今却成了父皇留在世间的最后痕跡。 她那无能、懦弱的父亲。 “陛下,时辰到了。”大太监跪在阶下,声音压得极低。 嬴昭华没有抬头。 回忆起三日前那个暴雨倾盆的黎明,叔父率领三百宗室子弟围困太极殿的场景。 那些与她血脉相连的人们举著火把,火光映照著一张张贪婪的面孔。高喊著“牝鸡司晨”的口號,要她交出传国玉璽。 “陛下若不下令,叛军就要衝进內殿了!”禁军统领浑身是血地跪在她面前。 她记得自己的声音,冷静得不像活人:“凡参与叛乱者,一律处死,不论亲疏。” 他们不是嬴昭华的对手,这个国家的君王尚且死在她剑下。 包括乳母在內的一百三十七颗人头在午门外排成了九层高台。行刑持续了整整一天,雨水混合著血水流满了整个广场。 她的叔父嬴赫是最后一个受刑的,那个曾经教她骑马射箭的男人,在断头台上诅咒她永生永世不得安寧。 “陛下?”大太监的声音將她拉回现实。 嬴昭华缓缓抬起眼帘。镜中的自己头戴九龙九凤冠,十二串珍珠旒垂在面前,每一颗都价值连城。 伸手拨开旒珠,看见自己苍白的脸上涂著过浓的胭脂,像戴著一张面具。 “朕!再无亲族,唯有臣民。”】 <金戈染就胭脂色……> 第10章秦昭帝(3) <这个我知道,这是秦昭帝登基前穿上龙袍时写的。至於下一句嘛——> <铁马踏碎琉璃月?> <半是残阳半是血?> <却作春风嫁衣裳?> <楼上的几个是要考研吗?> <影响美观!叉出去!!!> <下一句没有流传下来啊。> “诗做的稀奇古怪的。”有士人这样评价。当然说的是天幕下方的白字,疑似是后人的发言。 他们喜欢这样的? 秦人不太能欣赏的来。 张良人已经在山林里待著了,冷笑一声:“都是惺惺作態。” 能杀掉自己三百多宗族的人,残暴至此,不愧是大秦的君王。 对宗族尚且如此,对臣民呢? 只是……,连续百年都打压贪污腐败吗?张良默默的用刻刀记录下来。 重点不是打压贪污腐败的態度,重点是压的住的手腕。 反秦,难啊。 …… 嬴政关注点不一样,他独自不满——为什么这个子孙用的是冠冕?他不是废除了吗? 哦,还有早就被废了的庙號,还是逆子废的。秦太宗,一听就是庙號。 “十九,你怎么看?”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差点把嬴炎cpu给烧了。 什么怎么看?我应该看什么? 嬴渠梁晃晃悠悠,道:“你爹之前不是废除了冠冕和庙號吗?你废一个,她废一个,那他制定下来的规矩还有没有效力了?” 重点不是废除了他的制度,重点是挑战了他的权威。 嬴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十九公子毫不犹豫的装糊涂,道:“我们老嬴家的淑女就是有血性。”我还小,我今年才十三岁,我什么都不懂。 嬴政冷哼一声,铁扇敲击案几,敲的砰砰作响:“有血性?朕看是欠收拾。” 和她祖宗一样欠收拾。 几位公子噤若寒蝉。扶苏悄悄拽了拽十九公子的衣袖,低声道:“十九弟慎言。” 嬴炎超小声的和长兄道:“好歹是父皇亲儿子,他还能为了这点事砍了我不成?” 他自小就知道——只要不是叛国谋反,就算是直接揪了三公九卿的脑袋当球踢,宽恕一下也就是流放加贬为庶民而已。 公子扶苏:“……” 好像是这个理,但看著明显脸色又黑了一个度的嬴政,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嬴政:你们老子听到了!! 【三十岁。 嬴昭华巡视墨家工坊那日,暴雨衝垮展示台,雷光交错。 前方,一白衣女子忽然抓住官服內衬的雪白襦裙。一下將三尺裙摆生生撕下,平铺在尚未倒塌的半边檯面上。 浸水的丝绸在雨中绷紧如鼓面,炭笔落下时晕开奇特的火焰纹。 “硝石推进……”她腕骨突起如青玉,炭笔在闪电间隙飞速移动,“铜翼要可摺叠……” 女帝制止侍卫通报,凤眸微眯。 透过雨帘,单薄身影时而停顿咬笔沉思,时而发狠般连画数道弧线。 雨水顺著嬴昭华的下頜流进衣领,在她脚边匯成小小的漩涡,可执笔的手稳如祭坛上的青铜鼎。 “成了!” 女子猛然抬头,湿透的额发下,那双眼睛亮得骇人。直到此时她才看见五步外的女帝——玄色龙纹油衣下露出朱红裙裾,金线绣的凤凰在雨中依然耀眼夺目。 “陛……” “继续,”嬴昭华抬手,声音中带著令人安心的力量,“朕在看。” 白衣女子喉头滚动,突然將炭笔狠狠戳向丝绸某处:“这里加旋转机关,村妇也能单手操作。” 笔尖撕裂织物,墨色却诡异地顺著经纬扩散,“三百步內可穿皮甲,发射时——” 滔滔不绝的讲述之后,女帝讚赏:“善。” “汝何名?” “白鳶。”】 <白丞相!是白丞相!墨家那一辈的领头人!律法和机关方面是双面鬼才。> <女帝身边最出名的臣子,没有之一。> <也是死的最惨的?被直接沉湖了……> <滚——!!> <嘶——,从孝公开始,大秦丞相好像都没什么好下场。> <只能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真爱,除非丞相寿终正寢在了他所效忠的皇帝在任的时候。> <额,你这也不绝对啊。> 王綰&李斯不可置信:“?” 你们说啥??!!再说一遍?? 嬴渠梁飘在旁边著急:“姬鞅那傢伙怎么了??!小炎子,你怎么从来没有和孤说过??” 事实上当时读到商鞅被一分为五之前,就突然福至心灵不看了的嬴炎:“……” 商鞅此事就和当年的白起一样,在秦国不算什么光彩事。因为过於减弱先祖在后辈那里的威信,所以如果没有人想专门学的话 ,向来是一笔带过。 一笔带过,再加上嬴炎有意避著,孤魂老鬼还真不知道这回事。 第11章云集而来 天幕管杀不管埋,丟个炸弹就直接黑屏了,嬴炎在心里唾弃它。 现在又不可能和列祖交流,只能尷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徒留孤魂老鬼嬴渠梁独自骂骂咧咧。 王綰李斯这左右丞相倒也通情达理,没那个胆子问秦始皇,且知道这事大概率和嬴炎这个秦三世没有什么太大关係。 低著头各自推演那位秦二世到底是谁。 至於嬴炎的丞相? 坏了!昨日那个秦宗传那个穿著丞相服饰的是谁来著??!! 咸阳城中的嬴元和远在阳武户牖乡的陈平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会吧? 张行之幸灾乐祸的毫无心理压力:“你不会是真干了什么让主君或少君不高兴的事了吧?真惨。” 要知道,嬴元可是一个软包子。 嬴元:“哪里和贤兄一样,连主君的登基大典都没过去。” 是的,登基大典没有张行之。 作为养济院的领头人,隨著人员逐步下放各地,在嬴炎麾下话语权不可谓不重。 嬴炎云游天下是真,同时安排好养济院出来的人也是真。 张行之反唇相讥:“说不准是因为我在后方给主君压阵去了。” 嬴元:“真不是病倒了起不来吗?” 虽然脑子好使,但身子骨脆的张行之:“……” 真是够够的了! …… 陈平收拾东西都暂停了。 丞相具体是什么服饰其实他不清楚,但这不妨碍他知道距离秦太宗最近的臣子是哪两位。 “良人?” 他的夫人站在门边,轻蹙著眉唤他。 昨日近乎是天幕一结束,县令就急急忙忙过来了——下一任秦帝身边的红人,他能不巴结吗? 就连去咸阳的路引、路费、侍从都给他凑齐了,明摆著告诉他:你去你的,其他事交给他,你放心! 侍从还在外面候著。 现如今陈平要是真的因为这莫须有的事放弃了,在哪里都不好看。 陈平摇摇头:“我在想,可能需要更加谨慎一些了。”像他这样的人除了一条命,没什么可搭进去的。 因为可能会死,那就不求这富贵了吗? 背著行李推门而出:“走,去咸阳。” 原本,他打算的是在大秦乱起来之后支持哪一路反王,可如今结局已经註定…… 不止是他,天幕上出现过的,秦太宗的臣子,或是求富贵,或是求理想,全部云集而来。 …… 天幕停了,预计明日才能再次出现。 嬴政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似乎是把嬴炎这个儿子无视了个彻底,脚步飞快的走了。 嬴炎目光跟隨著嬴政……手里的扇子,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真是的,他的凶器就这么被霸占了。回头再去少府用父皇的私库锻造一点好了。 反正不用他钱。 君王离开,其他人自然可以轻鬆一些。重臣们一改天幕来临之前的冷淡有礼,笑容都真切了几分。 这时候臣子和公子交往,还没有后世那般需要偷偷摸摸的程度。 但嬴炎觉得还是离他们远一点的好,嬴政没有明示的前提下,自觉一点是好事。 可以参考王翦王老將军。早就跟著嬴政溜的影都没了。反正他能力过硬,小心一点也不会被边缘化。 臣子能避开,兄弟可就不一定了。 昨日天幕结束之后除了七八位秦女所生的公子公主和他一起在泰山顶端蹲著,其他人都怕被父皇不满而离开。 今日一大早嬴炎又早早的被拎过去討论什么分封郡县之类的。 总之他们没什么机会和十九弟交谈(划掉,培养感情)。 嬴炎:“……” 他们三十几个兄弟姊妹之间关係不算多好,因为太多,所以就不当回事。 说实在的,他长这么大还真是难得被这么热情似火的围在中间。 “几位兄姊,是有什么需要炎解惑的吗?” 云浮挤进来:“能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再多的事问十九有什么用?他今年才十三!他能懂什么?!!” 其他人:“……” 云嫚公主咳了一声:“哈哈哈,我们就是问问,十九,有没有什么是需要咱们帮忙的?” 还是来点实在的更切实一点。 嬴炎笑眯眯的,一张脸天真无害,让怀疑他会杀兄弟的几位兄姊都不由的心怀了几分愧疚,他道:“当然有啊。” “你说!” “可以让出一条道吗?我现在感觉自己有点呼吸困难。” 最矮,再加上围上来的兄姊们够多,公子身上的香薰和公主身上的胭脂都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一个就罢了!这么多一起来? 他怕不是真的要被看死吧? “额……,好的好的。” “十九弟架子可真大。”胡亥抱胸,眼神中带著些许阴鬱,道:“是觉得位子稳了就看不起我们这些兄姐了不成?” 嬴炎闻言,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只是眼神微微冷了下来。他转过头,看向胡亥,语气依旧温和:“十八兄何出此言?炎不过是身子不適,想透口气罢了。若十八兄觉得炎怠慢了诸位,炎在此赔个不是。” 他的十八兄,聪明、机灵,当然如果这些品质用在正途上就好了。 胡亥冷哼一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公子高拉住。公子高低声道:“十八弟,莫要胡闹。父皇刚走,你便在此生事,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胡亥甩开公子高的手,瞪了嬴炎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咱们走著瞧。 云浮见状,撇了撇嘴:“胡亥这小子,仗著父皇宠爱,越发没规矩了。” 嬴炎摇摇头,轻声道:“云浮阿姊,慎言。” 云浮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话。 这时,扶苏走了过来,温声道:“十九弟,可有空与为兄一敘?” 二十一岁的青年完美的继承了父母的好基因,长得面若冠玉。一米九的身高更是绝了。 嬴炎心想:同是一个爹,我应该未来不会比大兄矮吧? 嘴上道:“大兄相邀,炎自当从命。” 两人走到一旁僻静处,扶苏沉吟片刻,道:“十九弟,天幕之事,你如何看?” 嬴炎:“大兄是指哪一方面?” 扶苏嘆了口气:“自然是……秦二世之事。” 秦二世未定,十几个公子中现如今只有嬴炎能排除嫌疑。 嬴炎:“天幕所言,尚未发生,亦未必会发生。大兄何必忧心?” 多大了?不懂人定胜天的道理吗? 扶苏摇头:“可天幕既现,必有缘由。我担心——” 嬴炎打断他:“大兄,与其担忧未定之事,不如做好眼前。父皇雄才大略,自有决断。” 扶苏欲言又止。 嬴炎耐下心来,决定用可沟通的方式和他交流:“大兄,你爬泰山之时在山脚、山顶之时看景的感受相同吗?” 扶苏不明白为什么话题就跳转到这上面了,茫然的摇摇头:“自然不同。” 山脚往上观巍峨浩瀚、山顶往下看云吞万壑,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第12章赵高闭上了眼 “同一个人在不同的高度看到的景色尚且不同,更別说父皇与你是两个人,具有两种不同的思想。” 公子扶苏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从何而反驳。十九弟从小就很有自己的主见,十九弟四五岁的时候,公子扶苏就说不过他了。 然后,嬴炎绕来绕去引出最终主题:“所以在你没有到达父皇的高度之前,不要试图去反驳父皇。” 到达秦始皇的高度=当皇帝=你这辈子都不要去反驳他。 非常完美。 你问嬴炎自己? 灵活些,视情况而定。 另一边,李斯和王綰並肩而行。 王綰低声道:“李兄,天幕中那位秦二世,你可有头绪?” 现如今他们最愁的不是女帝,而是那位秦二世。毕竟女帝是一百多年后,而秦二世是就在他们面前的。 重点是他们!丞相!还可能会死在那个秦二世手里? 李斯摇头:“毫无线索。不过,既然天幕已现,想必真相不久便会揭晓。” 王綰苦笑:“但愿如此。只是陛下那里……” 李斯一向不议君王:“陛下心思难测,你我只需做好分內之事,静观其变。” 王綰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 嬴炎好不容易送走了国民好兄长扶苏,一转眼又对上了自己列祖幽怨的眼神。 差点忘了这茬。 “那个…列祖?” 嬴渠梁鬼气森森:“姬鞅到底怎么了?” 商鞅与他的关係何其之好? 君臣、挚友,志气相投。为了支持商鞅的变法,他太子都能“埋”进去。 “咳咳咳”嬴炎尷尬的直咳嗽,含蓄道:“被、被一分为五了。” 嬴渠梁对法律非常敏锐,从他在嬴炎到了能认字的年纪就要求这个孙子看完所有法律就能看出来:“车裂?五马?” 嬴炎眼神乱飘:“对。”明明是嬴駟这个天祖乾的,可他就是莫名心虚。 嬴渠梁沉默良久,眼中闪过痛楚,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静。缓缓道:“变法者,终为法所噬。” 能够制定让大秦由弱变强制度的人才,怎么可能想不到死亡? 嬴炎小心翼翼:“列祖,您不生气吗?” 嬴渠梁是他自记事起就陪伴他的“人”。真论起来,他其实是把父亲的感情寄托在这个列祖身上的。 故而他非常关注嬴渠梁的情绪。 嬴渠梁苦笑一声:“生气?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姬鞅的变法,让秦国强盛,却也得罪了太多人。” “……,我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嬴炎低下头,轻声道:“商君他……至死都未曾后悔。” 嬴渠梁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再次看见了那个冷漠严肃的友人:“他当然不会后悔。他的一生,都在践行自己的信念。只是……”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凌厉起来:“嬴駟那小子,倒是好大的胆子!” 他的儿子他了解。嬴駟真的压不住贵族?估计是私心更重一些。 嬴炎缩了缩脖子,不敢接话。 嬴渠梁冷哼一声:“罢了,往事已矣。如今大秦的未来,还要看你们这些后辈。” 能继续他和姬鞅的变法,就够了。 …… 而此时的嬴政呢? 身处行宫之中,本身就没有太多的奏摺需要批,倒是难得閒下来了。 人一閒下来就容易手上不安分。嬴政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十九为什么每天那些个破扇子不离手了。 ——太閒了! 始皇帝展开铁扇子如是想。 要不?给他多安排点活干? 能直接启用十二岁“童工”的嬴政丝毫不觉得奴役自己十三岁的儿子有什么不对。 面前,是瑟瑟发抖的中车府令赵高。 赵高颤抖著腿,头上顶著苹果:“陛、陛下,您、您……,瞄准些……” 陛下要练习像是天幕上十九公子那样的扇法,为什么不用奴隶或者死囚啊! 嬴政回过神来,微微眯起一只眼,瞄准。命令道:“別动。” 十九那孩子,不喜欢赵高。 他知道。 自从他赦免了赵高,让他从蒙毅手下活了下来之后,十九就直接把对赵高的不喜摆在了明面上。 但他又不可能反覆无常的再次把赵高给埋了。而且赵高的確好用…… 但现在不同,十九的分量加重了。没必要为了一个赵高坏了他们之间的父子情分。 “別动。”学著记忆中的十九那样掷出扇子,夕阳下反射出金属的光芒。 赵高猛的闭上眼。 “啪——”秦始皇骑射能力不低,准头极高。苹果被一分为二,扇子直直的插进后面的墙壁上。 三两滴的果汁从头顶流了下来,赵高“噗通”一声跪下:“奴有罪,请陛下降罪!” 嬴政摆摆手,很快就有侍从將扇子擦拭好送了回来——半点损坏的痕跡都没有。 “你的確有罪。”到底有没有罪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嬴政觉得他有罪。 之前近乎算是储君的扶苏也不喜李斯,不过李斯能力极高,足以让嬴政无视扶苏的不满。但他赵高算是个什么东西? “你以后,跟著十九,中车府令会有別人代替你。” (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都是中午十二点更新,出了意外的话会提前一天告知诸位的。) 第13章起义 这是嬴政最后的仁慈。如果十九想要处死赵高,他也没意见。 赵高身体一抖,低头:“喏。” 十九公子都说过那种话了,对他有没有好感那就是显而易见。 赵高爬了起来,灰白著脸躬身离开。 掂了掂手里的铁扇,嬴政:“唤李斯与十九过来。” 天幕除了给了一个十九是未来君王的消息、而且“白手起家”也能压下天下之外,根本没有给出什么国之策略。 问题不大,他可以给下属找事。 比如——书同文。天幕上的文字明显比现如今的小篆要简便,重点是好看。 侍从领命而去,不多时,李斯和十九公子嬴炎就在门口相遇。 李斯行礼,比之以往態度更好了些,手势向殿门:“十九公子,请。” 心中思忖著陛下唤他和公子一起前来有何事?李斯擅长揣摩陛下的心思,可此时也是一头雾水。 嬴炎:“李丞相,请。” 他那父皇不是个小气的人。就像是把儒家推到长兄手里一样,也想把法家推到他手里? 嘖,法家的现实和人精程度……可比儒家难搞多了。 怀著这样的心思,嬴炎面色不变的跟在李斯后面,把李斯嚇的心突突跳。 嬴政对此没说什么,甩出一份捲轴——上面记载了直至今日已经出现的,天幕上的缺胳膊少腿的字。 “朕欲把朕之大秦的通用文字改成天幕上的那一套。” “陛下圣明。”李斯毫不犹豫的开口。 他非常熟练——书同文就是他在推行,现如今不过是换一个主体而已。 嬴炎:所以叫我来是干什么的? 嬴渠梁早就调整好了情绪,这是君王的必备技能之一:“估计是让你跟著李斯学学,你也別不高兴,不能因为个人情绪连大事都不顾了。” 秦二世杀兄弟姊妹,看样子杀的还不少,那就肯定不是扶苏。 不是秦二世=不管是阴谋阳谋,作为备受期待的长子,他都没玩过自己弟弟=废了。 被儒家教废的!!!这时候铁定不能让下一个好苗子接触儒家。 嬴炎:“……” 咱们老嬴家好像没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唉——出了名的任性。 怎么出了名的別管。 果然如同猜测的那样,嬴政接著对嬴炎道:“最近你都跟著李丞相,不懂的直接问。” 瞧瞧,当爹的多贴心?他可真是一个绝世好父亲。 嬴炎:“……,喏。” 他对李斯好感度不高来著,虽然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好感度不高。 接下来,就是李斯匯报各方面政策进程。嬴炎经验不足,只有仔细听认真记的份。 在旁边的嬴渠梁也全神贯注的听,时不时插上两句,踢一下晜(kun)孙让他开口问。 被踢的嬴炎:“……” 虽然不疼,但就是感觉怪怪的。 嬴炎深吸一口气,硬著头皮开口:“李丞相,关於『书同文』一事,我有一处不解。天幕文字虽简,但六国旧地士人习小篆已久,骤然更改,恐生牴触。不知可有缓和之策?” 李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隨即捋须笑道:“公子所虑极是。老臣以为可分三步走:其一,以咸阳私塾为试点,新招学子皆习新字;其二,命各郡县抄写两版文书,新旧並行;其三……” 大秦是有专门供给贵族的私塾的,由皇家创办。现如今在刚起步阶段,嬴政连名字都没起,就一个“私塾”的叫,可见不上心。 大秦的人才自己国家自產的……,效果感人。 他忽然瞥见嬴政指尖在案几上轻叩的节奏变快,立即话锋一转:“当然,具体章程还需陛下圣裁。” 嬴政似笑非笑地扫过两人,突然將铁扇“啪”地展开。扇面上竟是用硃砂勾勒出的新文字样,每个转折都带著刀刻般的凌厉。 “朕倒觉得,不如让十九回咸阳之后去私塾当眾书写新字。”扇骨划过空气发出錚鸣,“既然天幕说你能白手起家,总该让天下人看看——什么叫字如其人。” 嬴渠梁的虚影猛地拍腿:“妙啊!那些士人最爱品评书法,只要你写得够漂亮……” 嬴渠梁骤然沉默了一下——这孩子的字可根本不漂亮,写的乱七八糟,偏偏自己欣赏的不行,还顺便给自己的字体起了个“草书”的名號。 非常有自知之明。 嬴炎眉心突突跳:“君父,您……看过孩儿的课业没有?” 不是他不自信。他写的字绝对不是不好看!!!只是他们都不懂得欣赏而已!!! 但是吧…… 別人字如其人,都说什么清秀、有风骨,他的字有点……草? 嬴政有点不好的预感:“你的老师又没有跟著来泰山,朕自然是没有的。” 父子二人面面相覷,然后,嬴政眼睁睁的看著自己儿子对他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那父皇还是看看叭。” 手上是一册书卷,纸张上面的字乱七八糟,只能勉强分辨出上面写的是什么——乍一看简直是侮辱了这上好的宣纸。 纸的发明人是嬴炎的舅舅柴沪,据说是五年前突有所感。那傢伙早年从军残废了腿,后来就从了商,打下了不小的家业。 柴家一脉直接把家中的產业记在了嬴炎这位公子名下,非常巧妙的避开了巴清等巨富的命运。毕竟嬴政非常之要脸,就是再想要钱那也不能和自己儿子抢。 扯远了。 嬴政接过,开篇就是两个草率的字——起义。 嬴.皇帝.政:“……” 嬴政好脾气的合上了书卷。 心里却在思索:果然是逆子。 嬴炎感觉很无辜:不是父皇你说要他说说“爱民如子”的问题吗?早点写出来成册你还不高兴。 嬴政:“李斯,用你的字。” 十九公子这个疑似下一任主君的象徵意义自然是比李斯要重的,可李斯这个丞相也不差。 重点是李斯的字很符合大眾审美。要不然嬴政也不能让他刻字玉璽。 “喏。” 第14章秦宪帝(1) “起义”这两个字足够让一位君王脑子疼了,嬴政最后嘱咐完嬴炎好好学习,挥挥手让二人退下了。 十九给的书卷回头再看——有点太辣眼睛了。 第二日,行宫回咸阳的队伍在官道上缓缓前行,旌旗蔽空,车马如龙。 嬴政端坐在六驾青铜马车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案几,目光透过纱帘望向天空。 “陛下,时辰將至。”新的中车府令躬身提醒,声音极为恭敬。 嬴政微微頷首,抬手示意停车。 整个队伍立即停下,训练有素的侍从迅速在路边空地上摆设好小案和坐席,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发出半点多余声响。 君臣纷纷入座。 天幕上果然又出现了非常熟悉的初始画面——凤凰入殿。嬴炎一想到他是第一个受害人,就尷尬的脚趾扣地。 不过其他人倒是接受良好。这是大吉兆,说明大秦又有明君了, 秦歷326年,秦宪帝,嬴寰。 宪,大秦的普遍社会观念中指法令和法度。以宪字为諡號吗? 光是一个諡號,就引的一眾法家子弟齐齐激动的无以言表,只恨无缘为这位君王效力。 就连李斯也有些手抖的厉害。 ——法家子弟的终极理想啊! 嬴炎的目光却落到了那个326年上。功绩与法律和法度相关吗?那个时候就已经到了需要重新变法的时候了…… 三百二十六年。 作为被秦始皇耳濡目染长大的孩子,他对大秦万世的执念没有他的父亲那么强烈,但还是有的。 嬴政微微一顿,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强烈的不甘心从心底升腾而起,隨后又飞快的被理智压下来。 【九岁。 书册落地的声响在大殿內似有回音,尚且稚嫩的声音比那一摞书册的动静更震人心魄。 ——“改变大秦境遇的二次变法,先祖太宗与先祖孝公麾下商君都没有支持高官就能欺压百姓的道理!!” 太宗说:权责一体;商君说:刑上大夫、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確实是小皇子说的那样。 给他讲刑部这些年记录在案的法案的夫子抚摸著鬍子的手停了下来,语气温和:“殿下,任何事都有双面性,情绪化向来是为人处世的大忌。” 嬴寰抿著唇翻看法案,一起起以权压人的例子不计其数。 大秦的法律除了当年太宗夯实的三五条国策,其他的一直在变。可这世间总能有人发觉法律的漏洞从而成为蛀虫。 “请先生教吾破局之法。”】 嬴政“啪”一下,手掌拍到面前的小案上,怒不可遏——他自然是听不到其中人的所思所想,但是他把那些个法案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生气的不是上层欺压百姓黔首,而是君王权力明显旁落。 声音之大,把坐在不远处的嬴炎嚇的一个激灵,侧头看了一眼自己老爹那沙包大的拳头,默默移开视线。 嬴政对儿子的平静很不满,指著天上的小小少年:“那些人好歹也是你的子孙后代,你就一点也不著急?!” “当时我都离世好几百年了,”嬴炎声音越来越小:“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嬴政:“呵!谁教你的?因为儿孙自有儿孙福,所以你这小……傢伙就理所应当的认为可以不用为他们考虑??” 小兔崽子不能叫。 嬴.儿子.炎:那不行!他抱著这样的想法没问题,可他老爹要是抱著这样的想法……那他回头非把自己累脱相不可! 深觉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嬴炎问:“李丞相啊,上面那些法案都记住了吗?” 李斯从原本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这对父子的状態中脱离:“臣牢记在心。” 和法相关的他不可能不注意,毕竟这事儿大概率还是他干。至於怎么保障法律300多年后还能奏效…… 先让他再思索一会儿。 嬴炎认真道:“父皇您看,李丞相已经牢记在心了。这下可就不用担心三百多年后有人钻那样的法律漏洞了。” 嬴政:“呵。” 在眾人都没有意识到的角落,下面一行行白字正在飞速更新。 <那夫子是张衡张丞相?据说是张良张子房的后人。点头思索.jpg> <感觉更像是张行之的,都是不要名不要命的狠角色。可他和张良一样反秦了,一时间又不知道像谁……> <先生教的破局之法:不让我好过,那大家就都別过。死亡微笑.jpg>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掉製造问题的人?这精神状態绝了。> 非常好,张行之和张子房都不知道是谁,已知张行之不要名不要命,张子房造了大秦的反。 偏偏又没有说明这两个人是哪一个君王在任期间的。 “这……”王綰猛猛皱眉头:“当时的陛下怎么会让这种人教导公子?” 不知道此人会不会造反也就罢了,他的品德如何还能不知道吗? 下官思索一下,附和:“可能是实在无可用之人了吧。”此话一出,周围霎时安静一片。 怎会如此啊? …… 已经藏入深山的张良:“……” 上面说的反秦之人不会是我吧? 追隨他的壮士断腕咧开嘴笑:“主君,您曾说过这下方的一行白字是后世之人,如今后世之人尚且知晓您的名字,说明您反秦真的对大秦造成的影响。如此还要恭喜主君了。” 张良喃喃自语:“理应如此。只是他们先把名、字给说出来了,於我们而言並非好事。” 他和他身边之人都可以改头换面,可万一暴秦查出来或者其他六国余烈把他供出来了,说他们这一方有一个人恰好叫张良字子房,那他不没了吗? 暴秦可没有一个愿意跟人讲道理的,寧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事也不是干不出来。 想到这里,张良吐出了一口浊气。 需要再往深处藏一藏了。 …… 咸阳城郊外的养济院內张行之被一拥而上,这些被养济院养大的孩子同时开口,嘰嘰喳喳说个不停。 张行脸上掛著僵硬的笑意,眼神控诉站在不远处独善其身的嬴元——孩子们没多少人敢直接和这位大秦宗室交流。 就算是他,一开始嬴元也不屑一顾。只有他们的君主嬴炎,待他有一颗平常心。 君以诚待我…… “先生!天幕上提到您了!”一个扎著辫子的小女孩兴奋地扯著他的袖子,“说您和张良一样反秦呢!” 第15章秦宪帝(2) 上面三个姓张的乱七八糟,年纪小的难免理解起来有点困难。 张行之闻言一怔,隨即摇头失笑:“莫要胡说,我何时反秦了?” “可是天幕上明明说了——”另一个稍大些的男孩挠挠头,“说您『不要名不要命』,还和张子房一样……” 张行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张行之虽非什么名士,但也知道忠君爱国的道理。” 不要命不要名,手段罢了。 【十五岁。 大秦配备了专门培养军卒的大秦军科院。太宗规定无论如何都不可短缺了大秦军队的供给和军功兑换。 也因此哪怕此时此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杀人不用偿,欠债反被戮”的情况愈发严重,皇室在军队之中依旧有一批忠实的簇拥者。 可惜的是玄甲营和铁凰卫,从创立之初的百战百胜,到如今都成了架子。 嬴寰不愿意当架子,在父亲殿门前跪了接近一天一夜请求去战场。 他们的敌人——白皮肤、蓝眼睛,聚在一起身上还有味,但也確实架不住意志力坚定,丝毫不输当年孝公之前的老秦人。 秦崇帝不愿意自己的嫡次子出去冒险,愣是闭门不出。父子二人就在那耗著。 雨水丝丝缕缕的飘到地上,跪久了也能把衣摆、长发打湿。 太子匆匆忙忙为七弟撑伞:“小七,这是何必呢?”他能保得住这个弟弟,当一个富贵閒人。 何必呢? 嬴寰抹了把脸,低声:“兄长,比起好好讲道理,世间人多是非暴力不合作,想要变,没有军队如何可行?” 现如今的军队大体分为三支——世家、外戚、宗室,嘴上喊著忠君爱国,实际上都是虎视眈眈。 太子手中的伞微微倾斜,雨水顺著伞骨滑落,滴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 他望著弟弟倔强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他没有弟弟的气魄。 “小七,你可知父皇为何不愿让你涉足战场?”太子轻嘆一声,“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而是如今的局势……牵一髮而动全身。” 君王需要的,是制衡。 嬴寰抬起头,雨水顺著他的下頜滴落,眼神却比雨水更冷:“兄长,正因为局势危如累卵,我才不能坐视不理。玄甲营和铁凰卫曾是国之利器,如今却沦为权贵手中的玩物。若再不整顿,大秦的根基就要被蛀空了!”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身著华服的贵族子弟纵马而过,笑声张扬,丝毫不顾及宫禁森严。 太子眉头紧皱,却未出声呵斥。嬴寰冷笑:“瞧,这就是如今的『精锐』。” 太子沉默片刻,终於压低声音道:“你想怎么做?”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嬴寰目光灼灼:“我要重建玄甲营,从民间选拔良家子,以军功论赏罚,而非出身。只有真正忠於大秦的军队,才能抵御外敌,肃清內患。” “可这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太子忧心忡忡。 “那就让他们来!”嬴寰握紧拳头,“大秦立国之本,便是军功爵制。如今有人想毁掉这个根本,我岂能坐视?” 就在此时,殿门缓缓开启。秦崇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面色沉肃。他盯著跪在雨中的儿子,良久才道:“进来吧。” 嬴寰重重磕了一个头,起身时却因久跪而踉蹌了一下。太子连忙扶住他,兄弟二人一同踏入殿中。 殿內烛火通明,秦崇帝背对著他们,望向墙上悬掛的巨幅地图——那是大秦的疆域,曾经的金戈铁马,如今的危机四伏。 “寰儿,你可知为何朕不愿让你出征?”皇帝的声音透著疲惫。 嬴寰挺直脊背:“儿臣明白,父皇是担心儿臣的安危。但儿臣更担心大秦的安危。” 皇帝转过身,目光复杂:“你不懂。那些异族不过癣疥之疾,真正的祸患在朝堂之內。世家、外戚、宗室,盘根错节。你若掌兵,便是眾矢之的。” “儿臣不怕。”嬴寰斩钉截铁,“正因为祸患在內部,才更需要一支忠诚的军队作为后盾。父皇,当年商鞅变法时,孝公若不掌握军权,如何能推行新政?”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震动。他踱步到案前,拿起一份密报:“北境刚传来消息,异族联军已攻破三座边城。守將……是赵家的人,未战先逃。” 太子倒吸一口冷气。赵家是太后的娘家,势力庞大。 嬴寰单膝跪地:“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三月之內,若不能重整玄甲营,儿臣甘愿受罚!” 皇帝凝视著这个最像自己年轻时的儿子,终於缓缓点头:“好。但你要记住,朝堂上的明枪暗箭,比战场上的刀剑更致命。” 翌日,圣旨下达:七皇子嬴寰任玄甲营统领,有权整顿军务,选拔將士。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赵家连夜入宫求见太后,几位世家重臣“病休”在家。 而民间却是另一番景象——无数寒门子弟涌向徵兵处,眼中燃著希望的火光。 三百多年,足够大秦成为华夏的信仰。而寒门子弟还没有对大秦彻底失望。 嬴寰站在演武场上,看著这些衣衫襤褸却目光坚毅的年轻人,仿佛看到了当年老秦人的影子。 他高举佩剑,声音响彻云霄:“从今日起,玄甲营只认军功,不看出身!你们的每一滴血,都会铸就大秦的荣耀!” 远处宫墙上,太子望著这一幕,轻声自语:“小七,这条路凶险万分……但或许,这才是大秦的希望。” 轻舒一口气,属於他的战场,在后方。】 <外戚啊,自古都是双刃剑,也不是谁都能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欲望……> <其实我觉得大秦能够重新“死灰復燃”也离不开这位太子,毕竟有他压著,秦宪帝才能有足够的时间成长。> 嬴政:“……” 嬴政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发火。 他为了防止外戚干政,甚至都没有立皇后。这些后人都没想过为什么吗?!! 第16章秦宪帝(3) “你立了皇后?立了皇后也就罢了,还不知道加以制衡?” 嬴炎眼神中乍一看充满了清澈的愚蠢:“父皇,我不知道。” 你要不要看看我今年多大? 十三岁娶妻行房事正常,可大秦宗室之中及冠后娶妻的也不在少数。嬴炎就曾经说过非及冠不要给他考虑淑女。 【二十二岁。 在战场上纵横的青年加冠也要在边疆之地,太子亲自前来为七弟举行加冠仪式。 兄弟二人时隔七年再次重逢,皆是感慨颇深。 “七弟,这些年你做的很好。” “长兄,这些年真是辛苦了。” 同时出声后齐齐一怔,然后反应过来笑著互相碰拳。 “哈哈哈,为兄带了了好酒,来!我们兄弟不醉不归。” 寒风呼啸,月朗星稀。 谁知后夜雪雨交加,愣是把喝嗨了的兄弟二人来了把透心凉,心飞扬。 头髮衣摆都掛满了冰雪,兄弟二人酒醒了。太子直言不讳:“你怎么不早说今夜可能下雨?” 原本是下雨,这么低的温度,还没落到地面就结成了冰雪。 嬴寰呼了口气,没有兄长反应这么大:“说不准吶,说不准。钦天监的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边的人还没有钦天监那么高的水平呢!!” 望远镜在他们那里好像是摆设,都去观天象去了。天气预报谁都无法保证百分百准確。 兄弟两个面面相覷,最后哈著白气缩著脖子回了屋內。 狼狈的像是两只大黑耗子。 太子嘟嘟囔囔:“孤就不该心疼你,让叔父那个老不死的过来多好?说不准能直接冻死他,这样还少了不少阻力。” 嬴寰敷衍的附和:“啊,对,对对。” 太子裹著厚厚的毛毯,捧著热薑汤直打喷嚏,过了一会儿,道:“七弟你这地方,连个靠谱的钦天监都没有!改明儿我调几个老傢伙来……阿嚏!” 嬴寰往火盆里添了块松木,火星噼啪炸响:“可別,那群老古董来了,怕是天天要念叨『星象示警』『阴阳失调』。”他突然压低声音,“上个月陇西送来的密报,叔父又往宗正寺塞了三个女儿。” “呵!”太子把陶碗重重搁在案几上,“这老匹夫倒是执著,从你十四岁起就往你府里塞人。”他突然凑近,促狭地眨眨眼,“说起来,你那王妃……” 秦太宗时期就否决了“男女同性,其生不蕃”,转而支持“男女近亲,其生不蕃”。 一直到秦昭帝时期才被普遍接受。 所以出了五服的叔父可以说是不留余力的给诸位皇子塞人。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亲卫在门外高呼:“报——敌军突袭三十里外的供给站!” 方才还嬉笑怒骂的兄弟俩瞬间变了脸色。嬴寰抓起佩剑的姿势行云流水,太子已扯下毛毯露出內里戎装——原来他甲冑都未卸尽。 “传令各堡。”嬴寰语速飞快,“长兄,你带亲卫先……” “放屁!”太子直接踹开帐门,风雪灌进来的瞬间,亲卫们看见他们素来温文尔雅的储君爆了粗口,“老子穿三重甲来的,你让我当缩头乌龟?” 三日后捷报传回咸阳,隨军史官记录的却是“太子殿下运筹帷幄,寰殿下阵斩敌酋”。 只有那晚值夜的亲卫记得,两位殿下杀得浑身是血回来时,还在为谁砍的敌將多吵得面红耳赤。 “明明是我先射中那领头人眼睛!” “没老子补枪早跑了!” 老內侍默默把实录宣纸上的“天家威仪”四字划掉,改成“兄友弟恭”——反正陛下早就习惯了。】 <大秦的皇族私下里还是挺真性情的,也就史书上多数记载的都是庄严肃穆。> <冰天雪地被冻得透心凉,心飞扬吗?你这小子。无奈.jpg> <这个太子也是意难平,可比公子扶苏意难平多了……> <那你就错了,秦始皇也没立太子啊。扶苏那傢伙可没资格和这位太子殿下相提並论。> <那確实,一个导致大秦差点玩完,一个为了给大秦续命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 被突然点名的公子扶苏:“?” 导致大秦差点玩完?我??!! 其他人齐齐看向长公子扶苏,包括嬴政嬴炎。 扶苏脸色灰败:“父皇,儿臣有罪。” 嬴政缓缓眯起眼,语气危险:“『导致大秦差点玩完』……扶苏,你未来做了什么?” 嬴炎在一旁幽幽补刀:“长兄,看来你未来也挺能折腾啊。” 说不准比他这个“清君侧”的还能折腾。 扶苏:“……” 他深吸一口气:“父皇,儿臣如何会做出动摇国本之事?” 嬴政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如刀:“那为何后人会如此评价你?” 扶苏:“……” 他也很想知道啊! 可架不住天幕根本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公子扶苏那就是一带而过。 【三十二岁。 这个国家新的帝王抚摸著玉圭,思绪回到了先帝还在世时。 父皇定定的望著他,玉圭在手中转了一圈,“小七,你可知这玉圭作何用?” “量天地之器,正朝堂之仪。” “也是杀人之器。” 父亲轻笑一声,突然將玉圭掷向嬴寰。那时嬴寰接住了。冰凉沉手,雕著精细的星斗纹路。 他起身,先帝灵柩前,嬴寰当眾展开《秦宪纲目》竹简,將硃砂笔掷於地: “今日不用硃批——用这个。” 定秦剑剑锋划过掌心,血一滴滴落下。 群臣战慄间,他拾起滴血的冠冕自语,近乎无人能听见: “皇权之重,首在能审判自己。”】 <额……谁能想到法上君王第一人居然是个皇帝?简直道反天罡有没有?> <所以我说那位太子死的可惜,秦宪帝明摆著更適合当法家酷吏,商鞅李斯那种的。> <忘了。他怎么死的来著?> <就……就支持变法,然后被反噬了。臣子啊、贵族啊,利益足够的时候,別说一个太子,皇帝他们都敢杀。这不是眾所周知的事嘛?> 眾、所、周、知? 嬴政手放在剑上,眼神危险。 好一个眾所周知。 李斯还来不及欣喜未来的后人把他和商鞅同列这件事,就要接受后人认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臣子连皇帝都敢杀”这件事。 为什么是后人这样认为? 那只有可能是有皇帝被杀过!!! 这样想著,李斯头皮发麻。 第17章各家思想统一 诸子百家中,最擅长发疯和道德绑架君王的儒家,有聪明的想到这一点尚且不可置信,更不要说其他家了。 一时间只有在自己家中的、还没考虑到这一层的士人带著清澈的愚蠢: “那个所谓的叔父可真是无耻!不知道『男女同姓,其生不蕃』吗?也怪不得秦宪帝和太子不喜欢他。” 对面的老父语气莫名:“……你少说两句话,免得被旁人看出来什么。” “?” …… 嬴渠梁隨意的飘在旁边,单方面骚扰嬴炎:“你猜你爹会如何?” 秦始皇,极致的无道组成的霸道之君。 嬴炎敲著桌面,用节奏和嬴渠梁交流:“不清楚,列祖若是想到了不妨告知晜孙。” 在一起生活了差不多也有十年了,需要交流但是不能明目张胆交流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只是这需要看嬴炎想不想回应而已。 现如今问,那是真想知道。 嬴渠梁“呵”一声:“这下你知道回应你祖宗了??!不再是把本君当空气了??” 听著列祖在耳边的絮絮叨叨,嬴炎木著脸喝茶,表现的有点呆:他果然就不该回应。 这时候李斯拱手,如同鹤立鸡群,高声:“陛下,臣提倡——焚书坑儒!!” 简单来说就是聚天下之书於咸阳焚之;谁不同意就给他埋了!! 意在愚民。 另外,“坑儒”中的“儒”指的是有学问的各家大贤。说是专指儒家,那是给儒家脸上贴金。 此话一出自然是收到了各家的激烈不满——法家上岸了就想要把往上的路堵死唄? 更可怕的是他们看到了始皇帝还认真的思索了?思索了??!! 內心发出尖锐爆鸣声的同时,他们恨不得当场用唾沫星子把李斯给淹死!! 嬴炎依旧在抱著茶发呆:这个“焚书坑儒”有点耳熟…… 人在发呆,也不妨碍能隨手拉住了想要起身劝诫父皇三思的长兄的后脖领子。一把捂住嘴,如行云流水。 十来岁的年纪就能弯弓射虎,本身气力就足够大,在扶苏不设防的前提下把人治住没有压力。 动静不大,却足以让人侧目。 ——十九公子不愧是我法家的公子! ——完了,忘了这位也是个心狠手辣的。 双方同时有了不同的念头。 嬴炎脸上一派无辜,手上的力道却不小,任扶苏怎么挣扎都无济於事。 “兄长,阿礼和华儿在那边叫你,可能是出了什么事,要不你先过去看看?” 昨个儿说的话全当耳旁风了唄? 去小孩桌去。 周通,大秦博士之一,淳于越的弟子,狠狠皱眉:“十九公子!长公子乃是您长兄,须知『长兄如父』——” 嬴炎沉默,嬴炎思索,嬴炎放开扶苏后大怒,打断道:“这么一群人都是摆设不成?!他居然敢眾目睽睽之下诅咒我父逝世!!!还不把他赶出八百里开外!!” 周通的话卡在喉咙里,眼睛瞪的溜圆:“十九公子!您就算不喜老夫也不必如此污衊!!!” 嬴炎展开了他的扇子,大有要直接砸过去的架势。回想起天幕上一扇子送一郡守下地的壮举,扶苏刚刚“逃出生天”就连忙回来抱住十九弟:“十九弟!十九弟冷静!!” 嬴炎不听,思路清奇且攻击力十足,扇子砸过去正中对方脑门:“这世上什么情况下才会真正的长兄如父?那不就是无父吗?!” 这道理好生奇怪,可仔细一想,好像又真是这么一回事。 “你!你!你!”周通抖著手,呼吸困难的捂著心口。 大秦不支持死哪讹哪儿,嬴炎丝毫不慌。他冷笑一声,指著周通:“你什么你?本公子今日就教教你什么叫『祸从口出』!”他转头看向嬴政,“父皇,此人诅咒您早逝,其心可诛!” 一片寂静,眾臣噤若寒蝉。 谁也没想到十九公子竟能把这“长兄如父”曲解成诅咒君王,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秦始皇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隨即恢復威严:“周通,你可知罪?” 周通扑通一声跪下,额头冷汗涔涔:“陛下明鑑!臣绝无此意!十九公子这是曲解臣的话!” 嬴炎嗤笑一声:“曲解?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情况下才能真正的做到『长兄如父』??” 周通脸色煞白,这话怎么接都是坑。 说是长兄如父,实际上是为了维护宗法礼教。真论起来,父亲还在,哪里用得著兄长当那个“父”? 李斯见状,立刻上前补刀:“陛下,周通此言大逆不道,按律当诛!” 儒家眾人急了,淳于越连忙出列:“陛下!周通只是一时失言,绝无诅咒之意!十九公子年少气盛,误解了圣贤之言啊!” 嬴炎挑眉:“哦?圣贤还教人诅咒君王?那这圣贤到底是何意?”他转向秦始皇,拱手道,“父皇,儿臣请命,召集各派诸子百家入咸阳,决断先贤之意!” “一个人一句话,不可能同时有三个想法,除非他有三个脑袋!” 这句话针对性太高了,诸子百家分裂最严重的就是儒家,其他学派就算有分裂那也没有分裂成那种程度。 嬴政皱眉:没有焚书坑儒来的方便。 嬴炎:“儿臣愿意承担一切支出,举办百家大议。从今以后,孔子也好墨子也罢,一句话,只能有一个思想,除此之外一律算离经叛道,我大秦可派军坑杀之。” 我们不是因为想杀人才杀人的,我们是为了维护圣贤而杀人的,你们应该感谢我们。 淳于越气得鬍子直抖:“十九公子!圣贤之言博大精深,岂能如此粗暴定论?若按此法,天下学者岂不人人自危?” 嬴炎:“淳于博士此言差矣。若圣贤之言真的『博大精深』,为何你们儒家自己都解释不清?若各家学说真的『至理明道』,为何连自家门人都无法统一思想?” “况且退一万步讲,尔等分裂至此,如何能辅佐我一统天下的大秦?” 第18章实验 统一!统一!统一!!! 这父子二人是统一的魔怔了??!! 嬴政听明白了:十九是要把各家思想给统一了,至於怎么统一?百家大议在咸阳城进行,大秦的地盘,影响一下谁是“正统”不难。 这之后,只要谁的思想和“正统”不一致,那就都是自寻死路。 分而化之……,引导其內部交伐。大秦攻打六国时常用的手段。 一想到这想法可能来自他的大一统,嬴政就心情好了些许。 “允。” 詔令由李斯王綰两位丞相主笔,很快通过帝王的审批流向四方。 百家子弟接到之后明知这是阳谋,还是要为了先贤收拾收拾行囊奔往咸阳城参加“百家大议”。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现如今,百家大议的发起人嬴炎正蹲在老父亲的马车里描字,爱美的秦始皇还是无法接受儿子写字这么丑!!! (嬴炎:那不是丑!那叫有特色。) 批完奏章后,在嬴炎的多方暗示下,帝王终於拿出了儿子的那一篇《起义》。 秦始皇难得和自己的血脉共处一室,居然也多了几分耐心,耐下心通篇看完之后,嬴政问:“你觉得工、农可能会起义?” 嬴炎点头:“父皇,在之前的近八百年,黔首若是无法存活,会想方设法的迁移到更加仁政爱民的君王麾下,还能用其他国家的人甚至不如自己安慰一下自己。” “可大秦一统之后,这天下只有一个帝王,逃都没有办法逃。儿臣认为黔首若是多数到了无法存活的时候,起义换一个帝王,那就在所难免。” 在一个帝王面前说出“换一个帝王”这样的话,只能说不愧是“独苗”。 不悦的情绪之后,是思索工、农起义的可能性。嬴政的底色从始至终都是理智和沉稳,暴虐不过是治国的一种手段罢了。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说法。 在此之前也从来没有过所谓的黔首起义——他们在嬴政眼里连人都算不上。 可他已经初露锋芒的继承人说比起六国死灰復燃,他更应该防的是黔首起义。 嬴政掀起帘子往远方眺望。 驰道远处有在田里劳作的黑点,大秦的君王从来都认为在那里候著行礼这种方式太浪费耕作时间——比起形式上的事,为他们耕种更多的粮食才是重中之重。 “在通往咸阳的任一城镇之中,炎请求做一个『实验』。” 嬴政敲桌子的手一顿。 十九总是会冒出一些无法理解的词,不过他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然后用另一个方式解释这个词。 嬴炎见父亲顿了一下,就知道自己又冒出来新词了,只能思索一番后解释:“为检验某一思想或假设政令正確或者错误而进行的事。” 从小到大,总是会脱口而出一些奇怪的词和一些奇怪的想法,他也不想啊!!! 大秦科技、工程发展迅速,像长城的修建等大型工程建设,必然会经歷对材料、工艺等方面的测试与验证过程,这些都是一种“实验”性质的活动,只是没有用“实验”来表述。 所以嬴炎一解释,嬴政就明白了。 “做什么实验?” 嬴炎道:“假设黔首被鼓动造反,他们是否会揭竿而起。” 嬴政不假思索:“当然会。” 大秦歷代实行愚民政策,其他几国中就算是有教无类的儒家最多的齐国,也没有给黔首开智的打算,黔首哪里经得住鼓动? 他防六国余孽,不就是担心他们鼓动黔首造反吗? 嬴炎却道:“如果是六国余孽鼓动黔首造反,那只能鼓动故一国之地的黔首,可如果是同为黔首的黔首鼓动黔首造反呢?一但成型,就可以牵引住不止百万。” 不是六国余孽鼓动黔首造反,而是黔首鼓动黔首造反? “那就是商鞅六术推行的不彻底。” 商鞅驭民六术——弱民、贫民、疲民、辱民、愚民、虐民。《商君书》中更是提到“民强国弱,民弱国强,治国之道,务在弱民”。 嬴炎:“……”我说这么多话是为了让你总结出这个? 嬴炎提醒:“父皇,大秦人口大致两千六百万,其中有两千万都是黔首。这两千万中只要有一个有了想法,就能飞快引起星火燎原之势。” 嬴政的目光微微一动,手指轻轻敲击著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 “星火燎原……”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神渐渐锐利起来。 嬴炎见父亲似乎有所触动,立刻趁热打铁:“父皇,六国余孽再如何煽动,终究是少数,可若是黔首自己有了反心,那便是遍地烽火,防不胜防。” 嬴政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朕的江山,会毁在这些连字都不识的黔首手里?” 嬴炎摇头:“不,儿臣的意思是,若能让黔首安稳,他们便不会反;若让他们活不下去,他们便会反。与其等到那时再镇压,不如现在就想办法让他们……不想反。” “不想反?”嬴政眯起眼睛,“朕要对他们仁慈?” “不是仁慈,是……”嬴炎斟酌了一下用词,“让他们觉得,跟著大秦,比造反更有盼头。” 嬴政嗤笑一声:“商君之法,弱民以强国,黔首若是强了,国便弱了。” 大秦確实强大了,就是证实了这一点。 嬴炎深吸一口气,决定换个角度:“父皇,您修驰道、筑长城、统一度量衡,不就是为了让天下更稳固吗?可若是黔首连饭都吃不饱,这些工程再宏伟,也只会让他们怨恨更深。” 嬴政的手指一顿,目光沉沉地盯著嬴炎:“那你觉得,朕该怎么做?” 嬴炎眼睛一亮,立刻道:“儿臣想做的『实验』,百家大议之后选一个郡,试行一些新政,看看黔首的反应。” “什么新政?” “比如,减轻一些赋税,允许黔首在农閒时做些小买卖……读书识字。” “读书识字?!”帝王的声音陡然提高,“疯了不成?黔首若是开智,岂不是更难控制?” 甚至还要一整个郡!! 第19章小大之辩 嬴炎连忙解释:“不是让他们学儒家那些大道理,而是教他们简单的算术、律法,让他们能算清楚自己该交多少税,不至於被小吏欺瞒。这样一来,他们反而会更信服朝廷。” 嬴政沉默良久。 “你倒是想得周全。” 嬴炎小心翼翼地看著父亲:“那……父皇允吗?” 嬴政盯著他,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嬴炎心头一跳。 “允。” 嬴炎大喜:“谢父皇!” 嬴政却淡淡道:“不过,若是你的『实验』失败了,导致黔首更加难以管束……” 嬴炎立刻挺直腰板:“儿臣愿领责罚!” 嬴政哼了一声,没再多言,只是再次望向远处的田野。 那些在田里劳作的黑点,依旧如螻蚁般渺小。可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这些螻蚁,似乎比六国的贵族,更值得警惕。 只有嬴渠梁从始至终木著脸听著,眼神复杂的盯著晜孙——他是支持商鞅的,可云游的这两年尚且动摇,更不要说本就心智未全的晜孙了。 这世上只有敌人才希望你弱小。 可大秦的君王是大秦子民的敌人吗? …… 天幕第二天並没有再亮起,这让天下的特意空出时间等著的人像是一群小丑。 嬴政拒绝承认自己的小丑,就地开了一场小朝会就直接回了马车继续赶路。 讲的,是字体推行和百家大议。 嬴炎跟著自己的短时间老师学,表现出来极高的悟性。 李斯斟酌了许久才问:“十九公子,您到底是学哪家的?” 嬴炎正在试图根据天幕上的文字自己造几个字,就算用不上,参与过程那也不错。闻言隨口道:“名家吧。” 好消息,名家没有政治主张;坏消息,他纯槓精。李斯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李斯眉头微皱,正欲开口,嬴炎却已经笑眯眯地补充道: “当然,名家虽善辩,但治国终究要落到实处。所以——” 他指尖点了点案上的竹简,“我更喜欢『法家』的『以刑去刑』,『儒家』的『民为邦本』,『墨家』的『兼爱非攻』,『农家』的『重粟劝耕』……” 《博爱》 李斯眼皮一跳:“公子这是……兼收並蓄?” 嬴炎摇头:“不,这叫『实用主义』。” 他抬头看李斯,眼神清澈却带著某种不容置疑的锐利:“老师,您觉得『书同文』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让天下人写一样的字吗?” 李斯沉吟:“自然是为了政令通达,便於治理。” 嬴炎笑了:“那『政令通达』又是为了什么?” 李斯一怔。 嬴炎没等他回答,自顾自道:“是为了让黔首知道朝廷要他们做什么,而不是让他们盲目服从。若他们连律令都看不懂,又谈何遵守?若他们连税赋都算不清,又谈何信服?” 商鞅是支持百姓黔首知晓法律条文的基本要求的,即知晓自己什么不能做。他反对的是黔首理解法律背后的逻辑或参与法律討论。 不过大秦的律法普及多数都是小吏高高在上的通读几遍——太多了,让黔首们每个都理解那太想当然了。 但十九公子所言的似乎是……支持他们识字?李斯下意识看向嬴政的方向。 帝王的马车能算得上是一个小型的“宫殿”,供他们在这里討论绰绰有余。 帘纱微动,隱约可见帝王冷峻的侧顏。始皇帝明显听到了,但並没有什么其他表示。 李斯失笑:和长公子扶苏不同,十九公子还知道和自己的父亲先通通气。 年纪小,知道找人兜底。 聪明。 嬴炎继续低头造字,语气轻快,又把话题绕了回来:“名家虽爱辩,但若能让天下人『辩』得清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李斯沉默良久,终於嘆道:“公子高见。” 其他人这样想那叫贪多嚼不烂,可……从结果倒推过程,十九公子想必没有这种情况。 “先不说什么高见不高见,老师觉得造的这几个字如何?”嬴炎把白纸摆开,字体被迫端正。 效仿天幕上的字体而编出来的基本的三百个字,勉强看得出来是同一个系列。 李斯在天幕开启之前主持的书同文其实就涉及到了文字改动的方面——秦皇喜欢好看的,不是六国之中最好看的他不要! 非常难伺候的一枚活爹。 综上,李斯非常有经验,毕竟如果不是如此,这一次的书同文也不会落到他头上。 哦,额外还要带孩子。 李丞相细细琢磨著该从哪里夸、怎么夸。这不难,十九公子创出来的字甚至有一些根据他的判断可以直接使用。 李斯眼中很快浮现显而易见的讚赏。 他指著其中一个“秦”字道:“公子此字改得极妙,既保留了小篆的骨架,又减了三分繁复。若推广开来,学子们学起来定能事半功倍。” 嬴炎凑近了些:“老师也觉得可行?” “不止可行。”李斯又指向一个“法”字,“这个字去掉了右边的『廌』部,却仍能辨认。公子深得文字精简之要义啊。” 李斯正要继续夸,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回头一看,嬴政不知何时已至在三步之外,玄色衣袂走动间微微飘动。 “陛、陛下!”李斯“慌忙”行礼。 嬴政摆摆手,目光落在那捲竹简上:“给朕看看。” 纸张在帝王修长的指间传递。那张向来冷峻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嬴渠梁仗著只有晜孙能看见听见,吐槽道:“表面上这么严肃,实际上心里快高兴坏了吧?” 可惜没有一个合適的词来形容。 然后嬴政轻咳一声:“还需要继续保持,不能因为这点小成就就沾沾自喜,须知『小大之辩』。” “小大之辩”出自《庄子.逍遥游》。 大致就是——蝉和小斑鳩讥笑大鹏说:“我们奋力起飞,碰到榆树和檀树就停下,有时飞不上去,落在地上便是,何必要飞九万里到南海去?” 意在揭示万物因自身局限(如寿命、视野、能力)而无法理解更高维度的存在。 其实和之前嬴炎所言的登山之论其实不谋而合。 嬴炎对庄子的书很熟悉——很长一段时间,柴敬把诸子百家的一些小故事给他当做睡前故事讲。 不讲思想纯讲故事。 第20章韩信 为他现如今的博爱打下了夯实的基础。 一点都不奇怪嬴政会有这一套打压话术,嬴炎有一种诡异的既视感。 李斯:“陛下,公子天纵之才,还心性极佳,哪里有半点沾沾自喜的意思?” 感觉更是诡异了。 …… 一直到返回咸阳之前,天幕都没有再亮起,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掛在那里,具体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咸阳城內留守的冯去疾早就把事情处理好,其中包括但不限於安排“秦太宗”的部下。 这些人倒也不是都来了,而是来了一半一半,比如大部队的沛县人一个没有。 嬴炎拜见过母亲和一些宗室长辈就来了养济院,盲猜:“可能是想先观望观望,静待时机。” 聪明人,在没有摸清楚情况之前,一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张行之懒懒道,手上不停的把这些之后养济院需要处理的大事一个不落的丟给主君,非常之熟练:“那他们可真是盲目自信。” 他本人虽然不在主君的大典现场,可有不少养济院的人在。光是他现在能在养济院里找到的,就占了接近三成,现如今还在各地没有回来,也是自信。 但哪些傢伙对自己的实力也如此自信?相信晚来一步也能压的住大秦群臣以及他们这些隶属大秦的后起之辈? 他们晚到,是因为光是秦军战死遗孤的身份,就足够让两代君王相信他们的忠诚度了。 嬴元摸了摸鼻子:“贤兄,还是少说两句。” 张行之:“少说什么少说,我和他们可註定不是什么好关係。” 先加入主君麾下的和后加入主君麾下的,相互之间抱团,然后双方互斗,给主君製造可以“渔翁得利”的条件。 张行之对自己有非常清晰的自我认知。 “对了,韩信你打算怎么安排?” 养济院会定期举办文斗武斗,方便孩子们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方向。 韩信就是去年的综合文武第一。问他理想是什么,他说想跟隨在嬴炎身边。 只是当时的嬴炎还在琅琊地区(齐地),鬼鬼祟祟的试图在盐上插上一脚,回来之后也是直接被拎过去泰山封禪,根本没空理他。 从天幕上来看的话,韩信似乎得偿所愿了。 嬴炎给出了他对韩信的评价:“是个聪明人,也知道怎么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作为养济院的真正主人、大秦的十九公子,跟在他身边可比直接出去要划算的多,这么长时间居然只有包括韩信在內的五位想明白了。 ——可见大秦的愚民也不是毫无效果。 张行之招招手叫来人:“那我现在就去安排韩信过来。” 张行之的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韩信便已站在嬴炎面前。 少年身姿挺拔,眉目清朗,眼神却沉静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人。他微微躬身行礼,姿態恭敬却不卑微:“公子。” 嬴炎坐在案前,问:“听说,你去年拿了文武第一?” 韩信神色不变:“侥倖而已。” “侥倖?”嬴炎轻笑一声,“养济院每年出来上千人,能拿第一的,可没几个是侥倖。” 比如前年出来的,琅琊那边的盐生意就是那位在看著,嬴炎在他身上下了大功夫。 韩信沉默片刻,终於抬眼直视嬴炎,可以算得上无礼:“公子是想问,我为何想追隨您?” 嬴炎挑眉,不置可否。 韩信真诚道:“养济院是个极好的组织,我想让它开到大秦每一个郡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內,请允许信尽绵薄之力。” 嬴元摸著下巴沉思:这个韩信话说的,怎么有一种“要是你不把养济院开满大秦的郡县,我就不给你效力”的感觉。 这逻辑…… 养济院有多难开? 纸张推行出去之后为了適应市场,价格只比竹简便宜一点,诸多士人疯抢至今,就这样,纸张卖出去的利润也不过刚刚好供给现如今一个养济院罢了。 嬴炎那是一个铜板都没捞到。 “让养济院开遍大秦?”张行之嗤笑,“你倒是敢想。” 不像他,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韩信不卑不亢:“公子敢做,信才敢想。” 嬴炎拍手:“好,本公子应了。你去收拾收拾行李,一个月后启程去上郡北击匈奴,本公子会直接向蒙將军引荐。没意见吧?” 一个月,足够他刷韩信的忠诚度了。 韩信眼前一亮:“多谢公子!” 上战场?武將的梦想罢了。 总之双方都很满意。 韩信退下后,张行之忍不住皱眉:“主君,就这样放他去军中?可……” 嬴炎抬手打断:“就是要让他去。” 他走到窗前,望著养济院中嬉戏打闹的孩子们:“蒙恬將军治军极严,若韩信能在那里站稳脚跟,说明確有真才实学;若不能……” “那便不值得主君费心。”张行之会意。 嬴元却若有所思:“但若他真立下战功……” “那就更好了。”嬴炎转身,“我要的从来不是温顺的狗,而是一匹凶厉的狼。” (韩信:我就不能是人吗?) 天幕是在回咸阳后的第三天亮起的。 恰好差不多把去一趟泰山积压的事务都给处理的差不多了——天幕还怪好的。 和之前不同,这次里面居然真的出现了人,一个利落的少女。 【诸位,上午好,我是秦蛮蛮,又见面了!】 <蛮蛮好!> <蛮蛮好!> <+10086> “身体髮肤,受之父母!!这淑女怎可如此不孝!!!”就算是黔首,也没有把头髮剪这么短的道理!! 衣著清凉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瞧瞧这个叫秦蛮蛮的周围的其他人,也多数都是利落的短髮,有长发也是隨意的別在耳后或直接束在脑后。 不少人又把话给咽下去了。 第21章柴家 《山海经》记载:“蛮蛮”是一种预示水灾的凶兽,《西山经》载:“有鸟焉,其状如鳧,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蛮蛮,见则天下大水。” 秦人重视占卜与灾异,若提及“蛮蛮”,多数暗指天象示警或自然灾害。 秦蛮蛮,大秦的蛮蛮? 倒也的確符合固有印象。 嬴炎倒是发现了华点——秦乃是国號,说不准这秦蛮蛮就是大秦宗室子弟? 大秦宗室子弟=他的后人。 一时间眼神都温和了一些。 秦蛮蛮很是阳光开朗:【之前呢,先播放了三段微型剪辑。现在我们进入正题——从各个方面讲解大秦四位顶级明君!事先保命:仅限个人观点,並非权威。】 素手一挥,四张纸牌依次排开,上面分別写著——秦始皇嬴政、秦太宗嬴炎、秦昭帝嬴昭华、秦宪帝嬴寰。 <按照顺序先讲秦始皇!!!> <我更喜欢秦太宗!!其他歷史博主一般都是先讲秦太宗的!!!> <昭皇帝不好吗?> <宪皇帝……,算了当我没来过。> 【介於秦始皇和秦太宗是父子,太过相近,我们就先讲秦太宗——】 <耶——!!蛮蛮可真……> 【的母亲。】 <……,把我养的很差。> <《变如脸》,哈哈哈哈!!> 秦太宗的母亲柴敬:“?”你们不是讲皇帝吗?怎么讲起她来了? 並不是很想被注意,手动拜拜。 柴敬没有得偿所愿,始皇帝当然是在天幕提起她的第一时间就去叫人过来了。 柴敬並不是经常被一堆人这样注视,尤其这些人之中还有一个秦始皇嬴政——她的夫君。 柴敬露出尷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入宫的时候恰逢攻打赵国陷入僵局,和嬴政之间难得的几场房事都是被单方面的发泄——体验並不好,心理阴影都出来了。 救救救救救我!!! 嬴政在打量她—— 柴敬长得极好,能献给他的没有不是美人的,面若桃李、眼眸似波。只能说十九一看就知道是挑了父母双方的优点长。 嬴炎孝顺的给她安排好了小案,就在自己旁边:“阿母这边!” 柴敬一米七六,嬴炎这个时候比自己的母亲还低一些(一米七),不过也差不多,母子两个跪坐在一起一般高。 十九公子拿了一把好看的团扇给阿母扇风,小声:“阿母阿母,蛮蛮夸你呢。不用不好意思。” 柴敬:……儿啊,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人夸上天然后让天下所有人知道的。 【说起这位正统帝太后,那必然离不开柴家。为了更好的了解柴敬以推演出她的教育孩子的方式,咱们先简单往前梳理一下柴家的发家史。】 <这个话题有点冷门,有意思。> <眾所周知——在华国追求冷门是一件很热门的事。柴家在秦初可一点都不冷门。> <为了挖出秦太宗的教育培养方式,歷朝歷代没少研究柴家,最后发现纯属天时地利人和。> 柴家? 现如今柴家的领头人是柴敬的父亲柴集——一个曾经从过军的老兵。 不过嬴政不知道这一点,霸道的下令命柴集儘快进咸阳宫。 【柴家,真正黔首的一代一代托举后辈並往上爬的真实写照。最开始的那位——名“柴”。 大家都知道,在秦太宗还没有分三十六功臣之前,黔首是没有姓只有名的,例如叫柴、树、石、车、桥等等等等,都有可能。 柴作为第一批响应商鞅改革军制並立下军功的黔首,得到了当时的君王秦孝公以及商鞅的极高重视。 可以说只要他那一批人过的好,那大秦的军功爵制就会有无数活水源源而来。 河西之战斩將、先登。 柴因军功获封“公士”,得田一顷、宅一处、僕人两名。 君王赐荣誉以名为姓,从此以“柴”为姓氏,就此脱离黔首阶级。】 隨著秦蛮蛮的一句句讲述,天幕下的人们都是恍恍惚惚。 追溯到商鞅时期的……黔首?那还算是黔首吗?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后妃的家族有如何的歷程,除非这个后妃生下了这个国家的下一任君王並且用家族的理念影响了这位少君。 嬴政好像知道十九子对黔首的善意以及对军功兑换的固执到底从何处而来了。 柴家。 <以名为姓传承家族,这可比族谱单开还要牛逼!> <梦想!追终梦想!!!> 嬴渠梁思索片刻后点头:“確实有这回事,那个黔首是我大秦的好男儿。”柴家、小炎子的母族,居然是来自他吗? 柴敬跪坐在嬴炎身旁,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天幕上秦蛮蛮的声音仍在继续,讲述著她曾祖父柴在河西之战的英勇事跡。 那些她从小听到大的故事,如今被全天下人知晓,让她既骄傲又窘迫。 “阿母,曾外祖父真厉害。” 柴敬並没有给他讲过柴家先祖的过多事件,毕竟相比较起他的父族,那柴家的歷程那就叫不识好歹。 柴敬勉强笑了笑,余光瞥见嬴政投来的探究目光,背脊绷得更直了。她从未想过,柴家的歷史会以这种方式被揭开。 臣子们则是敏锐的盯上了三十六功臣。 三十六功臣,和黔首的姓氏有什么关係?什么叫秦太宗封三十六功臣之前黔首都是只有名没有姓的? 李斯心下思索——大秦三十六郡,太宗封三十六功臣……,有名无姓…… 以……,以功臣之姓,赐天下黔首? 虽然还不確认,但心头已然一片火热。如果是真的,这比之分封,更加让人疯狂。 【柴死后,其子继承父志,在秦惠文王时期晋升“不更”爵位。柴家第三代更是达到“大夫”爵位,不过却因拒绝参与甘茂党爭而被贬,最终战死北地郡。 柴家没落。】 听到这里,柴敬的指尖微微发颤。 那是她祖父的故事,一个她从小听到大却每次都会心痛的悲剧。 她记得父亲柴集——当年上完战场之后落下终身病根,转头用家中所有的军功换了一个可行商但不入商籍的机会。 “阿母,原来是你们是那个时候行商的啊?”柴家行商的好处都在嬴炎身上,他也不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就是纯好奇。 还是那句话,比起他的父族,他的母族简直是不值一提,所以本身就没多少母族的人和他谈及什么发家史。 嬴政眉头微蹙。 隨即想到什么,眉头又鬆开了。 柴敬有些无奈,商贾在秦国地位低下,即使父亲用军功换来了不入商籍的特权,可身份依然上不得台面。 这也是她生下一位公子之后依旧位分低的原因之一。 第22章《我的皇帝外孙》 【柴集,柴家第三代,少年从军,却在伐楚之战中肺部中箭,落下终身咳疾。按照秦律,伤兵可凭军功兑换相应特权。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换取田宅时,这个年轻人做出了惊人选择——要了一个可行商但不入商籍的机会。】 <大秦重农抑商,在当时的人看来他简直是和疯了没什么两样。> <倒也不能这么说,不是还行商不入商籍吗?贵族麾下肯定有帮他们行商的商户,他有资本之后招一个不就行了?> <柴集还是很有行商天赋的,只是苦了他弟弟,接近二十年都要把兄长那一份农税给凑上,早早的留下一个柴沪就走了。> 秦蛮蛮笑眯眯的,一个响指,旁边出现了一个单独的框框—— 【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躺在病榻上,手中紧握著一卷竹简——那是柴家三代人的军功记录。 一行行一页页,不止是秦蛮蛮说过的,还有柴家其他分支的。清晰可见。 “我要行商。”年轻的柴集对军法官说,声音嘶哑却坚定,“不是为利,而是为活。”】 柴敬眼眶发热。父亲曾告诉她,当年那个决定让整个家族譁然。军功之家去行商?简直是耻辱。 只有柴集自己知道,他那副残破的身体已经无法继续军旅生涯,而柴家需要新的出路。 嬴政手指轻叩案几,若有所思。商鞅变法后,秦国重农抑商,但並不意味著他不懂商业的重要性。 一统天下的霸业,需要的不只是铁骑,还有源源不断的钱粮。 而现在,柴集已经到了。 柴家虽然没有和嬴炎感慨过什么先辈史,但这也不代表不相熟。 比如他外祖父现如今身边的护卫,就是秦始皇派给他的。 嬴炎对其他人的眼光视若无睹,亲近外祖父亲近的理直气壮:“父皇!也让外祖做我这边唄,阿母已经许久不见外祖了。” 嬴炎距离秦始皇挺近的,想问什么一转头就能问到。 【柴集的选择看似离经叛道,实则暗藏深谋。凭藉军中人脉,他最先做的是药材生意——从北地郡收购治疗刀伤箭疮的草药,卖给各军营。那些与他並肩作战过的同袍,成了他最忠实的客户。】 与此同时,小框框的画面中。 【柴集拖著病体奔波於各地军营,不仅卖药,还细心记录每种药材的效果。渐渐地,他整理出了一套完整的军中医药方略,可见下功夫之深。 待到稳定之后,才转向更容易一点的民生市场。】 <秦太宗大概……八岁?八岁的时候就掌握了柴家所有资源,这也是为什么柴家明明家大业大,综合水准不输当时的巴清,能不走巴清老路的原因。> <在秦始皇眼里,自己儿子的就是在可控范围之內的,但偏偏又不可能和儿子抢钱……> <也是柴集这个外祖父聪明好不好?察觉到不对之后就想方设法送女儿入宫,女儿也爭气,不久就生下了位公子。> <只能说恰好——恰好他们家还是良籍、恰好只有一个如似玉的女儿、恰好柴沪又立了战功……> <《恰好》> <要不怎么说天时地利人和?> “外祖父,你还懂医术?”嬴炎小声。 柴集摇头:“不懂,但我大概懂士兵需要什么。”战场上最宝贵的不是杀敌技巧,而是保命知识。那些药方后来成了柴家商队的镇店之宝。 嬴政眼中闪过讚赏。这个柴集,倒是有几分將才转商才的智慧。 【后来,柴集的商业版图就从药材扩展到了粮食、布匹、盐铁等军需物资。他创造性地建立了“军市”制度——在各大军营外围设立固定集市,既保障军队供给,又不扰民。这一制度后来被秦太宗嬴炎推广至全国。】 <《我的皇帝外孙》> <要不是有一个公子外孙,就他这插手军方的这么大胆,秦始皇发觉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是砍了他三族。> <更妙的是当时还没有公子不可涉及军方的潜规则,有也没那么严苛。> “军市?”蒙恬忍不住出声,“这法子倒是新颖,怎么从来没见过?” “可能因为还是构思阶段?” …… 柴敬低下头,心跳如鼓。 父亲確实提过“军市”的构想,可能是构想,也可能已经开始实践。万万没想到这竟成了儿子未来的政策之一。 那些儿时跟隨父亲巡视各地商铺的经歷,那些深夜聆听父亲分析七国商路的时光,原来早已在她心中埋下种子。 嬴政的目光在嬴炎和柴集之间来回扫视。他突然意识到,平日不显山露水的十九子,身上兼具了贏氏的雄才和柴家的务实——前者让他看得远,后者让他走得稳。 第23章为国做鸭?? 柴家是大秦的子民,一脉相承的忠烈;嬴炎是他的儿子,现如今大秦最稳定的传承。 善。 【柴集的下一代,就是柴沪和柴敬堂兄妹。一个弃戎从笔,一个入了深宫。 秦始皇对后宫的態度……可以说是纯把那些美人当做泄慾工具了。也就是生下公子公主之后才能留下一丟丟寡淡的印象,还只局限於生下前几位公子公主。 理所应当的,柴敬当了一个后宫小透明,生下秦太宗之后就一直带著孩子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 <妈妈是一位非常有智慧的美人妈妈。不知道您还缺不缺孩子~,有没有打算效仿一下宣太后给太宗生个弟弟妹妹?> <啊这,不要搞这么地狱的玩笑啊!!!生下私生子的太后不止有宣太后,还有秦始皇的母亲赵姬赵太后!!!> <秦太宗:我谢谢你全家。> 秦始皇嬴政:“……” 秦太宗嬴炎:“……” 柴敬噗通跪下:“陛下!妾指天发誓,妾绝无此意!” 秦蛮蛮那边看到了屏幕上的这些戏言,无奈的摇摇头。 【其实有些学生会因为赵姬和柴敬同为大秦帝太后而且时代相近从而混淆二人。 误以为秦太宗才是那个被母亲针对的冤种,但实际上这纯属污衊。 柴太后活了七十二岁,一辈子只和儿子红过两次脸:一次是秦太宗登基三年还未娶妻;另外一次是为了支持女子入朝为官。 俗话说——好女旺三代,柴太后就是歷史上有名的“好女”。 要知道,不止秦太宗,后面的秦文帝和秦明帝可以说都是她教养出来的。 (秦明帝十四岁,柴敬离世。) 三代明君哦~】 <区区三代明君后人罢了,也就大秦歷代先君知道了之后能入梦一个比一个激动把秦始皇逼著去卖身而已。> <大秦歷代先君:我不管!你要是不去!就別姓嬴了!跟你那个仲父姓吕去!!!> <为国做鸭!陛下,你可以的。> <一群神经病,这么把我们父皇和鸭子划等號了??!!> 不懂什么是鸭子,但不妨碍大秦上下分析一下前后语境。卖身的……男妓? 柴敬? 柴敬一整个人快碎了。 她何德何能? 先祖嬴渠梁思索片刻,认真点头。 娶了/纳了一个女人就能得到三代优秀后辈的话……,卖身怎么了?怎么了??!! 委屈他了? 嬴政面前的臣子们把脑袋低到了最低。脑子里调出一辈子最伤心的事循环,拼命压制住嘴角。 冷静!冷静!想想妻儿老小!!! 甚至有狠角色直接给自己来了一拳,眼眶当即红了一圈。 嬴炎目瞪口呆,一时间怀疑自己在做梦,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嘶——!!”十九公子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嬴政的脸色阴晴不定,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目光在天幕和跪伏在地的柴敬之间来回扫视。 他缓缓抬手示意柴敬起身,安抚道:“不必惊慌,后世狂徒妄言,朕岂会当真。” 他又不是真的做了……嗯。 而且也不会真的有祖宗入梦劝他。 別让他知道这些人的祖籍所在地!!!尤其是那个“为国做鸭”的!!! 秦蛮蛮调侃:【那你们就忽略了秦始皇的意志力,如果真的能確认三代明君继承人,哪里用先祖入梦催啊?】 <主播你也没放过他!哈哈哈哈!对不起我迷人的老祖宗,容我再笑一会儿。笑够了我就停。> 嬴政深吸一口气,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目光如刀般扫过殿內眾人,最终落在天幕上。 秦蛮蛮,后辈中的大秦宗室,还不知道隔了多少年。 他能怎么办?总不能阉了小十九以绝后患吧? 小十九嬴炎莫名一个哆嗦:有点冷啊。 柴集犹豫了一下,然后招呼外孙的从属下去多拿了几件衣服过来。 【咳咳咳!咱们言归正传啊! 这位秦太后的教育,光是记载在史书上的就挺別致的。 总结起来就几句话: “你要先是你自己。” “打架可以,打输別回来哭。” “读书要狠,背书要准,写错字就抄《商君书》。” “谁要是敢学你爹(祖父/曾祖父)熬夜批奏章,老身亲自打断你的腿!”】 <哈哈哈哈救命!最后一条是什么鬼!> <《关於我太奶奶为了防止曾孙猝死决定物理催眠这回事》> <笑死,秦太宗年轻时熬夜被抓包,真的被老太太提著擀麵杖追出三里地,第二天上朝一瘸一拐的> 嬴政闻言,眉梢微挑,看向自己那个据说会成为秦太宗的儿子。却见嬴炎正偷偷揉膝盖,显然已经开始未雨绸繆了。 【最绝的是秦文帝十二岁那年,因为算错粮草数目差点导致边关断粮。 虽然让十二岁的儿子算粮草这种事有点离谱……我们姑且算是秦太宗对儿子的歷练好了。 柴太后直接把人塞进运粮队,让他跟著民夫徒步三百里送粮。史书记载“帝足底尽裂,泣而悟”——】 <臥槽!这教育方式放在现代会被举报虐童吧?!> <但效果拔群啊!后来秦文帝搞出“复式记帐法”,算盘打得比所有朝臣都溜。> <柴太后:慈母多败儿?不存在的,老身专治各种不服。> 朝堂上不少大臣偷偷瞄向嬴政,心想这教育理念怎么莫名熟悉。果然嬴政嘴角微微上扬,竟露出几分讚许之色。 【至於秦明帝更惨,少年时嘲讽农家女不懂诗文,被柴太后罚去种了半年地。后来他大力发展农学,在位期间近二十年,直接让粮食產量翻倍——】 <《论如何把熊孩子培养成农业专家》> <太后:老身这不叫体罚,叫社会实践课。> <所以大秦皇室祖传技能是挨揍后爆种吗?(狗头)> 第24章你是嬴炎 这时候的柴敬一点也看不出来天幕所言的……豪迈?反而有些靦腆。 少妇执著团扇遮面,眼神无辜极了。 简直和之前的十九公子一模一样!!要不说是亲母子。 当然这现在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粮食產量翻倍?那可是粮食產量翻倍啊!!!!怎么翻的??!!(破音版。) 秦蛮蛮你回来!!细细说这个!!! 秦蛮蛮听不到他们的声音,继续讲解——【我们今天今天著重提出来讲的,是“你要先是你自己”这句话。 在“父杀子”都合乎礼法的时代,秦太宗后期能够起兵清君侧绝对离不开柴太后的教育。 往前数的话…… 秦始皇一统六国之后不止抢回来了金银珠宝,还有无数书籍史书,都被隨意的丟放在咸阳宫的一处宫殿內。 別人想进自然是不可能的,可公子不一样——只要他想学,什么学不到? 就算是一天到晚泡在那个宫殿里別人也只会夸他好学。 虽然直到现在史学家们也搞不清楚为什么秦太宗三岁多一点的时候就坚持抱著宫殿的柱子不撒手,扯开嗓子就是哭,就想要进去看。 他想要看就让他看唄!左右又不是什么大事。 就这样,別的公子五六岁认完字开始学典籍的时候,秦太宗嬴炎已经把六国典籍史书、大秦律法,看的七七八八了。 过目不忘记性好,可能真的是千古一帝的特权——他都记得。 教导他典籍的先生是不可能把他看过的所有书籍的意思都讲清楚的…… 也不知道是有人引导还是自学成才,反正秦太宗对诸子百家思想的理解歪到了一去不復返的地步! 不过有一点,就是学到“父杀子无罪”的这条秦法上,当时的柴太后非常认真的告知他—— “你要先是嬴炎,再是谁的儿子,谁的主君,谁的父亲。你要先是嬴炎!”简称“你要先是你自己。”】 <这就差没有明摆著说:我不求你孝顺,你也不用上赶著孝顺別人。结合当时的情景还得再加一句:你要是没错,你君父若是想要你死,別傻愣愣的等死!!!> <好像確实是这个理。> <总觉得太后娘娘像是预言家一样。> <那你就错了,柴太后是受了儒家“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的思想影响。> 关於小时候的事,其实嬴炎很多都已经不记得了,想要知道具体当然是要找列祖。 嬴渠梁,嬴炎小小年纪就要看好多书籍的罪魁祸首,把目光放向了別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晜孙。 “嘘,嘘嘘——” 別吹这种催人尿下的口哨啊!!!! 嬴炎想抓头髮,但为了形象,转头又放下了。 眾臣恍然大悟——怪不得秦二世想要他死,人家转头就清君侧了,原来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亲爹要杀他也不成啊。 等等!那不是也意味著如果真的是陛下无缘无故要杀儿子,他也会反??!! <其实秦始皇的其他儿子女儿也不是都没有反抗的勇气的,毕竟也三十几个。但有反抗能力和条件的其实只有一个秦太宗。> <主要当时秦太宗恰好不在咸阳城,带著心腹实验去了。远在千里之外皇权被稀释,再加上身边都是自己的心腹,这才躲过一劫。而那些在咸阳城的公子公主可没那个条件。> 秦始皇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沉默了。 秦二世!!!!到底是谁??!! 看这些后人的意思,怎么这么像是直接把他所有儿女都解决掉了,然后十九恰好逃脱的??!! 难道不是砍一两个立立威吗??? 从帝王的角度来看:杀一两个,或者三五个立立威,再重用其他懦弱一些的兄弟姊妹安抚一下宗室这样才是最理想的。 天幕上的文字还在继续滚动—— <其实最惨的是扶苏。根据《秦史·太宗本纪》记载,秦二世登基后的第一道詔令就是赐死扶苏。理由是“先帝遗詔”。> <扶苏接到詔书时正在上郡监军,当场就拔剑麻利自刎了。蒙恬拦都拦不住,血溅三尺啊!> 公子扶苏:“……” 嬴炎:嘿!我就知道大兄他应该坐小孩儿那一桌!!! 嬴政深深呼出一口气,闭上眼。 扶苏作为他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推测得知秦二世不是扶苏之后,他想过扶苏会死,但是没想过他会死的这么窝囊!!! 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没有竞爭过就是他最大的错误。 再睁眼,道:“公子扶苏,即日起前往雍城,非帝詔不可归。” 雍城,大秦曾经的旧都,哪怕是已经迁都已久,依然会有宗室常年坐镇。 扶苏眼神中还带著一些茫然,但还是拱手应是:“儿臣遵旨。” 扶苏是个矛盾的人,他听从父亲的命令,甚至算得上盲从,可这也不妨碍他被身后的人当枪使直指自己的父亲。 嬴政看著扶苏那副温吞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烦躁。他挥了挥手,示意扶苏退下,目光却转向了天幕上那些闪烁的文字。 只有嬴渠梁若有所思:“是什么?值得你大老远跑过去看?很好看吗?” 嬴炎敲著桌子:『可能……是能保暖的?具体我其实也不清楚。』 嬴渠梁点点头。 自己这个晜孙经常有这种奇奇怪怪的直觉,比如直觉树皮乾草之类的东西能製作出纸、比如跪坐的累了直接搞出了椅子、再比如在各地云游之后提出的经济循环理论…… 嬴渠梁把这称之为——生而知之!! 他们老嬴家出了个生而知之的圣人!!仰天狂笑.jpg 秦蛮蛮很不满:【喂喂喂!你们都剧透了!我讲什么?封禁了哈。】 <玩不起啊蛮蛮!> 蛮蛮对此视若无睹,继续道:【好了!今天我们来到最后一个环节,隨机投票討论环节!!大家让主播討论什么就点击什么。】 【柴敬和韩非到底谁是秦始皇的真爱?】 【柴敬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夫君的?】 【论柴家是如何影响秦太宗把军功兑换夯实成大秦国策的。】 【论秦始皇假如知道了柴敬做的事,对她会是什么看法?】 第25章大秦战歌 別的也就罢了,那个“韩非和柴敬到底谁是秦始皇的真爱”是在搞什么行为艺术吗? 等等!当年陛下为了韩非侵国侵城……难不成真的是因为……真爱? 就连李斯也觉得细思极恐起来:难不成他真的错怪韩非了?他俩根本不是一个赛道的??? 李斯尚且有那么一瞬间这样想,更不要说其他人了。其中以文化不高的军卒黔首为主体,恍然大悟,尤其是参与围攻韩国的那些人——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张良气的脸都绿了,折断了手中的竹简,碎片簌簌落下:“明明是那暴君欺人太甚!欺辱公子!!” 申不害和公子韩非,可是他的信仰! 他身边的壮士附和,痛心疾首:“就是!那暴君分明就是贪图我韩国的城池!偏偏还要污了公子的名节!” 侥倖活下来的大聪明、韩国公子信不那么想,他已经在心中咒骂韩非不配当韩人了! 韩非就是和那暴君有姦情!要不然怎么韩非一死,他韩国就亡了? 说不准就是韩非出卖了韩国!但是为了所谓的名声,所以改名换姓入了暴君的后宫! 韩公子信越想越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並且义正言辞的向周围的人传播。 丝毫没有考虑过韩非当时其实根本没有进入过韩国的政治圈,就算是想也根本没有情报给秦国。 可能是因为……,他其实也没有资格进入韩国的政治圈。他但凡出名一点,秦国都不可能让他活到现在。 …… 天目突然转换方向以来,短短的小半个时辰,嬴政受到多重刺激,现在居然心中有一丝麻木。 ——已经习惯了,隨她去吧。 嬴炎拉著阿母的衣袖,小声问:“阿母你放心,比起韩非子儿子肯定是更偏向你的!” 柴敬:“……” 大可不必!!! 另外你为什么对自己多了一个男小妈这件事情接受的如此之快?? 柴敬转移话题:“炎儿,要不你还是思考一下关於军功兑换的问题吧?” 嬴炎:“……” 但凡他能真的想到办法,早就一纸摺子送上去了! “唉~” 嬴渠梁脑迴路和晜孙相近,一看就知道嬴炎这个脑迴路是像谁。他长吁短嘆:“那个韩非啊,可惜离世的早,要不然政儿这孩子身边说不准还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 章台殿內静得可怕,连铜漏滴水声都清晰可闻。侍从们屏住呼吸,恨不得连心跳都暂停——毕竟陛下此刻的脸色,比当年坑杀方士时还要可怕三分。 嬴政强行把目光放到了唯一一个沾点政治主张的——军功兑换。 现如今大秦可以说是刚刚结束战爭不久,军功……他其实是不打算兑换的。直接把这一代人耗死,就可以解决大秦现如今的危机。 结合之前的《起义》来看,十九不那么想。 受柴家的影响吗?也还好。 嬴政是大秦的皇,他不可能对大秦、大秦的子民一点感情都没有。 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还是希望大秦的子民过得更好的。 在投票期间,秦蛮蛮人不在屏幕当中,可能是去忙別的事去了,只一味的放歌。 *铁衣凝霜色,长剑啸西风。* *赳赳老秦士,死生赴崢嶸。* *岂曰无衣?与子同戈。* *王於兴师,血染渭河!* *修我矛戟,共赴山阿。* *大风裂甲,魂魄不折!* *烽燧照陇原,白骨筑雄关。* *三军踏阵处,日月失其顏。* *马踏祁连雪,箭破贺兰烟。* *纵死侠骨香,犹唱《无衣》篇!* 鏗鏘有力像是战歌,光是听就好像身临其境。旌旗招展、万马奔腾、玄甲乌压压的压上来。 只是並没有太多杀气,反而满满的都是强盛和威势。像是凯旋而来的將军领著百战之师在接受人们的敬仰。 ——凯旋而来的贺曲。继《秦风.无衣》之后的大秦战歌。 將军们听的心潮澎湃,恨不得马上提剑上战场。凯旋而归的时候,他们就要放这曲子!!! 王翦这样稳重的老將也忍不住跟著哼唱,眼神有微微的湿润。 眼睛进沙子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秦蛮蛮才终於回来。正经人和乐子人一般的多,选票最多的是一和三。 在天幕下將士们遗憾的目光中,秦蛮蛮关闭了《秦风.战魂》。 【非常好!诸位已经选出了论题,那咱们先讲讲一!柴敬和韩非到底谁是秦始皇的真爱?】 <我投韩非一票,能让一个追求长生疯魔的君王说出“虽死可已”这句话,他不是真爱是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秦始皇当时还年轻?所以还没有那么忌讳?> <我不管!今天就是秦始皇来了!“秦非”也是真的。> <嗯,我谁也不投。我支持始皇陛下国性恋。> <我还是比较支持柴太后的,毕竟也算歷史上的官配。还有后期电视剧,“你爱我,我不爱你”“缠缠绵绵到天涯”的加成……> <6,史书上面秦始皇和柴太后一共就秦太宗一个儿子,而且说不准十句话都没有说过。电视剧里愣是加到了五六个娃,一胎接著一胎。导演你別不是被派了什么催生任务吧?> 一条条弹幕在天幕上飞速滚动,內容之离谱,角度之刁钻,让殿內刚刚被战歌点燃的肃穆气氛荡然无存。 嬴政的麻木感被一股更深的、混合著荒谬和暴怒的情绪取代。指节捏著御案边缘,几乎要嵌入坚硬的木质中,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虽死可已”?那是他对韩非才华的痛惜!是对其不能为己所用的巨大遗憾!怎么就成了……成了……嬴政只觉得额角青筋在突突直跳,一股鬱气直衝顶门。 “岂有此理!”他几乎是咬著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王翦等將领刚从《秦风·战魂》的激昂中平復,就被这急转直下的“真爱大討论”给整懵了。 老將军脸上的湿润还没干透,此刻只剩下哭笑不得的茫然。 打仗?他们在行。可陛下的……呃……“情史”?这比面对十倍敌军还让人手足无措。 蒙毅、李信等人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第26章秦非(造谣版) 【看来这个话题大家热情很高涨啊! 那么,让我们从史料记载、人物互动、以及后世影响几个维度,来深度剖析一下,这位横扫六合的始皇帝陛下,他內心深处,到底为谁……呃,或者国,留有一片柔软之地? 首先,我们从韩非说起——秦非的“初遇”,是一场单方面的一见钟情。】 秦蛮蛮一本正经的造谣。 【那一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君主无意之间阅读到了青年的心血之作,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得知青年正是韩国的韩非时邪魅一笑,道:“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 <寡……寡人能够见到这个人並且和他一起游泳,那死也不足以悔恨了?> <眼睛!我的眼睛!!你滚啊!什么游泳!!!> <好怪!再看一眼。> 嬴政:“……” 嬴政脑子里一片空白。 与臣子同吃同睡是一种对臣子信任的表现,他年轻的时候也经常用这种手段来收买人心。 但绝对不包括游泳!!! 泡温泉倒是可以。 “这些后人……水平堪忧。” 怎么一句话都能歪解成这样?! 【只是万万没想到,青年虽然在故国鬱郁不得志,却依然为韩王坚守贞操!不愿意以身侍寢……侍秦!】 <……我听出来了……> 我们也听出来了。 嬴炎狠狠的咬住自己的下唇。他毫不怀疑,如果此时此刻笑出来的话,將会迎来自己父亲最“严苛”的“报復”。 感谢这几年在外面锻链出来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面不改色”的本事。 嬴政看向这个距离近一点的儿子,当然其他人也不值得他注意:“很好笑吗?” 嘴角根本没压住。 嬴炎重重的抹了把脸:“没有,孩儿只是想到了开心的事。” “哦,什么开心的事?” 嬴炎认真道:“父皇之前送孩儿的那匹马好像要生了,高兴。” 嬴炎在咸阳宫长大,还是在嬴政眼皮子底下,自然不可能什么御赐的东西都没有。 嬴政:“……” 敷衍的好明显。 …… 张子房深吸一口气,然后把自己气的倒仰过去:“胡说!胡说八道!!!” 守贞操???侍寢??? 等等!韩非子如何死去的直到现在还疑云重重(更大的原因现在他本人的信息渠道有限),难不成?难不成……!! 公子啊!!! 他身边的壮士文化水平不高,对天目其实有一定的信服度,眼神游移不定。 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誒。 【少年君主得知之后痛心青年的抑鬱不得志,在得知韩国的庸君想要对青年下手后这种情绪到达了顶峰! 衝冠一怒为蓝顏!发兵韩国,誓要把心尖尖上的人从魔爪当中解救出来。】 <虽然但是……,难道不是因为秦始皇放出想要韩非的消息,韩国难得的有能之人知晓韩非的能力,所以劝说韩王的吗?> <这个你別管,你就说事是不是这个事吧?> <这个歷史我好像学废了。> 嬴炎身体已经开始发抖了。 不只是他,其他但凡知道一点当年內情的人都已经抖的有点像筛糠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憋笑憋的还是害怕抖的。 嬴政非常想闭上眼,但是又担忧自己错过重要信息。毕竟从天幕开播到现在,下方的白字所透露出来的信息是比天幕本身要多的。 最后只能逼著自己在那儿看。 【懦弱的韩国君王无法保护他的臣子,將韩非“双手奉上”。少年君王终於得偿所愿! 面对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少年君王有心重用,恨不得与其同榻而眠。 却不想韩非並不领情,声称:“你虽然得到了我的人,但得不到我的心!” 转头上《存韩》书,批评李斯、揭大臣姚贾,由此得罪了李斯和姚贾这两个棒槌!】 <弱弱的问一句:棒打鸳鸯的那个棒槌吗?> <史书好像確实是这么回事……,但为什么你换了一种说法就这么奇怪??!!> 秦蛮蛮不顾他们的死活,继续。 【因为韩非依旧心向韩王,甚至不惜想要污衊大秦的臣子以扰乱大秦朝纲、解除韩王的危机。 少年君王醋意大发,將其打入牢狱之中。並在多方劝解之下意志鬆动。 大反派李斯趁机送毒酒让青年自杀。青年想要最后见大王一面,终不得见,只能含恨而终。 君王经过思虑再三,本就已经打算赦免青年,得知此事之后大慟並迁怒韩国,將其灭国。 此后今年,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如韩非一般让他心动。】 <政哥:得不到你的心就得到你的国。(战术后仰)>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六国一统之后,有侍从来报:“陛下,韩非先生的著作都整理好了。” 帝王站在兰池宫的高台上,望著六国方向轻声呢喃:“你说过,法不阿贵,绳不挠曲……如今这天下,终於能照著你说的样子去改了。”】 <呜呜呜他好爱他> <救命这是什么be美学天板> <韩非:谢邀,人在黄泉,刚下奈何桥,勿cue> <救命!你这都能圆上??而且韩非子的思想好像还真是……嘶——!不可说,不可说。> 【直到多年后,那个叫张良的韩国贵族少年,以博浪沙一椎惊动天下。 ——嬴政望著刺客逃遁的方向,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新郑城头,那个执拗的韩国公子倔强的背影。】 <草!替身文学!> <原来这就是最早的白月光与硃砂痣???> <啊?原来政哥当年不是因为对领土的掌控力不足才没有抓到张良这个刺客的吗?> <我的天!如果不是我了解歷史我还真就信了主播的鬼话。> 张良?刺客? 蒙毅当即单膝跪下,认真道:“陛下!臣请捉拿此贼!!” 姓张,而且和韩国有关。这范围可好找的很。 嬴政的脸黑沉沉的:“去。” 確认张良是他这个时代的人,而且是一个带有反心而且未来真正参与过刺杀行动的,倒也不算一无所获。 第27章讲完就闢谣 一无所获当然是不可能一无所获的。始皇陛下还收穫了满大秦的緋闻! 大秦时期的人们较为淳朴,尤其是在愚民的影响下,更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別人说什么信什么。 (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更何况那可是天幕!天上的玩意儿啊!祂怎么可能会说谎?!! 黔首的坚信不疑,並且私以为韩非就是秦始皇的“皇后”!稍微有点见识的黔首果断向周围的人传播—— 唉!你们知道吗?秦始皇他没有立皇后!!这不是旧情难忘是什么?? 这些緋闻,秦始皇本人……可能是不知道的。秦法规定不议君王,可他们谈论的又不是君王!谈论的是“皇后”啊! 基数过大,不少小吏两眼一抹黑。 秦蛮蛮一个故事讲完还有些意犹未尽,喝了一大杯水:【以上!就是秦非的故事了!】 【我通过一系列史实堆砌加上个人情感和语言上的引导性从而来误导眾人:他们二人真有什么私情。 而真实的情况是—— 大秦一统六国的基调已然定下,不管有没有韩非,韩国所占据的地理位置就註定了它是第一个被灭的国家。 韩非的死亡是秦始皇的有意为之。不能为我所用,那也必须不能让韩非为他人所用。 张良之所以刺杀失败却没有被抓住,一来是因为秦始皇对大秦各地的掌控力有所下降,二来是因为张良本人足够足智多谋。 如果真论起来秦始皇对韩非能有什么感情的话——那应该是失望更多一点。 一个人的思想和一个人的行动是相反的两个方向。对於秦始皇而言无异於现代的网恋奔现失败。】 <韩非思想上对一统天下赞同,可行动上却在谋求韩国的苟延残喘,可不就思想和行动不符吗?> <对嘍,这才是我们记忆中的秦始皇。柔情蜜意什么的和他根本搭不上边啊好不好?> <怪不得老人家常说:“眼见则实,耳听则虚。”主播是根据歷史上一些真实事件添油加醋改编的,甚至因为添加了史实而更加的有可信度了。> <如果没有亲眼所见,那么不管是从谁那里听来的消息,都要存有至少三分质疑。——秦太宗。> <那怪不得秦太宗对儒家那么不喜了。秦太宗本人又没有真的见过孔子,听他说过这些话!三分质疑明摆著摆在那儿呢,他们还一天到晚“子曰子曰子曰”,是真的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啊。> 儒家子弟:“……” 啊对对对!诸子百家当中,就他们“子曰”最严重。 现任君王不喜欢他们,下一任君王还是不喜欢他们!至少连续五十年的打压,那不是没活路了吗??? 咸阳城郊外的一处院子里,叔孙通蹙眉望向天空,不断的思索著求变之法。 他勉强能从后世人的言语当中推测出下一任君王的秦太宗也不是针对谁,就是纯属一视同仁的对待所有人。 这世间所有上位者都是多疑的,这不是缺点。只不过明君可以压制住自己的多疑,用理智来判断这个人是否可用、这件事是否可行罢了。 他的弟子很是不理解:“孔圣人怎么会有错的地方?十九公子凭什么存疑?” 儒家之中,质疑父亲是大逆不道的,质疑老师是不允许的,质疑君王是值得提倡的。 大抵都是如此。 叔孙通冷笑一声:“凭他不信儒信法,只要十九公子未来放手法家不管,法家就能把儒家逼的就此断绝。” 五年打下江山,还是疑似在大秦与他为敌的前提下。这位马上君王,对天下的掌控力对比秦始皇只会多不会少。 若是进一步想,如果儒家得到了君王的大力支持,其他诸子百家也会被儒家打压的一文不值。 弟子不服道:“可君王的想法本身就是错的呢?我等难道不应该进行规劝吗?” 君王错误而不加以规劝,那和佞臣有什么差別? 叔孙通看了他半晌,冷不丁的问:“你是不是觉得十九公子的脾气好?” 弟子顿了一下,没说话。 天幕之人讲,哪里有现实的有实感?十九公子嬴炎,在咸阳城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和老好人。 叔孙通:“你走吧,老夫就当没有你这个弟子。” 蠢货!进了史书也是和那些在泰山上与始皇作对的人一个下场的蠢货! 弟子一怔,眼含热泪,满脸不舍的行了一礼:“那弟子就此告退。” 在弟子走后,叔孙通摸著鬍子,喃喃自语:“养济院是不是要招夫子来著?” 秦蛮蛮突然收起戏謔的表情,正色道:【歷史研究最忌讳的就是用现在人的情感和思想去揣测前人的行为逻辑。承认歷史以及歷史人物的优劣也是“以史为鑑”的一种。】 <突然发现主播好会啊,先拋个狗血剧本吸引眼球,再正经科普。> 咸阳宫中,嬴政的脸色终於缓和了些。 “总算她还是个明白人。”他冷哼一声,余光瞥见李斯还跪在地上,淡淡道,“起来吧,朕还不至於被这种荒唐言论蒙蔽。” 李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刚站起身就听见秦蛮蛮继续道:【那么韩非说完了,咱们谈谈官配——秦敬!!!】 柴敬:……,完了,冲我来的! 韩非已经死了,但她还活著啊!! 但凡和刚刚的一个尿性,那她…… “儿啊,如若等会儿为母昏过去了,你记得拿保心丸救阿母啊!” 嬴炎非常认真:“放心吧!阿母。” 【“秦敬”cp的起源,要从那场的咸阳宫夜宴说起——】 秦蛮蛮又切换成说书人模式,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摺扇,“啪”地展开。 <来了来了!正宫娘娘来了!> 柴敬瑟瑟发抖:对不起哈,並不是很想当这个正宫。 【话说那当时,王翦迟迟无法攻陷赵国之际,秦王嬴政过了生辰,故举办夜宴一切从简。】 第28章情爱(继续造谣) 【气氛正好之时,光影流转之间,一位美人步步生莲、款款而来。水袖轻扬间献上一曲曼妙歌舞,眾人如痴如醉。 美人美目含情——正是柴敬!】 面对天幕上一舞翩翩的美人,柴敬脸色变化莫测。 假的!假的!!假的!!!她明明是走正规路线进宫!!经过宗室一系列筛选从而入后宫为陛下绵延子嗣的!!! 另外!她只会用剑!不会跳舞!!! 巧了,御座上的秦始皇嬴政也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他眉头紧锁,盯著天幕中那个为美色所惑的“自己”,心中一阵恶寒。 哪家好人在边地战事紧张的时候还能有心情开什么生辰宴?反正朕做不出来。 上一个韩非尚且是根据那么一丟丟的真实情况编的,现如今就直觉硬编唄!! 只有嬴炎,对这“爱情故事”接受程度良好。惊嘆出声:“原来是这样!” 柴敬忍不住了,一手死死拧住儿子的大腿,低声:“什么这样那样?儿啊,上面说的都是假的。” “咳,咳咳咳!”嬴炎一秒红温,不好意思喊疼,只能被呛到一样咳出声来。 眾人目移,瞧见十九公子手边的茶杯,恍然大悟:『十九公子瞧见父母爱情故事所以激动的!』 其中李斯已经心中盘算最多。 他不用猜都知道外面有多少黔首会被带歪。只要稍加运作,把十九公子扶上嫡长子之位那就简单多了。 大秦奉行的是嫡长子继承制。 【这时候李信出言道此女乃是特意寻来献给大王,恳请大王收下! 李信话音未落,殿中烛火忽然摇曳,映得柴敬眉间硃砂痣如血般殷红。 君王手中酒樽突然坠地,发出清越声响——这分明是当年邯郸城破时,那个执剑护在他身前的少女才有的印记!】 <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 嬴政嘴角一抽。 这个柴敬比他小十一岁!邯郸?那时候她甚至还没影!!!而且他在邯郸根本没有什么少女持剑护著!!! 嬴炎非常小声:“阿母,你眉心还有什么硃砂痣啊?”他活了十三年怎么不知道? 柴敬微笑著面对他:“你猜。” 嬴炎默默的和外祖父换了个位置。阿母火气太大,没办法。 被人注视著的李信:“……” 虽然柴敬的確是他献上去的,可那是为报答战场上柴沪帮他挡下的一箭之恩啊! 再然后他就和柴家以及十九公子没有什么接触了!!!你们相信我!!! 【君王沉默应允,后许诺如若有机会,会任命他为將领建功立业。 当晚,少女便被送到了君王榻上,情事之余,君王喘息问:“多大了?”少女红著脸回答:“十八”。 这才猛然意识到此女並非当年的少女,只是相似的容貌与脾性怎总是令君王沉沦。】 <替……替身加白月光?你是懂我们这些变態喜欢看什么的。> <你的数学老师没有教过你过程很重要吗??!!我要黄黄的过程!!!> <冒昧的问一句:你们不会是藏在人家床底下听的吧?> <確实挺冒昧的。> “之前的对楚之战……?真的假的?”有年轻官员小声嘀咕。 李信差点炸毛:“你们就算不相信我!难道也不相信陛下不成??!!陛下怎么会是那种为了儿女情长影响国事之人!!!” 李斯暗自点头。李信战爭水平不差,如果没有后方之乱,贏也不是不可能。 和他一样差点炸毛的还有柴敬:“陛下什么时候对男女之事沉沦过???” 这,就是口碑。 【少女很快怀孕,怀孕六月其母入宫看望偶遇秦王,方才得知柴敬便是故人之女,此后更加珍爱。 三个月后生下一子,君王爱之,为其取名“炎”,取“日月为明,火德永昌”之意。 郑重许诺:“孤会好好培养他。孤和你的血脉,会继承孤的一切,除了你。”】 <后来,秦太宗带著这名字,带领大秦!浴火重生!> <这情话说的,不愧是我们的陛下~> “话说……,大秦不是水德吗?给孩子取个火德的……谁克谁?” “谁知道呢!” 真正给十九公子取名的宗室长辈:“……”他能说是因为当时恰好非常热吗?!! 能吗?!! 【此后五年间,柴敬又为嬴政生下两位公子,地位愈发稳固。儘管朝中大臣多次上书请立皇后,嬴政始终不允。 他心中清楚,一旦立后,必是出身显赫的贵族女子,而柴敬將再无立足之地。与其如此,不如虚悬后位,与真心相爱之人长相廝守。 深秋之夜,嬴政与柴敬並肩站在兰林殿的高台上,远望咸阳城万家灯火。 “陛下看什么?”柴敬轻声问。 嬴政握住她的手:“看朕的江山。曾经朕以为,统一六国便是终点。如今才知,真正的挑战是如何治理这偌大国家。” 柴敬將头靠在他肩上:“陛下心繫天下,必能开创盛世。” 嬴政转头凝视她:“若无你在侧,朕或许早已被朝政压垮。你可知,唯在你面前,朕才能做回真实的自己?” 柴敬眼中泛起泪光:“民女何德何能……” “嘘。”嬴政以指腹轻按她的唇,“在朕心中,你早不似当初,而是朕此生挚爱。” 夜风拂过,吹动两人的衣袍。在这权力之巔,他们找到了最珍贵的彼此。】 秦蛮蛮抑扬顿挫的声音中,柴敬深吸一口气,终於是两眼一翻晕了。 嬴炎:“!!!阿母——!!” <额……別的皇帝也就罢了,你说秦始皇???他要是想立谁需要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需要啊!所以才表现得假!> <哈哈哈哈,最近的电视剧果然是越来越顛了!!哈哈哈哈!!我没有疯!!> 嬴政:“……” 实不相瞒,他看著上面的人顶著他的脸、他的名號说这种鬼话…… 有点噁心。 还什么“早已被朝政压垮”、什么“做真正的自己”、什么“朕此生挚爱”…… 够够的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始皇陛下四十九岁时在东巡途中暴毙而亡,再也没能见到自己是爱人! 秦二世上位后大肆杀戮宗室子弟,唯有柴敬和他们的长子在秦始皇暗卫的保护下存活,其余一律被屠戮殆尽。】 第29章柴家对秦太宗的影响(1) <嬴元:?我也要死吗?真的假的?> <主播说你別管,我有自己的节奏!> 来不及继续噁心,嬴政就要接受自己九年后就要暴毙这件事。 一瞬间,剥开天幕讲的不靠谱的外衣,一整个故事线被串联起来。 九年后他暴毙而亡,秦二世上位欲杀了自己的所有兄弟姐妹,十九当时去看什么所以逃过一劫,知晓之后认为有人蛊惑君王所以起兵清君侧。 天幕之前显示十九被秦兵追杀的时候显示的正是九年后。 谁知秦二世拿著自己给他留下的几十万大军,愣是打输了。十九打入咸阳杀了秦二世,自己当了皇帝。 嬴政:该! 杀自己所有兄弟姊妹这件事太过离谱,离谱到是个人都要怀疑一下君王是不是被架空了。 秦蛮蛮道:【这!就是秦敬的大概故事线!】 【还是那句话,不可信!这故事是由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延伸出来的。真实歷史中的柴敬柴太后,可见都没见过秦始皇几面。】 【绕回来谈秦始皇的真爱到底是韩非还是柴敬……我个人觉得网络上那些都是谣言。 ——柴敬的故事纯假,韩非则是很多人主观意识强加。真论起来真爱,就像是之前有人说过的那样,真爱只有可能是大秦帝国!!】 <所以那些始皇梦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臆想??!!> <个人爱好啦,只要没有妨碍他人或者犯法,你管她们干什么?> <可是这也太容易带歪不懂事的小盆友了!> <小盆友们都在上学,没空上网的!放心~> 不管上面说什么,嬴炎暂时都没空搭理。柴敬都晕了,他这个当儿子的真的没心思。 女子早就被移到了偏殿,太医擦著虚汗,在嬴炎满是压迫感的目光下把脉:“公子,柴美人这是气急攻心,好好修养一下便可。” 前不久柴敬刚刚从少使被升为美人,正宗的母凭子贵。 嬴炎心中嘆气:阿母如今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差了点,不像父皇,他就很淡定。 淡定的秦始皇平静的把茶水全部餵了盆景。妄议君王的犯秦法的,也没人敢舞到他面前。 太医走后,柴敬听著外面秦蛮蛮的声音,悄咪咪睁开眼,捂脸道:“丟死人了!简直丟死人了!!” 用她的名號也就罢了,为什么后世的这些后人也知道她的脸啊!!!! 嬴炎好似是早就猜到了,嘆气:“阿母,这其实也没事,也就是说你和父皇伉儷情深而已。这是好事。” 柴敬不愧是比儿子多吃了十几年的盐,幽幽开口:“是吗?那轮到你到时候希望你也能这么想。” 嬴炎:“?” “和我有什么关係?” 柴敬:“上面对你的热爱明显不比你父皇低,你確定不会给你胡乱拉媒?” 非常有道理。 嬴炎当即失去了他的笑容。 【好!下一个问题!柴家到底是怎么影响秦太宗把军功兑换夯实成大秦国策的? 这就不用谣言野史耍宝了。 咱们讲点严肃的。】 <排排坐,分果果。主播请继续。> 军功?大秦国策? 不少人当即坐好,听的比谁都认真。 大秦的上升制度离不开军功,但凡是个大秦的臣民都不会置之不理。 【秦统一六国后,原有的军功爵制面临巨大挑战——首当其衝的就是军功兑换。 我们现代其实有一种说法,那就是秦始皇其实也没想过六国能那么不堪一击。 百年的仗被秦始皇十年打完了。 之前的大秦军功所赏赐下去的土地,因为无法世袭下去的原因,在上一代人,也就是立下军功的那一代人死后自动就会流回大秦王室,从而继续用相同的土地吸引士卒立下军功。 这叫循环。 但是我们刚刚说过了,百年的仗被秦始皇十年打完了。为什么说是百年的仗?那就是那些军功正常来说那就是需要百年来消化的! 大秦消化不完,怎么办?拖著唄! 多拖一时那就有更多的时间消化。 阴谋论一点,立下军功的那一代人都离世了,那不就不用给他们兑换了?】 <那確实有个阴谋论。不过秦始皇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吧?(迟疑)> <你会觉得自己和猴子是同类吗?现在的狗老板尚且不把你当成人,你指望著当时的一个皇帝把下面的黔首当人?> <你说秦始皇雄才大略没问题,但你说他是个好人……,那就有点给他脸上贴金的意思在了。> 大秦尚在军中的子弟譁然一片,尤其是那些有军功但还没有兑换的。 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军规森严,衝到各自的將军面前询问。 “上面说的是真的吗??陛下打算把我们耗死然后就不给我们军功??!!” “我们还有父母老小在家中,就指望著兑换出来的土地过活啊!!將军你说句话啊!!” 一时间居然有兵变的趋势。 嬴政猛地拍案而起,怒喝一声:“荒谬!”他大步走到殿外,对著天空厉声道:“大秦以军功立国,岂会失信於將士?!” 李斯连忙跟上,高声道:“陛下早已下令统计军功,不日便將兑现!军中司马何在?速去安抚!” 咸阳城的护卫营中,王翦老將军拄著剑站起来,声如洪钟:“都给老夫安静!老夫追隨陛下数十载,陛下何时亏待过將士?!” 蒙恬、王賁也策马在各营间奔驰:“尔等信天幕,不信自己的將军吗?!” 天幕的秦蛮蛮是要搞死他们啊!!!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推测。为继承人的贤名铺路也不是不可能。 大家也不必如此激动。 除了已有的军功兑换之外,还有別的问题——仗打完了,士兵们立功的机会大幅减少,但军功爵位的晋升需求仍在。若不调整,必然导致军心不稳。 这也是为什么大秦灭了六国后不久,秦始皇便再次发起战爭的原因之一。】 <百越、匈奴,秦始皇確实是把他们打成孙子了……> <照我说,也就是秦始皇作为第一个大一统皇帝没经验。往后面数数,哪个开国皇帝不是照著上一个王朝的贵族的族谱开刀的?那些六国旧贵族就是惯的。> <一个对故国尚且没有忠诚的家族,你指望著他们对大秦忠心?> <六国王室付出了血脉几近断绝的下场,凭什么他们那些贵族不需要付出代价?凭他们脸大?要不是大秦官员储备不足,早就把他们杀的一乾二净了。> <冷知识:秦太宗上位的时候把六国旧贵族杀的七七八八,照样治理好了国家。> 六国旧贵族:“???” 唉唉唉!作为后人!你们难不成全部都是大秦的后人??用不用对他们这么狠?! 大秦官员储备不足,所以为了以防民变,经过综合考量所以才留著他们。这一点他们也是大致清楚的。 现在告诉天下秦太宗在位的时候他们都死没了,和告诉天下他们根本没用有什么区別??? 尤其是秦始皇,他已经若有所思了。 刚刚出来的嬴炎迎来了老父亲的问候:“你现在有没有思路?” 把六国旧贵族杀的七七八八也依旧能治理好国家的思路。 嬴炎抬眸,简单粗暴道:“一力破万法。乾脆一点直接把那些个没有兑换军功的军卒安排下去顶替那些有异心的六国旧贵族。” 一方面军功不用兑换了,另一方面忠诚度不用担心。至於能不能治理一方? 呵!那些六国旧贵族难道就能替大秦治理好一方了不成? 嬴政:“……” 思路不错,可大秦军队中识字的人数实在感人。不识字能治理谁?那不明摆著添乱吗? ——果然还是孩子,义气多一些,思想不成熟。 李斯乾咳一声:“公子,还未开智便安排下去治理一方,那这不是添乱吗?” 嬴炎:“……,那你们自己想办法。” 嬴炎本人的思想不成熟,他自己知道,跟在他身边的嬴渠梁也知道。 要不然嬴渠梁也不能支持他继续云游好好开阔眼界,早就劝他入朝堂了。 嬴渠梁:『这个后辈你不用催,但凡本君给你们培养好了早就送他进朝堂去了。』 李斯:『十九公子怎么火气莫名其妙火气那么大?』 【至於秦太宗……,大家都知道他喜欢云游。年少时云游的时候其实基本都是母族在后面跟著,父族除了每个月的月俸和方便四处通行的路引之外就没別的贡献了。 最容易塑型的时候,看遍了人间百態。其中对大秦的军功感触最深。 大家都知道,养济院的原型是柴集不忍战友遗孤受苦所创建的。 在秦太宗八岁的时候著手扩张规模,从原本只能收纳几十人到能够收纳几千人,专门接纳战士遗孤或者聪明的孤儿。 一整运转套体系跟有高人指点一样成熟的不像是八岁孩子能能想出来的。】 <生而知之?> <作为科学的忠实追隨者,我认为生而知之是不合理的。更有可能是因为量子纠缠……(巴拉巴拉)>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嬴.高.渠.人.梁:“客气客气。” 那其实也有十九这孩子的纸製造成功的功劳在里面。没有资金支持,不管什么体系想要运行那都和空中楼阁没什么区別。 嬴炎这个知道內情是知道是祖宗显灵帮的忙,可其他人又不知道! 养济院的背后是柴家,柴家又是被十九公子掌控,那和直接在十九公子麾下也没什么区別。 在天幕开启之前,也有支持其他公子的家族阴谋论,认为养济院是给十九公子培养死士的地方。 可人家把孩子培养到成人之后就直接把人放出去了,也不强制人家去何处谋生…… 如果不是要求他们在一定时间內返还培养他们付出的金钱,那真就和做慈善差不多。 当然现在也像是在做慈善。 无限幻视:沙漠里一个人给你一捧水,出了沙漠之后要求返还一鼎水。 这能一样吗? …… 养济院很出名,它足够庞大,这些年也开始向各地输送一些人才。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大秦战士遗孤的標籤,重新进入军队的也不是没有。 比如一名叫车的十二岁少年就被围直接围住了,他到达了一定的身高,足以参军。 这里是他父亲战死的地方,他父亲的朋友会主动关照他。 “小车啊,那个养济院你觉得怎么样?” 车近乎出於本能:“很好啊!叔叔伯伯,我带来的几身衣服就是在养济院的四年里发的。” 春夏秋冬一年四套,一共十六套。 这时候的衣服节约一点是可以当传家宝的。 “那……那也不错……”有人喃喃自语。 十九公子若是登基,想必养济院就能够扩张规模,如果他们的孩子都能得到如此待遇,不要军功其实也成。 像是车这样的孩子不多,也就三五百人,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嬴炎故意的,算得上是平均分配在军队之中的。 老秦人非常好哄,只要一点点好处就可以平息他们的怒火。亦或者,“原谅”上位者,是他们的生存本能。 要不然呢?真的反了陛下吗? 那位……一统天下的陛下…… 【养济院出来的,最出名的莫过於韩信。鬼知道为什么韩信为什么会固执的认为——为主君夺得大秦的所有军队才是报答主君的方式? 换句话说就是——把大秦皇帝的大军,改名换姓换成嬴炎的私军。 哇塞!也幸亏这孩子十八岁才进军队,秦始皇离世的时候也就是手底下有个把万的小將,尚且没有引起秦始皇的注意。要不然咱们秦太宗高低得得到一份“爱的教育”。 砍是不会砍的,这孩子有野心有能力,对於苦於没有继承人的秦始皇而言那就是及时雨。】 <关键的是当时的秦太宗不清楚啊!但凡秦始皇多活几年,韩信真的升职到了一定程度,带著军队明摆著投靠十九公子,那咱们还是公子的秦太宗不就炸了吗?> <当时的十九公子破音:恩將仇报!恩將仇报!!!我父皇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只能说不愧是韩信——政治直觉无限接近於零。> 第30章影响(2) 韩信:“?” 啊?不可以的吗? 韩信有些遗憾,安慰自己:『主君不乐意就算了,咱再换一种。』 张行之目露惊恐:『你到底在遗憾什么啊啊啊啊!!!!』 嬴政眉心一跳:“你那个养济院一年能出来多少人?” 嬴炎思索片刻:“三、三两千差不多吧。” “每个人都跟这个叫韩信的一个想法?” 嬴炎就算真的是个迟钝的人也该听出不对劲了,差点没有毛茸茸的炸开。 我不到啊!! 韩信到底是怎么歪成这样的他也不理解!!!!明明他就是纯靠直觉把儒家的一些经典刪除一部分、留下一部分给他们学的而已啊!! 李斯小心翼翼的插进父子之间:“公子,你怎么教的他们?” 嬴炎是不可能隨身携带养济院教材的,他招呼了一声隨从:“去取一份过来交於李丞相。” “喏。” 安排好嬴炎才道:“就是一些儒家经典,李丞相要是想看可以等会儿看看。” 养济院是经过官方授权的正规组织,不用朝堂给钱还能解决一部分战士遗孤的问题,实用主义的大秦上下在这之前其实都不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你也不能说它抚养遗孤有错吧?你也不能说它教导孩子忠君爱国有错吧? 教材虽然有点破破烂烂,但那都是被確认过的!那么问题来了,到底问题出在了哪一步?愣是转化成了十九公子的死忠孵化地? 嬴渠梁吐槽:“当然是付出的足够多,然后又有意识的树立他们的回馈的责任意识啊!” 別人一般学不来,因为一般这都是死士级別的待遇,嬴炎用来培养有些毫不相关的孩子,还不强求他们必须效力於他。 还是慈善做的太大了。 【咳咳咳,我好像有点跑题,咱们绕回来——想必大家也清楚了,养济院是秦太宗从柴家那边接手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那也就不可避免的接触到那些最底层的军功之家。这位对养济院绝对是富养中的富养,就可见他对这些人的態度。 怎么个富养法呢? 纸张的售卖绝对是暴利,人家一个铜板没收全部投入养济院去了。大家要知道纸张这生意当时可是直接被秦太宗垄断的,垄断大家能理解吧? 秦太宗登基之后,那是不修陵寢不修宫殿,自己穷的天天啃草也要给军功给补齐啊! 虽然最后也確实是补齐了,用金子直接买卖的方式。】 <额……,其他的我理解,也就是大秦后世所有皇帝再没有建造过宫殿而且加起来陵寢的费都没超过一个秦始皇陵而已。但是啃草……有这回事吗?> <有的哦,秦太宗的確是有一段时间天天啃草……呸!吃素!——是为了调理身体,不是因为什么只能啃草。> <之所以能够补全……感谢徐福用性命送来的金矿!> <秦始皇认真:徐福是个好人!秦太宗认同:徐福是个好人!> <徐福:这好人卡可真是让人摸不著头脑(物理意义上)> 秦始皇这个当爹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哪里,虽然他们现在没有这个吐槽的说法。 不修宫殿实行简葬?被后世认为啃草?另外徐福谁啊? 一生热爱长生的始皇帝现在还没有遇到他的杀猪盘,当即表示困惑。 …… 哦,补齐了啊!那没事了。 即將爆发的兵变一降再降,最后一点涟漪都没有了。 吹著口哨该干嘛干嘛去了。 將军们:变脸变得让人宫寒。 …… 墨家子弟发现了华点——后世所有秦帝的陵寢加起来居然都没有秦始皇陵的费大唉! 这思想!不就是他们墨家提出来的节葬嘛?!! 给长辈节葬在这个时代是公认的不孝顺,所以墨家虽然嘴上喊著节葬,可也就在自己学派內实行一下,没指望著其他人真的遵循。 可现在那就是秦帝率先垂范(秦始皇除外),节葬推行天下指日可待啊!! 墨家现任的巨子眼睛亮的嚇人。激动地拍案而起:“天佑墨家!秦太宗此举,正是我墨家『节用』『节葬』之道的最佳践行!” 一旁的弟子小声提醒:“巨子,可秦始皇陵……” 巨子捋须笑道:“无妨。始皇帝乃开国之君,陵寢规制自然不同。但自太宗起,后世秦帝皆行简葬,这正是我墨家学说被採纳的明证!” 他转身对眾弟子宣布:“即刻整理我墨家学说,准备呈递咸阳!” ...... 咸阳宫中,嬴政看著天幕若有所思:“炎儿,你当真不修陵寢?” 这话问的,和直接內定下一任秦帝有什么区別? 嬴炎思索片刻道:“儿出门游玩之时曾经途经一地,那里的老人说——人分天、地、人三魂。” “人死后天魂消散於天地间,地魂埋葬在地下分裂开来供给血缘后辈匯集新的地魂,人魂则是入地府、喝忘川水洗去记忆后重新投胎。” “地魂虽然得厚葬的好处,可会分裂自身供给血缘后辈,这也是为什么世人有血缘者多相似的原因。只是地魂终有殆尽之时,约莫百年罢了。” 换句话说够地魂百年的吃喝拉撒就差不多了,多了也是浪费。 嬴政听懂了。但他不愿意相信。 秦始皇陵何其宏大?但现在告诉他死后百年就要变成无主之地了??!! “何以见得?” 嬴炎:“父皇你看啊——” “是不是人血缘关係越近长得相似的可能性越大?人死后百年之后性格或者容貌上相似的是不是就近乎没有了?” 现如今大秦的平均年龄摆在那里,人死之前能看到第三代差不多,再百年之后就是接近第七代第八代了,像才有鬼。 嬴政:“……” 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下面的人话题都歪到姥姥家了,上面的秦蛮蛮还在坚持正道。 【秦太宗自己补齐军功,坚决不拖欠。 为了防止后代君王出现这种情况,秦太宗制定了不可更改的几大铁则,其中不可拖欠军功就在其中。 后世皇帝一但犯了,被抓住铁证,那所有宗室之中,谁能恢復,就默认他拥有了法理上的大秦帝国继承权,和太子是同一顺位。 谁认?秦太宗认。】 <皇帝嘛,谁不想当?关键缺的就是一个理法。有理法了那当任在皇位上坐著的,让不让位可就由不得他了。> 第31章不痛快的嬴政 <没理法的春秋时期的那个谁都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了,有理法了管你是谁?直接都被迫禪位。> <齐桓公和郑庄公吧?最出名的也就这两个。> 嬴政:“?”好像听到了什么脏东西。 作为一名君王,他非常厌恶君王权力被胁迫,尤其还是为了一群下民。 偏偏十九还理所应当的样子。 在他不知道的角落,柴家到底把孩子教成什么样了??? 莫名想起来之前十九给他的那份农民起义……,嬴政又平静下来。 可能也有几分道理。 只有宗室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把宗室放到了扼制君王的位置,那不就是明摆著让君王打压宗室子弟吗? 既然是千古一帝,那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那只有可能是故意的。 宗正心臟狂跳。却见那位十九公子依旧平淡如水。 大秦的宗室虽然还有些气力,不过说实在的,大体上早已腐朽不堪。秦始皇膝下的那么多位公子都是那般,又何尝没有他们的影响? 十九公子在不满,所以后期才选择借著帝王的手打压宗室? 【关於柴家的话题到此结束。下一次我们正式讲秦太宗!敬请期待吧。】 天幕黑了下去,大秦又重新运作起来。 第二日,是送別。 公子扶苏即將登上前往雍城的马车,那些支持公子扶苏的人哭的跟死了亲爹一样。 可不是吗?从龙之功打水漂了。 嬴炎为他饯行。时间太过匆忙,没有什么太繁琐的礼仪,只一场家宴。 “其实也不错,”扶苏在兄弟姊妹和谐的气氛中笑的温和:“小炎,你能做的比我更好,那就够了。” 嬴炎安静下来,有些鬱闷,低声:“父皇有时候还挺绝情的。”嬴政怎么可能不知道今天是要为扶苏饯行? 嬴渠梁飘在他身边:“你可真是不识好人心,你爹不过来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扶苏听不到嬴渠梁说话,但是想法和这个列祖差不多:“若是让老师他们察觉到我还有机会,怕是要给你再添些麻烦。不来也好。” 话虽这样说,可扶苏眼神中的黯淡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 他的父亲啊。 嬴炎道:“我知道。” 只是有些物伤其类罢了。 站在城墙上,嬴炎目送兄长离去。直到马车消失在了视野里,才心中颇有感慨的转过身来。 他后面,是目光黑沉沉的嬴政。 嬴炎:“……” “父皇,你什么时候来的?” 嬴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造字造的如何了?如此有閒情逸致来这里吹风?” 严格的老父亲。 “额……,差不多了。” 天幕显现出来的文字越多那就越省事。再加上李斯一回生二回熟,他其实只要跟在后面学著就好了。 “既然不確定,那还不快回去?!”倒也不是专门针对嬴炎,主要嬴政心里不痛快,无差別地图炮所有人。 精心培养的长子被自己亲自送走了,他心里不痛快也正常,嬴炎表示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在这个时候惹他。 “好嘞父皇,我先去寻李丞相了。” 嬴炎一溜烟跑下城墙,留下嬴政独自站在高处,玄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望著远处扶苏离去的方向,眼神依旧是黑沉沉的。 “陛下……”侍从小心翼翼地靠近,却被嬴政抬手制止。 “传朕旨意,雍城行宫再加派三百黑冰台护卫。”嬴政转身时:“另外,把淳于越那个老匹夫给朕流放到岭南去。” 与此同时,嬴炎气喘吁吁地跑到丞相府,正好撞见李斯在训斥几个文书。 “十九公子?”李斯连忙上前,“可是来核对新字的?” “对对对。”嬴炎擦了擦汗,压低声音道:“李相,我父皇今天心情特別差,咱们可得小心点。” 这些时日二人也算是混熟了。 李斯苦笑:“公子,方才陛下连发十二道詔令,把支持扶苏公子的儒生全都流放去了……” 嬴炎沉默了一下:“我刚刚从父皇那里过来的,你的消息为什么比我还快?” 这不合理啊。 李斯:“好歹也在大秦这么多年,有点渠道也是正常的。” 行叭。 嬴炎思量著也安排几个养济院的去岭南那边探查一下当地民风习俗之类的,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新字上面。 他们需要在百家大议之前把章程敲定下来,这样就是可以趁著他们还在咸阳城的时候强硬的要求他们学新字了。 就和之前的书同文一个道理——反正以后大秦的文书都是按照这个標准来,你们看著办。 而且这推行的难度可比之前低多了,原本不识字的黔首对於天幕上的不认识也能大概理解意思的文字拥有天然的好感度。 有些聪明的估计早就开始照著天幕学了。 李府上阳光不错,適合完善提案。李斯的注意力从训斥文书转移到了教导十九公子上面。 暗戳戳的夹带私货——有意无意的就绕到了以法治国的好处上。嬴炎就听著,偶尔附和。 师徒两个气氛倒也和谐。 打破气氛的是一名僕从。 “主君,外面有人言自己对造字上面颇有心得,前来自荐。” 要是放在平时的话,这种人高低得被打出去。可如今不一样! “秦太宗”的臣子由各处云集而来,贫富贵贱皆有,下一任君王用人不论出处的名声算是打出去了。 大秦缺少人才和官吏,为什么招不到人?还不是因为名声? 如今好不容易靠著天幕的有了那点名声,大秦的三公九卿就没有拖后腿的。 “可有文章递上来?”李斯抚须问。 每个人都见那是不可能的,先看一下对方写的文章再决定见不见,如若看不上也会让家里的幕僚给些意见。 第32章程邈 僕从恭敬地呈上一卷竹简:“此人自称许慎,说是从潁川郡赶来,专门为造字之事而来。” 纸张的价格不比竹简低多少,具体用什么纯隨个人喜好而定。 “潁川郡?许慎?”嬴炎若有所思。 李斯接过竹简:“公子知晓?” 嬴炎笑道:“我之前想瞧瞧培养出吕不韦吕相邦以及韩非先生的地方到底是何等模样,去过一趟那边的禹州。偶然间听说过此人。” 想要做官就要扬名,这个时代的基操罢了。 李斯嘴角一抽。吕不韦和韩非,可真是会举例子:“公子可万万不要学此二人。” 吕不韦贪心不足,韩非死脑筋。 “我就云游的时候转转而已。比起潁川郡,我其实更想上旧魏国属地瞧瞧,那里才是真的人杰地灵,只是前两年没什么机会。” 如果按照天幕上的歷史发展的话,他至少还能玩九年,可现在就不一定了。 李斯:“……”大秦的公子说魏国人杰地灵,多少有点损在里面。 转移话题一样的展开竹简,大致扫了一眼,眉头渐渐舒展的把竹简递到嬴炎面前:“此人確实有些见解。公子以为如何?” 嬴炎瞄了一眼:“確实不错……” 嬴炎话音未落,李斯便开口:“把他叫进来。” 僕从应声退下。 不多时,一位身著粗布长衫的中年文士缓步而入。面容清癯,举止从容,向李斯行礼道:“草民许慎,拜见丞相。” 嬴炎仔细打量著他,双手粗糙、常年执笔所致。腰间掛著的一串木牌,上面刻满了各种古文字。 “许先生远道而来,辛苦了。”李斯和善的亲自为他斟茶,“听闻先生对文字研究颇深?” 许慎谦逊地笑了笑:“不敢当。只是自幼痴迷文字之道,游歷各地收集古籀、篆文,略有所得。” 竹简摊开在案几上:“先生所提『六书』之说,颇有见地。不知可否详细讲解?” 许慎眼睛一亮,从怀中掏出几块木牘:“所谓六书,指事、象形、形声、会意、转注、假借。譬如这个『日』字……” 嬴炎听得入神,不时插上几句疑问。许慎来者不拒、对答如流,甚至当场用炭笔在木板上画出几个甲骨文字,解释其演变过程。 “妙啊!”李斯拍案叫绝,“有先生相助,新字推行必当事半功倍!” 气氛正好之时,许慎面露犹豫,道:“草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確认当幕僚的第一时间绝对是最好提条件的时候。除此之外,那就只能立下大功了。 李斯:“先生请讲,本相必在能力范围內为您解忧。” 许慎躬身道:“吾有一挚友,名程邈,年少时志趣相投,只是因不慎得罪小人被告不敬陛下而入狱,还望丞相出手相助。” 从牢里捞人?还是因为不敬陛下? 老狐狸李斯敏锐道:“可知具体犯了何事?”要是真是什么大事,吃力不討好,他可不干。 许慎面露难色,低声道:“程邈本是云阳狱吏,因上书言文字繁复难书,建议简化篆书笔画...被当地人以『妄改秦制』之罪下狱。” 李斯捋须沉吟:“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瞥了眼嬴炎,“公子以为如何?” 公子??!! 许慎下意识绷直身体。 李相家中女皆嫁公子,男皆尚公主。见到一位公子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可问题是能让李相如此看重的,只有可能是那位——近来名声鹊起的十九公子。 有天幕的偏颇在,就算是当今陛下也不可能不看重他。 “父皇用人向来不拘一格,如果他真有能力……那这么点小事无伤大雅。” 李斯眼中精光一闪。作为书法大家,他自然明白这意味著什么。但面上仍保持谨慎:“许先生,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如这样,老夫先派人去云阳查探案情,若確如先生所言……” …… 当天,嬴政桌案上出现了一份纸质的书册,批改完奏摺之余隨意的翻了两下,若有所思起来。 “来人,三日內朕要知晓程邈此人的所有信息。” 三日后,章台宫內。 嬴政看著案几上的密报,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黑冰台办事效率极高,不仅查清了程邈案始末,还带回了几卷他在狱中所写的简牘。 “有意思。”嬴政拿起其中一片木牘,上面刻著一种前所未见的字体,笔画方正,比小篆更为简便。 “此人该如何处置,请陛下定夺。” 嬴政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殿外:“十九来了吗?” 话音刚落,嬴炎就匆匆赶来:“父皇,您找我?” “过来看看这个。”嬴政將木牘推过去,“你觉得如何?” 嬴炎仔细端详,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夸张道:“这……这简直是天才的创造!若是天幕未现世之前推行此体,文书效率至少能提高三成。” 嬴政微微頷首:“朕已命人將程邈押来咸阳。你去告诉李斯,让他三日內给朕一个完整的文字改革方案。” 嬴炎正要领命而去,嬴政又叫住他:“等等。那个程邈……让他先沐浴更衣,明日带来见朕。” 这个安排让嬴炎有些意外。按照惯例,这种囚犯都是直接押到大牢候审的。 “父皇的意思是……?” 嬴政意味深长地看著他:“朕要看看,这个敢『妄改秦制』的人,到底有几分成色。” 次日清晨,梳洗一新的程邈被带到章台宫。他年约四十,面容憔悴却目光炯炯,行礼时双手仍带著镣銬磨出的伤痕。 嬴政开门见山:“你可知罪?” 程邈不卑不亢:“臣知罪。但臣更知文字之道,当隨世而变。若因守旧而误国事,那才是大罪。” 殿中侍从都倒吸一口凉气。嬴政却笑了:“好胆识。朕给你一个机会,若你能在一个月內编出一套新字体,朕就赦你无罪。” 程邈激动得浑身发抖:“臣必竭尽全力!” 嬴炎带著程邈离开后,嬴政对身边的传令官道:“传朕旨意,即日起设'书同文馆',以李斯为总监,许慎、程邈为副,十九公子总领其事。” 侍从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此事是否太过重用罪臣……?” 嬴政冷笑一声:“朕要的是能办事的人。若他们真能完成文字统一大业,区区小过算得了什么?” 与此同时,嬴炎正带著程邈前往书同文馆。路上,程邈突然停下脚步,郑重地向嬴炎行了大礼:“公子救命之恩,程邈没齿难忘。” 嬴炎连忙扶起他:“先生不必如此。要谢就谢许慎先生吧,是他冒险为你求情。” 程邈摇摇头:“不,我更要谢公子。若无公子在陛下面前美言,此事断无可能成。” 嬴炎笑而不语。 这一切都是父皇在为他铺路。文字统一,將是未来“秦太宗”治世的第一块基石。 虽然可能更多的是为了大秦能够万世永昌…… 第33章被嚇到的十九公子 说起万世永昌……,嬴炎嘆气:那可就太难了。就像是没有不落的太阳一样,怎么可能会没有不落的王朝? 愁啊! 唏嘘之余,挥一挥手送走了一把年纪还干劲满满的程邈,嬴炎找了个铺子,点了杯蜜水就直接在那儿发呆。 这世道能买得起的,都是贵人。更何况是这样一位衣著华丽还非常眼熟的少年人。 陈平已然到咸阳徘徊多日,天幕上是靠脸判断的,长得相似的也不少。就连一早投靠到嬴炎麾下的都有不识好歹的凑上来,更不要说他了。 未来的秦太宗,嬴炎。 陈平只犹豫片刻便抬步上前。他长得很不错,绝对是第一眼就能让人心生好感的程度。 但无奈——出师未捷身先死。 被拦住了! 十九公子哪怕是在咸阳城,那隱在暗处的护卫也绝对不少。 可能是看他明显是一位士人,而且长得也確实是像曾经天上出现的人。来人和缓下语气:“若是想要毛遂自荐,可先去少府,那边自然有人安顿於你。” 不要打扰他们公子喝蜜水!!! 陈平眨眨眼,最后还是屈服了:“是。”保护公子是他们的职责,陈平理解。 等到嬴炎转头看过去的时候,陈平已经不见了踪影。 嬴炎:刚刚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算了,应该不重要。 【滋——滋滋——】 天幕上出现丝丝缕缕像是闪电一样的东西,同时还有秦蛮蛮的自言自语:【奇怪,我记得线路是这样连接的没错啊……】 仙什么?露什么?什么仙露? 秦始皇接受到主要信息,飞快抬起头。瞬间感觉人生充满了希望。 “召诸卿进殿——!!” 趁著诸位大臣各自入殿的时候,秦蛮蛮总算是把什么仙露给搞好了。画面重新亮了起来。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秦蛮蛮道:【咱们看《秦宗传》吧,就是前段时间翻拍的那个,今天刚刚播出第一集。看完一集咱们集体討论,也不用等后面什么博主各自分析了。】 <这年头,什么火了跟风什么,翻拍拍的五八门。不知道逼了多少原著粉往天台上跑,主播你放心,我们会给你叫救护车的。> <我瞧著放出来的絮还挺还原的,应该……不至於吧?导演不是说是照著正史来的吗?> <嘖,他说什么你信什么?> 下面的人:阿巴阿巴,听不懂。不管了,先记下来。 秦宗传!!!嬴炎瞳孔地震。 有一说一,你们不是谈过了吗?就那个让人社死八百年的凤凰入殿! 接收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嬴炎面色不显,实际上往自己父皇那边挪了挪。 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打量秦始皇,只要他距离亲爹够近,那就没人能眼神揶揄他!!! 镜头一转,那是一间奢华无比的房间。秦始皇后宫无数,並不是每一个女子都能拥有一间独立的宫殿。 有独立的房间已经算是看在李信的面子上了。直到后来生了孩子,柴敬才从一个小房间搬到了分殿之中。 柴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地点似乎就是她生下炎儿后搬进的分殿。 眉心跳了跳。大秦的主体风格是庄严肃穆,不是奢华无度!!! 不等柴敬在心里继续吐槽,天幕上的她已经出场了。一模一样的脸…… 话说后世到底是怎么知道她具体长什么样的?!!不要用那张脸败坏她的名声啊!!! 【清晨,阳光透过淡淡的云层斜照进院內的绿植上,散落出星星点点的青光。 柴敬和嬴炎母子二人头靠著头,穿著寢衣均匀的呼吸。气氛温馨极了。 三岁的小嬴炎脸上还残留几分不正常病態,他前两日才发的高热,再加上本来就是刚睡醒,此时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 眼神中终於有了聚焦之后,突然哇一声哭了出来,一手指著一处虚无,一手慌乱的拉住阿母的头髮。 “阿母!阿母——!!有、有妖怪!!!” 实不相瞒,柴敬是被疼醒的。 “鬆手!鬆手!阿母的头髮!!头髮!!要断了要断了!!啊啊!!” 小嬴炎越慌手就拉的越紧,柴敬又捨不得伤到儿子,母子二人还无预兆的从温馨小家无缝斜街到了对峙状態。】 下面的嬴炎茫然,想不起来这回事,柴敬则是闭上了眼,痛苦回忆了家人们。 她听说过孩子小时候可能能看到什么不乾净的东西,长了三年好好的,万万没想到小炎子反手来了一个回马枪。 只有嬴渠梁独自笑的开怀。 甚至有些怀念,感慨道:“小炎子小时候多可怜有可爱?现在越长大越没意思,让我少了许多乐趣。” 你的乐趣就是把孩子逗哭吗?! 嬴炎吐槽完,也看出来这事是真的了,只是为什么会流传於后世啊!!! (柴敬——一款会写日记然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好淑女。) <哎呦喂!我们小太宗这是怎么了!> <小孩的世界你不懂,说不准是看到了什么大人习以为常但是小孩看起来超级恐怖的东西呢?> <新脑子脑补起来那更是千奇百怪。> 第34章 辟邪.嬴政 嬴政指尖无意识的动了动。 不知道是看到了自己儿子的温馨童年而感到欣慰,还是了解母子之间也能如此相处融洽而心中五味杂陈。 应该是前者。 还好,还好他做的也不算差,他想。至少比他的父亲嬴子楚要好一些。 【小嬴炎似乎是被什么人给安慰了,哭声慢慢的变小,手上的力道也鬆了。 眼泪汪汪的茫然:“你说、你是谁?” 柴敬来不及为自己的头髮庆幸,就听到了自己儿子对著虚空问:“你是谁”,魂差点没给嚇掉。 “来人!来人!叫太医!”喊到一半反应过来:“再叫上巫医!就说公子不对劲!” 十九公子嬴炎昨个儿才发了高热,太医都还关注著呢,想要叫过来应该不难。 巫医还没过来,小嬴炎惊喜的对著柴敬:“阿母,他说他是我祖——” “咔嚓!” 木床毫无预兆的从中间裂了开来。 柴敬:“?” 大秦王宫中的东西差不多都是三族严选,不至於吧?退一万步来说,就是平常人家也不能坏的这么猝不及防啊!!! “炎儿——!!!” 柴敬一个扑上去抱起小嬴炎。好悬没有受伤。惊疑不定的看著成为废墟的床,柴敬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走!小炎子我们出去。” 小嬴炎吐了个泡泡:“好哦,出去玩!”旋即似乎是想起来什么,拽了拽阿母的衣袖:“阿母!我刚刚看到——” “咔嚓!” 又是一声,柴敬果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著孩子冲了出去。 回头一看,房梁裂了??? 柴敬:“??” 小嬴炎话被阿母的动作打断,撇了撇嘴眼看就要哭,柴敬哪里还管的上要裂不裂的房梁? 哄道:“小炎子,没事没事,你继续,阿母听著呢。” 小嬴炎被打断施法,想了想刚刚到底要讲什么,然后道:“我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就和阿父一样。他说他——” “少使小心!!!” 有一位僕从原本搬著小盆景,突然脚下一滑盆景就这样被摔了出去。 另一侍卫眼疾手快,打碎了盆景。 接过那开的极好的兰曲线飞到了小嬴炎的脑袋上。 柴敬:“???” 小嬴炎眨眨眼,抬头看了看直直插在脑袋上的兰,又看了看回家惊呆了的阿母。 扯开嗓子就是嚎:“哇——!!!!”】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情况?点背也不能背成这样吧??> <多么小的概率?对不起小太宗,先让我笑一会我再来谴责导演。哈哈哈哈。> <兰,也挺好。象徵著秦太宗的美好品质,侧面表达了……(阿巴阿巴)> <上面的好像魔怔了,死刑吧。> <导演这波操作太骚了,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小太宗:我谢谢你啊!> 下面的嬴政饶有兴趣:“你现在还记得你当时想说什么吗?” 要是再看不出来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意外都是为了阻止十九说出什么那就是傻子了。 之所以问记不记得,那是因为他大概知道人一般是没有三岁之前的记忆的。 嬴炎:“……不记得。” 嬴政:那还挺可惜的。 嬴渠梁笑的差点没抽过去:“那兰插的可真有灵性。哈哈哈哈。” 【柴敬手忙脚乱地把嬴炎脑袋上的兰拔下来,可小傢伙的哭声更大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活像只小猫。 “不哭不哭,阿母给你吃。”柴敬从袖中摸出一块飴,塞进嬴炎嘴里。 嬴炎的哭声戛然而止,咂吧著嘴,甜味在舌尖化开,眨著湿漉漉的眼睛,终於破涕为笑。 “阿母,甜!”他含糊不清地说道,小手拽著柴敬的衣角,又补充了一句,“那个黑乎乎的人说,他是我的——” “轰隆!” 晴天霹雳,一道闪电直直劈在了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地面焦黑一片,还冒著青烟。 柴敬:“!!!” 眾僕从:“!!!” 嬴炎呆呆地看著地上的焦痕,小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鵪鶉蛋。 柴敬咽了咽口水,低头看向怀中的儿子,声音有些发抖:“炎、炎儿,你刚才说的……以后都不要再提了。知道了吗?” 小嬴炎非常惜命:“好~”】 <三岁的小朋友可真是可爱。就是你雷劈的有点……,额……> <快快快!这里有脏东西!快去给孩子爹递个话,给他叫过来辟邪!> <祖龙嘛,確实是辟邪信好人选。不过可惜祖龙忙著六国消消乐呢,根本没空。就算有空也不见得会真的过来。> <儿子太多了。可能他也没想到未来只有这么一个独苗活下来了。他一死那和断子绝孙也没什么差別了。> 脏东西.嬴渠梁:“……” 辟邪最佳.嬴政:“……” 嬴炎则是看向自己阿母,询问意味明显:真的有这回事? 柴敬面色凝重的点头。 真的,当时確认了孩子身体没什么问题之后,她差点就要找个方士过来驱驱邪了。 嬴炎嘆气,一猜就知道这是因为瞧见了列祖。只不过他忘了小时候的事了而已。 老天爷给他开了特权,只是不允许隨意说出去而已。小事,都是小事。 …… 天幕上说出来的,就算是有闢谣也依旧会有黔首认为是真的。更何况在已知这位小公子当了皇帝还当的不错的基础上,眾人多数以为是小公子看到了神仙。 至於黑乎乎说什么不吉利? 大秦以玄色为贵,小孩子分不清玄色和黑色不是很正常吗? “这孩子长得可真结实,”有贫苦的老农摸著自己孩子瘦骨嶙峋的脸,喃喃自语:“要是我家孩子也能长得这么结实就好了。” 长得结实,就能活下来。活下来,那一切就还有希望。 “不够。”他旁边一个青年汉子冷不丁的出声。黝黑的皮肤,乾裂的手掌,只有一双眼睛很是明亮,像是最纯粹的白山黑水。 他重复道:“不够。” 老农轻笑:“年轻真好。陈胜,希望你一直能这么想。” 年轻的时候谁不是心比天高?只不过可惜,这世道,人命比天上虚无的云还要轻。风稍微一吹就能散了个彻底。 “我会的!”陈胜很篤定,扬声:“我永远不会如你一般。” 第35章宗法与孝道 【待到无人的时候,嬴渠梁忍不住戳戳小孩,笑眯眯的像是大尾巴狐狸,夹起声音:“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呀?” 从雍城迁都到咸阳就是他嬴渠梁主持的,自然是对咸阳宫极为熟悉。能在咸阳宫的后宫地段被唤为公子的,那大概率是他的后人。 除非嬴駟那个倒霉儿子把祖宗基业给败了,连咸阳宫都被他人霸占。 小嬴炎不理他,用被子捂住自己脑袋,嘀嘀咕咕:“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嘖,你这小孩可真没有礼貌。”嬴渠梁抱胸看著,评价:“胆小。” 周围都没人,小嬴炎哪里能经得起这样激將?当即不满的掀起被子来:“你这个人真討厌!问別人名字之前难道不应该先说自己的吗?” 嬴渠梁弯唇:“嬴姓秦氏,秦渠梁。” 秦是他的封地,以封地为氏,是比较普遍的一种自称方式。 小嬴炎果真礼尚往来,认真道:“我是嬴炎。就是很热的意思。” 嬴渠梁:“嬴?炎?无氏不成?” 这世间,只有天子无氏。 小嬴炎听不懂:“什么?” 他们这些公子自小就是照著无氏的標准自称的,小嬴炎听不懂也正常。但嬴渠梁不觉得正常。 “你是大秦的公子?” 嬴炎挺起胸膛、昂著脑袋:“当然!如假包换!” 公子不称氏,那就是明摆著剑指周天子之鹿了。嬴渠梁大笑出声:“善!大善!”】 <之前的秦宗传里面没有啊!!又改设定??!!> <谁知道?不过还挺细节的,我们这时候习惯了称呼他们为『嬴**』,但实际上秦孝公那个时候还遵循著乱七八糟的姓啊、氏啊、封地名啊……> 实不相瞒,下面的一群人眼睁睁的看著他们三岁的小公子面前飘出来一玄色虚影。 口口声声说自己叫秦渠梁。 啊不对,现在大秦君王都是天子了,现在应该叫嬴渠梁。秦孝公,支持商鞅变法的那位。 嬴政:谁??? 语气莫名:“是否为真?” 嬴炎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试探性的道:“s——” “轰隆!”一道惊雷直接劈到了嬴炎面前,然后又是轰隆隆几道,愣是给砖块来了个死无全尸套餐。 嬴炎:“……”如果命苦是一种天赋,那么我一定天赋异稟。 嬴炎露出命苦的微笑:“父皇,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说。” 嬴政看到了,还看的很清楚,原本的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又吞回去了:“那便罢了。” 左右看十九的反应也能確定了。 他,真的在。 那秦孝公,那位让大秦真正由弱转强的君主,是如何看他这个后辈的? 会……,为他感到骄傲吗? 到底是始皇帝,飞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態:为他骄傲最好,不为他骄傲那也没办法,再把自己气死一遍好了,反正他不改。 原本心里还对十九公子挤走长公子多多少少带著点不满的儒家人一个两个齐齐闭嘴。 儒家最重宗法和孝道。 如果秦孝公真的以魂魄的形態围在十九公子身边,那別说一个长公子扶苏,就算是始皇嬴政也要让十九公子三分。 更何况始皇嬴政接近二十个儿子,孝公唯独在十九公子身边,那不是看好他是什么? 叔孙通冷笑一声,嘲讽:“说啊,说啊,你们不是挺能说吗?再去编排陛下废长立幼啊。” 他的同门:“……” 【嬴炎呆呆的看嬴渠梁仰天大笑出门……,出不了门——他离不了嬴炎太远。 嬴渠梁又自己飘了回来。他和善的对嬴小炎夹著嗓子,似乎是怕再次把孩子嚇到:“你阿父叫什么名字呀?” 嬴小炎摇摇头:“不知道。” 哦,不知道正常。孩子才多大?他能认出自己阿父就不错了,不能要求他知道阿父的名讳。 嬴渠梁自我安慰。 然后换了一个方式:“那小炎炎去翻翻族谱好不好啊,祖祖可以教你。” 嬴小炎耿直:“叠字字,噁心心。” 嬴渠梁被噎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小嬴炎的脸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可爱?” 小嬴炎不服气地瞪他:“你才不可爱!” 嬴渠梁逗他:“那你觉得谁最可爱?” 嬴炎认真道:“云浮阿姊最可爱。”】 <云浮阿姊,超级护短的漂亮阿姊。姊妹当中秦太宗最喜欢云浮阿姊了。> 嬴云浮猛女娇羞,一巴掌拍到旁边公子捋肩膀上:“哎呦,十九弟怎么这么不知道收敛?多让人不好意思啊。” 公子捋“咳咳咳”险些把肺咳出来:“手劲这么大,怎么不再加点力道把你兄我拍死?” 嬴云浮翻了个白眼:“你就是嫉妒!呵!男人!” 【嬴渠梁闻言挑眉,饶有兴致地追问:“云浮阿姊?是哪个宫的小公主?” 小嬴炎兴致勃勃的长篇大论起来,嬴渠梁听一半发觉了不对劲:“停——!那你到底看不看族谱?” 大秦的公子,就算拿不到原件,拿个附件问题不大。 嬴炎搓手:“可我不认字啊。” 嬴渠梁:“问题不大,祖祖可以教你啊。” “不用你教!我刚出生两个月就入学堂了!”嬴炎道。 ——被嬴捋给裹在包裹里带过去的。为了给其他殿里的兄弟们炫耀。 嬴渠梁:“?”这时候大秦的后辈已经丧心病狂到了如今的程度吗??? 好在没过多久嬴渠梁就解除了误会。 照著找来的族谱,挟族谱以令十九公子:“我是你六世祖!快叫列祖!” 嬴小炎不愿意叫,並且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换我我也不叫,哪里有一出来个孤魂老鬼,別人叫喊祖宗就喊的?> <那位公子捋……,有点损啊。想玩孩子自己生啊!> <顺產哪里有顺手快?手慢无啊!> 第36章脑子空空 公子捋在妹妹云浮的怪异眼神下摸了摸鼻子:“当时……年少不懂事。” 当时恰好是想要最特別“玩具”的时候。知道阿母好友给他生了个弟弟之后就……就…… 咳。 云浮公主:“你以后离十九弟远点。” 公子公主是分开教学启蒙的,故而她还真不清楚。 公子捋叉腰炸毛:“凭什么?!嬴元那个傢伙都快要把我们十九弟拐跑了!你能阻止??!!” 比起他们这些兄姐,嬴炎对嬴元这个堂兄更亲近一些。早就引起他们的不满了。 他嬴元凭什么??!! 云浮:“嬴元那是十九弟的下属!不一样!!” 公子捋:“就跟叔父成娇和李斯一样的不一样?” 公主云浮无语道:“……,你可真会举例。” 【大秦这时候的字体字形和嬴渠梁记忆中的样子有些差別,不过照样子七七八八也能对號入座,猜个大概。 他戳戳晜孙,一下、两下、三下,鍥而不捨:“小孩,你到底想不想认字?” 他也是有儿子的人,大概清楚三岁多一点就是启蒙的时候,再往前孩子骨头软坐不住,嬴炎这个年纪刚刚好。 小嬴炎认真的用木块搭宫殿,这里一块、那里一块丟的到处都是,可见柴敬到底多宠著他。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作为公子,读书认字的事根本用不著他著急。反正嬴政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女连字都不认识。 “不著急,再过两个月自然就安排我去学堂了。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之前,先让我好好玩玩。” 公子们一般是虚四岁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去学堂了——专门教导公子的学堂。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知识……海洋?这个说法倒是有意思……”嬴渠梁反应过来不满,像是最普通的家长一样鸡娃:“不对!这不是你这小子如此疲懒的原因!你难道不知道先学一点吗?” “啪嗒”,嬴炎把最后一块小木块塞进凹槽里:“祖宗,我是我父皇的第十九子,只要做一个对国家无害的人就够了,用不著多少才能。” 嬴渠梁肉眼可见的变红了,骂道:“你但凡是寡人的儿子!早就被打了!没出息!” 小嬴炎非常冷静,丝毫没有被长辈否认的无措:“这里是王室,平庸是引起君王注意之前最好的选择。毕竟一个三岁的孩子,直接被夭折可太容易了。” 他得到的关於父亲和那么多兄长的信息太少了,直觉告诉他——需要小心。 嬴渠梁一顿,不再说话了。 他是从诸侯之子爬上去成为秦孝公的——这孩子说的对。】 <不得不说,秦太宗有一种近乎诡异的政治直觉。怪不得说明君靠勤奋,千古一帝靠天赋。> <我记得秦太宗是打算及冠之后再入朝堂的,在及冠之前都是在四处走访奔波了解大秦各地的最真实情况。谁知道在他及冠之前秦始皇就没了……> 嬴政抬了抬眼,阴阳怪气:“平、庸、是、最、好、的、选、择。” 嬴政不是一个容不下人的君主,面对儿子的故意藏拙,第一个不理解加不满。 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嬴炎:“……” 讲道理,要是没有这天幕,他要贏得嬴政的全方位关注还不知道要耗多少功夫。 但他一定是不能这么说的。 “父皇,纵观歷史,少有兄弟如此和谐的,孩儿当时年幼无知。” 嬴政:“呵。”兄弟和谐,和谐到出了一个灭自己族的秦二世? 他觉得这孩子在嘲讽他,但又没有证据。 【嬴渠梁自己一只鬼飘了两天才想到了关键点——平庸是最好的选择,可嬴小炎什么都不学那不就是真平庸了吗?!! 他被糊弄了两天!!! 嬴渠梁不可置信!嬴渠梁前去问责,结果一过去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小嬴炎手上还扒著树皮,试图用小米牙咬。 嬴渠梁灵魂拷问:“你在干什么?” 小嬴炎“啊”了一声,一用力!仰倒下去滚了一圈,好在是在屋子里,也没受伤。 孩子实诚道:“我听阿母讲故事,说人吃不起饭的时候会用树皮充飢,所以有点好奇树皮是什么味道。” 嬴渠梁:“……” 为什么有人会好奇这个!!! “岁大飢之时,人尚且相识。你难不成也要吃人?” 嬴小炎思考了一下,似乎有些心动——他正是对世界上任何事都好奇的时候。 退一万步讲,他是真的吃得起人。也就是会导致名声差点而已。 嬴渠梁眼睛睁大:“你不会真的想吧?!寡人就隨便说说而已!” 嬴小炎思考完,发现自己还没饿急眼,做不到这种事:“不行,吃人的话脑子会空空的。” 约等於没脑子。 没脑子的话非常可怕。 都说想要掩盖一件事,那用另一件炸裂的事是最容易的。嬴渠梁当即忘了自己的目的,两个时辰后才想起来问。 此时的嬴小炎正在试图给树皮和水,搅啊搅啊搅的,听听说话,一张包子脸很惆悵,夸张道:“啊,你居然发现了。” 他知道那些兄长们的一天安排。 公子们一上学那就是从卯时到酉时,一半时间都是无用功,麻烦死了。他想在真正上学之前好好玩一阵子不是很正常吗?就两个多月了唉! 嬴渠梁被气笑了:“你当你祖宗脖子上的玩意是摆件?” 嬴炎:“……说不准。” “这世上很多人其实脑子都不太正常,只不过生活能自理,所以被认为他是正常的。” 嬴渠梁沉默半晌,轻哼一声:“那你不想学就罢了,寡人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晜孙!”】 <吃人的话脑子会空空?哇塞!现代科学刚好解释了这一点。確实是会损伤脑神经。问题是他是怎么知道的?架空成这样?> <其实也不然。当时的人认为人吃人都是正常的,只要不是自己的至亲就好。贵族、黔首七七八八其实都吃过人肉。只有秦太宗执政时对人相食表现出了极强的憎噁心理,算是打破固有观念,所以导演这样设置算是铺垫后期……也合理。> <……,秦孝公一看就知道没有被现实毒打过。也正常,他儿子是嬴駟,继承人的烦恼不属於他。> <不是我看不起秦始皇膝下的其他公子,但主要吧……和只有这一个晜孙其实也没区別。> <他今年才三岁!想多玩玩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问题!!!> 第37章上学堂了 红铅是女子经血製成,秋石用童便製成,蟠桃酒是人乳,紫河车是孩子的胎盘…… 正常歷史之中发展到了明朝时期的嘉靖年间用以上那些炼丹入药尚且正常,大秦时期只会更加离谱。 吃人的话会损害自己的脑子? “快!快催吐!!” 贵族之中用人的身体部位用药的其实不在少数,大秦上下此时正在喝什么药的也不是没有,当即强行催吐,吐了个昏天黑地。 他们不想脑子不正常!!! 黔首们很麻木。 大秦战胜六国的原因之一就是天灾。七国皆受天灾,大秦不顾天下强行吞併六国,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嬴政不负暴君之名。 天灾、战乱之下,活著都已经成为奢望…… …… 嬴政面色平静,反正没人有那个胆子让他食用人。倒是很认同十九说的后面那句“很多人脑子不正常这句话”。 千古一帝的两大特点:正確、独断。 因为他们眼中的正確超越了时代背景,让无数人无法理解,所以才会表现出独断专行。 万万没想到这孩子还没当皇帝就已经体会到了。不容易啊! 嬴炎坐立不安:不要用那种看到志同道合之人的眼神看著他!那话不是他说的!!! 嬴渠梁认证:话虽然是差不多意思,但確实不是原话。 (作者有话讲:其实是嬴炎执政的时候隨口吐槽然后流传於世的。) 【嬴小炎没有逃脱太长时间,两个月后挎著一个小布包噠噠噠的去了学堂。 公子捋这个九哥过来接的。 九哥不想气氛冷下来,在路上乐呵呵的和十九弟聊天。 “十九弟你之前是干什么的?” “喝奶的。” “你更喜欢九九阿兄还是云浮阿姊?” “喜欢阿母。” “1+1等於几啊?” “11。” 九哥无脑夸讚:“十九弟真聪明!” …… 兄弟两个一路畅聊到学堂,里面已经坐满了大秦的宗室子弟。 先生还没到,故而气氛比较和谐。 嬴小炎的座位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考虑到孩子握力的问题,暂时给他用的是好拿一点的锦布——锦布给年纪小的公子启蒙用,也就是王室用得起。 嬴小炎喜欢红色,不在正式场合的话,一般都是穿各种各样的红色,左右没有法律规定公子必须穿什么顏色的衣服。 哦,正式场合有专门的玄色公子服。 故而在一堆玄色衣衫里,人站在那里哪怕是小小的一团,也跟小太阳一样。 公子捋一个个给他介绍。 前面五位兄长已经出了这个学堂,可也不少。排除早就认识的三五位平时交好的,光是亲兄长就要认不少,更不要说还有不少堂兄了。 只叫一声就能得到一份礼物能有几分趣味。 嬴炎身边的侍从也一一给这些公子送上柴敬早就准备好了礼品。 嬴炎根本不怯场,红蝴蝶一样的快乐社交。就连困的在小案上趴著眯眯眼的嬴元都感受到了他的热情。 嬴元微微睁大眼。 哇…… 这个小公子有点可爱。 嬴炎的座位並不算靠前,好巧不巧坐在嬴元的旁边,对此他九哥怨念颇深——“十九弟年纪小,这么矮矮的一团怎么能坐后面?” 先生教学的方式就是绕著一整个走道读一遍原文和註解,又没有板书,嬴炎的认字进度有专门的先生课后负责,其实也不耽误学。 但嬴捋就是不满。 额……,不满无效。 嬴捋只能不高兴的敲打嬴元照顾好弟弟。来自主脉公子对旁支的压迫感。 嬴元好脾气的点头,慢吞吞的和嬴炎道谢:“谢谢小公子的礼物。” 嬴元和他的名字一样,圆圆的很有福气。可能是太早的缘故,眼睛睁不太开。 嬴炎:“不客气。” 嬴元送出来自己的备用小枕头,里面缝著的都是锦缎,软乎乎的,抵得上普通黔首一二十年的收入。 “待会儿要不要一起睡觉?” 嬴渠梁:“……” 嬴渠梁瞬间炸锅:“自己不学好也就罢了!居然还带歪族弟!!!” 嬴炎:“……睡觉?先生不管吗?” 嬴元摇摇头:“咱们先生讲起课来就像是*寺人自摸,怎么摸都没有反应。听的人想睡觉~他自己想必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先生对他们的態度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寺人:这一称谓源自周代,指被阉割的宫廷侍从。秦时大概也有沿用。) 嬴炎:“……什么自摸?” 嬴元已经八岁了,差不多也知道事了,但嬴炎才三岁,他是真不理解。 九哥很明显听到了,回头阴惻惻的看了嬴元一眼。 嬴元:“……,没什么。” 等嬴炎大一点,自然会有专门的人启蒙。】 <哇,我光知道九公子是和秦太宗关係最好的公子,却不知道这老九居然能溺爱秦太宗成这样!> <要不然凭什么秦太宗怀念这么久?秦太宗是什么情感很充沛的人吗?> <额……,他不是吗?> <大秦四大魅魔之一,还是疑似脾气最好的。> <固有观念里的魅魔:和妾身共赴极乐世界吧((((*^}{^*))))。 真正的魅魔:和朕一起共造大同世界吧!!!(? ??_??)?!!!> 嬴政看的有些无聊。 没有什么政治主张,只有儿子的日常生活,那可真是无聊透顶。 可无聊归无聊,他还是看的目不转睛。 十九的日常,可真是幸福。幸福到想给他加一点磨难。 嗯,他不是为了满足恶趣味,只是单纯的磨礪儿子的意志力。 这样想著,嬴政毫无心理压力。 第38章好脾气的人 嬴政无聊,其他人可不无聊。 通过经歷过的事,其实是可以分析出这个人的思想和行为方式的。 这对未来君臣相宜非常有好处。 此处以人精陈平为首。 黔首们也不无聊——大秦娱乐方式太少了,天幕是恰到好处的娱乐。谁都能看到,遇见人都能有共同话题聊天了。 別的不说,能减轻不少心理上的压力。 只有嬴元。莫名其妙被祖宗打上了“不学好”的標籤,周围都真空了不少。 张行之大声嘲笑,丝毫不留情面。 嬴元:“……” 至於吗?他当时是真困了!也是怕十九公子困而已。 “別笑了,你忘了你也不久后会当公子伴读吗?你觉得凭藉孝公的挑剔,真的能对你满意?” 张行之:“……” 他还真確定不了。毕竟大秦歷代君王都是有点龟毛在身上的。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 秦法规定不可议君王。 【那位讲起课来像是寺人自摸的先生姓方,是荀子的弟子之一。其实也比较受嬴政器重。 具体表现在非常识时务,你万一惹毛了他——!!他就会变得毛绒绒的…… 要不然也不能在做完所有工作之后有机会前来教导公子一些基本的课业。 用两千年后的话来讲,就是器重你,所以你要无偿加班。好在朝堂上的人都不靠著那点薪水过活。 方先生一眼瞧见学堂內多了个小身影,顿了下,微微頷首,才开始今日的授课。 他讲的是《荀子》第二十二篇《正名》。荀子哲学和政治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 受儒家和名家的双重影响,这一篇章不仅探討了语言的本质、名实关係,还涉及社会治理、道德建设等多个方面。 刚开始就学了这篇,是嬴炎的福气。 他虽然听不懂,但是嬴渠梁能听懂啊!这祖宗直接按照自己的理解给自己晜孙翻译。並给予了荀子思想的高度认同。 “这个荀子可真不错。要是在寡人那个时候,高低要请来大秦。” 孩子分分钟被带歪。】 <有一说一,这个请,他正经吗?> <秦孝公还是比较正常的,精神状態开始脱轨其实应该是他儿子。毕竟称王了嘛。> <駟儿:笑话!要是称王后和称王前一个样,那寡人这王不是白称了吗?!!> <虽然但是,秦孝公翻译的……居然有点道理唉!!这就是明君吗?>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李斯:“……” 哇!第一篇启蒙唉! 他老师的时代恰好的名家最活跃的时候 受社会风气的影响,思想中其实也有不少名家的影子来著。 恍恍惚惚想起来不久前十九公子隨意的表示自己是名家…… 嗯,老师一定很欣慰。 至於秦孝公扭曲了他老师的思想? 那不可能!他是老师的弟子他能不知道吗?!老师就是这样想的!!! 不是也得是! 说实在是,嬴渠梁的想法都是偏向革新式的,激进中带著稳重。不止嬴炎,就连嬴政都感觉自己受益匪浅。 坐直身体,嬴政第一次体会到了儒家孔子说的什么“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有点道理。 固执死守荀子思想的儒生们:“???荀子不绝对是这样的想法!!!” 可惜零个人在意。 【嬴渠梁讲的认真,自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小晜孙已经从地面盘腿坐到了小案上。托腮听的似乎是津津有味。 他太矮了,跪坐在软垫上的话,给他准备的小案恰好抵到脖子中间,只露个脑袋的话,喜感很重。 骤然感觉到眼角余光高了一截的方先生:“……”他对十九公子上桌的行为异议不大——三岁孩子能坐得住就好,不搞出噪音更是难得。 嬴炎听完了,並且在嬴渠梁鍥而不捨的讲解下也理解了。確认好今天只讲这么一节之后——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掏出嬴元刚刚送的小枕头,磨蹭到早就已经和周公钓鱼去了的嬴元旁边。也趴了下去。 嬴元似有所感,模模糊糊的微微眯起眼,贴心的给他放平了,还顺手找了个……竹简?盖到了……嬴炎的肚子上? 然后又安详的睡了过去。 讲课声停了。 方先生捏了捏手里的竹简。他是好脾气,又不是没脾气! 这小孩要是惹了他…… 方先生背过身去:“好了,我们再讲一遍。” 算了,十九公子年纪小,嬴元公子成绩好。都不碍事。】 <在生气和窝囊之间选择了生窝囊气,哈哈哈哈。狗头.jpg> <原来那时候的儒生不是全部都是寧死不屈啊!> <总有异类嘛,不要太固有印象。而且荀子的弟子唉,你怎么確定他就是儒家的?> <《不要太固有印象》> 【待到下课,已经到了食午膳的时辰。公主云浮踮著脚对著嬴捋挤眉弄眼,她后面是提著食盒的寺人。 嬴捋则是对著睡的正香的弟弟发愁:要是把他摇醒的话,会不会导致弟弟长不高啊? 嬴元较为敏锐,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更加有经验,听到比较大的动静就醒了。 和嬴捋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然后思索一下,把嬴炎给摇醒了,非常有忠臣的潜质。 嬴捋:“!” 嬴炎:“?” 面对懵逼的十九弟,当九哥的嬴捋飞快调整好心態,温和道:“十九弟睡了一上午也辛苦了,先吃些好吃的补补吧。”】 <睡!了!一!上!午!也!辛!苦!了!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高中牲:嫉妒使我质壁分离、阴暗扭曲爬行!> <后来秦太宗也分析过了,他九哥对他很好的原因之一就是有云浮公主在旁边竞爭。小孩嘛,更多的是胜负欲。然后后来就成了习惯。> <云浮公主(不讲道理版):你为什么不阻止嬴元摇醒阿炎!!果然阿炎只有我了!泪眼汪汪.jpg> <6> 天幕下,嬴捋和嬴云浮兄妹两个面面相覷。云浮果然说出来一模一样的话。 嬴捋:“……” 第39章吃树皮 就算是嬴捋,这时候也多多少少感到有些离谱了:“你这也太溺爱十九弟了吧?” 嬴云浮理直气壮:“那咋了?就他年纪最小!我多疼一定咋了?!” 而且嬴捋这根本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兄妹两个差点没互相掐起来。 …… 嬴政沉默片刻——小十九这么受宠吗?居然没有被宠坏?那也是难得。 【下午的课一带而过。嬴炎情绪稳定的半听半睡的上了一天的课,揉了揉眼睛,牵上嬴捋的手和嬴元道別。 “再见——!” 他们也算是一起睡过觉的交情了。 嬴元抱著自己的小枕头,觉得很有意思,也学著小公子的样子和他挥挥手。“再……见?” 嬴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捂著自己十九弟的眼睛把孩子抱走了:“再什么见?再什么见!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客气。” 嬴小炎被九哥捞在怀里,昂著头问:“九哥你不高兴了?是不是吃醋了?” “醋?”嬴捋隨口:“本公子喝那玩意干什么?那么难喝!”醋当调味差不多,可干喝?他做不到。 嬴小炎四肢挥舞了一下:“不是啊,就是曾经有一个君王要给臣子纳妾,但是那臣子的妻子不愿意。君王就用醋装作毒药给那夫人,结果那夫人寧愿喝下毒药也不愿意良人纳妾。是一个小故事哦。” 嬴捋这下听明白了——拐著弯说他容不下人?嗤笑一声:“你从哪里听来的故事?” 嬴小炎:“不知道,但我就是知道。”话说的没头没脑的。】 <虽然但是……咱们现在的歷史也没有考古到到底是哪位君王。可能是战国时期的一个小国吧~> <故事倒是流传下来了(#-.-)> <忠臣堂兄和佞臣亲兄的故事……,他们两个可谓是水火不容。> <上面形容的还挺准確。> 佞臣!! 这无疑是对一名臣子最大的侮辱。 可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九公子根本不算是“佞臣”,他只是溺爱弟弟了一点而已。 ——这叫兄友弟恭。 后世似乎很多词汇和现在都有不少的差异。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寢殿。 殿內的树皮已经味道很感人了。感动到个个热泪盈眶:“呜呜呜,这味道……呕——!!” 十九公子之前言之凿凿说:“就这么搞!说不准就能吃了呢!!要是真的能把它变得好消化,那你们就都是大功一件啊!!” 他们公子那小脑袋瓜里到底装著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 嬴捋隔了老远就闻到了,脸皱成一团:“十九弟,你们殿里再搞什么名堂?” 嬴小炎道:“做吃的啊!” 嬴捋:“……?什么吃的味道这么……奇特?” 嬴小炎一脸天真无邪:“树皮啊!九哥,我听说饥荒的时候百姓会吃树皮充飢,但是树皮很难消化,我就想试试能不能把它煮得好吃一点!” 嬴捋的表情瞬间裂开了:“……树皮?!你煮那玩意儿干嘛?!” 嬴小炎眨巴著眼睛,理直气壮:“为君父解忧啊!要是成功了,以后闹饥荒的时候,大家不就能吃得下去树皮了吗?” 嬴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心情,然后一把拎起嬴小炎的后领子,咬牙切齿道:“走!跟九哥回宫!这地方不能待了!” 怪不得前些时日柴少使突然到阿母殿里要和阿母一起睡,感情是这地不能继续睡了啊! 慈母多败儿!她也太宠著十九弟了吧!!!! 嬴小炎挣扎著:“等等!九哥!我还没做完呢!” 嬴捋冷笑:“做什么做?再让你折腾下去,整个咸阳宫都要被你熏成茅房了!你是真不怕父王过来把你吊起来打啊!” 回应他的声音很囂张:“我好歹是亲生的!他还能打死我不成??!!”】 <黔首们: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你先別出发。> <那咋了?至少太宗不会说出“何不食肉糜”这样的话吧?(秦太宗退位之后给孙子编撰的启蒙故事之中的一则)> <话说……,纸就是这么搞出来的吧?树皮就是纸张的原材料之一来著。> <纸啊,还早。歷史上是这位小公子八岁的时候舅舅柴沪完善生產的,我寻思著应该还差三四年吧?> <有权力就是好,只要提供一个思路,就会有无数能人异士为你效劳,然后最后名声都是你的。> <秦始皇风评被害:话说他真的会把孩子吊起来打吗?思索.jpg> <我觉得不会,真惹毛了他,也只是会被直接埋了而已。> <还不如吊起来打。> 吊起来打? 嬴政看了一眼小十九,若有所思——他对自己的定位向来是严父,而且小十九有那么多人溺爱著,正好缺一个严格管教他的来著。 嬴炎眉心跳跳,躲开老父亲看过来的视线,不想对“吊起来打”这件事做出任何评价。 有法家子弟左看看右看看,想到李丞相要为嬴炎公子造势的嘱咐,闭上眼睛硬夸:“十九公子……小小年纪便心繫天下,实乃仁德。” 想著让黔首吃不起饭的时候吃树皮能更加好下咽一点,怎么不算仁德呢? 对吧? 嬴政:“……” 嬴炎:“……” 李斯:“……” 其他人:“……” 实在不会夸可以不夸!!! 李斯拱手:“陛下,臣请將此人赶出咸阳宫。” 再不出去非要把自己给蠢死不可! 之前也没有这么笨啊!!! …… 黔首们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公子的想法有些太过离谱,甚至昧著良心说他好都做不到。真就如同上面说的那样—— 只要出发点是好的。 “他……他才三岁。什么都不懂。” “多大点事,我们家娃子三岁时正是喜欢捏泥人的时候。不止泥人,他捏出来的食物什么的还要追著往人嘴里塞呢。” “……有道理。” …… 项羽难得安静下来。这些时日躲避秦兵外加寻找棲身之所,也是真的累了。 “让人啃树皮?假仁假义!” 范增在一旁捋著鬍子,摇头道:“少主,此言差矣。嬴炎那时不过三岁稚童,能有此心,已属难得。况且……” 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向天幕:“若他真能改良树皮食用之法,倒也算解了饥荒之苦。” 是的,只有苦而已。 第40章集齐三人组 项羽冷哼一声:“亚父,您莫不是被秦人蛊惑了?那嬴氏小儿分明是拿天下人取乐!” 范增对项羽的固执己见头疼,嘆息:“少主啊,此人心性极佳……” 项羽猛地拍案而起:“亚父!您今日怎尽为秦人说话?!助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范增也恼了,皱眉道:“老朽只是就事论事。” 项羽这孩子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要不是他刚入项梁麾下不好直接翻脸教训,他高低要喷他。 项梁匆匆而来充当灭火员,执住范增的臂膀,恳切道:“羽他就是年少轻狂了些,並无恶意,先生息怒,息怒。” 范增是真有本事的,要不是对大秦足够反感,在天幕预告大秦才是最终贏家的时候就应该直接奔赴咸阳了。 (范增:人定胜天!!!) 【嬴捋拎著嬴小炎一路疾行,直到远离那散发著诡异气味的寢殿才停下。 他放下弟弟,双手叉腰:“十九弟,以后不准再碰树皮!” 嬴炎道:“我和阿母都不在寢殿內住,里面的味道也不会散发的太远,可以继续的。” 殿內主要的两个主子都不在,但还有奴僕,嬴炎只要会用人就好了。之前也是,反正不可能是他亲自动手。 嬴捋摸著下巴,退了一步:“那你不能亲自上手!”臭了就不好了。 “这个可以。” 殿里,柴敬果然在和自己的好姊妹亲亲热热的咬耳朵,就让兄弟两个自己隨便玩去了。 画面一转,到了嬴元的家中。 小小少年在课上睡饱了,此时精神的不得了,第一时间跟著父亲钓鱼去了。 他大父是秦孝文王的二十几个儿子当中的一个,到了他这一代,也就够温饱识字罢了。 他父亲喜爱钓鱼,提溜著鱼竿,一桿子下去除了鱼什么都能钓上来。 他父亲像是没有看到他,丟了刚刚钓上来的头骨,隨口问:“今天有什么趣事发生吗?”每天都有那么一点时间用来谈心讲趣事,他们父子之间的相处模式。 嬴元开口並评价:“学堂里来了一位十九公子,很隨性的一位公子。” “在自己家的地盘上,可不就是隨性。”整个大秦都是他家的。 “其他公子就不这样,他们都很……严肃。”亦或者是对他们严肃。 元父:“这世上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就像是为父此生都没有钓到过一模一样的鱼一样。” 嬴元灵魂拷问:“你一共钓到过多少鱼?” 元父飞快开口:“这个你別管!!”】 <嬴元他爹是个钓鱼佬?听说喜欢吃鱼膾,所以死的有点早……> <我好喜欢嬴元和他爹的相处模式。双方感觉更像是友人而不是父子。> <掌握资源的上位者对下位者天生就有一种压制。父子或母子关係天生就是一团乱麻,像是元父这样的是真难得。> 因为喜欢鱼膾,所以死得早?这是什么道理??? 元父放下了手里的鱼膾:“快找医师来!” 【即將要上学堂的第三日清晨,柴敬带来了一位比嬴炎大五岁的小孩,作为嬴炎的伴读。 柴敬笑眯眯的,丝毫看不出来和昨天晚上在树上掛了小半个时辰逼的嬴炎必须带一个伴读的是同一个人。 招数嘛,管用就行,不在意老不老套。 “小炎儿,他叫张行之,以后就是你的伴读了。开不开心?” 嬴小炎抬起头打量……脖子有点酸。 张行之半蹲下身子,眼神中是丝丝缕缕的笑意:“十九公子,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嬴炎:有点怪,但说不出来哪里怪。 说不出来索性就不说,他道:“我的人。以后本公子罩著你。”】 <张……张行之?三人组集齐了!!> <嬴炎、嬴元、张行之三人组。就两个字——权威!> 天幕上平和的气氛让嬴政甚至有些想假寐一会儿,太平和了。 想想也是,他眼皮子底下,不可能让自己儿子三五岁就经歷什么惊心动魄的事,自然是只有平和。 不过…… “十九。” “嗯?”嬴十九飞快转移注意力:“父皇?” 这孩子眼睛像母亲,认真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种真挚的温柔——好像你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嬴政脑子回想起嬴元和他父亲的相处模式,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又回去了。 “没事。”他是皇帝,哪里能像是那堂弟一样一点气势也没有??? 嬴炎何其敏锐?眼珠子转了一圈才“哦”了一声。 分享,是一种拉近父子感情的好办法。 【吧嗒】一声,隨著张行之和嬴炎的相遇,天幕黑了。秦蛮蛮的声音也传了出来——【电视剧这集看完了!诸位!开始提问环节!】 嬴政面前莫名出现了一个虚擬的屏幕,上面写著【提问环节开始,请提问、编辑、发送。】 嬴政问四下:“诸卿可瞧见了不正常的发光小天幕?”是的,他面前这个有点像是天幕的缩小版。 诸卿皆茫然——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嬴渠梁倒是看见了,直接转述给嬴炎:“你爹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型天幕,好像就是要他提问的。” 嬴炎一点就通,通的比其他任何人都顺畅:“父皇是最特殊的存在,自然只有父皇有。” 確认周围只有自己有之后,嬴政直接给上面发了一个问题:【秦二世是谁?】 令人热血沸腾的秦调之中,秦蛮蛮看到了闪著金光特效的【秦二世是谁?】 秦蛮蛮:? 是哪个好人安排的节目效果不成?这年头喜欢秦史的还有不知道秦二世是谁?托的太明显,秦蛮蛮毫无心理压力的无视了。 整理起了其他的问题。 【秦孝公变成魂魄跟在秦太宗身边的是真是假?】 第41章正剧野史 【这电视剧里面的纸的是小秦太宗歪打正著创造出来的?合理?】 【嬴捋和嬴云浮有那么疼秦太宗?】 被直接刷掉的秦始皇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呵。” 再点就没用了,看样子只能发一次。真是没用的玩意。 臣子们一个个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皇帝有了火气,不好过的是他们啊!! 上位者隨意的一个眼神动作,就能引起无数人为其杀人解忧。哪个缺心眼同僚把陛下的一时气话给放心上那才是崩溃。 嬴炎作为故事的主角,其实已经在心里给出了大致答案: 秦孝公嬴渠梁莫名其妙跑到了他面前其实是真的;纸就是他搞出来然后掛在舅舅名下经营的;嬴捋和嬴云浮对他好,更像是一种从小到大的习惯——被他洗脑洗习惯了。 这些把控人心的本事,差不多都是嬴渠梁给他启蒙的。 但是他没有隨意说出来:一来他也想知道天幕后人到底是怎么评价他的;二来老天爷限制他说关於列祖的事。 被雷劈的感觉並不好。总是劈在他面前也不行! 嬴十九甚至还有心情温和的给父皇解释他的猜测:“父皇,老师的《諫逐客书》中也不是一开始就提出观点,而是层层递进强调主题。” “天幕上的这淑女是在面向同辈讲歷史,其中不乏一些不了解史书的,自然是要像老师的《諫逐客书》一样层层递进吸引、加深人的印象。” 因为竹简的限制,在场的人看过几车的书就能称自己是有学问的人。 实际上呢? 学富五车那也就不超过五十万字。所以歷史嘛………,还真不一定都了解。 为了勾起学习歷史的兴趣所以特別製造悬念这方面的话,嬴炎举的例子非常合適。 嬴政被说服了,轻哼一声:“不知者无罪。”以暴力手段治国的始皇陛下不可能相信什么“不知者无罪”,那就是纯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退一步讲,反正迟早都能知道秦二世是谁,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吧? “陛下圣明——”秦臣子齐齐躬身道。 李斯的《諫逐客书》非常出名,嬴炎毫不犹豫的引用。再加上“老师”这个称呼……感情李斯已经上了十九公子的船了???!!! 果真阴险狡诈!!! …… 秦蛮蛮大致扫了一眼,列出了这几个问题解答。 【首先!关於秦孝公是否变成魂魄跟在太宗身边的问题——我们要相信科学! 拜託!导演你清醒一点!!你也不能因为秦太宗后期对秦孝公特殊一点,所以就为了使歷史更合理加上一个这样的设定啊!!!你不是在拍正史吗?! 看到这个视频请导演组回答我的问题!!看著我的眼睛!!】 <哈哈哈哈!导演组?导演组已经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面无法自拔了!> <没错没错!我们要相信科学!除了科学,其余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就好了。> <只要给钱,我信什么学什么都好说~只不过人名幣一停,信仰归零而已。> 科学? 诸子百家皆疑惑:和法律有关係?后世对法家友好到了这种程度吗? 科,主要用於指具体的法律条文、规章制度。李斯作为法家的领头人喜形於色,认为必然是未来“法家”改成了“科家”。 相信科学,除了科学一切都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好啊!简直是太好了! 面对已经乐的喜形於色的李斯,嬴炎不忍直视。伸手摸出就近盆景里面的小石头投掷到了老师的小案上,直接把李斯给“叫”醒了。 別给我傻成这样! 李斯一个机灵瞬间反应过来——法家独大根本不是嬴政所希望看到的。 如果嬴政真的希望法家独大,儒家根本没有在大秦朝堂上说话的机会。帝王不管,法家会用学派之间的方式把儒家打压下去。 一转眼果然见嬴政神色莫测的有节奏敲击著手里的铁质扇子。少府里赶製出来一批扇子,更加贴合帝王的手型和审美,嬴炎那个已经物归原主了。 李斯低下头,愣是不敢再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他没有那个胆子敢触帝王的“龙鬚”。 【为什么说导演组是未来使歷史更加合理一点呢? 我都能想到他们的解释—— 那是因为秦太宗的成长历程实在是太完美了。完美到有人怀疑是有人特意在培养他。 秦始皇很忙,连长子都没有来得及教好,更別说幼子;母族对秦太宗那是百分百支持,那就不用谈主动引导了,他们从始至终都是被引导的一方。 他成长历程当中根本没有什么长辈能教导他怎么当一位上位者。 你们说他爹秦始皇不就是自学成才天生帝王吗? 额,你们真把秦庄襄王几年的教导放在什么位置?而且不会真的有人把吕不韦当成什么乱成贼子了吧??? 人家只不过是因为和秦始皇意见相左不愿意放权而已,总体上来说还真是大秦的肱骨之臣。 秦昭襄王死前大秦的国力大不如从前,秦孝文王和秦庄襄王在位合在一起!满打满算也就执政四年!剩下的数十年可都是吕不韦在摄政,人家勤勤恳恳休养生息攒家底。 秦始皇统一天下,我算那么一成功劳在吕不韦头上,不算过分吧? 后世的君王自学成才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在二十几岁能老辣到这种程度的近乎没有!! 结合起来秦太宗对大秦之前的几位君王,唯有秦孝公的最为特殊。 具体表现在——有事没事溜达到秦孝公的陵墓前嘀嘀咕咕的诉苦,甚至有一段时间直接在孝公墓前隨便盖了座简易行宫,在里面待了大半年之久。 他都没有这样对待过秦始皇这个亲爹!! 最后总结:我们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完善故事线!!】 <不懂,但是听著有点道理。> <好像是自古以来传下来的野史,也不知道算谁传出去的造谣太宗陛下,结果被这边导演塞进去设定了唄。> <话说话题为什么转到了吕不韦那里?他真的对秦始皇有什么教育方面的引导?> <虽然吧,秦始皇本人可能不太愿意接受,可他的执政风格確实是有点《吕氏春秋》杂家的影子。> <秦太宗就更离谱了,就差没有明摆著说自己说杂家了。虽然这个杂家的杂法和吕不韦的不太一样……总结,吕不韦的《吕氏春秋》对大秦影响还挺大的。> 第42章话一下家常 李斯眉心跳了跳,心中不可置信:公子之前不是说自己是名家的吗???感情是隨口蒙他的? 隨口蒙了也就罢了,他还偏偏就信了! 言之凿凿自己是名家的嬴炎故作不解的看向李斯,好像是怕他不心肌梗塞:“老师?是眼睛不舒服吗?” 什么杂家、名家? 都是噱头而已,他嬴炎是正统的天家。 嬴政直接插话进来,料想李斯也不可能对十九的这一句类似玩笑的话有什么有用的回答:“你对吕不韦的《吕氏春秋》感兴趣?” 这话在其他人耳朵里可不算好接,谁不知道陛下对吕不韦反感?早期都是相互夺权的阶段,能有什么好感就有鬼了。 直言不讳的话,难保不会令陛下心存芥蒂。陛下不是小气的人,但他们赌不起—— 大秦的四下缺臣子小吏,中央可不缺能臣。除非政斗失败,否则谁愿意离开政治中心? 嬴炎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他不怕被赶出政治中心,眉眼弯弯道:“草草看过,还不错。我喜欢他对诸子百家取其精华的態度和做法。” (嬴渠梁:什么草草看过?这孩子记性好,都快倒背如流了。) 不是对《吕氏春秋》感兴趣,也不是对杂家感兴趣,而是喜欢吕不韦对诸子百家的態度?还点名是取其精华的態度? 这话就耐人寻味多了。 这意味著这位支持杂家將诸子百家拼接起来。这在看重先贤传承的诸子百家眼中无异於是一场风暴。 风暴……风暴就风暴吧。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上面有一位一心想要焚书埋人的皇帝,十九公子的偏向一下子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李斯想明白了十九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了——名家没有政治主张,就是纯找出诸子百家当中的糟粕的,这也是名家惠子的做法;杂家以吕不韦为代表,是杂糅整合诸子百家的思想…… 好嘞,下一个风口找到了。看似最为严肃,实则个个变通的极快的法家飞快转变思路。 嬴政是知晓十九曾经扬言过自己是名家的,嬴炎、李斯身边都有他的人,自然也能想到李斯明白的这一层。 大秦的重臣们都有自己的主流学派,主流.学派。只固执於一家的嬴政也不会重用。 嘖,好像明白为什么天幕说自己被吕不韦所影响了。 然后嬴政想法卡顿了一小下,飞快在心底否定了:皇帝都这样!怎么可能是被吕不韦影响了?! “莫要偏听偏信。”作为父亲,想起长子的前车之鑑,提醒道。 “孩儿明白。”他嬴十九就是秦始皇最恭顺的崽!不容反驳。 【可本主播我觉得——承认一个人天纵奇才很难吗?现代社会又不是没有突然开窍的情况在!人开起窍来连数学都能精通!政治怎么了?!为什么非要有人教导??!!】 <数学……嗯……额……,是那个生了一场大病然后突然像是被夺舍了一样非常精通数学,然后后来又变成普通人的例子?无法反驳。> <人被惹急眼了什么都能做出来,除了数学。> 非常好,科学也就罢了,数学又什么玩意?计算?为什么要有人专门学这个??? 荀子门下的数学专家站了起来,张苍很激动:他就非常擅长数算!作为天幕点名过的学派一定很有前景! 以后他就是数学家了!! …… 很难!正主在心底闢谣。 反正他就是在嬴渠梁的引导下逐渐掌控人性的。 天纵奇才不是没有,但他应该、可能、大概不在其列。莫名想起来上面提到过的野史——还是极大概率是他散播出去的。 【至於纸是秦太宗歪打正著创造出来的这一点……我觉得合理!非常合理! 想想看,一个脑子里塞满了权谋、百家、帝王心术,又总想搞点『兼收並蓄』新样的祖宗,再琢磨怎么更『杂』一点的时候,手边只有些破麻布、烂树皮、捣药杵…… 灵光一闪也好,纯粹是嫌麻烦想找个更轻便的书写载体也好,甚至可能就是无聊手欠! 总之,他把那些玩意儿捣烂了、摊平了、晾乾了——嘿!成了! 然后为了扩大母族的商业线,把功劳掛到了舅舅名下。】 <好草率……不是!我就是觉得否认歷史都承认的创造者有点冒昧啊!> <前段时间不是出土了文物吗?確认柴沪后期其实也否认了创造者这个身份,他就是纯纯给外甥跑腿而已。> <残废跑腿?> <人家只是有点瘸而已,短时间正常走动其实是可以的。> 谁是纸的创造者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秦蛮蛮的意思不会是……纸是由破麻布、烂树皮之类的做出来的吧? 那它卖的和竹简一个价??? 一瞬之间就感觉被人做局了。 纸张的製造是由柴家垄断的,没有人知道它具体的製作方法,柴家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 那就只能是被柴家……身后的十九公子做局的。 嬴炎现在面对的都是一群手里不缺钱不缺权的老狐狸,就算想要贪一杯也不会显露出来。 傻帽到明摆著要十九公子拿出製作方法造福天下子民的根本没有……至少这里没有。 天幕未降世之前尚且没人能在这位十九公子或者其他人手里打探出具体配方,天幕降世后被父亲直接关注的十九公子和他后面的势力那就更难打探出来了。 嘶——! 现在想想有点恐怖,十九公子才多大?对手底下势力的掌控力高到了这种程度吗? 之前为什么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 诸位臣子忍不住反思自己:难不成就因为十九公子是最小的那位,所以就根本不关注?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不关注,难不成通辽里没有一个关注的? 左右瞧瞧……好像还真没一个关注的。难看的脸色瞬间恢復正常。那没事了。 嬴炎很安静的喝著蜜水,无视掉周围投过来看似隱晦的目光,又往自己老父亲那里挪了挪。 给他们指明的根本原因。 有这位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让你们干满的在上面压著,你们居然还想著有空余时间想有的没的? 儿子下意识的亲近让嬴政心情不错,和缓下语气决定和十九话一下家常——“纸是你搞出来的?还不错。” 嬴炎点点头又摇摇头:“是孩儿提出一个引子,真正跑前跑后实践的是舅舅。” 外戚啊。 需要观察一下十九对柴家的具体掌控力,再决定对他们的態度好了。 第43章百家大议mini版 (这一章感觉写的有点人机,都是看了让人一眼跳过的內容,大家爱看就看,不爱看的话就当做是我水字数吧。) 民间有的聪明人感觉自己找到了商机,碾碎、摊平、晒乾,那不就是纸的製作方法吗? 烂树皮、家中被穿的烂的不能再穿的烂麻衣不少黔首都是能找到的。 如果……能卖给那些贵人的话…… 天幕结束后,就已经有不少人在农忙之余试图製作了。为了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 当然这和诸子百家的大儒关係不大。 诸子百家的人再也不能试图静观其变了——百家大议还没有展开,他们原本是打算在咸阳城住一段时间,打探一下情况。 如今倒是好,直接炸出了下一任君王的思想偏向——杂家。 已经在咸阳城了,开始行动了起来。 但是,没找到人。 陈平上次没来得及毛遂自荐,这次倒是学聪明了,在统一接待他们的地点组织了一场小型“百家大议”。 靠脸来辨认十几年后的人,还是没有籍贯姓名的前提下,著实有些抽象了。 比如陈平他自己,都在咸阳城遇见了不下三个长得和他相近的来者…… 咸阳城西,一处临时被徵用、略显破败的旧官署院落—— 陈平凭藉其圆滑的交际手腕、“百家大议”以及这张脸的便利的综合號召下,硬是在这短短时间內,聚拢了滯留在咸阳的相当一部分诸子百家代表。 一位天幕认证的,国家下一任二把手,还是比较有分量的。万一他代表的恰好是那位的意思呢? 退一步讲,如果他的思想没有得到君王的认同,未来他也不会站在君王身后。 儒者衣冠楚楚,法家神情冷峻,墨者布衣草履,农家面色黝黑……各派涇渭分明,却又因同一个变数而不得不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焦躁、试探、躁动,成了这小院子里的主旋律。 陈平站在中央一张粗糙的木案后,声音清朗,试图引导话题:“诸位,今日我等的辩题是——君主意志不可逆转,更何况天幕言明了未来那位对百家的態度,未必不是给百家的一个机会。如若未来真的需要融合诸子百家,那谁是主?谁是次?” 君王,指的是秦始皇;未来那位,指的是秦太宗。天幕认证下,大胆猜测一波,秦始皇说不准也偏向杂家。 杂家包括的,可是各派。 陈平的说法並不难理解,也並不难接受。治理国家用不同的学派本来就是正常的,只不过是各家都想爭取成为主导罢了。 陈平话音未落,议论声便嗡嗡响起,如同盛夏午后的蝉鸣,密集而嘈杂。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君主意志?”一个身穿深色窄袖、腰悬短剑的法家士子率先站起:“法者,国之权衡,天下之准绳!秦以法立国,以法强兵,未来之君既为秦君,岂能舍法而求他?主次之分,不言自明!法为骨,律为血,其余不过锦上添之点缀耳!” 话语斩钉截铁,带著不容置疑的锋利,引得周围几位法家代表微微頷首。大秦自孝公时期就是法家为主,距今已经百余年了。 用儒家的思想扎他们自己,那就是——祖宗之法不可变。 “荒谬!”一声清喝打断了法家的宣言。身著洗得发白、打著补丁的葛布短褐的墨者排眾而出。 “君权虽重,然上同於天志,下合於民心!兼爱非攻,尚贤尚同,方是治世根本。尔等法家严刑峻法,刻薄寡恩,视民如草芥,焉能为『主』?若未来君王真欲融合百家,当以我墨家『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为心髓,方能铸就万世太平!” 墨者的话鏗鏘有力,目光炯炯地扫视全场,几个角落里的墨家子弟挺直了腰板。 “哼,墨家空谈兼爱,不识稼穡之艰,不晓仓廩之实,何谈兴利除害?” 皮肤黝黑、双手粗糙如树皮的农家汉子瓮声瓮气地反驳:“民以食为天!君王意志再强,也需五穀丰登方能支撑。我农家『播百穀,劝耕桑,以足衣食』,此乃立国之本!” “若无我农家精研农时、改良农具、广开阡陌,尔等法家之律、墨家之爱,皆是无根之木,无水之舟!这『主』之一字,当属我农家!” “诸位未免太过功利了!”一位宽袍大袖、峨冠博带的儒生朗声开口,丝毫不顾及他们才是最功利的那一批。 “治国平天下,首重教化!礼乐刑政,仁义为本。法家失之於苛,墨家失之於俭,农家失之於末。唯我儒家,正名分,定伦常,导民向善,使君臣父子各安其位,此乃长治久安之大道!君王意志,当以仁德为依归。融合百家?当以我儒家『仁』『礼』为纲,方能纲举目张!” 他的话语引经据典,自有一番气度,周围几位儒生面露得意。 一时间,小院中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法家的“法”、墨家的“爱”、农家的“本”、儒家的“仁”,如同几股激流猛烈碰撞,互不相让。 空气中瀰漫著思想交锋的火药味,各派代表的面孔在激动中涨红,试图压倒对方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角落里,几个阴阳家、纵横家的代表则冷眼旁观,眼神闪烁,似乎在寻找介入的缝隙,或是在心中默默衡量著未来的风向。 陈平站在木案后,脸上依旧掛著那副圆融的笑意。 法家的执行力,墨家的组织力,农家的根基,儒家的凝聚力……都是力量。 而未来那位君王需要的,正是如何將这些力量拧成一股绳,服务於一个强大的帝国。 就在爭论渐趋白热化,几乎要变成纯粹的意气之爭时,陈平轻轻拍了拍粗糙的木案。 第44章「两相」相遇 “诸位高论,皆振聋发聵!”陈平拱了拱手,声音清朗依旧,“法家重法度,墨家倡兼爱,农家重根本,儒家贵教化,皆有其不可替代之价值。” “然,诸位可曾想过,未来那位君王心中的『杂家』,或许並非简单的並列,更非谁主谁次?” 议题是他拋出来的不假,他自然也是有自己的观点。 “天幕昭示,君王之意已向杂家倾斜。此『杂』,依在下浅见,非驳杂无序,而是取其精华,融会贯通!如同铸剑,需百链精钢,亦需淬火之寒泉。” “君王意志如同炉火,而诸位之学,便是那等待淬链、等待被赋予形態的精钢与寒泉!” “未来需要的是,谁能將自己的『精钢』锻造成君王意志所需之剑锋?谁能让自己的『寒泉』恰到好处地淬链出帝国之器的锋芒?” “融合,並非爭主次,而是看谁的思想能更契合君王构建强大帝国、治理万民的蓝图!谁能將自己的学说,变成这蓝图中最不可或缺的一块基石?谁又能將自己的理念,化作君王意志最锋利的延伸?这,才是天幕留给我们的真正考题,而非在此空论谁高谁低!” 他摊开手,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悲悯又充满诱惑的神情:“与其爭论不休,何不各展所长,向咸阳,向君王,证明自己才是他手中那把『帝国之剑』最需要、最適配的『精钢』与『寒泉』?证明自己的学说,才是他意志最完美的詮释与执行者?” 把自己的位置放低,再放低。 大秦没有分封制让你们拥有选择君主的权力和自由。 每个人心中掀起了更深沉的波澜。 爭主次?不,是爭“適配”!爭“不可或缺”!爭成为君王意志的一部分! 小院陷入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就在这时,院落那扇破旧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低级吏员服饰的人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声音带著惊恐:“不好了!中尉府的官兵!朝这边来了!说…说是奉令清查『非法聚眾议政』!” 杂家?融合?证明自己?在秦法森严的铁幕之下,这场仓促的“百家小议”,似乎才刚刚窥见一丝残酷未来的轮廓,便要面临现实的冰冷铁拳。 陈平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彻底消失,门外隱约传来的沉重脚步声和甲冑摩擦声,他低声道:“散!快散!各寻出路!” 咸阳城的风,果然变得又快又急!这百家大议尚未开始,试探的代价,已然如此沉重。 小院瞬间乱作一团,各派代表再也顾不上爭论,如同惊弓之鸟,纷纷寻找著院墙的缺口、角落的阴影,仓皇四散。 破败的官署院落,片刻前的思想激盪之地,转瞬间只剩下凌乱的脚印。 陈平作为借著天幕和嬴炎势的主持者,是第一个被抓住的,也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主要目標。 过来抓他的,是嬴元。 嬴元,宗室子弟,又是明摆著的十九公子的左膀右臂,还是疑似长盛不衰的那种,自然和陈平不同。 本来就有的官身直接连跳两级,成为了嬴炎在朝堂上的发言者之一。 原本还不太確定,可这般有胆子有魄力,自然是那位和嬴元共同站在嬴炎身后的“右相”。 “这位……陈兄,久仰。” 嬴元友好的行同辈礼。 领头人是天幕上秦太宗麾下的“左相”,前来抓人的秦兵也都没有动粗,陈平大大的鬆了一口气。 对方知晓自己的名字陈平也不疑惑,回礼:“平亦久仰,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大秦以左为尊。 他们,必然会是政敌。 …… 从春秋到如今,有点见识的士人都是张口天下大势,闭口治国之道,早已是常事。大秦虽有限制,但问题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光看有没有靠山愿意保你罢了。 嬴炎原本好好的在说服章邯请辞:“少府大人啊,你的才能可不在这个位置。你应该去领兵抗敌才对。” “洞察力、敏捷力、行动力都不缺,这种人不在战场上就是大秦的一种损失。”嬴渠梁曾经这样评价他。 在章邯担任九卿之后。 如果他上不了九卿的话,嬴渠梁也不会注意到他。 章邯长相上就可以看出来英俊刚毅,说出来的话却很谦卑:“卑职万万不敢担公子一声『大人』。” 九卿之內,为什么这位公子偏偏盯上他了?总不能是因为在此之前接触的最多的就是少府,所以有了少府是九卿之內较为重要的官职的刻板印象,才想要换自己的人顶替上去吧? 这诡异的想法一出来就被章邯直接否认了:十九公子不会是那种人,也根本不需要这样迂迴曲折。 嬴炎继续引诱他:“少府之位,掌国之財货。然此位所需,乃精细筹算、谨小慎微之能,如织网捕鱼,步步为营。你真的甘心止步不前吗?” 大秦上下都渴望军功,这不是假的。大丈夫生於天地间,当做一番足以封侯拜相、名留青史的大事业。 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渴望? 章邯也问自己:你真的甘心如此吗?就在九卿的这个位置上定死,平平淡淡的过此一生。 你真的甘心吗? “公子——!”正当二人之间对峙平寂之时,韩信匆匆而来,低声附耳:“那位,找到了。” 嬴炎之前就要找和嬴元並肩的那位下属。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能和嬴元比肩,想必才能不差。 新政试点郡的最佳郡守人选。 什么?你说他太年轻了可能没有未来的能力?那不碍事,磋磨歷练他的人选嬴炎都找好了。 嬴炎起身:“那章少府再好好考虑一下。本公子等你的好消息。” 等他撂挑子不给嬴政干活,给他干活的好消息。 第45章 正式拜见 大秦的每位公子和公主在成年之后都是有专门的府邸的,有一些特殊情况的可能在未成年之前便有了。 由此可见秦始皇是真溺爱孩子。 嬴政从泰山一回来就直接给他批了一座府邸,恰好是当年白起的武安君府,前不久才打理好搬进去。 冰冷的铁甲触感尚未从臂膀上完全消散,陈平便被嬴元“礼送”著,踏入了咸阳城新贵府邸——十九公子嬴炎的府邸。 踏入府门,一股迥异於咸阳其他权贵府邸的气息扑面而来。整飭、肃穆、甚至带著一丝刻意为之的粗糲感。 青石板铺就的宽阔庭院,乾净得几乎能映出人影,两侧是笔直的迴廊,廊柱粗壮,漆色深沉。 行走其间的僕役、护卫,皆步履沉稳,动作利落,无半分懈怠或散漫。 不像一个公子的安乐窝,更像一个运转精密的军营或中枢指挥所。 嬴元在前引路,步伐不快。他並未多言,陈平也沉默地跟在后面。 他看到了兵器架,上面摆放著擦拭得鋥亮、形制各异的长戈短剑,寒光凛冽;他看到了巨大的沙盘一角,山川河流的模型清晰可见; 有一少年一手拿著竹简一手揪著小旗帜,盯著沙盘明显在思索推演。 陈平认得他,天幕上护著公子在秦二世的追杀下逃脱的小將。 “陈兄,”嬴元在一处迴廊的拐角停下,回头,“咸阳的风,是不是比別处更疾、更利?” 陈平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 他先前在小院里那番关於“帝国之剑”和“淬链”的宏论,此刻置身於此,竟显得如此单薄和……可笑。 在这里,“剑锋”和“炉火”是具象化的,带著铁与血的味道。 他试图引导君王意志、让百家“適配”的想法,在嬴炎这柄已然成型、锋芒毕露的“剑”面前,更像是等待被检验、被选择的材料。 “风疾,方能吹散浮尘,显露出真正的砥柱。”陈平谨慎地回应,却也不甘示弱地暗示自己並非浮尘。 嬴元未置可否,继续前行,在主建筑前停下,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陈兄,请。” 陈平深吸一口气,十九公子,正等著他这位刚刚因“非法聚眾议政”而被捕的“右相”。 书房,其风格与府邸的整体肃杀一脉相承。巨大的空间被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架分割,上面塞满了厚重的竹简,空气里瀰漫著墨汁、竹简和淡淡皮革(可能是地图捲轴)混合的味道。 嬴炎一袭红袍坐在小案前,脸上掛著恰到好处的微笑,带著一种温和的冷漠疏离。 是属於公子/上位者对下的状態。 “陈平,陈先生,久仰。” 天幕暂时所展现的,是嬴炎幼年时顽皮古灵精怪的一面,可以拉近黔首对这位公子的距离感。 但不是黔首的、但凡带点脑子的,都知道不应该把天幕上公子对待至亲的態度带到现实中的公子身上。 ——你又不是至亲! 陈平很有脑子,也很谨慎。原武安君府的这个氛围也確实让人放鬆不下来。 他深深拜下:“小民陈平,拜见公子。”姿態放得极低,几乎將“罪人”二字刻在了额头上。 “先生这是干什么?”嬴炎露出诧异:“快快请起。” 起身时,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嬴炎面前那张紫檀小案。只一眼,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案上摊开的洁白如雪的纸张。其上密密麻麻的墨字,正是他方才在那破败小院中,一字一句拋出的惊世之论! 不只是他的,还有其他所有言论。 分毫不差!甚至包括他当时说话的语气转折、停顿强调,都以某种方式被精准地捕捉並记录了下来! 冷汗,无声无息地从陈平的鬢角滑落。 他不是没想过嬴炎会有耳目,但绝没想到对方的监控和记录能力竟如此恐怖! 陈平不断安慰自己:冷静,冷静。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有些把柄在主君手上。 一场谈话持续了接近两个时辰,陈平虚浮著脚步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受到了什么不可言喻的顶级折磨。 张行之抱著一摞帐本正巧遇见这一幕,转头问坚持不懈在沙盘面前玩沙子玩了两个多时辰的韩信:“他怎么了?都成蟹了。” 韩信一直在模擬沙盘,哪里有功夫关照这么一个陈平?直接道:“不知道,从主君书房里出来就这样。” 张行之:“?” 那问题就更大了。 笑死,之前柴敬记得天幕提过嬴炎登基三年都没有,早就暗戳戳的问这孩子是不是有龙阳之好了。 陈平又恰好长得不错…… 张行之飞快的想歪了。 “张大人,您这表情……”韩信终於从沙盘上抬起头,看到张行之脸上古怪的神色,不由皱眉,“可是帐目有问题?” 张行之负责养济院,帐目有问题必定会牵扯到那里。 张行之猛地回神,连忙摇头:“没、没有!” 而此时的书房內,嬴炎正將案上的纸张一张张收起。 “都记下了?”他头也不抬地问道。 阴影中走出一个黑衣人,恭敬行礼:“回公子,陈平的所有言行,都已记录在案。” 嬴炎嘴角微扬:“张行之那表情,想必是想歪了。” 黑衣人不敢接话。 “无妨,”嬴炎將整理好的纸张放入木匣,“让他们猜去吧,张行之跳脱了些,却也是一个有分寸的。” 隨便一个想法而已,没有证实的情况下张行之可不会瞎说。 “公子英明。”黑衣人低头道。 “韩信那边如何?” “韩小將军一直在推演沙盘,未曾分心。” 嬴炎满意地点头:“很好。有机会的话联繫一下王翦老將军,看看能不能指点一下韩信。” 韩信天赋著实是高。 “诺。” 另一边,陈平好不容易挪到府门处,却见嬴元正抱臂而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陈兄这是……腿麻了?”嬴元明知故问。 陈平苦笑:“大人说笑了。实在是……公子威仪太盛,在下紧张过度,血脉不畅。”谁懂跪坐下去动都不敢动一下的崩溃感? 嬴元点点头,一脸“我懂”的表情:“理解,理解。” 嬴炎其实也不是那种喜欢长篇大论的人,可陈平这个人据他们所了解……没有太多忠义的底色,用他要靠压制。 第46章父爱如山 初见时恰到好处的下马威,更助於主从和谐——这是为了陈平好! 嬴元乐见其成,压下嘴角虚偽道:“陈兄这是要去何处?在下送陈兄一程。” 嘴上说的好听,可陈平瞧著他可没有半点想要相送的样子! “不劳大人费心,主君『特意』安排了平前往王丞相处,平自行前去便好。” “特意”两个字咬的非常重。 王綰,大秦左丞相,也是大秦大一统之后的首位丞相。少年入仕而歷经四王,资格威望足以匹敌任何元老勛贵。 绝对是个好去处。 嬴元:“……” 嘖,他们小公子这么偏心的吗?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嬴元心里止不住的酸溜溜。 …… 张行之抱著帐本前来確实是有事,只不过是被自己惊世骇俗的想法炸了个七荤八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出了公子府,只能一拍脑袋没头苍蝇一样原路返回。 养济院要开分院,財务方面可是真真切切的一大压力。 “咱们主君要破產嘍,你是公子自然不用在意,只是可怜了我们养济院的孩子们,怕不是个个都要出门上街討饭去。” 张行之当著嬴炎的面长吁短嘆、阴阳怪气。幽怨的模样像极了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孩子就要被人糟践了。 “……,瞧你说的,哪里就能到了那种程度?”分流开来,在雍城那边也开个养济院,资金运转有些困难而已。 张行之和嬴炎是年幼时期就有的交情,互相之间都了解对方什么德行,嬴炎装都懒得装。 起身找了个坐著舒服的虎皮椅子,懒懒的靠上去,无良的指指点点:“退一万步说:你们就不能自己想办法吗?” 张行之做好了当一个只进不出的貔貅的准备,拍桌子捂心口一连套小连招:“如果仅仅是办分院或者举办百家大议也就罢了,偏偏两个一起举行!!主君啊!你知不知道你的私库里空的都快能跑马了!!!” 道理他都懂!可这上司能不能考虑一下財政??!! 嬴炎隨手抓起案几上的核桃把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百家大议是帝令,养济院是善政,哪件能耽搁?而且行之啊!难不成你忘了你年少时的理想了吗?” 理想——將养济院开满大秦。 张行之翻了个白眼:“那你把琅琊那边的生意给停了,咱们先度过这些日子再说。” 琅琊那边的製盐生意还只是起步阶段,需要大量砸钱的那种。 “那不行。”果断拒绝。 “实在不行就让百家学子都住养济院,让叔孙通安排。”核桃壳“咔”地裂开,嬴炎坐直身子给张行之丟了一半,对方熟练接”过。 “墨家不是整天嚷嚷『兼爱』?让他们帮著砌墙。儒家弟子抄写文书抵饭钱,道家……” 张行之终於忍不住打断:“你为什么觉得那些老傢伙会干这些事?” 嬴炎:“不是说了吗?找叔孙通负责。怎么说服他们是叔孙通的事。”叔孙通脑子挺灵光的,就让他瞧瞧到底潜力有多高。 张行之捏著核桃仁,表情一言难尽:“叔孙通要是知道你这么算计他,怕不是要连夜扛著马车跑回鲁地。” 天幕展开没多久他就直接贴上来了,要么是真的有远见,要么就是个墙头草。 嬴炎笑眯眯的,但不愧是秦始皇的种,说出来的话很恐怖:“跑?他跑了,我就让他三族全去修长城。” 张行之:“……” ——这是真不做人啊! 在养济院兢兢业业上班的叔孙通紧紧身上的衣服,四下瞧了瞧:鼻子痒痒的,好像要得风寒了。 天幕又开启了,在第二日的同一时间,秦蛮蛮还算是准时。 是视频,幼稚小孩依旧是主角—— 嬴炎笑的苦涩:命苦罢了。 【学堂上的好好的,可是一到休沐,问题就浮现出来了——嬴小炎上墙下树疯玩了两天,终於是展现出了小孩的幼稚,不乐意起床去上学了! 柴敬一进房间门,还没见到人,就率先听到了:“我不要上学!!” 没有人会喜欢枯坐在那里听先生讲课。(先生:你说啥?你再说一遍?!枯坐是来形容你的吗???) 要是一直上那还好说,可中间一卡顿,你再过去那就是折磨! 小孩光著脚蹲在殿前的软垫上,手里死死拽著一块眼熟到不行的布。 抬头一看,床帘塌了一半,疑似是被生生拽下来的,另一半淒悽惨惨的掛在上面,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柴敬:“……” 老母亲发出灵魂拷问:“怎么回事?” 老九嬴捋一脸苦大仇深:“敬姨,十九弟他今早起来,似是被梦魘住了,一直揪著床帘不撒手。” 不想上学堂,人之常情罢了。 他打听过其他弟弟的事,十九弟没有直接哭的昏天黑地而是炸起毛来和他对峙已经是万幸。 他不太会哄孩子。 结果嬴捋一个分神手上一松,他的好十九弟愣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床帘里面,把自己裹成一个小虫子,一蛄蛹一蛄蛹。 柴敬:“……” 她深吸一口气,蹲下身,一时间不知道哪边是头哪边是屁股。 目睹全程的嬴渠梁捂住脸,看不到大秦的未来,哀嚎道:“完了完了,本君的大秦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蛄蛹者?> <秦太宗聪明是聪明,但是大家好像都忽略了:他接受的是和其他公子相近的教育,理论上讲应该和其他公子一个样子才对。> <秦始皇是真不会教孩子!> 嬴.不会教孩子.政:“?” 什么意思?他不会教孩子还能有十九什么事?活生生的例子在这摆著你们污衊朕不会教孩子??!! 十九.嬴炎深以为然的点头,点到一半,老父亲宽大的手掌就摸到了他的头顶。 那可真是父爱如山。 嬴炎:“……” 嬴炎严肃起来,和老父亲同仇敌愾:“父皇!后世之人居然如此污衊您!简直是罪无可恕!!” 嬴政:“呵。” 第47章母子之间 “父皇你信我!” 【“炎儿,出来,在里面闷坏了怎么办?” 里面的声音闷闷的:“不想上学!我之前就上了好久,好不容易解放了。” 这话说的,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別人一辈子也到不了的终点是上层人的起点——大秦不少人甚至连字都认不出来。 柴敬只以为儿子说的是之前上的好久(三天),妥协道:“那你想干什么?” 嬴炎从毯子里蛄蛹出来,眼巴巴的瞧著自己阿母:“阿母陪我一起读书吧。”柴家对柴敬不错,这却不代表能供给她读书,只认个字会看帐本就成。 “不是有行之吗?那孩子陪你还不够?” “行之是行之,阿母是阿母,你们不一样的。” 柴敬半蹲下试图和儿子讲道理:“阿母是大人,已经过了学习的年纪了,再学也学不进去。” “可是……,未来如果我远行的话,写信回来给阿母,阿母岂不是都看不懂?” 华夏语言的组合,並不是单单会认字就能全部读懂的,有很多隱喻小故事。 想著想著嬴炎更愁了:“如果我会的阿母不会的话,咱们两个未来岂不是会越来越不能理解对方?” 要么乾脆他像是阿母一样不读书、只认字好了,这样就不会母子异心了。 嬴渠梁看出了他的想法,眉心直突突:“你要是不强大,你阿母在外人那里都直不起腰!而且未来你怎么保护她?” 嬴炎当他是空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阿母。 柴敬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情绪:“炎儿,你昨日是不是听了什么怪事?”】 <为了防止母子离心所以不读书?这是什么逻辑?不是应该好好读书然后给父母长脸吗?> <正常,小孩的逻辑千奇百怪,毕竟是新脑子。> <有没有知道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事的?能引起小太宗思考这种事?> <秦历元年的时候秦太宗正好十岁,三岁的时候……前秦歷七年?> <歷史上关於时间的最难记了。> 前秦歷七年?那就是十年前。 嬴炎倒是想起来了,提醒道:“大母离、嘶——!!”话还没说完,嬴炎倒吸一口凉气。 “父皇——!我的头髮!!!” 为!什!么!要一下子把手收紧!! (柴敬:你们父子俩一个都样!) 嬴政帮助儿子物理闭麦,这才鬆手,只问:“有人在你耳边瞎说了什么?” 当年赵国灭亡之后,在他的母亲以死相逼的前提下,他亲自处理了他所谓的外戚。然后那个女人就真的一剑给自己碰死了, 意外的还算有些骨气。 赵姬的死並不光彩,对外一律宣称是抑鬱而亡,草草安葬,宫內更是直接禁止討论。 十九不应该有途经听说什么。 嬴炎怜惜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死的好歹是我亲大母……” 倒不是他和赵姬有多么熟悉,主要大母死了,就算是再草草安葬,他这个亲孙子还能不知道啊? 再者当年的事足够惊世骇俗。嬴炎想要打听出一点情报,简直轻而易举。 果然,上面的嬴小炎说—— 【“阿兄说大母去了,我们应该去守孝。我就去打听了一些大母的事……” 其实不止是他好奇,嬴渠梁也好奇。大秦歷代的君王虽然不算是什么忠孝之辈,可也不至於不让子孙为长辈守孝吧? 结果还不如不知道。 柴敬嘴角一抽,自己这个儿子可真是……不对! “你从哪里出去打听的?” 秦王政攻打天下的意志已经显现出来,六国之中派出刺客来刺杀的可不少,作为秦王政的子嗣,他们为他们的父亲可分担了不少压力。 后宫之內的守卫也不差。 嬴小炎一脸无辜:“墙角有一个小洞,我爬出去的啊。” 嬴捋:“……?那不是黄黄的洞吗?你爬那里干什么?” 黄黄是嬴捋母亲养的一条狗,伴隨著嬴捋一起长大,前不久寿终正寢了。 嬴炎不认识什么黄黄,嬴捋见年纪尚小的弟弟不可能牵著狗,只是听说过。 嬴炎不在意这个,感嘆道:“哦,那我和黄黄可真是有缘分。”然后一眨不眨的盯著阿母:“阿母~,那可以和炎儿一起吗?” 语气愈发可怜巴巴:“炎儿不想以后和阿母的关係像是阿父和大母那样。” 柴敬:“……,好。” 虽然儿子把自己和君姑相提並论有点不爽……,算了,孩子还小不懂事。 柴敬这样安慰自己。 “那以后……我们一起进步吧。儿子同窗。”】 <我大概理清楚了,小太宗认为秦始皇和赵姬之间的矛盾根本原因在於双方认知层面的差距,而读书明理又是提高认知的超捷径。> <那如果照著小太宗这样想:那秦始皇和赵姬大概率一辈子都不可能和善了。上下五千年能跟得上秦始皇认知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很显然,赵姬不行。> <柴太后和赵姬是两种不同的人,她们两个三观差了好多,小太宗那是杞人忧天。> <两个母亲三观不同,秦始皇和秦太宗自然也是三观不同……> <只有我在意黄黄是谁吗?果然名垂青史要靠运气。別人拼尽全力也不能留名,这个意思不是人的黄黄轻而易举。> <一只狗。> <哈哈哈哈!泰山封禪骂秦始皇的那些儒生知道吗?一个留名的都没有。他们知道自己冒著乾死三族的风险,成果还不如一条狗吗?> 谢谢,现在知道了。 那些骂秦始皇的儒生一个个被打发乾苦役去了,此时一个个戴上了痛苦面具。 什么叫崩溃?这就叫!拼死拼活还比不上一条狗!!! ——剧情补充—— 如果按照现实歷史发展线的话: 嬴炎是公元前231出生的,当时嬴政一心想灭赵国,韩国尚且还在前面挡著。 韩国是公元前230年灭亡的。 然后赵姬是公元前228死的。 前文提到过柴敬把诸子百家的事编成小故事讲给嬴炎听,设定是柴敬开始学习之后的事。 人三岁之前的记忆有限,嬴炎能知道柴敬给他讲的故事是关於诸子百家的,大概率是三岁之后。 第48章吃素半年 嬴政屏蔽掉上面说的不著调的话,抓取关键词:“你觉得……朕与你大母之间,真是因为读书多少才生分的?” 这话问的…… 李斯都忍不住为这弟子捏了把冷汗。谁不知道帝太后是陛下的禁忌? 就算是当年茅焦进諫,都能用“冒死”二字形容。 嬴炎整理著被揪乱的髮型,小声嘀咕:“儿臣觉得……是因为大母总想替您做决定……” 什么认知不同?早就被推翻了。 当时年纪小,脑迴路奇奇怪怪。 当然,摄政太后代替没有掌权的少年君王做决定,其实不是什么大事。 重点是,做出来的决定对大秦没有任何意义,还可能导致国家动盪。 依照父皇和大母之间的情分,可以说只要她不支持嫪毐谋反,两个孩子、一个姦夫,其实都好说。 ——被出墙的又不是父皇本人。而且父皇对他大父真不一定有多少感情。 嬴政点点头,不认同也不反驳,不知道怎么想的,又把儿子刚刚整理好的髮型弄乱:“身为晚辈,隨意对你阿父和大母评头论足,可真是孝顺。” 嬴炎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忍住拍掉对方手的衝动:“没有评头论足!我当时是私下里和阿母说的!最多也就再加一个九哥!!” “阿父你偏心!” 当年大兄扶苏说出来的话可比他放肆多了! 嬴政心情由阴转晴。 手指还停留在嬴炎头顶,那声带著委屈的“阿父”似乎真的驱散了方才因提及赵姬而骤然凝聚的阴霾。 他看著小儿子鼓著腮帮子,眼睛瞪得溜圆,像只被逆毛擼了又不敢反抗的幼兽,眼底深处那点残留的冷意终於彻底消散。 “偏心?”嬴政哼笑一声,手却没再继续捣乱,反而顺势在嬴炎肩膀上拍了拍,力道不轻不重,带著点帝王独有的、不容置疑的亲昵,“朕待你们兄弟,皆是一般。扶苏当年……”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长子在同样年纪时更为尖锐的言辞,但终究没往下说,“他自有他的去处。你只需记住,为人子者,当知敬畏。” 他这话说得模稜两可,既像是对嬴炎方才“评头论足”的敲打,又像是某种更深沉的回护。 …… 论大秦上下到底有多少人根本不知道当年赵姬干了什么? ——在秦始皇看不到的地方,从轰然炸开来的交谈声就大致能猜出来。 黔首们七嘴八舌的从头討论到尾:“哎呦喂,这孩子怎么不爱读书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怎么能这么糟蹋那么一块好布?” “孩子还是挺孝顺的。” “话说……有没有人知道那暴君的母亲是谁啊?” 其实更多的是赵姬是谁都不知道的。 称呼秦始皇是暴君,还评论的如此放肆,很明显他们根本不是老秦人。 【在有儿子而且还不缺钱的前提下,柴敬想要从大秦王室/民间搜集各种想要的书籍,简直轻而易举。 是能让辛苦求学的人流出羡慕的口水的程度。 大人的思维逻辑比小孩儿更完善,柴敬学的比嬴炎快多了,也歪多了——光有书没有先生。 柴敬自己翻看著竹简上的註解,非常自信:“不用找先生。我觉得我可以自己理解。” 嬴炎总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罢了,想不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果然,孩子是被父母影响著长大的果真不假,咱们太宗就是如此自信。> <呵呵,也就是当时理科方面的理论知识不多,多数都是关于思想之类的偏文科,要不然你自己一个人悟试试?> <上面的学生学疯了。> 上次有关於柴家的专题所以柴敬在殿內和那些帝王將相同列,这次可没有。 只能遗憾於见不到这位美人的反应。 诸子百家各种思想,嘴上虽然说是绝对对標先贤,可先贤人是死的,你理解歪了也不能从坟里爬出来打人不是? 尤其人家还是现任帝王的妻(?),下一任帝王的母亲。 说句不好听的,那些先贤就算是还活著,遇见了人家也要恭恭敬敬行礼。 【赵姬的死,对於大秦的影响微乎其微。依礼,以长公子扶苏为首的几位年长孙辈需服重孝。 而像嬴炎这样尚在稚龄的幼童,只需“意思意思”——茹素半年,以示哀思。 这“意思意思”对嬴炎来说,却是苦不堪言。他正是长身体、嘴馋的年纪,看著往日里香喷喷的肉食被撤下,顿顿清汤寡水,绿叶菜蔬,吃得一张小胖脸都泛起了菜色。 每日对著寡淡的饭食唉声嘆气,连精神都蔫了几分。 “阿母,”他捧著小碗、苦著脸向柴敬抱怨,“天天吃草,我都要变成兔子了!这孝……也太难尽了!” 柴敬看著儿子皱成一团的小脸,又是心疼又觉得好笑。 她放下手中正在研读的一卷法家竹简——上面晦涩的註解被她用自创的符號和理解方式做了密密麻麻的標记。 被儿子打开新思路之后,柴敬就希望能够亲自教自己儿子学问。 揉了揉嬴炎的头:“炎儿乖,这是规矩。孝道在心,也在行。再忍忍,快了。” 她是大人,总归是忍耐力高一些。 所谓的“孝”,更多是给活人看的礼法规矩。对那位素未谋面、且声名狼藉的帝太后赵姬,无论是她还是小小的嬴炎,能有多少发自內心的哀痛? 恐怕连嬴政本人,心中也未必有多少纯粹的悲伤。 嬴炎看著母亲案头堆积如山的竹简,又看看自己碗里的青菜,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气:“唉,感觉人活著好累啊,还要饿肚子。” “瞎说,”柴敬手上刻刀不停:“会投胎的孩子,一辈子都不会有挨饿受冻的时候。” “——除非,大秦亡了。”】 <没事哈崽,你未来还是会吃草的,就当做是提前习惯就好了~> <柴太后简直是预言家啊,后来大秦可不就是差不多亡了吗?> <嘿嘿,理论上讲秦始皇的子嗣確实是没有挨饿受冻过。> <人活著確实很累……> 第49章一半一半 大秦对孝还是比较看重的,对待赵姬的守孝方式滴水不漏,士人是找不到点来置喙的。 不过找不到点置喙归找不到点置喙,该造谣的还是没有放弃的念头。 只能说秦始皇想要焚书坑儒不是没有道理的。 …… 嬴炎:並不是很想吃草,谢谢。另外!不要叫我崽!!!他一个大男人!!! 【再次能吃荤的是在半年后。嬴政或许也意识到了吃了半年素苦了孩子们了,特意吩咐下去给他们好好补补的。 食盒刚刚送到殿里打开,嬴炎就似有所感的鼻子嗅嗅,一下子就放弃原本在背的竹简,捧著小青铜碗“嗖”一下就窜了出去。 嬴渠梁:“唉!唉!!唉!!!你这个《商君书》还没背完呢?!!回来!!!” 其实是他也想看。《商君书》经过百年的光阴,和他记忆中的有不少差別。 不过可惜任凭嬴渠梁喊破喉咙,也没有人在意。 “逆孙!!” 嬴小炎全当听不见。 ——民以食为天嘛。 衝到殿里,一个急剎车,稳稳噹噹停在柴敬面前。 柴敬:“……” “你作甚?”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嬴小炎瞧见小案上的好吃的,眼睛发绿,举起自己的碗:“这些都是我可以吃的吗?” 为了防止突然食荤导致不良反应,太医那边早就安排他喝了好几天苦药。就是为了这天。 “是啊。” 王室的饭菜著实不错,嬴小炎把头埋进去吃的豪迈无比。 柴敬托腮看他,戳戳儿子的脸:“你说你到底像谁?” 嬴小炎抬起头,嘴角一圈食物残渣:“可能是君父。”】 <嬴.君父.政:这年头还有老子被儿子誹谤的???> <像君父?小太宗你是要笑死谁?谁能想像一下秦始皇把头埋进碗里吃的场景?罪过罪过。> <不能这么说,万一是秦始皇三岁的时候呢?当时说不准有吃不起饭的时候。(坏笑)> <怎么滴?刀我???> 嬴政:“……”他也想像不了。 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像是小儿子那样的像个小彘似的吃饭,那就只能问已经入土的赵姬。 哦,她可能也不记得。 反正无论如何,谁要是真的实在想知道的话,那他可以大发慈悲送他下去见赵姬。 嬴政扫视一顿正襟危坐的臣子,阴森森的想。 目光扫到眼神有些许呆滯的小儿子身上脸色才好了些许,弯著唇角“落井下石”,道:“彘。” 嬴炎脸被憋得通红:“……,我、我四岁能自己独立吃饭已经很厉害了!” 就在秦始皇面前的这一堆臣子们:说实在的,这天幕有一种不顾他们死活的美感。这父子俩砍不到天幕,难不成还砍不了他们不成? 瑟瑟发抖.jpg 【吃完饭,嬴小炎活人气息满满的重新背起书来,把眼看就要跳脚的嬴渠梁给安抚了下去。 六世祖嬴渠梁嘀嘀咕咕的和他谈心,虽然效果不大,因为绝大多数时间嬴小炎都是我行我素的。 “列祖,我这样好好读书可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我,还有谁对你这么好?” ——我这书是为了你读的。 瞧瞧!多不要脸? 明明是以自己为中心,做出来的事却有一种“我都是为了你好”的嘴脸。 嬴渠梁翻了个白眼:“你小子,说这种话到底想干什么??!!”他就一个孤魂野鬼,还为他好? 嬴小炎搓搓手:“你看我都对你这么好了,你有没有什么宝贝留给我呀?”万一呢?万一有什么埋在地里的宝藏呢?? 嬴渠梁轻笑:“留下来的?除了埋在陵墓里的,也就是这大秦了。你若是爭气,就去和你那些兄弟爭去。反正要面对儿子之间兄弟相爭的又不是本君。” “那算了。” 嬴渠梁来了兴趣:“哦?你不想要王位?”这世上还有不想要王权富贵的人? 嬴小炎:“倒也不是不想,谁不想像阿父一样威风?就是——” 小孩思索了一下,挠挠头:“我排行十九,母族不显,如果我真的当了那个王上的话,一定会有好多兄长不服。” “全部杀掉的话,不太好。” 嬴小炎是在无人的地方和这列祖交流的。嬴渠梁有那个资歷隨意的谈及大秦的继承人,也带的孩子隨意了许多。 嬴渠梁眉心跳了一下。 这孩子多大?全部杀掉,这四个字说的怎么这么血淋淋的? “所以——你觉得,你当王的前提是把自己杀成长子????” 嬴小炎似乎很篤定自己的想法:“因为大多是人掌权后的第一件事肯定的处理掉不服自己的啊,而作为最小的一个,不服我的兄弟大概率最多。所以杀掉的也最多。” 一半纯白的天真,一半血红的残忍。 嬴渠梁自己就不是长子,但是他的兄长在他手底下活的好好的。 “你这个想法不对。”嬴渠梁试图和晜孙讲道理。 “怎么不对?”嬴小炎托著下巴:“如果继承人不能在父亲离世之前建立威信的话,那么在此之后,只有用鲜血和头颅来建立之前没有树立起来的威信了。” “阿父和叔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因为嬴政没有在嬴成娇那里树立绝对的威信,所以他死了。嬴炎非常擅长总结规律和透过现象看本质。 “所以,我不適合的。”】 <因为不想杀兄弟,所以不爭王位,我们太宗可真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感觉秦太宗这个时候有一种不自知的残忍,有点恐怖。平时调侃秦太宗习惯了,差点忘了这位是一位马上帝王了。> <马上打天下的没有一个软柿子。事实上,我相信在同一年龄阶段、同一起点內,秦始皇不是秦太宗的对手。> <说的很有道理,就是感觉……这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会说出来的话?> <別人不好说,但秦太宗是真的早熟。他成长的速度只是对比大秦坍塌的速度慢了些而已。> <冷知识:往往是那种有能力但却不愿意当皇帝的,才能真正当好皇帝。就像是咱们现代说不愿意生孩子的那一辈才是最好的父母一样。> <乾脆直接报秦太宗身份证,说他適合当皇帝算了。> 第50章冰冷的权衡利弊 (好不容易满十万字了,高兴。加更一章。) 一席话,把天幕下的人都惊的下巴磕脚背上了,大秦境內诡异的静默了小半柱香。 “他、他说什么???” 兄弟们听到的——把自己杀成长子。 臣子们听到的——处理掉不服自己的人, 兄弟也不行。 嬴炎:“……”啊这…… 嬴政突然觉得自己还挺仁善的,对比起儿子的话。“十九公子,罚五年俸禄,禁足公子府一个月。” 嬴炎有些不可置信的抬眼:“父皇?我当时还年幼不懂事啊!!我现在就不这么想!!” 四岁的孩子遵循本能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问题!荀子都著人性本恶! 从大秦歷代先君那代代杀“小妈”的行为上看,他们一个两个都是认同“处理掉不服自己的人”这个观点的。 难不成就因为这个不服自己的人加上了一个血缘关係,杀起来就天理不容了?同辈相杀的数不胜数,他又没有弒父!!! 確实是因为皇室之中亲缘淡薄这一点,所以嬴政其实也没有太多的生气。 他之前就设想过扶苏如果不继承王位会被打压而死的情况。 嬴政:只要不是在他活著的时候相杀,都好说。他挺平静的问:“那你现在怎么想?” 嬴政那句平静无波的“那你现在怎么想?”把方才“魂飞魄散”的群臣们魂魄又拉了回来,此刻更是连呼吸都屏住了,无数道目光死死钉在十九公子嬴炎身上,仿佛在无声吶喊: 祖宗!慎言啊!!! 嬴炎感受到那几乎要把他洞穿的视线压力……直接无视。 抬头迎向父皇黑漆漆的眸光,那双还带著孩童圆润的眼睛里,此刻却没了刚才喊冤时的委屈。 “回父皇,”嬴炎的声音清晰,不再有丝毫撒娇意味,一字一句砸在寂静的殿宇中,“儿臣现在以为,『杀』之一字,终究是下下之策,太过耗费,且易生后患。” 这话一出,殿內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耗费?后患?他在评价“杀兄弟”这件事的成本和风险?!这哪里是不那么想了?这分明是……升华了! 嬴政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嬴炎似乎没注意到周围人那副快要厥过去的表情,自顾自地、用一种谈论如何处理积压政务般的口吻继续分析: “大秦以法立国,法度之下,当有秩序。不服管教,有律可依;覬覦神器,有刑可判。” “大可依律圈禁、削爵、流徙边陲,使其空有血脉而无寸土之柄,有名无实,翻不起风浪。此其一。” “其二,杀一人易,然血脉牵连,其母族、其旧部、其门客,或怀怨在心,或兔死狐悲,徒增无数隱患,平白耗费国力去弹压,得不偿失。不如留其性命,置於明处,以法度约束,以利禄分化,使其即便有心,亦无力可用,无人可聚。” “其三……”嬴炎的声音稍微低了些,但依旧清晰,“父皇在时,自然乾坤独断。然……若父皇万年之后,儿臣……或继位之君,还需面对宗室诸王。” “若今日开了骨肉相残之先例,他日旁人效仿,岂非永无寧日?不如自儿臣辈起,立下规矩:以法度代私刑,以圈禁代屠戮。血脉……留著便留著,当个摆设也好,总比变成仇寇强。” 他最后总结陈词,带著一种奇异的、孩童式的“务实”:“所以,儿臣现在觉得,与其『杀』得自己只剩一个长子,不如『养』著那些不服的兄弟,让他们『安分』地活著。省事,省钱,也……省得以后麻烦。” 群臣们已经不是下巴掉脚背上了,是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从头顶飘出去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这是一个孩子能想出来的?! 这比直接喊打喊杀更可怕啊!这简直是……是帝王心术的雏形! 是披著“法度”“秩序”外衣的、更冷酷也更精密的控制! 圈禁、削爵、分化、利用……把骨肉当成需要“管理”的“麻烦”来处理? 长公子扶苏当年顶多是理想主义的“仁”,这位十九公子……他的“仁”下面,是彻骨的、带著算计的“利”与“法”! 完辣!长公子!!!你回来!!!你快回来啊!!!我们以后再也不说你傻狍子了!!! 同时,有一些头皮发麻。 他们想起来天幕提及的一句话<秦太宗是四帝当中脾气最好的>。 四帝,包括秦始皇在內的四位大秦顶尖帝王当中脾气最好的一位…… “???” “!!!” 嬴政静静地看著自己的小儿子。那张还带著些稚嫩的脸上,神情却异常冷静,甚至带著点分析利弊后的理所当然。 诡异的是,嬴政发现自己……竟然不觉得愤怒,反而有种奇异的……理解? 是的,理解。 没有无谓的温情,只有冰冷的利弊权衡和对潜在风险的精准评估。这不正是他期望於继承人的……某种特质吗? 只是这特质出现在一个如此年幼的孩子身上,过於刺眼,也过於……令人心惊。 “呵……” 嬴政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那双深邃的眼中,翻涌著复杂难辨的情绪,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欣赏的冰冷。 “以法度代私刑,以圈禁代屠戮……省事,省钱,省麻烦?” 他重复著嬴炎的话。 “十九公子,”嬴政的声音恢復了惯常的威严,“禁足一月,罚俸五年,照旧。另,罚抄《商君书》十遍。一月后,朕要亲自查验。” 这惩罚,比起方才,似乎又重了一层,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截然不同了。 嬴炎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第51章好孩子,专一 【四岁的嬴小炎说出这句话之后,嬴渠梁似乎是世界观都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衝击。一整个人都是懨懨的。 更加让他无法理解的是—— 能说出这种话的嬴炎,居然对兄姐挺和善的??!!这和你说的似乎不一样吧? 然后嬴渠梁心中升起了微小的希望:“你、应该就是隨口说说吧?”人的思想和行为经常性会有衝突的时候,他可以理解的。 嬴炎屏退周围的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之前说的从始至终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服。” 不谈剂量的毒药都是在耍流氓,不谈前提的狠话也差不多。 嬴渠梁噎住了:啊这…… “纠结完了吗?祖宗,您要不先帮我解答一下疑问?”嬴炎屏退眾人自然不可能是为了说这话,主要目的是为了向嬴渠梁学习法律。 作为曾经的大秦之主,大秦法律的主要奠基人之一,某条法律的意义和根本目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说不准有的他的秦王父亲都不清楚。 嬴渠梁骂骂咧咧,如果不是魂魄限制,他非要一巴掌拍到这孙子脑门上不可。他好歹是亲祖宗,用不用这么物尽其用??!! “来了!小混球!” 凶巴巴的语气,身体却很诚实。】 <不得不说,从小学法就是不一样哈,而且还是在秦孝公完完全全在君王的角度上给他分析的前提下。从接触法律之初就是从君主的角度出发,未来就是想改也改不掉。> <也不需要改好不好?> <一边嫌弃晜孙一边非常详细的给他讲解大秦的法律法规,这就是大秦版冷脸洗內裤!> <上面的闭嘴!当时根本没有內裤!!!!> <唉?没有吗?我记得大秦有合襠的啊。> <是骑射服。不管男女骑马都是穿骑射服比较好。但是其他情况都是开档裤。> 话题歪的这么突然吗?嬴炎为这群孩子的天马行空嘆为观止。 不过,他的五六岁的时候差不多会开始进修骑射,这也就是谈早了而已。 然后嬴炎就看到——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挺火的一个话题,既然那个时候一般都是开襠裤,那荆軻刺秦王的时候“倚柱而笑,箕踞以骂”那就是……> <所以我们陛下是看到了……,所以才决定砍杀荆軻的?> <光是荆軻刺杀就足以让陛下砍死他了,只不过这样做可以死的更加快一点而已。> 秦孝公嬴渠梁教六世孙法律法规的声音挺祖慈孙孝的,就是在下面那一连串文字的衬托下不够吸引人眼球。 嬴炎闭上了眼睛,下面的字体是要看的,不影响上面的听,左右眼不见为净。 片刻后,他睁开了眼。 完蛋,脑子里画面都有了!!! 嬴政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还是那句话,没有人敢舞到他面前来,如果有!那就通通活埋掉。 比起那一连串不著调的字,还是上面的秦孝公普法更加引人关注。 天幕上所显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不过这冰山一角就足以窥见秦孝公对十九的教育有多上心。 为了让这个六世孙能听懂,嬴渠梁讲的可谓是浅显易懂。 不止是上面的嬴小炎听懂了,下面的一堆人除了个別实在是脑內有疾的,也都听懂了。 ——原来是这样!! 虽然经过百年的发展而有些差別,但是总体上万变不离其宗。 还没等他们继续听,天幕就飞快的將镜头转变到了太阳上,从日升到月落。再转回来,天幕上的小公子已经歇下了。 眾人:“……” 似乎、可能、也许……额…… 【嬴小炎一天一天长大,从四岁爬不上去床还要人抱的矮墩墩转变到六岁开始抽条四处疯玩可以说是无缝衔接。 嬴渠梁评价:“好孩子!专一!” 玩的时候专心的玩,学的时候专心的学。这怎么不算专一? 这其中的时日里,嬴小炎喜得一个小名——呆呆。 柴敬起的,她给出的解答是:“这孩子总是一个人独处,远处看起来呆呆的,也不知道干什么。索性就叫呆呆吧。” 对此嬴炎在天雷的威慑下有苦说不出。与其內耗自己,不如埋怨別人:“都怪你!我都被阿母当成傻子了!” 嬴渠梁给他翻了个白眼:“那你有本事不跟我学啊!!!” 嬴小炎理直气壮的放狠话:“我现在还没本事!等我有本事了,我就一脚踹了你!” “本君是鬼!你踹得到吗?你踹啊!你踹啊!!” 嬴小炎脸色很不好:“哼!那你最好一直缠著我!” “放心吧,你列祖我根本离不开你百步。” 二人日常斗嘴,不像是祖孙,倒更像是互损的挚友。 大秦的法律终於是学的七七八八了。嬴小炎把目光投向了大秦宗室的书库。隨著其他国家一个个灭亡,这书库也越发的“丰满”。 在入睡之前,十九公子美滋滋的想著要向父王討要一个隨意进出书库的钥匙。 六岁的孩子终於是立住了,可以出席家宴,正式让宗室的所有人认识一下。 在六岁之前病逝夭折的概率大一些,为了孩子好,同时也是为了省事,除非秦王特別吩咐,否则是不用参加什么家宴的。 觥筹交错、露天吹风之类的著实不適合小孩。 参加家宴,自然必不可少的是让嬴政见一见。 嬴政一般会校考一下儿子的学问,然后大手一挥直接下赏赐——这是他往前数十几位兄长的固定流程,他应该也是差不多。】 <秦太宗要见到父亲了唉!啊啊啊!!一个是正值壮年的祖龙,一个是年纪尚小的元凤。龙凤二帝的初次见面!!我要记录下来!记录下来!!!啊啊!!!> <感觉到太宗是真的很喜欢父亲了,他睡下的时候都是嘴角带笑的,感觉是想想就好幸福的样子!!> <只有我一个人为柴太后心寒吗?当母亲的养了这么多年还不如一个见都没见过几面的父亲。> <上面的不要偷换概念好不好?!!留守在家的孩子好不容易见到父母兴奋一点不正常吗?你跟我扯什么这个那个的!!他不兴奋难不成紧张的哭出来???> <感觉秦始皇应该是除了最年长的几位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会因为新鲜而感兴趣多关照几分之外,公子公主都是一个待遇,没有什么过於偏颇冷漠之类的。> <因为始皇陛下自己没有一个好父亲,所以想当一个好父亲啊。嬴异人当年老双標了,光看名字就能看出来。> <前面那个谁?就那个说公子公主一个待遇的,胡亥怎么说?> 第52章等等!! <胡亥?胡亥当然是因为有赵高的帮助啊,赵高我记得是老早之前就服侍祖龙的……嘶——!!我有没有说到什么关键词?不会被踢出去吧?> <没有没有,放宽心~> 六岁的呆呆没有现在嬴炎的稳重,眼睛亮晶晶的样子让人心痒痒。 尤其是嬴政这个当爹的。 忍不住瞄了一眼大大方方跪坐在那里的十九子:这孩子现在能不能再做出那种表情?还挺想看的。 嬴炎表面上淡定,实际上耳朵都红透了!麵皮还有待提高。 都说人的皮肤是有“视觉”的,嬴炎这种人感官更是敏锐,一个转头,正好碰见嬴政转过脸去。 嬴炎:“……” 在嬴渠梁恨铁不成钢的大逼兜下(实际上根本没打到),嬴炎变如脸的为自己正名:“我现在也是这样啊——” 嬴政不在意的动了动耳朵。 “我每天,都在期待著与父皇的相见。” 眼中,是能让没见过如此直球的老秦人坐立难安的虔诚和热切。 嬴政:“!!!” 嬴政本人也会说好话夸人,可他夸也夸的一向很高级,別人没点文化都听不懂。最直白的一回也就是“独弃寡人乎”那回…… 这孩子到底像谁?! “咳咳咳!胡说八道!” 之前还一脸冷漠的和他討论杀兄弟的事儿,现在摆这副嘴脸……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哪里胡说八道了?全部都是发自肺腑,孩儿指天发誓!如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尚且信奉神明的时代,誓言可不能那么隨便。 嬴政移开看向儿子的视线,忍不住用扇子给自己扇风,耳朵红了个彻底。 臣子们:就两个字,羡慕! 在场的父子,以冯去疾和冯劫为例—— 冯去疾:你瞧瞧人家,你再瞧瞧你!生你不如生块饃饃!! 冯劫:……,气氛都到这儿了,他回头要是不发个誓,好像不太合適哈。 …… 一笔带过的小角色,被遗忘了好一段时间的赵高摔下手中泥土:“为什么老夫要在这里捏泥巴!!!” 辅佐(看守)他的是一位养济院出来的孩子,死心眼的很:“安分点!主君吩咐了!你既然写字好看!那就自己自己捏泥土自己写!一天做不好一天没有饭!!” 写字写的好?那就要物尽其用!! 虽然这刻不死就往死里刻的態度让赵高一口气差点没顺下去…… “那也不能——” 看守抽出了宝剑,俗话说宝剑锋从磨礪出,他这把剑……那是一点磨礪都没受过。今日正好开锋。 赵高深吸一口气,闭嘴了。 罢了,十九公子不是要直接砍死他,而是想间接磨死他,已经很不错了。 看守遗憾的收回剑,敲了敲,空荡荡的目测两百多平米的房间,重申道:“你的目標是三个月內把这房间填满,否则就埋了你。” 雕版印刷早就已经成型,活字印刷其实也是,但是没办法,每一本书都要认字的人一块一块的寻找拼接起来,太麻烦了。 嬴炎手底下认字的人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只能是偏向雕版了。 赵高:“……” 纯雕刻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塑型也要他!!!! 【六岁之后的第一次嬴炎可以参加的家宴——嬴捋恨不得给十九弟手腕上绑个绳子。 “这里你第一次来,別乱跑!” 嬴云浮原本在和长姊和长嫂谈笑风生,结果淑女的回眸一瞥,就瞧见了嬴捋直接把嬴炎抱起来的场景。 “……” 嬴云浮的绢扇停在半空,长姊嬴元曼顺著她的目光望去,噗嗤一声笑出来:“瞧瞧,十九弟倒成了宝贝,九弟这是要把他拴在腰带上不成?” 嬴炎:“九兄……我自己能走!!” “能走什么?”嬴捋如临大敌,抱著他紧走几步,避开捧著漆案穿梭的宫人,“这殿里迴廊九曲十八弯,掉根针都找不著,何况你这么大个人!” 你要不要仔细听听你在说什么鬼话?这话嬴渠梁这个真鬼都说不出来!! 嬴渠梁? 嬴渠梁四处打量著殿內的装潢,试图寻找当年的影子。“嘖嘖嘖,可真是好起来了。” 原本瞧著嬴小炎居住的宫殿还没察觉出什么,现如今倒是能看出来明显差距了。 土坯房和精装修。 长公子扶苏和年龄相仿的弟弟们笑著低语几句,三公子高就主动抬起手招呼二人过去:“九弟!十九弟!” 兄弟们相处的还算融洽。 直到殿外传来內侍的通传声:“王上到——” 眾人连忙整理衣冠行礼。嬴炎个子小,被嬴捋按著肩膀站在最前排。他好奇地踮起脚张望,只见秦王嬴政玄衣纁裳,龙行虎步而来,目光在扫过嬴炎时微微一顿。 “十九?” 嬴炎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兄弟们相处好和谐……奇怪,皇家兄弟难道不应该是刀光剑影?你死我活?> <刻板印象要不得。> 天幕下的始皇嬴政回忆起来—— 之后是抽空象徵性的问几个问题(实际上就是找藉口送东西),十九回答的不错,並且主动请求去书库里读书…… 等等?嬴政觉得自己发现了华点。 “那些书你都看完了?” 根据这些天他对儿子大致的了解,不看完他是不会出去的。能够出去云游天下,那一整个宫殿的书应该是差不多被看完了。 嬴炎:“看完了。” 十三岁的小儿子看完了他征伐六国所掠夺来的所有的书??? “是……那位要求的?” 那位,指的是嬴渠梁。 “嗯。” “喂!”嬴渠梁在嬴炎耳边喊:“本君能听到!!!” 嬴炎评价:“真的是一位非常会无理取闹的长辈。我说的是孝公先祖。” 嬴渠梁:“??!!”不要无视本君!! 嬴政:“这样啊,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 “辛苦你给你的所有兄长都做一份计划单吧,十年內能背完就行。” 他不一样,他给限制添加到了十年,他可真是位贴心的好父亲。 “成啊!也加上阿姊们吧,一视同仁。” 嬴炎的兄姊们:“???” 唉——!不是!!你们等等?? 第53章好好长大 看得出来,可能是因为刚刚嬴炎的一番真情流露,父子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一种不顾別人死活的美感。 那个別人,专指嬴炎的三十几个兄弟姊妹。 人间很美好,请加油! …… 视频也確实是如同嬴政想的那样,提问奖赏一条龙—— 【可能是因为其他儿子都没有这种奇怪的要求。秦王政惊奇於十九子居然是那种喜欢读书的小孩?而且还一点也不挑来者不拒?? “你不是可以隨时进出吗?”隨即眸光一冷:“有人怠慢你?” 大秦的书库自然不是谁都能进,三公九卿都没有几个能进去隨便读书的。藏书为后人计是这个世道一种很正常的潜规则。 只不过別人是自己写留给后人,大秦是抢別人的留给自己的后人。 理所应当的,直系公子们可以隨意进出。 怠慢大秦的公子? 再怎么说这孩子也是他的血脉,打压看不起孩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不就是看不起他吗? 嬴小炎猛猛摇头,认真道:“不是啊,我是要进到更里面一层,而且孩儿想住在里面。” 外面是被分类好的,里面是还没有被筛选过的。例如什么吃童子可以延年益寿、1+1=3、绝食可以见到神仙之类的鬼话其实不少。 秦王政果断:“不行。” 嬴小炎:“君无戏言!” 秦王政难得遇到孩子对他那么放肆,在他明確拒绝的前提下还敢和他说什么“君无戏言”。 意外的还挺有意思。看在他身上流著的血脉的面子上,秦王政抓住了十九子头上的小揪揪:“我若是食言,难不成就不是君了?” 他是君王,他怎么做,那君王理所应当就该怎么做。该学习的从来都不是他。 “別的君王或许可以,但是大秦的君王不会!”小孩的声音很稚嫩,却引起了秦王政的兴趣。 “哦?” 嬴炎道:“百年前商君徙木立信以强我大秦,讲的便是诚信!以小见大,父王连对儿子的承诺都不愿意兑现,这算不算失信?” 初生乳虎不怕王。 秦王政思索:“好口才,能说会道,你若是再长几岁,说不准我大秦能出第二个张仪。” 七国互相打架互掐了这么多年,一位优秀的纵横家配上像他这样的君王,堪比猛虎添翼。 当然,他也就是隨口说说罢了。 ——公子的用处一般不是出使当纵横家。现如今的大秦也根本不用秦王政用上第二个用处。 嬴炎:“我当张仪可以帮到大秦吗?” 在这个君王等於国家的时代,话到了別人耳朵里相当於是“我当张仪可以帮到父王吗?” 秦王政心情大好。 “当然可以。” 九公子嬴捋第n次戳上了长兄的腰腹,力道大的手指都微微发白。 扶苏总算是找到机会插进去说话了,笑道:“十九弟有这份心意便可,我大秦已经有了第二位张仪,哪里用十九弟以身涉险?” “唉?”小孩想办法从父王手中救出自己的小揪揪:“那我岂不是没用?” 扶苏正想接话,秦王政便道:“谁说没有用处?好好长大不长歪,自然有你的用武之地。” “那书库的事呢?” “允了,”秦王政道:“不过你要半个月后再前去。”半个月,足够他安排下去把书籍彻底挑选出来了。 “好唉!” 一直静侍在边上的赵高眼神微微一动,隨后情绪飞快变得毫无波澜。 ——原来,王上偏爱这样的公子。】 <不是好好学习,而是好好长大。我哭死??o·(? ??????????? )?o·?,这就是父母之间的差距吗?> <大家无视上面那个就好。不长歪?始皇陛下指的是什么?还有什么用武之地?> <指的应该是这份干直接和君王+父亲“硬刚”的心性(思索)> “父皇,您当年说的到底是指什么啊?”嬴炎小少年蹭到自己父亲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嬴政瞥了他一眼:“坐好。” 嬴炎马上坐好,眼巴巴的等和父亲解答疑惑。 嬴政这才道:“等你及冠之后,看著往廷尉/御史大夫的方向培养。” 这確实是他原来的规划。 大秦的朝堂上宗室逐渐势微,这不是好事。他能压的住,但是下一任大秦的主人需要一个相辅相成的宗室子弟。 至於现在……,那个宗室或许可以换成老九。这两兄弟感情好。 嬴炎收回了笑容:“不能当三公九卿或者『张仪』那可真是让父皇失望了。” 鑑於这孩子的优秀表现,始皇帝决定大度的不和他计较。 “闭嘴,好好看天幕。” <这个赵高也太明显了,他一定是在打什么歪主意!!!快快快!砍了他!!!快!!!> <某些人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一定没憋什么好屁。(死亡微笑)> 赵高:“……?” 什么仇什么怨?他当时只是在思索怎么样才能让胡亥更加得宠而已。 罪不至死吧???!! 死心眼的青年——树,觉得天幕的话有理,认真点头:“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全部如实招来!” 赵高满脸堆笑:“……哎呀,天幕有的不是很准確,没有这回事的。” 树思索片刻,然后摇头:“不可能!天幕是老天爷的指示,怎么可能有错?!” 张先生说了,天幕一定是对的,除了天幕自己否认的那些,没有一丝一毫的错误。 要不然公子会有麻烦。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忠义——公子待他恩重如山,他不能给公子添麻烦! 赵高:“……” 很想戳破他的幻想,可经验告诉他行不通。 镜头切换到另一边。 【公子们聚居的宫苑一角。几个年岁稍长的公子聚在一处亭中,气氛有些微妙。 “十九弟倒是好手段,”一位公子语气带著不易察觉的酸意,“几句话就哄得父王允他住进书库深处,那可是连我们平日也不能隨意久待的地方。” “哼,譁眾取宠罢了。”另一人接口,“读那些杂书有何用?治国安邦靠的是真才实学,父王不过是一时被他那点小聪明蒙蔽。” “就是,仗著年纪小,就敢在父王面前放肆,说什么『君无戏言』?换做你我试试?”胡亥出声,语气里是浓浓的不平。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编排十九弟不合適吧?” 嬴云浮的出现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亭中那点酸溜溜的火气。公子们面面相覷,脸上都有些訕訕的。 “十一妹说笑了,这哪里是编排?”最先开口的那位公子强笑道,“我们不过是关心十九弟,怕他年纪小,在书库里待久了孤单罢了。” “就是就是,”另一人连忙附和,“书库深处阴冷潮湿,十九弟身子骨……” 嬴云浮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他们,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讥誚:“是吗?那诸位兄长不如亲自去书库外值守,替十九弟挡挡风寒?也好全了这份『手足情深』。” 这话一出,亭內顿时鸦雀无声。值守书库?那都是僕役和低级郎官乾的活!让他们这些公子去做,简直是羞辱。 嬴云浮不再看他们,转身便走,裙裾在青石板上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只留下一个冷冰冰的背影和一句更冷的话: “与其费心琢磨別人如何得了父王青眼,不如想想自己有何所长能入父王之眼。背后嚼舌,徒惹人笑。”】 <云浮阿姊:你们这群以大欺小的欺负我弟弟!!!(火冒三丈)> <人数一多本来就会各自为群,相互之间有点小团体也是正常的。秦女所生的天生就是互相亲近的。> <那怪不得,胡亥是胡女所生的,所以差不多没有兄弟姊妹和他亲近。> ——作者出没—— 我其实也不太清楚胡亥到底是胡女所出还是七国贵女,反正设定就是这个。 第54章不是那个意思 胡亥坐在自己的寢殿,目光阴沉:胡女。就是因为他的母亲是胡女,所以他就这样被排除在了继承人候选之外…… 凭什么?!凭什么??!!! 胡姬有些犹豫和畏缩:“亥儿?”果然,她又给亥儿丟脸了。 胡亥他那阴鷙的眼神像冰冷的刀子,让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她只是想来看看自己的孩子…… “亥儿?別这样看著阿母……”胡姬的声音细若蚊蚋,带著浓重的异域口音,虽然如黄鸝般好听,可其中却有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的自卑。 “阿母?”胡亥猛地站起身,动作带翻了案几上的酒樽。他一步步逼近胡姬—— “你配吗?你配做我的母亲吗?!” 胡姬被他骇人的气势逼得踉蹌后退,惊恐地看著儿子扭曲的脸庞,那双曾经清澈的孩童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怨恨。 “就因为你!”胡亥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淬著毒,“就因为你是胡女!一个卑贱的、来自蛮荒之地的胡女!所以我是『胡亥』!是带著蛮夷血脉的『杂种』!” “扶苏是长子,公子高、公子將閭……他们哪一个不是出身高贵的妃嬪所生?就算是十九弟!也有一个能帮到自己的外家。” 曾经以为十九弟母家乃商户,就算比他高也高不到哪里去,可现在?现在天幕明晃晃告诉他:十九弟的母家给他的帮助太高了! “他们哪一个不是被父皇看重?而我呢?我算什么?!” 他猛地抓住胡姬单薄的肩膀,手指用力得几乎要嵌进她的骨头里。胡姬痛得闷哼一声,却不敢挣扎。 “就是因为你!那些宗室、那些大臣,那些该死的公子们,看我的眼神都带著轻蔑!他们背地里叫我什么?『胡种』!『胡儿』!!” “我的才华,我的努力,在你这卑贱的血脉面前,一文不值!父皇……父皇他……” “都是你!是你毁了我!毁了我本该拥有的一切!”他几乎是咆哮出来,“你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要让我带著这该死的血统来到这该死的咸阳宫?为什么?!!” …… 忽略掉不重要的信息,抓取重点,几乎算是帝王的特有技能之一了。嬴政结合上面的態度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些后人,似乎是对赵高有很大的意见……,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为什么会认识赵高? 一个侍奉他的、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的傢伙,会名留后世? 他做了什么? 同理,还有胡亥…… 【王上一句话,下属忙的脚打后脑勺整整半个月,这才终於是把书籍给整理出来了。目送十九公子兴冲冲的跑进去看书,这才给自己捏了把汗。 於是嬴炎大体上进入了三点一线的生活。学堂、书库、校场。 前些时日的家宴倒是提醒了秦王政,自己这个儿子好像是到了可以练习骑射的年纪了。 作为大秦的公子,基本的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缺一不可。 教肯定是安排人教导了,学的怎么样那就只能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了。 “咻——!!” 嬴炎握著专门为他打造的弓,弯弓搭箭,一箭送了上面拋出来的大雁归西,一两根羽毛慢悠悠的在尸体之后飘到了地面。 “好——!!” 叫好的是公子扶苏,他每日皆会来此练习骑射等技艺。玄袍深衣,腰悬美玉,更显得长公子面如冠玉,气度雍容。 他放下自己手中的弓,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甚至带著一丝惊喜。 负责拋雁的內侍还保持著扬手的姿势。 不过嬴炎却被长兄身边的一位少年吸引了注意力——在普通不过的士人衣著,和再普通不过的一张脸,唯有那双眼睛好看极了。 对方冲他露出一个极为友好的笑容。 “十九公子安。” “长兄!!”嬴炎把自己的视线从男子身上移开,隨意的把弓丟给身后的张行之,呼喊著冲了上去。 “慢些。”扶苏笑著招呼他,后劝诫“听先生说你最近读书习武废寢忘食,万事皆要有个度,万不可伤了身体,知道吗?”】 <这话说的,知道的明白是你担心弟弟身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顾及兄弟优秀阴阳怪气呢~> <哈哈哈,公子扶苏的话……他应该想的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第55章无所惧 <你不能用皇家的长兄標准去看待他,你应该用寻常人家的长兄的標准去看待他。(思索、点头)> <怎么说呢?公子扶苏真的被教导成了一个非常优秀的臣子。> 秦始皇嬴政阴沉下脸来。 他的长子被教导成了一位非常优秀的臣子,並不是一件值得他这个君父高兴的事儿。 转念一想,那些老匹夫三族都被他丟出去或做苦役或开荒去了,再加上现在已经有了合格的继承人,一瞬间又觉得没什么好气的。 感慨並提点的对十九道:“那些儒生应该感谢你,十九。” 嬴炎:“?” 嬴炎略一思索,恍然大悟,点头:“確实如此。” 有恩,就要报。天经地义。 ——这甚至是他们儒家的观点之一。他嬴炎,怎么会做这种让他们成为不了君子的事儿呢? 小儿子一点就通,嬴政很满意,继续看天幕去了。你別说,你还真別说,儿子小时候的事儿还挺有意思的。 比起批改奏章而言。 【嬴炎听了长兄一如既往嘮叨的话,摇摇脑袋:“知道了知道了,別念了!” 这简直和嬴渠梁的碎碎念有的一拼。都隔了这么多辈,怎么还能有这诡异的共同点? 见好大哥扶苏还有要继续碎碎念的趋势,嬴炎目光一转,精准地落在扶苏身后那位一直安静侍立的少年身上。 嬴炎直接转移了话题,抬了抬下巴:“这位是?” 扶苏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引开,脸上重新露出温和的笑意,侧身让出一步:“这位是甘罗,我们大秦的甘上卿。” 他特意加重了“上卿”二字,带著明显的推崇,隨即想起什么,对嬴炎补充道:“你之前不是好奇,什么样的人物能像当年张丞相那般,以三寸不烂之舌搅动风云、裂土开疆吗?这位便是了。” 扶苏的讚誉毫不吝嗇,直指甘罗最耀眼的功绩——以十二稚龄,孤身入赵,凭无双辩才与洞察人心的智慧,空口白牙挑起燕赵之爭,使得强秦不费一兵一卒坐收十六城,更顺势削弱了两大劲敌的少年奇才! 此子如此年轻便立下如此奇功,未来成就,未必不能成为大秦的第二个张仪! “不敢承长公子如此盛讚,”甘罗微微躬身,声音清朗平静,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谦逊笑容,“不过是承蒙大王不弃,侥倖立下尺寸之功罢了。天下英才何其多,罗不敢当此喻。” 他年纪虽轻,但早已在讚誉与詆毁的旋涡中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再夸张的夸奖,於他而言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心中波澜不惊。 若把这些话当真了,飘飘然不知所以,那这个人离废掉也就不远了。 “毕之(甘罗的字)总是这么谦虚。”扶苏感慨地摇头。他转头又看向嬴炎,带著兄长的期许:“十九弟,你也该学学毕之,谦逊守礼,方为君子之道。” 嬴炎:“……” 不好意思,学不来。我这辈子的字典里大概就没刻过“谦虚”这两个字。 该是我的,便是我的;我做到的,便是做到了。何必用那些虚头巴脑的辞藻来粉饰?何须自谦以掩其芒? 嬴炎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甘罗身上,没有寻常少年面对传奇人物的激动或侷促,反而带著一种平静的审视,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嬴渠梁抱胸而立:“十二岁?他是真有本事,还是包装出来的?” 某些时候,大秦的君王会推出一位包装出来的“人才”来面向六国,从而显示自己的某种品质。 这是一项较为正常的政治举措。 嬴渠梁为这个最亲近的晜孙考虑,自然而然想著这位拉入麾下的可能性和性价比。 “小炎子,问问。” 嬴炎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没有回应扶苏让他“学习”的话,反而对著甘罗,用一种近乎直白的语气问道:“甘上卿以舌为剑,裂土十六城,手段確实高明。只是……” 嬴炎耳朵动了动,“不知上卿可曾想过,那十六城如今安稳否?赵王失了城池,痛彻心扉之余,其恨意又將指向何处?燕国被利用,其怨愤又將如何倾泻?” 扶苏微微蹙眉,觉得十九弟此言太过锋利,有失礼数,正欲开口圆场。 甘罗眼中却瞬间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快得如同错觉,隨即又被那温和谦逊的笑意覆盖。 他並未因嬴炎近乎冒犯的直白质问而恼怒,反而饶有兴致地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位锋芒毕露的十九公子。 拱了拱手,语气依旧平和,却不再仅仅是客套:“十九公子慧眼如炬,直指要害。国之交伐,利字当头,亦结仇怨。” “十六城入秦,如利刃剜赵王心头之肉,其恨意滔天,自不待言。燕国被愚弄,怨气难平,亦是必然。” “然则,此恨此怨,並非指向罗之口舌,而是指向我大秦之国力!赵王恨,恨的是秦军之锋锐,秦土之广袤,使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燕王怨,怨的是秦势之强横,使其明知被利用,亦不得不借力於秦以图自保,甚至事后还要遣使向咸阳示好。” 甘罗微微抬头,目光越过嬴炎和扶苏,投向咸阳宫的方向: “此局能成,非罗口舌之功,实乃我王运筹帷幄,虎賁枕戈待旦,国力蒸蒸日上之威势!” “罗之所为,不过是在这煌煌大势之下,顺势而为,借势而行罢了。” “恨意也好,怨愤也罢,皆因畏我大秦之强!只要大秦强盛一日,这十六城,便是钉在赵燕之间的一根楔子,他们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忍著!” 扶苏听得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讚赏:“邦交之本,终究在於国力!” 嬴炎:“好一个『畏我大秦之强』!甘上卿看得透彻。不过……”他话锋同样一转,“口舌之利,终是借势。若势不可借,又当如何?若需直面那滔天恨意、噬骨怨愤,上卿可还能全身而退?” 这话问得更深,更险,几乎是在拷问甘罗作为纵横家核心的能力与胆魄,甚至隱隱指向某种凶险的未来。 校场边的空气仿佛都凝滯了。扶苏脸上温和的笑意彻底敛去,带上了严肃。 甘罗沉默了一瞬,隨即,那属於少年上卿的、独属於纵横家的锐气与自信,终於破开了那层谦逊的表象,在他眼中熠熠生辉:“公子问得好。” “纵横之道,本就游走於刀锋之上。若势不可借,那便…造势!若恨意滔天,怨愤噬骨……”他微微一顿,眼中寒芒一闪而逝,声音清晰而坚定: “那便,以利导之,以势压之,以力破之!为秦谋利,纵身入漩涡,罗…亦无所惧!”】 第56章別家芳草绿 <好!说的好!问题来了,为什么甘罗在歷史上就留下了十二岁封上卿还有那个十三城的事?> <死的早?不清楚唉。因为这个,不少人怀疑其实甘罗的名號是虚构出来的,甚至这个人也是(思索.jpg)> 大秦眾臣子回想起甘罗,相顾无言。 好像……是被他们解决掉的…… 朝堂爭斗,谁跟你玩假的啊? 输了就是输了,家族不能跟你兜底,君王本质上就是利益至上,交好的长公子又护不住他,可不就彻底玩完了吗? 同时默契的移开视线,看天看地。 嬴炎似乎是感慨的道:“可惜这位甘上卿年纪轻轻突然就暴毙而亡了,要不然这时候想必也是在朝堂上挥斥方遒了。” 少年是需要时间和空间成长的,太早显露於人前,怎么不算一种揠苗助长? ——这是当年得知甘罗死后,嬴渠梁和他感慨的。 也是以此为节点,列祖和他商量了一下在及冠之前以提升自身综合实力和势力为主。 只是没想到,天幕降世,说他及冠之前会闹出个秦二世的破事。 真奇怪,按照父皇的身体素质,怎么也不应该撑不过他及冠啊? 嬴政却道:“没什么好可惜的。” 甘罗的確是一块金子,可是咸阳城金碧辉煌。锋芒太盛,在朝堂上一时间失了平衡,代价罢了。 嬴炎微笑:“父皇说的对。” 若是这世上的所有事都要论一个对错,那非乱了套不可。只论输贏才是常態。 【“善!”嬴炎忍不住喝彩:“兄长能和甘上卿你这样的人成为友人,此乃兄长之大幸。” 这话倒也不是他说假的,扶苏和甘罗交好,朝野上下差不多都清楚。 “不敢当。”话说的谦逊,可眼神却不是那样的。嬴炎一眼看出来了——属於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甘罗此行,给十九公子瞧瞧是顺带,主要其实是扶苏提议前来此处散心。 烈马、疾风、草场、骄阳,不乏是一种情绪突破口。 嬴炎跟不上那两位的节奏,就在马上喝著蜜水,和张行之小声逼逼:“你瞧瞧你自己,再瞧瞧人家。甘罗到了你这个年纪,都是上卿了。” 张行之为他牵马,时刻注意著稳住马匹,手上不松、嘴上不閒:“啊对对对,他这么好,你去找他啊。看看他愿不愿意认你为主君。”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上卿,就算交好也只愿意和默认继承人扶苏交好,哪里能看得上无权无势的十九公子? 咱们俩谁也不嫌弃谁,正好凑一对。 嬴炎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捂著心口:“……,哇塞,你这话好扎心啊。我好心痛——!” “你捂错了,心臟在另外一边。” “哦,”嬴炎从善如流的换了位置,碰瓷道:“你要是不把我今天的课业解决完,我就好不了。” “呵。”张行之发出一声短促的单音。】 <张行之这精神状態好超前……现代那些被家长pua的孩子们有这想法那就好了。> <不止是觉得別人家孩子更乖之类的,主要是“別家芳草绿”嘛,差不多和別人家的老婆/老公比自己的更好一个心態。多数都是这样。> 养济院总部。 张行之被人用各种复杂的目光(羡慕、嫉妒、不解、佩服)关注著,依旧稳如泰山,仿佛那目光是落在別人身上的。 熟练地拨弄著算盘珠子,核对帐目,神情专注。 他们主从自然有主从的相处方式,一群只知道羡慕嫉妒恨的傢伙,哪里懂得其中的分寸与默契? 韩信支著脑袋,看著张行之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你就不怕主君真的不要你?你可不像是嬴元那样有根基和血缘的牵绊。” 嬴元是宗室子弟,天然就与嬴炎有血脉联繫。 张行之头都没有抬起来的欲望,一门心思的看帐本:“主君的意志一般是无法改变的,与其改变主君,不如想办法改变自己,让主君拋不下你。” 君臣相处最核心、也最残酷的法则——价值绑定。自古君臣之道,向来如此。 “我记得我之前就跟你说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行之是韩信第一位老师,教导他认字的那种。 那时养济院扩张不超过三年,主君想要供给养济院的人都能认些字,身边但凡识字的都被下放到养济院当“先生”了。 自然也包括他。 韩信是学生之中最聪明的那一个,还有些认字的基础,只不过认不全而已。 韩信道:“我知道。” 望向窗外咸阳宫的方向,“我会成为主君最不能拋下的存在。一定。” 这是他为自己定下的铁律。 …… 嬴政想提醒儿子:太过亲近下属很容易会让对方得寸进尺,对双方都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看著天幕中那个捂著心口、毫无形象地跟张行之討价还价课业的十九子,再看看身边这位…… 最终只是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將那句提醒咽了回去。 也许,不必急於提醒。 让这小子自己去试,去碰。 退一万步讲,还有一位孝公在,当祖宗的总不至於让十九吃亏。 毛毛躁躁的,不好、不好。 (祖宗:不是!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你亲儿子啊,你知不知道????) 第57章真的可以吃? 嬴炎微微侧眸,总觉得父皇这气质有点不对劲。好像?闪著……慈悲的光? 等等!慈悲?? 脑子里一个激灵,浑身一抖。 他觉得自己大抵是精神错乱了,果然人是不能一下子干太多活的。 回头看看能不能抓几个劳动力吧。 天幕上的故事还在继续。 【张行之终究是没有受得住嬴炎这祖宗的插科打混,在旁边魂体状的嬴渠梁直翻白眼下点了头。 “果真混小子,惯会投机取巧。” 嬴炎没接他的话茬,只笑眯眯的——教他骑马拉弓的武师傅就在他旁边。 “先生,这马好像不太好控制啊,是因为力道不够吗?”嬴炎气力不错,可这不代表他可以凭藉六岁的芳龄和马匹相抗衡。 嬴渠梁不太会教。骑了大半辈子的马,他一个君王哪里能想明白自己还能有教孩子的一天? 教习师傅教导过不少公子,一眼看出问题所在,耐心道:“持韁绳应是肘部、前臂、手腕和手保持在一条直线上,这样方便控制马匹。公子您再试试。” 嬴炎依言调整,面部绷直。 可能是真的天赋异稟,他一找到诀窍就飞快上手。就是……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一天的练习结束,嬴炎向著兄长以及校场的其他几位兄姊打了声招呼便踏著夕阳而归。红袍热烈的比阳光的余韵还要吸睛一点。 寢殿门口柴敬半倚在门边扇著风,锦扇一摇一摇:“呦~咱们家小公子还知道回来啊?” 嬴炎歪头:“怎么了吗?阿母?” 自从发现自己的自制力说不定还没有儿子高之后,柴敬对他一般都是半放养状態。 哪里有像如今这般靠在门口等著他的情况? “嘖,”柴敬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拽出来一位小宫女,道:“咱们『鳩占鹊巢』也好些年了,小公子怕不是忘了这里不是我们的住所了吧?” 她柴敬,究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能摊上这么个孩子?把自己的地盘搞的乌烟瘴气。如果不是她和清儿关係好,人家早就把他们母子轰出去了。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纵容的。) 嬴炎盯著那个小宫女思考了一下——没想起来这人是谁。不过阿母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 “是树皮麻绳搞出什么名堂了吗?” 小宫女十一二岁,笑的靦腆,细声细气:“是的,我们主事请您过去瞧瞧。” 三年了!不容易啊!! 他本人都快忘了有这茬子事了。 柴敬看著他这副茫然又惊讶的小模样,又好气又好笑,用锦扇轻轻敲了下他脑袋: “啊什么啊?合著你小子真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嬤嬤隔三差五就得派人去收拾你那『宝贝』树皮堆,生怕捂坏了生虫!人家小宫女月儿都来好几趟了,你倒好,影子都摸不著!” “没忘没忘!阿母我这就去!”嬴炎哪里还顾得上疲惫,像只撒欢的小马驹,转身就要衝出去,红袍带起一阵风。 “慢著!”柴敬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后领子,“瞧你这风风火火的样儿!月儿你带路。炎儿,別嚇著人家。” 小宫女月儿抿嘴一笑:“少使放心,公子请隨奴婢来。”】 <纸?是纸?这个时候搞出来了?> <养济院的最大『金主』!纸来了,养济院也就差不多了。举杯畅饮!!!> <嘖嘖嘖,宣纸在出现后的前百年,都是被他嬴炎直接垄断的。多大的利润?我都不敢想。> <看养济院到底培养出了一群什么样的傢伙不就知道了?> 纸?柴沪和柴集互视一眼,满眼都是无奈——谁懂啊?力都是他们出的。 偏偏还是自己自找的。 作为亲外公和舅舅,天生就是和十九公子穿一条裤子的,秦始皇还在的时候,比秦始皇这个亲爹都不逊色。 毕竟秦始皇有三十几號子嗣,而他们,只有嬴炎一个外孙/外甥。 柴集自然不必多言,只有柴敬一个女儿。柴沪?他自尊心强,到现在四十几了还单著。 “叔父,你说陛下会不会把我们的纸张生產线收编?”柴沪坐在椅子上,懒懒的。 “不会,”柴集道:“早晚都是大秦皇室的,陛下没必要为了一个掌中之物和炎儿闹不愉快。” 【宫苑一处偏僻的角落,堆放杂物的区域。还未走近,一股混合著草木清香和轻微发酵味道的特殊气息便隱隱传来,这和之前那难以言喻的味道风格迥异。 早知道不难闻了,他就搬回来了。 门扉略显陈旧。看来需要找少府那边要些人修一修了。 光线有些昏暗,但足以看清——几块架起的平整木板,上面正摊晾著一些……东西? 薄如蝉翼,色泽是柔和的浅黄褐色,在摇曳的油灯光晕下,呈现出一种温润的质感。 一个穿著粗布短打、手上还沾著浆水的工匠正小心翼翼地將一张刚刚从木板上揭下的“薄片”递给一位穿著管事服饰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双手微微颤抖,眼神近乎虔诚地捧著它,仿佛捧著稀世珍宝。 “主事,公子来了!”月儿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室內的凝滯。 所有人都是一惊,猛地回头。 主事看清来人,慌忙將手中那珍贵的“薄片”小心放在旁边一块乾净的布上,带著工匠们齐刷刷地跪下行礼:“奴婢(小人)拜见公子!” 嬴炎的目光跟隨在那片浅黄褐色的薄片上,有些好奇:“这东西真的可以吃?” 主事双手捧起那张薄片,激动得语无伦次:“公子!成了!真的成了!您看看!您看看啊!就是按照您当年……呃……留下的法子。” “我们试了无数次……晒的、烘的、压的……终於……终於成了!!” 真正意义上的薄如蝉翼,吃起来一点都不刺嗓子!!!他们可以保证!! 时隔三年!终於研究出了公子想要的效果!你知道这三年我们是怎么过的吗?? 嬴炎点头表示满意之后,管事的差点没激动的跳起来。】 <唉唉唉!这都过了多久了?怎么小太宗还没忘记吃啊!!!纸是吃的吗??!!是吗???!!> <这么薄?还真就是奔著可以吃的方向去的。(哭笑)> <怎么不能吃?我上学那会儿饿急眼了就直接啃的!!说实在的,味道还不错。(回味,但拒绝再次尝试)> <好惨啊!不像我,到了饭点为了抢饭直接跳楼,还好教室是二楼……> 第58章纸的有一个用处 <客气客气,论惨还是你更胜一筹。> <来来来!给你们起个標题——《最纯饿的那些年你干了什么?》> 纸是可以吃的?手边有纸的贵族们把目光投向这死物,思索。 他们当然不可能干出把纸给奴隶吃代替餐食的事,主要纸是著实有些贵,供不起。 ——不管利润多少、怎么定价,都是那位公子的事,管不到啊!! 他们就是纯好奇。 至於未来到底是怎么发展成出现一堆异食癖的……可能是因为他们兴趣爱好特別吧。 …… 嬴炎及时打断了包括嬴政在內的君臣一群人的思绪:“不可以吃。没有好处,而且吃多了对肠胃不好。” 这样啊? 不少臣子訕訕的收回蠢蠢欲动的手。 等天幕结束了,他们回家关起门来自己试试。 【嬴炎拿起貌如蝉翼的东西,左瞧瞧右看看,驀然想起来:这薄片好像还没有名字。 当下灵光一闪:“就叫纸!如何?” 话一出口,皆是一片叫好。不管他起什么名,下人们都会叫好。 儘管这和帛名字重合了。 但这不重要。 嬴炎小手一挥:“赏!重重有赏!” 忙了三年的人欢天喜地的领了赏,总算是可以各回各家了。各自抱著银子喜气洋洋。 只有嬴渠梁抱著臂嫌弃:“纸?这玩意也不是丝织品啊?” 嬴炎找到了自己原本的臥房,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安排从属道:“去告诉阿母,我在这儿休息了。让她不用担心。” 侍从领命而去。 之后嬴炎才回復嬴渠梁:“就是觉得『纸』这个名字很合適。你要是不高兴的话……”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那我也不会改。” 嬴渠梁:“你可真是孝子贤孙。” “嗨~这些美好品质都是祖上传下来,我也没办法呀。” “祖上什么时候传给你这个了???胡说八道!!!本君单骑救父!!!” “哇!”嬴炎海豹鼓掌,不走心的夸讚:“好厉害!” “对了!我先找个人瞧瞧纸的效果。”】 <纸:你们这么忽视我一定会后悔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小纸穷!> <从来没想过的角度,莫名励志起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河东和河西到底有什么区別啊?作为一个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的社恐,我不理解。> <用河东和河西来表示今时不同往日?管他呢,听著热血沸腾就好了。> 纸!那可是纸!!! 士人喜欢效仿先贤云游天下的习性还是没有改回来,纸张轻而且记录的內容又更多一些,那么纸就变成了最好的隨身书籍。 ——谁也不乐意拉著一车竹简四处跑。就算不用他们亲自拉也不行。 可这纸一开始是这么被对待的? 假的吧? 【耗费了三年研製出来的玩意,归根结底居然不能吃???人吃了之后有饱腹感,但却攒不起力气。 嬴炎研究之后大失所望,戳戳倒地不起还在抽腿的小鼠直嘆气。 嬴渠梁也嘆气:“为什么要用老鼠??!!这东西最容易带著脏病,被咬一口你就可以和本君一起作伴了。” “这个是田鼠,可以吃的。问题不大。” 嬴炎起身,思索著要不要把赏下去的那些钱財收回来——他们根本没有按照他的想法来。 甲方很生气。 可惜鬼魂没有口水,要不然嬴渠梁非得直接喷死他不可:“你自己没有事先看看效果就把钱財赏赐下去了!结果出了这事你要把钱收回来??!!是不是脑子有病!!!你还要不要別人给你效忠了啊!!!” 嬴炎心虚:“……我、我就是说…说…” 死脑子!快想啊!!! “说…说它肯定还有別的用处嘛!总不能白费三年功夫!”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髮,看著地上那只吃了纸团后蔫了吧唧、还在微微抽搐的田鼠,又瞥了一眼案几上的纸,眉头紧锁。 赏赐收回来確实不像话,嬴渠梁骂得对。但这东西除了不能吃,难道真就一无是处? “本君看你就是瞎折腾!”嬴渠梁飘在空中,没好气地翻著白眼。 嬴炎著急想办法,没理会列祖的碎碎念,目光在那堆纸上逡巡。 轻、薄、白…… 拿起一张,对著窗外的光,光能透过来,上面的纹理清晰可见。 又用手指捻了捻,触感柔韧细腻。 “轻倒是真轻……”他喃喃自语。 “不能吃……不能穿……”嬴炎重复著,目光不经意扫过旁边堆积如山的竹简。 沉甸甸的份量,多了需要牛车搬运,阅读时间长了甚至可能会废掉胳膊……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他混沌的思绪——书写。 飞快地扯下腰间的玉印,沾了些许墨跡。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將那沾了墨的石块底部,在雪白的纸面上,轻轻一压。 一道清晰、乌黑的墨痕,瞬间留在了纸上! 墨跡没有晕开,没有渗透到纸背,就那么服服帖帖地、清晰地印在了那轻薄的表面上! 虽然纸很快就被墨跡渗透,可这问题不大,可以调节。 喃喃自语道:“列祖,我们发了。” 他立刻朝门外大吼:“来人!快!把刚才领了赏还没走远的那几个匠人头子,都给本公子叫回来!快!十万火急!”】 <!!!纸:看到没!我就说莫欺小纸穷!!!> <嬴炎:甲方爸爸(指自己)终於找到我的核心卖点了!感动!> <都是人才!出院!> <问:秦太宗到底是怎么想到的?从吃到用?这简直不合逻辑!!> <人的脑子是这样滴,差不多都是灵光一闪。很多乱七八糟的定律不就是靠这些灵光一闪才出现的吗?> 脑子灵光的嬴炎:“……” 別看我!!我不知道!!! 第59章以静制动 人的脑子確实是一个非常奇特的东西。比如十九公子,在提高突破固化思维这方面,相当权威。 纸张、椅子,这些还是比较明显的。 眾臣子们陷入了沉思——这就是皇家吗?可其他公子公主也不这样啊!!! …… “怪不得人家能打天下呢?就这脑子,绝了!”已经身处咸阳城的刘季嘖嘖称奇,满嘴流油的在临时租的小院子里吃鸡。 他们一行人前不久才入了咸阳城,几个人商量一番决定静观其变。 樊噲就蹲在他旁边,飞快吞了整头猪,问:“姐夫,咱们什么时候去公子府报到?” 嬃娘说——他们这些人,差不多默认都是十九公子的班底,现如今就算是想投靠別人也没人会相信。 按照樊噲的理解:难道不应该笨鸟先飞吗? 只不过他们之中最有主意的刘季却支持晚一些再去。 “你懂什么??”刘季用樊噲的衣服擦了擦手:“最好的当然要最后出场!!” 他不想吗?可关键他发现,十九公子似乎对召集天幕上属於他的班底没有太过热衷。 也对,他老爹还活著,总不能不管不顾的发展吧?那可就太孝了。 慢慢来唄! 他刘季!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纵奇才!!总是会发光的!!! 樊噲点头:“可是听说,那个天上跟在公子身后的另一位好像找到了,叫什么……陈平?直接被安排到王丞相那里歷练了。” 人家早点歷练,早点上手,他们还在原地踏步走,总觉得已经落下了一大截。 “稳住!心急是吃不到美味的烤鸡的!”刘季摇著一根手指头,胸有成竹的模样。 萧何已经被接到了咸阳城的上官那里。 当年秦派御史监督郡政,萧何因为办事条理分明,被御史封为泗水郡(徽淮北西)官吏,负责文书方面的工作,因公务考核成绩名列第一,御史向朝廷提议徵召萧何,被萧何再三拒绝,才没有被徵调。 算是有几分交情。 通过自己的人脉上去,和被十九公子直接安排,多少还是有些区別的。 樊噲看著刘季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再看看手里仅剩的猪骨头,总觉得心里那点油水没压住焦躁。 “可姐夫,咱就这么干等著?你看人家萧何大哥,虽说不是公子直接安排,好歹也进了上官的门槛,指不定哪天就递上话了。咱们呢?在这小院里啃鸡骨头,连公子府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刘季剔著牙,斜睨了樊噲一眼:“急啥?萧何那叫稳扎稳打有本事。咱们不一样!” 爭论起干活的本事,他可比不上萧何。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踱到小院门口:“那位公子……心思深著呢。他爹还在龙椅上坐著,他要是急吼吼地把咱们这些『未来班底』都拢到身边,你想,那叫什么?那叫结党营私,那叫图谋不轨!他要是真那么干了,我才要怀疑天幕是不是看走了眼,选了个愣头青。” “现在这样,按兵不动,甚至有点『怠慢』咱们这些『天选之人』,恰恰说明他脑子清醒,沉得住气。懂不懂?这叫『藏锋』!” “藏锋?”樊噲挠挠头,这个词对他来说有点太文縐縐了。 “对!就是把锋芒藏起来!他现在越是不在意咱们,越是显得他坦荡,对他爹忠心。等时候到了,咱们再『適时』出现,那才叫雪中送炭,锦上添!”刘季转过身,脸上又掛起了那副混不吝的笑容。 “再说了,你以为咱们真閒著?咱们是『默认』的班底。这咸阳城里,盯著公子府的眼睛多著呢。” “咱们晚点去,正好看看这水底下,到底藏著多少魑魅魍魎,谁在观望,谁在使绊子。这叫……嗯,以静制动!” 【灰头土脸的亲自上手搞了一阵子,嬴炎总算是在原本的基础上给它加厚了。正好可以写字的程度。 除去可以基本省略的人工,成本微乎其微。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找归属於他的商人? 嬴炎趴在桌案上想著。课上方先生讲的一句都没进脑子。 嬴元很快发觉到了他睡觉搭子的不对劲,戳戳,温吞的、小声的:“怎么愁成这样?” 嬴炎:“想去卖东西,但是找不到人替我办事。”最主要的是他还小,之前找人过来搞什么“吃的”,还是借著他阿母的名义。 嬴渠梁的意思是:“纸必定一本万利,不能单单放到你母族,这是拿你的未来开玩笑。” 嬴渠梁给嬴炎的定位是君王,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著外戚做大。不是不允许它强大,只是必须要把外戚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內。 嬴元眨眨眼:“我可以帮忙。” 自古钱权不分家,稍微有权一点的人家手底下都会有一些商人,这对於已经开始初步接手家业的嬴元而言简直轻而易举。 算是……第一笔投名状。 嬴炎猛地抬起头,睡意全无,眼睛像被点亮的烛火:“你?你有门路?”他压低声音,身体不自觉地朝嬴元倾过去。 “嘘——”嬴元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示意他小声点,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吞无害的模样,“我父亲在河西有几处產业,往来行商坐贾也认得一些。手底下……正好有几个还算机灵、嘴巴也严实的商人,专做些新奇货品的买卖。” 听到两位说话声音的方先生:“……” 咱们真的不能考虑出去是吗?】 <母族的是外戚,嬴元算是宗族,后期秦太宗又找了一个新贵,三方鼎立的稳定三角形。(思索)> <我只是好奇,真的会有人信服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不要小瞧古人的早熟程度,还有平民对王孙贵族的敬畏程度。而且母族確实是对秦太宗挺好的,毕竟是独苗苗。> 第60章六国,毕矣 其他的问题短时间內都可以忽略,重点是!!!!为什么纸的成本这么低??!! 那他们这些年买的算什么?算他们人傻钱多吗? 尤其是朝廷中负责国库的官员——大水专冲龙王庙,对吧?为什么卖给朝堂的比市面上还要贵两倍?? 不是!公子!钱是你君父的又不是我的!你这样子有意思吗? 嬴炎丝毫没有自己搞的是自己父皇钱的自觉,甚至还往自己亲爹的方向靠了靠。 果然,秦始皇的威力恐怖如斯——靠的越近就有越多的人收回目光。 嬴政其实天幕开始没多久就知道纸张的贩卖最终流向的是哪里,左右,如果用竹简锦帛的话也是这个价,所以一直持默认態度。 目光幽幽的警告:不服就给朕滚。 其他人:6 【总算是解决了一心腹大患,嬴炎很高兴,拉著嬴元去骑马射箭放鬆心情。 不出意外的又回去晚了。 搬回自己殿之后也方便了不少,也和嬴云浮又成了“邻居”。 十一姐爬在墙头嬉嬉笑笑:“十九弟,要不你今日来我这里睡一夜?我瞧见柴姨好像在活动筋骨唉。” 活动筋骨干什么?爬树。 嬴炎:“……” “我也不是故意回来晚的。” “不是故意的,也不能回来这么晚啊,现如今都子时(23:00-01:00)了。睡的少了,小心长不高哦。” 要知道,一般嬴炎卯时(5:00-7:00)就要起床上学堂去了。 “我…我这就进去!”嬴炎不敢再耽搁,也顾不上和嬴云浮斗嘴了,转身就朝自己殿门小跑过去,脚步放得极轻,试图做一个悄无声息溜回去的“鬼影”。 “哎,慢点儿~”嬴云浮的声音带著笑意,悠悠地从墙头飘下来,像羽毛一样挠得人心痒痒,“小心门槛!可別摔著了,不然柴姨更要心疼——然后嘮叨你三天三夜!” 嬴炎脚下一滑,差点真绊一下,回头瞪了墙头一眼,却只看到嬴云浮捂嘴笑得肩膀直抖。】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玩到这个时候才回来,真不怪小太宗心虚。> <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下课的吗?不至於这么严吧?> <午时(11:00-13:00),也就一个上午,毕竟下午还要去学骑术武功之类的。> <好严吶!这么严,为什么秦始皇的子嗣没有其他成材的?这不合逻辑。> <有时候歷史其实是不需要逻辑的。> 【“阿母——!!你等等,你等等!!听我解释!!!”终於听到隔壁久违的语调,嬴云浮满意的点头,回去安稳的伴隨著“伴奏”睡下了。 临睡之前,听到十九弟有一句:“……真的很好玩,不相信明日我们一起去……” 翻了个身——那明日她也要过去看看。】 <柴太后不会骑射?她不是会舞剑吗?> <这两个有什么必然的联繫吗?谁规定会舞剑就要必须会骑射的?> <秦太宗不严肃的时候还是挺欢乐的。(废话文学)> 画面转的很快,具体表现在画面一黑,一个非常生硬的四年后出现在中间。 天幕下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廉价感……错觉吧? 【风传来了齐国投降的消息,吹过了咸阳城,也吹过了咸阳城外的良田。 嬴炎安详的平躺在稻田里,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脸上还盖著个草帽。风吹麦浪发出簌簌声,正好当伴奏助眠。 “主君——!!”张行之朗声找人,在十几亩地的田地里找一个躺在睡觉的人著实是为难他了。 嬴炎烦躁的翻了个身,没出声。 天大地大吃饭睡觉最大,谁都不可以打扰他睡觉!!旁边飘著的也不行!!! 嬴渠梁摸著下巴:“什么事这么著急?我记得张小子也就嘴上欠了点,行事很稳重的。” 能有耐心教书育人,还能教出完美的符合心理预期的人,张行之何止是行事稳重? 嬴炎因为设想毫无头绪正心烦著呢:“到现在都没找到足够的农家和墨家,算哪门子稳重?” 少府的人他能用,但是用不了太多,养济院的人还需要时间成长。到最后,还是招揽吸收比较划算。 正好他君父六国灭其五,就差一个透明人齐国,他一个公子要是真心想招揽人才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可张行之到现在还没给他招到人!!! “他平日里还要进学堂,別把人家一个人当成八个人用。” 嬴渠梁都忍不住为张行之这孩子默哀了。上辈子倒霉这辈子给这晜孙干活。 嬴炎闷闷道:“我给他足够的报酬了。你情我愿的有什么不行的?” 张行之通过以往的经验,总算是在小半柱香后找到了人,他捏著眉心嘆气:“主君,属下有事稟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是主君,他是主君,他能任性我不能…… “齐王投降,我大秦,统一天下了。” 嬴炎微顿,直起身眼睛发亮:“真的?!” 张行之看著自家主君瞬间精神焕发的样子,忍不住也跟著笑了:“千真万確!齐王建献降表,使者已在路上,不日便至咸阳!” “好!好!好!”嬴炎猛地从稻田里跳起来,草帽滚落一旁也顾不上了,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睡意,只剩下纯粹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狂喜。 用力拍著张行之的肩膀,力气之大让张行之一个踉蹌:“天下一统!大秦!我大秦!!!” 六国英才,尽入秦彀。 …… 章台宫內—— 空气中瀰漫著一种沉甸甸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威压。 丞相王綰、廷尉李斯、上卿蒙毅、將军王賁等重臣皆已肃立殿中,人人面色凝重,眼神深处却又都燃烧著压抑不住的激动火焰。 他们比公子们更早得到了確切消息。 大殿中央,御座之上。 秦王嬴政,巍然端坐。脸上没有任何狂喜的表情,比平日更加沉静,眼神缓缓扫过殿中每一位臣子。 殿內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这死寂般的沉默,比任何喧囂的欢呼都更能彰显这“天下一统”的分量。 这沉默,是风暴前的平静,是泰山压顶般的伟业终於铸成时,连天地都为之屏息的一刻。 嬴政缓缓抬起手,指尖在御案上那份刚刚由快马加鞭送来的、盖著齐王大印的降表上轻轻一点。 “诸卿。” 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清晰地迴荡在空旷的大殿中。 “六国……毕矣。”】 第61章再见甘罗 <啊啊啊啊啊啊!!!六王毕!四海一!祖龙牛逼(破音)!!!> <嬴政:基操,勿6,皆坐(淡定喝茶.jpg)> 祖龙.嬴政嘴角压都压不住。 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可第三方看的话……自己可真是……咳咳。 “威武霸气!”嬴炎抚掌称讚,並且大为可惜:“我当年怎么就没能看到这一幕呢?还是在座诸位运气好。” 在座诸位皆是天幕上在场的。可能要减去一个扶苏,不过问题不大。 李斯拱手,像是天幕上的那样虔诚:“吾皇万年,大秦万年。” “吾皇万年——,大秦万年——!”眾臣子皆贺。 天幕展现出了这副画面,他们除了唱征服(划掉)无脑讚扬,也没什么別的动作好干。 声音远比天幕中李斯等人当年的呼喊要整齐、洪亮得多。殿內群臣,无论文臣武將,此刻都深深俯首,姿態恭谨到了极点。 陛下比之三年前,威仪更胜。 “好!甚好!”嬴政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余音,“此乃我大秦君臣同心之功业!天幕所示,不过是我大秦雄风之一隅。往后,当更铸千秋伟业!” “喏——” 陈平混跡其中,作为王綰身边的隨从副官。低下头,掩下眼中勃勃的野心。 权力…… 【六国一统,最为激动的莫过於魂体状態的嬴渠梁,东出是歷代秦君的心病啊!! 激动的列祖骚扰了唯一能看得到他的晜孙整整小半个月。 嬴炎:“……” 如果命苦是一种天赋…… 庆祝六国一统的庆功宴很快展开。 编钟庄重悠扬的余韵被鼎沸的人声淹没,青铜酒樽碰撞出声响,身著华丽深衣的宗室贵胄、功勋大臣们面泛红光,互相祝酒,欢声笑语几乎要掀翻描金绘彩的殿顶。 空气中瀰漫著浓郁的酒香、炙肉的焦香,还有椒兰燃烧后独特的辛烈气味,织成一张令人微醺的网。 嬴炎独自陷在角落的席案后,眼皮耷拉著。 “吾孙!快看!快看那舞!嘖嘖,这腰肢,这旋身,比当年雍城献舞的戎狄女子还要带劲儿!不愧是咱大秦一统之后的排场!你说是也不是?” 嬴炎握著酒樽的手指猛地一紧,硬生生压下那股想要抬手捂住耳朵的衝动——捂耳朵也没用。 “十九弟?” 一只温热的手掌突兀地搭上他的肩膀。嬴炎转过头,对上九哥嬴捋那双带著关切的眼睛。 嬴捋微微蹙起,目光在他憔悴的脸上逡巡。 “怎么宴会还这么没精神?”嬴捋压低了声音,朝四周热闹的人群努了努嘴,“瞧瞧这阵仗,父王(嬴政)在上面看著呢。你这副样子,小心被那些碎嘴的兄弟姊妹揪住不放,又编排些什么『对天下一统心怀不满』的鬼话来。” 嬴炎扯了扯嘴角,举杯,一杯酒喝了个一乾二净。 “咳……九哥,我的確是昨夜……有些杂事缠身,没睡好……这酒也喝了,该贺的喜也贺了。待会儿若没我什么事了,我想……” 他凑近嬴捋些许,声音压得极低,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九哥,帮我打个掩护,我先溜一步?” 嬴捋定定地看著他,眼神里有些无奈,又有些“果然如此”的瞭然。 如此这般像什么规矩?他当然不可能…… “行了行了,瞧你这副鬼样子,去吧去吧!有人问起,我就说你內急,掉恭房坑里了,一时半会儿爬不上来!” 说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就是纯纯调侃罢了。 “多谢九哥!”】 <孝公……,果然是有一种不顾別人死活的美感。不愧是秦君。> <看孝公照顾小太宗的时间长了,都快忘了他是一位以自己为核心的君王了。> <……,尤其是那时候普遍观点都是国家就是围绕著君王存在的,英明不英明全靠自觉。> 嬴渠梁飘在晜孙旁边,尷尬的笑笑:“本君当时是太激动了……太激动了。” 尷尬完发现不对劲——任谁一生的愿望被实现了都要激动的仰天长啸,他激动一点怎么了? 嬴炎诡异的瞥他一眼,然后刚刚囂张起来的气焰瞬间熄下去。 “嘘、嘘嘘——”嬴渠梁吹起了口哨。 嬴炎理解列祖的激动,所以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他不理解的是—— 人死了之后因为没有人能看到,所以会有一系列放飞自我的举动,嬴渠梁就挺崩固有印象的。 他真的不会尷尬吗? 嬴政眉心跳了跳。如果有人敢像是天祖对著十九那样对他逼逼赖赖,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心中莫名多了几分对孩子的怜惜。 嗯,回头多给点钱补偿一下吧。 低声对侍者吩咐:“从朕的私库中取两千金给十九公子府送过去。” 侍者:“喏。” 天幕—— 【嬴炎出门走了没两步,愣是被冷风吹的一个激灵吹醒了,晃晃脑袋刚到假山附近,就被一个人影硬控住了。 ——甘罗。 年轻人不復上次相见的意气风发,站在湖边,比嬴渠梁更像是游离在喧囂之外的孤魂野鬼。 嬴渠梁安静下来,问:“他站在那里……不会是等著哪方水鬼给他拉下去吧?” “谁知道呢?”嬴炎耸耸肩:“可能是前些时日劝诫父王对齐王建遵守诺言的原因。” 秦王灭掉燕国后兵锋直指齐国,齐王建本想投降,后被城门司马说服决定反抗。 但秦国派陈驰前去说服,陈驰称齐国放下武器投降可获500里封地,齐王建接受建议,齐国被和平解放。 那500里封地……听说已经有了著落。 甘罗言大秦的名声已经够坏了,不能在他已经投降的前提下再玩文字游戏。 打天下和治天下不一样。 想当年骗降杀四十万俘虏的事,在赵地可还没翻篇呢。 君王需要有重诺的名声。 李斯却反应激烈,諫言:齐王建若留,必定后患无穷。 “我估计这多多少少还有长兄的意思在里面。”嬴炎大致解释了一下,和列祖討论。 “扶苏……” 嬴渠梁表情复杂。】 第62章甘罗:活著没意思 【“扶苏那孩子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把跟隨他的人推在前面,他自己在后面观察? 这其实没什么问题,但是做的也太明显了一点,真不怕伤了忠心跟隨他的人的心吗? 那孩子像是个软包子,从传承上看,堪比狼群里蹦出个小绵羊,怎么可能会干出这么个事? “肯定是有人劝住了长兄,”嬴炎篤定。 “那些人看出了父王的想法,但又不愿意违背打破自己在长兄心里『真善美』的固有印象,所以推出了甘上卿。” 甘家是大秦的百年家族,甘罗自幼聪颖,看出了问题所在,不管公子扶苏怎么想,他都想劝诫君王。 大秦的君王打天下的时候不重诺也就罢,治天下的时候没有需要开始终诺的观念…… 大秦的名声其实本来就已经差的不行了啊!!!! 二人的交流並没有惊动甘罗。 他恍恍惚惚,扶摇直上久了,被如此这般打击还是第一次。 如若……他效仿屈原……,抬脚上前两步—— “唉——!!!”嬴炎尔康手,“等等!留步啊,留步!!”】 <甘罗:青春没有售价,cos屈原开大……> <人才。> <有一说一,这算不算对君王的道德绑架?你要是不听从我的諫言,我就死给你看?甘罗不是纵横家的吗?> <那时候真正有才的人,其实都不可能只学一家的……> <你別说!你还真別说。> <秦太宗才是反道德绑架第一人,当年他的壮举……嘖嘖嘖……> 甘家的人没想过甘罗居然还和十九公子有这么一段。虽然最后甘罗还是选死去了,可还是齐齐向著咸阳城的方向鞠了一躬。 “多谢十九公子仗义相助。” 公子扶苏身边,有多少是真正信服扶苏这个人的? 儒家那些人不是、蒙家不是、甚至扶苏的母族也不算是,唯有甘罗,也只有甘罗,是扶苏自己不靠著父母相交从好友开始交往的。 他们意气相投。 可现如今这个人,却因为公子扶苏的盲目而自裁而亡…… 这般糊涂,往后还有多少臣子敢於真正的和他交心? 天幕—— 【嬴炎死死攥住甘罗的胳膊,力道大得让甘罗吃痛,从恍惚中惊醒。 “甘上卿!甘上卿!”嬴炎声音急促,带著少年人特有的清亮,恳切,“留步!留步!有话好说,何至於此啊!” 甘罗被拉得一个趔趄,原本决绝赴死的气势被打断。他茫然地转过头,看著眼前这位素来存在感不强的十九公子嬴炎。 “十九公子……”甘罗的声音乾涩沙哑,带著浓重的绝望,“您……何必拦我?道之不行,已知之矣。扶苏公子……他……” 他喉头滚动,后面的话哽在喉间,化作一声悲鸣。他效忠的、视为知己明主的公子,竟將他置於如此境地,成为试探君王底线的牺牲品。 这比君王的直接斥责更让他万念俱灰。 嬴炎见他情绪稍有缓和,但眼神依旧空洞,赶紧趁热打铁,压低声音急道:“上卿!您是何等人物?十二岁便敢孤身使赵,舌辩群雄,为我大秦开疆拓土!” “您可是凭真本事立下不世之功的甘罗!岂能效那投江之举?屈原大夫之志可敬,但那是楚国!这是大秦!这是咸阳宫!您这一跃下去,除了让亲者痛、仇者快,让大秦白白损失一位柱石之臣,还能如何?能唤醒谁?能改变什么?” 重点是!大秦虽然不支持死讹哪儿,可你大好的日子死这是不是有点太不把自己的九族当回事了!!! 甘罗似乎是被点醒了,道了谢之后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表情还是恍恍惚惚。 嬴炎:总觉得不靠谱。 嬴渠梁却冷眼旁观:“管他干什么?他是扶苏麾下的,没了正好。” 甘罗的才能不错,但是不足以让嬴渠梁摒弃他之前效忠的长公子扶苏,如若能离世,那对小炎子可是有不小的裨益。 是的。嬴渠梁支持嬴炎,不止是因为嬴炎执政之后,他便可以最大程度上的了解和改变它,还是因为看明白了其他晜孙不太行。 退一万步讲,嬴炎就算是不太行,当了皇帝之后听他的一步一步照做也绝对比其他人强。 这是属於孝公的自信。 嬴炎有些不忍,提醒道:“可这终归是一条人命。” 作为王室直系子弟,嬴炎有这个世界贵族的共通性,他没有把除了贵族以外的人当做是人。 普通黔首死就死了,每天都要出生、死亡数以万计的黔首,难不成他都要关注不成? 可甘罗,在贵族之列。还是一位和嬴炎有过交集的贵族。从未接触过生命逝去的嬴炎难得有些茫然。 作为列祖的嬴渠梁总算是有了正形:“一个人的死如果对你没有价值或者有害,那么就需要保住他;可如果对你而言死的非常有价值,那么你向他下手就成为了必然。你必须要这么做。” “甘罗若是不在了,对你有益,你没有推波助澜,甚至还出手相助,已经是仁善的孩子了。若是他真的想不开,那也和你没关係。” 他能让晜孙自己精神內耗自己吗?? 不可能!!!】 <甘罗:我的职业生涯,我的理想,我的人设……全崩了!> <大型社死现场+理想幻灭现场,双重暴击。> <理解甘罗,那一瞬间可能真的觉得活著没意思了。> <话说小太宗第一次面对生命的“逝去”吧?回头听说甘罗死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补充—— 甘罗的死不止是因为所谓的触怒秦王还有李斯他们,最主要的是扶苏身边的“老师”察觉到了甘罗是不可控因素,所以想要处理掉他。 但是就像是上面所讲的,他们不想打破“真善美”的形象,所以推波助澜、借刀杀人。 儒家的存在是大秦统一之后的一步棋,嬴政不愿意法家在朝堂上一家独大而已。 另一方面也有试图改变大秦的意愿在里面,否则不会默认长子接触儒家,只不过可惜儒家没有达到嬴政的预期…… 第63章想法別致 <孝公可真是反內耗第一人啊(讚嘆、鼓掌)> 扶苏人在雍城,望著天幕中自己的挚友,有些恍惚——他许久不见毕之了。 扶苏不是不够聪明,相反,能在嬴炎不出的前提下超越弟弟们许多,他比世间的绝大多数人都敏锐。 好苗子,只是方向从一开始就歪了。 “是我……”温润青年痛苦的闭上眼,不多时,声音哽咽:“是我害了毕之。” 朝堂上本就利益交缠、尔虞我诈,他当年以为……以为毕之能够应付。却万万想不到,他回府之后没过多久便自尽而亡。 为什么?明明只是离开朝堂而已,甘家能养得起毕之,他为什么要寻死? 为什么? 毕之…… “阿父?”嬴礼不知道何时过来,懵懵的唤:“阿母让我喊您用膳……” “您哭了??!” 扶苏一滯。让儿子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只是真心实意的眼泪出来了,想要飞快收回去不切实际。 嬴礼认真想了想十九叔之前说的话,不熟练的爬上阿父的腿(扶苏坐在椅子上),抱住阿父的脑袋:“不难过了,不难过了,难过飞飞。” “噗嗤!”扶苏忍不住一笑,“跟谁学的?你十九叔?” 这孩子,和十九亲近,比他有眼光。 …… 嬴政? 嬴政眸光微动。 第一次,他意识到十九是被孝公自三岁起教导的、天祖认证的大秦下一任君王。 自小便被天祖有意无意的灌输王道啊。 怪不得这么霸道。 看向十九——十九身著玄衣便装(由骑装改进而来的,在咸阳颇为受欢迎,嬴政看著顺眼就果断把他加宗族服饰里了),眼睛里丝毫没有起伏,早就对这样的话习以为常的样子。 也对,天祖待在十九身边许久,不可能只教过这么一句,不知道还有多少更加惊世骇俗的没有被天幕显现出来…… 嬴炎耳朵动了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调侃,猛的一个转头,正对上嬴政似乎略显欣慰和……微乎其微的……忌惮?。 忌惮??!! 为什么? 嬴炎面上不显,但心中地震。回忆起刚刚天幕所现的—— 一个人的死如果对你没有价值或者有害,那么就需要保住他;可如果对你而言死的非常有价值,那么你向他下手就成为了必然。你必须要这么做。 这个“人”,列祖好像概指所有人。在配合上阿母说的“你要先是嬴炎”。 “……?”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父皇不会是想到了:如果有一天他的死对自己非常有价值的时候…… 靠哦!!! 嬴炎恨不得当场把天幕关了然后想办法把这个列祖捶一顿。 这都什么事啊!!! 不过好在还没等嬴炎开口,嬴政就飞快的敛去了眼底的、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的情绪。 天幕—— 【宴会结束的第二天。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欞,嬴炎洗漱完嬴元便带来了一则消息——甘罗自尽了。 嬴元弯著唇角,心情愉悦:“主君,此事一出,排除王上下派的,元能保证,往后入长公子府的客卿幕僚,皆有二心。” 这里是大秦,已经被灭国的楚国公主之子,玩不过本地贵族,可操作的空间太大了。 除此之外,甚至还能藉此影响到扶苏的心性——別管影响到多少,能影响就成。 嬴炎虽然心情复杂,但被嬴渠梁洗脑好些时候,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打听到甘罗有什么遗言没有?” 嬴元思索一下:“似乎是写了一篇諫言给王上,甘罗很小心,我们的人插不进去,不得而知。现如今在王上案前。” 他的语气带著一丝无奈和敬畏,“王上身边,非我等眼下所能窥探。” 他们的人精而不多,但还没有那个本事渗透到秦王政边上。 “不过猜也能猜到,就是类似死諫王上重诺之类的。” 嬴炎点点头:“行了,知道了。”】 <甘罗死了,价值反而被嬴元榨乾最后一滴……,果然这个时间段,嬴元本质上更像是一名政客。> <再像政客也比不上孝公(摊手)> <扶苏:人在府中坐,锅从天上来?还是我自己造的锅?> 【甘罗的死没有在朝中引起任何一点乃至半点涟漪。权力,无情的洗净了甘罗在这世间的痕跡——甘家被驱逐出咸阳了。 “小炎子,你说那甘罗为什么会死的这么干脆?” 也不是一点涟漪没有,至少对这位还是有些影响的。比如嬴渠梁经常会问什么有的没的。 “为了方便死諫唄。” 嬴炎翻了一页书册,草木香混合著油墨慕然扑鼻而来,莫名让人心神寧静。 “不对,”嬴渠梁坐在房樑上,身上是之前嬴炎给他烧的新衣服:“一定还有本君没有注意到的。” 说完,嬴渠梁就自己一个人再次安静下来。 嬴炎当他发了间歇性颅內病,虽然他还没能想明白为什么鬼魂也有颅內疾病。 不重要。 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商君书》刚看到一半,嬴渠梁的大脸就一下子凑到了嬴炎面前。如果嬴渠梁有实体,那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二人之间只有一拳之隔。 嬴炎淡定的又翻了一页:“列祖,你觉不觉得我们的距离有些曖昧了?”补充:“我没有龙阳之好。” 嬴渠梁“切”了一声,然后往后一仰:“看了多少遍了?明明都能倒背如流了,还看什么?” 嬴炎:“温故而知新。” “假把式,”嬴渠梁一拍桌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足够把嬴炎的目光引过来了:“小炎子,想不想出去学学那些个大贤来个云游天下?” 嬴炎评价:“……,想法挺別致。” “为什么?” 嬴渠梁道:“本君想了许久,那甘罗受不住太大的打击,说不准就是见过的世面太少了。为了以防你这样,咱们也出去走走,正好也能接触到最真实的大秦民间。” “?”】 ——题外话—— 啊……写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甘罗这个时候好像三十五岁了…… 我照著他二十出头写的来著。 (-i_- ) 不过应该不重要,他的戏份不多。 第64章能生的始皇帝 <秦太宗:当我表现出疑惑的时候,不是觉得我自己有问题,是觉得你有问题。> <带入一下十岁小太宗的视角:谁懂啊家人们!!我一个祖宗要我放弃美好安稳的生活出去流浪!!!> <哈哈哈哈,那很有生活了。> 哦~,原来这就是十九突然想要出去云游天下的原因?早说啊!早说你是出去游学的,朕就不压著了。 嬴政如是想。 这孩子太小了。他就是再不在意自己的子嗣,也不能这样不把孩子的命当回事。 在十九的坚持和宗室那边的劝说下,才勉强鬆口六尺五寸之后再点头。 嬴政似乎是隨口问的:“这两年,你都去过何处?”不是没有黑冰台的回报,他没有看来著。不过就算看了,想必也是有些区別。 他想听听十九是怎么说的。 嬴炎思索道:“大致走遍了故燕赵二地。” 不止旧齐地,旧燕地其实也有靠海的部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钱,可以隨意自己支配的钱。 “燕赵之地……”嬴政似乎是感慨:“多游侠。如何?” 赵地和燕地,不太好的回忆。嬴政曾经在赵国为质子,外加一个荆軻刺秦,五毒俱全了算是。 对於嬴炎而言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回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嬴炎的手指在袖中无意识地捻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夜雨水的冰冷和刀锋擦过臂膀带来的灼痛。 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少年人谈论新鲜事的模样,甚至还带著点恰到好处的兴奋:“豪侠遍地!在邯郸城外,我亲眼见两位侠士为一斗酒起了爭执,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那身手……嘖嘖,著实不错。” “哦?” “呃……”嬴炎被父亲看得有些心虚,稍微收敛了些夸张的语气,“也有几次……不是被波及。比如在蓟城附近,夜宿荒村野店时,遇上过几拨……嗯,不太讲道理的『豪侠』,觉得我这一行人看著像肥羊。” “慷慨悲歌之士,多起於草莽,亦多亡於草莽。”嬴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恃武犯禁,搅乱乡里,非国之福。你既亲歷其『慷慨』,当知其祸。” “父皇所言极是。” 至於具体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侠。 天幕—— 【嬴渠梁提出建议之后,嬴炎只思索了半个时辰便同意了——本性使然除外,继续留在咸阳宫內的確是没有什么提升。 他直接找上了宗正。由宗正联繫他的父亲。最后得到了只有长到六尺五寸才能出去的结果。 挺好。 “怎么样才能长高?”嬴炎找到了夏无且如是问。 夏无且:“……?” “十九公子,您的话,正常用膳即可。” 经验之谈,大秦的公子海拔都不低,正常成长,想要长得比九成的人高,问题不大。 嬴炎的注意力一下被转移开来,似乎有什么念头在脑子里灵光一闪:“此话怎讲?为什么说我正常用膳就好?” 夏无且理所应当:“因为陛下伟岸,作为陛下的子嗣,你们未来长得高並不稀奇。” 秦国统一六国之后,秦王政为彰显自己的功绩,与大臣商议確定尊號。 丞相王綰、御史大夫冯劫、丞相李斯等皆认为——上古时期“五帝”在位时,虽然国家疆域广阔,但仍有诸侯不向天子朝贡,而嬴政做到了天下一统,政令统一,其功勋已超越“五帝”,故建议秦王政採用“三皇”中最尊贵的“泰皇”的称號。 嬴政不满足於称”皇“,他將“泰”字去掉,採取“三皇”的“皇”字,结合上古的“帝”位號,组成“皇帝”这一称號。 自己称为“始皇帝”,希望后世以此计数,为二世、三世,以至於万世。 除此之外,“大王/王上”改口为“陛下”。 “很高,不稀奇……”嬴炎喃喃自语:“那我君父很能生,岂不是我们也能生……” 哪里有儿子吐槽父亲很能生的? 夏无且嘴角一抽,刚想提醒:“公子——”却见十九公子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嘀咕著什么“能生”、“父子”之类的转身出门,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 十九公子侍从尷尬的摸出一小块金悄悄塞入夏无且手中:“公子不慎失言,还望夏医师守口。” 夏无且点头如捣蒜。 十九公子的话也不算过分,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罢了,就算是陛下知道了也不会对儿子怎么样。为了这种明摆著损人不利己的事得罪一位公子没有好处。 只是……,望著十九公子离开的背影:那位好像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 <能生……,感觉太宗好像吐槽了不少次了。> <始皇帝的確是能生,三十几个,皇帝里面也算多的了。不像我,我想都不敢想,咱们这个时代一个就差不多了,再多我觉得自己就可以嘎嘣一下了。> <你別看他生了三十几个,到最后和咱们也差不多。> <好损。哈哈哈哈!> <秦始皇身体好,胚胎质量也好。所以到最后他磕丹药把自己磕死了,真的好冤吶。明明正常不闹腾的话,还能多活至少十年。> 磕丹药把自己磕死了?丹药撒在地上陛下一脚踩滑了? 臣子们如是思索。 不过唯一能確定的是,陛下的死和丹药有关。和丹药有关=和方士有关…… 除此之外,后世的一些词意和如今有些差別,不排除还有其他意思。 此时的君王对长生的渴望初见雏形。不过也仅仅是雏形而已。 “感觉像是父皇服用的。”嬴炎思索道:“父皇命方士制出丹药无非是服用,正常都是有专门的锦盒装好。没有磕到的可能。” 嬴政点头认同,居然敢对他下毒? 压下心中的暴戾,他道:“传朕旨意——” “即刻起,咸阳宫內所有方士、丹师,无论品阶高低,悉数拘押於廷尉詔狱!所有丹炉、药鼎、药石、丹方、典籍……一应封存,由黑冰台、廷尉府、太史令三方共同查验!凡有私藏、损毁者,夷三族!” 第65章杂交 殿內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远处隱约传来了喧譁和哭喊声,那是奉命行事的禁军正在抓捕宫內的方士和丹师。 曾经备受尊崇的“仙师”们,此刻如同丧家之犬,被粗暴地拖拽著,哭喊著“冤枉”、“陛下饶命”,声音悽厉。 而此刻,在咸阳城某处隱秘的馆舍內,几个身影正惊慌失措地收拾著细软。 “快!快走!”一个留著山羊鬍的中年文士(卢生)脸色惨白,声音发颤,“天幕!那天幕……它……它说出了陛下……陛下会……我们完了!陛下定不会饶过我等!” “侯生呢??”另一个方士急问。 “侯生昨日还在宫里讲经!怕是……怕是已经……”卢生眼中充满绝望。 “逃!分头逃!离开咸阳!离开秦国!越远越好!”卢生抓起一个包裹,“记住,隱姓埋名,此生绝不可再提炼丹之事!否则……必是粉身碎骨,祸及全族!” 几人如同惊弓之鸟,仓皇从后门溜出,迅速消失在咸阳城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 只是他们身后,一道道黑影沿著他们逃跑的方向飞快掠过。 天幕—— 【嬴炎想著什么“父子”“相似”。在齐国投降的消息传来之前,他已经在为田地增產的办法发愁了。 大秦有增產的办法,贵族麾下的田地亩產往往高於黔首,可在以人数收税的大秦,缴税的绝大多数都是黔首。 可关键增產必然需要投入较高的人力物力,贵族埋进去多少奴隶的命才达到那样的亩產?这样的代价黔首投不起。 那有没有办法让种子长出更多的子? 这是思路之一。 刚刚近乎是电光石火之间,嬴炎被点醒了。 嬴炎沉浸在“高產种子”这个突如其来的思路里,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拉著。 完全没注意到身旁那位“列祖”嬴渠梁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 “既然高的人更多生出高的人,那么高產的粮食也能更多的长出高產的粮食?” “只是……怎么样才能让这高產稳定下去?”少年近乎囈语的自言自语。 嬴渠梁在一旁听著,起初只是觉得这晜孙的念头颇为跳脱,但细细一品,却又觉得其中似乎蕴含著一丝奇妙的道理。 顺著这个思路,很自然地想到了治国理政的根本——人才。 “那有才能的人加上有才能的人,岂不是也能生出有才能的人?”嬴渠梁认真。 若真如此,那大秦的贤臣良將岂不是能代代相传,人才辈出?这可比寻找虚无縹緲的仙丹靠谱多了! 只是可惜了他现在已经不是秦君,不可以强制赐婚臣子…… 然而,这个美好的设想几乎在瞬间就被他自己脑海里跳出来的一个活生生的反例击得粉碎——商鞅! 以铁腕变法、奠定大秦强盛根基的商鞅才能毋庸置疑,是嬴渠梁毕生最为倚重和信赖的臂膀。 可商卿的子嗣? 嬴渠梁活著的时候观察过商鞅的子嗣——和商鞅在一个水平线的…… 没有! 这逻辑……完全不对啊!! 嬴渠梁脸上的期待瞬间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憋闷。 就像发现了一条看似金光闪闪的大道,结果一脚踏上去才发现是条死胡同,还差点摔个跟头。 “咳咳……”嬴渠梁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强行把那个关於商君子嗣质量的残酷现实甩出脑海。 看著还在苦思冥想的晜孙,决定还是把话题拉回现实一点的方向,至少是这小子目前正在琢磨的、看起来更有实操可能性的方向。 “咳,炎儿,”嬴渠梁的声音带著点无奈的笑意,“你这『高產的粮食长出高產的粮食』……想法倒是新奇。可这『高產』的种子,从何而来?又如何保证它代代相传,不会变回去?总不能靠天吃饭,等著它自己变好吧?” 嬴炎被列祖的声音拉回,眼睛却亮了起来,仿佛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列祖!我想到了!就像……就像相马!” “相马?”嬴渠梁挑眉。 “对!”嬴炎兴奋地比划著名,“最好的战马,它的子嗣往往也更容易出好马,虽然不一定每一匹都像父辈那样神骏,但总归比其他马群里隨便挑一匹要强得多!” “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在所有的粮食里,每年都挑那些长得最好、穗子最大最饱满的留下来做种?这样年復一年,优中选优,是不是就能让粮食越来越『好』?就像……就像我们选育良马一样!” 他越说思路越清晰,语速也越来越快:“如果我们让黔首也这样做,只选最好的留种,哪怕第一年、第二年变化不大,但十年、二十年呢?积跬步而至千里啊!这样投入的人力物力,比贵族们那种不计代价的堆砌要小得多,黔首也负担得起!” 这样做起来其实根本不难,种粮本来可是自己留下的。难的是如何让黔首接受这种观点。 从“高人生高人”联想到“良种生良粮”,再具体到“优中选优”的选种方法,甚至类比了最熟悉的相马之术。 这思路清晰,逻辑顺畅,最关键的是,它可行! 不需要什么神仙方术,不需要倾尽国力,只需要改变一种习惯,一种认知,假以时日,或许真能见到成效。 “优中选优……”嬴渠梁咀嚼著这四个字。这不只適用於种子,似乎也適用於……人? 商君只有一个,无法复製,但若能在万千黔首中不断“优中选优”,选拔人才,给予上升,哪怕十中选一,百中选一,日积月累,然后再分別赐婚。 这样大秦的人才池是否也能越来越深厚?】 <好傢伙,杂交水稻!!> <到了秦明帝那一代也就勉强翻一倍而已,还是在大秦帝王每年砸百分之一的国库收入进去的前提下,见效实在是太低了。太宗有点想当然啊。> <思想不成熟的表现而已,让黔首来?开什么玩笑?> <別討论这个了!上面那个列祖好像已经在开始思考著杂交人的可能性了!!!> <不要这么粗俗。那叫娶妻娶贤,赘夫赘优,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第66章农家许隨 杂交(划掉)赐婚优质的臣子,然后让他们生出更加优秀的下一代,继续为大秦卖命。 这一点其实哪怕是嬴政不说,他们也会自己娶妻娶贤,至於那个赘夫赘优被他选择性的忽略了。 最引人注意的是——每年百分之一的国库收入都用来砸,近百年才砸出粮食翻倍? 问题不大,作为十四岁未掌权就力排眾议大兴水利的君王,嬴政不缺耐心和决心。 …… 太宗重农!!! 农家现任领头人许莫喜的差点找不著北——国库每年百分之一的收入,那是简直是前所未有!!! 农家的思想中心在於“顺民心,忠爱民;修飢谨,救灾荒;农本商末”。 只是理论有较高缺陷,虽然农家的重农思想得到了诸子百家的普遍认同並被诸家吸收利用,但是本身只能转移思想重心,远离“救世之弊”的政治方面的理论探索,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农业发展的技术层面。 现如今偏重技术的农家在诸子百家之中处在一个不高不低的尷尬位置——思想不够格,君王无限把他们当成“工”的一种。 许莫的弟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老师,十九公子嬴炎三年前寻过您……” 只是许莫当时忙著指导咸阳附近的黔首春耕,根本没有空陪著公子玩“过家家”,打发了一个弟子过去便罢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三年前你对我爱搭不理,三年后我让你高攀不起? 许莫:“?” “那你怎么不早说??!!” 弟子:“您也没问啊!!!而且被您派过去的师兄已经三年没有消息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位师兄的家人早就被安置好了而且情绪稳定,他们非要怀疑这位师兄人已经没了不可。 许莫:“……” 他有一种直觉——未来这位弟子应该成就不会比他差。 脸色几经变换,最后认命似的嘆气:“罢了,时也、命也。” 那位师兄名为许隨,是许莫收养来的孩子,隨著许莫姓。 乱世之中道德底线较高的黔首不愿意食子,索性把孩子丟弃,万中无一的,会遇见心软的士人。 比如许莫。 许隨很憔悴,明明比老师小二十余岁,可看著比他的老师许莫还老。 十九公子的无理要求太多……但架不住给的多,他只能用命拼了。 一下又一下的抚摸著辛辛苦苦攒出来的种子,许隨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你们可要爭气,入秋之后就让你们入土,你们是最优秀的,一定能好好生下我们的后代。对不对?” 十九公子说——实在不行那就求求这种子吧,万一人家开了灵智呢?嘴甜一点。 这话实在是天马行空,但架不住许隨实在是没招了。 天幕上似乎进行到了公子从老师手中討来他的时候,许隨抬头—— 【十九公子嬴炎连鞋袜都来不及穿,披散著发急急忙忙出来:“炎不知先生此时前来,匆忙至此。以此形象见人,实在是羞愧。” 许隨见十九公子气喘吁吁,很明显是一听到消息便来见他的。当下连最后一点因为不能跟隨老师而產生的不满都消失的一乾二净。 他甚至反思自己—— 他一个常年接触农事的汉子,早耕习惯了,公子金尊玉贵的哪里起的这么早过? 这么早过来十九公子居然还愿意如此接待,简直是以德报怨啊!! 眼含热泪道:“公子仁德,隨哪里敢受公子如此重视?” “受得、受得,”嬴炎道:“农稳社稷,粮安天下,先生不以炎年幼诚心前来,炎万分感激。” 农稳社稷?粮安天下? 这话简直是说到许隨的心坎里了。自从他们师长和孟子那个老不死的玩意辩论结束后,农家哪里收到过如此重视? “公子……公子厚爱,隨……隨万死难报!”许隨声音哽咽,几乎要跪下去。 他此刻恨不得肋生双翼,立刻飞回老师身边,拽著许莫的袖子告诉他:错了!我们都错了!这位十九公子,绝非等閒!他识货!他真的懂农事是社稷根基!! 嬴炎恰到好处地扶住他,笑容温和得能融化冬雪:“先生言重了。快请起,隨炎来用些早膳,暖暖身子。”他转头吩咐侍从,“速去准备。” ——潜台词:吃饱了赶紧干活。 看著许隨被嬴炎亲热地半扶半请地带走,背影都透著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悲壮感,张行之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他用手肘捅了捅旁边还在慢条斯理喝最后一口粥的嬴元:“喂,看见没?公子这『诚心』,真是……炉火纯青啊。那许先生感动得都快记不得自己姓什么了。” 嬴元放下空碗,慢悠悠地擦了擦嘴,抬眼看向张行之,用一种“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语气说道:“行之兄,这你就不懂了。公子这本事,可不是学来的。” 张行之挑眉:“哦?不是学来的,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嬴元摇摇头,眼神里带著点对张行之“悟性不足”的怜悯:“有些东西,叫天赋。就像……嗯,就像我天生就懂怎么吃得又快又好还不噎著。” 他顿了顿,似乎在找一个更贴切的比喻——“公子他啊,天生就懂怎么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他掏心掏肺、死心塌地地干活。你看那位许先生,被卖了还替公子数钱呢,不,是替公子数种子呢。” 他意有所指地朝许隨离开的方向努努嘴。】 <嬴渠梁:天赋?什么天赋?懂不懂什么叫做名师一对一辅导???!!> <皇帝嘛,坏的、充分让人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物种多样性;好的、都是魅魔。> <《物种多样性》,你別说!你还真別说。> <看得出来,秦太宗很喜欢种地了。怪不得晚年暴打全世界。> <別人:你凭什么打我!秦太宗:你踩著我家地了!!哈哈哈哈!!> 第67章大秦四將 『天幕上十九公子的一举一动莫名很眼熟。』尉繚回忆半天也没想起来,只能压下心中的怪异,把注意力集中在“暴打全世界”上。 字面意思,非常好理解。 別人说暴打全世界可能只是气话,但是秦君说……忍不住再次偷瞄十九公子,一时间觉得这位面相都变了——从无辜温和变成了笑面虎。 “……” 尉繚闭上眼,不愧是大秦的公子。 …… 农家许莫陷入了沉默。 始皇帝当年重视农桑灌溉、礼贤下士,然后攻打六国了;秦太宗也重视农事,是……是为了暴打全世界? 这世间除了不用参加战爭的上位者,没有人真的喜欢战爭,也没有人愿意主动促成战爭。 “老、老师,我们还去帮助十九公子吗?”弟子不確定的问。 许莫沉默半晌,最终,是后世所言的“千古一帝”给了信心——后世称讚他,一定是认为他做的是对的。 他们的后人,为此得到了好处。 “去!为后人计。” 天幕—— 【良种的研究並没有拖缓嬴炎的脚步,在確认体系已经初步完善之后,嬴炎终於是长到了六尺五寸。 嬴某人叉著腰对著镜子哈哈笑:“阿母——!!我长高了!!晒太阳果然有用!!” “嗯,是有用,”柴敬自己用团扇给自己扇风,扇面上的鸟栩栩如生:“只是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你这副模样,也不怕相看的淑女嫌弃你。” 十一岁的小少年已经可以相看人家了,宗室早就开始张罗著门当户对的淑女,到了年纪直接安排成亲。 嬴炎笑容一收:“那大不了我就不娶亲。”倒也不是排斥,只是他列祖还在这里,他都没有心大到让祖宗看他行鱼水之欢的程度。 “呸呸呸!这是什么话?”柴敬还等著抱孙子呢!根本听不得这种话。 嬴炎訕訕的摸摸鼻子:“我今年不过十一,用不著如此著急吧?” 柴敬死亡微笑。 母子二人一阵友好交流,最后嬴炎被直接丟出了殿:“滚——!!” 十九公子麻利的滚了。 作为公子,未长成之前在咸阳宫中住著没错,可这不代表他在宫外没有宅子。 这不,他麻利的回了自己的私宅。 张行之已经在里面待著了,身边还站著一位利落的少年人。 张行之拱手:“主君,这位便是养济院近两年来的榜首——韩信。” 嬴炎出门在外,是不可能只让他一个人走的,宗室和柴家都安排了人跟隨保护,独属於嬴炎的养济院,自然也要出人。 韩信? 嬴炎心中重复了两遍这个名字:莫名感觉有些耳熟,错觉吗? 他其实看过这人的信息。 韩信今年十二,在养济院中也有三年,三年蝉联第一,非常適合培养成为心腹的年纪和条件。 “韩信?”嬴炎露出温和如水的笑容:“大秦十九公子嬴炎,很高兴能与你相见。” 这话说的非常客气。 韩信原本坦荡的脸,此时居然表现出些许拘谨来:“公子折煞信了。” 年纪轻轻,但是有“士为知己者死”的老江湖做派的韩信,最看中的其实是主君的態度。 更何况这位主君还赋予了他新生。 “信,万分荣幸能够与主君同行。”】 <大秦四將之一,淮安侯,韩信?是他吗?是他吗??!!> <是的!是的!是“论兵不过孙臏,用兵不过韩信”的淮安侯!!!!> <大秦四將!整个大秦,从秦非子开始一直到秦烈帝结束一千多年当中最杰出的四位將领!!!> <当年他们一个十一岁,一个十二岁,真的是宿命感的一次相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时候的小太宗身上有光?> <……,你没有感觉错,中间的张丞相都快亮成灯泡了。> 淮安侯?大秦四將?! 天幕的弹幕如同滚烫的油滴入冷水,瞬间在殿內上炸开! 论兵不过孙臏?用兵不过韩信? 这是什么水准? 无数道目光,如有实质,瞬间聚焦在嬴炎身后那个沉默侍立的少年身上。 难以置信、探究、审视,以及难以抑制的灼热与艷羡。 蒙恬、王賁等宿將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著韩信。他们身经百战,目光自然毒辣。 少年身姿挺拔,虽极力收敛,但眉宇间那股沉静內敛下隱隱透出的锋芒,以及面对如此多炙热目光却依旧能保持近乎漠然的平静,绝非寻常少年所能拥有。 天幕所言,恐怕……並非空穴来风! 那边的那位十九公子造反,估计离不开韩信。 “嘶……”李斯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在韩信和天幕之间来回穿梭。 人才难得,尤其是顶尖的將才!这少年,竟是未来的国之柱石? 他不由得深深看向嬴炎—— 十九公子,自身天赋卓绝已是妖孽,这识人用人的眼光,竟也如此恐怖?养济院……竟真能网罗到这等潜龙?! 或者说,孝公教导的这般好? 最受衝击的,莫过於殿內的勛贵宗室们。他们的心思瞬间活络起来,眼神炙热得几乎要將韩信融化。 “大秦四將!千载名將!天佑我大秦!” “如此麒麟儿,竟在十九公子身边?!” “贤婿!这绝对是天赐的贤婿人选啊!” “快!打听清楚,这韩信可曾婚配?家中可有长辈?!” “若能与之联姻,家族何愁不兴百年?!” 私语声嗡嗡作响,看向韩信的目光,已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赤裸裸的“抢人”之意。 若非场合庄重,嬴政高踞其上,恐怕已有不少人要衝上前去“攀谈”了。 韩信本人,却依旧保持著那份近乎刻板的平静,侍立在嬴炎身后三步的位置,仿佛殿內的喧囂都与他无关。 微微垂著眼瞼,腰背挺得笔直,只有紧抿的唇线透露出他內心並非全无波澜。 天幕之说,並不准確。 他明明是前不久才真正入十九公子麾下的,哪里是公子想要云游之初便有此机缘的? 更何况,阿母说:对自身的夸讚需要带有理智的审视。 ——四將—— 四將当中確定的就是白起和韩信,其他两位有没有同位体提名的? 第68章提前去军营 嬴政的目光,也终於落在了韩信身上。那目光深邃如渊,带著帝王的审视与考量。 “四將……淮安侯……韩信?” “臣在。”韩信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没有丝毫慌乱。始皇帝爱才之名他早就有所耳闻,光是看李信就知道了。 (ps:之前嬴炎说要把他介绍给蒙家打匈奴,肯定是要给他搞一个官身的,否则也不可能直接让韩信从小兵做起。所以这时候是可以称“臣”的。) “天幕言你乃未来大秦四將之一,千载难逢之帅才。”嬴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有何话说?”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这位少年人的回答。 天大的荣耀,也是天大的考验! 韩信抬起头,目光坦荡地迎向帝王,声音清晰而坚定: “陛下!天幕所言,乃后世之评。臣,只是公子麾下一卒。臣今日所知所学,皆赖公子与养济院栽培。臣之志向,唯在追隨公子左右,尽忠职守,以手中所学,护卫大秦疆土,解公子之忧,成公子之志!至於后世虚名,非臣今日所能想,亦不敢当!唯以手中之剑,脚下之路,证明臣对陛下、对公子、对大秦之忠诚!” “………” “???” 眾臣子们原本的心思瞬间消失殆尽。 李斯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好傢伙!这长篇大论,情真意切,忠心耿耿…… 可细品之下,说实在的,真是难为你小子了!洋洋洒洒说了这么一车軲轆话,最后竟然还记得在“公子”前面和后面分別加上“陛下”和“大秦”作为首尾呼应! 这重点突出得……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嬴政被硬控是个呼吸,突然福至心灵——之前天幕所言的韩信会“把大秦的大军,改名换姓换成嬴炎的私军”这话居然不是夸大其词的? 当面给他演示了一遍什么叫“核心效忠对象”! 可养济院的教材他看过了,怎么教学的他也派人前去查看过了……没有问题啊!! 这韩信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嬴渠梁:“嘖,天赋异稟啊。” 在现任掌权人面前夸他继承人,还如此长篇大论,但凡政儿是个心眼小的,那小炎子就危险了。 韩信这“开锋”的方式也太惊险了!简直是拿著神兵在帝王心尖上跳舞! 嬴炎站在下方,感受著四面八方投来的、含义各异的视线,尤其是父皇那深邃难测的目光…… 其实韩信你在父皇面前说点假话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想是这么想的,可嘴角还是不受控制的上扬,隨即又被他强行压下。 没有人不喜欢绝对的偏向。 韩信此言,就是表明了:他所效忠的公子,就是他唯一的核心。 公子就算真的……嗯,有了点別的想法(嬴炎赶紧把这个危险的念头掐灭),那他韩信也会像天幕中展现的那样,毫不犹豫地跟著干! 这柄利剑,只认嬴炎这一个主人! 如果韩信真的有顶尖四將的能力,那完完全全的给他加码。 可以说,唯一的缺点就是在他真正上位、获得父皇毫无保留的信任之前,韩信这柄利剑,都不大可能被父皇放心地大规模出鞘。 这种情况下,当皇帝的再心大、再爱才,也不可能对一个明確表示“只听继承人號令”的未来帅才放权。 无关信任与否,纯粹是帝王心术与帝国稳定的必然考量。 “好。”嬴政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定论,“志向清晰,忠心可嘉。韩信,记住你今日所言。” 一种暂时按下不表,留待日后观察的態度。 “蒙毅。”嬴政转向武將队列前列。 “臣在!”蒙毅立刻出列。 “此子,既立志军伍,欲往北疆歷练,便由你带入军中。”嬴政的声音不容置疑,“按其所授官身,置於前锋营,严加磨礪。军法无情,功过赏罚,一视同仁。” “臣遵旨!”蒙毅沉声应道。 要用人,更要磨人、看人! 前锋营,那是直面匈奴刀锋的地方,是生与死的熔炉,最能检验一个人的成色,也最能……看清一个人的心。 嬴政的目光最后落在嬴炎身上:“十九,你的人,朕交予蒙卿。北疆凶险,能否活著回来,能否证明其才其志,皆看其自身造化。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嬴炎肃然行礼。 嬴政微微頷首,不再多言,目光重新投向天幕,仿佛刚才那场暗流涌动的君臣奏对从未发生。 但所有人都知道,一颗种子已经埋下,一个关於未来君臣、父子、名將与帝国的复杂棋局,才刚刚开始布子。 天幕—— 【至此,十九公子嬴炎正式踏上了足跡遍九州的旅途。云捲云舒、山川河流皆入眼眸。 除此之外——身份高贵的十九公子掩下身份,从原本的拘谨变得隨意,在市井当中如鱼得水,和各种小商小贩、庶民黔首、贵族士人都能凭藉知识储备量聊上两句。 一频频一幕幕闪现。 ·少年红衣长枪,枪尖要落不落的挑著一杯好酒,和周围的友人言笑晏晏。 ·春归万物生,骑马压剑踏过光影斑驳的竹林,自信而又张扬。 ·竹筏上隨意举著水袋似乎是要敬前方或是吹笛子、或是撑篙、或是一手划著名草帽耍帅的友人。 少年气扑面而来。 一转眼,就长成了一位总是眉眼弯弯笑得肆意张扬的青年。身边依旧飘著万年不变的嬴渠梁。】 <一转眼就长大了(惆悵)。> <嬴小炎都长成让人腿软的样子了,那孝公还跟个水印似的在旁边飘著……> <水印?哈哈哈哈,这比喻牛啊。> 水印.嬴渠梁从天幕的气氛中抽离出来:“他们什么意思?什么是水印?” 嬴炎:“……” 说实在的,他也不清楚,但是……总觉得在这个语境当中不是什么好词儿。 嬴政不置一言。 那是他的儿子,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意气风发…… 第69章大秦有这个地儿吗? 目光落在身侧稍后的位置。 他的十九子,嬴炎,此刻正目不转睛地凝视著天幕中那个肆意挥洒青春、无拘无束的“自己”。 少年的眼中没有羡慕,没有追忆,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贪婪的“渴望”——是对那广阔天地的嚮往,是对那无拘无束状態的嚮往,清晰得如同实质。 一股莫名的、带著点恶劣的趣味悄然爬上嬴政心头。 他刚刚因韩信之事对这个聪慧得有些过分的儿子升起一丝冷硬,此刻却被这“渴望”的眼神微妙地抚平了稜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病相怜”又“幸灾乐祸”的复杂情绪。 他嬴政,堂堂始皇帝,横扫六合,富有四海,却也被这巍巍宫墙、如山政务困锁,难得片刻自在。 凭什么这小子就能那般逍遥?还是带著他大秦的精锐护卫去逍遥? “哼,”嬴政心底轻嗤一声,带著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意和独断,“好日子到头了。朕都没得空閒,你小子……休想再跑出去游山玩水!” 他几乎能预见未来嬴炎案牘劳形、分身乏术的模样,这念头竟让他感到一丝诡异的平衡和……愉悦? 嬴炎,天生就拥有敏锐触觉的少年,似乎感受到了那道复杂的视线。 回眸,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感慨,声音清朗:“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岁月静好』?皆是因有人替儿臣负重前行,遮风挡雨。若无父皇呕心沥血,为儿臣、为大秦撑起这片朗朗乾坤,儿臣何来底气与閒暇,能如此肆意地行走於九州之间?” 因韩信之事,父子间刚结了一层薄冰。 他的父皇,绝对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当然,这“软”,也绝非谁人都能使得。 台阶递得及时又诚恳。 嬴政眼底最后那点因韩信而起的冷意悄然散去。微微頷首,恢復了惯有的倨傲与威严,带著掌控一切的从容:“嗯,你心中有数便好。” 天幕—— 【画面如同被无形的手指快速拨动,一幕幕少年恣意的景象如幻灯片般飞速闪过:策马奔腾於草原、泛舟嬉戏於江河、登高长啸於山巔…… 最终,骤然定格,隨即猛地拉近、放大,仿佛要將所有人带入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光线徒劳地试图刺穿头顶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绿色穹顶,最终只在下方投下些稀薄、斑驳、不断摇曳的破碎光斑。 四野闃寂无声,只有水滴从高不可及的叶尖悄然坠落。“嗒”地一声轻响。 青年赤裸著精壮的上身,汗水如同小溪。正是嬴炎,只是与之前天幕中的白净少年判若两人。 他紧锁著眉头,手指在一架结构复杂、形似古老斜织机的木质机械上反覆摸索、比划、调试,口中还念念有词。 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极其轻微、令人毛骨悚然的“簌簌”声——色彩斑斕、三角头颅高昂、吐著猩红信子的毒蛇,正悄无声息地蜿蜒靠近。 “公子——!小心身后!!!” 循著旧例来找小公子喝酒解闷的南征大將屠睢刚拨开一片巨大的芭蕉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魂飞魄散的一幕! 当下什么礼仪尊卑全拋到了九霄云外,飞扑上前,精准掐住了毒蛇致命的七寸! 嬴炎的思绪被拽回现实。下意识地循声回头,本能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咔嚓!哐当——!!!”木架倒塌声轰然响起。 嬴炎脚下不稳,恰好踩中了一块湿滑的苔蘚,整个人踉蹌著,后背重重地撞在了那架凝聚了他无数个日夜心血的斜织机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嬴炎保持著半摔倒的狼狈姿势,沉默了。 半晌,索性放弃了挣扎、放弃了仪態,闭上眼睛。“累了……毁灭吧……” 屠睢此刻已凭藉蛮力硬生生捏爆了毒蛇的七寸,確认周围再无其他威胁后,才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也不知是嚇的还是热的),咧开嘴,乐呵呵地道: “公子,没事了!这蛇看著够毒,正好泡酒!回头末將请您喝个痛快,压压惊!”】 <……噗!果然,这个时间段的太宗(划掉)公子非常有乐子(呲著个大牙傻乐.jpg)> <我记得这个!这玩意儿是后来纺织机的核心原型吧?看这散架程度,公子绝对研究了好久好久!(痛心疾首)> <太宗的行动力在作死(划掉)在科研方面从来没差过!看这架势还是自己亲自上手组装的!天啊,这架原型机要是能保存下来,等他当了皇帝之后,绝对能卖出天价!(捶胸顿足)> 天幕下,屠睢本人:“???” 难以置信地看著天幕中那个和自己勾肩搭背(虽然主要是自己单方面热情)、还能一起喝蛇泡酒的“自己”和公子炎。 他和十九公子未来竟然如此熟稔? 巨大的惊喜如同暖流瞬间衝垮了屠睢所有忐忑!稳了!这把彻底稳了! 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仕途一片光明! 之前他还苦於没有门路亲近公子,如今有天幕为证,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他屠睢的名字,註定要和公子炎紧密联繫在一起了! 果然,无数道目光聚焦而来。 嬴炎內心的真实想法是—— 未来……他到底是怎么和这位屠將军搭上线的?还熟到能一起在雨林里抓蛇泡酒? 如果没有这天幕横插一脚,以他目前的处境和规划,能接触到的军方力量,最多也就是母族的一些人脉,加上与李信將军的些许联繫,再远一点,韩信所部? 嬴炎身边的嬴渠梁关注点完全不同。 他捋著鬍鬚,眉头紧锁:“小炎子,此乃何地?我大秦疆域之內,竟有如此酷热蛮荒之处?” 热的他晜孙都不会穿衣服了。 嬴炎被问得一怔。对啊!他大秦,现在哪里有这么热、这么湿、这么……需要光膀子的地方?! 天幕上的地方具体是在哪里,只有嬴政有些思路——他之前就已经打好的主意要派遣屠睢攻打百越。 攻打下来之后镇守那里的大概率也是屠睢。这里估计是百越之地。 至於现在还不是大秦的领土? 问题不大,回头就计划著整兵去。 (百越:不是!你觉得这合理吗?) 第70章白云花 【十九公子对这指不定能喝死人的蛇酒不感兴趣,他只想要他的斜织机恢復原状。 奈何屠將军人高马大的一看就知道不適合干精细活。猛虎绣,纯属添乱。 嬴炎认命的嘆了口气,打算回头自己收拾,岔开话题问:“老屠,墨家空閒的人你这边还有多少?” 屠睢以八万军卒的性命为代价三年攻打下百越之后,大秦朝堂迁徙了近百万户黔首前来,完完全全就是一场大规模迁徙。 为了治理新地,修建城邑、道路、水利,精通器械营造的墨家子弟是必不可少的。 屠睢道:“不多,三五十来號人吧。” 南海郡自建立以来,向来是他镇守以防止叛乱,和郡守任囂一起两相制衡,共同治理。 对这些人力调配自是门清。 嬴炎点点头:“本公子手底下有一农家名许隨,他这些时日都在南海这边,前几日发现的白云种子,让他抽空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提高產量。” 许隨自从发觉这边的地可以一年三熟之后就不愿意离开了,白天在地里干活收集感悟,晚上就埋头苦写。 完完全全做好了隨时被疫病感染而死的准备。 ——为后代计,虽死犹生。 “白云或许可以纺织成布,或者塞入麻布之中保暖,让墨家的人先改好织机,提前做好准备。” 屠睢戳戳白云,就在不远处简陋的小木桌上面:“这东西能保暖吗?” 南海郡这东西倒也不算稀罕,可没人弄成过好衣裳啊!纺出来的布,又糙又薄,还不结实。 再说了,这鬼地方热得要命,冬天?嘿,穿厚了能捂出痱子! 嬴炎不语,只把白云“瓣”用水打湿揉成一团、平展开,递过去:“试试,不透风的。” 屠某人童心未泯,接过来又是用嘴吹又是用芭蕉扇,最后惊奇:“神了!这玩意儿……这玩意儿要是能塞进冬衣里……北边那些冻掉手指头的戍卒……” 这位以勇猛著称的將军,瞬间想到了军事用途,脸上的轻佻被一种发现战略物资的兴奋取代。 “公子放心,墨家的人手,我这就去挑几个手艺最细、脑子最活的!许隨那边,也让他儘管放手去弄种子!” 他说完,捏著那片湿片,像捧著个宝贝似的,风风火火地就冲了出去。】 <白云……是因为开开来的时候像白云吗?好像確实是像,这名字还真没错。为什么秦太宗后期把它改名“”?明明“白云”也是他起的。> <管他呢?一个名字而已,多大点事。不过“”听起来確实更贴切,像树上结的絮嘛。“白云”太文艺了,不像咱务实太宗起的(狗头.jpg)> <始皇帝攻打百越简直是赚大发了!一年三熟的粮食、可以避寒的,以及秦太宗的最初起兵发源地。太六了。(鼓掌.jpg) 这波投资血赚!> <许隨大佬!农学先驱!用生命在搞科研!致敬!> <屠睢:吹气→扇风→瞳孔地震!大型真香现场!从“这玩意儿能保暖?”到“神了!戍卒有救了!”哈哈哈哈!> 一个名称——百越/南海。 那边有可以做衣服的白云/,以及粮食一年三熟的气候…… 大秦上下瞬间沸腾。 將领们摩拳擦掌,兴奋之意溢於言表。 大兴战爭確实是不对……可那可是一年三熟啊!!!没有人比他们炎黄子孙更会种地!!没有人!!! 陛下!您什么时候整兵啊?!不要在这种时候耽误我们的时间!!! 等到后来得知自己从激进派变成保守派的嬴政:“……”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天幕—— 【屠將军风一般的来,风一般的走,只留下了碎了一地的织机和忘记带走已经下了地府的蛇。 十九公子沉思片刻,严重怀疑这老东西是为了逃避帮他收拾才跑的。 嘆了口气,自己扒拉扒拉收拾了起来。 第二日,好不容易嬴炎终於把织机给重新拼好了,又有人求见,还好这次不是风风火火闯进来的。 进来的是他的亲信隨从,名唤“树”。 树拱手行礼,动作利落沉稳,递上一卷简牘:“公子,咸阳养济院传来急报。因有几桩棘手事务,院中主事难以决断,已按您先前吩咐,紧急请託柴夫人介入处置了。” 养济院以嬴炎为主不错,可是这些年他远程操控多有不易,最后索性直接让母亲柴敬代理。嬴炎点点头,並没有把这消息放在心上。 然后树继续匯报:“东郡我们的店铺突然有大量不知名咸鱼出售,似乎……是陛下所点。” 四海通商號事务繁杂,这点小事本无需事事稟报公子。但此事特殊之处在於——买家是皇帝陛下!这便不是寻常的买卖,而是牵涉天听。 嬴炎闻言,只是隨意地点了点头,神情依旧平静,甚至带著点“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意味:“知道了。许是父皇近来口味有变,喜食此物。人之常情,隨他去吧。” 他心中想著,人年纪大了,突然对某种食物產生强烈的偏好,比如特別咸腥的鱼乾,再正常不过。 作为儿子,理解、尊重便是。 树看著自家公子这副“尊重理解”的淡然模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恭敬地应了声“是”,悄然退下。】 <太宗陛下!太宗陛下!你不要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啊!!咸鱼啊!咸鱼啊!出大事了!!(发出尖锐爆鸣声)> <秦太宗他也不经常在咸阳里待著,根本不清楚秦始皇的具体状態(捂脸)。他但凡知道也就能猜测出来了。> <不经常待在咸阳还不是为了成长?固步自封的在咸阳宫中,怎么可能有未来那么高的眼界?> 第71章三方势力制衡 咸鱼?什么咸鱼?咸鱼怎么了?什么叫做出事了?什么叫做不知道陛下的身体状况?陛下咋了??! 你倒是说啊!!! 大秦臣子们心中抓耳挠腮的著急。 推测已知十九公子二十一岁的时候秦二世登位,会派人將其诛杀,而且疑似其他公子公主也没有逃脱过毒手。 现如今天幕上虽然没有像是最开始那样標註年龄,可有眼力见的大概推测也能推测出来“十九公子”二十前后了。 单独標註出来,估计就是陛下已经离世。可问题是陛下离世和咸鱼有毛关係?? 另外,秦二世到底谁啊! 天幕终於是愿意转移自己的“目光”了,缓缓经过山川河流,对准了庞大车队当中平稳前行的六驾马车。 天子,六驾。 一行字出现——时间往前推一个月。 旋即出现了一张虽然气势磅礴,但是算得上老態龙钟的脸。 ……是陛下? 坐在最上面的嬴政无法接受!那上面的“自己”一副快死的模样,而且疑似情绪不稳定,那绝对不可能是九年后的自己!!! 丹药……是因为丹药? 嬴政烦躁的想:果然对那些方士还是下手轻了。 天幕—— 【胸腔內灼热的疼痛翻江倒海袭来,四十九岁的始皇帝端坐於马车正中面色不变,闭著眼,微微撑著额间。外表看看不出什么,只有呼吸声急了许多。 “来人。” 赵高躬身前来行礼,低著头:“奴恭请陛下吩咐。” 嬴政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令六国胆寒、深邃如渊的眼眸,此刻依旧锐利,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灰翳,眼底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以及……一种近乎认命的瞭然。 “擬詔——” “公子扶苏,即刻归咸阳,主持朕之丧仪,处理国事。待朕灵柩入城,即行安葬。” 嬴政的声音异常清晰,这是关乎帝国传承的核心。 他略作停顿,强忍著一波涌上的咳意,继续道:“十九公子炎,领宗室诸事,辅佐其兄。” 十九的养济院规模不大却不容小覷,完完全全就是收买人心的一款大杀器,扶苏有蒙家坐镇再得弟弟辅佐,应该是不会出大问题。 至於会不会如同他一般的初期被辅政的人架空? 蒙恬掌兵,蒙毅理政,一文一武;十九领宗室,得民心;再有王綰、冯去疾等老臣在侧……三方制衡,如此浅显的权术,扶苏……已年过三十,应当……不至於做不到。 若是他做不到。 一个更冷酷的念头闪过,十九综合水准在扶苏之上来著…… 但这念头只存在了一瞬,剧烈的头痛和疲惫便汹涌而来,让他暂时无力深想。 赵高心中大骇,声音颤抖:“陛、陛下……”大骇之后是飞快平復心绪:“唯。” 迅速爬到旁边的矮几前,取过早已备好的空白詔帛和御笔,深吸一口气,手腕稳定得可怕,开始一字一句、工整无比地誊写詔命。捧到始皇面前供其查验。 始皇帝看了一眼便摆摆手。 “另,” 声音更加虚弱,“唤丞相李斯、上卿蒙毅,即刻前来覲见。” 赵高依言退下,车厢內又重归死寂。 然而,这份死寂並未持续多久。 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猛地从御座上爆发出来!帝王的身体痛苦地佝僂著,一只手死死捂住嘴,指缝间似乎有暗色渗出。 几息之后,咳嗽声戛然而止。 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人將死之际是有感觉的,秦始皇是感觉到了,所以才直接发遗言的吧?> <不要啊!始皇陛下你再撑一会儿,至少撑到回咸阳啊!!!> <也怪秦始皇,明明身体已经不太好了,还四处乱跑干什么?这下好了,要完蛋了吧?> <不止是乱窜,他到死都没立太子~> 终於確认自己只剩九年寿命的嬴政眉心直跳——九年,能干什么?真论起来什么都干不了。 李斯等一眾老臣戚戚然,恍然若梦。 一定是假的!陛下如此龙精虎猛,怎么会只有这点寿数? 他们旁边的嬴炎注意力则是被嬴渠梁给吸引过去了。嬴渠梁气得飘到他来孙面前踢了好几脚。 “混帐!你怎么想的??怎可不立储君??!!不喜欢你废了再立啊!多大点事?” 可惜根本踹不到,嬴政也感觉不到。 现如今最有望当太子的嬴炎:“……” 就、挺好的。 …… 被树折腾的差点神经衰弱的赵高,其死气沉沉的眼中终於有了些波澜。 若是没有天幕,他依旧会是陛下身边的中车府令、兼掌符璽事务的心腹。 多好的日子……就这么眼睁睁的被十九公子一句不喜给毁了…… 天幕—— 【赵高在不远处徘徊许久,脑子里循环播放长公子扶苏的疏离、十九公子炎的反感。 要是真的让这两位掌权了,那他可怎么活? 尤其是十九公子炎,那可是十二岁就能把他打趴下威逼利诱的主儿……从始至终就是把他当成一位討父亲高兴的玩意。 如果不是他言:“乃是因为当年陛下宽恕了他的罪行”才引来了十九公子的不满,而且十九公子又恰好是那个时候才表露出反感的,他早就被陛下给调走了。 深吸一口气,慢慢重新靠近马车,细细听其中传来的动静——完全没有? 秦始皇已经死了。 这个想法疯狂的在心中生根发芽。招呼来下人,道:“去唤李丞相和公子胡亥。” 赵高又踌躇了一会儿,敲了敲窗,低声:“陛下,蒙上卿半日前启程为您祈福去了,李丞相一炷香后便到。” 无人回应。 赵高面上依旧掛著恰到好处的笑容,微微掀开窗子的一角,那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陛下。 他唤:“陛下?” 里面,昏暗的烛光下,帝王嘴角还掛著血痕,脸色趋近青黑。 赵高瞳孔骤然收缩,像是一条蛰伏已久的毒蛇终於找到了捕猎的机会。】 ——关於辅佐问题—— 大秦確定是奉行嫡长子继承制,扶苏是长子,再加上付出许多心血,除非有断层性的其他继承人,否则秦始皇是不可能放弃扶苏的。 小炎子表现出的才能高过扶苏是真的,可是並没有断层性。 所以秦始皇才会决定让主角辅佐。 ps:嬴炎的养济院是秦始皇默认扩张的,这一点瞒不过他,甚至他本人还可能推波助澜过。 第72章 你想当皇帝吗? 想把他的眼珠子给抠下来。 嬴炎和天幕上的赵高的眼神“对视”,心中的杀意险些要藏不下。 回头还是把他埋地里露出个头,眼珠子挖了往里面倒开水吧。反正他这里的赵高隨他折磨。 嬴政感觉到一阵风吹过身旁,一转头,恰好看见了嬴炎对“赵高”眼神的暴戾。 赵高,不对劲。 …… 不知道为什么,“赵高”说要找胡亥公子和李斯的时候,胡亥没什么感觉,依旧没心没肺,李斯却一下子头皮开始发麻。 “秦二世”不是扶苏,也不是十九公子,“赵高”能直接开口在路上就喊人,就代表著车队里必然有他和胡亥公子…… “秦二世”,是胡亥? 而且说不准和他有关係???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个猜想更恐怖的恐怖故事了。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他”要是真像他想的那样支持了胡亥公子,那和直接打陛下和十九公子的脸有什么区別??!! 那个谁谁谁!你可要清醒一点啊!!! 不成!他要往好的一方面想。 退一万步讲:“蒙毅”才是军队防护的组织者,说不准是他干的呢??(胡言乱语) 李斯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一道视线射过来——他的半个徒弟,嬴炎。 师徒二人对视,然后同时移开视线。 天幕—— 【最先到达现场的是公子胡亥,他本就受宠,住的相对比较近。六驾的车驾空间极为宽阔,帘帐后若隱若现一道平躺著的玄色身影。 赵高站在不远处似乎像是一座雕像。 胡亥调整好表情,正打算行礼:“父——”一个音刚刚发出来,赵高道:“陛下薨了。” 胡亥:“……?” 胡亥一时间脑子都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的问:“你说什么!”他猛地转向赵高,眼中充满了惊疑、愤怒,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戾气。 “陛、下、薨、了,”赵高一字一顿的重复,指向那帘幕后的玄色身影,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若公子不信,何不亲探陛下鼻息?” 光是这老东西敢在父皇三步之內说这种不要九族的话,胡亥就信了八分。 恶向胆边生,直接掀开帘帐,果然看见父皇已经面无人色。曾经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压,已消散无踪,只余下一具冰冷僵硬的躯壳。他呆在当场,啪嘰一声跪下,“父皇啊——!” 哭丧还没开始就飞快的被捂住嘴,赵高喝道:“低声些!!你难道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陛下薨了不成??” 这时候,不管选择是什么,秘不发丧都是最好的选择,继承人短期內借著陛下的余威掌权,然后再发丧。 “唔唔!”胡亥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再嚎出声,赵高才鬆开他。 “公子胡亥,陛下龙驭上宾,大行未远。然,国不可一日无君。” 赵高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带著千钧之力,“下一任皇帝……尚未定夺。你想当皇帝吗?”】 <我太想当皇帝了,我做梦都想~(阴阳怪气.jpg)> <终於能开骂了。胡亥,他真该死啊!作为皇帝,你杀兄弟姊妹问题不大,就算杀光了虽然亘古未有但左右也不影响国事。可关键他蠢啊!明目张胆的杀算是怎么回事?> <千年不曾出现第二个的始皇帝,生出来个千年不曾出现第二个的胡亥。>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也不要恶意那么大,我们后代对胡亥印象不好的根本原因其实不是他杀兄弟姊妹,也不是他杀三公九卿,更不是他作为皇帝坑死了大秦接近二十万军卒……不行!我要砍死他!!!扛著五十米大刀允许你先跑两秒。@胡亥> <最大的恶意是因为他输了。他但凡能把大秦扶正,像是秦太宗一样创造一个盛世,个人品德就算再败坏,別说你杀这么几个/十/百/千/万號人,就算是你爹真是你杀的,我也挺你。@胡亥> <上面的说话真的假的?> <假的!我是始皇事业粉。> 秦二世,胡亥。 杀光兄弟姊妹和三公九卿? 原本还多少沾点事不关己的三公九卿都沉默了。 胡亥人呢?!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呆在咸阳宫正殿里面看天幕,反正胡亥就没有。 除了少数在殿內的三五位公子,其他公子公主们差不多都聚集在一起。 嬴將閭人狠话不多,反手一拳对著脸砸了上去:“胡亥——!!居然是你?!!!” “啊——!!”胡亥捂著脸倒下,惨叫。 嬴捋笑呵呵的,解下腰间的玉带,上面沉甸甸的玉石很有重量,眼睛冷的嚇人:“兄弟们,都上手,姊妹们劲小的话就上簪子扎。时不再来,等会儿父皇派人过来就大概率打不到了。” “若他真有十九弟那般本事,父皇或许还会犹豫……可惜,他空有野心,却无半分才德,不过是个弒兄屠姊、祸乱江山的蠢货罢了!” 嬴捋话音刚落,嬴元曼率先拔出发间簪子,手起簪落,鲜血四溅。 天幕之所以有信服力,是因为能够创造天幕的“人”不可能闹出这么大的代价只为了去污衊一个人或者一群人。 他们对神的敬畏,便是最好的信服力源头。 嬴元曼眼中发狠:“他把『我们』都杀了,『我们』死了,『我们』的孩子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的孩子最大的十岁,懵懂不知世事;最小的才两岁,蹣跚学步,咿呀学语……一想到要是没了母亲他们会受什么样的磋磨,嬴元曼就心如刀绞。 …… 如同嬴捋猜测的那样,嬴政第一时间开口:“唤胡亥前来。” “唯。” 李斯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嘎嘣一下先昏一昏。但又担心他自己昏了没有人能替他狡辩(划掉)解释。 第73章发展停滯的养济院 天幕上的胡亥被赵高说服之后,苍老了不少的“李斯”终於是在李丞相的心惊肉跳下露面了。 李斯认真的看,並做好隨时狡辩的准备。 天幕—— 【李斯一进室內,就眉头紧锁。胡亥公子和赵高齐齐望向他。 渗人。 理理衣冠,李斯正打算行礼,赵高冷不丁开口:“李丞相,陛下薨了。” 李斯:“……” 李斯:“!!!” 你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嘴边的话被吞咽下去,李斯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赵高声音不低,近些时日追求长生的陛下居然没有直接出声把赵高拖下去砍了? 他的君主一直以来都是他的主心骨,他需要做的,从来都是坚定的跟隨著陛下。哪怕早就有了准备,主心骨骤然抽离,也还是引得这位丞相一阵心悸。 李斯沉默几个呼吸之久,恭恭敬敬的拜下,“臣,恭送陛下——” 无人回应。不会再有君王隨意的瞥他一眼之后唤他起身。 他的陛下啊! 起身,李斯在一瞬之间收好情绪,直直对著赵高,问:“陛下可有遗詔?” 赵高眯起眼,似乎是不满李斯的態度,今时不同往日,李斯居然还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只是李斯是在场最位高权重的,想到达成目的少不了他的配合,赵高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满。 “丞相,陛下唤公子扶苏前来主持丧事,公子炎辅之。” 公子扶苏,作为始皇帝培养了几十年的继承人,现如今在匈奴边境抵御匈奴,三十万大军在侧。陛下意在让他熟悉军队,未来好掌控。 让扶苏回来主持国丧,那和直接说他就是下一任国君也没什么差別。 这一点不出李斯所料。 只是公子炎? 李斯对这位公子的印象只停留在脾气好、甚至还有些不必要的仁慈上面——用同一个相似的態度面对黔首和士人,九成的士人都会火大。 前些年,陛下默认这位公子前去了东海郡。算算,已经三年不曾回咸阳了。不像是如同公子扶苏那样有一个驻军身份,但想必已经和那边的驻军打成一片了。 一南一北双大军驻地的公子…… 正值李斯思索之际,赵高:“李丞相,这两位公子,可都与你合不来啊,还望考虑清楚。” 公子扶苏对分封制情有独钟,和王綰的想法一样,分封一些有功之臣和各国贵女所生的公子,熟悉的制度能够最大限度的平息大秦上下。休养生息。 这一点与李斯支持的郡县背道而驰。 至於公子炎? 他看著笑嘻嘻的,实际上想法已经初见端倪——他培养和支持养济院的人入朝堂。 养济院隨著发展分为內院和外院,內院多数是战士遗孤和一些聪慧孤儿,外院则是有教无类。 这种想法过於疯狂,嬴政发觉后第一时间把主事人丟出去了。养济院表面发展停滯不前。 曾经作为小吏的李斯痛恨血缘为媒介的传承,现在作为丞相的李斯自发维护这一“传承”。 李斯上下通读数遍陛下的遗詔,作为聪明人,瞥了一眼胡亥,明知故问:“考虑什么?” “同为陛下血脉,公子扶苏可以,为何胡亥公子……就不行?”他瞥了一眼胡亥,意有所指,“丞相,您是个聪明人。胡亥公子最大的优势……在於他『听话』。”】 <至於听谁的话你別管对吧?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唔,说起来,其实秦太宗有一步暗棋是专门用来和李斯搞好关係、缓和矛盾的,结果还没来得及生效就……唉,总之千错万错都是那些方士的毒丹的错!(愤怒拍桌)> <秦太宗二十二岁及冠才正式参与朝政,偏偏秦始皇因为吃丹药死在了秦太宗二十一岁这年。造化弄人,天要亡秦?(苦笑.jpg)> 事情已然昭然若揭——若非李斯的首肯与配合,胡亥绝无可能登上二世之位。 李斯噗通跪下,原本对君主是不必要行跪拜大礼的,可他是真腿软。 “臣……臣请求陛下降罪。” 公子的李家妇可以赐死,公主嫁李家男的可以改嫁。这种时候留李家一条香火也算是好的。 毕竟“他”差点间接让陛下绝后。 如果没有十九,那直接断子绝孙的嬴政心情微妙:李斯有很多想法他是知道的。 一个毫无私慾、纯粹如水的臣子,反而更难掌控。但李斯这私心在“他”尸骨未寒之际就如此迅速地倒向篡逆,甚至差点成为帝国崩塌的推手之一,这其中的背叛感,依旧如毒刺般扎心。 “朕”……不过刚死而已!刚死而已! “扶苏不让爱卿满意,那十九如何?” 李斯深深俯下,“十九公子……天纵之才,经纬天地!臣……臣不敢逾举妄言公子!公子之能,非臣可妄加置评!” 话音刚落,一道“噗通——!”声在李斯身旁响起,赵高被树五大绑著,直接脸朝地丟在了地上,蠕动著发出“呜呜”的声音。 张行之:“奉陛下、公子之命,已抓获奸贼赵高。特此復命。” 这人比韩信要聪明。 嬴炎不急著先开口,安静的看著赵高的眼睛,自己给自己扇风。 嬴政甚至没有再看赵高一眼,仿佛那已是一具污秽的垃圾。他隨意地摆了摆手:“十九,此獠交予你处置。如何发落,你定。” 嬴炎侧眸,知道这是父皇给自己立威用的,无意问赵高一些无意义的话,道: “传令——” “断赵高,及其直系三族所有男丁之四肢,剜其眼,割其舌,刺聋其耳,使其形同槁木。寻特製陶瓮,纳其身於其中,仅露其首。置於咸阳城门最高处……” 他的目光扫过殿中每一个屏息凝神的面孔,一字一顿:“曝晒风乾,直至……形销骨立,生机断绝。令天下人共睹,悖逆篡国、祸乱朝纲者,是何下场。” 之前的事让他的形象本来就不算是太好,再黑一点也没关係。反正他们都知道他再狠也狠不过他父皇。 第74章我都听你的! 赵高蛄蛹著被拖走了,主要起到了一个气氛渲染的作用。 这刑法让在场不少人都心中一抖。 ——杀人还要诛心!在没有衣食住行烦恼的前提下,脸面比命都重要。 虽然赵高的確该死,可……可在他们看来,折磨一连套小连招然后直接活埋了他的三族就差不多了…… 掛在城墙上风乾什么的。 李斯面无人色,根本不敢抬头。 他面对的是始皇嬴政。 此时嬴政手握剑柄,走过来:“爱卿,你是对朕有什么不满吗?” 嬴政对李斯不好吗? 那可太好了。好到嬴炎因为天幕崭露头角之后,第一时间就把李斯往那个方向推。 李斯:“臣惶恐。” 嬴政:“该惶恐的不是你,是朕才对。” 李斯闭嘴了。 他闭嘴了,嬴政却不愿意放过他:“朕的丞相,告诉朕,你干了这样的事,依法该怎么判?” 李斯声音乾涩:“夷、夷三族。” 嬴政点点头,也是沉默许久:“念在你功高,功过相抵,都贬为庶民罢。” 一句话,决定了李斯三族的未来。 “……多谢陛下宽恕。” …… 天幕上李丞相的心里小剧场,最先兴奋的是奉行“有教无类”的儒家。 这下咸阳城的诸子百家哪里还能看不出来养济院就是下一任帝王的人才选举地。 纷纷涌入,或者是想要当先生,或者是询问什么时候建造外院,他们可以帮忙(顺便把自己孩子塞进去)。 负责养济院的老者:“……” 活了五六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场景还真没见过。 他的直属上司是张行之,理所应当的想起来张行之前些时日的苦恼,当即笑成一朵菊:“诸位,公子意在雍城再创办一座养济院,正是却人手的时候,確定的咱们现场签字画押找官府签字。赶回头百家大议之后就可以直接在雍城上任了。” 至於为什么是雍城? 嗯。雍城作为大秦第二大城池,综合水平只逊色於咸阳。就这么简单。 人群中,儒生叔孙通看著眼前汹涌的人潮,听著陈管事那极具诱惑力的“雍城蓝图”,暗自长长舒了一口气。 无比庆幸自己之前凭藉敏锐的嗅觉,早早便与养济院搭上了线,占得了一席之地。 此刻,望著那些爭先恐后、唯恐落於人后的同行们,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得意的、稳坐钓鱼台的笑意。 感谢上天的馈赠。 天幕—— 【李斯皱眉:“荒唐!陛下之命如何可违抗?你们这是乱臣贼子!!!” 赵高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衣袖,仿佛在欣赏李斯的失態:“李丞相,稍安勿躁。『乱臣贼子』?言重了。遗詔?” 他轻蔑地嗤笑一声,“詔书向来是我写好,再呈请陛下御览硃批。陛下龙体欠安多时,近来更是……精力不济。这詔书嘛,” “能有什么问题?不过是將陛下的意思,落得……更清楚些罢了。” 詔书內容本就可操作。 “那玉璽呢?!” 赵高手一指,刻上“授命於天、既寿永昌”的玉璽正摆在不远处的案前:“不就在那里吗?” “荒唐!你们简直荒唐!”李斯甩袖欲走,可赵高身形一动,如鬼魅般迅速上前,一把死死攥住了李斯的手臂。 “李斯!” 赵高不再称呼官职,直呼其名,声音带著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和赤裸裸的威胁,“收起你这副忠臣良相的嘴脸!你装什么装?!你心里那点盘算,当我看不出吗?!你早就已经动心了!” 二人愣是吵了起来。 胡亥听来听去,抖著嘴唇,喝道:“够了——!!”声音之大,果真让二人停下了吵架。 胡亥近乎是扑到李斯面前的,手臂举起又放下,眼神诚恳:“丞相!我想当皇帝!我太想当皇帝了!我做梦都想当皇帝!” 態度。 “等我当了皇帝之后我都听你的,好不好!我一定都听你的!” 价值。 “我大哥当皇帝了,你能有什么荣华富贵大权在握?我不一样!我什么都不管!” 对比。 李斯沉默了。 胡亥不过一个废物,如果他真的当皇帝了,他就是大秦第二个吕相邦了。】 <李斯!李斯!你再瞧瞧呢!太宗不行吗?!太宗不好吗??!!(扭曲爬行.jpg)> <大家好像都忘了,在大秦的权力网中,李斯最先接触的是吕不韦啊!君王是可以被牵制威胁的,这一个选项从始至终都在。也就秦始皇没给他这个机会而已。> <听说过一个想法:大秦的局势已经非常危险了,李斯想找一个能控制的,从而力挽狂澜。不过他跟著秦始皇走习惯了,方向把控上废的差不多了。> 李斯:“……” 这种时候就別解析了!!! 嬴政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那就大概率不会改,朝令夕改只会损害帝王的权威。但是这时候眼神已经不住的往李斯身上瞟了。 嬴炎仿若救星一样適时提醒:“父皇,胡亥被押过来了。” 嬴政:“让他——滚进来!” 然后胡亥果真被团成“球”踢了进来。 嬴炎看过去,团胡亥的侍从对他灿烂一笑:『……人才啊!回头一定要被这人才挖到他自己那里。不过……』 嬴炎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嬴渠梁暗戳戳的提醒他:“『秦太宗』登基的时候,这位好像是跟在韩信身后的。” 嬴炎挑眉:韩信身后?那怪不得对他好像还挺和善的样子。 滚进来的胡亥视线仓惶扫过殿內,先是看到那高高在上的、如同神祇般冰冷的父皇,巨大的恐惧让他本能地想蜷缩; 接著,他看到了伏在地上的李斯,那个“他”在沙丘密谋中视为最大倚仗的丞相。 绝望之中,胡亥眼中竟瞬间爆发出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扭曲的希冀光芒。 “丞相!”胡亥的声音嘶哑尖利,带著哭腔和不顾一切的疯狂,他挣扎著,试图摆脱甲士的钳制,向李斯的方向扑去。 胡言乱语道:“丞相救我!丞相!你说过的!你说过会帮我的!父皇!父皇饶命啊!都是赵高!都是李斯!是他们!是他们蛊惑我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李斯:“!!!” 第75章《尽一份孝心》 李斯脸色惨白。此刻哪怕多说一句话,都可能让嬴政改变主意。只恨不得立刻从这地上找个缝隙钻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嬴政看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胡亥,忽然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著几分讥讽与不屑:“你觉得朕会杀你?”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你可算是猜对了。”嬴政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可怕。 胡亥终於忍不住喊了出来:“阿父!阿父!明明十九弟比我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造反了啊!为什么他没事!!我不服!!” 篡位和造反,到底谁更加严重,不言而喻。 然而这番话不仅没有激起嬴政的怜悯,反而让他眼神更加冰冷。自从赵高被调离、安排到嬴炎身边之后,胡亥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嬴炎坐在一旁,听著胡亥的话,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眉,並未插言。父皇今天是要亲自处理此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更何况,赵高刚刚伏法,杀兄弟的事不適合在他身上掛著。 王綰闭上眼睛,心中暗骂一句“蠢货”。 十九公子在察觉风向不对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请罪谢恩,態度谦卑。相比之下,胡亥现在的表现简直愚蠢。 对著一位帝王撒泼打滚,除了加速自己的灭亡之外,毫无意义。 陛下下山、李斯上山,跪了四时辰以上,未曾有一句怨言。所谓“是非功过”,自有天子定夺。 退一万步讲,十九公子是千古一帝,而胡亥呢?一个不被后世承认的篡位者。 他们之间,哪有什么可比性? 想到这里,王綰心中已有定论:胡亥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难怪未来的局势会发展成那样——如此不堪的人执掌权力,焉能不乱? 至於那边的那个“他”……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嬴政冷冷地盯著胡亥,仿佛在审视一件死物:“不服?那就去地下,问问列祖列宗,看看他们还愿不愿意认你。” (嬴渠梁:谢邀,不愿意。直接丟畜生道吧,这傢伙不投胎成畜生简直是屈才了。) 胡亥瞳孔骤然收缩。想说话,想求饶,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判决落下:“介於你为朕的血脉,且並未真正实施窃国之事……除宗室名,留全尸。” 这是嬴政最后的仁慈。 “不行!不行——!!”胡亥终爆发,嘶吼著想要挣脱束缚,却被秦卒牢牢按住,捂住嘴,將他拖出大殿。 脚步声远去,整个大殿恢復了寂静。嬴政站起身,目光扫过眾人,最终落在嬴炎身上,淡淡道:“你做得不错。”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嬴炎起身行礼,神色平静如常。 天幕还在继续—— 【李斯终究是熬不过內心的欲望,点了头。三人在秦始皇尸身前谋划。 李斯对自己效忠一生的主君还残留著一点忠诚,陛下下令公子炎辅佐,自有他的道理:“既然决定立胡亥公子,那便把遗詔中的公子扶苏换成公子胡亥即可。” 公子炎坐镇东海郡两年之久,抚民生兴农桑收尽民心,东海郡郡守以及领军都在数年前的伐百越之战中受柴家恩惠…… 总而言之万一公子扶苏谋反了,公子炎可以把他压下去。 “不可!!”赵高毫不犹豫的否认——之前公子炎想捏碎了他脑袋的时候,可没有丝毫犹豫的架势。 他连蒙毅连带著蒙家都不打算留,更何况这个公子炎? “李斯,你別忘了,胡亥公子可上位不正,万一有一天公子炎发觉了不对劲怎么办?暴露出去,你李斯就是千古佞臣!” 胡亥咬著指甲,在青砖地上来回踱步,忽然发狠道:“乾脆就直接用父皇的名义把大哥和十九弟二人赐死吧。” 他说这话时,眼中闪烁著与年龄不符的狠厉,像极了幼狼第一次尝到血腥味的样子。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现如今最有可能威胁到他皇位的两个,绝对不可以放过。 至於他们会不会听从? 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一句千古佞臣让李斯不说话了,到他这个阶级,除了后人最在意的那就是名,尤其是后世之名。 既然得到了默认同意,很快两道詔书就直直往著一南一北而去。 “就算是秘不发丧,也要让兄弟姊妹们知晓尽一份孝心,发密信先让他们回来,不要说具体什么事。” 公子公主们及冠及笄之后並不是都在咸阳城中生活。要想全部聚集还真需要一个个发信叫回来。 声音在黑暗中沉寂,酝酿。】 <《尽一份孝心》,这尽孝心的方式千古独一份。呵呵,点个讚吧。> <@李斯,你现在已经是千古佞臣了。激不激动?开不开心?原本跟著秦始皇的命令走就足够你当一个千古名臣了,偏偏还搞这一出。> <秦始皇也是千古一帝,综合水准比秦太宗还要高一些。经典的“弊在当下、功在千秋”。当然,如果某一天你恰好穿越到了当下的话,当我没说。> <都说秦始皇好,但现代人没一个愿意当他的子民的,毕竟按照概率而言,你过去大概率是干徭役到死的那一批。> <上面是不是跑偏了?我们不是在谈只要李斯跟著秦始皇就能当千古名臣吗?> <哦~(恍然大悟),对对对!不止是李斯。眾所周知,之所以称呼某一位君王为千古一帝,那一个前提就是他的想法和意志九成是正確的,那么你哪怕抨击的是那唯一的一成错误的,那也算是遗臭万年哦。> <额……比如说那群在泰山上碎嘴子的儒生。没有留名字你们就乐吧!但凡留了名字,谁跟你们一个姓那给孩子起名都要避开你的名字——晦气。> 碎嘴子儒生们脸色煞白。 啊这……,是这样的吗? 一时嘴快成千古恨啊! ——小剧场—— 別国君王指著胡亥对秦君:“你们的子孙后代唉!” 秦君们:“表的。” “这还能有表的?” “再说就是你的!!” 对面:你骂人真脏! 第76章起起落落落落落…… 非常好,有奖快答:他们载入史册了没有?天幕上的后世没有,但他们这边…… 嗯,回头给史官塞点钱吧。 (野史:哎嘿嘿!您猜怎么著?) …… 嬴政总算是面色稍缓,过滤掉后人言他民生不好,总算是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也被称为“千古一帝”!还不逊色於自己儿子。被儿子比下去这种事,他其实並不是很能接受。 老子怎么能比不上儿子?! 不会养孩子的秦始皇暂时被千古一帝蒙蔽了双眼,会养孩子的嬴渠梁差点扭曲。 虽然说你后人说的有些道理,千古一帝是九成正確。可这九成正確肯定是包括善於纳諫的! 如今……別人指出帝王的失误和错误都要遗臭万年的话…… 你知道这对於一个十三岁还在成长的储君是一件多么大的打击吗?!!!你知道这对於他的培养计划造成了多么大的打击吗?!!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鬼气森森的指著嬴炎:“你!自觉一点!你祖宗我会盯著你的!” 嬴炎:“……” 欲言又止.jpg 然后作为帝王的嬴政也反应过来了,对上十九子清澈的、乍一看似乎很好忽悠的眼神,莫名开始头疼了起来。 他也是从十三岁长过来的:未来再优秀现如今也只是十三岁孩子,是一定会受周围影响的。 天幕—— 【东巡的马车改道往咸阳的方向行驶,只是过不了两日,始皇帝的尸身未得到妥善处理开始出现异样。 李斯三人互视一眼,面面相覷。时间紧迫,尸体不能久置,必须儘快处理。一咬牙,他们决定买些咸鱼。 卖咸鱼的地方是一座当地较大的商会——四海通,牌匾右上角雕刻著金黄色的五颗星,显得格外醒目。 这家商铺以实惠著称,不管天灾人祸,已经五年未曾涨价。许多黔首都愿意前来购买,口碑极佳。 掌柜的半支著脑袋,態度坚定地说:“不行,咸鱼是限卖物品,一次性不能买太多。” 原来,为了防止贵族大规模囤积倒卖,商铺对一些生活必需品实行限购政策。即便是这样,仍有不少百姓被蛊惑而来,试图高价转手牟利。 来人是掩饰身份过来的,若真有人高喊“陛下派我来的”,恐怕几条命都不够赔。 他皱眉不满:“去把你们的主人叫来,你不配与我说话。” 掌柜刚想回绝,却瞥见对方腰间露出的一角令牌,脸色骤变,立刻恭敬低头:“我这就去备货。” 临走前,还諂媚地递上一小块金子,悄悄塞进对方袖子里:“之前多有得罪,贵人勿怪,贵人勿怪。” “哼!这还差不多。” 看著人带著货物大摇大摆地离开,掌柜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抬手招呼小廝。 自古钱权不分家,四海通能发展到如此规模,自然少不了背后官商勾结的支持。 画面一转,来到了郡守府—— 嬴元端坐在隔间喝茶,郡守米来回走动把地都给拖了个乾净。他们两方是合作关係,四海通帮助米稳定民心,米为四海通行个方便。 “陛下途经此地,不会查出什么问题吧?” 倒也不是他心虚,主要谁不虚领导过来?你甚至都不清楚他到底会把注意力放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嬴元被转的头晕:“安静点,陛下没那个閒工夫故意找你茬。不过——” “这事有点不正常,陛下不会是又被什么方士给蛊惑了吧?” 这个“又”,用的十分巧妙。 “写信给主君吧。”】 <真的,居然是猜测秦始皇又被方士蛊惑了,也没猜测是秦始皇遭遇不测了。(哭笑)> <主要谁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他们买咸鱼干什么? 嬴政心情微妙,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直到他看见了咸鱼把“他”给埋了。 悬著的心终於是死了。 “咔嚓!”嬴政把扶手给捏的一分为二了。 嬴炎给李斯竖大拇指:他以为他才是最勇的,没想到李斯比他还勇。 赵高和胡亥都没了,作为三人组里唯一没死的李斯:“……” 人生果然是大起落落落落…… 嬴政深吸一口气,道:“赐殯刑,拉下去,即刻实行。” 殯刑,也就是去膝盖骨。 至於为什么是殯刑? 可能是被之前那“论兵不过孙臏,用兵不过韩信”给影响到了。 李斯不敢有丝毫怨言,低著头:“多谢陛下开恩。”李斯被带下去了,他自己走的。 天幕—— 【在秦始皇的尸身得到“妥善安置”之后,在外的十几位公子公主们也先后得到消息——回咸阳。 具体干什么也不说,不过有他们父皇的盖章在,他们也只能收拾收拾。 云浮公主隨著丈夫上任,人就在三川郡,也是收到信件的公主之一。 安排著人收拾出来行李,搂著五岁的儿子:“小呆呆,別胡闹,你风寒还没好,走那么远的路,不怕头疼了?” 呆呆,是她儿子的小名,出自她那个不省心的十九弟。 当时的十九弟言之凿凿:“贱名好养活!阿姊!你信我!!”如果不是知道十九弟小时候的小名也叫呆呆她就信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统一的特点就是眼睛大,还婴儿肥的可爱,眨眨眼:“不怕!我是男子汉,要保护阿母。”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嬴云浮轻“嘖”一声:“等你长大后再说吧,现在这个任务暂时在你老爹和老舅身上。” “爹爹?”呆呆歪头,思索片刻后小声道:“他不行~” 爹爹两只手都掰不过小舅舅一只手。 “什么不行?”说什么来什么,温润男声传进来。 呆呆反应飞快,从阿母的怀里钻出来:“爹爹——!!” “唉,”英俊男子眉眼含笑,半蹲下把衝过来的儿子抱在怀里,“爹爹在呢。” ——李由,李斯之子。】 <李……李闻?李斯被夷三族之后,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孙子?> <烫知识,还是被秦太宗保下来的,李闻亲娘但凡不是云浮公主,那都得玩完。> <別的不说,別管为什么保,单是保了一个,李斯高低得给秦太宗磕一个。> <故人留下的遗物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第77章果然不应该让胡亥死的这么痛快 故人本人.嬴云浮,本来就知道那个“她”难逃一死,再加上根本没有与所谓的丈夫孩子相处过,心態倒也平和。 反正今生的这孩子是不会出生的。大秦的公主不会嫁给一个庶民。 可惜……那孩子看著还挺乖的。 感慨过不存在的孩子乖之后,滤镜八百米厚的云浮公主发愁——十九弟重情义,一下子没了那么多兄弟姊妹,该有多伤心啊。 天幕—— 【在东游的车队归来之前,公主公子们早就已经在咸阳等候——父亲不容违逆。 嬴捋在原齐国的地段待了一会儿,匆匆赶回来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拜见母亲。 清美人眉眼温和,难得的爱好是制香,做出些不满意的香来就丟出去卖或者赐人。 嬴捋:“阿母。” “八百年没回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孤寡老人了呢。” “……,不敢。”九公子尷笑一声,对著亲娘有些諂媚:“儿为您带了礼物,乃是儿与您儿媳亲手所做。瞧瞧,手上的疤还没消呢~” 儿子哄母亲是最容易的。清果然没了对儿子的不满,笑:“我哪里用你这么用心?只要你好好的,阿母就满足了。” 母子二人又是好一阵母慈子孝,嬴捋这才心下鬆了口气退下。 九公子妃刚刚回咸阳不久就被查出来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不方便入宫,他这个当丈夫的可为她在阿母面前说了好一阵好话。 公子府內,九公子妃抚摸著还未显怀的腹部,容光焕发的样子,和贴身侍女谈笑:“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位小公子还是位小公主。” 始皇帝还在,他的孙子/孙女,自然也是公子/公主。 侍女是和她一处长大的,胆大一些:“我觉得是位公子,所谓酸儿辣女……” 只是……温柔的淑女没有来得及做母亲,也没有等来她的良人——大秦的甲卫破门而入,剑锋直指她腹中大秦第三代的血脉。 “公子妃,得罪。” 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也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鲜血洒满了公子府的庭院,连同至亲、幕僚,皆魂归黄泉。几乎同一时间,其他公子公主府也瀰漫著相似的血光。 而公子公主们对此一无所知。他们聚集在一起,谈笑风生。 长兄扶苏不在,组织这场家宴的是二公子,兄弟姊妹许久没有重逢,难得一见聚一聚也是正常。 三公子高:“来!咱们兄弟姊妹,不醉不归!” 没有父亲在场,这群尊贵的大秦二代终於可以放鬆一下。一杯接一杯地畅饮,笑声此起彼伏,谁也不曾察觉,死亡正悄然逼近。】 <还喝?!收你们来了!!> <你们勉强九死一生逃出来的幕僚已经在找你们的路上了?可长点心吧!!> <人家兄弟姊妹几个聚在一起组个局喝一杯而已……,也不是多大的事……> 公子公主们:“……” 说真的,上面的人看著是比他们成熟不少,但是现如今根本不想认。 感觉那个自己有点蠢啊。 嬴炎要是知道他们怎么想,高低得来一句:“旁观者效应,正常。” 有些事自己干这个的时候觉得没问题,回头再回忆的话说不准会尷尬的抠脚。 嬴捋摸著下巴,仔细辨认他未来的妻子……根本不认识! 算了不重要,挺好看的。 胡亥已经死了,他们兄弟几个联手把他的尸体剁了餵狗去了——不是亲自上手的,派下人偷摸去的。 鑑於人数过於庞大,他们的父皇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总而言之,胡亥已经不能再被他们折磨了。现如今看著“自己”对妻儿的死一无所觉,满腔火气没处发,气的一拳砸向旁边的墙…… “啊——!!疼疼疼!!” 其他兄弟姊妹:“……” 嬴云浮认真提醒:“行为艺术,请勿模仿。” …… 嬴炎依旧端坐著。 “柴敬”在养济院的保护下活了下来,那些“兄弟姊妹”的死的早就在一个个的暗示中做好了心理准备。 最后那也必定不会发生! 所以十九公子平静的不得了。 天幕—— 【胡亥甚至还没有回咸阳之前便下了令开始杀,可见其到底有多著急。 秦始皇的威信足够压制住质疑。 回了咸阳之后,事已成定局。 一批一批公子公主及其同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屠戮殆尽。 公子高是最后一个死的,也是唯一一个知晓了父皇已经在东巡中离世的。他煎熬片刻,俯首:“臣,愿意为先帝殉,此后皆不得出。只求陛下放过臣的妻儿。” 他的妻儿侥倖逃过一劫,现如今,能不能逃过第二劫就看他了。 胡亥正愁再用什么样的藉口再杀了他呢,这下好了,连藉口都不用找了。 “允了。” 离开咸阳之时正值暴雨如注,胡亥也丝毫不在意的要求继续上路,封入驪山为止。 回首,公子高最后看了一眼城墙。原本他看不起的士卒推搡著他:“快点!別磨嘰!” 你会遭报应的,胡亥。】 <话说,公子高的后人还活著吗?我有点不太相信胡亥会放过他。> <秦太宗后期想找的时候一点踪跡也找不到。你品,你细品。总不能是人家知道秦太宗解决了胡亥之后害怕躲起来了吧?这符合逻辑吗?> 看的时间久了嬴政都麻木了。自己的儿女死的五八门的惨样有什么好看的? 能不能跳过!! 他更想知道扶苏和十九干了什么。 十九好说,清君侧了。 那扶苏呢?他干了什么?麻利自刎了? 嬴政不確定那个“未来”扶苏到底人在哪里,但是按照他给继承人安排的路径来推测的话,应该是在边境,蒙恬那里。 哪怕有之前天幕所言的扶苏是在上郡监军,也还是不確定,是因为之前天幕好像提过:最后他只剩十九一个孩子了。 第78章多出的甲卫 胡亥那小子说什么直接用他的名义赐死,可关键这命令太离谱了。谁会信? 就算没有十九那样的魄力直接清君侧,那也应该会有自己的渠道確认消息。 打探不到他身边的具体情报,还打探不到咸阳城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边境到咸阳一来一回,公子公主皆亡的消息根本瞒不住,那傻子也知道出问题了。 退一万步讲蒙毅和召令一起过去的甲卫都想杀扶苏的话,他反杀不了还跑不了吗? 甚至不用一直藏下去,只要藏到心腹把咸阳城公子公主都死去的消息传过来,那本就和扶苏利益绑定的蒙家就会瞬间反应过来帮助他。 边境,有蒙家的帮助,他怎么死?多简单?啊?多简单? 结果他麻利自刎了!!麻利自刎了!! 祖龙沉思,祖龙怀疑。 在蒙恬那边死不了的话,自刎应该是手边没有军队被逼自刎。 那不是在上郡是在哪里? 不过天幕没有听到秦始皇的心声,它又转向了主角——嬴炎。 【十九公子閒下来的时候会跑过来看许隨——十九公子一个砸钱看结果的只提供一个思路,剩下的都交给专业人士。 许隨在野外干活久了,乍一起身只觉得胸闷气短——这天也太热了!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天气热一点有热一点的好处,要不然也不会一年三熟。” 嬴炎揪下田埂上的杂草叶子往许隨的方向丟,捣乱不足,气人有余。没有支撑,叶子半死不活的从身上飘下去,许隨握拳。 他敢真的和主君生气吗? 他…… 不敢! 除去钱由主君提供以外,重点是打不过。他这把老骨头差不多能和主君三七开。 三拳头七。 最后只能无奈的嘆气:“主君,你若是实在无聊,那便来捡穗子吧。”如果不是无聊,嬴炎也不会出来找消遣。 “不捡,”嬴炎拒绝:“我——” 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就被一声“公子——!!”打断。 来人名叫赵佗,南海郡龙川县令。年纪虽长,但精神矍鑠,步伐稳健,远远地便挥手疾行而来。 几年前嬴炎一封书信上书始皇陛下,直言百越闷热潮湿易生疫病。终究是自己子嗣所言,与他人相异,陛下派人查验后选择先开闢灵渠、备齐草药再发兵,为他们带来了不少便利。 最底层的兵卒可能不清楚,但是屠睢、任囂、赵佗之类的高层將领不可能不领这恩惠。 恩惠在前,又有亲临百越数次有效建议在后,很难不心生好感。 他非但帮过我们!还如此懂我们!这叫什么?这叫知己!! 天知道,主將屠睢如果不是秦始皇在上,估计不乐意认屠睢这个便宜儿子,就拉著人家公子拜把子了。 嬴炎看著他健步如飞的模样,忍不住感慨:“这身子骨这么好,应该让他来种地才对。” 离得近的许隨:“……”种地怎么著你了?啊!!! 走近的赵佗闻言一愣,根本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大惊小怪的,一点也没有堂堂大秦县令的气度。” 嬴炎略带调侃。 赵佗:……他在公子面前需要什么气度?反正最狼狈的时候公子都见过了。 “咸阳那边递来了陛下的旨意,他们正在等你。”赵佗道。 作为一位纯粹负责传信的,赵佗也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公子,您说陛下给您留了什么话?” 嬴炎自己也不清楚父皇会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却被另一点吸引住了——“们?” 他挑眉,“来了很多人吗?” 一般確实是会有些甲卫护著宣旨的官吏,不过都是有定数的,赵佗不止一次接过圣旨,大概多少人是有数的。 赵佗认真点头:“多个五六十人,都是戴甲的甲卫,很奇怪。” 戴甲的……甲卫? 耳朵动了动,嬴炎差点炸毛! ——嬴渠梁思索说道:“不对劲!如果是本君的话……,多些戴甲的甲卫,本君应该是要杀某个人。以防万一用的。” “小炎子,小心些。” 嬴炎眸中一转,拉住赵佗:“你让展去,我就暂时当一下展。” 展是他的侍从,与他身形相差无几,容貌有三成相像。他本就好些时日没回咸阳,如果好好装扮一下,就算是有之前交集的也不一定轻易能认出来。 赵佗嘀嘀咕咕:“公子,可注意些,要是陛下知道了你让替身去接他的旨,估摸著少不了一顿教育。” 这叫什么?这叫什么?不就是防著陛下,防著自己的父皇吗? 嬴炎同样和他嘀嘀咕咕:“问题不大,最多也就是扣我几个月月钱、再打几板而已。小事。” 万一列祖的猜测是对的,那这点事確实是小事。 赵佗不说话了,人家父子之间,他插什么嘴?】 <替……替身?> <富贵些的人家確实是有这一回事,会找个身形相仿的养著,然后危难之际作为替身替命。> “咸阳城”这边乱成一锅粥了,偏偏小十九居然一点警戒意识也没有。如果不是列祖的提醒,甚至就毫无防备的真的过去了。 嬴政恨铁不成钢,那个十九已经二十一了!!还那么没有警惕心?!! (嬴渠梁不可置信且维护自己晜孙:你居然还好意思说別人!!!你瞧瞧你自己!!!) 被瞪了一眼的嬴炎只觉得自己冤枉。 讲道理,这方面他们父子二人完完全全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天幕—— 【嬴炎换上了展的粗布衣裳,將髮髻鬆散地挽起,又在脸上抹了些尘土,熟练的不得了。 赵佗在一旁看得直咂舌:“公子这乔装的本事,倒像是专门练过的。” “少贫嘴。”嬴炎压低声音,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拘谨起来。他远远望见驛馆外列队的甲卫,阳光下铁甲泛著冷光,心中不由一凛。 驛馆內,宣旨的官员正襟危坐。当展接过圣旨时,那官员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內容不寻常——大骂十九公子炎不务正业、紈絝成性、不配当大秦公子云云,反正怎么抹黑怎么来,最后一句“赐死”为结尾。 甲卫们的手指始终按在剑柄上,驛馆四周的窗户都站著持弩的射手。 嬴炎的后背已经湿透。赵佗迎上来,却见他面色煞白,嬴炎道:“快走!这里不能久留。” 两人刚转入小巷,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嬴炎拉著赵佗闪进一间民宅,透过门缝看见甲卫们正在四处搜查。 “他们不是来宣旨的。”嬴炎的声音发紧,“是来杀人的。” ——果真是如同列祖想的那样。 第79章史官惆悵 之前顺手换上的一件粗布麻衣,此时成了最完美的偽装。就算是认出“他”的那位官员也一定是更加了解红衣颯沓的十九公子。 嬴炎退后几步,站半破不破的屋檐下,目光冷静——有些人就是那样,往往情况越危险越冷静。 对上面容复杂、神情迟疑的赵佗说道:“他们已经察觉到了。子文,为了你我的安全和名声,委屈一下你了。” “子文”是赵佗的字,平日里嬴炎极少称呼,此刻却显得格外郑重。 赵佗略一沉吟,咬紧牙关道:“公子,此事定然是陛下被奸人所惑,这县令之位不要也罢,佗愿护送您回咸阳。” 若始皇帝並非受蒙蔽,而是铁了心要除掉自己的儿子,那他此举便是自掘坟墓。 忠义难两全,身为武將,理应以“忠”为先;但歷史上的赵佗,能迅速安定百越之地,靠的不仅是军事才能,更是一身重情重义的气节。 嬴炎摇了摇头,隨手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递给赵佗,语气坚定地否定了他的提议:“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子文,你一向以『忠』立身於大秦,我视你为友,又怎能让你背上不忠之名?” 顿了顿,继续道:“就说是赵县令得知陛下下令捉拿十九公子后,决定亲自出手擒拿,却被十九公子打晕。” 赵佗眼中满是震惊——这个理由居然都给他想好了?这么短的时间內,考虑的这么周全的吗? 嬴炎见赵佗还愣在原地,乾脆直接把那块石头塞进他手中:“我这就翻窗离开,你记得自己动手,在身上来两下,別让人看出破绽。” 说罢,他不再耽搁,转身便从窗户跃出,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当初化名“木影”行走江湖时,他也曾多次被人追杀,如今倒练出了几分底子,应对这种局面竟是得心应手。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大秦的军卒不仅权限极高,且皆披甲执兵,五六十人围剿一个目標,已是极高的规格。嬴炎自知硬拼无异於送死,只能智取。 溜了溜了。 好在这片街巷地形他比那些追兵熟悉得多,凭藉敏捷的身手,在屋顶间飞檐走壁,左衝右突,身形快如残影。也不知他是如何规划路线的,竟硬生生甩开了追兵。】 <隨著对歷史的深入了解,越发觉得秦太宗这位人物的可贵之处。他从不做损害他人名声的事,更不会做出错事后让旁人替他背锅。> <不仅如此呢,別人想主动替他担责,他反而会怀疑对方居心不良。在他看来,若用改写史书的方式掩盖自己的过错,那后人自然也会连同你的功绩一併否定。> <这里必须点名批评儒家学派。在史书主观性方面,他们的贡献可谓首屈一指。孔子虽提倡“信而好古”,却又无视周代史料中的逻辑漏洞,一味推崇周礼,开了个坏头。> <想想就来气,真心不喜欢周朝。哪怕大秦真的二世而亡只存在十几年,它的歷史意义也远超八百年的大周。凭什么周朝能与大秦相提並论?> <……等等,话题怎么又歪到这里来了?> 即便大秦真的只是二世而亡,在后世评价中,它依旧比绵延八百年的周朝更加耀眼? 虽然有些词汇並不常见,但他们大致能理解其中的意思。这段文字配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图案(句號、逗號),意外地清晰易懂。 最推崇周礼的儒家,此刻仿佛成了全天下的笑柄,还是那种被当眾揭穿、毫无尊严的那种。 但这根本不合常理啊! ——为何一个由暴君统治、就算仅存十余年的王朝,竟能超越拥有八百年国祚的周朝? 后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凭藉著人数优势在大秦成为第二大学派的儒家现如今的纠结…… 朝中无人在意。 他们在意的是十九公子的真实性格与行事风格。 敢於承担一切后果,即便是错误也绝不遮掩,相信一旦掩饰过失,便会连同功绩一起被质疑。 好事啊!他们不用担心给帝王背锅了!!! 虽然帝王犯了错肯定是有他们这些臣子的问题的,可把所有锅都甩到臣子背上算怎么回事? 十九公子果然是明主!! 史官认真记录著这一切,心中却隱隱有些悵然。 这意味著,所谓的“青史留名”对下一任君王已无法构成威慑。同时也意味著,在十九公子执政期间,恐怕很难有值得载入史册的史官事跡。 这件事,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事件中心的嬴炎被亲父和列祖盯的发毛,“怎、怎么了吗?这想法没问题吧?” “问题大了,”嬴渠梁:“君王不是完人,他必定是会有错误,但是这个错误一旦传播开来,那就是君权不稳。” 君王就是应该是无懈可击的、没有一丝错误的,否则国家就会不稳。 当然不可能是一件事就不稳,重点是如果君王没有这个概念,积少成多那就必定会出问题。 “你长那么大本君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嬴炎木著脸,眾目睽睽之下卡bug,比划:“我自己其实也不知道,但是就是感觉这话没问题。” 嬴政则是顾忌面子,在场还有不少他的臣子在。只摇摇头:“无事。” 天幕上的“嬴炎”躲开追兵,终於是到了真正的自己的地盘——四海通。 作为他母族的、被他掌握了好些时候的產业,“嬴炎”对它有绝对的掌控力。 更何况之前草药的收集少不了四海通的帮助,亏本的同时也换来了在百越的“生根发芽”。 【“主君?您怎么有时间过来了?”百越地区四海通负责人急急忙忙迎上来,奇怪於主君的狼狈,想要直接从成衣之中调过来一件先给主君换上。 “无碍,”嬴炎气息还算平稳:“你先把这些时日关於咸阳和我父皇身边的事再匯总一下给我看。”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一定有哪里是被他忽略了。 他又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最多也就是平日里隨口会叫一句“老爷子”,但这也不至於要杀他吧?!! 不至於吧?求长生都疯成这样了? 掌柜的飞快的领命,再回来的时候手中拿著一沓纸,雪白平整——朝堂专用甲类纸。 嬴炎算得上是劈手夺过的。 东巡期间朝堂上由冯去疾代理,风平浪静,倒是父皇的东巡…… 曾经父皇买过四海通麾下的咸鱼,不少。从那个卖咸鱼的地方回咸阳……然后同时下令的话,詔书差不多就是这个点到的。 时间对上了。 脑內猛然间灵光一闪——秘不发丧!有人在父皇死后秘不发丧,回咸阳掌权之后直接下令要杀他。 那个人是谁?大哥扶苏? 可有华儿和礼儿在,扶苏大哥根本不会这么做。 那就只能是另有其人……】 第80章屠睢的沉默 【烈日炎炎似火烧,传令而来的官吏高声呵斥:“屠將军!陛下下了死命!须要让公子炎死的体面,您如此拖泥带水!是要抗旨吗?!!” 屠睢一个大老粗,抱著剑小媳妇一样的缩在虎皮椅子上,嘴唇抿的笔直,囁嚅几下才瓮声瓮气的解释。 “已经派人去捉拿公子了。只是实在是这边树多水多,炎公子一往山林里躲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公子自己又是六艺齐全,赵佗那边都被直接打晕过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那些商人的缘故,这边的地形公子比他们还熟悉,想抓根本抓不著。 又不是像边境那样,风一吹就能吃满口沙子不说,还能直接对著夕阳发呆。 “那就直接放火!!把他逼出来!!” “你敢!!”屠睢瞬间怒目圆睁,喝道:“这边的树林都是连成一片的!你要是烧了!我们这边的子民怎么活!!陛下当年迁了百万黔首过来可见重视,你怎么敢干这样的事!!!” 他们累死累活的把百越人转化成大秦人,现如今这老小子要一把火烧没了??!! 他算什么东西!!!但凡不是奉陛下的指令,一般时候见到他屠睢是要行大礼的!!! 將领发火了,打仗的时候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同时眼光开始不善起来,没有动刀兵也足够慑人。 阎凡,也就是传令而来的官吏,他是赵高女婿阎乐的弟弟,为了向赵高表明態度,对十九公子的画像非常熟悉,这也是为什么他能认出展不是十九公子的原因。 阎凡被吼的下意识缩缩脖子,隨即反应过来自己可是带著甲卫过来的!! 当即指著屠睢的鼻子大骂:“三天了!!整整三天都没能在这地找到一个十九公子!他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蒸发了不成?!我看你就是不把陛下的旨意放在心上!!!” “在东海郡这么长时间!掌控力还那么低!!!这像话吗?!!” 不像话!所以屠睢绝对是故意装傻充愣的,可偏偏阎凡根本拿他没办法。 和屠睢说要奏明陛下,屠睢说他派人找了,不过是没找到人而已,他的军功还是能抵消这些的。 阎凡又不可能明摆著说始皇陛下已经死了,是二世陛下下的令。 (作者有话说:这里可以理解为胡亥虽然不是人,但是还想再畜生的面容上贴一层人皮。 这本书的设定中他的那些兄弟姐妹都是他假借秦始皇的名號杀的,公子高是自愿去死。 后来李斯被夷三族之前交代了秦始皇真正的死去时间,真相这才流出。 当然恢復记忆的主角是知道的,不过没人信——在父杀子无罪的法律前提下如果是秦始皇下令还能解释的通,但如果是胡亥下令那就真的突破道德低谷了。 属於非常不可置信的那种。) 阎凡无能狂怒,屠睢挥退那些眼神威胁的下属,一副受气包的模样继续缩著。 怎么看都像是阎凡压迫人。】 <哈哈哈哈,屠將军真是好演技,怪不得后来连忽悠带诈骗“说服”了王离和蒙远这两位军二代。> <屠睢:客气客气,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难道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屠睢面对的可是“秦始皇”啊,他怎么就毫不犹豫的选择帮助无权无势的少年太宗了呢?不是说秦始皇在那个时候在大秦上下的心中威望很高吗?> <人性是极其复杂的,更何况屠睢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不相帮而已……> 天幕下的屠睢:“……” 汗如雨下了家人们。 真的,天幕我很高兴你愿意给我在下一任帝王面前表现的机会,但你能不能考虑一下现在的帝王还在上面待著? 要我死不至於这么明显吧?!! 嬴政木著脸不知道说什么。 说什么?他心腹大將之一的屠睢仅仅五年就直接被“十九”给收服了? 小十九也太……邪门了吧? 邪门的小十九光明正大的用扇子挡住了父亲投过来的目光,尬笑道:“父皇,您別用这种眼神看著我,儿臣会害羞的。” 嬴政(有滤镜版):果然还是小孩。 …… 蒙家—— 蒙远?姓蒙? 蒙毅在始皇陛下身边侍、卫,蒙恬在上郡许久未归咸阳。蒙家只有一些女眷和孩子。 家中唯一一个叫蒙远的…… 有一位侍女弱弱的抬起手引起了眾人的注意:“那、那个,那个蒙远好像有一点死了。” 蒙恬的一位庶子,今年十六,前些时候和狐朋狗友一起比赛射箭,结果自己从马上摔下来,到现在还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呢。 这样的事蒙家的主母有印象,不过根本不清楚蒙远的伤势进度。 “!!!” 作为蒙家除了蒙恬蒙毅两兄弟之外唯一一位在天幕上露了名字的人,何止是宝贵二字可以形容的? 蒙恬的夫人乃是大秦宗室的一位宗室女,本人是个温柔大度的性子,此时眼珠子一转就直接让人赶紧多找些医师过来给蒙远瞧瞧。 躺在榻上伸著脖子往外看的蒙远狂喜:天幕!!你就是我蒙某人的再造父母!!! 天幕並没有一直对准屠睢,镜头一转,转到了阎凡那边。 【阎凡被气得回了房间嗷嗷叫,砸了半天才砸完。“混帐!混帐!!!” 当即就有幕僚眼珠子一转就来了主意:“不如我们就將错就错,就说是当时杀的那个庶民就是十九公子。也好和陛下交差啊。” 阎凡一翻白眼:“你当陛下傻吗?万一东海郡的人出去乱说怎么办?!!” 幕僚丝毫不慌:“那有什么?东海郡通往外面的路极少,只要我们把他们往外面的消息给切断……” 引诱道:“正好,这东海郡就是一个拖累,自从打下来到现在只入不出,把这笔钱省下来岂不妙哉?” 阎凡眼中瞬间闪过贪婪。 “好主意啊……” 当夜,幕僚回去抱著金银珠宝喜滋滋的:“你的提议不错,以后乃公会照拂你的,放心。” 对面的人躬身諂媚的笑:“能为大老爷解围……”衣袖间明黄色的五角星若隱若现:“是小人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第81章白日惊雷 <那五星……如果我没看错,那是秦太宗的四海通的標识之一吧?> <是的,那是臥底。秦太宗非常喜欢这种明黄色的五星,再加上喜欢穿一身红衣……话说太宗陛下年轻的时候怪喜庆的。> <喜庆怎么了?知足吧,秦始皇死后,太宗除了参加婚宴之类的大喜事,再没有穿过红衣。> <那咋了?要想俏一身孝,校服(不是)孝服太宗也很迷人。> <鑑定完毕,是色鬼,叉出去!!> 上面的嘰里咕嚕的热火朝天,嬴炎则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弯起眉眼笑的像是个小狐狸。 把嬴政都看乐了:“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了?高兴成这样?” 上面的人在给十九“哭丧”呢,结果十九丝毫不受影响。 “高兴啊,”嬴炎真诚道:“天幕上的那个『父皇』也信任『我』呢~” 四海通作为“他”主领的商会,多数都是由养济院出来的人担任领导层。分散在大秦各地成为士、农、工、商。 胡亥把咸阳城中的养济院摧毁的话,只会引起眾怒(单指从养济院出来的人们)。 最后,为什么继承大秦黑冰台的胡亥对四海通一无所知呢?那就只有可能是作为帝王的始皇帝为“他”扫清了障碍。 那个秦始皇一开始就发觉到了不对劲?然后把“他”作为大秦的后路? 嬴炎思索著,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愈发吸引人。被看著的嬴政不由的冒出点疑惑来,发出灵魂拷问:“你小子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自古以来孩子往往都是对著母亲表达依恋和“爱意”,不会对著父亲说“我爱你,阿父”之类的话大抵就是这个原因。 嬴炎:“……” 啊? 嬴炎:“没有,我喜欢女的,”见父亲似乎还在怀疑,他指天发誓:“如若我好男色,那就天打五雷轰!” 好巧不巧,天公不作美,这时候一道惊雷划过,轰隆一声。 嬴政抬头看了看天,目露怀疑。这確实也不怪他怀疑,白日惊雷,著实不多见。 嬴炎有些牙疼的磨了磨牙。 艹!老天爷你玩儿我!! 老天爷不语,又来了几个闷雷。 应景一样,天幕上的“嬴炎”成功躲过了追杀之后直奔咸阳,也下雨打雷了——他需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路途中先把张行之扒拉出来问问已经安排后续很合理吧? 【越过长沙郡,嬴炎直奔江陵四海通中心,那里距离咸阳和南海的距离都比较近,很方便消息传递。 张行之正在愁的直抓头髮,屋檐下淅淅沥沥的雨都没有洗清他心中的烦躁。 ——嬴元和柴夫人不知所踪;大秦咸阳城那边公子公主都死绝了、养济院被摧毁;发消息给主君也到现在还没有回信…… 现如今公子麾下势力只有他加上北边的柴沪二人能主事。 倒霉催的!!! 柴沪和韩信传来了公子扶苏自刎而亡、蒙恬蒙毅二位蒙將军被监禁的消息。不管这个“自刎”是自愿还是被自愿……之前也有一道旨意送往南海郡,主君只怕是凶多吉少。 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保存养济院和四海通的有生力量、然后找主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结果刚刚做好打算,他主君就挟著春雨翻墙而入,溅了他一身。 张行之抹了把脸,先是惊喜,然后是无奈:“主君,其实您可以走门的。” “呸呸呸!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嬴炎对这个院子很熟悉,来不及说其他的直奔主臥洗漱去了。 有条件的前提之下,他还是更喜欢把自己搞乾净一点。一路赶到这里都没怎么休息,雨下的他整个人都快餿了。 洗漱完神清气爽的出来,张行之也把情绪消化完了,而且还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把他更新到的消息递了过去。 他道:“陛下离世,十八公子胡亥上位,其他公子公主都被……虐杀,长公子扶苏自刎而亡。除此之外,嬴元和夫人都不知所踪。” 嬴炎脑袋都空白了一下:“啊?” 早知道事情这么紧急,他就不洗漱了。捏了捏眉心,嬴炎沉默半晌,茫然:“他们都不在了?公子和公主?你確定你没说错?” 至亲离世,第一时间感觉到的不会是悲痛,而是不真实的茫然。 张行之父亲战死、母亲殉情,至亲早就在他不知事的时候死绝了,所以他不太能真正共情主君,但这也不妨碍他理解。 “主君……,节哀。不过嬴元是和夫人一起失踪的,想必夫人不会出事,您可以稍稍宽心。” “宽心不了,”嬴炎深吸一口气:“早知如此,还不如养蛊培养……,至少不会死那么多……”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张行之都听不到了。 张行之没说话,小心翼翼的问:“那主君打算……” 嬴炎:“四海通的掌舵人是木影,而十九公子,被赐死了。等到消息传回咸阳之后……,本公子要回去祭拜他们。” 最多不过一个月。 哪怕仍然有危险,他也还是要去,他的兄弟姊妹们都在,云浮阿姐、九九阿兄……还有他们好多人。 想也知道不会被认真安葬。 死后安寧,向来都是顶顶重要的事。 “在这之前,”嬴炎目光看向北方:“北上去找蒙恬蒙毅。”】 <感觉就算是“公子炎”已死的消息传回去也还是不靠谱,太危险了。太宗没必要为了一群死人来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吧?> <你看看秦始皇那个秦始皇陵,就知道当时的人对死后安寧有多看重了……从这个方面来说,也正常。> <孝公在旁边著急的都快返祖了,理解什么理解?> 天幕上快要返祖的嬴渠梁目露凶光,阴阳怪气:“你不是说什么兄弟姊妹啊、威信啊、法度啊之类的吗?怎么转头要为了这么一群尸体以身犯险?” 如果是为了活著的人以身犯险也就罢了,为了一群尸体?疯了不成? 这小崽子之前果然是忽悠他的!! 嬴炎:“……” 俗话说自己最了解自己。回咸阳嘛,必然是经过综合考量的。 第82章你是何人?/你祖宗 【其他原因……重新审视朝堂格局,了解养济院的中心运作情况…… 好吧,他自己也编不出个所以然来。 为什么啊!!! 虽然嬴炎的兄弟姊妹们非常感动——以公子高为首的几位年长兄长,以及几位在殿上见过世面的公主,都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们那份发自內心的感动甚至让嬴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而,嬴炎本人却始终无法理解这种情绪。 但不理解归不理解,这並不妨碍他挺起胸膛、义正词严地站出来。 “我们乃是亲兄弟!”嬴炎语气坚定,目光如炬,“之前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建立在你们真的犯了错的前提之下;可若你们无错却遭祸事,那作为弟弟的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为你们討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眾人皆动容,公子与公主们纷纷热泪盈眶:別问,问就是被这份真挚所打动! 嬴渠梁:“?” 虽然心中隱隱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你个小崽子別想用这话岔开话题!!!你的那几个兄弟姐妹加起来都没你重要!!! 嬴政:“……” 他似乎终於明白了为何其他子女会对这个十九弟如此信服。那一句句掷地有声的话语,谁听了能不动容? 天幕之上,画面缓缓展开—— 【北上前往上郡的途中,嬴炎的状態愈发不对劲,看得嬴渠梁心惊胆战。 这一代大秦直系血脉中,如今只剩下嬴炎与胡亥两人。而胡亥显然不是能够撑起大秦未来的那个人,最终担子恐怕还是要落在小炎子肩上。这个时候,他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列祖列宗焦急得几乎原地转圈,可惜他们只是魂魄之体,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著这位年轻皇子换上粗布麻衣,神情愈发沉默寡言。 嬴渠梁更喜欢那个平日里桀驁不驯、锋芒毕露的嬴炎。他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找到合適的安慰方式。 最后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话来:“你阿父的陵寢正好就在不远处,要不你过去瞧瞧?” 嬴炎抬起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走。”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嬴炎最终站在了那座恢宏壮丽的秦始皇陵前。 夜色沉沉,星河璀璨,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他一人。护卫与侍从们警惕地四下张望,不敢有丝毫鬆懈。 条件有限,嬴炎便隨手在地上挖了个坑,草草地在纸上画了些铜钱图案,又写下了当前大秦的局势,隨后一把火点燃,算是给父皇烧了纸。 嬴渠梁嘴角一抽。 铜钱也就罢了,你把你阿父现在的大秦现状直接烧给他看,这不是等於告诉他你爹的心肠比石头还硬吗?! 三炷香插进土中,嬴炎盘腿坐下,盯著那裊裊升起的青烟出神。 “父皇啊父皇,我原以为您生下那么多子嗣,是为了像养蛊一样培养继承人,最后活下来的才是真正的帝王……可后来我才察觉,您並无此意……” 他轻笑一声,声音低沉:“还不如乾脆一点,至少死的人不会像现在这么多。” 作为一个天生理智远胜情感的政治天才,嬴炎深知自己的父亲不可能不明白“养蛊式培养”的好处。 可他为何没有选择这条路? 用其他儿子的性命,去磨礪最终的继承者…… 三炷香燃尽,青烟繚绕,在空气中缓缓升腾,竟隱约幻化出一道模糊的身影——只有嬴渠梁能看到,那是秦始皇。 嬴渠梁:见鬼了!!! 秦始皇死后第一次睁开眼,手中还握著嬴炎刚刚烧过去的那封信,和嬴渠梁对视著。 他立刻警觉地质问:“你是何人!!!为何跟著吾儿十九!!!” 眼前之人明显不是凡人,身形虚幻,竟然能跟在自己儿子身边这么久,会不会对十九造成什么影响? 嬴渠梁淡定回应:“你祖宗。” 秦始皇:“荒唐!!!”】 <啊?这是什么剧情展开?秦始皇见亲祖宗?讲道理,孝公一直跟著的设定我都接受了,跟著太宗的魂魄不会要再加一个秦始皇吧?> <不、不至於吧?> <这事儿要是真的,秦始皇死后还能以魂魄的方式停留在大秦,而且只有太宗一个人能看到听到……那这大秦的继承人好像都不用选了。(哭笑)> <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延寿了四五十年。我记得柴家的人都挺长寿的……秦太宗沾了他阿母的福活到了七十二岁来著。六十八岁的时候实在扛不住了才退位的。> <这母子俩一个活到七十四,一个活到七十二,你別说还挺有默契的。> <柴敬死后不过四十年,被孙子秦明帝追尊为始皇后。那样秦始皇、始皇后、秦太宗就是真正宗法制度上承认的一家三口……拉低一家三口平均寿命的始皇陛下,您有什么获奖感言吗?> 拉低一家三口平均寿命的秦始皇嬴政:“……” 没有!闭嘴!都怪那群方士!和朕有什么关係?!!! 嬴炎轻轻展开扇子遮住嘴,嬴渠梁会意飘了过来。 嬴炎低声问道:“列祖,您之前也能看到这些鬼魂吗?” 嬴渠梁毫不犹豫地摇头:“从未有过。估计是你爹比较特殊。而且你再看看,天幕上的那个你根本看不到除了我以外的其他鬼魂。” 其实他自己也没见过除自己外的其他鬼魂。想想还挺新奇的,回头等政这个来孙死了,他也去体验一下那种感觉。 嬴渠梁眼中闪过跃跃欲试的光芒。 或多或少想到什么的嬴炎:“……” 感觉他父皇应该自己一个人应该应付的来。他就不必事先提醒了吧? 宗正眼中流光溢彩:“公子!当真如此?你可以瞧见死去人的鬼魂,並不是只局限於孝公?” 他们之前看天幕的意思还以为是只能看见孝公呢,早说还能看到其他的啊!! 嬴炎微微一笑,指了指天:“天机不可泄露。”你自己想被雷劈死也就罢了,不要连累我也被雷劈!! 宗正想起之前的雷光,瞬间会意的闭上了嘴。不过看样子还是很激动。 第83章父子对面不相见 看得出来,宗正真的很想问问他见没见过其他的一些祖宗。但是又忌惮雷电。 整个人都快被內心的纠结拧成了麻,一会儿往前探身,一会儿又缩回去,像是在跟自己的灵魂做斗爭。 嬴炎则完全无视他的小动作,哪怕宗正真的把自己扭成了一团乱麻,他也绝不会开口解释半句。 笑话!老天爷的雷霆还悬在头上呢,谁敢在这种时候多嘴?一个不小心,怕不是要魂飞魄散。 天幕之上光影浮动,画面一转—— 【嬴渠梁被一声“荒唐”一震,眯起眼睛一脸嫌弃地说道:“你死都死了,见到祖宗很奇怪吗?我能对自己子孙后代做什么不利的事儿?” 他一直跟著嬴炎的视角看大秦,从上至下、从里到外,把整个帝国的现状都看了个遍。一时间还真哪里生出什么好感。 秦始皇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枉你还是一统天下的君王,这你都不懂!”嬴渠梁毫不客气地训斥了一句。 秦始皇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信了三分。他已经死了,这是他清楚的事实。死后以鬼魂之態见到祖先,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皱眉问道:“……那你有什么证明自己是朕先祖?” 嬴渠梁挺起胸膛,语气坚定而骄傲:“本君名渠梁,是尔的天祖,本君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自己感受。” 他以这个孩子为他的后人为傲。 魂魄之间的感应是最为敏锐的,尤其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之间。早在秦始皇刚刚现身时,嬴渠梁就已经察觉到了那份熟悉的气息。 秦始皇终究还是低头行礼,低声唤道:“天祖。”他对歷代先君始终怀有敬意,哪怕是在阴间重逢,这份尊重也未曾改变。 嬴渠梁满意地点点头。 秦始皇忍不住开口:“……天祖一直以来都跟著十九吗?” 嬴渠梁反问:“要不然呢?” 秦始皇微微頷首,心中恍然:难怪十九会做出那些远超年龄的举动,原来背后竟有天祖护佑。 他又问:“那天祖可知,十九烧给朕……我的东西,是真是假?李斯与胡亥果真如此荒唐?!!” 嬴渠梁摸了摸脑门儿,一脸真诚的提问:“你没看到你那些儿子女儿的魂魄?不应该啊,他们不都应该和你一家团聚了才对。” 秦始皇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没看见,刚有意识就见到你们了,而且我感觉时间有限。” 嬴渠梁“哦”了一声,对於这些鬼怪之事其实也並不十分了解。就算自己就是鬼也不是很了解。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切地说:“那你快想想办法吧,你那个十八子当上皇帝了,小炎子正被他追杀呢。赶明儿估计要造反。” 他看著嬴炎长大,比谁都清楚这孩子的性格——不是一个甘於屈居人下的人。被自己父皇压制也就罢了,那胡亥算什么东西? 他认真地提议:“要不……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快一点让孩子攻破咸阳城?” 秦始皇:“……” 对面没有回应他的建议,嬴渠梁急得直跺脚:“你这孩子怎么还犹豫上了?胡亥那小子在咸阳宫里胡作非为,把朝堂搅得乌烟瘴气,再拖下去大秦就要亡了!” “不是。”秦始皇终於开口,“我在思考。”】 <好的,陛下,你在烧烤。> <哈哈哈哈,秦始皇:真的假的?朕造大秦的反?> <秦始皇造大秦的反,6> <这其实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认真思索)> 【嬴渠梁和其他魂魄(指秦始皇)之间的交流是鬼魂层面的,嬴炎一无所知。这也是他为什么始终没有什么行动的原因。 只是驀然感觉到一阵风迎面吹拂而过,眼前的火焰被风捲起,星星点点的散开。 他反应了一下,起身、眺望远处的驪山秦始皇陵,四顾左右,喊:“父皇?是你来了吗?” 秦始皇半透明的身体一滯,连和天祖交流的欲望都没有了。虚浮在嬴炎三步开外,嘆气:“是朕,”然后喃喃道:“许久不见,人倒是显得呆了不少。” 这是除了扶苏之外,第二位他寄予厚望的孩子。但凡再早出生五年……但凡再早出生五年…… (ps吐槽:你但凡再多活五年呢?) 嬴渠梁吐槽:“可不就是呆吗?他小名就叫呆呆。” “呆呆?”秦始皇忍不住笑出来:“谁起的这个名?”起的莫名有水准。 两位大秦君王在那里蛐蛐嬴炎,嬴炎和他的隨从则是眼睛紧紧盯著那已经形成小型捲风的火焰——並不大,一只手就能够挥散,只是足够奇特。 虽然规模有些寒磣,但他们现如今勉强算得上是在祭拜秦始皇啊!!! “主、主君?” 这是和韩信同一班级出来的,名叫张术,一直跟在张行之身边,现如今被调遣来了这边当护卫。 把主君护在身后,张术心里暗骂自己大意了,居然没有准备黑狗血童子尿之类的。 这来的要是始皇陛下还好,那万一来的不是始皇陛下,而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那不炸了吗?!!】 <明明父子俩就站在对方的面前,可偏偏就是不能相见。靠!!安详闭眼.jpg> <单论这方面的话不喜欢秦始皇,他连儿子的小名的都不知道!(震声且无理取闹)>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孩子多,而且秦太宗本人也不见得乐意让“呆呆”这个名字人尽皆知。> 谢谢,天下人不但知道了,还在上一次的基础上加强了二次记忆,估摸著史书上也能有这个名字的一席之地。 嬴炎觉得自己可以安详一会儿了。 (柴敬不服:呆呆怎么了?!!呆呆这名字多可爱啊!!!) 第84章造势 不过外面倒也没有像嬴炎想的那样。 大秦黔首还是很淳朴的,並且默契的想要为自家孩子起一个和这位相似的小名。 之前天幕一说秦太宗有一个小名叫“呆呆”之后转头就给自己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起名叫“傻傻”的黔首感觉领了先其他人一大步。 自己可真他老母的聪明!! …… 刘季犹豫片刻,转头看向妻子吕雉,试探性地说道:“要不……我们给孩子起个小名,就叫……” 话还没说完,吕雉一个凌厉的眼神甩了过来,嚇得他赶紧咽下了嘴边那句“憨憨”,脑子一转,灵机一动:“叫『涂涂』吧!!难得糊涂的那个『涂』。感觉好像差不多。” 他们的长子刘盈才刚刚满一岁,因为年纪实在太小,经不起舟车劳顿,只能留在沛县由父亲刘太公照看。 等孩子再长大些,能经得起舟车劳顿后自然就会接过来。 刘季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只是把孩子丟给他老爹养著而已,又不是直接把他丟了。 再说,说不定这小名真有什么玄机呢?那边叫“呆呆”的当了皇帝,这边叫“呆呆”的李家第三代也活得好好的,甚至还在青史上留了名。 吕雉虽未多言,但也默认了此事。万一这小名真有什么神秘力量庇佑呢?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时,他们五岁的女儿刘元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满脸期待地仰头看著父母:“那我呢?那我呢?阿父阿母!我有没有小名?” 刘季一看是自己大女儿,顿时笑开了,一把將她抱起来,乐呵呵地说:“当然有啦!你可是我们的宝贝淑女。既然你弟弟叫『涂涂』,那你就是——『糊糊』!糊涂糊涂,难得糊涂嘛!” 天幕—— 【嬴炎视左右,总算是不远处找到了不知道在讲什么,嘴里发出:“****”的嬴渠梁。 没听懂也听不懂。 话说你能不能从鬼语翻译成人话?他嬴炎!不配听吗? 嬴渠梁向著他点点头,確认了这就是来魂就是秦始皇,嬴炎这才放鬆下来。 说实在的,这些神仙鬼怪之类的存在,对聪明人著实不友好——根本找不到他出现和消失的规律。 就像是嬴渠梁莫名其妙就出现了一样。 嬴渠梁衝著他点点头,確认了这位的確是秦始皇嬴政的来魂,这才放鬆下来。 眼神中闪过几分挣扎,低声道:“父皇,胡亥杀害兄弟姊妹、文武大臣,大秦上下本就不稳。如今火上浇油……若是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孩儿便会当一次逆贼……若您愿意助我,便请將这乱世之火熄灭如何?” 秦始皇左看看右看看对著自己半透明手沉默了三息,选择向天祖求助:“天祖,这火怎么熄灭?” “那你可算问对鬼了,”嬴渠梁自信的微微一笑,语气篤定道:“不知道。” 秦始皇:“……” 那你自信什么?朕问你自信什么?! 张术听著主君说话,眼睛死死盯著那火眨也不眨,一点反应也没有!!一咬牙拧开水袋,全部给泼了上去。 “公子!”他大声喊道,“这世间哪里有什么神鬼?!人死了就是死了!事在人为!若是天下战乱四起,生灵涂炭,就算是先帝再生阻止,您真的能够坐视不管吗?!” 世间无神鬼;事在人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都是养济院的思想!! 这本身就是公子教他们的思想!! 他单膝跪下,目光虔诚而疯狂:“主君!您就是人皇!!他们皆求成为天子!!可天地不仁虐万物为芻狗!!您是人皇!!天生的人皇!!什么老天爷的儿子!!您当率领人族!与天地同齐!!” 其他人也是齐齐默契是单膝跪下:“与天同齐!!与天同齐!!!” 秦始皇:“……” 怎么说呢,还挺热血。如果燃的不是他的江山那就更好了。 嬴渠梁乐的直鼓掌,丝毫没有作为曾经秦君的自觉,喝彩道:“好——!!” 秦始皇木然看向他,嬴渠梁一脸理所应当:“本君养大的,怎么?不配当你的继承人?!!” 此时,火焰飘飘燃起,瀟瀟洒洒转了一圈,又死了个彻底。 下面留有一字——允。 张术立刻凑过去,不顾余温未散,扒开灰烬:“主君您瞧!先帝允了!!”】 <张术这个人真的,感觉是有点气运在身上的。眾所周知,总有一些人是凭藉著运气在史书上留名的。> <这话感觉像是秦太宗教他说的,为了给周围的人树立信心?> <这时候就开始起势了……,就像是刘邦斩白帝一样。(思索)> 嬴政略一思考就大抵相信了后世的人说的是真的——十九就是为了造势,还是借著他的余威造势。 天幕又提到那个刘邦了,嬴政愈发烦躁。话说那个叫刘邦人到底死哪儿去了?!黑冰台最近开始吃乾饭了??? 他臭著一张脸询问追查此人的进度,黑冰台负责人尷尬道:“寻不到,陛下。” 就一个名字,他叫刘邦,这怎么找?大群那么多人撞脸的都有不少,更別说撞名字了。 嬴政:一群废物点心!! 天幕—— 【“人皇?”秦始皇负手而立,像是在问嬴渠梁,又像是在问自己:“朕可为人皇否?” 嬴渠梁:“……” 你是不是人皇都和本君没关係,反正本君又不可能是人皇!! 他打击道:“人皇者,自当以人为先、多数人为先。你我造成这『天下苦秦久已』的局面,如何当得起『人皇』二字?” 他是开创者,秦始皇的执行且登峰造极者,如今的局面,可不就是他和秦始皇共同造成的? 秦始皇:“……那十九能否担得起『人皇』二字?能活下来就好了。” 他的其他子女俱亡矣,胡亥怎么可能会放过唯一一个逃出在外的十九?大秦容不下十九,其他六国余孽会对这位流著他血脉的十九有什么好脸色?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担得起人皇二字的问题了,而是这孩子能不能好好活下来的问题。 造反者,十有九败。 嬴渠梁:“对啊!为了让你儿子能够活下来,你自己別断子绝孙。你还不快想办法帮小炎子造反成功??!!”】 (ps: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十二点准时更新。) 第85章恢復记忆(1) 【秦始皇有六个点要说:“……” 不是!你为什么对造反这么热衷!!! 这一点的具体原因秦始皇不得而知,最后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或者是认为天祖说的对,他捋了捋鬍鬚,陷入回忆: “我曾將一枚和田玉佩一分为二赐予蒙家兄弟,那玉通体碧绿,上有虎纹,此事鲜为人知……” “原来如此,好事啊!”嬴渠梁眼睛一亮,兴奋地拍了下大腿,“小炎子可以爭取到那边的三十万大军了!本君这就和小炎子说!” 说著就要飘向嬴炎。 秦始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等等!您可以和他直接交流???” 为什么他不行!!是他不配吗??!! “当然可以,”嬴渠梁理所应当地转身,“本君之前不是说过这孩子是本君教出来的吗?我们之间有特殊的感应。” 只是嬴渠梁试图和嬴炎交流时,只获得了嬴炎茫然的表情——他听不懂!! 坏了!! 嬴渠梁心里暗骂一声,急得直跺脚:“交流不了的?什么情况??!!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秦始皇抱著双臂,幸灾乐祸地挑眉:“得了,感情咱们两个是半斤八两。” “谁跟你半斤八两?!!”嬴渠梁气得鬍子都翘起来了,“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突然出现......” “那个......”一道清润如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著几分迟疑,“两位秦君......” 刚刚有些剑拔弩张趋势的两只鬼同时一滯,默契地心念一动,腰间佩剑瞬间出鞘,寒光闪烁:“你是谁?” 来者一袭白衣胜雪,华发如霜,面容却年轻俊逸得不似凡人。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菱形的瞳孔,仿佛蕴含著万千星辰。周身縈绕著淡淡的彼岸香,整个人如同从水墨画中走出。 青年人恭敬地行了一个不算標准的大秦同辈礼节,衣袖间有流光溢彩:“吾乃忘川使君,特此前来引渡始皇陛下归隱忘川。” 秦始皇眯起眼睛,剑尖纹丝不动:“忘川便是地府?” 使君歪了歪头,发间银饰叮咚作响:“忘川乃是地府的组成之一,人族受天地气运庇护,故而创忘川之地,允大气运者不受轮迴之苦。” 嬴渠梁迫不及待地飘上前,剑都忘了收:“那本君呢?本君为什么没有入忘川,而是在小炎子身边离不开?” 他其实一直对自己还能在人间游荡怀有疑虑,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还能在这里陪著这孩子多久? 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从蹣跚学步到独当一面,如何能像从前那般洒脱放手?】 <靠靠靠!!这个忘川使者是个什么玩意??!!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好像发现了华点——这是不是意味著歷史上那些大人物都在这里面?> <那丰裕侯和长平侯也在?始皇陛下能早点享天伦之乐咯~> <上面的滚——!!陛下明明是要去收服那些名臣良將的!!> <名臣良將?白起是不是?!> <使君好帅!这顏值我可以!!> 忘川?大气运者不受轮迴之苦?不清楚不了解不知道,但总觉得很高级的样子。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得入忘川!”嬴政左右齐齐恭贺,出了奇的默契。 忘川使君,可想而知乃是神鬼,能够得到使君的亲自引渡,可见陛下是真正的承接天命。 嬴政唇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抬手:“眾卿平身。” …… “大气运者……”张良喃喃自语:“承大气运者。那我算什么?韩国算什么?” 没有人能对自己国家的灭亡无动於衷,更何况还是深受君恩的张家后人。如果韩国没有灭亡,那他理所应当就会是丞相。 保护他的壮士忧心忡忡,担心这看样子非常脆皮的先生的心理承受能力:“先生要保重自己,才能图谋大事。” 张良深吸一口气直起腰,眼神坚定:“你说的对。” 万事有得必有失,想想能够从天幕上得到什么好处和有利价值才是正解。 天幕—— 【秦始皇目光凌厉地打量著这位忘川使君,似乎在评估其话语的真实性。 忘川使君微微一笑,回道:“孝公,这世间一切皆逃不过一个因果,您欠那些人一个因,自然需要由您自己完成这个果。” 话说的漂亮,不过“那些人”是谁那是只字不提。 “现如今,陛下,请隨我来。” 忘川使君侧身,露出身后的门,笑著补充道:“陛下,容在下提醒您一句,您若是不走,对您的这位身怀紫薇星命格的后人可没有半分好处。” 秦始皇皱眉——许久没有被这般“威胁”了:“是吗?可朕在他身侧想办法和他沟通,十九的好处更多?” 使君:“……”自信的可怕。 他抿唇,道:“二位,请看。” 他一挥手,一道只有两道魂魄才能看见的屏幕凭空出现。其中—— 热烈的红色在阳光下迎风飘扬;丰满的穀子压弯了穗,所有的汗水都有意义;一道道小小的身影端坐著,脆生生的读著“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智则国智”; 再往其中,无数医者白衣如雪、温柔坚定;无数执法立法者神采飞扬、公正廉洁;无数军人整齐划一、鏗鏘有力; 穿越无数梦中大同世界才能见得到的场景,一张脸驀然出现在屏幕里——是嬴炎。一模一样。 少年人一头利落的短髮,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不满的扯著领口和旁边的人抱怨:“这西装穿著也太让人难受了,能不能换一个?” 对面的人脸色一变:“祖宗!是你说让我隨便准备衣服的,这西装可是专门给你剪裁出来的定製款!!” 叫时舟的“嘖”了一声,不满的別过脸去。 对面人哄道:“好啦好啦,回头兄弟请客请你去看秦始皇陵,再送你一个战国时期的古董,怎么样?救救场子吧!这次竞標真的对我家很重要!!” 二人越走越远。 秦始皇问:“什么意思?” 使君:“如您所见,您十九子的魂魄不全,这时舟就是散出去的魂魄而出,现如今恰好身处两千多年后。二者合二为一才能保证嬴炎能够活著,毕竟如果他真的成为帝王了,魂魄不稳的话很容易暴毙而亡。” “所以?和朕想继续留在这有什么关係?” “陛下您是大气运者,只要还在这边,时舟便无法完全过来……那么您预计很快就可以和您所有子嗣在地府相聚了。” 秦始皇:“……” 嬴渠梁突然插话:“使君,你那个门能不能再开一下?”好像是那个通往忘川的门。 秦始皇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使君前脚刚开,后脚嬴渠梁就直接趁著他不注意一个起跳把人踹了进去。 “磨磨唧唧害我乖孙。”】 <额……嗯……> ——关於恢復记忆—— 可以理解为秦始皇气运太强,活著的时候挡著小炎子接收信號了。 死了被引渡入忘川之后,小炎子这才恢復了现代人的所有记忆。(天幕下的小炎子不会这样,我在找合適的时间节点。) 关於忘川的话……只会出现这一次,计划是番外可能会有一些小炎子(原本的那一个)在地府遇见秦始皇的剧情。 丰裕侯和长平侯是后面会在天幕出场的角色。 第86章恢復记忆(2) <原来是这样子的吗?(感觉自己学废了,恍然大悟.jpg)这个穿越题材就这么水灵灵的加进去了?> <孝公老当益壮啊!(鼓掌)> <和自己所有的子嗣在地府相聚,这是什么地府笑话?> 天下万民哄一声全都炸开了锅。 离魂其实很好理解,就是魂魄离体而已,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十九公子离体的另一个魂魄生活的地方,两千多年后。 ——大同世界!!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他们看到了,他们全都看到了。 那被红旗庇佑下的盛世大同。 有人迟疑:“莫……莫不是只看到了那个世界的贵族老爷们?” “放屁!” 立刻有人红著眼睛反驳,又哭又笑,状若疯癲,“你没看见那些做工的、种地的、街边小贩脸上的光?那是饿肚子的人能有的吗?是奴隶能有的吗? 有人边哭边笑:“天下大同!天下大同啊!先祖!您看到了吗?天下大同真的有可能实现!!” 有人期待:“生活在大同世界中的人……当然会像让他生活的地方和记忆里的靠拢。” 然后他超小声:“……秦始皇还能在八年后死吗?就当是为了我们老秦人……” …… 臣子们:“……” 臣子们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表情僵硬。救命!!救命啊!!这是什么极限二选一??!! 嬴炎:“……” 就……挺好。 大秦的传承向来是前者死了后者再上位,居然还意外的贴心? 不过话说、时舟? 这是……另一个他? “不对!”嬴渠梁敏锐地察觉到了关键之处,语气中带著一丝不满:“为什么本君就在你身边,却丝毫不影响那个『时舟』过来?难道本君的气运已经弱到这种地步了吗?” 嬴炎沉默以对:“……” 天幕之上—— 【几乎是秦始皇被踹进门的那一瞬间,嬴炎眉头微皱,脑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烈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强行入侵他的意识。 “呃……什……么……情……”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瞥,是心腹张术那张因极度惊骇而扭曲放大的脸,以及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主君——!!” (作者有话说:別慌!!你主君正在紧急更新系统,马上回来!) 嬴渠梁看著地上躺得板板正正、神情安详(?)宛如睡著的嬴炎,“这样就算可以了吧?” 使君沉默了片刻,肩膀似乎可疑地抖动了一下:“……嗯,成了。”】 <喂!!醒醒!!醒醒!!哪里不让睡觉!!> <哈哈哈!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我赶明儿要去秦始皇陵来著……放心!没有別的意思,就是纯炫耀。> <这年头,空出时间出去玩確实是值得炫耀。嗯,那就诅咒你:今天吃泡麵必没有调料包、吃饭必吃到预製菜、上厕所必没带纸吧!(慈祥微笑)> <嘶——好恶毒的诅咒!不过我喜欢!点讚!> 从刚刚开始一点动静也没有的嬴政平静的表情上终於是出现了一丝裂痕。 嬴政瞳孔地震。 秦始皇陵?他不就是大秦的始皇帝吗?!不是吧!!你们对朕的陵寢做了什么?! 在他已知自己的所有后人都加起来都比不上他一座秦始皇陵的情况下,他依旧坚持不缩减驪山帝陵的规模,不就是为了死后能够安稳长眠? 现在??你说你要去秦始皇陵??那是朕的陵寢,岂是隨便可以出入的地方?? 你给朕展开说说!! 这年头,动了別人的陵墓那就是道德败坏,哪怕你是有理的那一方也是稳稳的遗臭万年。 比如伍子胥。 蒙毅怒髮衝冠,主辱臣死啊!可又无可奈何,他能跨越几千年去砍人吗? 显然是不能的。 嬴炎也脸上僵硬了许多。 他的后人这么废物?连自己祖宗的陵墓都保不住??? 可偏偏上面还在继续火上浇油。 <只能说不愧是我迷人的老祖宗,死了这么久都能给我们留下几百年的工作进度。强!> <话说秦始皇陵的挖掘还要多久?五百年吧?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下面的人笑容苦涩。 你们是有工作岗位了,我们可就要十八年又是一条好汉了。 果然,嬴政问责了:“朕的陵墓负责人何在?” 章邯直接给跪了——他是驪山陵墓的主要负责人之一,至於另外一个?是那个侥倖捡回一条命但是现如今开始只能坐轮椅的。 “下臣知罪!!请求陛下降罚!!” 嬴政目光如刀,迁怒道:“没有选好地址,確实是有罪。” 后世之人还有几百年才能挖掘出来,怎么说也不能迁怒它的质量,那就只能迁怒选址了!! 第87章谁贏谁正统 嬴炎默默的降低自己的存在。虽然吧,他是想招揽章邯,可这时候著实没有必要去招惹冒著火气的父皇。 他陵墓都被人掘了,就让让他唄。 嬴渠梁嘀嘀咕咕,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谁让他造那么大的?这下被人惦记了吧?”他当时倒也不是不想造那么大的,主要不是国力有限嘛~ 这件事情最后一再往驪山皇陵当中加n多致死机关为结束。 嬴炎眉心直跳——有没有搞错?!这未来都是他要背的锅啊!!! “父——”话到嘴边刚出一半,嬴政一个眼刀甩过来。 秦始皇陵,除了满足秦皇的欲望之外,更重要的是消耗民力。天幕之前曾经问过一句:君王是子民的敌人吗? (似乎、好像还是未来的他起的头……,算了不重要。) 事实是残酷的——绝大多数时候,是的。只要能够维护自己的、自己后人的统治,死再多的贫民黔首也无所谓。 所谓仁君,不过也只是披上仁慈的外衣,內里依旧是冷漠恣肆。 无一例外。 嬴炎沉默——有天幕在,天下人皆知,由他所掌权的未来会是好日子,这时候各种徭役就算严重一些,也不至於没了盼头。有了盼头,就能活下去、就不会隨意的被他人所策反。 借著天幕的这一股东风,开疆拓土、建长城稳水利都可以顺利推行。 锅是他的没错。但恶名是嬴政的,好处是他的。 嬴政:“小子,你仁政爱民不大修陵寢,朕不说你什么;现如今你也不要来叨叨朕。” 嬴炎低垂著眉眼:“哪里有的事?父皇做事自然有父皇的道理。” 他是继承人,除了皇位是否传承之外,和他的父亲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他的父亲是以暴力手段治国的明君,不会做出什么对大秦不利的事。 周围的臣子们安静如鸡。 大秦没有人能改变秦始皇的意志。如果说之前是一种始皇暗示、群臣默认的默契,那现在就是直接摊开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秦始皇本人甚至都开始討论下一任帝王的陵寢了!!! 王綰摸著鬍鬚,由十九公子推荐的陈平的身影在他脑海中划过。 十九公子当时的意思是让他在王綰身边当一个端茶倒水的。可未来秦君身边的丞相,被安排到他这个现任丞相身边,哪里能是端茶倒水那么简单? 十九公子此举相当於对他们说:这个人只要不养废那他一定是要用的,绑定也好、威逼利诱也罢,你们看著办。 王綰是大秦的旧贵族族长之一,本身很有才能。比起其他六国而言,大秦的贵族存在感不高,被打压的多数时间都是和秦君一条心…… 下一任的君王不欲对他们赶尽杀绝。还给他们送来了未来的代表。 好事。 天幕—— 【嬴炎在脑內的一片混沌中醒来——他似乎看了一个人的半辈子。 人还迷糊著,稍微一动,张术就孝子贤孙一样的扑过来嚎:“主君——!!您可总算醒了!!还能认得我吗?主君……” 嚎一半,自己先哽咽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看样子想把他给淹死——嬴炎不合时宜的想。 “张小术,嘴巴闭上。” 张术是个妙人,“嗷”一下用手捂住嘴巴,物理闭麦。只留一双眼睛看著自家主君。 “本公子昏迷了多久?” 张术闷声闷气:“三日了,如若不是您还呼吸正常,咱们都打算一拍两散了。” 多嚇人吶!! 他们一说什么人皇之类的人就晕了。像不像是祖宗给他直接带走了? 『怪不得这么饿。』嬴炎想著果然如此,安慰道:“莫慌,本公子见到我父皇了。” 张术:“……” 实不相瞒,都说什么祖宗保佑,但实际上真正能见到祖宗魂的没几个。 反正他就没见过!! 他们是行路至中途才得知始皇陛下离世的消息的,在那之前只有公子本人曾经推测过始皇帝已死,推测做不得数,有人怀疑是自然而然的。 只当公子是太过良善想帮父亲遮掩——哪怕他们是秦人,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始皇陛下那种暴君,想活埋自己儿子那不是正常嘛!! 不过好在愿意一门心思跟著公子的九成都是养济院出来的,別管是不是真的始皇陛下/下令都不妨碍他们对公子效忠。 最后果真始皇陛下真的死了,小丑变成了他们其中的那一批还有些怀疑公子推断的。 后来再加上那个“允”字…… 其实综上所述还会怀疑他的人……没有!! “主君,您梦见什么了?” 嬴炎抹了把脸给自己回回神:“我父皇说,他的旨意是封长兄扶苏为秦二世,可帝位被胡亥篡夺。其心虚才要杀光所有兄弟姊妹。” “现如今我与胡亥,谁贏!谁就是他真正的继承人。”】 <谁、谁能踏上那巔峰龙椅,谁就是正统?可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好像是胡亥……> <秦末乱世那样的时候,不是谁当了皇帝就是皇帝,而是谁有当皇帝的能力谁才能是皇帝。> <胡亥个傻帽似的还把皇位当一个香餑餑,蠢货!也不想想:秦始皇一统天下在前,六国余孽蠢蠢欲动在后,秦始皇一死,下一任国君压不住了连退回秦国一隅的机会都没有。断子绝孙首当其衝的就是秦帝,他要是一个普通公子躲一躲说不准还有活路。> <之前的“大秦”是註定要灭亡的,只不过是恰好重新打下天下的是秦始皇的公子,可哪怕是这样,秦太宗的大秦和秦始皇的大秦一点都不一样就能看出来。> 其他的都好说,但为什么说他一统天下在前,六国余孽蠢蠢欲动在后,大秦甚至连退回去一隅都做不到? 嬴政敲击小案,不解。 他不理解了,那就把问题拋出去,在场那么多脑袋总不能都是摆件。 冯去疾推测:“可能是他们见识过了陛下的伟业,所以也想復刻,不愿意再偏安一隅?” 蒙毅认同:“如若之前没有陛下,那么他们的最高志向自然只会是诸侯称王,但是有陛下了,他们能追寻自然会疯狂追寻。”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他们麾下的文臣武將一旦看到了这种可能,那就会疯狂的推动,到时候他就算是想停也根本停不下来。 而恰好,能够创造这一种可能的也不会是什么愿意偏安一隅之辈。 第88章刘季失去了他的笑容 王翦倒是有別的看法,不过老狐狸没开口,安静的把自己化作殿內的一个摆件。 嬴炎咳嗽一声,提醒:“诸位,在我们自己身上找找原因看看?” 那些六国余孽怎么想的重要吗?反正他们又不和大秦一条心,註定要给他们留一半杀一半解决掉的。 重点是自身原因能不能改啊!! 眾臣子面面相覷。 別看他们平日里说什么大秦哪里哪里有问题,应该如何如何,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为了强大大秦的同时给自己捞点油水。 但对於这种问为什么大秦如果败了连最后一隅都保不下的话题…… 他们这些虎狼之秦的臣子们像是会反思自己的人吗?那不都是他们的错吗?!! 而且,比起埋怨別人,有条件的话他们更愿意埋了別人。 但是吧,话又说回来,未来的秦太宗都那么起了一个头了,他们能不说几句吗? 不能。 陈平原本安静的站在王綰后面,耳朵动了动,左看右看,心一横往中间一站。 “草民有一解。”陈平本就位卑,理所应当的就用自下而上的视角。 嬴政打量这人,第一眼觉得眼熟,第二眼……这不是未来那个“秦太宗”的丞相(年轻版)吗? 另一个他也考察过——当丞相的话也算中规中矩,还非常忠心,刚刚结束乱世的前提下用以安抚大秦宗室正好。 就是不知道这个似乎叫……,过目不忘的嬴政从自己的记忆里扒拉,总算在黑冰台的报告里翻出来关於这人的生平——陈平,一个原本是魏人的庶民。 就是不知道这个叫陈平的水平如何。 嬴政来了几分兴趣:“说说看。” 陈平抿唇,现在不是胆怯的时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草民以为,此事在於秦兵!国立一信易,二信难。陛下,大秦餵不饱他们的孩子,养不起他们的家,他们自然是想要找寻新的生路。” 这话说的尖锐。 嬴炎眉头一挑:这陈平居然是一个硬茬子???之前没看出来啊…… 嬴政:“……” 指著鼻子骂他错了唄。还真没看出来十九喜欢这一款的。 “说的不错,”善於纳諫的始皇帝道:“半年內,拿不出一套针对此事的完整方案, 就贬尔去上郡修长城,非帝召不可归。” 帝召,反正始皇帝这个帝是不会召的,和扶苏一样等著秦太宗这个帝登基之后捞吧。 陈平:“……,定不负陛下所望。” 天幕上面还在继续—— 【嬴炎一席话让激进派张术激动的无以言表,执手相看泪眼:“主君,您能那么想简直是天下人的福分!!” 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主君想通了这最后一层顾虑——万一秦二世胡亥真的是始皇陛下所封的继承人,反对胡亥就是反对始皇陛下的这一层顾虑。 不过这不重要! 是的,在他眼中主君愿意主动找理由那就是想开了!!! 嬴炎:…… 嬴炎被他泪眼汪汪的噁心的一个激灵,果断转移他的注意力:“饿了,有清粥吗?” “哦!有的有的!” 张术匆匆忙忙出去了。 他们暂住在一家客栈,財大气粗的四海通商会直接给它买下来了。此时整个客栈只有他们一伙人。 张术走了,嬴炎这才和嬴渠梁得以交流。秦始皇离开了,嬴渠梁又能和乖孙交流了! 嬴渠梁果断交代了从秦始皇那里得来的可用信息,没有用的也讲了,说不准有什么意外之喜呢? 末了,他好奇问:“小炎子,那个时舟真的和你合二为一了?” “不清楚,”嬴炎觉得自己没受什么影响,就是以旁观的角度看了一场別人的人生而已:“那个时舟的经歷能给我带来不少好处。” 他知道了歷史,以及最后的胜利者。 略微推算片刻,抬头看看天——如果嬴元没事,那大概这三天消息就能到了。 不急。 嬴炎爬起来,开始列名单,让舅舅和张行之分別找这些人,可以的话控制起来,不可以的话处理掉,实在处理不掉那就安插一些养济院的人在他们身边。 嗯,韩信被他之前截胡了,非常好!! 嬴渠梁凑过去:“这些都是什么玩意?” 什么乱七八糟的? 嬴炎回:“时舟不是未来的人吗?这些都是在未来的史书上留名的,造大秦的反成功的。” 嬴渠梁:“原来如此。” 他飘过去看,上面有一行字特意標明了出来——刘邦,原名刘季,沛丰邑中阳里人,曾任泗水亭长,汉朝开国皇帝。 汉朝开国皇帝?】 <刘邦?刘邦的话……你別说你还真別说,如果没有秦太宗,的確最有可能夺得天下的就是刘邦。毕竟人家也造反了,而且班底文臣武將也完整。> <所以那个时舟是另外一个假设刘邦贏了秦太宗的时空的人?> <后来刘邦也不差吧?虽然被妻子吕雉背刺了,但是人家后来凭藉个人能力,在秦太宗晚年敲定三十六功臣的时候名列前茅了唉!现在还有不少姓刘的自称是他的后人。> <被背刺是真活该!他把妻儿老小全部都放弃了,还放言秦太宗:你该杀就杀!乃公是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害了我汉军一兵一卒的!!这换谁谁不破防?吕雉不卖他卖谁?> <后来秦太宗不是对著洛水发誓不动刘邦麾下,而且还会重用於他吗?虽然咱也不清楚为什么他当时根本不在洛水却偏偏要用洛水发誓。ps:据野史记载当时秦太宗好像笑的很高兴。> 刘季:…… 刘季失去了他的笑容。 啊?那个刘邦是他啊!!!! 逼的他未来主君上用那个叫什么火药的那个??!!现在满大秦通缉的那个??? 第89章就是好仁善 刘季,沛丰邑中阳里人,泗水亭长。除了他好像也没別人了。 伴隨著下面的一排排白字刷屏,刘季心里的小人从阴暗扭曲爬行飞快转变爬起来——他投降了!!还受重用了!!他还有机会!! “呵!”吕雉轻笑一声:“妻儿老小全部放弃?”她先发制人。 心理博弈中,谁先露出破绽,谁就可能陷入被动。双方都心知肚明,彼此之间更多的是利益与信任交织的复杂。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吕雉深諳此道,她要用自己的方式逼迫刘季。 刘季沉默不语,脸上闪过尷尬。 吕雉继续:“该杀就杀?” 刘季终於开口:“……娥姁啊,这件事乃公其实可以解释……” 吕雉抱臂站在一旁,目光冷峻,一副“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说”的神情。 刘季惯会言巧语,但此刻她也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能编出怎样的理由来搪塞过去。 刘季开始为自己辩解,趁著屋內只有他们二人,且吕雉向来有分寸,不会轻易將秘密外泄,光明正大怀疑未来主君的人品。 “你想想啊,我越表现得不在乎,那你们在对面阵营是不是就越安全?否则他们指不定怎么折辱你们呢!!” 吕雉冷笑一声:“呵!” 战乱时候,妻儿女眷常常成为敌方手中的筹码。只要不死,一切都还有转机。成王败寇,这是千古不变的法则。 刘季见软话无用,立刻换了个思路:“况且娥姁,那些后人可说了,乃公是有机会……的,如若不是你——” 这句话一出口,空气顿时凝固。刘季这个人,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洒脱,但这並不妨碍他骨子里潜藏著难以掩饰的野心。 懂得审时度势,更懂得如何利用局势为自己谋利。 吕雉脸色骤变,压低声音喝道:“你疯了!!这里是咸阳!!” 这里不是沛县,也不是泗水亭,而是大秦帝国的心臟——咸阳。在这里,任何一句不慎之言,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更何况,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那位威震四海的始皇帝嬴政! 刘季却依旧镇定自若:“只要娥姁不说,哪里会流出去风言风语?” 他们的住所早已经过严密排查,確保无人偷听。夫妻二人对彼此的谨慎和默契有著十足的信心。 吕雉沉默半晌,最终不再纠缠於“妻儿老小”的话题。 三十六功臣之一,年轻的秦太宗嬴炎,不会放弃这样一位有能力的臣子。刘季的未来,仍旧充满无限可能。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与鎧甲碰撞的金属声,隱约还能听到有人低声议论:“他们就是在这里。” 负责捉拿刘季的官吏已经开始砸门,声音沉闷而急促:“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出来!!刘邦!!你若是坦白从宽,说不定陛下还能从轻发落!!” 能够这么快找到刘季,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一来他进出咸阳必须登记身份;二来他有一个叫萧何的朋友;三来刘季本人太过活跃。 可以说,他是自己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刘季原本也没打算藏匿,当下便识时务地打开门,赔著笑脸高举双手:“坦白!!我刘某人一定坦白!!” 未来无限可能的前提——必须过得了秦始皇那一关。 此时天幕之上—— 【嬴渠梁沉默片刻,隨后勃然大怒:“大汉开国皇帝??!!什么国??我大秦呢??” “大秦亡了。”嬴炎低垂著眉眼,继续书写,语气平静得如同隱藏了旋涡的湖面:“传到了第三代,秦王子婴。” 拥有时舟记忆的十九公子,依旧是那个十九公子。他对大秦的態度从未改变,又怎能容忍它在自己眼前消亡? “子婴?”嬴渠梁回忆片刻,“是你那个堂兄?”——秦始皇的弟弟,长安君嬴成娇的遗腹子,为人聪慧果决。 嬴炎点点头:“他很不错。” 至少保住了大秦最后的一丝尊严。 一人一魂相对而坐,气氛凝重而肃穆。直到张术端著一碗清粥进来:“主君,委屈您暂时喝些清淡的了。” 嬴炎这才从笔墨中抽离:“无碍。” 人总是会被自己熟悉的所吸引,比如:张术也姓张,所以自然而然的视线就对焦到了“张”上面。 谋圣,张良?还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那个叫张良的傢伙,凭什么担得起主君这么高的评价? 记下这个名字的同时,张术问:“主君,还继续赶路前往上郡吗?” “去!”嬴炎思虑片刻划掉“大汉开国皇帝”这一行字,准备好通往舅舅还有行之身边的信鸽,毫不犹豫道。 扶苏死了,可蒙家兄弟还没死。虽然根据他的记忆——他们也快凉了。】 <张、张良?他虽然不错……但还不至於让秦太宗评价他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吧?有点夸张。ps:而且我记得他死的挺早的。> <谁杀的?秦太宗?可他不是爱才吗?> <秦太宗可太爱才了,所以他把在张良死后把张良的儿子孙子都安排到了养济院基层,让他们至少还有一口饭吃。> <然后配种?按照秦太宗的遗传论还有天地人三魂论,他不会是指望著万中无一的可能——张良的后人生出第二个张良吧!!> <好奇怪的爱才方式。潮流!> 张良,张平之子。张家世代受韩国恩惠,韩王对不起谁都对得起张家…… 总之不是一个能够收入麾下的存在。 疑似是被十九公子处理掉了。然后后人被拉走配种(划掉)延续血脉香火去了? 对!延续血脉香火! 正常这种註定不会投入大秦的人都是要夷三族的,他们十九公子居然还开恩让他留有血脉? 他真的!仁善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怪不得说是四帝之中脾气最好的。 大秦的臣子们看著他们的十九公子,一脸的感动。 ——虽然他想过把自己杀成长子,虽然他前不久才让赵高得以下半辈子都盪“鞦韆”,虽然他一个眼神就能把老油条威慑住…… 但他就是好仁善啊!!!! 嬴炎:“?” 他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背后议论自己…… 第90章韩重言 一转头看见有些比较年轻的官员热泪盈眶的模样,嬴炎一个激灵——有点噁心! 你们高兴就好。 嬴政在思索天幕上所言的配种的可行性。如果真的按照十九的理念…… 那他想要第二个武安君白起!!白起不在了,可他的后人们还在啊!还来得及!! 始皇帝的表情控制能力比儿子高多了,这时候还没人发现始皇陛下的这个恐怖念头。 …… 丛林绿影之中,张良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显而易见。 配种? 这世上只有畜生才需要配种!!! 那个傢伙把他的子嗣当成是畜生,居然被人称讚成爱才??!! 这种爱才方式给你你要不要!! “他、们……欺、人、太、甚!!!”张良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几个字,身体摇摇欲坠。 “先生?先生!您坚持住啊!!”壮士焦急的虚扶著张良,真扶上去吧,但又怕自己手劲大把小白脸一样的先生给扶出什么好歹来。 张良摇摇晃晃著稳了下来。 不行!他还不能倒下!! 天幕泄露了他的家事。跑得了道士跑得了观吗?他族人也有不少,被杀了一批也不妨碍人不少,他不能当家族的罪人!! 暴秦无道啊!!不当人子!!! 天幕上的画面经过简易的几个日升月落之后,再次聚焦在了经过半个多月的赶路,已经到达上郡的嬴炎—— 【长城修的天下苦不堪言,无数黔首埋骨於此——作为丰功伟业的“养料”。 夕阳西下,嬴炎一行人偽装成商队而来。四海通的老本行,甚至都不用偽装太过,自然而然真情流露就好了。 骡车咕嚕嚕的来,张术作为“领头人”掀开挡风遮土的帽子,笑呵呵的准备好钱財和路引开路,圆滑无比。 真正的领头人嬴炎则是看向远处伟岸的长城。嬴炎视力很好,城下的人佝僂著腰不断的移动,皮肤黑里透红——不正常的血红。 远看真像是一群螻蚁。 商队得以再次往前,这里是一座小型城镇,军方的將领一类多数在此处居住(不在军营的话),勉强算是“繁华”。 城镇最中间插著大秦的旗帜,高高的,稍微往里走一点抬头就能看见。 旗帜下有两位身形高大的男人,闭著眼睛扎马步,地盘都很稳,脸红成油燜大虾了也晃都不晃。 ——韩信与他的副官李波。 你不知道李波问题不大,他有一个大父叫李牧,有一个堂兄叫李左车。 李家当时投降大秦之后,李波不愿意为大秦效力,短时间內过不了那个坎,索性像前期的李牧那样一门心思打匈奴。 然后遇到了韩信,二人一拍即合成了主副官。 公子扶苏死后,朝堂的人囚禁了蒙恬这个主將,取而代之,命三十万大军按兵不动。韩信不愿意耽误战机,直接带五千余人出去剿灭了三四个匈奴部落,俘虏了小两万人。 功过相抵,不奖不罚。 韩信回自己营帐之后越想越气,当晚就给人套了麻袋,打的进气少出气多,那傢伙现在还在床上昏著。 其他將领都是和蒙恬一起打仗打出来的,同时选择性失聪。 不知道!別找我!! 只是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韩信被下属举报了,不愿意真的罚韩信的大有人在,最后只四两拨千斤的罚他去旗帜下面扎马步。 被囚禁的蒙恬隔著牢门承诺韩信私人弥补他的军功,韩信这才认了下来。 旗帜下,韩信不断的在心中描绘大秦旗帜上面的图案,总觉得还是把它改成五角星更好看一点。 “重言——” 韩信猛的睁开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怎么会听到主君的声音? 重言,是他母亲死前给他起的字。 他的母亲孟氏本就身子单薄,有养济院的照料也不过是延寿个七八载罢了。 她说:“足矣。信,阿信,你要保住养济院,保住未来如同我们一般的人的活路,知道了吗?” 韩信说:“是。” “重言,发什么呆?”嬴炎走近,露出那张韩信这辈子都不会认错的脸。 “主君?您怎么会在这?” 这边前脚才死了一个公子扶苏,根本不安全!!! 咸阳城那边的消息又打探不到,把公子扶苏已死的消息传给主君舅舅之后,他一整个就是著急上火。 东海郡那边的养济院的人能护好主君吗??!!反正不是他亲自上手他都不放心。 “嘘——”嬴炎伸出一根手指做出禁声的手势,隨即没什么架子的调笑道:“天下大变了,我来投靠重言兄。” 和韩信说话不需要动太多脑筋,嬴炎很放鬆——这小子除了打仗,其他时候都跟被夺舍了一样的清澈。】 <韩信这个人……果然是战场上兵仙,战场下白痴……,偏偏秦太宗还乐意纵容著他。> <人家君臣两个双向奔赴碍著你什么事了?这叫感情好!!这是什么护你一世天真的神情……> <上面的闭嘴!!你怎么越说越歪??!!这是真正的君臣情!!不是什么朕与將军解战袍!!!摔——!!> <“朕与將军解战袍”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原句是“太平待詔归来日,朕与將军解战袍”,意思是:等到天下太平,將军奉詔,班师回朝的时候,我亲自为將军解下战袍,为將军接风。你们一个两个断章取意歪成这样对得起你们的语文老师吗?> <野史嘛,都是这么来的。野史还说韩信是女扮男装,太子渡(也就是秦文帝)就是韩信生的呢。> <这话我只能给你八点四分,因为你又一点六。> 韩信:“……” 韩信:“!!!” 放肆!!!居然如此污衊主君名节!!主君是那种好男色的人吗??!!退一万步讲,他也没有男色给主君好啊! 韩信对自己的容貌有自知之明——只能算是中等偏上。普天之下那么多好顏色,主君就是真好男色也不至於好他啊!!! 第91章会打仗就行 回想起主君总是无辜(?)温和的满分面容,韩信坚信自己的想法——一天到晚对著自己的俊脸,审美都不可能这样!! 自己未来打仗,面容上或许可以参考王翦將军。 好巧不巧,嬴炎其实也在看韩信,后世的谣言罢了,他父皇被造谣成这样了都没说什么,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他自然也没什么。 就是莫名想知道韩信是什么想法。 奈何对方钝感力十足,低头思索半天乱七八糟的直直看向了王翦王老將军。 他那么一转头,嬴炎也跟著转了。 骤然被二人看过来的王老將军王翦露出“?”的表情,心中警铃大作!! 王老將军年轻的时候就是一张老实忠厚的脸,四四方方的那种,现如今也看著慈祥温和,和本人实际性格呈相反方向。 当即就思索怎么转移这两位的注意力,要不然他们那个“朕与將军解战袍”非得扯上他不可!!! 余光一瞥,果断扬声道:“陛下!!公子子婴已至御前。” 区区一个公子子婴,理论上讲是不配他这样的国之柱石开口的,可架不住此时情况危急。 早就到了,但是看天幕正起劲的公子子婴:“……”其实王老將军你可以不那么积极的!真的!! 也被造谣的嬴政並没有和小儿子同病相怜,反而幸灾乐祸。不过是迫於帝王威严没有调侃小儿子,结果这君臣二人眼看著就要拉王翦下水(可能还有他)……幸好他的王老將军足够机智!! 嬴政心里给王翦竖个大拇指。 “咳咳!”嬴政咳两声转移眾人注意力,正襟危坐:“子婴?” 秦三代,秦王子婴? 嬴政不清楚为什么在有秦太宗的基础上,还会有什么秦王子婴之类的。这个问题对於嬴政而言有些朝纲了。 不过之前的天幕给了他思路——假设刘邦贏了秦太宗的另一个时空? 那以天幕为例:这里有天幕,一些事註定和天幕中的不太一样,那么没有天幕的世界对於他们而言就算是另一个时空。 这样想的话,那就是在没有天幕、十九也败给刘邦的前提下,大秦的三代是子婴。 唯一的疑问是:为什么是秦王而不是秦皇? 哪怕嬴政自己也设想过大秦退居原地重新发展的可能性,但此时也拒绝接受。 子婴对自己的伯父充满了敬畏——他的父亲是造反而死的,当时他还在母亲腹中,无数宗室劝诫伯父一碗墮胎药送他早日解脱,可偏偏伯父就是没有接受留下了他。 以上都是母亲告诉他的。 杀父之仇,他不敢恨,也不能恨。 “陛下,子婴隨时待命。” 嬴政没有对至亲赶尽杀绝的兴趣爱好,平时只把这侄子当空气,现如今难得关注,有些犯了难。 子婴能力不错,但是十九身边远的有嬴元、近的有自己亲兄弟,宗室里面怎么也用不到子婴……但是找到一个好苗子却不能给自己或者继承人用……好糟心!! 嬴炎瞥了嬴子婴一眼,眼神示意韩信身边的人安抚住他,至少让人不要乱想!! 然后笑著为父皇分忧:“父皇,少府是不是还缺一位副官?” 他说的副官之位,无实权,名头好听,纯解决一些无意义的杂事,非常符合宗室子弟目前混吃等死的设定。但是真想提上来也容易,相当於给他一个机会歷练。 隨著帝王的点头,子婴谢过始皇帝之后也向著他鞠了一躬。 容人之量这一块,父子二人一脉相承。 天幕—— 【旗帜飞扬下,韩信听说主君来投靠自己了,眼睛亮亮的,站起身来“嗯”了一声。似乎又觉得不够,他说:“信誓死护主君安危。” 累死累活李波:“?” 不是兄弟!!你还在扎马步啊!!你还记不记得是我陪的你?我本人根本没有惩罚!! 韩信不在意,韩信当没感觉到李波的眼神。他计划著干明儿送那个朝堂来的人归西,然后把自己手底下的一万人派出去配合养济院出来跟隨父辈遗志重新入伍之人给其他二十几万军卒洗脑。 只要成功了,那主君就不用担心生命安全了。 一整套计划在脑子里飞快构思,韩信觉得自己可真是天才! 可惜小韩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他主君嘆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算了算了,左右他只要会打仗就行……” 主君说:“带我去找扶苏的墓,还有我的那些侄子侄女的。” 某些事情无关利益。祭拜已经死去的血亲,是炎黄子孙的执念之一。 韩信不理解、但听话:“额……还请主君稍等片刻,信去打听打听。” 公子扶苏以及他全家葬在哪里了他哪里知道?又不是葬在他家地里!!!韩信著急盯著战机,根本没空注意这个。 韩信匆匆的走了,留下李波尷尬的和嬴炎大眼瞪小眼。 李波情商高一些,也可能是帮韩信打圆场打习惯了:“先生,请移步寒舍。” …… 说是寒舍,但实际上宽敞极了,有一种风一刮进去就能把家具吹的离家出走、浪跡天涯的美感。 嬴炎委婉讚扬:“你这寒舍……意外的还挺有特色。” 李波继续尷尬:“其实……这是之前在这里的小贵族府邸。” 他们有足够的柴,冬日里就算把臥房搞得亮堂堂的也不怕冷。 嬴炎瞭然,提起这茬,倒是让他想起来了那个黑黑的、可以烧的炭。现如今可没有大规模用碳这个概念。 ——又是一条財路。 那边想到了一条生財路,那边也没有放下中心疑问,他问李波:“你知道我兄长扶苏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扶苏到底是真的自刎而亡还是被宣旨的人绞杀的还未可知,之前给他的消息说是自刎而亡……可后世的各种推测影响了他。 他嬴炎!是真的好奇! 李波:“……” 他上哪里知道去?他当时又不在床底!! “或许?您可以问问蒙恬將军?”】 <只要会打仗就行了……讲真的,秦太宗对兵仙的要求好低啊!> 第92章自己排列组合一下 <確实低,这对於兵仙而言,和对他说“只要会呼吸就行了”有什么区別?> <其实这才是对的!將军只要会打仗就可以了,不像后世一些朝代的某些將军,他还得愁粮草、愁运输线、愁后勤补给、愁军餉发放……(扶额苦笑.jpg)你说这哪是將军啊,简直是全能型管家!> <又当爹又当娘!!好惨~> <不是!牵制大军粮草是最有效的控制將领的办法。你想啊,一旦让將军们真的自给自足了,那不等於放任他们独立发展了吗?到时候谁还听朝廷的?谁还听君王的?这不是搞笑吗?!> <一支能够自给自足粮草的军队,那和直接脱离朝堂控制又有什么区別?说白了,那就是一个国中之国,甚至可能成为叛乱的温床!> 现任大秦的將领们:哇塞!他们好难啊……我们完全无法共情! 逼的將领自给自足的君主是什么样的啊?这辈子没体会过唉! 他们的君主——秦始皇!!靠谱!! 你们说对吧?赵括?李牧? 赵括,长平之战时被断粮草,彻底失去支援,最终兵败身死;李牧,则是在边疆被逼无奈,只能靠自己筹措资源,靠著自给自足打匈奴,打得漂亮却也辛苦至极…… (李牧和赵括:“……能滚吗?”) 韩信左看看右看看,同样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膛。他主君!!也靠谱!!!而且韩信总觉得,他的主君比秦始皇更加靠谱! 毕竟俗话说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於蓝而胜於蓝…… 只有远在雍城的扶苏低著头,又是一杯酒下肚——有什么好再问的?天幕不都说过“他”是自刎的吗?而且十九的情报上也標明了是自刎。 他太了解自己了。 父皇下令命他自刎,“他”一定是会照做的。 毕竟……他的母亲,就是自刎而亡。被他的父皇下令。 当时作为王后的母亲跪在章台宫外一天一夜也没能换来父皇的一眼,最后绝望地捡起赐死她的宝剑,在晨曦微露之时,亲手割破喉咙,自刎而死——就在年幼的扶苏面前。 他的父亲,他的父皇,永远理智,永远冷漠。那样一场悲壮的死亡,只是让他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 (政哥当时皱眉的原因:不早死不晚死,偏偏挑著扶苏跑过来的时候死,明摆著故意的!其心可诛!!) 那时候,对父亲的恐惧就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长大后在朝堂上反驳他,不过是理想和责任在支撑著。 如今看著天幕上演的一切,扶苏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一回想,仿佛又被拉回了那个血色清晨。 天幕上的嬴炎明显认同李波的话,当天就计划著安排人引开看管蒙恬的兵卒,打算看完扶苏之后再去找这位三十万大军真正的统帅。 【真正认识和了解十九公子嬴炎的在上郡少之又少,托这件事的福,嬴炎不用太过偽装,穿上最常见的挡风袍子、带上帽子,半遮住眉眼就大剌剌的去了扶苏的埋骨之地。 扶苏的丧事是蒙恬做主的,简陋的办了个葬礼,找了一处风水不错的地儿给埋了——因为眼看著要进牢里了,所以蒙恬搞的有些草率。 隨著韩信赶路的途中,嬴炎和一小童擦肩而过,嬴炎驀然一顿。 韩信不解:“主君?怎么了?” 嬴炎回首,瞧了瞧那小童手里的小风车,抿唇:“无碍。” 到了扶苏坟冢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也是难为蒙恬將军找了这么一个有山有水有绿茵的地方。 前面还有几个土製品,很简陋,也很用心,一看就知道是黔首前来祭拜的——他们买不起祭拜用的东西,只能自己捏几个土製品。 扶苏在此处还是有些声望的。 嬴炎如是想。】 <这……公子扶苏一开始的埋葬地点这么荒凉的吗?和现在的有点差別啊……> <正常的,也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后期秦太宗给他那些兄弟姊妹修的墓葬群。都是迁过去的。> <问:除了公子扶苏和公子高之外,其他公子公主差不多都是“掰碎”了丟进墓里的,秦太宗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嗨~多大点事,下面的兄弟姊妹自己认唄?反正都是魂魄了,互相掰个胳膊、腿的自己排列组合一下,多正常?> <……啊?你管这么抽象的事儿叫正常???> <秦始皇的公子公主们死亡微笑:听我说谢谢你。> 公子公主们:“……” 掰碎了丟墓里的???怎么个掰碎法???是他们想的那样吗??!! 胡亥!!!! 说你不留情面,你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你杀也就罢了!!你还虐杀??!! 果然死的还是太轻了!! 一时间这些公子公主们周身的气压都低到了极点。 嬴云浮烦躁的想砍人,手上摆弄著十九弟送她的扇子,哗啦啦的扇风。 他们现在还没有见到“自己”的尸身呢,不敢想之后见到自己的尸身到底是什么样的惨样到底会如何。 【嬴炎站在扶苏简陋的坟冢前,夜风拂过他的衣袍,带来几分凉意。 韩信站在一旁,敏锐地察觉到主君情绪的变化,低声问道:“主君,可要祭拜一番?” 他带了两炷香,还是够他们两个祭拜一番的。 嬴炎微微摇头,目光却未离开那座孤坟。“不必了,他需要的不是这些形式。”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我只是在想,若当初能再坚持一些,或许结局会不同。” 坚持一些,谁坚持?坚持什么?嬴炎却没有明说。 远处传来几声虫鸣,更显得夜色寂静。 嬴炎忽然轻笑一声,带著几分自嘲:“说到底,我们都是被命运推著走的人。” 他若是能够早一点看到时舟的记忆,早一点就好。说不准可以阻止这一切,可偏偏他是在父皇离世之后…… 好像真的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纵著他的命运。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嬴渠梁绕著扶苏这个晜孙的坟墓飞了好几圈,都没有真正见到他的魂魄,最后在嬴炎有些疑惑的目光中摇摇头嘆气。 “居然没有,可惜。”】 第93章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有什么好可惜的?若是人人死后你都能看到魂魄,那还得了?”別的不说,嬴渠梁本人就得先被烦的再死一遍。 嬴渠梁心有戚戚焉:“好歹是你兄长……” 果然是死的太久了,他一个秦君都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 不怪他!!怪也怪这些后人的死法太过抽象。这年头怎么会有人屠自己三族啊?! “我已经尽了兄弟之谊,冒险前来祭拜。”嬴炎默认了韩信给长兄扶苏墓前摆点祭品,自己在不远处放哨,顺便和这个列祖交流,怎么说都有一种道反天罡的错觉。 补充道:“他甚至想不起来给自己留点香火,死了之后,我想不起来的话都没人给他上坟。” “……”嬴渠梁眼神清澈了几分:你此行的真正目的,不是边境的三十万大军吗? 不过说起三十万大军…… “那三十万大军可不好拿。就算你说服了蒙家人,军队当中也不儘是蒙家做主。” 他太清楚兵权的微妙之处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虽是常理,但若真把三十万大军的绝对掌控权交给一个將领......再忠诚的臣子也经不起这样的诱惑。 唉~,他要是能突然死而復生就好了。这样宗法上面讲小炎子就有了正统性。 “嗯,我知道。”嬴炎回。 他已知的歷史当中,胡亥或许还清楚这两位的重要性,可赵高必定不会留下蒙恬蒙毅。 嘖!之前还没有时舟记忆的他怎么就不知道把赵高给处理掉呢?明明已经对他反感了。撑死被罚两年月钱而已…… 当时他为什么会犹豫呢? 嬴炎忍不住发散思维:因为赵高太不起眼了,在此之前没人看得起赵高——一个攀附著帝王的螻蚁,拥有真才实学的人怎么可能会看得起? 怎么说呢?韩非果然是有真才实学,怪不得父皇对他念念不忘。 千丈之堤,以螻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韩非子·喻老》 虽然他本人可能並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想过会有宦官矫詔…… 韩信上完祭品回头,他主君隨手打了个响指:“走吧,去见蒙恬蒙將军。” 还在蹲大牢的蒙將军精神头並不是很好,鬍子拉碴、背也佝僂著,一整个人萎靡的惨不忍睹。 嬴炎初见时几乎认不出来——这哪里还是那个叱吒风云的大秦名將? 想起临行前在东海郡见到的屠睢,那傢伙虽然处境艰难,却还在暗中给他使眼色、助他脱身。 两相对比,更显蒙恬此刻的颓唐。】 <蒙恬这……一整个主心骨被抽的大状態。(活人微死.jpg)> <秦始皇死了,秦始皇给他安排的下一任效忠对象也麻利没了,可不就是主心骨被抽了吗?> <有没有大佬推算一下,这时候秦始皇所有子嗣都被消灭乾净的消息有没有传到蒙恬这里?我记得秦太宗是用化名过来的……> <差不多,差不多。蒙家这种好几代在大秦经营的家族,和韩信这样的新起之秀信息传递自然不在一个层级。> <话说扶苏的宗祠有没有传承下来?我记得有一个词儿叫过继吧?> <好像?没印象,应该传承下来了。我记得秦太宗后期从宗室里面挑了个一群小孩给他的兄弟姊妹过继了?> <神他娘的过继,又没有记载!胡亥杀光自己的兄弟姊妹,你以为最后得到好处的是谁?那还不是秦太宗本人?宗室多了对国家而言是什么好事吗??知不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的含金量?> 大秦现任的宗室子弟们:“……”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好像被內涵了……不確定,再听听。 大秦王室在秦始皇之前也就秦孝文王生下了不少的子嗣,其他的几位明君差不多都是贵精不贵多。 而这问题,延续到了秦始皇这一辈才开始显现。 秦始皇的这些叔叔伯伯们,和其他六国那些混吃等死的宗室整体上其实相差不大。 嬴炎的兄弟姊妹们:“!!!” 瞳孔地震。 嬴捋不说话,转头进了曾经十九弟待了许久的书库,十九弟的座位还在那里摆著。 公子將閭迟疑:“九弟?你干什么去?” 嬴捋懒懒散散抬了抬眼:“你没听天幕上讲吗?我们要是继续这样下去,那我们死了对十九弟只有好处。” 先祖孝公可是手把手教十九弟的:一个人的死如果对你没有价值或者有害,那么就需要保住他; 可如果对你而言死的非常有价值,那么你向他下手就成为了必然。你必须要这么做。 “想办法提升自己。如果我们的死对於十九弟而言劣大於忧,那我们就安全了。” 嬴捋这话非常有道理。其他兄弟姊妹瞬间就被安抚住了。 十九弟又不会像是胡亥那样隨意乱杀!他都愿意冒险去祭拜“他们”!!! …… 蒙恬蒙毅包括蒙家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天幕上“蒙恬”的决断可以间接影响他们的命运。 “蒙恬”的处境很难,他又不知道胡亥是矫詔上位的!! 在“他”眼里:胡亥是正统继位的帝王,而十九公子嬴炎是乱臣贼子。但是这个时候,帝王要杀他,乱臣贼子想救他…… 投向“胡亥”,会让这边的下一任秦皇嬴炎不喜,同时也会让已经默认十九子为太子的嬴政不喜; 投向“嬴炎”……那是不是意味著帝王要杀你,你就会投向乱臣贼子?? 就算你有苦衷!但是帝王一般只看结果。同时给两代帝王心里埋根刺…… 蒙家眾人:天塌了!! 有时候帝王之术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蒙家主母稳住自己的心神:“都冷静,诸位可是忘了蒙远那孩子?” 他们家还有路! 第94章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嬴政父子二人面前的暂时只有蒙毅。他面容坚毅,看不出在想什么。 静静的等待著“兄长”的决断。 无论如何,他都认。 嬴炎则是在思索如何安抚他的那些兄弟姊妹,宗室不算什么,他们存在感不高,但是他的兄弟姊妹用处可多著呢! 丝毫不知道他的九哥已经帮他安抚好了。 天幕—— 【非常颓唐的蒙將军一看瞧见並认出了十九公子嬴炎。他这些年並不经常回咸阳,只对这位公子的容貌勉强有个印象。 除了容貌之外,更多的是对十九公子野心的深刻认知——养济院闻名整个大秦。 以整个柴家的財力供养养济院不停的向大秦中低层输送人才的同时,还联繫巴清和乌氏倮以利益为引吸引无数人在新郡县东海郡开闢商路。 是个有手段的。 在以战功为基石的大秦,如果不是扶苏公子在军中也建立了些许战功,或许早就被他压的抬不起头。 “十九公子,您没死?” 东海郡传来消息,十九公子嬴炎因常年在外、未在始皇膝下尽孝,且在东海郡数年也未有半点政绩,自责自刎而死。 原本蒙恬是不信的,这样一位野心勃勃的公子,怎么可能死的这么草率? 但他对十九公子的了解只浮於表面,真正和十九公子相处过的长公子扶苏数次说他的十九弟脾气好,有些顽劣,也不妨碍是真君子……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又不確定了! 牢外的关键点看守被韩信的人替代,他偽装成送晚膳的前来。嬴炎淡定的撬了牢门,“没死,给蒙將军送晚膳来了。” 公子亲自布膳,蒙恬也是第一次得到如此待遇,不敢自恃身份,闷著头先把饭给扒拉了个一乾二净。 思考好接下来要说什么的蒙恬:“公子,此来何事?” 千里迢迢横跨大秦过来,就为了给他送个晚膳?醉翁之意不在酒。 都是聪明人,嬴炎索性直言不讳:“父皇原本属意大哥为继承人,但是赵高联合李斯矫詔扶持胡亥上位。现如今长兄已死,我与胡亥本无谁正谁逆,请將军助我。” 单知道胡亥已经“顺位继承”的蒙恬:“……?”什么???感情胡亥是矫詔上位的??! 蒙恬暴怒:“他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篡改君王遗詔!!他们怎么敢的??!! 嬴炎:“长兄以及其他所有兄弟姊妹的死,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胡亥心虚。” 后世的推断中也有或许胡亥就是父皇认定的继承人,李斯赵高之流没有矫詔。可若是没有矫詔,为什么要杀光所有兄弟姊妹? 明摆著心虚。 蒙恬还能自由活动,他在牢里来回踱步。嬴炎也不催他,胡亥再跌破下限,那现在也是正统帝王。 现如今嬴炎若是起兵谋反,除了出自养济院的,真正有把握招揽过来的大秦旧臣预计连一成都不可能有——谁也不想当那个乱臣贼子。 夺嫡和谋反是两码事。胡亥若还是一个公子,那就是夺嫡,臣子们或站队或旁观,总归有一套流程;可胡亥已经当上了一名帝王,那就是谋反! 蒙恬沉默半晌,道:“公子,蒙家歷代效忠秦君。” 比方说秦始皇嬴政,他还没亲政的时候为什么还能匯聚那么多大秦的力量?十几岁的少年能不能斗得过吕不韦还两说,真论起来能给什么利益? 多数都是认的一个正统。 “真是可惜……”嬴炎失落的喃喃。 嬴渠梁指指点点:“本君就说吧?还是直接给他下药来的方便,给他一个合適的藉口效忠於你。” 唯一的缺点就是骂名嬴炎来担。 嬴炎低垂著眉眼,確认了蒙恬的决心:“既然如此,屠杀蒙家三族的詔书估计已经在路上了,蒙將军,保重。” 蒙恬:“?” 等等!!你等等!!!什么屠杀蒙家三族??!!你说清楚点!!!】 第95章始皇后 对啊!一心为秦,忠心耿耿的蒙家,是大秦的中流砥柱之一,世世代代坚守著对大秦的忠诚,为大秦的江山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如今,为何却要面对这样艰难沉重的抉择? 不立太子.被小人钻了空子.嬴政终於是开口了,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奉常何在?” “臣在。” 嬴政微微頷首,缓缓道:“咨尔柴氏,钟祥勛戚,秉性温良,持身端静。则吉日祗告天地、宗庙、社稷,立为皇后。” 李斯在还没有被爆出来矫詔之前,曾经无数次旁敲侧击的上諫请立皇后,以立国之正统。现如今想想,未必不可行。 “朕之十九子嬴炎,仰承天命,俯顺舆情,兹恪遵祖宗之成宪,稽考歷代之彝章,於次年初冬十日祗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 次年初冬十日(十月十日),那也就是说给奉常他们一年的时间准备。 奉常深吸一口气,躬身拜下:“唯。” 大秦,终於迎来了它的第一位皇后以及皇太子。母凭子贵,无外乎此。 几乎是嬴政说完的瞬间,嬴炎一齐和奉常下拜:“儿臣必惟当恪遵慈训,夙夜敬勤,不负父皇所望。” 心中暗嘆:『父皇是真的打算缷权了。』 史官在旁边唰唰唰的记录,生怕记漏了一个字、一个表情。 暗示和明示的区別。臣子们眼睛都亮了,大秦有了太子和没有太子能一样吗? 不能!!! 陛下连有可能出声反驳之人的嘴都给堵得严严实实——十九公子之母被立为皇后,那么十九公子哪怕是幼子,那也是嫡长。 嫡长子继承制,这可是自古以来的正统,没毛病! 【嬴炎安抚好上郡的养济院的人员,眺望远方,似乎透过无数草原、飞鹰,看到了那个凶厉弒父的男人。 转身,上马……被拉住了衣角。 韩信认真:“主君,您这么走一圈就要离开了吗?” 在这里镇守有什么用处?匈奴一点动静没有,没有战机,不能主动出击,没有军功……总之他要打仗!最好能让他打成万户侯的仗。 谋不谋反的都好说。 嬴炎可疑的沉默,道:“……你先让小李把我的马蹄放开。” 韩信当了小军官,军令直接往下压,让四个人一人抱住一只马腿。四人以李波为首。 “不行!!”韩信:“让我跟著您吧。” 『死脑筋,』嬴炎头疼:『重言有时候就是有些死脑筋。』 “匈奴现如今安稳了,也是在等战机。此事关乎整个炎黄子孙一脉,重言,蒙恬无法在此处继续镇守。在没有找到下一个能够镇守此地的人之前,你就好好帮我盯著匈奴。” 炎黄子孙……华夏…… 韩信並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观点——家庭高於个人、国家高於家庭、朝代高於国家、民族高於朝代。 他们是炎黄子孙,华夏民族。 六国子民不一定认同自己是秦人,但是一定会认同自己是炎黄子孙。 这、就是传承。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洗脑方向。 韩信政治敏锐度不高,可也不至於低到连这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也非常认同自己是炎黄子孙这一点。 韩信被说服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还在犹豫,找藉口:“我现如今手里就一万来人,怎么镇守也轮不到我来吧?” 剩下的二十几万又不是吃素的。 嬴炎眼神无奈:“一年之內,我会想办法让你彻底得到这三十万大军的实际控制权。可不就是你镇守?” 一个“毫无背景”的、有能力的小將,最容易施恩。赵高那边……非常容易操作;蒙恬也是,他必定会接过嬴炎递过去的援手,蒙恬原本的人脉会成为韩信的臂膀。 感谢自己之前中二病犯了,只在暗中支持韩信。估计是时舟的潜意识想要搞什么“龙王打脸”。 嬴炎拒绝承认自己的幼稚,把锅甩到了时舟的身上。 韩信瞪大眼睛:“……我才领兵还没超过三年!”从手底下只有十几人的小將,到现如今一万来人,他用了三年。 他相信自己能够接的起三十万大军,可问题是主君对他也太信任了吧?! “不好吗?”嬴炎挑眉。 在没有看到时舟的记忆之前,他想著让韩信这小子一步一步爬上去;看到之后…… 已经被洗脑成功的兵仙,有化名之后的蒙恬在旁边看著的前提下,三十万大军怎么了? 是的,蒙恬看著。 蒙恬如果同意了,那忠心就理所应当的从嬴政转到了嬴炎身上。 两个都很忠心的臣子,再加上他舅舅还在这边盯著,他也不用担心三十万大军失控。 韩信嘴唇嗡动了几下,单膝下跪:“君以诚待我,我必不相负;我以诚待君,我信,君不负我。” 嬴炎连忙翻身下马:“重言,快快起来!不至於不至於。”他其实还是有预防手段的。 “至於,”韩信继续认真:“主君之命,信必定以命相搏。” 张术嘆气:“主君,该走了。” “嗯,”马腿上的人早就被韩信挥退了,嬴炎应了一声,挥挥手:“重言,我们来日再见。”】 <君以诚待我,我必不相负;我以诚待君,我信,君不负我。韩信后来真的是用一辈子来兑现这句话。> <兵仙啊!连百万之军!攻必克、战必果!!是难得的能善终的ssr(武將版)。> <父子相承。王翦也是善终。> <额……真的假的?阴谋论一下,眾所周知,秦太宗六十八岁的时候重病了一场,韩信也是那个时候突然重病然后三个月內暴毙的……> <没道理啊!秦文帝应该是压的住的。秦太宗为什么要让韩信死在自己前面?> <秦文帝確实压的住,但是那个时候要休养生息啊!!就算压的住也有那么一点可能会打一场內部战爭。一个合格的帝王为什么要赌这个?> <都说是阴谋论了。战场上的將军嘛,本来就是暗伤一大堆,突然之间臥床不起完全正常啊!而且当时韩信都七十前后了。> 第96章被套麻袋的陈平 韩信:“……”韩信眨眨眼。 据他所知將军的確是会有突然暴毙的可能。韩信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主君的人品。 况且七十来岁的年纪……是老死还是暴毙还两说。 韩某人自己就给自己洗脑了。 “咳咳咳!!” 韩信小白般难以掩饰的表情,让嬴炎忍不住笑出了声,嘴角一弯,笑意藏不住地溢出来。 甚至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好几口,咳嗽连连,脸上却依旧掛著掩不住的愉悦。 嬴政站在一旁,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嬴炎身上,眼神中透著一丝无奈与审视。 一点都不稳重。还是要好好培养 【一只信鸽扑棱著翅膀从天而降,羽毛在风中翻飞,仿佛带来了某种命运的转折。它带来的消息来自嬴炎的舅舅——柴沪。 人找到了。 陈平。 嬴炎在三十万大军之中心里不安稳,骑著马就去找舅舅匯合了。和南海郡的毛坯房、上郡的帐篷相比,柴沪住在上好的府邸之中。 柴沪这些年好了些,但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加上这段时间的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脸色萎靡苍白极了。 “舅舅——!!” 自家府邸,嬴炎那是一点拘束没有。他在南海郡自己的毛坯房里那种真的光著膀子不穿上衣的,更別说在这里了。 柴沪正坐在案前打著算盘,眉头紧锁,神情凝重。听到嬴炎的声音,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抬起头来,脚步蹣跚却急切地迎上前:“受伤了没有?过来给我看看。” “没有。” 话虽然这样说,但也不妨碍舅舅柴沪把人转个两三圈细细看著身上有没有伤。 舅甥二人好好敘旧一番,这才转到了正事话题上。 柴沪边走边道:“你要的人,甲等之中,我给你找到了一个。就那个陈平。” 一个客房內,陈平就在其中。】 <那个……陈丞相啊,你这齣场……还挺……优秀的。> <哈哈哈,这怎么不算是一种看重?> 自从主君被封为皇太子,陈平一直觉得未来一片光明。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然后他现在就笑不出来了。 除了第一次在“主君”登基的时候露了面,“他”第二次登场了,不过出场方式有些……別致。 天幕—— 【客房內陈平被五大绑在椅子上,试图和树讲道理:“小兄弟啊,你把我鬆开唄,我是不会跑的。” 树似乎是脑袋加载了一会儿,然后摇头:“不行!我们家主君要找你。” 陈平继续给他讲道理:“哎呀,你这家庭想必是非富即贵,我有什么不好同意的?难道你对你家主君没有自信吗?” 树不知道说什么,索性闭上嘴不接话。 陈平:“……” 陈平人差点裂开!! 这个人怎么这么死脑筋??!!! 嬴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嬴炎:“……” 陈平和嬴炎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四目相对。气氛安静下来。 树眼前一亮,打破气氛:“主君!!先生。” 陈平之前见过一次柴沪,当时树喊的是“先生”,那树一直叫的主君就是…… 这个……粗布麻衣的男人?这么大的家业,穿粗布麻衣合理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守孝呢!! 嬴炎笑眯眯的:“阿树,许久不见。” 树挠挠头:“嘿嘿,主君,我有好好听先生的话。”——这是嬴炎之前给他的命令。 简单交流一下,柴沪招呼著树出去。 陈平眼睁睁看著房门关上,心里直打鼓。这位“主君”虽然衣著朴素,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道:“这位……君子,不知在下何处得罪了?” “我想招揽你。”嬴炎真诚道。 陈平看了一眼身上的麻绳,又看了看嬴炎真诚的脸,不可置信:“你把我绑过来,就是为了招揽我???” 这年头,招揽都是这路数了吗?明明他还年轻啊!怎么就跟不上时代了? “哦,”嬴炎似乎是才反应过来,给他解绑:“风尘僕僕而来,没注意到,没注意到。” 陈平想一拳砸上去,但论身形的话,他打不贏这人。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不知您是哪家的?” 你有什么背景? 嬴炎温和地回答:“吾名木影,乃是四海通商会的主人。” “四海通?”陈平回忆著关於这个商会的信息——一个在每个郡县都有分號,且价格公道的商会,在民间享有很高的声誉。 很得民心。 “木影……”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目光微凝,“阁下既然能请动柴先生出手相助,想必志向不小。” 嬴炎笑了笑,没有否认:“大秦必定大乱,我想统一天下,重塑天下秩序。你愿意来帮我吗?” 陈平一愣,隨即苦笑:“您这开场白也太直接了吧?” 嬴炎耸肩:“我这个人不喜欢绕弯子。” 嬴渠梁捂住脸,都不好意思说他:“……,你明明最喜欢绕弯子!” 嬴炎无视他,当没听见。 见陈平还在犹豫,嬴炎道:“反正你要是不同意,你也出不去。陈平,你这样的人,我是不会放出去给別人用的。” 陈平:这、这、这……既视感怎么这么强?错觉吗?他不確定的问:“你和大秦什么关係?” 这可真是可怕的直觉。】 <哈哈哈哈!秦太宗:霸道。陈丞相:你和大秦什么关係?这是前面奇奇怪怪的刻板印象?>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咱们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的话,陈平他最后还不是封侯拜相了!!> <数学老师说过程很重要!!> 大秦的臣子们:“……” 尉繚只觉得眼前一黑。眼熟!何止是眼熟??!!不是!这还能有遗传??!! 嬴政也陷入了沉默。虽然他曾经绑过尉繚,后来又兵临城下招揽韩非,但实际上他更清楚招揽人才的正规方式。 看看王翦和李斯!!这才是正面教材! 就在现场的陈平对著未来的主君温和一笑,表示自己並不介意这些细节。 第97章柴乐乐 嬴炎眉心直突突。污衊!!天幕是纯纯的污衊!!他怎么可能会干这样的事!!! (?°?д°?) 他嬴炎!招揽人才向来看你情我愿!靠人格吸引!!!陈平的才能再不错也不能让他干出这么离谱的事!!! (最了解这个孩子的嬴渠梁:呵呵,真的吗?我不信!) 天幕—— 【面对陈平的提问,嬴炎道:“我当然是……大秦的忠臣,一心为秦。” 你是大秦忠臣,所以你想统一天下,重塑天下秩序???陈平被嬴炎的话给干沉默了。 你瞧瞧你这逻辑合理吗? 一阵脑內风暴之后,陈平恍然大悟:“你和大秦有仇!是六国余孽?所谓的忠臣都是藉口!!” 嬴炎顿了顿,然后顺著陈平的话点头:“看破不说破。不过、我並非六国余孽,而是真正的老秦人。” 哦,老秦人啊……陈平眼珠子咕嚕嚕转:“好,平投靠先生。” 嘴上说说就行了,具体靠不靠的再说。 大秦本身基本盘已经被架空,全靠秦始皇的威望撑著。陈平本人,有才能、有情商,如果不是看出这一点,他早就进入大秦朝堂了。 爬也能爬进去。 秦始皇已死,秦二世不管是谁都逃不过一场国乱——这是陈平原本看准的机会。 不过老秦人要领头造反……说实在的並不是一个好去处。嚮往正统的秦人会驳斥他,六国余孽不会向他靠拢。 四海通这样的商会后期只会成为大势力的养料。 嬴炎如何能看不出来陈平的小心思? 不过他不在意。陈平没有小心思那才是真正的难搞。 “既然如此,我刚刚见你和树相处的不错,不如就把他安排成你的护卫吧。” 陈平眉心跳了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树……不会是刚刚那个吧???!!” 那个听不懂人话的死心眼??? 嬴炎面露敬佩:“先生果真是聪明,就是他。”丝毫不考虑陈平被抓过来也有七八天了,完完全全够条件知道树的名字了。 陈平瞳孔地震:“!!!”】 <心眼子最多的陈平遇上了最死心眼的老实人……陈丞相!!你遇到克星了!!> <感觉陈平不会这么容易投靠一个“普通”商贾。有没有人知道歷史的?出来科普一下。> <……咱们现代人的德行大家都是知道的啊,没乐子谁记?又不是专门学歷史的。> <我是学歷史的我知道!!陈丞相后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一直是跟著秦太宗的。最破防的时候可能就是秦太宗告诉他自己是十九公子的时候。> <哈哈哈哈!我原本以为你是商贾,还担心你的处境,结果你转头就摊牌了!不装了!!我是秦始皇的公子。> 天幕下的嬴炎恍然大悟。 他之前怎么没想过这种组合?正好树最近閒著无聊没事干。侧头对著身后不远处的侍从招呼一声,马上安排树给到陈平身边。 就在这时,陈平紧了紧衣袍,环顾左右:『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冷?』 王綰友好的问:“小友若是不舒服,王某可以替你向陛下告假。身体最重要。” 大秦的顶级牛马,怎么能让他还没开始正式进入朝堂,身体就垮了? 那他王綰!有什么顏面对陛下交代?有什么顏面对十九公子交代? 陈平摇了摇头,“多谢丞相关怀,下臣的这点事不妨碍在此处观看天幕。” 笑话,在此处和始皇陛下和主君一起观看天幕,还是关於“他”的,他怎么可能会离开? 天幕—— 【原本陈平应该是和嬴炎一起离开的,可奈何嬴炎奔波了这么长时间,又压著不少心理压力,第二天,在一场雨过后便不出意料的病倒了。 嬴炎不经常生病,没有外部因素的话,一般三五年才会出一次发热之类的小病。但此事太过突然,一时间这边可谓是兵荒马乱。 柴沪开始怀疑自己这边是不是风水不好?怎么外甥一过来就出问题了? 柴某人当即出门打算找一个大师来驱驱邪。 柴沪的儿子乐乐今年才四岁,正是好玩的年纪,被老父亲丟过去给在病中的表兄蹂躪。 嬴炎都被舅舅的神经大条给震惊到了。这么小的孩子舅舅是真不怕他把病气过给表弟啊!! 柴乐乐名字叫乐乐,可人却总也喜欢板著脸,从出生开始就不爱笑,永远严肃的像是一个小夫子。 小夫子也不怕生,面对第一次见到的非常高大、又非常好看的表兄很亲近。具体表现在总是像一个小尾巴一样跟著嬴炎,让嬴某人想偷偷倒药都找不到机会。 嬴炎试图和小表弟商量,哑著嗓子道:“表哥只是有些头疼乏力,不喝药也能自己好的。你相信我。” 更何况这时候的药他是真不太敢喝,又不是太医院那边的,指不定里面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柴乐乐严肃道:“表兄,喝药才能好的快,这是乐乐都知道的事。” 二十几岁的大人还不如一个小孩——柴乐乐满脸写著这句话。 嬴炎:“……” 嬴渠梁捂脸嘆气:“柴敬那淑女呢?还没找到?” 嬴炎被柴乐乐盯著喝了一碗药,这才送走了难缠的小古板,他列祖所言眸光颤了颤——他母亲一直到现在也还是音讯全无。 咸阳的养济院被捣毁,嬴元和柴敬不知所踪,活也找不到人,死也找不到尸的,一点水也没有。 “列祖问这个干什么?” 嬴渠梁道:“你长那么大,只有你阿母能哄你心甘情愿喝药。” ——她真的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不喜欢喝药的秦太宗,还有超级可爱的柴乐乐。> <蓉蓉姐长大之后的初恋好像就是他,秦太宗差点没被大女儿给雷死,紧赶慢赶的整改了法律。> <五代以內血亲不可成婚?这个我知道。> <比起这个,永荣公主怎么会喜欢一个大自己十来岁的老男人啊!!她什么没见过??> <血缘相近的人就是有一种会互生好感的玄学,可能是再加上叛逆期?后来也没成功,没关係吧?> 第98章青妹妹 嬴政嬴炎父子二人同时有了忧愁。 嬴政:儿子生病了不爱喝药怎么办?还只有他阿母能哄的他喝药…… 嬴炎:未来女儿很叛逆喜欢五代以內血亲怎么办?不太急,可以细细想好全套办法再来。(毕竟人还没出生。) 只有柴沪陷入了沉默。挺好,还没出生的儿子给他准备了一个“大礼”。 比永荣公主大了十来岁,说不准早就已经娶妻生子了?那永荣公主喜欢他也是他的错!! …… 五代以內血亲不可成婚? 之前天幕一笔带过“男女近亲,其生不蕃”(旁边出现的旁白),但读过书的人知道具体什么意思尚且不以为意,更不要说普通黔首了。 上层需要不断的相互联姻,下层讲究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表亲之间相互结亲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比如那个永荣公主喜欢柴乐乐,喜欢就喜欢唄?又不是同姓。 现如今再一次提到,並且反覆强调是秦太宗提倡的,那就需要引起人的注意了。 下一任帝王认为“男女近亲,其生不蕃”?(男女近亲,他们的后代就不会茂盛) 眾所周知,男女同姓相互结亲不蕃的原因之一就是可能会在颅內、身体之类的地方有问题。 秦太宗不会默认近亲结合的颅內有疾吧??!! 已经默认下一任帝王就是嬴炎的上层社会的人想到了这一可能,互相之间对视,打定主意回头就退亲去。 已经成婚的就和离! 左右大秦的淑女就算二婚三婚也不愁嫁。 天幕还在继续,不过是转到了陈平那里—— 【陈平被树时刻跟著,木影那个“主君”又不给派任务,实在无聊,只能四处瞎转。 柴乐乐的母亲生他时难產而亡,这里没有女主人,自然也没什么好限制陈平行动的。 就真的是让他隨便乱转。 然后“啪嘰”就把柴乐乐给撞倒了——幸好孩子被扶住了,要不然陈平就要被柴沪穿小鞋了。 小孩手里抱著上好的宣纸,问:“你是表兄新收的小弟吗?” 陈平:“……如果你表兄指的是『木影』的话,是的。” 柴乐乐不知道木影是谁,准確的说他只以为这个表兄的名字就是“表兄”或者“主君”。 可能是觉得投缘,柴乐乐没什么戒心道:“你既然不是表兄的人,那就跟我来吧,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不是表兄的人,那就是阿父的人,他能命令。 一般人都拒绝不了一个四岁的娃娃眨著眼睛抬头说要你帮忙,更別说无聊的陈平了——他也有一个女儿,今年也是四岁。 陈平把人抱起来走,柴乐乐给他引路。 小朋友指的路有点偏,走近了,上头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陈平忍不住退后两步,皱眉。 柴乐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把自己放下,然后躲到陈平身后:“这里是在为我阿兄做非常重要的事!” “什么事?” 柴乐乐:“阿兄说只要把这个叫青妹妹的东西研究出来,他就能少生好多病。” 乐乐知晓之后第一时间告诉父亲。柴沪可太清楚这个外甥灵机一动的含金量了,当即匯聚起一堆医者、方士按照外甥的方法研究。 (虽然方士被嬴炎都给要走了再也没见过。) ——纸尚且就经过了三四年的试错才出来的,柴沪做好了长期供养的准备。 陈平挑眉:“青妹妹?” “对!” 里面食物变质的味道让人退避三舍,陈平居然在里面还看到了……水晶? 太奢侈了吧? “谁——!!!”守门的人察觉到了有人来了,一声大喝,当即就拔出了剑。 陈平高举双手做投降状:“我是跟著你们家少君来的。” “少君?”对方疑惑,不记得主君有了后人啊?然后反应过来这里是柴家,柴家的少君那就是柴乐乐了。 “那、他人呢?” 陈平:“人就在——”他往身后看了一眼,然后发现人不在。 陈平:“?”他看向树。 树抱著剑不说话。 陈平:完了!解释不清了!!!感情要他帮忙是指帮这个转移注意力的忙啊!! 已经跑到里面的柴乐乐—— 罒w罒,耶!】 <陈平:做的很好,判你无妻徒刑。死亡微笑.jpg> <一想到这两个人后来成了翁婿就想笑。一见面就坑了岳父的柴乐乐,你以后有的愁了!!> <青霉素唉!什么时候研究出来的来著?我记得是秦太宗登基前两年用过。> <用过什么用过?还不如没用过呢!咱们秦太宗当时用的是只经过一次人体实验,只有两成概率保证有效的半成品!!> 青霉素?方士? 嬴政:“你要方士干什么?” 医者也就罢了,那个什么青霉素能够让后世的人也知道,想必是有用处。可要方士干什么? 嬴炎眼神清澈:“不知道。” 好嘞!看来是未来那个时舟的记忆。 嬴政不说话了。 想要十九看到或者说是恢復时舟的记忆,那只能是他没了。再问下去干什么?当小丑吗? 陈平:“?” 啥!谁???谁当他女婿了??? 陈平现在膝下有二子,还没生下女儿,但不妨碍他嫌弃那个柴乐乐。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了属於是。 柴乐乐——一个除了出身好一点没用的傢伙!!(滤镜加持中) 王綰看出来他的想法,直接在小案底下踹了他一脚。然后在陈平能看得到的角度指指原本李斯的位置。 李斯能够“女皆嫁公子、男皆娶公主”是为什么?除了嬴政想要用姻亲拴住他之外,还有要给他提身价的意思在。 柴家现如今的男丁一个柴集一个柴沪,柴集不能生了,柴沪生的那就是正儿八经的独苗!! 陈平出身不好,可以说女儿嫁柴家唯一的独苗也是一个道理。 后世之人不一定都不知道,但很显然他们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找乐子。小年轻居然真的对人家不满起来了? 你不会真以为半个柴家人的十九公子不会不满吧? 陈平顺著“老师”手指著的方向看去,当下一身冷汗。 第99章蒙恬做出了他的决定 初入朝堂太过青涩,再加上被天幕中的后世人带偏了,陈平乍一下还是用原本的思维来思考,可陈平终究还是陈平。 如今被一点,当即就通了。 不动声色的对著王綰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王綰这才鬆了一口气——与李斯不同,大秦朝堂上聪明的后起之辈,他还是很愿意提携的。 嬴炎把他们这一系列小动作看在眼里,转了转手里的扇子,思索著未来在朝堂上制衡陈平的存在。 嬴元……要不把他丟给李斯,让李斯教吧?正好延续了李斯和王綰相斗的传统。 天幕—— 【小屁孩是被他爹给揪出来的,当场就给他来了一场爱的教育,小夫子变成了苦夫子。憋了半天终於是哭了出来。 而这些,养病的嬴炎丝毫不知情。他只在第二天看到了红著眼眶的小表弟。 嬴炎脑袋还疼著,忍著想呕吐的欲望,扯出一抹笑来:“乐乐,怎么了这是?” 柴乐乐年纪小,却也要脸面,情商非常高道:“就是见阿兄如此,心里难受。” 嬴炎手背贴上额间,控制不住的困意袭来,喃喃道:“过两日就好了。” 昏昏沉沉的再睡了一天一夜,出了一身的汗,嬴炎再次睁开眼睛,又是生龙活虎的一个十九公子。 嬴渠梁鬆了一大口气:“总算是醒了,你再不醒我都想著找那个什么忘川使君,看看能不能给你延个寿之类的了。” “用不著,”嬴炎边洗漱边回:“你您要是没了,那对我而言才是问题大了。” 开门,呼吸新鲜空气。 张术早就在外面等著了,他道:“主君,蒙將军想见您。” 蒙恬,已经做出来他的决定。假死脱身而来。 嬴炎说:“让他过来。”】 <蒙恬的加入,完完全全拉开了秦太宗造反的序幕。从此就真的就一条路走到黑了……> <叉出去!你说谁走的路是黑的???秦太宗走的是阳光大道!!胡亥走的才是黑的!!> 能不能不要再拿他和胡亥比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嬴炎闭上眼:『你们真不觉得有点侮辱我了吗?未来就没有別的明君了吗??!!』 【蒙恬换上了一身普通黔首的衣服,眼神又变回来秦始皇在世时的坚毅。拱手,唤:“主君。” 自此,他的主君从嬴政改换成了嬴炎。 嬴炎客气道:“蒙將军莫要多礼,能得蒙將军相助,是本公子的福分。” 蒙恬自然听的懂这话是客气,他犹豫片刻,还是下定决心道:“公、主君,吾弟以及蒙家其他人还在咸阳尸骨未寒,还请主君允恬前去送他们最后一程。” 他的弟弟、他的妻子、他的儿子……如果连最后一程都送不了,那他还算什么男人?!! 蒙家原本在咸阳的线都不能用了,蒙恬只能期盼著十九公子手底下的线还有效果。 嬴炎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咸阳城明面上的养济院势力早就已经被连根拔起了,暗地里的……你猜为什么他们是在暗地里? 重新开始培养还需要一些时间。 但是看看蒙恬执著的眼神,想想自己策马好几个月都要去祭拜父兄(秦始皇和多数兄弟姊妹在秦始皇陵附近,扶苏在上郡)…… 又能理解蒙恬的执著了。 人死后,至亲不管在天南海北,都应该去送他一程。这是礼教,也是刻进骨子里的规矩。 “好。不过蒙將军,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蒙恬叩谢:“多谢主君!” 蒙恬离去后,嬴炎站在庭院中,望著咸阳城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 张术悄然走近,低声道:“主君,咸阳那边派人送来密信,说是朝中近日有异动,李斯一派正在暗中调查您的动向。” 阎凡那个没用的回去之后没几句就被诈出来,但是十九公子已死的消息已经传出去收回不了,矫詔的逆贼只能暗中调查。 嬴炎眉头微蹙,手指轻轻敲击著扇骨:“看来胡亥那边已经察觉到什么了。”他转身看向张术,“让暗线加快动作,务必在蒙恬过去之前,將咸阳城內的情报网重新建立起来。” 秦始皇不在,就胡亥对咸阳城的掌控力,咸阳城那可不就是跟筛子没什么区別了? 张术点头应下,却又迟疑道:“主君,此事风险极大,若被李斯的人发现……” “无妨。”嬴炎淡淡一笑,“李斯虽精明,但他如今的心思全在巩固自己的权势上,对我们这些小动作未必会上心。况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们也不是全无准备。” 宫门。 这时候的公子造反还都是延续著春秋时候的风俗——公子逃出国都然后接著其他国家的军队再打回来。 若是一个国家都被打到王宫了那只说明这个国家已经被打穿了,宫门防守再严也无用。 杨广和李世民,这两个造反剧本简直太棒了!! 以古为鑑,古人诚不欺我! 咦?好像感觉哪里怪怪的…… 算了,应该不重要。 与此同时,咸阳宫內,胡亥正懒洋洋地倚在榻上,听著李斯的匯报。李斯躬身道:“陛下,近日有传闻说蒙恬並未伏诛,而是潜逃在外。此事若为真,恐对陛下不利。” 再完美的计划,也不可能没有一丝风声——隔墙有耳。 胡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蒙恬?一个丧家之犬罢了,能掀起什么风浪?倒是十九弟,找到了没有?” 十九弟,父皇的遗詔上出现的第二个人,肯定有什么真正让父皇看到的点。否则父皇不可能单独点出来。 但凡嬴炎在现场,非得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兄弟而怀疑人生不可! 胡亥但凡脑子清醒一点也不应该认为一个在上郡三十万大军之中经营数年的將军是丧家之犬!!】 <孙砸,我教你:你掌握实权,所以才会是皇帝;不是你是皇帝!所以你就能掌握权力!!!> <这因果关係的诡异脑迴路……你別说!你还真別说!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赵、赵姬?> 第100章一见钟情?(已修) “赵姬”二字一出,天幕上天幕下好像都沉默了。空白了好几息。 你別说! 赵姬觉得秦王政是因为自己才当上秦王的,由此得出只要是自己的儿子就能当秦王;胡亥觉得自己当了皇帝,天下自然就应该听他的,由此得出蒙恬可有可无? 这前后逻辑思维…… <心疼我们政哥三秒,上有蠢妇、下有愚儿。他夹在中间突出的非常明显。> <才三秒?你也没多心疼他。> 嬴政猛的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地魂、是以血缘为媒介的?可那孽子是在你大母离世之前出生的。” 那个女人的地魂怎么可能影响到他的子孙?如果胡亥被影响了,那未来会不会影响到十九的子嗣? 嬴炎轻咳一声:“是以血缘为媒介。不过父皇,大母的血缘前辈……”能养出赵姬这样的家庭,能和赵姬有什么区別? 嬴政:“……” 嬴渠梁阴惻惻的:“你那个好大父!看上了个『好』妻子!” 在场眾人:是这个道理吗?那看来结亲也得看一下长辈的品行了。万一未来自己的后人也被影响到了怎么办? 这玩意不讲道理,看的是血缘还不是宗庙。 天幕—— 【李斯闻听此言,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和胡亥赵高都不同,他了解蒙家的价值。 可重点是胡亥根本不听劝诫! 三十几位公子公主的死构建起了秦二世的残暴威信。没人愿意和一个根本不在乎(也可能是想不到)后果的傢伙死磕。 “十九公子……在先帝的陵寢附近出现过。”李斯心情复杂。这位十九公子总是有一种不必要的仁心。先帝都死了,能给他带来什么? 胡亥乐道:“还挺会做戏的。平时也没看他对父皇有多孝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非常好玩是事:“……叫黑冰台无论如何把他给我抓回来。” 不用李斯多此一举,黑冰台的人一下出现:“喏。”他们是秦始皇留给秦二世的势力,对大秦的掌控力依旧存在,各方消息也是他们打探出来的。 李斯低著头退下。 殿外,十来岁的淑女不满的试图挣脱开甲卫的束缚,道:“你们放开我!!你们几个意思?!!我大父是丞相!!你们安敢如此辱我!!” 李斯侧眸——是冯去疾家的孙女,冯劫的女儿,名冯明晚。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公子炎的未婚妻。 公子炎对婚嫁无意,但是这也不妨碍宗室给他相看未婚妻,得益於先帝的看重,选中了冯家的姑娘。 公子炎见过两面之后默认了这门婚事,只是要求在自己及冠之后再完婚。 转头,冯明晚看向李斯,动作一滯。 不同的人需要有不同的態度,面对和她大父差不多同一个阶级的李斯,她也不好表现的太过蛮横无礼。 手臂被束缚著,她只能微微点头。 李斯脚步一顿,然后加快速度,逃也似的离开。 殿內,胡亥端坐在其上,看样子非常和蔼:“弟妹,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嬴胡亥只有嬴炎这一个弟弟,这声弟妹指向性很唯一。 冯明晚低头半真半假道:“托陛下的福,明晚自然一切都好。” 自然是托嬴胡亥的福,要不然她最次也是一个公子妃。嬴炎虽然有些不解风情,但著实是长得好看。 胡亥眯起眼:“朕曾经听说过一种刑法,叫做——活剐。你说,朕要是把你掛在城墙上一日剐一片肉,十九弟会不会在你被活剐致死之前现身救你?” 冯明晚心惊肉跳:『疯子!!!』 『等等?』冯明晚反应过来,抬头,“炎公子还活著?他不是已经被赐死了吗?” 胡亥:“哈哈哈!你和十九弟果然是关係好,现如今这个情况你居然更在意他的安危?倒也不辜负十九弟对你的一见钟情。” 冯明晚听胡亥讲什么公子炎对她“一见钟情”,诡异的沉默了一下。 “……,陛下若是想逼出公子炎,何需如此,小女子可以效力。”先稳住他,拖延些时间也好。 “哦?”胡亥很明显对这齣“真爱”相残的戏码很感兴趣:“好啊,但是一个月內若是找不出十九弟的话……你可是会死的很惨的。” 冯明晚:『猜出来了。』】 <冯皇后唉,歷史上的第一位皇后,秦文帝的生母。我记得是由秦始皇当年还活著的时候亲自指婚的。> <劝整个冯家跑路,然后在乱世之中遇上了咱们太宗。当时冯去疾已死,冯劫在秦太宗麾下做事好一段时间,才逐渐站稳了脚跟。> <不过我的问题是……一见钟情??> <就见了两面,还是有宗族长辈在场的前提下,秦太宗一个晚婚族能一见钟情才有鬼好不好?他二十九岁才在柴太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威逼利诱下成婚!!> 冯去疾:“!!!” 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明又一村啊!!!! 他孙女是未来皇后???!!还生了一个未来明君!! 看向嬴炎的眼神当即开始热切起来。 嬴炎:『……不想说话。』 ——关於婚约—— 大秦三公九卿都是和大秦宗室有联姻关係的。当时在大秦的朝堂上,小炎子已经得到了秦始皇的看重。 四海通之所以连黑冰台都查不到,前面提到过就是嬴政活著的时候给操作的。 按照秦始皇原本的设想,十九作为“先帝”指认辅政的人选之一,算是磨刀石,就像是当年他被吕不韦逼著成长一样。 (实在不行,烂自家锅里也行。) 四海通和养济院还不够。 冯家没有三十万大军,也没有李斯那样的功绩,正正好好不高不低,可以用来给嬴炎增加势力,提高“磨刀石”的重量。 然后胡亥矫詔了,秦始皇的这个谋算直接被推翻。 后来嬴炎登基之后,跟著他打天下的功臣势力有些膨胀的不知所谓,嬴炎索性就直接延续了这个秦始皇本人定下的婚约,扶持大秦已经败落的旧贵族打压新贵族,形成制衡。 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第101章诸天……什么都行保佑! (考虑了一下,好像有人不太喜欢冯明晚。天幕上的皇后反正是定了,但是天幕下的嬴炎娶谁还没定。 由大家选好了。 没什么主见、但很温顺贴心的薄姬? 或者是野心勃勃的恶女冯明晚? 预计要一百五十章前后才会真正写到皇后。在那之前哪个的支持更多就选哪个。) 冯家能够得上颇受重视的十九公子,够大秦太子还是差了点。但如果能带来明摆著的下一任明君后人,那就不一样了。 果然,嬴政眸光一动。 大秦的传承,从始至终都比任何人、任何事重要。 就像是如果大秦的先祖知道了嬴异人娶了一个蠢妇,还影响到了大秦的后人,那非得把人吊起来打不可! 什么?你问万一没有赵姬顺便也带不来嬴政怎么办? 凉拌!! 嬴政看向冯去疾,见他很是激动的模样,蹙眉——还是看看未来的十九膝下有没有其他明君苗子,没有的话那就定下冯家的淑女。 天幕—— 【回到家中的冯明晚腿一软就跌坐在地。缓了一会儿,才爬起来直直的往大父的书房那边去。 冯家作为偏向文臣的世家,书卷氛围不错,子孙辈都是物理意义上的学富五车,冯去疾的私人书房那是想进就进。 大秦右相冯去疾端坐与案前,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案前镇纸压著一幅水墨画,晕染开来毁了个彻底也不管不顾。 窗外竹影婆娑,投在青砖地面上的斑驳光影,仿佛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冯去疾愁啊!秦二世胡亥继位后,重新更改修订法律,法令刑罚愈发残酷。 先帝当年的苛政已经到了临界点。在加?吃枣药丸!! “大父!!!”冯明晚推门而入,把老头子嚇了一跳。 冯去疾捂著胸口:“明晚,这么急急躁躁是干什么?一点也没有一个大家贵女的样子。” 思路被打断,冯去疾一整个无奈的大动作。 冯明晚互视左右。左右的侍者在冯去疾的默认下恭敬退下。 冯明晚道:“大父,公子炎没死。” 冯去疾:“哦,多大点事。” 气氛沉默了一秒,冯某人豁然起身。冯去疾:“不对!!!你说谁还活著?” 除了公子炎,冯家还有不少的公子公主儿媳女婿……可惜都死了。愣是一点指望也没给冯去疾留下!! 现在你告诉他还有一个人活著? 冯明晚就知道大父是这个表情,她问:“大父,这是我们冯家的另一条路。” “等等,”冯去疾扶著额头:“等等等等,陛下把你带入宫中,就是为了告诉你十九公子还活著?” 十九公子,除了公子扶苏之外,先帝最器重的一位。胡亥登位,必然不可能放过他。 冯明晚深吸一口气:“不是,陛下想要用我来逼出公子炎,一个月內不把他给引出来,我怕是要被活剐。” 冯去疾沉默,冯去疾踌躇的满屋子转。 冯明晚:“大父,想必你也知道,我根本没有联繫公子炎的方式。一个月后,你一个丞相的孙女,就会被直接活剐!” “来人!”冯去疾挥手唤来下人,吩咐:“把小小姐带下去,禁足。” 孙女被带走之后,冯去疾当即穿上官袍,匆匆而出。陛下刚刚杀完一批公子公主、以及他们的母族妻族,现如今估计是又想挑起杀戮了。 新帝上任三把火,这才第二把。 大秦的丞相,推测了一辈子帝心,考虑到了这一点,可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蛰伏在秦二世身后的那匹贪狼。】 <急急急!我好急啊!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赵高狼子野心啊!!!这时候赵高还不算权力太大。> <发觉了也没用。有一种权力叫做:挟天子以令诸侯。胡亥不相信啊!一转头把人打上乱臣贼子標籤,秦始皇留下原本给扶苏准备的势力那就是送他们上路的刽子手。> <別说了,我又想起来扶苏麻利自刎的事了,能別提那个储君低谷吗?> <储君低谷?好像也没错。后来的储君遇到这种情况都是直接砍死前来宣旨的人然后一口一个“清君侧”的。> <有了秦太宗做榜样的皇子们:我父皇怎么可能要杀我?一定是有人蛊惑了父皇,我要把那个傢伙卸成九九八十一块!!> <才八十一块?那皇子可真是仁善。> 大秦的臣子们不由的回忆起一开始天幕呈现的那句——现如今的三公九卿隨便选一个,陛下不赐死他那就一直清。清到朝堂没有人为止。 6,你们父子两个不合,然后全让他们遭罪唄? 嬴政感慨道:“后人可真是通透。” 指的那些说“父皇一定是被人蛊惑,然后要清君侧”的后人——挺好。 別的皇帝他不管,反正他本人是不会隨意的杀自己的子嗣的。他那么多儿子女儿,只会玛卡巴卡的占了七八成,他也没想著砍几个。 当然下一任要杀兄弟姊妹以稳固江山社稷的话…… 反正他死都死了!只要不像胡亥那样杀的那么离谱,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嬴渠梁绕嬴政转了几圈,对著晜孙篤定道:“你爹终於是不正常了。” 嬴炎:“……”不至於,不至於。 然后他超小声的对著列祖道:“父皇只是……更欣赏有野心、有能力的。果断造反代表有野心,在自己劣势的情况下成功代表有能力。” 嬴渠梁“嘶”一声,呵呵道:“你乾脆报你自己户籍好了。” 他这个晜孙,自恋怎么能自恋成这样?不像他,这世上最完美、优秀的化身! 十九公子又和孝公聊嗨了! 哦,不对!该改口叫“殿下”了。 自从孝公的存在成为默认之后,殿下就有一种“不装了”的感觉,光明正大的隨地大小聊。 別用扇子捂住嘴啊!!!!他们也想知道到底聊了什么!! 冯去疾在不远处独自对著天幕上的他著急——你倒是直接去找殿下,然后跟著他一起造反啊!! 有蒙家珠玉在前,他冯家自然就没必要担心陛下怪罪了。 诸天仙神、盘古女媧、东皇太一、老子……什么都行保佑!让对面那个老不死的快一点想开!! 第102章福到了 老不死的没有如冯去疾所愿,反而在为孙女奔走的同时还在嬴胡亥的雷区蹦躂——上諫重新更改修订法律,减赋减税,休养生息。 看的冯去疾脑瓜子嗡嗡的。直在心里喊“糊涂”!一点也没有因为二人是同一个人而同情对方的意思。 天幕—— 【小半个月过去,冯去疾两件事都没有干好,反而因为互相递进的原因加剧了胡亥对他的不满。 一天到晚说什么——先帝统一六国时尚知『马上得之不可马上治之』,如今关东黔首衣不蔽体,田垄间饿殍…… 打啊、治啊的,烦不胜烦!! 父皇当年就是苛政!他作为父皇的儿子,当然要青出於蓝而胜於蓝!! 区区六国余孽怎么了?还什么如果再不减赋减税那天下必定不会安稳!他们大秦有百万雄师!!! 胡亥很烦,烦多了就想杀人。 乾脆……就冯家好了。 这些时日就他跳的最欢。 殿內檀香裊裊,却掩不住隱隱飘出来的血腥味。侍人低著头进来,细声细气:“陛下息怒,惹您不快的东西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 “嗯,”胡亥隨意的点点头,他怀里的美人脸色煞白,眼泪扑簇簇的往下掉。胡亥冷不丁问:“哭什么?心疼你那孽种了?” 美人声音都在颤抖:“不、不敢……妾只是、只是怕血……” 胡亥被她哭的没了兴致,又觉得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没了可惜,只思索了一息,就打定了主意——把脸皮拔下来不就好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理所应当是这么做的。 两个黑衣侍卫上前將女子拖走。她的嘴被捂住,连一声哀嚎都没能发出,便消失在殿门之后。 寺人来福冷漠的收回目光,脸色有些病態的白:“陛下,蒙恬那逆贼出现在咸阳城附近,只是太过狡诈,被他给跑了。” 蒙恬这个人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被提起了,胡亥还想了一下他是谁,然后“哦”一声。 之前阎凡代表著皇帝,四处宣扬什么“十九公子已经死了”,他拉不下脸搞什么左右脑互博的蠢事,只在暗中派黑冰台找,可这蒙恬可不一样——他是假死逃走的!! “悬赏黄金百两,朕要蒙恬项上人头。” 来福躬身:“陛下,小人有一计,一来可为陛下省下黄金百两,二来可为陛下贏得上郡军队的忠心。” 来福服侍胡亥已有七年,自然是能说的上两句话。 对自己有好处,本来就没打算真正给出黄金的胡亥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来福缓缓道:“不如让上郡其他將领去追捕蒙恬,若能斩杀,便任命其为三十万大军统帅。如此,必得忠臣效命。” 胡亥沉吟片刻,皱眉道:“不成,蒙恬就是在他们眼皮底下逃走的,这些人怎可信?” 来福微微一笑:“小人知道一人,庶民出身,四年前才入上郡,与蒙恬毫无瓜葛,且天赋卓绝,有当年武安君之姿。” “谁?” “此人——名韩信。” “韩信……”胡亥思索,他好像听父皇隨口提起过。確实比当年的武安君白起升的还要快。 这边蒙恬的事是解决好了,那冯去疾的也不能放过,胡亥秉持著“不白想”的原则大手一挥,把他三族都给下了大狱。 冯去疾:“……”挺6的。】 <这个来福……不会是臥底吧?我艹!胡亥当皇帝的时候自身安保到底多差啊!!这身边都被臥底成筛子了吧??!!> <感觉不是吧?未来这个来福不是喊著什么“誓死不投逆贼”和秦二世胡亥一起死了吗?> <然后来福还没被醃的时候在宫外生的儿子一辈子安享晚年、平安富足了对吧?你总不能说是秦太宗敬佩来福的义气,然后福泽他的后人吧?这话你信不信?> <哈哈哈!胡亥以为的:那还不得对我感恩戴德?实际上的韩信:这么迅速的吗?主君简直太厉害了!!> <《冤种》,让我们接下来的三十秒,给秦二世送去最真挚的嘲笑。> 而在咸阳城外的一户农家庄院里,一名男子正仰头看著天幕,眉头紧锁。 他叫“福”,是个普通的农夫,却在天幕上看到了一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阿父!”儿子兴奋地跑过来,“你在上面!!阿父好棒!!” “闭嘴!”妻子赶紧捂住孩子的嘴,乾笑连连,“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孩子一脸懵懂,不知道哪里说错了。他哪晓得,自己的爹成了个太监!缺心眼的小兔崽子,你是真不怕竹笋炒肉啊!! 不远处的小门上,倒贴著一个歪歪扭扭的“福”字——那是孩子写的,他识字最多,写得也最认真。 …… 嬴炎总觉得背后有人盯著他看。大秦的太子殿下不愿意回头,列祖给了他答案——他父皇。 嬴炎心里一紧——怀疑我??? “黑冰台查不到吗?你就怀疑?”嬴炎在心底吐槽,“讲道理!我现在都不认识那个来福好吗!!” 不过比起他,最破防的还是冯去疾。他在天幕上亲眼看到自己是怎么死的,怎么被抄家灭族的,怎么被钉在歷史耻辱柱上的。 如果不是儿子冯劫带著部分族人侥倖逃脱,他非得当场吐血不可! 冯家,只是一个开始。 大秦现任的三公九卿,十有其九,都在天幕上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他们的三族,也將隨之覆灭。 就像是公子公主们早就知道自己会被秦二世杀死,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死去;他们更想不到“他们”的死相,一模一样。 到最后都麻木了。 万幸天幕上的是太子殿下,在朝廷的视角上没有一丝音讯。 这是好事。 当天幕的视线终於愿意从胡亥那个脏东西身上移开之后,他们还没看到人,就听到一声喊——“王侯將相!寧有种乎?” 大秦的王侯將相们:“?” 什么东西没种? 番外.关於李闻(1) (差不多天幕暂停讲现实了,不过考虑到不少人不太喜欢纯现实,所以写一个番外过渡一下。 会儘快结束纯现实部分的。 灵感来源於之前那位想看李闻番外的朋友。也欢迎其他人提名想看的番外。看到之后,有灵感的话会写。) 一片黑暗、温暖之中,有人温柔的抚摸著他的头顶,一声声的唤:“晓儿?晓儿?听得见阿母说话吗?” 然后就是一个男声:“公主,您这般温柔的说话,臣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对著孩子温柔的女子声音陡然转了一个调调:“本公主现如今难受的紧,別凑过来!!你身上有味!!难闻!!” 他迷迷糊糊,难受的动了动手臂。 顿时引起这对新手夫妻一阵激动。 嬴云浮第一个感觉到胎动,茫然的怔愣之后,是心中油然而生的欣喜。 怀孕的第八个月,她还是只有在孩子动的时候才有一种自己怀了个人的实质感。 “晓儿动了!!!” 李由同样是激动,几个健步上前,结果顿时引起了妻子的嫌弃:“站住別动!!!” 李由依言站著不动了,心中五味杂陈——自从妻子第四个月,他就再没能近她的身。 一靠近,嬴云浮就吐的昏天黑地!! 这小崽子还没出生就这么和他爹不对付了??什么仇什么怨??? 他无奈的坐在远处的椅子上,试图再和妻子商量商量孩子名字的问题:“公主,这……孩子真的要叫『晓』吗?可父亲的意思是希望孩子名『承』。” “哦,”嬴云浮丝毫不在意:“那就让他希望著吧。”她受尽十个月的苦楚生下来的,她没道理连名字都做不了主!! 李由嘆气:“那公主总要告诉臣这个『晓』字的寓意吧?” 嬴云浮摆摆手:“那当然是因为我希望,这孩子哪怕在人生的至暗时刻,也能继续坚持下去。” 女子扬起的笑脸足以和室內阳光媲美:“——破晓,终会来临。” …… 孩子的百日宴来的人不少,只是可惜嬴云浮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那个在外玩疯了的小兔崽子。 嬴炎只来得及送来一大块实金的长命锁。 对著长命锁,嬴云浮瞅半天,嫌弃的给自己儿子戴上了,一边戴还一边和自家姊妹吐槽:“那傢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俗气了?这么大块金子,丑死了!” 论起来,还是珍珠、宝玉、琉璃更好看一些。 云嫚公主捂著嘴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十九弟的送礼风格,一向都是用金子打个金饰。不喜欢?给我呀。” 云浮:“哼!幸好是给我儿子的,要是给我的!我一定要给他丟回去。居然不是独一份的,我要来干什么?”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哦?那这外甥就可以是不是独一份了?”嬴云嫚笑的不行:“哎呦,姨母可怜的小外甥哦,阿娘不疼你,姨母疼。” 李晓早就褪去了刚出生时候的紫紫红红,现如今白白净净的,眨著大眼睛蹬腿玩。 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咕嚕嚕的先吐了个泡泡,先是露出一个无齿的笑,然后哇呜一声就哭出来了。 奶嬤嬤不愧是有经验的老人,嗖一下进来,又稳又急的,不带进来凉气,又快极了:“小郎君这是尿了!” “哈哈哈哈!”人的喜怒有时候並不相通,孩子在哭,大人们却都是在笑个不停。 百日宴赶巧了有一场初雪,孩子只是稍稍露了个脸。其他前来的人都表示理解,又继续觥筹交错了起来。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並不都是为了给孩子庆祝百日宴,更多的是为了交际。 “主角”来不来並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要在陛下的外孙、李相的亲孙的百日宴上露脸。 …… 这个冬日的第二场雪,李由的小家迎来了一个意外之客——十九公子,嬴炎。 少年马踏清雪而来,簌簌飘落的雪好像也格外的偏爱他,落的地方都是恰到好处,比平日里更加好看了。 嬴炎笑出一口白牙,一进门就一边扯著嗓子喊著:“阿姊——!!”一边搂住李由的脖子把人往里面带。 “公子!!十九公子!!慢点慢点!!”李由的类似的声音就没断过! 云浮此时正在百无聊赖的玩儿子,戳、戳、戳,逗哭了就让奶嬤嬤抱到侧臥哄,哄好了继续逗。 ——虽然失去了道德!但收穫了快乐啊!!之后愣是把儿子给戳免疫了! 直到恍恍惚惚听到十九弟的声音,这才放过了可怜的儿子。 两个大男人没有马上进內室,而是在外面先烤烤火,去去身上的寒气,这才进去。 姐弟二人这才得以相见。 你以为是泪眼汪汪?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嬴云浮分分钟找他算帐! “嬴!小!炎——!!你这一出去八百年不回来!也不知道给我来个信什么的!!如果不是柴娘娘透露,我都不知道你去悬崖峭壁上学习鼄蟊去了!!” “怎么滴?嫌命长啊!!” 嬴炎:“……” 他忙的晕头转向,想要放鬆一下怎么了?况且!!人生是旷野啊!!! 但他没那个胆子说出来。 嬴炎心虚,嬴炎转移话题:“我最漂亮的云浮阿姊,我千里迢迢赶回来,是特意给你过生辰的!” 嬴云浮表情鬆动了些,但是表情依旧凶凶的,阴阳怪气:“呦~您老人家还知道我生辰啊。我还寻思著,比我生辰更早来的,会是你的出殯呢!!” 这话说的口无遮拦,但架不住是嬴炎自己先找死的。不是!別管怎么爬的,你去爬悬崖峭壁!!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李由退后两步,距离嬴炎远了些,避免被妻子的地图炮牵连。只是眼神敬佩。 男人嘛,难免有什么征服大江大河、高山苍穹之类的雄心壮志……但这“大江大河、高山苍穹”代指的都是什么什么的志向吧? 他居然直接物理意义上征服?? 十九公子!真男人! 可他还是没有逃过嬴云浮的迁怒:“你还在那里傻站著干什么??!!外面那么大的雪!你一个主人家也不知道派人准备个薑汤!!” 嬴炎:“那个、我不喝姜……” “闭嘴!” 番外.关於李闻(2) 阿姊的战斗力,恐怖如斯! 最后是李晓解救了自己的阿父和舅舅,当场哭出来,嚎的好大声。转移了嬴云浮的注意力。 两个大男人难兄难弟一样的,一起被赶进了小厨房。然后大眼瞪小眼。 “你会做饭吗?”这是嬴炎。 “不会。”这是李由。 “切!没用!这都不会。”嬴炎嫌弃。 “公子倒是有用,那你刚刚怎么不说回去???”李由回懟。 嬴炎理直气壮:“我心虚。” 李由:“……”心虚的真霸气! 倒也不是不会做饭,嬴炎有且只会烤肉。偶尔在野外的时候,直接就地取材串个大串,纯天然无污染。 …… 问:孩子什么时候最好玩? 答:不会莫名其妙哭,而且还跑不起来的时候。这时候最好 就比如现在的李晓。 小孩还带著黄金长命锁,白白净净的让人一眼就想捏脸,可见他阿母之前之所以那么干,是有道理的。 嬴炎戳戳戳,也不见小孩哭,倒是非常新奇:“阿姊!他不会哭唉!” 这不是他第一次接触小孩,可却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嬴云浮:“嗯哼,我们阿晓就是比其他小孩聪明,知道你是他小舅舅呢。” 明媚又张扬的姑娘,得意洋洋。 …… “李闻?李闻?醒醒!” 女子的笑容越来越模糊。 隨著一声声呼唤,李闻驀然从美梦中睁开眼睛,摇摇头,清醒过来。 只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那个向来对他不冷不热的舅舅怎么可能会做出故意把孩子搞哭的的事? 如今正是春风送暖之时,草长鶯飞,少年微微眯起眼,有些遗憾——他还是没有看清阿父阿母的脸。 闻,是他的字。他及冠之后,小舅舅起的。好像……没什么寓意。 “还睡?你已经睡了两个多时辰了,昨天晚上做贼去了?白天梦游成这样?” 秦太宗的嫡长子,嬴渡,叉著腰,双眸中是最清澈的白山黑水。就是嘴有点碎,一连串话出来,愣是让他不知道该从哪里接。 他们二人虽为表兄弟,可地位却是天差地別。一个是皇太子,另一个是罪臣之子。 李闻道:“这天下有什么是值得我做贼的吗?陛下可没差我一口吃的。” 陛下,嬴炎,也就是他的小舅舅。不少他任何物质条件——够他八辈子的那种。 嬴渡直摇头:“那可不一定。说不准是爱好呢?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太子殿下被他的皇帝老爹丟进大秦百川院读书,多的是人挤破了头想进来爭抢这从龙之功。 人多了,自然而然就让某十一二岁的小太子有感而发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李闻温温和和:“殿下在百川院里面遇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嬴渡沉默片刻,然后互视左右,语气中带著浓浓的不可置信:“……,表兄,这、这世上居然有人喜欢喝鲜牛乳???” 李闻是和他一处长大的,他自然愿意和这位兄长分享奇闻异事。 “鲜牛乳?那不是很有营养吗?”李闻不把有人喜欢喝鲜牛乳这事放在心上:“你小时候也挺喜欢喝鲜牛乳的啊?” 嬴渡咳了两声,眼神闪烁:“我说的是——鲜!牛乳!!” “鲜”字被少年咬的很重。 李闻终於是察觉出了问题:“鲜?怎么个鲜法?” 嬴渡:“就是你想的那样。” 天知道他大半夜突然福至心灵想要亲自给自己的爱马餵草料,路过牛棚时候的震惊!! 原谅他年纪轻轻没见过世面! 李闻被自己的想法给干沉默了——不是!哪个杀千刀的敢在太子殿下面前干这事!!! “那、我去把人找出来?” 不为別的,八卦看乐子。 “算了,”嬴渡对找具体是谁没什么兴趣:“一没犯法,二又没影响他人的。” 法无禁者皆可为。 …… 再一次和皇帝舅舅相见,是一个比较清閒的下午。这时候有一种祭祀,名为“祓禊”,在水边进行的祭祀活动。 人们通过沐浴等方式祛除身体上的污垢,象徵著洗涤心灵,迎接新生。 这祭祀本没有具体时间,皇帝上位之后,整了个“上巳节”,定在了全年最热的那几天,三公九卿全部放假三天。 虽然李闻严重怀疑是小舅舅自己嫌弃太热不想工作而找的藉口,但是他找不到证据。 秦皇炎身处在他还是公子时的府邸之中,府內有一个池塘,景色不错。坐在池塘边的大石头上,懒懒的,显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倦怠。 怀里抱著自己的小女儿嬴岁,任由自家姑娘叠在自己的脚背上,一起在池水里晃晃悠悠。 太子渡难得没有功课,正在和阿姊嬴蓉下棋,没什么难度,且见效快的五子棋。 见到李闻被小弟嬴恂带过来了,只意思意思的打了声招呼,便马上聚精会神的继续“廝杀”了。 嬴蓉倨傲的扬起下巴:“放弃吧,你就算是下棋下出来也贏不了姐姐我的!!” 嬴渡不服,现场用棋子给棋盘上摆出了一朵“”来,扬眉:“如何呢?” 嬴蓉:“……” 李闻眼中闪现几分真挚的笑意。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这些大秦最高层的皇族,总是气氛轻鬆愉悦。 秦皇炎眯起眼看,他现如今也有四十几岁了,身子骨硬朗,眼神也好,远远的就认出了李闻。 “阿闻那孩子来了?” 也有四五个月没见了,黑了不少。 李闻拱手行礼:“陛下。” “嗯,”秦皇炎应了一声:“朕思索著今个儿过节,便叫你过来聚聚。” 秦皇炎看著他,试图从这孩子的脸上找到故人的影子,只是可惜李闻五官上並没有和云浮阿姊太过相像的地方。 ——如果没有压抑那么长时间的话,可能性格会和云浮阿姊更像一些。 压抑…… 当年李斯一朝行差踏错,造就了唯一活著的孙子此生不可能入仕。还真是……世事无常。 秦皇不可能为任何人破例。 “闻万幸得陛下厚爱。” 李闻笑起来,露出浅浅的酒窝。 他在这里,长辈这里,沐浴更衣,就像是一场祝福——祝他平安。 第103章大泽乡起义 嬴.还不是王.炎:哦吼!勇啊! 嬴.皇帝.政:和朕有什么关係?朕是皇帝啊! 当然,反应最激烈的当属嬴渠梁,嬴某人作为王侯將相之中的top级別选手,差点没炸开:“谁没种??那玩意说谁没种?!!” 这不妨碍天幕继续—— 那“王侯將相,寧有种乎”喊的声嘶力竭,仿佛是用尽了全部的气力,透过天幕也能传递无穷的感染力。 祂转变视角,將事情娓娓道来。 【暴雨如注,大泽乡的泥泞小路上,九百名戍卒深一脚浅一脚,一个不小心走错一步就得摔一个大马趴。 雨水顺著陈胜的斗笠边缘流下,打湿了他粗布衣衫下的臂膀。他抬头望向灰暗的天空,雨水拍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陈大哥,这样下去我们根本赶不到渔阳了。”吴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压得很低,“已经延误三日,按秦律……” 陈胜没有立即回答,他眯起眼睛看向前方——两名秦朝小卒手里拿著鞭子,不时回头呵斥走得太慢的戍卒。其中一个的鞭子已经沾了血,那是今早抽打一个崴了脚的老汉留下的。 “我知道。”陈胜终於开口,声音低沉如闷雷,“误期,当斩。”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雨水顺著吴广的鼻樑滑下,像是无声的泪水。 “横竖都是死,”吴广咬牙道,“不如……” 陈胜突然抓住吴广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今晚说。”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吏,鬆开了手。 夜幕降临,雨势稍缓。 戍卒们挤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沉默如铁。陈胜和吴广藉口巡查,走到一处远离营地的土丘后。 “我观察这些戍卒多日,”陈胜蹲下身,用手指在泥地上画著,“他们大多是楚地人,被强征来戍边。家中老小还在等他们回去,不能就这样,因为老天爷的一个玩笑就全部死在这儿。” “咱们得想办法带他们回家。” “回家!” 吴广点头:“我今日故意与几个年长者交谈,他们对秦朝的徭役赋税怨声载道。特別是那个叫周文的,曾是项燕军中的小校,对秦恨之入骨。” 陈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项燕……楚国的名將。”他忽然站起身,“广,你可记得公子扶苏?” “始皇帝长子?传闻他仁厚爱民,却被二世赐死。”吴广疑惑地看著陈胜,“大哥的意思是……” 陈胜突然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 “天下苦秦久矣!扶苏若在,或许还有转圜余地。可如今秦二世暴虐,黔首如同待宰羔羊!”他转身直视吴广。 “你我都是穷苦出身,知道黔首的苦难。如今前有暴雨阻路,后有秦法追命,与其引颈就戮,不如……”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陈胜坚毅的面容。吴广看到好友眼中燃烧的火焰,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光芒。 “反了?”吴广轻声问,声音却异常坚定。 “反了!”陈胜斩钉截铁,“但不是无脑蛮干。我们需要一个名號,一个能让天下人响应的旗帜。” 吴广思索片刻:“扶苏虽死,其仁名犹在。而楚人怀念项燕……” “正是如此!”陈胜激动地抓住吴广的肩膀,“我们以扶苏、项燕之名起义,號召天下反秦!告诉那些黔首——王侯將相寧有种乎!”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出现异象。乌云散开一角,露出一轮血月。陈胜和吴广仰头望去,都被这奇异的天象震撼。 “天意如此。”陈胜喃喃道,眼中血月的光无限放大,“明日我们就这样做……” 第二天清晨,戍卒们发现营地中央的鱼腹中竟有一块写有“大楚兴,陈胜王”的丹书。眾人惊疑不定时,夜间又听闻附近祠庙有狐鸣“大楚兴,陈胜王”。 “这是上天的旨意!”周文率先跪倒在陈胜面前,“陈大哥乃天命所归!” 陈胜扶起周文,环视四周越来越多的戍卒,高声道:“诸位兄弟!我们本应前往渔阳戍边,可天降暴雨,道路断绝!按秦法,误期当斩!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既然横竖一死,何不拼出一条生路?!” 吴广適时站出来:“那些王侯將相,生来就高高在上,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难道他们天生就该享尽荣华,而我们天生就该做牛做马?” “不!”陈胜怒吼,“这世道不公,我们就要亲手把它掀翻!暴秦无道!胡亥篡位,诛杀忠良,连仁厚的公子扶苏都被害死!大秦已然无望!项燕將军为楚战死,楚人至今不忘!” “王侯將相!寧有种乎!” 戍卒们开始骚动,眼中的恐惧逐渐被怒火取代。周文突然拔出腰间短刀:“陈大哥说得对!反了!” 两名秦朝小吏闻声赶来,见状大怒:“你们要造反吗?”其中一人挥鞭抽向周文。 吴广早有准备,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鞭子。“就是现在!”他大吼。 陈胜抄起一根粗木棍,狠狠砸在另一名小吏头上。鲜血混著雨水流进泥土…… 他们,一个不留! “今日我陈胜不才,愿与诸位同生共死,杀出一条血路!”陈胜站在高处,雨水冲刷著他脸上的血跡,“愿意跟我乾的,吼一声!” “反了!反了!”九百个声音匯聚成震天怒吼,连暴雨都为之一滯。】 <每次听到“王侯將相,寧有种乎”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感,咱们炎黄子孙,果然天生就有刻进骨子里的反抗精神。他们都是时代的先行者。> <只是可惜了陈胜吴广……权势迷人眼、屠龙者终为恶龙……称王之后根本立不起来。> <最后一个问题,秦法当中逾期到底是不是死刑?我听说是不用死的来著,还是胡亥给改了?> <是不是死刑有什么区別吗?就算是真的过去了,那这九百多人当中,能有五十个人活下来吗?> <而且这活下来的五十个人之中,能有一个撑过大秦国乱、六国余孽並起的局面吗?我觉得不能。> <虽然有秦太宗在其中补救,可据我所知,这国乱死了得有大秦五百多万人吧?秦太宗登基的时候国家统计人数大概在两千万。> 第104章没大没小! 五百多万!!!天下人都被这个数据给嚇了一跳。 那可是五百万啊!!秦始皇再暴戾恣睢,也就只能再活那么几年了,因为暴政徭役而死的人能有多少? 更何况就算是真的发生国乱了,那大秦的公子也能平定!!死了五百多万人,然后让天下的主人从秦嬴换成秦嬴…… 那和白死了五百多万人有什么区別?! …… 长公子此刻双目紧闭,俊朗的面容扭曲成一团,手指深深掐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跡。 “怎么会这样......”扶苏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我的仁名......竟成了反秦的武器?” 扶苏的妻子,也就是嬴礼和嬴华的母亲——王氏,毫不犹豫的翻了个白眼:“事到如今,做出这副反应给谁看?” 王氏是王賁的女儿,王家唯一的嫡出女儿。他们二人的婚姻,是当年秦始皇为了安抚唯恐自己功高震主的王翦所赐。 王氏原本对扶苏感观挺不错的,有钱有权还长得英俊瀟洒,更重要的是还为人体贴。优点真要是论起来那可是一箩筐的多…… 但是! 这一切的好感都在得知“扶苏”丝毫不顾妻儿自己自刎之后灰飞烟灭。 “不顾妻妾也就罢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都能理解;可你连自己的儿女都不顾了?”王氏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你但凡先把孩子送出去了再死呢?还是不是个男人?!” 扶苏如遭雷击,张嘴想要辩解,却发不出声音。 王氏也不管扶苏,转头就走。她没有大嘴巴子呼他,已经是看在他是长公子的份上了。 先不谈现在她大父还没有离世,就算是自己大父离世,她的父兄也护得住她! 顺手拎走了悄咪咪往里面偷看的嬴礼和嬴华两个小崽子。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两个长大之后可別学你们阿父!” …… 殿前广场上,文武百官仍处于震惊之中。有人面色惨白,有人低声啜泣,更有几位年迈的大臣直接昏厥过去,被侍从慌忙抬走。 眼睁睁的看著“自己”和“妻儿老小”被杀本来就已经刺激够大了,现如今再告诉他们……五百万人力都死了??? 大秦的人力是不值钱,可这也不代表他们可以睁著眼睛说瞎话,不把五百万当回事吧? 不止臣子们,嬴炎也陷入了呆滯。 ——他之前所猜测的情况居然在天幕中,不对!原本既定的未来中上演了…… 原本六国还在的时候,七国之中但凡出一个明君,那这位明君在位期间日子总能好过一些,实在不行就跑到別的国家。 还能用別的国家的黔首甚至还不如他们来安慰自己——用落差感来体现自己的优越,这是人与生俱来的。 可现如今天下只有一个国家,要是帝王昏庸了那可真是一丁点的指望都没有了。往国境线外走那就是更加明显的死路一条。 两千多万的黔首,只要刷新出一个点子王,那就是成势的反贼势力。这位点子王但凡个人水准高些,那就该改朝换代了。 那问题来了,千万的黔首啊!只会有一个点子王?就机率而言,你相信只会有一个吗? 唉?“机率”和“点子王”是什么? 嬴炎疑惑了一瞬间,然后瞬间逻辑自洽——应该是那个时舟理解的词汇,所以他也就理解了。 嬴政瞅瞅天幕上激情澎湃的喊著“反言反语”的那个叫陈胜的玩意,带著阴森森的寒意,果断道:“找!找到之后无需回报,就地格杀!” 造反和叛国,是绝对底线,就算他反的是昏聵的帝王,那也不行! 他贏政就算是想著大秦万世永昌,但是有胡亥“珠玉”在前,认为接下来大秦都是明君……还是算了。 那如果遇上庸君或者昏君,难不成天底下所有黔首都可以造反了不成? 陈胜有大能力也就罢了,给他一个將功赎过的机会也不是不可以,可从后人说“称王之后根本立不起来”就能看出问题—— 这个傢伙不太行。 “喏!” 天幕,在那一声声“反了”当中熄灭,天下人这才像是重新开始“流动”起来。 嬴炎坐的时间有点长,一起身,倒是没有眼前一黑,就是仿佛听到了自己的骨头“嘎吱嘎吱”响。 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了。 陈平向著嬴炎拱手示意,后隨从王綰离开;韩信三步並两步来到了嬴炎身边,一个虎扑:“主君——!!” 这回连公子都不叫了,直接喊主君了。 张行之押送赵高过来这边復命之后就一直安静的站在主君身后,暗中观察和记录这些侯、將、相的一举一动。 人嘛,总是要了解一下谁对自己有意见,然后记下来,一个个来——出自嬴炎。 张某人眼疾手快拉住韩信的后脖领子,丝毫没有因为韩信被后世人称为兵仙而有什么顾忌。 韩信身形高大,张行之也不错,愣是让韩信丝毫没有机会扑的上去。 “干什么?干什么?一天到晚没大没小!” 作为除了韩信的母亲之外第一位对韩信有教导意义的人,张行之对其的影响不可谓不低。 他一说,韩信果然站好,规规矩矩,狡辩道:“我这不是激动吗?” 『激动?你激个鬼的动!!没看到始皇陛下还在上面看著吗???』张行之心理活动极为丰富。 始皇嬴政更喜欢大秦惯有的肃穆,可这也不代表他会对青春年少的赤忱有什么反感。 没说什么,只一个淡淡的眼神。 儿子嬴炎心领神会——天幕透露出来的信息太多了,在君臣之间开大会之前,他们父子两个先看著开个小会。 父子二人可真是默契的没边了。 第105章我不是天才吗? 咸阳宫建造已久,透不进来太多阳光,当然刚刚建造的时候也透不进来,一般情况下,会有几盏油灯亮著。 灯火又摇又摆的跳,乍一看很是妖嬈。 左右侍者皆退下,连跟著太子殿下前来的韩信和张行之也只能待在外面。太子殿下嬴炎在安静的氛围中对著灯火出神。 他平復好刚刚因为五百万人的死而引起的情绪,细细的梳理因为天幕的出现而需要处理的一系列事情。 嬴政换了一身衣服,哪怕是便服,衣服髮饰也一丝不苟。缓步走进来,看到的就是对著烛火一副很正经模样的儿子。 ——多半在神游天外。 他隨意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十九,说说你对天幕这些消息的看法。” 嬴炎不適的眨眨眼,顺上了自己爹的思路,不忘初心:“天幕播放至今,天下安定了许多。儿子提议:先把我大秦军卒的军功给补上吧?” 再次重申:现如今大秦最大的问题其实就是军功爵制。不把军功给补上,其他的事情都免谈。 当然,军功补上之后,军功爵制是肯定不能继续了,那如何才能补上这个“窟漏”…… 他还没什么思路。养济院归根结底还是靠著举荐制……根本不稳定。 嬴炎不嘻嘻:唉——?!骗人的吧!我不是绝世天才吗?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会一点思路也没有??(bgm配音版) 在诸位同路几十年的臣子们死亡、天下黔首揭竿而起的双重精神打击下,嬴政连皇后、太子都立了,还能真的在意这些事? 他道:“朕正有此意,只是全部兑换不现实。”沉吟片刻:“所有有军功而未兑换的,按照立下的军功大小,减免十年內两至六成赋税。”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大秦成百上千个家庭重新“活”过来。 “至於十年后,就看你的了。” 嬴炎心间一跳,飞快调整好表情,卖乖道:“阿父何出此言?您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在此之前,儿还指望著您遮风挡雨呢。” “很长很长?”嬴政嗤笑一声:“不是只剩下九年吗?” 天幕所言他还有九年寿辰,哪怕他现如今没有相信那些所谓的方士,可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世事无常。 嬴政不敢去赌,也不愿意用他的大秦来赌这样的不確定。只能按照最坏的结果去设想。 好在,他还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重点是还不怕他长歪——老祖宗在旁边隨时隨地盯著。 (嬴渠梁:什么意思??) 嬴炎反驳:“阿父万年!后人皆传就算是大秦真的二世而亡了,那也比周朝八百年要辉煌,那只能是父皇的功劳。千年之后,万年之后,只要这片土地上依旧是炎黄子孙,您的名字,就不可能被磨灭。” 这是另一种程度上的万年。 嬴政很受用,但是这般赤忱真挚,他依旧適应不了:“什么万年?没大没小。朕可算是知道那个韩信是跟谁学的了。” 嬴炎认了:“没办法,相处久了自然会有相似的地方。” 至於韩信实际上和他相处的时间並不长这个实际情况?並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內。 …… 从咸阳宫出来竟然是黄昏,张行之与韩信两个人一人一边半靠在马车前排。宫里早就安排好的四匹马个个壮的很,踢踏著马蹄,鼻子里面好像会冒气。 太子四驾。 张行之一见他出来,当即迎上去:“主君,累了吧?累了就进马车里面先休息一下。” 车厢里面早就放好了薰香和被褥。 嬴炎整个人都带著疲惫——他父皇把七成奏章都丟给他,让他看著办。自己就在旁边喝茶?!?!你敢信? 韩信打了个哈欠,手边还摊著一卷兵书。似乎是看兵书看著看著看困的。 都这个时辰了,嬴炎还有心情调侃:“重言,行之也就罢了,可你还是要保持良好的睡眠的,要不然小心长不高。” 张行之:“?” 怎么滴?嫌弃我老了唄。 韩信有些耿直:“可主君你比我还小。” 嬴炎逻辑自强:“所以未来的我比我父皇还低半个头。” “不过比较起来的话,我也用不著太高。毕竟有重言的话,我也用不上亲自上战场。对吗?” 储君是一个国家的命脉之一,除非需要歷练或者国之將亡,要不然他爹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去战场上待著。 韩信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也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当机立断的大喝一声:“对!”引的值夜班的侍者忍不住往这边看了好几眼。 嬴炎:“……” 有点丟脸。 不过最后,还是噗嗤笑出来。 “哈哈哈哈!重言,你好呆啊!” 他身后,宫里的侍者牵著一只羊走过来,躬身:“殿下,您看这……” 嬴炎摆摆手:“送到我府上。” 张行之:“这羊哪来的?” 嬴炎打了个响指:“我从我父皇那里顺来了的,这可是长得最好的一个。咱们今天晚上吃烤羊肉。” …… 第二日清晨,嬴炎踏著雨露连赶慢赶去了李府,李斯的那个李。 李斯及其三族被贬为庶民之后,原本的府邸自然是不能继续住了,他们搬到了另一处地方。 举家搬迁这事,动静闹得不算小,嬴炎找人非常容易。 此时的李斯,正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听著李由和他讲天幕。行刑完之后他昏厥过去之前,还不忘记去信让他的家人记好了天幕的一字一句。 疼痛让他的意识更加清醒。 陛下还想用他,亦或者说他在陛下那里还有用处。现如今,他只需要等就好了。 只要还有用处,那就还有机会。不过就是往上爬第二次罢了。 果然,十九公子在天幕结束的第二天就来了,还是一大清早。 过来迎嬴炎的是李由。 君子端方儒雅,温和而又煦沐:“公子,请。” 嬴炎多看了两眼。 天幕上的他给阿姊相看夫婿能相中他,除了想要借著阿姊和李斯搭上线之外,想必还是有这张脸的原因在里面的。 “本公子前来拜访李公。” 第106章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咸阳的秋日总是来得格外早,九月的风已经带著丝丝凉意。和曾经门庭若市的丞相府不同,这里只剩下几个忠心耿耿的老僕在打扫落叶。 嬴炎踏进这座府邸时,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院墙上的漆已经剥落大半,木门也有了裂痕。 “公子来了。”一个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女声从內院传来。 嬴炎抬头,看见一位身著素色深衣的妇人站在廊下。虽然已经年近六十,但嬴氏——秦孝文王的小女儿,李斯的夫人——依然保持著宗室女子特有的高贵。 只是那双曾经傲视群臣的眼睛,如今却带著几分示好的笑意。 嬴炎恭敬地行了一礼,却刻意没有行全礼。他如今已是准太子,而对方不过是个罪臣之妻,儘管她身上流著贏氏的血。 嬴氏似乎並不在意这些细节。 嬴炎目光却越过她,看向內室紧闭的房门,“李公可好?” 嬴氏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托陛下的洪福,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嬴炎点点头,没有接话。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確——李斯虽然失势,但其政治智慧和对秦律的了解无人能及。 父皇和他都需要这个老狐狸来解决军功爵制的危机。 “公子远道而来,不如进屋喝杯茶?”嬴氏侧身让出一条路,姿態放得很低,却又不失宗室风范。 嬴炎迈步向前,却在经过嬴氏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您其实不必如此。” 嬴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公子说笑了。如今我们李家已是过街老鼠,能得公子垂询,已是天大的恩典。” 屋內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油灯摇曳著微弱的光芒。李斯跪坐在一张矮几后,衣冠整齐得仿佛还要上朝一般。看到嬴炎进来,他艰难地撑起身体,想要行礼。 “李公不必多礼。”嬴炎快步上前,虚扶了一下,“现如今还是好好休养为要。” 李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顺从地坐了回去:“多谢公子体恤。老朽如今已是庶民,当不起公子如此礼遇。” 嬴炎在李斯对面坐下,接过嬴氏亲自端来的茶盏。茶水不是往日的上等秦茶,而是普通的山野粗茶,苦涩中带著一丝霉味。 他面不改色地抿了一口,放下茶盏。 “李公,实不相瞒,父皇与我近日为一事所困扰。”嬴炎开门见山,“军功爵制积弊已久,如今边关战事频繁,將士们却因爵位无法兑现而怨声载道。” 这东西明摆著要改。 可大秦往上的制度主要就是军功爵制,这是根本。 李斯的手指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眼中闪过一丝瞭然。他早就料到嬴炎此行的目的。军功爵制是秦国立国之本,如今却成了最大的隱患…… “公子,”李斯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依然有力,“老朽如今戴罪之身,本不该妄议朝政。但为大秦计,老朽斗胆建言——” 嬴炎身体微微前倾:“愿闻其详。” “军功爵制本为激励將士、扩张疆土,但如今六国已经覆灭,需要休养生息。”李斯眼中闪烁著昔日丞相的锐利。 他在朝堂上的时候一天到晚支持著打仗,但实际上大秦到底需不需要休养生息……他比谁都清楚。 “可大秦因为军功爵制而改变的军卒不愿意,他们依旧想要打仗立军功。” “李公可有解决之策?” 李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嬴氏和李由,然后缓缓道:“公子,老朽有一不情之请。” 嬴炎会意,对嬴氏和李由道:“夫人,李郎君,可否容我与李公单独一谈?” 嬴氏优雅地行了一礼,带著李由退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屋內只剩下两人时,李斯突然从座位上滑下来,以头触地:“公子,老朽愿以残生之力,为公子解此难题。只求公子保全我妻儿性命!” 嬴炎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惊得站了起来:“李公这是何意?快请起!” 李斯没有起身,声音颤抖:“老朽自知罪孽深重,合该万死。但嬴氏乃宗室之女,由儿从未参与朝政,他们不该因我之过而受牵连啊!” 他的妻子乃是宗室女,本不用担心。 至於儿子?他当然不止一个儿子,之所以特別標註出来由儿,是因为这孩子最赤忱。 嬴炎看著这个曾经叱吒风云的丞相如今卑微地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他蹲下身,扶住李斯的肩膀:“李公多虑了。父皇从未有牵连家属之意。相反……”他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我今日来,正是要给李公一个机会。” 李斯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军功爵制需要改革,但朝中那些既得利益者必定阻挠。”嬴炎直视李斯的眼睛,“我需要李公的智慧。” 没有思路?不要紧。 把锅甩出去,给有能力的人就行。 李斯慢慢坐直身体,脸上恢復了往日的精明:“公子需要老朽做这个『恶人』。” “不错。”嬴炎坦然承认,“李公熟悉秦律,又了解各方利益所在,是最合適的人选。而且……李公现在已无官职,行事反而更方便。” 李斯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公子可曾想过,为何陛下会选择此时立太子?” 除了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表面原因,还有不太容易看得出来的一层。 嬴炎一愣,没想到李斯会突然转变话题:“这……” “因为陛下知道,改革军功爵制必將触动根本。”李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立太子,是为了在动盪中稳固国本。” 嬴炎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父皇的用意。 “公子,”李斯继续道,“老朽可以助公子,甚至可以帮公子培养一批不惧权贵的年轻才俊。但公子必须答应老朽一件事。” “请讲。” “无论將来朝局如何变化,公子必须保证嬴氏和李由的安全。”李斯眸中似乎有泪光闪烁,“他们是老朽此生唯一的牵掛。” 嬴炎郑重地点头应诺。 第107章毛亨与萧何 屋外,嬴氏静静地站在廊下,望著院中那棵老槐树。李由站在母亲身旁,欲言又止。 “由儿,”嬴氏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若有机会,你就隨公子去吧。” 李由震惊地看著母亲:“母亲!父亲尚在病中,我怎么能……” “你父亲已经为你铺好了路。”嬴氏转过头,眼中含著泪水却依然坚定,“公子需要新鲜血液,而你,是他最好的选择之一。” 屋內,嬴炎和李斯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两人达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李斯將倾其所能协助嬴炎改革军功爵制,並为他物色和培养未来的丞相人选; 而嬴炎则保证李斯家族的平安,甚至在適当的时候,为李由谋一个前程。 “对了,李公。”嬴炎临走前似乎想起什么,“您可听说过一个叫萧何的人?” 李斯眼中精光一闪:“略有耳闻。听闻此人精通律法,且极善理財。” 嬴炎笑了笑:“或许,他会是李公第一个学生。” 与此同时,咸阳城另一端的官署內,萧何突然打了个喷嚏。 “奇怪,”他揉了揉鼻子,“天气转凉了么?” 萧何站在窗前,望著外面被雨水打湿的街道,眉头紧锁。他手中握著一卷竹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萧大人,毛公来了!”门外小吏的声音带著几分惊慌。 毛亨,也就是萧何的那位上官。 当年因为师弟浮丘公曾经在沛县停留,故而对沛县多加注意了些,意外发现了萧何这个好苗子。 萧何还未来得及回应,官署的大门便被猛地推开。毛亨大步跨入,身上的官服下摆沾满了泥水,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 他的脸色铁青,眼中燃烧著怒火。 “毛公……”萧何刚开口,便被毛亨一声怒喝打断。 “哼——!!”他几步衝到萧何面前,手指几乎戳到萧何鼻尖,“你去狱中看望那个什么刘邦了?还把他家大女儿给接到自己家了?” 萧何后退半步,竹简差点从手中滑落。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毛公息怒,此事容我解释……” “解释?”毛亨冷笑一声,脸上的皱纹因愤怒而更加深刻,“刘邦造反了!陛下把他关押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官署內的其他官吏纷纷低下头,假装专注於手中工作,但耳朵却竖得老高。萧何感到无数道目光如针刺般扎在自己背上。 知道这是毛公想用世俗的眼光来压迫他。可偏偏毛公的確是一片好心,他也不好翻脸。 “毛公,”萧何压低声音,“刘季是我的挚友。如今他有难,我做不到出手相助,但至少能安一下他的心。”他顿了顿,声音更加坚定,“他叫刘季,不是刘邦。” “刘季?刘邦?”毛亨嗤之以鼻,挥袖扫过案几,几卷竹简应声落地,“他叫什么重要吗?一个不务正业的流氓!值得你用前途去赌?”毛亨凑近萧何,压低声音却更加危险,“他妹夫还在咸阳!轮得到你来装好心?” 萧何感到一阵刺痛。 他知道毛亨指的是樊噲,刘邦的连襟,如今確实仍在咸阳城中。但樊噲性格粗獷,如何能照顾好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 “樊噲为人粗心大意,不是能託付的人。”萧何坚持道。 毛亨猛地拍案,案几上的砚台跳了起来,墨汁溅在两人衣袍上。颇有几分无能狂怒的感觉:“竖子!你怎么听不懂人话!” 他气得鬍子都在颤抖,“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老夫扶持你,不是为了看你自毁前程!” 萧何沉默。毛亨的愤怒並非全无道理。 若非天幕预言萧何將成为“秦太宗”重用的三十六功臣之一,毛亨恐怕早已与他划清界限。 雨声渐大,官署內一片寂静,只有毛亨粗重的喘息声迴荡。毛亨在荀子麾下求学时间不短,能力学来了两三成,脾气却是学了个十成十。 眼看著他都想直接拿个宽剑上来了。 “毛公,”萧何终於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明白您的苦心。但刘季与我相识於微时,他曾救过我的命。如今他身陷囹圄,我若连他的骨肉都不顾,还配为人吗?” 毛亨盯著萧何看了许久,眼中的怒火渐渐转为失望。他摇了摇头,还是苦口婆心:“萧何啊萧何,你以为陛下为何只关押了刘邦夫妇?这是法外开恩!造反是什么罪?夷三族的罪!陛下已经网开一面了!” 萧何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当然知道造反的严重性,但內心深处,他始终无法相信那个与他一起在沛县街头喝酒谈笑的刘季会真的造反。 这其中必有隱情。 “毛公,刘季他……” “够了!”毛亨打断他,“御史台已经注意到你了。你以为自己行事隱秘?咸阳城內哪有什么秘密可言!”毛亨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重重拍在案几上,“自己看!” 萧何手指微颤地展开竹简,上面详细记录了他近日的行踪:何时前往关押刘邦的牢狱,何时將刘元接入家中,甚至包括他与樊噲的密谈內容。 总之怎么看都是想要劫狱之类的。 冷汗顺著萧何的脊背流下。他抬头看向毛亨:“这……” “若非公子提前得知,替你压了下来,你现在已经在詔狱里了!”毛亨的声音带著几分疲惫,“萧何,我最后问你一次,是要前程,还是要那个反贼的女儿?” 萧何闭上眼睛。刘元怯生生叫他“萧叔叔”的模样浮现在眼前,还有刘邦在狱中紧握他手时眼中的恳求。 他睁开眼,声音轻却坚定:“毛公,我不能背弃承诺。” 毛亨胸口不断起伏,终於是放弃了挣扎,最后一挥袖子:“那你走吧!老夫这里容不下你!” 萧何一言不发,闷头收拾自己的东西。临近门口,他转身行了一个大礼:“何在此,多谢毛公在此之前的恩德。如若有机会,必定结草以报。” 他之前的同僚们:“???” 不是!萧何很能干的!!他走了活谁干!! 第108章这么直接的吗? 如果不舍可以实质化,那它们一定已经累积成山,尖锐得能戳死萧何了。 咸阳宫偏殿內,十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道渐行渐远的青色身影。有人不自觉地伸手虚抓,仿佛这样就能把人拽回来。 空气中瀰漫著一种诡异的沉默,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的戏班子,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萧......萧大人......”年轻的文书郎声音发颤,手里还捏著写到一半的竹简。那上面墨跡未乾,正是萧何方才口述的奏章要点。 “砰!” 毛亨的宽剑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滴。 这位以暴脾气著称的御史大夫环视四周,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看什么看?活都干完了?” 眾人立刻作鸟兽散,但眼角余光仍不住地往殿外瞟。谁不知道自从萧何来了之后,原本堆积如山的文书工作变得井井有条? 这个沛县来的小吏不仅精通律法,更难得的是性情温和,从不推諉扯皮。 有他在的时候,连最刁钻的户籍核对都能提前三天完成。 “吃惯了山珍海味,谁还乐意吃残羹冷炙啊......”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引得眾人纷纷点头。 小半个时辰后,终於有人按捺不住。治粟內史小心翼翼地凑到毛亨身边:“大人,要不......您把人先给叫回来?左右还有公子炎在上面顶著......” “砰——!!” 这次宽剑直接劈开了案几一角。毛亨额角青筋暴起:“你们当朝廷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恶狠狠地扫视眾人。 殿內顿时鸦雀无声。轻鬆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谁不知道毛亨这把剑上沾过六国使臣的血? …… 萧何走在咸阳城的道路上,有些像是飘荡的孤魂野鬼。他思绪很乱—— 他是独自一人前来的,妻儿老小都还留在老家,那里有宗族照拂。 临行前,老族长拍著他的肩膀说:“萧家就指望你光耀门楣了。”可现在呢?灰溜溜地回去,面对族人的冷眼和嘲笑?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清楚是不是走过了家门,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他说:“萧何。” 萧何抬头,面前的人身上还披著软甲,手半压著剑,眼神微眯:“主君命我来寻你。” 那张脸並不陌生——嬴元。 那他的主君就显而易见了。 …… 嬴炎实在无聊的时候会隨机找一件事来打发时间,看书、餵鱼、下棋、糟蹋草木……今天是调配香料。 此刻他正盘腿坐屋檐下,面前摆著十几个香料罐子。修长的手指隨意抓取各种粉末,混合在一起后发出令人窒息的气味。 嬴云浮在旁边咽了口唾沫:“那个、十、十九弟啊,你这玩意是配出来干什么的?” 嬴炎头也不抬,又往陶碗里加了一勺腥红的粉末。顿时,一股类似腐烂鱼虾的味道瀰漫开来。 ——很显然,他並没有什么调香的天赋。不对!能把香调成这种调调,也算是天赋异稟了。 嬴炎道:“我打算送人。” 嬴云浮有些不確定的问:“送……送谁?”疑惑之后是疯狂摇头:“十九弟,你和谁吵架了不成?遇到这种事情就直接活埋,用这种慢刀子磨人也太不道德了。” 嬴炎看向她,难得茫然的眨了眨眼。 脑迴路跳跃的也太奇异了!而且直接把人家活埋了,好像更不道德吧? 姐弟二人面面相覷,互相都觉得对方不道德。 还是嬴元的来访打破了这种气氛。 管事的恭敬在前面引路,萧何在后面神经紧绷的跟著。这府邸扑面而来的冷肃气氛让人一进来就恨不得踢正步(划掉),让人一进来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萧何想:『这位大秦未来的储君能在这里住下而且没有丝毫不適,一定心性……』 呕——!! 『什么味道??!!』心中泛起一阵阵呕意,萧何感觉好像闻到了什么脏东西,胃里翻江倒海。 还是嬴元“身经百战”——主要体现在他居然面不改色!! 习惯了。 萧何心中忍不住的惊嘆。 殿中只有一男一女,看脸分別能认出来,这是十九公子嬴炎以及和他关係最好的阿姊嬴云浮。 嬴云浮看了萧何一眼,恍然大悟:“哦!这感情是你送给这位的见面礼啊!” 具体叫什么不知道,但是这应该是“秦太宗”的九卿之一,而且疑似很受看重。 那就合理了!虽然这香难闻的离谱,但也是上级亲手做的,绝对诚意满满。 嬴炎举起旁边的另一份:“……不是,这个才是给他的。” ——提神醒脑抗疲劳,牛马值得拥有。难闻是难闻了点,可这都是好香料做出来的! 他可真是个贴心的好主君。 大概猜到什么的萧何:“……萧何,见过公子、公主。”他强自镇定地行礼。 嬴炎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忽然笑了:“听闻你精通律法,尤其擅长户籍管理?” “略知一二。”萧何谨慎地回答。 “正好。”嬴炎將另外一个比现场味道平和一点,但依旧很恐怖气味的香盒推到他面前,“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萧何盯著那个香盒,仿佛看著一条毒蛇。这味道...真的不会要人命吗? “此香名为醒神香。”嬴炎解释道,“专为勤勉之人准备,可提神醒脑抗疲劳。你未来可能会经常用到。” 嬴云浮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十九弟,你这礼送得...別把人才熏跑了。” 萧何深吸一口气——隨即后悔了,那古怪的气味直衝脑门,呛得他眼泪直流。但奇怪的是,片刻之后,一股清凉之意竟从丹田升起,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多谢公子厚赐。“他真心实意地拜谢。 嬴炎满意地点点头,从案几下方取出一卷竹简:“既然收了礼,就该干活了。这是关中三郡的户籍册,三日內我要看到新的统计方案。” 啊?这么直接的吗? 第109章不要什么CP都磕! 萧何被嬴炎三言两语的安排好,原本心底还有些许的牴触,总觉得这位年轻得过分却已名动天下的“秦太宗”行事太过跳脱…… 然而,嬴炎下一句话:“在此之前,我们一起去瞧瞧刘邦。” 萧何欲言又止:他不是刘邦!他叫刘季……一个沛县混子。 算了,现在他叫什么,身份如何,在这位殿下眼中,似乎不重要。 “可。我们现在就走吗?”萧何压下翻涌的思绪,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嬴炎莫名从这平静中听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这感觉让他心头一跳,诡异地沉默了一下——龙阳之好?不確定,再看看。 他下意识地瞥了萧何一眼,对方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丝异样只是他的错觉。 嬴云浮站在旁边,早已是两眼放光,兴奋得几乎要搓手。 萧何长得斯文白净,气质沉稳,那个在天幕秦太宗登基大典上的刘邦也人模人样,能被萧何如此记掛,想必也……嗯,应该不错? 站在一起,那定然是极其养眼的!她越想越觉得靠谱,內心的小人儿在尖叫:这个!就是衝破牢笼的——爱~情!! 此刻的主角是嬴炎和萧何,嬴云浮脸上那过於灿烂和诡异的姨母笑並未引起周围其他人注意。 她立刻举手,积极得像个要去郊游的孩子:“我也要去!” 嬴炎想也不想就严肃否决:“胡闹!牢狱重地,里面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什么都有,阿姊你去干什么?平白污了眼睛。不是想帮忙吗?跟我一起去那边还不如去养济院教孩子认字。” 嬴云浮:不嘻嘻。 她撇撇嘴,眼珠滴溜溜一转,突然换上甜得发腻的笑容,凑近嬴炎,拖长了调子:“哎呀,十九弟,你就让我去嘛~你看我待在你这府里,冷冷清清,淒悽惨惨戚戚,好无聊的。我一无聊起来嘛……” 她故意拉长尾音,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庭院里那些名贵的草盆景,“你这府上团锦簇的,可就……” 这些乱七八糟的草盆景,並不是嬴炎自己的,而是柴敬嫌弃这府上又冷又硬,送过来改造风格的。 嬴炎丝毫不为所动,豪气干云:“阿姊儘管『无聊』,我有钱,隨便你造!砸坏多少,我再买便是。” 这是重点吗??!!嬴云浮被弟弟这油盐不进的態度噎住。气得狠狠翻了个白眼,甩著华丽宽大的袖子就气鼓鼓地衝出了门,看方向是径直往自己住的客房去了。 嬴炎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这才鬆了口气,赶紧拽住萧何的袖子:“走吧,快些!趁阿姊还没想出新的么蛾子,赶紧动身,別被她跟上了!” 他的预感果然没错。马车刚刚驶离府邸后门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府邸侧面一处僻静的墙头,就利落地翻下来一个窈窕的身影。 “呵!本公主难道没有腿吗?想去哪里还要十九弟点头同意不成?”嬴云浮稳稳落地,拍了拍手掌上沾到的灰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回头对墙上低声催促:“快些!手脚麻利点,別拖本公主后腿!” 她的贴身侍女和侍卫都是她带过来的心腹,自然唯她马首是瞻,胜过听命於十九公子。 侍女有些狼狈地趴在墙头,正努力往下蹭,喘著气小声劝道:“公主!您慢些!当心崴了脚!” 墙下的侍卫早已利落跳下,正伸著手臂准备接应侍女,闻言也连连点头。 嬴云浮叉著腰:“本公主又不是傻子!难道会故意让自己受伤吗?快快快!”她兴奋地搓著手,“本公主今日非得亲眼见见那个叫刘邦的不可!” 三人很快就在府外不远处匯合,各自骑上早已准备好的快马。嬴云浮一扬马鞭:“驾!” …… 大牢深处,刘季所在的这间单间,环境在整座牢狱里已算得上“上等房”。 具体表现在:地面相对乾燥,没有明显的污秽物,空气里虽然瀰漫著陈腐的霉味,但至少没有浓烈的屎尿骚臭。 一张铺著薄薄干草的矮榻,一张粗糙的小木案,除此之外,四壁空空,倒也显得异常“整洁”。 刘季满脸胡茬,衣衫皱巴巴的,正翘著二郎腿躺在那草榻上,百无聊赖。 隨手从草榻边缘揪了一根看起来还算乾净的乾草,丟进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嚼著,眼神空洞地望著牢房高处那个唯一的小窗。 窗欞的影子斜斜投在地上,窗外只有一小片灰濛濛的天空。 还是天幕还在的时候好啊,至少能看到些新奇玩意儿,解解闷,不像现在,除了发呆就是发呆。 隔壁牢房的吕雉冷冷地插了他一句,声音像淬了冰:“这牢房虽然被清理过,可那铺草依旧是前头不知多少人用过的,谁知道上面沾过什么污血汗渍,甚至……也未可知。” 刘季嚼草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刘老三再不讲究,也不至於完全不在意这个! 一股难以言喻的噁心感瞬间涌上喉咙。 “呸呸呸——!!”他像被火烫了似的,一个鲤鱼打挺从草榻上弹起来,趴在榻边对著地面疯狂乾呕,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娥姁!你……你方才怎么不提醒乃公!” 吕雉背对著他,靠著冰冷的石墙,闻言只是轻轻踢了踢面前的铁柵栏,发出沉闷的“哐当”声:“现在吐出来也不晚,横竖都差不多。” 差很多好吗??!!刘季欲哭无泪。他之前根本没有这嚼草根的毛病,今天纯粹是閒得发慌一时兴起,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好心提醒还带延迟的!! 刘季哭丧著脸,抹了把嘴角:“娥姁,你是不是对乃公……积怨颇深?” 吕雉转过身:“元儿还在外面,生死未卜,我们如今身陷囹圄,朝不保夕。我不该有怨?也对,你刘季一贯洒脱,拋妻弃子的事也不是没想过,自然不在意这些。” 刘季:『得,这还没完没了了!』 第110章花言巧语刘老三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但看著吕雉眼底的冷意和眼下淡淡的青影,想到確实是自己连累了她和孩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颓然地坐回草榻,闷著头一言不发。 吕雉也並非真要与他爭吵到底,这死寂、昏暗、压抑的牢笼內,若不找人聊两句或者吵一架……那非得把自己逼疯不可。 刘季不说话了,吕雉吵两句有了精神自然也就不说话了。 …… 浓重的霉味混合著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排泄物的恶臭以及铁锈味,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复杂气息,顽固地钻进鼻腔。 比之公子刚刚给他的香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萧何发散思维:『会不会就是从这里採集的?』 “殿下,萧公,就是这间了。”引路的狱卒点头哈腰,掏出一大串沉甸甸的青铜钥匙,熟练地找到对应的那一把。 铁链摩擦著铁柵栏,发出刺耳又令人牙酸的“哗啦——哐当!”声。 往前走,萧何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微弱、断续却异常熟悉的哼唱声—— 正是沛县乡间流传的小调,带著点痞气和自得其乐,那是刘季酒至半酣时最爱掛在嘴边的调子。 牢內的哼唱戛然而止。刘季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和声响惊动,他眯起眼,好一会儿才適应了牢门外火把的光亮。 “萧——”刘季脱口而出,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硬生生把后面那个熟稔的称呼咽了回去。 脸上的惊喜迅速切换成一种带著距离感的恭敬和恰到好处的惊讶,“萧先生?您这是……屈尊降贵来审问犯官了?” 他故意把“审问”二字咬得清晰。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萧何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不过几日没见,眼前的人已憔悴得不成样子。 “刘季,”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乾涩沙哑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別来无恙。” “托您的福,”刘季咧嘴一笑。目光飞快地扫过萧何,最终落在他身后那位气度不凡、身著锦袍的少年身上,故作茫然地上下打量,“这位贵人看著……好生气派,恕刘某眼拙,不知是哪位大人当面?” 他装傻充愣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如今整个大秦,还有谁不认识这位在天幕上搅动风云、被尊为“秦太宗”的少年? 哪怕他此刻如此年轻。 嬴炎嘴角微扬,正要开口点破对方的偽装,一个清脆娇蛮的女声带著风风火火的气势,突然从他和萧何中间强行挤了进来! “让让!让让!” 嬴云浮终於赶到了! 她无视了嬴炎瞬间沉下来的脸和萧何惊讶的目光,径直弯腰凑到冰冷的铁柵栏前,几乎是贴著栏杆往里瞧。 “你就是刘邦?” 她的语气带著毫不掩饰的审视,目光在刘季脸上逡巡片刻,后面的话在舌尖转了个弯,变成了一个略显勉强的评价,“长得……確实……” ——非常之差劲! 跟她想像中的“美男子”相去十万八千里!什么龙阳之好,什么养眼cp,幻想瞬间如同肥皂泡般“啪”地破灭了。 两个鬍子拉碴、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起,能有什么美感?简直是水鬼开会! 她收回之前的姨母笑! “阿姊!”嬴炎眼疾手快,一把將她从柵栏边拽了回来,又好气又好笑,“你倒是一点都不避著啊?当著我的面就敢这么窜出来?” 嬴云浮被拉得踉蹌一步,站稳后乾咳两声,理直气壮地扬起下巴:“你是我亲弟弟,有什么事是值得避著你的?我这叫行事光明磊落,叫——坦~诚!” 她刻意拉长了语调。 刘季却像是,被公主的举动和话语挑起了兴致。他隔著粗壮的铁栏杆,竟有模有样地对著嬴云浮作了个揖: “小娘子这般天姿国色,光彩照人,刘某方才一见,还以为是哪位九天玄女怜我牢狱悽苦,特意下凡来探视呢!失敬失敬!” 嬴云浮:“哈哈哈!你这人倒是有趣!本公主可不是天上来的仙女,”她挺直腰板,带著几分天家贵胄的矜持,“本公主是实打实的天家来的!” “哎呀呀!”刘季一拍大腿,表情浮夸得恰到好处,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居然是公主殿下驾临?!失礼失礼!都怪这牢里光线昏暗,污了刘某的眼,竟把真凰当成了彩凤!实在该打!” 嬴炎看著这两人一来一往,一个刻意奉承,一个被逗得开怀,怎么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刚想开口打断这越来越偏离主题的对话,角落里,吕雉道:“刘季,你皮又痒了?” 一物降一物。刚才还嬉皮笑脸、口若悬河的刘季,听到这个声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眼神飘忽地看向墙角,仿佛那里突然开出了一朵。 嬴云浮感觉自己又找到了好玩的——刘季的夫人,可真是……威武…… 怎么办?她也想学这御夫之道。 (吕雉:没什么,也就靠我自己点到为止,再加上刘季有点良心罢了……虽然良心不多。) 吕雉看向嬴炎,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民妇吕雉,见过十九公子。” 嬴炎其实是来找刘季的,天幕上虽然有吕雉的影子,可却远没有刘季瞩目。微微抬手:“免礼。” 作为公子,习惯被別人行礼是基本。 眼看嬴炎就要直接找上刘季,吕雉开口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公子,民妇有一事不解。” 不管是刘季还是吕雉,都没有真正接触过这位公子,偏偏嬴炎多数情况下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他们需要嬴炎多说两句,从而判断对他的说话方式。 嬴炎心情不错,背著手道:“说。” 吕雉的声音不高,却非常清晰:“公子,民妇愚钝。天幕所示,时舟所在地后世言我夫乃『汉高祖』。” “只是彼时天下,群雄逐鹿,豪杰並起,陈胜、吴广首义,有六国遗贵蠢蠢欲动……何以最终,是这沛县一亭长,提三尺剑,竟能扫平群雄,定鼎天下?” 第111章过往之大势已逝,今势在秦 问题本身尖锐而宏大,直指核心,却又巧妙地包裹在“不解”和“请教”的外衣之下。 这不仅仅是提问,更是一次试探,一次对嬴炎態度和格局的丈量,也是吕雉为刘季爭取对话主动权的策略—— 將话题从眼前的狼狈和可能的“审问”,引向更深远的歷史洪流与天命所归。 刘季在墙角“看”的动作顿住了,耳朵却竖得老高。 他明白妻子的用意,也好奇这位手握他生杀大权的“秦太宗”,会如何看待他这原本的“未来”的成就。 萧何心头一紧,暗赞吕雉的胆识与机敏。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也问得极其危险。 直接问为什么普天之下只有那么多英雄豪杰,为什么是刘季这样的人夺得了天下。 夺的是別人家的天下也就罢了,偏偏夺的是嬴炎自己家的天下。 他下意识地看向嬴炎,揣测著这位心思深沉却行动上向来不按常理的少年公子会如何作答。 嬴炎脸上的那点因嬴云浮而起的无奈瞬间敛去。 他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捻动著藏在袖口中的铁扇,目光在吕雉那张虽憔悴却难掩坚韧的脸上停留片刻,又缓缓扫过装鵪鶉的刘季。 牢房里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隱约传来的锁链拖曳声。 压抑的气氛仿佛凝固了。 嬴炎终於开口:“问得好。”他向前踱了半步,离铁柵栏更近了些。 “吕夫人所惑,必是千古之问。陈胜吴广,振臂一呼,天下云集,然其志短而谋浅,失於根基,如流星过隙。六国遗贵,空负血统,或苟延残喘,或志大才疏,不过冢中枯骨,借尸还魂。” 仿佛在宣读一份歷史的判决书。 “至於你夫刘季,”嬴炎的目光终於牢牢锁定在刘季身上,“市井之徒,出身微末,论根基,不如六国;论首倡,逊於陈吴。然……” 这个“然”字,转折得意味深长。 “善於审时度势,该进则进,该让则让。为了目標,什么姿態都能做出来。” 嬴炎如同在评价一件极具价值的、却带著瑕疵的利器:“该不要脸的时候,就彻底不要脸。” 最后一句,几乎是明晃晃地点出了刘季刚才对嬴云浮那番夸张的奉承。刘季老脸一热,下意识地又想去看墙角。 “此等人物,”嬴炎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吕雉,语气恢復了平静,“生於乱世,恰逢其时。” “公子高论,鞭辟入里,令民妇茅塞顿开。”吕雉再次深深一礼,姿態放得更低,心中却翻腾不已。 嬴炎的態度很明確:他承认刘邦的才能和成功路径,但这不代表他现在会对刘邦另眼相看或手下留情。 这份“了解”,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评估。 “所以,”嬴炎话锋一转,“吕夫人是想提醒孤,眼前这『汉高祖』,命不该绝於此?还是想告诉孤,他未来能成大事,故今日当网开一面?” 空气骤然降至冰点!刚才那番宏论带来的些许思考氛围瞬间被刺骨的寒意取代。 萧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嬴云浮也收起了看戏的心態,看著弟弟,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 吕雉迎著嬴炎逼人的目光,脸上却未见慌乱:“公子明鑑。天幕所示,固然为真。然公子既已现世,以『秦太宗』之名挽狂澜於既倒,扶大厦之將倾。” “这天下大势,自公子降临那一刻起,便已不同。民妇夫婿,或许在另一条路上曾行至巔峰,但在此刻,在此地,他只是大秦一介阶下囚徒,生死荣辱,皆操於公子之手。”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过往『天命』,於今日之公子,於今日之大秦,又有何意义?不过是镜水月,前尘旧梦罢了。” 她微微一顿,异常坚定:“民妇所问,非为求情,实为解惑。既已知晓公子胸藏寰宇,洞悉古今,民妇……只想替自己,替这牢中之人,问一句明白:公子欲以何策,待这『已知』之未来?是惧其势而除之,以绝后患?还是……”她的目光灼灼,直视嬴炎,“……借其能,用其才,以史为鑑,开万世之新局?” 最后一句,如同惊雷,炸响在阴暗的牢狱之中! 萧何倒吸一口冷气,为吕雉的胆大直言而心惊肉跳。刘季更是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妻子,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 这番话,几乎是在指著鼻子问嬴炎:你是要做那兔死狗烹的短视之君,还是要做那海纳百川的千古明主? 嬴云浮也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这位吕夫人……也太敢说了吧! 嬴炎沉默了。牢房里死一般寂静,只有那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依旧顽固地瀰漫著,压迫著每个人的神经。 时间仿佛凝固。刘季感觉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汗水浸湿了破烂的囚衣。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將达到顶点时,嬴炎忽然发出一声极轻、意义不明的低笑。 “呵……” 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指向头顶那被火把照亮一小片的、污秽不堪的牢狱穹顶,仿佛在指向那虚无縹緲却又真实存在的“天幕”。 “吕夫人,你问孤如何待这『已知』之未来?”嬴炎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孤的答案,就在这『天幕』之上。” 他的目光扫过刘季、吕雉,最后落在萧何身上,锐利如电。 “孤,必定是那书写歷史之人!” 第112章假流氓和真君子 不管是天幕所呈现的,还是现如今他所处的,他都会是歷史的书写者。 自信! 可作为已经板上钉钉的大秦国储,他也应该有这份自信。 秦始皇与其他君王不同,只要认定了继承人,那就是真的一条路走到黑、撞到了南墙也不管用,不可能存在什么其他公子群起爭储的情况。 场內沉默许久,最先出声的是刘季,他站直了身体,收起不正经的模样,规规矩矩的一拜:“刘季在此,见过主君。” 少年的“秦太宗”是“秦太宗”吗? 他们不確定。 未来的“秦太宗”在麾下人才稀缺的前提下愿意留下他们,可现如今可以继承秦始皇麾下人才的大秦太子会不会愿意留下他们? 吕雉之前所言,意在试探。 普遍男主外女主內的情况,吕雉说的话並不能代表刘季,可刘季说的话却可以代表吕雉。 嬴炎若是真的要追究,吕雉代表不了他,刘季可以靠著一张巧嘴把自己剥乾净,不至於儿女无人照拂; 嬴炎若是不追究,那吕雉也在嬴炎这边露过脸,只要让嬴炎记住了,那就可能成为他未来的助力。 打的一手显而易见的好算盘。 所以嬴炎问:“就这样?” 他不屑於为难女子,就像抑制女子掌权的法案体系早就备好,可他却迟迟没有点头。所以,就只能为难刘季这个大男人了。 刘季沉默,然后道:“主君吩咐,季万死不辞。” “好!不枉孤在这里跟你们夫妻二人谈了这么长时间! ”嬴炎抚手,笑道:“你觉得,另外一个『你』的过错,用千户侯的爵位来抵如何?” 他要刘季立一个万户侯的功劳,来抵销“汉高祖”这个“错”。在抵销之前,不会有半分其他奖赏。 准確的说这不是错,乱世称王平天下有什么错?可嬴炎占的是大秦的一方。 於大秦而言,就是过错。 刘季握了握拳,然后又很快鬆开。 千户侯,就是这位相信他有成为千户侯的能力。某些特定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得到这位的帮助。 三十六功臣之一,“秦太宗”相信未来自己的眼光,自然不会放弃。这个结果,估计是经过始皇帝和这位公子早就沟通过的……特赦! 救他的是天幕上选择接纳他然后立他为三十六功臣的秦太宗。 刘季:“多谢陛下、多谢公子,法外开恩。” 千户侯……秦始皇麾下的千户侯可不容易拿到。王翦、李斯这一类,现如今不超过五个,而且还不是世袭。 刘季出牢狱的第三天,就和他老爹以及一家老小来了个奔现。 刘太公举起了他的拐杖打的刘季抱著头满院子乱窜:“逆子!!” 这下好了!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不在意自己妻儿老小的儿子了!!! 逆子啊!逆子!! 再过几天,刘季被柴集给提溜走了——嬴炎安排刘季当个纵横家,针对匈奴。 大秦对匈奴用的是针对六国的老套路,分而化之。匈奴那边年轻有为的大儿子被他的老匈奴王父亲驱逐出领地,就是大秦这边的手笔。 可嬴炎认为还不够。 把刘季丟过去,说不准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 对此刘季:“……” 小半个月顛簸,刘季一口风一口沙的到了上郡这边,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柴集抹了把脸:“炎子的意思是你臥底入匈奴领地,若是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助的地方,开口便是。” 柴集,嬴炎的亲外公。 “好。”刘季应一声,顶著一张易过容的脸,扛著这边给他准备的一系列宝贝就跟上了去往匈奴那边的商队。 匈奴那边没条件看到天幕,可在这边难保不会有秦人把天幕的消息透露给匈奴王族。 柴集看著刘季消失的背影,感慨:“可真有干劲。” 跟著一起过来,即將要去前锋营报到的韩信摩挲著剑柄:“先生,就这样放他走?万一他带著宝物真的投靠匈奴怎么办?妻儿老小在咸阳好像也不是那么保险。” 柴集摇摇头道:“聪明人最是知道该怎么选择。刘邦是个聪明人。退一步讲,如果他真的是蠢人,那直接给匈奴也没关係,反正造成不了什么损失。” 小炎子都千古一帝了,在六国都被秦始皇处理过一遍的前提下,之所以当千古一帝,那必然是把周围的邻居都锤成孙子了。 至於有没有把人家打成亲“孙子”认炎黄当祖宗……还两说。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刘邦脑子有坑才会投靠那边,一个註定会输的有什么好投靠的? “哦,”韩信认真点头:“没关係,如果他真的不要脸,我可以把他抓回来。” 柴集:不要默认刘邦已经叛变了啊!!! 柴集:“阿信啊,你跟我好好讲讲,你是不是对刘邦有什么意见?” 韩信眨眨眼,一脸无辜:“就是看他不顺眼而已。可能是八字不合吧。” 非常好!理由充分!柴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气氛组刘季走了,一老一少也没有冷下场子的意思,一路走一路聊。后来不知怎么的聊到了嬴炎。 韩信:“也不知道主君现在在干什么。” 柴集隨口道:“可能是在主持百家大议吧。我们走之前他都在忙这些,非常容易打听到。” 韩信:“那我怎么不知道?” 柴集:“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不知道?” 二人互视:“……” 咸阳城,嬴炎的確是在安排百家大议。 他们一个两个所谓的真君子,居然有一半左右暗中四处走关係送礼。 求到別人身上也就罢了,居然求到了柴敬这个准皇后的身上。 柴敬很烦。 本来皇后就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现如今处理这堆事还在手忙脚乱的阶段之中。又有那么多所谓的君子有事没事悄咪咪的送个琉璃、珍珠、黄金之类的。 按照惯例,给儿子送过去了。 “真有钱,”嬴元抱著一堆堆的宝物感慨:“你说他们不是说自己是什么清廉正直的真君子?” 张行之:“他们自己清廉正直,也不妨碍他们庇护他们那群擬人的亲戚。” 嬴元给他竖大拇指:“精闢。” 被嬴炎调过来没多久的叔孙通汗流浹背。你说巧不巧?这里面有他的同门。 萧何眼下有不少青黑,也是混熟了,问道:“这是钓鱼执法吧?” 嬴元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又饿了:“这有什么关係?至少咱们主君两年之內要发出去的红包有著落了。” 嬴炎,专业喜爱黄金一百年。送礼只送实金,非常务实。 第113章你才十三岁 只有树这个老实青年脱口而出:“我阿母说:这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在场所有人:“……” 谁是苍蝇? “阿树啊,”张行之声音清朗,带著一股子书卷气,却让树后背莫名一凉,“我前两天给你布置的一千个字吗?认全了没?” 有些人天生四肢发达,不擅长学习。所以张行之对树的期望只停留在能把字认全。 树:“可是先生,你不是上午才布置的吗?” 张行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肯定是阿树你记错了。先生我记性一向很好。”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补充道,“明日一早,我可是要考校的。认不全的话……嗯,院子里的水缸该挑满了。” 树:“……”报復心可真重。 嘆了口气,老实人慢吞吞的抱起了作业,转身不和他们这些心眼子多的傢伙说话了。 树走后,嬴元才调侃的笑道:“张先生,好大的威风哦~” 树在这里,他所护卫的陈平自然也在这里。陈平在屋子里面和嬴炎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他们全部都在外面蹲著。 嘖!不爽。 你以为陈平在里面就好过了吗?错! 陈平很愁,愁的头髮都稀疏了不少,委婉道:“主君,陛下交代平製作的方案还没有影子,这时间也不多了……” 嬴炎端坐在主位,一身赤色常服衬得他面如冠玉。姿態閒適,甚至还有閒心拨弄了一下案头青瓷笔洗里养著的一株水草。 安慰道,带著一股不顾人死活的美感:“没关係的,你瞧孤不是还安排萧何和嬴元帮你忙吗?这『百家大议』嘛,左右也就这小半个月的光景。待盛会一过,无论结果如何,孤自会继续安排他二人,全力助你將父皇交代的事情办妥帖。” “退一万步讲,父皇交代你的完不成的话,最多也就是在外头歷练个几年。远离朝堂喧囂,体察民情,磨礪心志,於卿之长远而言,未必不是一桩好事。全当是……孤给你放的几年长假了。” 陈平麻瓜了。 都这样说了,他还能有什么意见?再多的话也都吞肚子里了。 不过心中也是不可避免的鬆了口气,这就是直接给他一剂强心针——万一他真的成不了了,等到主君登位自然会召他回来。 不过苦几年是不可避免的。 “是,主君。” …… 天光澄澈,万里无云。 大秦准太子嬴炎主持的“百家大议”,便在这般朗朗晴空下,正式拉开了序幕。 这里是秦始皇嬴政的一处別宫,距离咸阳城不远。中间是仿造齐国稷下学宫辩论台所改造的高台。 四周有不少看台,是为了参加百家大议的人员,以及一些高官所准备。 丞相王綰、冯去疾,战功彪炳的老將军王翦……这些帝国官僚体系的顶尖人物,此刻也混杂在人群中,低声交谈。 二楼的雅间,视野绝佳,能將整个高台乃至四周看台尽收眼底。嬴政凭窗端坐,玄衣纁裳,身姿挺拔如松。 ——那些乱七八糟学派的也就罢了,怎么他麾下的臣子也乱糟糟的? 丟人。 还没有正式开始,嬴政移开视线,眼不见心不烦。十九端坐在他旁边不远处,执著笔在奏章上龙飞凤舞,偶尔停顿一下侧耳倾听,然后继续写。 不用他盯著,也有孝公给他解释大概原理。而他,可以藉此了解那位孝公到底是怎么想的。 嬴炎精神头不是很好。被这些奏章磨的没了脾气。 为什么临近百家大议还要他处理这些?难道不应该是父皇体恤他即將面对的巨大压力,大发慈悲,给他减减负,让他专心准备应对那些难缠的诸子百家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嬴渠梁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条鞭子,甩著空气发出只有嬴炎能听到的“啪啪啪”。 “小炎子,专心点!” 嬴炎捂著脑袋。 这些不知所谓的傢伙如果没有写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他都不至於这样。 父皇批给他的,是各郡县呈上的地方奏报,没有他之前看到的那些中央奏章的简洁明了。 诚然,如今天下一统,大秦根基渐稳,得益於天幕带来的“天命”威慑,六国余孽在大多数地方已难成气候,原六国的黔首百姓也大多慑服於大秦的天威,敬畏之心日增。 ps:赵国黔首百姓除外。 地方没什么大问题,问题就来了——这些地方官,竟然开始变著法子水!字!数!(写当地的特色、景点等) 嬴炎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写这些的意义在哪儿? 写也就罢了。你能不能把它和那些水灾、火灾、匪患、连环杀人之类的分开啊!! 嬴渠梁絮絮叨叨:“小炎子,你之前还说什么『必定成为那书写歷史之人』,这你就不耐烦了?还早著呢!!” 一件事之所以可以成型,必然是有它的底层逻辑在的。各地方是不可能在上书之中明摆著写自己统辖的区域中有什么问题的。 要求他们写到一定字数起步,他们会水字数的同时,必不可少的会多携带一些別的“东西”。 从这些“水”中,精准地捞出真正有价值的“鱼”,剥离出有用的信息,甚至嗅出潜在的危机,这才是一个帝王必须修炼的、不可或缺的能力! 那要不然呢? 从古至今真正有实权的君王也不在少数,可为什么没有一个打击这种情况?难不成是因为他们天生就喜欢多费功夫? 嬴炎:“……” 嘆气。 嬴政支著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喝了些酒,眼神很清明,面上却有些迷糊的模样,似乎是在透过嬴炎看向另一个人。 难得说了句“爹”话:“你才十三岁,年轻气盛,难免有些浮躁。不著急,为父还能陪你走很长一段路。” 才十三岁,不用著急,也不要害怕,未来什么都会有的。 蒙毅端著醒酒汤侍立在一旁,安静的,一点別的动作都没有。 楼下,百家大议的喧囂声浪隱隱传来;嬴炎听到了陈平说开场白的声音。 第114章君王与士人 不过这个时候嬴炎没什么多余的功夫关注陈平,虽然陈平一个人要面对n多个比他自己还要大两三倍的倔强老头,虽然陈平已经成为了他的心腹之一,虽然…… 总之不管怎么“虽然”,一万个陈平都比不了现如今有些微醺的父皇。 (陈平內心破防表面平静中:我tm现场从上到下裂开!!!主君你信不信???隔著老远都能听见那群老顽固的唾沫星子!救命啊——!!) 嬴炎忍不住想:『总觉得父皇还是把鬍子给颳了会更俊一点。』 这念头甫一冒出,他自己都觉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大逆不道”。 他自幼审美就与常人有些微妙的偏差,不然也不会在满朝皆尚玄黑庄重之时,他偏偏钟情於张扬灼目的赤红。 比如他敢肯定父皇留须不是为了什么“身体髮肤,受之父母”,而是真觉得这个霸气侧漏。 鬍子颳了?那不是小白脸吗?! 他终究没敢把这“大不敬”的审美建议宣之於口。只撂下手中的紫毫笔,带著少年人特有的好奇与一点点的试探,凑近两步,声音里带著毫不掩饰的惊奇: “父皇……您喝醉了?” “没有,”嬴政这样说,然后又姿態从容的给自己倒了两杯:“朕的酒量可比你好多了,至少不会二两酒就直接倒地。” 再者,他怎么可能会在百家大议这种时候喝醉?真当他是昏君不成? 嬴炎:“……” 这能怪他吗? 或许是察觉到未成年人喝酒会变得反应偏迟钝这一点,皇家的公子公主们没到年纪,喝酒是真限量。 他嬴炎年纪尚轻,连偷摸练酒量的机会都稀缺得可怜!父皇竟拿这个来揶揄他? ……父皇都这样调侃他了!嬴炎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我现在给父皇喝一个。”说著,嬴炎拎起另一壶酒,仰著头往下灌。 嬴政挑了挑眉:『奏章还没批完,百家大议才刚刚开始……这是想喝醉了逃避干活?不可能!』 帝王的心思电转,几乎是同一瞬间,他给了蒙毅一个极其微小的眼神示意。 蒙毅不愧为陛下近臣,反应很快。当即一个健步上前压住酒壶的另一侧,阻止公子再往嘴里灌,乾笑道:“公子,还有正事,还有正事……” 这电光火石之间,嬴炎已经二两下肚。別误会,嬴政说的二两是个概数,嬴炎现在还很清醒。 適量的饮酒可以让大脑更加清醒。 放下酒壶,眼神灼灼地看向父皇,带著一种“你看,我没事”的无声宣告。声音也比平时清亮了几分:“父皇,如何?可没倒地吧?” 二两酒有什么好得意的? 嬴政这样想著,却非常捧场的鼓掌:“尚可。”隨即,他话锋一转,“只是,酒也喝了,胆气也壮了,该乾的活儿……”他刻意顿了顿,指了指下面的高台:“是不是也该拿出点『千杯不醉』的劲头来?” 百家大议。 嬴炎过去主要是观望学习,纯思想理论这方面,他还真挤不太进。 嬴政在二楼压阵,也不用担心出太多乱子——这就是属於秦始皇的口碑! 秋日,並不缺瓜果点心。嬴炎小案面前尤其的多。他总怀疑是嬴元推己及人,暗中操作。 嬴元但凡去养彘,他嬴炎一定给他一个优秀养殖的牌匾! 正盘算著牌匾样式,余光瞥见远处的嬴元咧著嘴朝他挥手,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就被他爹蒲扇般的大手精准地拍在后脑勺上,整个人瞬间被打得一个趔趄,眼神都懵了,透著一股“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 嬴炎差点笑出声,无声地在案几下比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这一天下来,嬴炎感觉自己不是来参加思想盛宴,倒像是误入了地下拳场(幸好佩剑被收缴了)。 看著台下各派学者脸红脖子粗,唾沫横飞,辅以桌案拍得砰砰作响,甚至偶尔上演全武行,全靠旁边的同门或虎视眈眈的秦吏拉开。 他算是彻底悟了:合著诸子百家的“说服”,精髓不在唇舌,而在拳头?谁嗓门大、力气足,谁就更有“道理”? 原来如此!这才是“百家爭鸣”的真諦!嬴渠梁眼睁睁的看著晜孙恍然大悟一样的点点头。 飘过去,瞄了一眼他桌案上的白纸,上面画著一把剑——一面刻“礼”,一面刻“德”。 旁边还有几行小字注释:“辩论神器·物理服人专用·双面刻字以示公平”。 嬴渠梁:“……” 他默默地、缓缓地飘远了些,觉得自己的精神受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衝击。 一天中最后的时候,叔孙通带著他的论题上了台,白纸黑字掛在他身后的木架上,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君王与士人之间的关係》。 无关探討先贤的思想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是纯辩论。 嬴炎慢吞吞地將那张画著“礼德双全剑”的白纸仔细叠好,塞进袖袋里,这才抬眼望向台上。 叔孙通恰好坐定,脸上掛著一种圆融又精明的笑容,目光扫视全场,仿佛成竹在胸。 一阵喜闻乐见的开场白后,叔孙通说:“诸位饱学之士,各门各派的高足师兄弟们,今日承蒙不弃,容通在此拋砖引玉。” 微微一顿,笑容里带著篤定,“关於『君王与士人之联繫』这一问,通以为,答案清晰明了:黄河与渭水。” 主流与支流。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片轻微的骚动,不少人皱起了眉头,也有不少人认同。 不认同的,都是那些没有效忠大秦、只是为了先贤之思想不被扭曲,而勉强前来的士人。 而认同的,理所应当的大秦臣子占绝大多数——已经被嬴政调教出来了。 ——题外话—— 各方面正確思想之类的,挺不好说的,毕竟我也没有深入研究过,纯半吊子。 咳咳咳,大家自己体会。 百家大议的话,前面那个mini版本可以参考,这边就直接跳过了。 第115章有点小爱好 叔孙通没管这些人的反应,他说:“国土內的权力本出自帝王一身,只是帝王之一人精力有限,故而分权於士人。” 普天之下,所有的士人,他所对黔首庶民实施的所有权力,都来自於帝王。是帝王的权力高贵,而不是你这个士人高贵。 这话没人反驳,臣子行使的是帝王分化出去的权力,非常容易理解。 诸子百家都没有不认同的道理,就算他们大概了解了这句话的深层意思。 叔孙通继续:“士人所管理农、工、商,位居『士农工商』榜首,是皆因陛下。如果忽略掉陛下分化出来的天命,那士人,不如农人能稳国,不如工人能强国,不如商人能富国……一无是处。” 同门的师兄弟豁然站起身:“叔孙通!你疯了不成?不给帝王效力就一无是处?就不如农人、工人和商人?这是什么歪理?” 士人阶级,自视甚高。从不把底层黔首当回事,痛苦、灾难,甚至性命。 叔孙通猛的一拍桌子:“那你告诉老夫!不为国家效力,那你读的那通篇的锦绣文章、诗文道理有什么用,对国家有什么用处??” “老夫不是说这些人一无是处!而是说这些人应该自觉一点!一个普通黔首对国家的作用都比这些人要高的多!” 普通黔首还自己种地!那些人呢?仗著祖上的余阴影无病呻吟,尽做那些镜水月的美梦。 你做美梦也就罢了!左右秦法也没有规定不可以做梦。你还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比其他人都高尚? 点的就是你们! 藏在深山老林里的隱士!! 在场藏在深山老林里面的隱士们:“……”为了先贤的正名而歷尽艰辛而过来参加百家大议,还要被人指著鼻子骂?? 他们不想效忠不顾天下百姓、掀起战爭的暴秦有什么错??!! 一个两个顺金对著叔孙通开启了口诛笔伐。唾沫横飞之间,嬴炎拿起小锤子掂量两下…… 下一秒,“砰——”的一声刺耳的锣声打断了眾人的义愤填膺。 嬴炎好心道:“忘了告诉诸位,今日所有人说的所有话,都会被记录下来,待到百家大议之后,在大秦每一个郡县传颂。” 食指举起,做出噤声的动作嘘了一声:“注意形象。” 每一个郡县??!! 大秦的法律体系中有为黔首普及基本法律的这一环,只是架不住大秦的律法实在繁琐的不行…… 只有极少数底层能够记住。 多数时候,都是直接问里正和上门收税的上官。除此之外,也就自己大祸临头了才知道自己做这件事犯法了。 有人顾忌大秦普法的覆盖性而退缩——因为它是真的能传出去。 也有人不屑一顾——大秦以法立国,连法律都普及的缺一块少一块的,更別说他们说的话了! 史官开启祖传天赋技能,蹲在不远处笔尖划的飞快:“公子言:『传之天下乎,慎言也。』郑某某、唐某某(此处省略几十个名字)不屑之,顏言:『不信尔。』” 写完,满意的点点头,继续猫著。 只是……咦? 为什么袖子好像被人拉住了? 一转头,史官和张术来了个脸对脸:“你是——唔!!”那个在天幕上喊著“您就是人皇”的…… 剩下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直接捂住。 张术非常真诚的和他打商量:“你这记载的能不能给我看看?你也知道我们主君说要传颂到整个大秦的……” 史官摇头。 笑话!史官写出来的东西那是能隨便给人看的吗?万一有人想改史怎么办? 张术:“我们就是借鑑一下,又不抄你的!你不要那么小气!” 单方面的一阵爭执过后,张书成功拿到了“史书”的观看权。 一翻开,一行字进入眼帘——秦太宗眼眶通红的被淮安侯逼至墙角…… “啪——!!” 张术猛的合上了书,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並且想向这位史官索要一点精神损失费。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偏偏还要担心主君是不是能听到,压低声音:“你——!好大的胆子!” 你知道这对於一个纯事业粉是多么大的一个打击吗? 韩信!!! 你%&? +#か@$!!! 史官乾笑两声:“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大胆呢?” 没办法,他就是爱写点小野史……哪个史官没点格外的兴趣爱好? 张术不打算让这玩意带歪其他人,直接翻翻翻,把野史的那一部分全给撕了个彻底。 拼都拼不回来的那种。 主君就应该一心向著帝业!不被其他任何外物所影响!!! …… 叔孙通有舍辩四座的本事,再加上准备许久,一时间根本不落下风。一个人一口水不带喝的,对线了几十號人,愣是把人给喷自闭了。 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高台。 其他人认不认同他所言的观点其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辩输了。一但输了,那往天下百姓那边输送的观点…… 可就容不得他们再多说什么了。 至於传播落实问题? 这些人为什么会认为纸张的传播速度和效率会低於竹简? 难不成是因为到现在公子都没有降过价?所以天真的认为成本(时间或者人工)很高? 一群脑子不清醒的竖子! 叔孙通对著明面上的主持人——嬴炎和陈平行了一礼,然后才转身离开,在眾人的视线中施施然消失不见。 问:为什么要先跑? 那当然是怕有人玩不起搞暗杀啊! 回了自己的客房,周围早就有一队秦卒恭候,稳稳的那客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房间內,叔孙通的弟子疑惑的挠挠头:“师父,您不是儒家子弟吗?怎么刚刚的发言比法家还法家?” 现如今大秦的两大学派,法家和儒家。 法家是因为它是大秦显学,自然云集而来的人就多;儒家则是因为……有教无类还是有效果的,人数碾压。 儒家多数讲究的是孟子的“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之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之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之视君如寇讎”。 无条件认同、推崇帝王的是法家。 第116章被当乐子的方士 叔孙通擦著头上的汗,道:“你懂什么?老夫这样做,是为了逼他们儘早为大秦效力!这样还能减少许多伤亡!!这是仁心作祟!!” 就算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为自己求得富贵又怎么样?谁还不会对外多说两句场面话? 可是他们看您的眼神好像觉得您是一个叛徒……弟子犹犹豫豫的咽下想说的话。 师父应该是知道和了解的,否则也不会如今连保护他的秦卒都申请好了。 弟子:“师父良苦用心,他们一定会感受到的。” 叔孙通:“嗯,孺子可教也。” …… 百家大议,唇枪舌战。 儒者论仁,道者言法,墨者倡兼爱非攻……先贤的珠璣之言被这些门徒反覆咀嚼、精心译註,最终一笔一划地誊录下来,装订成册。 就此定格,再也无法增刪一字,延伸半句。 眾人皆是心情复杂。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兵家。 赵括之流,纸上谈兵、刻舟求剑,將先贤的只言片语奉为万世不移的圭臬,这在兵家看来,无异於自掘坟墓。 战策是死的,战场却是活的;敌人的刀锋,从不按你背诵的典籍出招。 老將王翦喟然长嘆:“说到底,那些能將先贤一言半语无限引申、奉若神明、不容置疑的,不过是……挨的毒打还不够狠,流的血还不够多罢了!” 兵家的路,从来没有供奉经典的安稳香案,只有瞬息万变的沙场烽烟。 一次辉煌的胜利,或许能贏得满堂喝彩,令你名动诸侯;可只要一场惨败,就足以將你从云端狠狠摜落泥泞。 昔日的荣光、赫赫威名、手中的虎符兵权、乃至君王眼中的信任,都可能如沙堡般轰然坍塌,在冰冷的现实面前“腰斩”殆尽。 这不是文人的口诛笔伐,而是真真切切的头颅落地、疆土沦丧、国运倾颓。 王离深以为然的点头:“大父说的对。” 王翦瞥他一眼:“你怎么在这?你怎么还在这儿?” 那句话怎么说来著?住过大房子哪里还能在回到原来的漏风小茅草屋? 在韩信前往上郡之前,他指导过两天……你敢信就那两天的进度都快赶上王离这孙子两三年了!!! 自此,王翦是怎么看王离怎么不顺眼,教导方面的都下放到家臣身上了。 王离张了张嘴:“这里是我家!我不应该在这儿吗?” 王翦摇摇头:“这里是陛下给老夫的府邸,你父亲还好,你的话,说不定真守不住。” 其他的田產和金银財宝还好说,属於王家的不动產。可这府邸完完全全是荣誉的象徵,非侯爵不可居住。 性质可能和当年的武安君白起差不多,白家的后人现如今都在老家待著,咸阳城这边可没有。 王离破防! 大父你怎么这样!! 我要闹了!我真的要闹了!!! …… 嬴炎紧赶慢赶,终於是在下一次天幕亮起来之前敲完了百家大议。这感觉,就像是在荆棘丛中硬生生劈开了一条小道,虽前路未卜,但至少脚下有了方向。 可喜可贺。 不过有大秦往正途上走了,秦始皇却有段歪了——喂喂喂!你是不是忘了之前方士那个教训了??? 在方士这个嘎达上,嬴政十只牛都拉不回来。之前的方士炼製什么毒丹给他吃,结果未来给他自己吃的暴毙了…… 那现在他不吃方士给的东西不就好了? 嬴政就是纯想见见那位忘川使君,最好不是死了之后用魂魄状態。 嬴炎知道之后直接甩著袍子进了宫。 哦,我亲爱的父皇,你一定是脑子又短路了。大秦上下偽人那么多,可以理解。 嬴炎对方士兴趣不高,直觉上虽然觉得他们有点用处,但这微弱的“有用”直觉,哪里抵得过那“杀父之仇”(指未来暴毙)。 再加上他在民间这小两年,牛鬼蛇神上面吃了不少亏,对方士的好感可以说是好感度以下。 殿內,方士正站在一个复杂到看不懂的纹路上面,口中振振有词,不知道念的什么嘰里呱啦的。 嬴炎大步进来的急,还没有注意到那方士脸上豆大的汗珠,以及殿外隱约飘著的血腥味。 “父皇——!!” 嬴政抬了抬眼,撂下手里的笔:“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嬴炎:“这不是有正事。就是……就是小说家编的书已经出来了,带来给父皇看看。” 如何让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终日为生计奔波的黔首理解並接受朝廷的新政令? 光靠官府张贴告示、派小吏宣讲是远远不够的。 小说家们的本事,就在於能把那些深奥的道理、复杂的政令,巧妙地编织进家长里短、才子佳人、甚至神怪传奇的故事里。 用最世俗、最接地气的方式,润物细无声地传递下去。 这是嬴炎著力推动的重要一环。 然后不等嬴政回答,嬴炎瞥了那方士一眼,委婉的问:“这位仙师……在此处做法,是为何事?神威莫测,儿臣看著……颇有些玄妙啊?” 嬴政接过递来的小说,隨意翻了几页——一些家长里短,婆婆妈妈的,看一眼都觉得多。 他闻言指了指那方士:“这傢伙说能让朕看到忘川使君,朕给他机会试试,正好你来了。先把孝公显现出来给朕瞧瞧。” 最后一句,很明显是和那方士说的。 方士脸色大变,看了看嬴炎以及他的四周——什么都看不出来。 “臣……臣……”方士嘴唇哆嗦著,牙齿咯咯作响,“臣”了半天,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来。 嬴政隨手一挥,方士被直接拖了下去,非常之熟练。 嬴政道:“下一个。” 哦,感情父皇压根没把这些方士当回事,纯粹是当成排解无聊、满足好奇的“乐子”来看。 成功了固然好,可以满足他见忘川使君的愿望;失败了?那也无妨,拖下去砍了便是,正好换下一个来表演。 效率极高,冷酷无情。 那没事了。 第117章你是六国余孽,我是七国余孽 嬴炎微微鬆了一口气,然后又提起来了——因为嬴政指著旁边的一摞奏章说:“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 嬴炎:我真傻,真的! 十九公子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冷著脸批奏章。在列祖嬴渠梁的指导之下,到现在他已经可以基本独立。 嬴渠梁得了空,有机会看这些方士能搞出什么样——滴水成冰、点石成金、读懂动植物的心里话…… 非常有节目。 最后一个方士被拖了出去的时候,天幕跟猝电一样,滋滋滋响个不停,细微的闪电划过之后,是豁然开朗。 【风裹挟著“王侯將相,寧有种乎”的火种蔓延开来,整个大秦皆惊。 朝堂上的胡亥暂且不论(自信的不觉得这些人能够构成威胁),故六国的贵族倒是蠢蠢欲动。 如果自身陷入难以破局的困境怎么办? 答案——把水搅浑。 抱著这样的心理,越来越多的旧贵族选择暗中支持陈胜这个他们原本看不上眼的没落贵族。 因为家族没落所以当了两年普通黔首,就真的会把自己当做黔首?只有愚昧无知的傢伙会相信陈胜会为他们主持公道。 楚地一处別院的深处,不少远看衣著华丽的人纷纷聚集此处,细看的话能发现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年头了,浆洗得发白,针脚处甚至带著不易察觉的补缀。 最上首,是楚国大將项燕之子,项梁。 项梁在楚国灭亡后辗转各地,在吴中避祸时受当地豪杰尊崇,凡是大事都由其主持,再加上秦国和楚国打断骨头还连著筋,算是七国当中保存势力最全的。 项梁一开口,就能有无数六国贵族云集而来。当之无愧的做了主位。 然后就有人不满了。 “国之公子尚且没有做主位,你项梁如此,也太放肆了!!”说话的是原本齐国的臣子,沾著稷下学宫的光,最是注重礼仪细节,此刻麵皮涨红,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们齐国的公子还在呢! 田儋,也是在场唯一一位王室公子,强压下眼底的不快,声音带著刻意维持的平和:“项公,此乃共商大计之所,是否……略坏了些规矩?” 他端坐如仪,但袖中的手已悄然握紧。项梁此人,自己有些能力,有钱又有一个武力值不低的侄子……不能轻易交恶。 项梁眉毛一挑,声音洪亮,带著不容置疑的强硬:“规矩?吾效忠的是楚国。也只需要敬楚国王室以及各国君王!” 他目光扫过田儋,未尽之言清晰无比:你还不是齐王。 二人唇枪舌战之时,项羽倚靠在门框上,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半边门洞。 怀中抱著一桿乌沉沉的长枪,粗糙的手指正缓慢而用力地擦拭著枪尖,那动作带著一种百无聊赖的杀意。 然后往前一看,目光骤然一亮:“无名——!!”洪亮的呼唤炸响在压抑的厅堂,带著少年人特有的热切和毫不掩饰的惊喜,瞬间压过了所有低语与爭执。 他年少时就交好的好友,木影,字无名。正穿著一身白衣,面色苍白而来。】 <秦太宗甚至字起的都是“无名”,愣是没有想到这是假的……> <???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这是谁???> <太宗陛下!!你在干什么??!!这里是六国余孽老巢啊!!!(尖锐爆鸣声.jpg)> <秦太宗:嗨!你们是六国余孽,我是七国余孽,差別不大~(胡言乱语)> <陛、陛下缘何造反?> 嬴政:“……” 嬴政“咔嚓”一声捏断了手中的笔,阴森森的:“七国余孽?” 嬴炎:“……” 他试图唤醒父爱,狡辩道:“爹,孩儿今年十三岁,哪里能晓得二十几岁的那傢伙怎么想的?” 因为“秦太宗”得了好处,现在坏处来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对吧? 嬴政看了儿子一会儿,却也是知晓这是为了减少大秦损耗的最有效办法。 这仗一但打起来,那打的就是大秦的內战。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未来的十九眼看著仗就要打起来了,既然战爭无法避免,那自然是最大限度的知己知彼,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打贏。 嬴政只是气这孩子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气“自己”死的太早了,才让十九以身涉险。 他说:“朕没生气,別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嬴炎心里腹誹:说的轻巧,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只有眼神和动作会有些许变化,如果不是他对情绪足够敏锐,还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 嬴渠梁的关注点则是在天幕上那个面色苍白的嬴炎身上,止不住的心疼 ——大秦的孩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他受苦了。 (嬴炎死的五八门的兄弟姊妹们:啊?列祖?您要不再看看呢???) …… 项羽自然是看出来“自己”对大秦十九公子的熟稔,一下砸倒了旁边的树上,咬牙切齿:“秦人果然卑鄙!!” 居然真的隱瞒身份骗他!!!哪怕之前就有猜测,现如今也依旧愤怒。 “羽——!!”项梁抖著手,居然透露出几分惊恐来。 结合之前的来说,应该是羽结识了偽装成“木影”的大秦公子,然后介绍给了他。 那位大秦的公子何其自信?一定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能一拳打虎的壮士。 大秦的公子关注项羽,六国方面的旧贵族担心项羽再被骗第二次……他如果还想反秦,那项羽就一定不能再待著了。 项羽今年也不过十四岁,就算寄予厚望,可一定要在项家的基业和这个侄子当中选一个的话…… 项梁眼神纠结。 范增:“……”范增简直想一巴掌把项梁脑子里的水呼出来!! ——你就算真的想放弃自己侄子!也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好吗? 一个连自己侄子都能说放弃就放弃的人,你还指望其他人能效忠你??? 范增的目光越过濒临崩溃的项梁和怒火焚身的项羽,落在那位天幕上的“木影”——大秦十九公子身上。 第118章太好了! 他长长地、深深地、带著无尽疲惫与洞察的嘆息,几乎是从五臟六腑中挤压出来。 大秦的公子,用的是假名、假身份、假来歷,精心编织了一个谎言接近目標。 优秀的猎手,耐心地布下罗网。 而项羽,至情至性,却对著这虚假的“木影”,付出了至少六成的信任——那是在战场上足以託付后背的信任! 一个心机深沉如渊海,一个赤诚坦荡。 这局棋……还没真正开局,项氏这边,就已经输得一塌糊涂了。 贏不了…… 范增绝望地闭上眼,感受著那彻骨的寒意。根本贏不了啊! 天幕—— 【项羽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木影的状態不对劲,不確定的问:“你、你怎么了?没事吧?” 尤其是还穿著粗布麻衣,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嬴炎依旧脸色苍白,他肉眼可见的眼眶一红,带著滔天的恨意:“秦、秦二世!杀光了我所有的兄弟姊妹和子侄。” 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真情实感无作秀。非常能唬人。 “什么??!!”项羽不可置信:“他居然残暴至此??!!” 比当年那个暴君更加残暴无耻!!项羽当即在秦二世胡亥身上贴个残暴无耻的標籤。 “木影”麾下的四海通商队给大秦提供了多少便利?之前“木影”就有透露口风,说秦始皇可能会对他们家杀鸡取卵。 没想到秦始皇没杀,秦二世杀了!!! 项羽很生气,声音让在场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介於嬴炎本人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很快项梁就知道了“木影”所有兄弟姊妹被杀的事。 “什……什么?!” 项梁先是一愣,隨即,一种无法抑制的狂喜从他心底喷涌而出,瞬间衝垮了所有的理智和城府! 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绽放开一个巨大到近乎扭曲的笑容,脱口而出:“那可真是太好了!!!” “木影”作为大秦横空出世的商业奇才,秦二世主动和他结下了血仇,那其麾下四海通不知道能给他们提供多少便利。 真是想想就心动。 嬴炎:“……” 他泛红的眼眶里还噙著“悲痛”的泪水,嘴角却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项梁这句发自肺腑的“太好了”,实在是……太冒昧了! 简直是把“我就是在利用你的惨剧”写在了脸上。 一旁的项伯脸都绿了,他慌忙用力扯了扯项梁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带著焦急和尷尬: “兄长!慎言!慎言啊!人家现在正伤心欲绝,你……你这高兴得也太明显了!” 项梁被弟弟这一拉,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失態了。他脸上那狂喜的笑容瞬间僵住。 隨后像川剧变脸般飞快地收敛起来,换上了一副沉痛又带著几分“欣慰”的复杂表情。 假模假式地咳嗽了两声,试图掩饰刚才的失言,对著嬴炎语重心长地道: “咳……木小友啊,你千万別误会!老夫绝非幸灾乐祸!老夫是为……为你感到高兴啊!高兴你自此之后,终於能彻底摆脱秦廷桎梏,弃暗投明,与我等共谋大业了!” 作为秦人的“木影”会为了利益和他们合作,但是不会真心实意,项梁能感觉到,“木影”一直保持著利用完你们就把你们给踹了的態度。 可现在不一样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还愁“木影”不一心仇视大秦吗? 什么?“木影”是一个商人你们不觉得他身上铜臭味重吗? 那不一样! “木影”家里祖上是士人,不过是因为不得君王喜爱,之后才转行的商。人家户籍上可还是正正宗宗的士人!! 嬴炎假笑:“理解,理解。” 不远处,一直在冷眼旁观的田澹,看著项梁对一个“商人”如此热络甚至失態,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捅了捅身边一个相熟的门客,低声问道:“这人谁啊?项公何至於此?” 那门客显然对“木影”的背景有所了解,同样压低声音,带著一丝敬畏和羡慕解答: “公子有所不知,此人便是那富甲天下的『四海通商队』的主人!名唤木影,字无名。” “四海通?”田澹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不过一介商贾,纵有些钱財,士农工商,末流而已。项公如此礼遇,未免有失身份吧?” 商人的地位,在他这种老牌贵族眼中,始终是低下的。 门客摇摇头,声音压得更低,却透著一股震撼:“田公切莫小覷!据我们私下估算,这位木老板手中能动用的钱財……” “在不涉及根本產业、只论流动现银和短期物资的情况下……至少能支撑十万大军,整整一个月的粮餉军械消耗!” “嘶——!”田澹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刚才的不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的、几乎要溢出来的贪婪! 十万大军一个月!这简直是移动的金山银海!一个念头如同毒草般在他心中疯狂滋生——商人罢了,无权无势,只要找准机会,把他…… “哼!”一声冰冷的嗤笑在旁边响起,打断了田澹的臆想。 范增不知何时抱著双臂踱了过来,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扫过田澹脸上还未褪尽的贪婪,带著毫不掩饰的讥讽: “別做那等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了,田公。你以为人家凭什么敢带著泼天財富行走天下?” “他手里握著的护卫、私兵,恐怕比你田氏能动用的人手加起来还多,甚至……比此刻项公麾下的人马还要多上数倍!” “再过两年,天下大乱之时,以此人的財力、人脉、暗中蓄养的武力……振臂一呼,自己就能拉起一支不下十万人的大军!” “你以为他是待宰的肥羊?错了,他本身就是一头蛰伏的猛虎!” “木影”背地里藏著的兵马,至少已有小两万之眾!他们这些目前还一穷二白、只能靠嘴皮子和祖上名头拉人的旧贵族,拿什么跟人家斗? 靠嘴皮子去“打”吗? 田澹变脸速度极快,飞快掛上温和的表情,和蔼的上前想要打招呼。】 第119章懵逼不伤脑 <秦太宗这话说的,秦二世杀了他所有的兄弟姊妹……哈哈哈哈,怎么不算呢?偏偏项羽还被他忽悠的找不著北。(捂脸哭笑.jpg)> <直接打入敌人內部了吗?果然,太宗陛下还是太全面了。> <等等!!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推算的话……,我有一个想法!> <讲。> <是这么回事,秦太宗原本是不知道秦始皇什么时候离世的,那么如果按照秦始皇依旧活著的思维往下的话—— 秦太宗打入六国余孽內部,一来可能是为了给自己进入朝堂提交一份投名状,毕竟就大秦那时候的情况,如果没有实打实的军功的话,就算在公子,也不大可能能得到重视。 二来就是想利用这一份行踪尽数掌握在手里的六国余孽,挑拨他们造反,然后借他们的手清洗掉包括他们自己在內的大秦不稳定因素。> <太有道理了!而且只要操作得当,说不准两个目的都能达到。> <哈哈哈哈,还是那个掌握大势的秦太宗。怪不得大秦预计在秦始皇死后的第三年就直接被秦太宗实际掌控了,但人家在秦始皇死后的第五年才登基。 感情是创造在外人眼中的不稳定性,从而將大秦的不稳定因素彻底根除啊。> 什么玩意?秦始皇死后的第三年就直接掌控大秦了??? 大秦诸位臣子瞳孔地震:做人怎么能猛成这样?!这不合常理!! 嬴炎坐直了身子,对著身旁的始皇帝嬴政,语气带著几分无奈:“父皇,这哪里是我太有本事了?这就是胡亥太蠢了!他上位不久就把三公九卿肆意屠杀,自毁长城,这才给了我可乘之机。”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您这边英明神武,朝堂稳固,群臣精干,没那个“胡亥式自爆”的条件让我三年掌控朝堂。 放宽心!您这江山稳得很! 嬴政斜睨他一眼,带著帝王的威仪,却也有一丝被儿子“小瞧”的不爽:“谁问你这个了?朕在你眼里就这么小心眼容不下人?” 左右臣子们都在正殿会合商议要事,偏殿此刻清静,只有父子二人和一些绝对心腹的近侍。嬴政並未刻意端著那副千古一帝的冰冷架子。 嬴炎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怨起来,仿佛在无声地控诉:俗话说的好,东家可以不问,但是当臣子的(尤其是当儿子的)不可以不说啊! 揣摩上意是门技术活,万一揣摩错了,活还要不要干了? 那幽怨的小眼神太过明显,嬴政瞧著有趣,又觉得这小子欠揍,忍不住手痒,直接一个巴掌就拍在了他脑门上。 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懵逼不伤脑,清脆响亮。 嬴炎捂著瞬间泛红的额头,瞬间体会到了不久前嬴元被拍时的“酸爽”——果然,看见別人倒霉的时候,自己不该高兴得太明显,报应来得太快! “嘶……我错了,我错了!”嬴炎赶紧认怂,捂著脑袋,声音都带上了点少年人特有的撒娇意味,“父皇最是宽宏大度,海纳百川!皇帝肚里能撑船,別和我一个少年一般见识了~” “皇帝肚里能撑船?”嬴政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他向来务实,对这种过於夸张的奉承话本能地较真,“朕肚子里可撑不了船。” 嬴炎:“……” 得,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 项羽:“……” 项羽气的一脚踩碎了脚下的石头:“竖子!!居然使苦肉计骗人同情!!” “这能一样吗?!这能一样吗?!”项羽对著虚空,仿佛在质问那个远在咸阳的、狡猾如狐的对手。 “就光说秦二世是杀光了你的兄弟姊妹!怎么不说秦二世也是你的兄弟?!你嬴炎不也是他胡亥的兄弟?!你也被『杀』了?!” 他脑海中闪过天幕可能展示过的、关於“自己”与那个“可怜兮兮”、“背负血海深仇”的公子炎相处的画面,越想越觉得憋屈无比。 那份同情,那份义愤,那份想要庇护弱小的豪情……原来都是对方精心设计的饵料!自己就像一条傻乎乎咬鉤的大鱼! “难得,”范增捂著脑袋低声喃喃自语:“居然还知道苦肉计。” 这话其实非常有歧义。项羽於兵家非常有天赋,天生属於战场,对孙子兵法虽然算不算倒背如流,但也算牢记在心。 主要就是项羽不太爱读书,范增有些固有思维罢了。 这话一出口,立刻点燃了项羽本的情绪。猛地转向范增,眼神锐利如刀,带著被质疑和轻视的强烈不满: “亚父!你什么意思?!凭什么我就不能知道苦肉计?!” 他自认熟读兵书战策,对《孙子兵法》瞭然於心,苦肉计这种经典计谋怎会不知? 《三十六计》第三十四计,苦肉计!其精要便是“人不自害,受害必真;假真真假,间以得行”!故意伤害自己以取信敌人,再行反间!项羽对此倒背如流! 范增放下手,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哼!知道?知道顶个屁用!天幕上那位使的不就是活生生的苦肉计吗?利用手足相残的惨剧博取同情,打入敌营!” “你呢?你看出来了吗?你非但没看出来,还差点把他引为知己!『知道』有什么用?还不如不知道!省得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范增选择辅佐项氏,固然有与项梁的旧谊,但更多的是看重项氏在楚地的根基和项羽本身的勇武潜力,是押注未来的高官厚禄、封侯拜相! 什么“情义”?那能当饭吃吗?能助他实现胸中抱负吗? 眼看项羽额角青筋暴起,拳头捏得死紧,指节发白,浑身散发出骇人的煞气,似乎下一刻就要扑向范增。 范增却挺直了腰板,眼神毫不退缩。 他本来就是文武双全的人才,如果不是时运不济,现如今应该在七国之一的国家內当高官! 第120章西楚霸王 一身武艺虽不及项羽这等天生神力的怪物,但对付一个年仅十四岁、尚未完全长成的少年,真要动起手来,未必就吃亏! “羽儿!” 一直沉默旁观的项梁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眉头紧锁,厉声喝道,“范公是你长辈!更是我项氏贵客!不可如此放肆!还不退下!” 他深知范增的重要性,也清楚项羽的暴烈性子,必须立刻制止这场內訌。 这边吵吵闹闹,那边安静如鸡。 哪边? ——其他六国余孽那边,尤其是在天幕上露过脸的。 张良、田澹、魏豹、以及赵、燕等地的残余贵族或豪杰代表们,仿佛被集体施了定身咒。 一个个脸色铁青,眼神呆滯,嘴唇紧抿,身体僵硬。 天幕上那番关於嬴炎“打入內部”、“掌握行踪”、“利用造反”、“借刀杀人”、“清洗不稳定因素”的推测…… 他们:“……” 淦!! 这一个字,道尽了他们此刻心中翻江倒海的惊惧、被愚弄的羞耻、以及面对那个远在咸阳、將天下大势玩弄於股掌之间的可怕对手时,產生的深深无力感。(充满智慧的阅读理解) 张良这边—— 尉繚温和的开导张良:“倒也不用面色这么难看。就凭你的眼力见,我可不信你看不出来六国已经没有復国的希望了。” “和本官一样为我大秦效力不好吗?为什么要一心向著区区一个韩国?” 是的,张良已经被捉拿归案了。 张良看了尉繚这个老前辈一眼,惨然一笑:“不同,根本不同。至少你没有见过至亲好友死在自己面前,没有见过秦兵屠城。” “哦,对。你可能见过,不过肯定不是被屠的那一方。” 屠城,是在正常不过的军队行为。只要打进去了,其中所有的財富和女人都是他们的。 尉繚沉默一下,確实是不太好劝诫这位和大秦有血仇的聪明人。 那就只能……配种了。 他离开咸阳之前公子曾经给他带了一些生育过的寡妇,交代,谁生下张良的孩子,那直接特批女户,孩子跟女方姓。还二十年內免三赋。 大秦之前打仗打的厉害,咸阳城附近寡妇確实是不少,其中暂且没有找到机会再嫁的一抓一大把…… 想到这,尉繚看张良的眼神更加怜悯。 明明有更好的路能走,为什么非要走死胡同?那些孩子被生下来之后,张良以及他在此之前的子嗣,都会被处理乾净。 天幕下的项羽就算是再气,天幕上的嬴炎和项羽也依旧是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田澹精心准备的“財神爷攻略”彻底宣告破產。 他眼睁睁看著自己认定的“金主”被项羽那条粗壮的胳膊一揽,半强迫地转了方向。 项羽的声音洪亮又带著不容置疑的亲昵:“木兄弟,走!跟这些人掰扯什么?我叔父那人就是嘴快,其他人更是不值一提!瞧瞧你这脸色差的跟纸糊的一样,都这样了还硬撑著过来干嘛?” “走走走,去给你安排的客房躺著歇息去!天塌下来有哥哥顶著!” 项梁:“……” 他张了张嘴,看著侄子那副“我兄弟我罩著”的蛮横姿態,最终把涌到嘴边的斥责咽了回去,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这小子,当著他的面就敢说“我叔父嘴快”?! 田澹:“……”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伸出去想挽留的手停在半空,尷尬地像是被冻住了。 这、这算怎么回事?他的財路啊! 其他在场的六国人士:“……” 集体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项家小子这护犊子的劲儿,也太……直接了吧?完全没把田澹放在眼里。 被强行揽住的嬴炎:“……” 他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放鬆下来。扮演的角色需要他接受这份“兄弟情谊”。 沉默了片刻,最终顺从地点了点头,哑著嗓子低声道:“……有劳项兄。” 声音里带著显而易见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命?至少在外人看来如此。 他现在是项羽的“挚友”木影,往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与这些心怀鬼胎的六国遗老遗少周旋。不急在这一时。 西楚霸王。 嬴炎低垂著眼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第二天早晨,嬴炎一推开门! 田澹,那位昨日鎩羽而归的“財神爷”追求者,此刻正像一尊门神般杵在门口!他脸上堆满了刻意挤出来的、甚至有些諂媚的和蔼笑容,仿佛昨日的不快从未发生。 “木先生——您早啊!” 田澹热情洋溢地开口,身体微微前倾,一副准备长谈的架势。 “啪!” 回应田澹的,是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一声巨响——嬴炎毫不犹豫地將刚推开的门猛地又关上了! 差点被砸一鼻子灰的田澹:“???” “先生!木先生!” 田澹急了,顾不上仪態,拍著门板叫道,“可是那项家小儿昨日在您面前说了在下什么不堪的评价,才引得先生对在下如此冷淡?先生您误会了!在下绝非那种人,先生您开门听我解释啊!先生!先生!” 门內毫无动静。 田澹更急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先生!您可万万不要被项家小子那副粗豪的表象迷惑了!他呀,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对尊长毫无敬意,行事肆无忌惮,半点礼数都不懂!您……” 似乎是不满田澹对挚友的看法,“木影”一个推门而出:“瞎说什么?羽岂是那种在背后语人是非的小人?你莫要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 君子?田澹被这顶高帽子砸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那项家小子……君子?这“木影”怕不是眼瞎心盲吧?!那分明就是个一点就炸、不通文墨的莽夫!跟“君子”二字八竿子打不著! 可现如今田澹只能顺著“木影”的话说:“非也,只是先生对某態度如此冷淡,猜测一番罢了。” 隨后还补充道:“先生您身份贵重,交友还须谨慎些才是。那项羽……唉,少年意气,行事太过放肆,確实不太懂规矩礼数,在下也是怕他衝撞了先生……”】 ——小剧场—— 张良抵死挣扎:我不同意!!! 尉繚:我管你同不同意?下药安排!! 第121章范增的直觉 【嬴炎深深开他一眼,眼角瞥了一眼转角露出的衣角,隨即露出勃然大怒的表情:“你既然不认可我的挚友,那也没必要在这里对著我如此態度!” “送客!!” 一声送客,很快就有人上前,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眼神危险。 田澹:“!!!”那项家小子哪里踩的狗屎运?能得如此青睞?? 眼看著田澹被赶走,转角的项羽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耳力好,自然是把挚友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他果然没有认错人!!】 <救命!秦太宗这嘴是淬了蜜还是淬了毒?看把咱霸王给哄得,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妥妥被钓成翘嘴了!> <鉤成翘嘴?我看是智商直接清零,一键重启了吧!> <秦太宗:基操勿六。> 项羽:“……” 项羽已经无力再吐槽了,只能骂堂堂一个大秦公子居然一点没有道德!这么忽悠老实人,他不会感到羞耻吗???!! 嬴炎的答案是:不会! 先不谈未来那个时舟的记忆中项羽到底是什么样的。光是他这里的——西楚霸王!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一个註定与他大秦为敌的称號,就足以让嬴炎將项羽划入“可利用资源”乃至“待清除障碍”的范畴。 一个单方面被定义成“死人”的傢伙,嬴炎为什么要对他表现出什么道德修养来? 讲什么君子之风?兵者,诡道也!为君者,当不择手段! 嬴炎现在是这么想的,至於天幕上的嬴炎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也不清楚。 成长历程之中往往会出现许多因素,在那未知的九年里,“自己”被什么不確定因素影响了,嬴炎根本不清楚。 天幕—— 【自那天起,项羽变得愈发热情,完完全全一副想要把嬴炎从失去至亲的悲痛之中拯救出来的模样。 嬴炎也是动不动就精神萎靡的昏睡过去。 甚至“病急乱投医”般,將自己掌控的一部分、被项家覬覦已久的產业(实则是四海通需要剥离的非核心资產),拿出来与项家做了一笔交易—— 换取了一座远离风暴中心、相对安稳的小县城的实际控制权。 他对项梁的解释苍白而合理:“乱世飘摇,心神俱疲……只求一隅安身立命之地,了此残生……钱財於我,已是身外之物……” 至少在外人眼中是这么回事。 大秦朝堂飞快聚集军队镇压。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一股血腥味。 嬴炎在自己隱秘的庭院中,对著几个空无一字的牌位,沉默地焚烧著纸钱。 青烟裊裊,模糊了他晦暗不明的神情。 偶尔会独自登上府中最高的楼阁,远眺那战火燃烧的方向,一站便是许久。 那些都是大秦的子民,因为国家的暴政、六国余孽的挑唆匯聚在一起,只为了给朝堂一个“惊天动地”的响。 除了他们自己的命之外,没有任何人付出代价。 可偏偏这样的“响”,只能在三至四代君王那里起作用。 明知道歷史惯性,也知道这些人是大秦內乱的导火索,哪怕是没有他们,也会有其他六国余孽掀起战爭……可嬴炎还是有些揪心。 这一场,死亡至少二十万黔首。 这份精神萎靡被嬴渠梁和项梁看在眼里。 嬴渠梁难受的紧:一方面大秦的子民因为国君昏聵而即將大规模死亡,他非昏君,又怎么可能不难受? 另一方面是关於这个小晜孙。 这般萎靡不振,明摆著有偽装出来给项家人的成分在里面……可偽装哪里能偽装成这样的真实? “小炎子,能要是难受,可以试试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哭一场。” 有句话叫做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可这並不意味著爱哭的男人懦弱。 额……是成大事的叫真性情,成不了大事的叫懦弱无能。 嬴炎沉默半晌:“列祖,我还好。如果现在就受不了哭了,那我感觉我应该能在三十岁之前把眼睛哭瞎。” 他不过是感慨歷史的惯性和轮迴,外加给项家人做戏而已。 隨著那笔“安身立命”的交易达成,嬴炎(通过四海通)从交付给项家的產业中,悄然撤出了一批核心骨干人员。 这些人,在项家“盟友”身份提供的便利掩护下,如同水滴渗入沙土,迅速而隱秘地融入了那座小县城错综复杂的人脉网络与地方势力之中。 他们的任务清晰而致命:不动声色地编织属於自己的关係网,悄无声息地向外扩张、渗透、蚕食,將这座县城乃至周边区域,逐步纳入四海通的掌控之中。 当然,以此为交换,那批生意四海通也留了人教导项家的人上手。 现在,就差陈胜吴广被镇压,然后其麾下被匯聚起来的军队分散开来被蚕食了。 项家项燕作为陈胜喊出来起兵的藉口之一,其后人项梁自然是吞併更多。 无人干涉的前提下,陈胜必输无疑。 …… 项羽不耐烦,道:“叔父,无名都难受到自言自语了,再不阻止,他得了癔症怎么办?您就別拦著我了。” 自言自语,那就是癔症的前兆之一。这病症就像是被什么不乾净的东西附身了一样,可不能马虎! 项梁恨铁不成钢:“混帐!我知道他状態不好!可就算那『木影』眼下对我们项家没有坏心,你也不该如此毫无防备!你忘了你亚父范增临走时再三叮嘱你的话了?!” “『观其行,察其言,日久方见人心』!『木影』此人,心思深沉!他待你如此特殊,焉知不是另有所图?!你……你这般轻信莽撞,到底是像了谁?!” 项梁口中的“亚父”范增,在嬴炎(木影)初来项家不久,便以“寻访故友、勘察局势”为由离开了。 范增临走前,曾私下多次告诫项羽和项梁,对此人务必保持警惕。 可单凭项梁对范增的了解和信任,就足以让他对木影防备起来了。 观察一段时间之后也没发现问题也值得防备!!! 而且退一万步讲,木影得癔症死了不是好事吗?这样他手底下的商队就能被他们分一杯羹了。】 第122章我们也能加入的吗? <范增:狼灭的直觉!> <我记得秦太宗后来安排陈平来处理范增,原话好像是“此人若不能为我所用,必成大患。招揽为最佳,若招揽不成……便让他『消失』。”> <然后陈平真的把后期不肯归顺的范增『打包』送到秦太宗面前了……(捂脸)可能是因为自己也是被『绑』上贼船的经歷,陈平这『打包』是物理意义上的啊!> <陈平:谢邀,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挨过刀后,撕伞我是专业的!(狗头.jpg)> <自己淋过雨,然后就把所有后来人的伞都撕得粉碎对吧?> <话说回来,大秦初期的三十六功臣里,那个范家……是范增的范吗?功臣太多记不住,我只知道最出名的那几个。> <当然不是!那是小米麾下,提出“远交近伐”奠定统一基础的范雎(应侯)的范!不过范增和范雎,往上追溯,大概率是同族分支的关係。> <不说这个,说起范增这直觉……> <冷知识:当你对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產生强烈反感/不適感,即使说不出具体理由,也请务必相信你的直觉,远离他/她!> <同意楼上!这很可能是你的潜意识(第六感)通过细微的肢体语言、微表情、气场等察觉到了对方潜在的恶意、谎言或危险意图,身体本能发出了预警信號! 如果这时候没有『碳基生物冷静器』身边,建议优先选择逃离现场保平安!> <碳基生物冷静器(捂脸哭笑.jpg)> 范增:“……” 范增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忧的是他一辈子的志向(之一)就是把范雎那个压在他们范家头上的老匹夫给掀翻了! 他和范雎本来其实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可你能理解出门在外一听说你姓范的,別人就问“是应侯范雎的那个范”的糟心感? 可是这志向大概率没有实现。 喜的是后人疑惑三十六功臣的那个“范”是不是他的“范”。这就说明了最后的那个他自己还是效忠秦太宗了。 他作为一个从属,有项家这一群人在上面顶著,也不用担心秦太宗会对他太过苛责。 摩挲著手中的剑,范增在其他一眾人的冒火眼神中,扬起笑容——先把他们安抚住,万一没命出去了怎么办? …… 並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从之前的线索中察觉出来“以功臣之姓,赐天下黔首”的这个结论。 李斯一干人倒是推论出来了。 可这结论他们能说吗? “在秦太宗还没有分三十六功臣之前,黔首是没有姓只有名……” 这话人家实锤了吗?万一是这两件事是同时举行的,然后后人把这两个记在一起的呢? 说到底其实只是推测,万一“秦太宗”真的只是单纯的封了三十六功臣,而不是以此为凭证赐姓天下,那他们不是把现如今的太子殿下架在火上烤了吗? 如果真的这样乾的话……陛下可能会真的物理意义上的把他们架上火烤熟。 他们不太能赌得起这个万一。 综上,在天幕没有亲自实锤之前,他们是不敢贸然乱说。 …… “殿下……英明!” 这一切的思量都不妨碍范雎的后人对著咸阳宫的方向俯首,热泪盈眶。 三十六功臣,已经足够荣耀了。 大秦没有忘记他们,这就够了。 除了范雎后人,其他的,祖上在大秦建功立业,封侯拜相过的家族都是一片激动! 他们在此之前只以为三十六功臣是效忠於秦太宗麾下的三十六位臣子。 可现如今,范雎的实锤告诉他们:非秦太宗麾下的,往前数其他秦君麾下的,亦可列入三十六功臣之一。 殿下……英明。 天幕上和天幕下有壁垒一样,气氛都是不一样的。 【项羽撇撇嘴:“亚父就是老糊涂了,又说不出来什么所以然,一张嘴就是让我们防备无名。凭什么?” 他项羽!是个喜欢听长辈话的人吗? 项梁:“你!你这竖子!范先生智谋深远,岂是你能妄加揣度?他既觉无名有异,必有缘由!你……” 项羽毫无反应。 项梁被他的固执闹得实在没办法,总算是鬆了口:“那你带他出去!別往书房议事厅之类的地方去。” 项羽:“无名之前从来没去过议事厅书房!!” 项梁气的脸色都绿了,甩袖离开。 “哼。”项羽转头和好朋友碰面去了。】 <项羽真的是、傻傻的,很安心。> <狼灭的直觉vs项羽的滤镜,完败!> <范增:累了,毁灭吧。> <其实项羽也没有那么容易被骗。但是秦太宗是和他十五六岁相识的,相当於是一个和你初中/高中相识,然后一直到大学都有往来的一个好朋友……你会相信他带著什么目的来的?> <尤其是这个好朋友能说会道志趣相投,还极具个人魅力……然后这个人连名字都是假的……> <哇塞!你们这么说,那站在项羽的角度上感觉他真的好惨!但是转念一想,他干出来的事……类似屠城什么的……我就觉得他一点都不可怜了。> 【项羽情绪收拾的很快,笑容爽朗:“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新得了一匹烈马,正好让你也瞧瞧!” 没有男人能抵御烈马!如果有!那就加上宝剑!! “咳咳咳!”嬴炎被茶水呛的直咳嗽:“我跑马可跑不过你,就不自取其辱了。” “没关係!”项羽笑出一口白牙:“我让著你点唄,反正你身子骨这么脆。” 嬴炎:“……好。” 他该怎么向项羽解释,他其实只是对比起项羽来身子骨脆了一点。 在他熟知的“歷史”当中,有谁的身子骨能比西楚霸王还要硬? 路上,项羽终於是憋不住了,问:“你一定要穿的这个麻衣吗?这样多难受?为什么不里面穿丝绸,外面套个麻衣装装样子?” 商人是不允许穿丝绸的,可木影严格来讲是士人。根本不耽误他。 嬴炎低低嘆了口气:“不止是我兄弟姊妹,还有我阿父,都去了。我总要守个五年丧的。”】 第123章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他也想敷衍,可现实不允许。 更何况,这样才方便在道德的最高点对胡亥指指点点不是。他只是穿粗布麻衣而已,又不是少吃两顿饭。 谈到吃饭……嬴炎觉得自己饿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嬴某人拉住项羽,认真道:“我饿了,先吃一顿再去跑马。骑马很耗体力的。” “啊?有吗?”项羽挠挠头,对骑马消耗体力这件事表示非常不理解。 “没吃饱哪里来的力气勒韁绳?”嬴炎循循善诱。 项羽没说话,眼神意味不明的看了嬴炎一眼,语气驀的缓和下来:“好,听你的。” 嬴炎觉得他好像联想到了什么脏东西,摇了摇头控制自己不想这个明摆著有坑的眼神。 项羽的確是联想到了一些事情——木影是在七八年前扬名的,在那之前过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日子。 一个空有士人名头的商人…… 唉!爱吃估计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后遗症,他都那么可怜了!自己男子汉大丈夫多让著他一点怎么了? (嬴炎:……脑补多了朋友。) 为此,项羽决定亲自去打猎! 他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转头:“你现在能吃肉吗?”守孝嘛,懂得都懂。 嬴炎为他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而感觉到无奈:“……不吃,你给我上素的好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你还要吃五年素吗?”项羽一副非常惋惜的模样,然后大义凛然:“作为挚友,我一定把你的那一份给吃上!” 嬴炎:“?” 人言否? 看出来挚友面上一瞬间的空白,项羽哈哈大笑:“不想一直这样,那你可要好好的,等著回头我守孝的时候也这么对我!”】 <项羽的长辈们:嗯?这对吗? 项羽:哪里都对,你就说我是不是比你们活的长,註定会给你们守孝吧!> <《无法反驳》> <噗哈哈哈!果然,什么时候都不缺带孝子。> <秦太宗这么孝顺的人怎么会和项羽这样的带孝子玩在一起啊?怪不得后来反目成仇了。> <额……,上面的,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两个本来就是有仇的。> 带孝子项羽:“……” 他总觉得他的智商似乎受到了侮辱!可偏偏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项伯欲言又止的看了项羽一眼,最终嘆了口气,拍了拍侄子的肩膀,不语,摇著头离开了。 项羽高於不同人不止一点,可单论脑子的话,还是不要出去自取其辱了。 项羽的亚父范增,现如今被关在了一处简陋的客房內。室內陈设简单,只有一榻一案一灯。 盘腿坐在冰冷的蓆子上,闭著双眼,仿佛在入定,但紧抿的嘴角和微微起伏的胸口,泄露著內心翻腾的思绪。 须臾片刻,门外传来清晰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门外。 锁链哗啦作响,门被推开。 范增依旧没有睁开眼。他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仿佛那扰人的声响不过是穿堂的风。 “项梁终於是打算把老夫处死了?” 范增的声音带著一种刻意拉长的、近乎刻薄的平静。 “对!就因为天幕上那个不知真假的『范增』,那个在不知多少年后的『未来』里,或许、可能、大概……效忠了你们项氏死敌大秦的『范增』!” 他终於缓缓睁开了眼睛,浑浊却锐利的目光直射向门口模糊的人影,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老夫如今就该去死!是不是?就因为一个你们自己都弄不清缘由的未来片段?” “项梁小儿!这藉口找得可真是……冠冕堂皇,又十足可笑!你们项氏一族,如今就靠著斩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来维繫你们那点摇摇欲坠的自信和所谓的『未雨绸繆』了?” 走进屋內的项梁无缘无故被“骂”了一顿,愣在当场,只有额角那不易察觉的青筋开始跳动。 就没见过,明明犯了错还这么理直气壮!! “呵……” 范增继续。 “也罢,也罢。横竖老夫这把老骨头,在你们眼里,不过是楚地棋局上一枚隨时可以捨弃的棋子罢了。” “今日是『未来通敌』,明日又是什么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杀便杀,何必假惺惺地关在这方寸之地,演这齣戏?” “项梁啊项梁,你这般作为,与那暴秦何异?项氏的气量……终究也不过如此。” 项梁坐在他对面:“我知道先生想表达什么。可先生,秦始皇得知李斯赵高未来背叛之事都是毫不犹豫的处决,没理由我要吞下这口气。” 范增飞快抓住漏洞:“把自己自比为秦始皇?项梁,没怪我没提醒你!熊心可还活著呢!” 熊心,楚怀王熊槐的孙子。 楚国被秦国灭亡后,在乡间以牧羊为生,过著隱姓埋名的生活。 是项家推举出来聚集楚地力量的噱头。 “也对!你侄子自己都称王了!谁还管什么熊心不熊心?” 光是一个“西楚霸王”的称號,就让项家自绝於六国势力。 试问,楚王会把一个臣子封为西楚霸王吗?这另起炉灶的心已经明摆著了。 造反的时候需要搞一个噱头在前面推著。 陈胜吴广是“王侯將相,寧有种乎”;秦太宗是“清君侧”;而六国贵族,那就是明摆著的“復国”。 这復的自然是故国,故国自然是需要故国王室的。別管权力在谁手上,甚至也可以別管他到底是不是故国王室的血脉,反正只要有一个名义上的故国王室就够了。 他们都是为了復国,还想用这个噱头的,都会远离称王的项家。 项梁踱步片刻:“先生,羽好歹是你看著长大的,能不能给他指一条明路?” 他犹豫片刻还是不忍心放弃侄子。 范增反问:“你自己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吗?” 已经自绝与其他六国了,但是把项羽直接赶出去对六国余老说是项羽一人之思,和项家无关。 有了一个藉口,那些个各怀心事的六国余老自然会揭过去。 可项梁没有…… 表面上优柔寡断,但实际上是看到天幕上项羽和那位未来的帝王关係搞那么好之后,起了別的心思。 给谁效力不是效力? (审核卡住了,稍等) 第124章你走吧 虽然高低有些对不起他们前辈……可前辈也一定希望他们把项家復兴~! (项燕曾大败李信军队;后在与王翦率领的秦军交战中,因楚军无法与秦军交锋而挥师东去,被王翦率军尾追击败,最终战死。) 说到底,他们家如此反秦,不过是因为楚国覆灭后,项家的社会地位和政治影响力大幅下降罢了。 他们甚至比別人什么人(特指父母兄弟死光的张良)好多了,至少族人死的不多。 面对范增眼中的嘲讽和不屑,项梁略微难堪的移开目光:“我不知道你到底联想到了什么?可一定是想歪了!” 说完就慌忙离开了。 范增这个天幕上投靠大秦的现如今还是对大秦嫉恶如仇,可他却鬆动了。 见项梁离开,范增这才鬆了一口气。 …… “啊秋!!”嬴炎打了个喷嚏,揉著鼻子不太舒服的样子。 “殿下,此丸专门预防发热风寒。”夏无且眼疾手快的送过来一颗药丸,中药香一个赛一个的跑得快,直直的往嬴炎鼻子里钻。 ——嬴政的脾气比嬴炎龟毛多了,不想喝汤药,见了方士炼出来的金丹之后,想把这个药做出丸子不是很正常吗? 嬴炎一点都不想吃。 但是事实证明,让这孩子吃苦药的不止有他母亲,嬴政这个父亲也行。 他说:“要不你自己吃,要不为父塞你嘴里。” 识时务者为俊杰,嬴炎果断拿起来往嘴里塞,苦味从口腔里炸开还不忘调侃:“好暴力啊,父皇。” 天幕上此时已然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景象,安慰人的一方大鱼大肉,被安慰的一方面前一片青青绿绿。 嬴炎:“……” 就、还挺同命相连的。话说项羽那个傢伙真的不是在落井下石吗? 【吃完之后,嬴炎这才和项羽左牵黄、右背弓的去了马场——比起大秦为公子们修建出来的马场可差远了。 项羽指了指远处的一棵树:“我们比比谁跑的快。如果你贏了,我算你厉害!” 嬴炎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可来不及细想,项羽已经“驾!”一声就一马当先而去。 像极了一只苍鹰。 “好你个项籍!想占先机?”嬴炎轻喝一声,同样催动身下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御赐良驹,“追风!跟上!” 白马“追风”长嘶一声,四蹄腾空,如一道银色闪电般追著那道黑色狂飆而去。 一黑一白在草地上较劲,谁都不服输。 嬴炎嘴上说著骑马耗费体力,速度却一点也不慢。毕竟也是从小就开始练习的,就算后期被一些俗物绊住了脚,也改不了身体的本能。 迎著风,项羽爽朗的笑,道:“你这也不差啊!就知道你是故意推辞。” 嬴炎不语——他想当第一。 马匹跑到树下已经是小一炷香之后。 嬴炎胜出。项羽只差了他两息。 “可真是……爽!” 项羽哈哈大笑——他许久没有这般彻底放手一搏过了。他的同族早就不是他的对手。 笑完,项羽说:“你走吧。” 嬴炎只愣了片刻,然后瞬间反应过来,调侃道:“你这样有点像是玩不起啊。” 项羽:“你知道的,他们毕竟是我长辈。在他们面前维护你,是因为你现在是我的友人。在你面前维护他们,是因为你未来是我的敌人。” 木影和他是一种人,相似的野心让他们二人一见如故。可相似的野心也註定会让他们兵戈相向。 “对自己就这么自信?相信未来一定能贏我?”嬴炎问。 “只要我一直不给你机会不就好了。”项羽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 相似的烈焰终將彼此吞噬,唯有胜者,才能独掌乾坤。 嬴炎点点头,左右消息已经收集完成,再留下也丝毫没有意义。转身,却突然听项羽说了一句—— “你那个小县城我给你留著,未来你要是改主意了,就以那个为封地,封你为王!” 嬴炎忍不住笑出来——真是自信啊! 他半侧著身子看项羽:“如果你改主意了,我也可以给你封侯,项家必定比楚国还在的时候更加风光。” “哈哈哈哈,”项羽也忍不住笑出来:“无名,我给你封王,你却只愿意给我封侯?可真是小气。” 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草地上就没有了两位少年的影子,风把他们存在过的痕跡吹散,只有月亮依旧高悬。】 <现如今背对而行,再相见就要兵刃相向了。> <虽然我是太宗粉,可还是不理解:为什么项羽要放过秦太宗?明明这个时候是他最好的机会。> <你忽略了秦太宗的实力。他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的进入六国余孽的范围。挚友之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的话,你还记得李信李將军吗?> <李信?有他什么事?他不是在陇西吗?> <眾所周知,胡亥是知道秦太宗没死的,那作为推举秦太宗母亲进宫的半个母族人,李信是一定逃不过胡亥的清算的。> <所以秦太宗是什么时候和李信勾搭上的?> <不要用勾搭这个词!!!> 李信:“……” 谢谢你们还记得我啊! 当年战败之后,之前柴敬的事不算,他已经许久没有那么备受瞩目了。 周围的同僚其实自从知道柴敬未来当了太后之后,就一直试图勾搭李信了。 毕竟柴家明摆著在殿下手里,能真正在太后那里说句话的首当其衝就是李信李家了。 太后的权柄可不算小。 唉?为什么都开始在心里称呼皇后为太后了??罪过罪过! 第125章秦臣的心思 果然,天幕上没过多久就见到了李信的身影。中年將领腰板挺直,一身粗布麻衣,头上带著一个草帽半遮掩住略微狼狈的面容。 那是、九年后的自己? 李信嘖嘖称奇。秦太宗的继位仪式上没有他的影子,他还以为“自己”站错队了呢! 当年他们家不是没有在宫中的妃子,只是关係最近的——李信的姊妹,在他战败的消息传来之后,情绪激动之下怀著身孕血崩而亡,母子都没保住。 而当时又恰好欠了柴沪一个人情,柴沪求自己给姊妹一个好去处,他索性就直接把柴敬给送进宫了。 外人都以为他和柴家关係能多好多好,实际上不然,十九公子(划掉)殿下长大到现在,他就没有和殿下有过什么交集。 此时嬴家父子已经在眾臣上首端坐,两张脸都是平静无波,有一种说不出的、相似的神韵。 只让人感慨血缘的神奇。 你问其他公子? 在场的其他几位公子也像个人(不是)。 嬴炎很轻易的察觉到了李信的视线,微微侧头,对他和善的笑了一下。 哦,就这点不太一样。 李信想:反正陛下就没有过这样的和善,也有可能他还没有那个资格。反正王翦王老將军应该没少听陛下说好话。 天幕—— 【李信拎著马的韁绳。身后有著一批人,个个腰间佩剑,精神矍鑠,都隱匿在灌木丛中。 灾年的时候庶民黔首会疯狂的啃食树皮草叶,可这並不包括大贵族家的草场领地,故而这边的灌木著实不低。 嬴炎骑著追风靠近,李信低低的唤了一声:“公子。” “李叔就不用如此折煞我了,我现如今哪里还是什么公子?”嬴炎笑一下,自嘲道。 现如今十九公子嬴炎早就已经社会性死亡了,而现如今活著的木影,是大秦的头號通缉犯。 按照胡亥杀光所有兄弟姊妹的行事风格,他的危险等级估计还要在那些六国余孽之上。 李信摇摇头:“公子乃是陛下血脉,自然是公子,无论何时,都当明白礼不可废。” 陛下血脉,而不是“陛下”血亲。 李信承认的陛下,直至如今,只有一个始皇帝——自古新帝初登基之时最是不稳,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没有和文武百官达成一种默契。 新帝登基,朝堂暗流涌动。臣子们总要以各种方式试探新君的脾性、底线与格局,这本是权力更迭中不成文的默契。 然而胡亥,这个暴戾的稚子,全然不按常理出牌。 臣子们小心翼翼的试探刚刚冒头,他便直接亮出獠牙,以最血腥的方式回应——砍头! 他李信!甚至还没有试探!就差点走了李牧当年的老路(特指被君主杀害)。 没有办法,他只能想办法找另一个“正统”。 胡亥现如今刚刚登位,酒肉美人不知道节制,若是一不小心早早去了,那血缘越近越是正统。 ——还没有死去的十九公子,就是最好人选。 至於到底是怎么知道十九公子没死,而且找到他的? 知道他没死是从胡亥那边打听到的,暗中搜索十九公子再暗中,他也不可能瞒得住太多人。 像是李信这种老牌贵族之一,秦始皇还在的时候还好说,他们不敢再咸阳宫中安排眼线,或者安排了也是被秦始皇利用。 至於秦二世胡亥…… 他登基没多久就借著给秦始皇陪葬的名义,大规模的在咸阳宫当中来了一次大换血。 李信的心思,嬴炎自然清楚。 別看李信是悄摸过来的,实际上他就是一个代表,身后还带著一票各怀鬼胎的大秦臣子。 秦二世实在不当人! 十九公子!你有没有执掌乾坤的打算?咱们计划计划。 秦二世胡亥要是一不小心身体亏损的厉害了,人家子嗣年纪又小,不是正好兄终弟及吗? 『真是……胆大包天。』 嬴炎默认了李信突破层层包围圈过来见他,可不是为了如他们的意,然后登基受他们掣肘的。 事实上,不止是嬴炎,现如今任意一位公子都能有这个效果。 汉朝之后儒家被董仲舒更改过的、僵化的思想潜移默化的影响天下那么多年了,都不缺皇帝被臣子弄死,更別说现如今。 毕竟现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连个苗头都没有。(扶苏不算,他是默认法律中的父杀子无罪。) 骑了十几里路相对无言,双方都在组织语言。 甩开身后跟踪的人之后,反侦查意识非常强(实际上靠列祖外掛)的嬴炎这才找了一处客栈暂住。 也或许是他故意找的,因为这里面的“掌柜的”正好就是柴沪,原本的掌柜諂媚的为他打下手。 陈平和他的冤家——树正在大眼瞪小眼。 见到两方人马进了客栈,柴沪懒懒的招呼:“两位,想住甲、乙、丙、丁哪种房?” 大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这种甲乙丙丁套房,李信早就已经习惯,丟一袋金子到柜檯上:“一间甲等,一间乙等,剩下的全部丙等。” “好嘞!”柴沪有模有样的安排。 或许是觉得柴沪眼熟,李信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要不是公子在这不好失態,他高低要问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但现在公子还在,他只能闭著嘴和公子一同前往甲等房,甲等房隔音不错,非常適合谈正事。 谁知公子似乎根本不打算和他谈。 嬴炎道:“李叔,我今晚有些事,有什么事明日再谈也不迟。” 李信:“……” 行叭,也確实不差这一天两天。】 <我靠!我靠!李信来这干什么的?不会是真的要抓太宗回去和胡亥表忠心吧?> <脑子不要可以捐掉,谢谢。> ——关於天幕.补充—— 天幕里面一些人物心理描写其实是有的没有呈现出来而已,那些我写出来的,下面的人好像是知道他们的心声了,就当做电视剧里面的旁白心声。 总之我写著写著,可能觉得这个心理让大家知道比较好,然后那个心理不让下面的知道又比较好。 如果有混乱的话我在这里道个歉。 第126章陈平效忠 <事实证明,胡亥要杀自己三族还是有一点考量在里面。估计是清楚自己未来会干什么荒唐事……> <秦始皇的其他子嗣死了,那那些臣子心思的正统性就没了。毕竟眾所周知,秦始皇对大秦的威压……註定了大秦的下一任帝王只可能是他的子嗣。(ps:除非他绝种了。)> <秦始皇表示:……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不同意上面那个说法,说的好像胡亥有脑子一样!那他杀那些姊妹干什么?想想被父亲嫁给老头的吕雉,想想秦太宗后宫中那个一开始被父亲卖掉的薄姬…… 嘖嘖嘖,都说秦始皇支持什么男女平等,可实际上到底是什么情况,大家懂的都懂。> <嗯,所以我们后世更偏向於胡亥是真的傻。> 秦始皇嬴政:“……” 嬴政脸都快要被胡亥那个逆子给丟没了!!能不能別谈那个逆子!! 嬴渠梁乐道:“小炎子,你信不信?天幕上那个李信找你,铁定没安好心。君王与臣子,绝大多数时候就是对立关係!百分百信臣子的?除了缺心眼儿,我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嬴炎:『他没安好心,你好像很得意,列祖,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接受到信號的嬴渠梁:“当然是站你这边的,放宽心,放宽心,列祖最疼的就是你了。你天祖嬴駟那个小兔崽子都比不上你。” (嬴駟.未当秦君版:论一觉醒来我爹不要我了这件事……这和天塌了有什么区別?) 只有柴敬和大秦一些宗室关注点奇特:秦太宗后宫中的薄姬? 別的时候他们也不说了,他们大秦皇室的后妃,能留个名姓就代表著她生下了一位才能不低的皇子。 非常好! 殿下他在“歷史”上只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能生下孩子的必然都是殿下感兴趣的。 问题来了。 关於前期(年少?)被父亲卖掉的姓薄的女子……还真不好排查。 天幕—— 【夜阑人静,唯有二楼甲等房的窗欞发出轻微的“嘎吱”声。陈平手脚並用地扒拉著窗框。 下面托著他还要被踩的树:“……” 真是受够了你们这些脆皮!脆皮也就罢了!为什么有门不走非要翻窗啊?!! 你不是脑子好吗? 陈平其实也不算脆皮,他的身体素质不错,不过就是没有系统性的学习过武艺而已。 房间內,灯火如豆。 嬴炎也非常不理解陈平的脑迴路,並且亲切的问候他需不需要核桃。 陈平不解,真诚发问:“核桃是什么?” 嬴炎“啊”了一声,恍然想起此物尚未传入中原,便温和地解释:“西域的一种坚果,外壳坚硬,內里果仁……嗯,形状颇似人的大脑。” 陈平:“……” 以形补形?!陈平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这是在拐著弯说他脑子不够用? 陈平不理解,並且转移话题,躬身,行下一礼,和之前的態度大相逕庭:“平之前多有怠慢。您之前所言效忠之事,平思虑再三。自今日起,您便是平之主君!” 算起来,他被“请”来已有三四个月。 在这段时间里,尤其是在前往项家地界之前,嬴炎待他礼遇甚厚,未曾折辱,甚至给予了他远超俘虏的尊重和自由。 人心非铁石,陈平並非毫无触动。这声“主君”,他叫得真心实意。 “嗯,孺子可教也。”嬴炎非常装模作样的点头。 別看陈平在刘邦死后几度改换门庭,看似“跳槽”,但细究其行止,每一步都直指汉家江山的稳固。 论心计之深沉,揣摩上意之精准,平衡各方利益之圆滑,他甚至在萧何、张良、韩信之上。 陈平一番剖白心跡,表达完忠诚后,话锋陡然一转,带著几分委屈和控诉,直指核心问题:“所以主君,您看……什么时候能让树把那个破记帐本烧了?” 哪家好人招揽人才的时候吃一粒米都得给他记著?? 哦,原来是他主君啊。哈哈哈! “记帐本?” 嬴炎眉头微蹙,一脸茫然,“什么记帐本?” 陈平傻眼:“树那傢伙!说什么『主君说了,他麾下不养閒人!你就算是被俘虏了也要按照市场价给钱』,从我被『请』来那天起,吃的每一粒米、用的每一张纸,都给我记著帐呢!” 嬴炎:“我確实说过这话,可我没吩咐树给你记帐。” 陈平:“……” 短暂的死寂后,陈平喊:“树——!!!” 树撒丫子就跑:“我这也不是好心吗?你看现在你不就不用给了!” 笑话!有这记帐本,未来陈平效忠別人?高低得拿出来噁心他/他的主君一下。 別问,问就是个人行为,与主君无关。 嬴渠梁看著这一跑一追的身体,感慨:“这可真是——” “有活力。”嬴炎和列祖相处久了,顺嘴就接上话了。 灯火摇曳之下,小案上一行行名字和官职对应的表单在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是嬴炎在项家那边打听到的一系列消息。】 <陈平和树这一对还是那么有乐子,哈哈哈哈,快乐源泉。> <这个时候的陈平真的没有一点未来毒士的影子。> <核桃补脑梗虽迟但到!嬴·吃货·炎实锤了!对一个陌生地区最先了解到的居然是当地特色食物?吃货果然是推动世界发展的第一生產力!(狗头)> <楼上不对!懒人才是!懒得走路於是发明车马,懒得洗衣服於是发明洗衣机……(歪楼ing)> <和你们这群天赋型选手拼了!!> 下面的树和陈平:“……” 面面相覷。 陈平幽幽地、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现,如,今,还,要,给,我,记,帐,吗?” 树被那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梗著脖子,试图狡辩,声音却越来越小: “……可是……主君確实说过他手下不养閒人啊!我……我这是严格执行主君指示!防患於未然!对,防患於未然!” “呵!” 第127章每一个都像你一样? 万幸,陈平和树此刻还在太子爷赏赐的那处僻静院落里。院墙高耸,隔绝了外界的喧囂。 至少没有让天幕上下的两个陈平都在世人眼中透露出一种清澈感——未被知识污染的清澈? 太子爷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陈平之前看样子挺稳重、有见解的,难不成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隱藏属性? 天可怜见! 院中,陈平只觉得一股邪火直衝天灵盖,烧得他眼前发黑。 要不是对著树这个油盐不进、榆木疙瘩成精的傢伙实在没招了,他堂堂太子府首席谋士(自封),何至於沦落到只能对著这夯货无能狂怒的地步?! 这傢伙固执的很!偏偏还是选择性的能听懂人话—— 嬴炎的话,那是金科玉律,字字入心,执行起来分毫不差; 至於其他人,包括他陈平这个“同僚”,说出来的话,到了树耳朵里,效果大概等同於一阵穿堂风…… 这合理吗?这合理吗?这合理吗!! 树心虚,所以哪怕比陈平还要人高马大一些,被陈平追著骂了两句踢了两脚之后才开始反驳:“主君……主君还在上面绑了你呢!你、你怎么就揪著我的事不放?” 欺软怕硬!墙头草! 树木著脸的时候有点唬人,实际上是个有情绪的时候全部表现在脸上的。 就比如现在那“欺软怕硬、墙头草”两个词就直直的掛在脸上了。 陈平:“这性质能一样吗??” 树一脸困惑加理直气壮问:“哪里不一样!不都是过程……呃,有点不对,但结果对了就行吗!” 陈平:“……” 无言以对。 直到这时候,陈平才意识到那句“什么样的將军带什么样的兵”是什么意思。 虽然主君也不是將军…… 他憋了半天终於是问:“你对主君好像有一种愚忠,你知道这可能会害了主君吗?” 树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可我最近都没有见过主君,怎么害他?要害不是也应该害你吗?” 陈平:“???” 好好好!这么玩对吧? 树有些得意的继续:“你们都说我瓜,但实际上我机灵的很!” 陈平:“……” 天幕上的二人也是差不多的时候平静下来,毕竟陈平虽然会短暂的被气破防,可本质上是一位对脾气有超高掌控力的人。 【树摸摸肚子,抬头看看惨澹惨澹的月亮:“饿了吗?嘖,这月亮看得人心里发慌。走,我给你搞个豆饭填填肚子吧?” 陈平也確实是饿了,懒懒的点点头。 然后就直接被树拉到客栈的小厨房,树给自己捲袖子:“別杵著当门神了,你来打下手,做出来咱们一起吃,热乎。”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陈平犹豫的推辞:“君子远庖厨,”並且真诚建议:“要不然还是把掌柜的叫起来给我们做饭吧?咱们给钱就行。” 树毫不犹豫:“这深更半夜的,把掌柜的叫起来干什么?你缺不缺德??” 陈平:“……” 他在家里向来不问俗物,兄嫂供、妻舅供、岳丈供,甚至为此逼走了嫂嫂。 亲自做饭还真没上过手。 见陈平还在犹豫,树道:“我可提醒你一下,主君也会做饭,而且非常美味!” 虽然特指烧烤……但你就说那算不算饭吧! 陈平变脸:“做!一定要做!”】 <陈平:主君也会做饭,他不会做这合理吗?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万一能在做饭这方面討论一些心得呢?> <陈平可真是……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和主君打好关係的滋味。> <君子远庖厨我记得是因为孔子不忍杀生吧?鸡鸭鱼只要不是你杀的就无所谓了,做就做唄。> 【或许是因为二人相处的时间够久了,再加上二人通力合作之下需要聊聊天。 陈平问到了自己之前一直想问的事,貌似隨口道:“你是怎么来到木影麾下的?” 树低垂著眉眼:“因为我们家世代效忠他们家,后来他又恰好救下了我的性命。我爹死之前说:只要谁能你保你活下来,给你吃饱穿暖,那你就听他的话就好了。” 家生子? 陈平是没落寒门,在此之前他们家富贵权势虽都做不到顶点,但不可能缺少家生子。 陈平暗戳戳的继续打听一些信息。 “那像你这样的人,有多少?” 树摇摇头:“具体不知道,不过和我一辈的级別大概有五六十个。” 他確实也没说错,作为养济院第一批出来的孩子,那个时候確实是只有那么几十个人。 “这么多?”陈平有些怀疑:“每一个都是像你这样的?” 树:“当然。” 陈平沉默,陈平恍恍惚惚:“……这不合理啊。”】 <陈平在套话!套话啊!树!> <感觉套话了也没关係,毕竟都是太宗麾下的。> <唯一的一个问题:光看名字就知道树是普通黔首。怎么成了家生子了?> <人家是老秦人 !可不就是世世代代效忠大秦王室。这么说也没有问题。> 前脚是韩信,后脚是这个叫树的。 养济院当真这般容易收揽人心? 嬴政在思考——说实在的,他见过养济院的模式,完完全全就是照著死士养的。一开始出现像韩信和树这样忠诚的完全不意外。 就是……比较起来,他更加相信大恩如大仇。 人心本贪婪。后来难免会对自己的待遇有一种理所应当感,一但十九出了什么意外…… 別人可不会惯著养济院。 ——比如他。 天幕—— 【那厢陈平两个人已经开始搞夜宵了,这边嬴炎在送走二人之后,又迎来了李信。 李信进门的方式比较正常、他走门了! 或许是因为太正常了,前脚才被人偷偷摸摸翻窗的嬴炎看了他好几眼。 李信规规矩矩的行完礼之后,见嬴炎眼神诡异,奇怪:“公子?在下怎么了吗?” 嬴炎道:“我这小屋子,可真是热闹。前脚刚有人走,后脚就有人过来了。” 李信:“?” “可在下是听公子的吩咐……” 嬴炎一个眼神,李信闭嘴了。 嬴炎在此之前没怎么接触过王老將军,不过他接触过蒙家。李信对比起蒙家兄弟確实是呆了不少。 第128章下马威 他递过去一沓小捲纸,尾音拖得略长,感慨:“李叔,你这对下人的……管控力,嘖,也不行啊。” 跟著李信来到这隱蔽之处的亲信,拢共也就那么十几號人,个个都算得上是心腹。 可就在这眼皮子底下,居然就有三四个胆大包天的傢伙,不知何时、用何种手段,悄无声息地招来了传信的鸽子! 李信接过,看完瞳孔地震! 他李信,御下无方!连最核心的、身处险境的人手都约束不住,遑论其他? 烛火在李信眼中跳动。 是谁? 李信思索著。 是那些表面上推举自己为代表,骨子里却仍不甘心,想绕过他偷偷向公子表忠、以求一份额外功劳的投机者? 还是……那个名字像毒蛇般瞬间窜入脑海——胡亥! 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代表著李信对下属管教不严。 李信脸色大变,双手接过纸张,一张一张的翻看,拳头猛的攥紧:“公子,我马上把他们处理了!” 这些但凡真的被绑在鸽子上面传出去了,那他怎么办?公子怎么办? 他们有那个心思。从龙之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未必没有救大秦於水火之中的坚定。 “不用,”嬴炎懒洋洋的:“我已经替你处理掉了。这种长了反骨、藏著小算盘的下属,不杀……不杀难道留著过年不成?” 明知道,他现在在被朝廷通缉,处境非常危险。居然还敢在他身边往外面传消息? 李信:坏了!下马威! 公子是想向他证明:其一,他嬴炎的手段鬼神莫测,能在你李信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你身边的人。若你有异心,取你性命同样易如反掌。 其二,也是更重要的態度宣告——对於“吃里扒外”,他嬴炎,零容忍!绝无半分姑息! 李信能怎么办? 他只能道:“多谢公子帮李某清理门户。李某感激不尽。” “嗯,你知道就好。”嬴炎认的毫无心理压力:“那其他人,李叔知道该怎么解决吧?” 李信点头——从把他们带过来开始,他们就必定只有死路一条。 不是他李信薄情寡恩,而是万一消息泄露出去了,公子可以跑路,胡亥再生气也没有族人杀了。可他们的至亲好友以及李信的三族,就不一定了。 又不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嬴炎不心疼。 “那就回归正题吧。”嬴炎侧著脑袋笑眯眯:“拿出你或者说你们~!的诚意。” 说实在的,咸阳宫里还好,毕竟是他长大的地方,有点他的人也正常。 可朝堂上……他麾下的人多数都是下放到大秦各郡县,官府或商铺。 总之他需要朝堂上有他的人。 理论上讲,圆滑如陈平是最好的领头人选择,不过这傢伙还差点忠诚度,等他再刷一刷。 李信坐直身子:“公子请讲。” 嬴炎递过去一块木牌,指指上面的长剑图案:“未来,会有人拿著有类似图案的木牌去找你。而你、你们推举他们进入朝堂上效力。” 在咸阳城的养济院虽然被摧毁了,可没在咸阳城养济院的,多的是。 那些妻儿老小就在那些被捣毁范围的人,多的是对秦二世的愤怒。 进入朝堂之后,並不担心他们倒戈。 李信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 嬴炎也不著急,静静的等著他。 最终,李信点头:“可,请公子吩咐。” 想要有一些自己的势力,这並不难理解,左右他要是真的登上高位,朝堂上想扶持自己的势力太简单了。 只要不像胡亥那样丧心病狂 都好说。 还不如现如今给公子卖个好。 李信离开之后,嬴炎一把火把这小客栈烧了个一乾二净。又带著人再次失去了踪影。 如果不是他有意透露,李信根本没有找到他的可能。 倒是陈平,在李信离开的时候和他擦肩而过,若有所思的看著李信离开。 ——底盘和气息都很稳,可以看出是个练家子,可能是位將军;看人的时候流露出来的气质,也能看出是一个多年身居高位的。 他“商人”主君,是怎么和这种人搭上关係的?而且看样子二人之间的关係是主君在上位。 他笑了一下,选择搭上柴沪打听打听消息。】 <我从前看著个的时候会下意识带入位高权重的,但是现在我可能会带入那被处死的炮灰……那些没有做错事的做错了什么?> <不!你细想一下,按照我们现代的標准,一个国家级第二梯队的军区官身边的心腹之一,你甚至连当炮灰都不配。> <……我谢谢你提醒我,更难过了。> 第129章呆啊——!! 旁边的树眼睁睁的看著陈平“桀桀桀”的怪笑,默不作声的往旁边移了移。 主君说:脑子有病,有时候会传染,我们阿树本来就已经够傻傻的了,可不能再被传染了去。 陈平没有察觉,直到一阵敲门声传来。 外面的人唤“陈先生”,一个劲的敲门。 陈平看了左右一眼,新买来的僕人个个有眼力见,很快消失在了门外,往大门走去。 不多时,带回来一个极有韵味的女子——王氏。王綰的小女儿,今年二十四岁,生育过一子,后因为丈夫战死从而守寡。 ……和陈平年纪也算相当。 陈平:不嘻嘻。 王綰这种人,哪怕是有公子授意,想要让他真正的倾囊相授,也必须要有姻亲。 什么?你说师生关係和父子关係没什么区別? 这话给你你信不信?有时候父子之间都能翻脸,更別说师生了。 因为你才华横溢,所以我需要一个媒介来保证你飞黄腾达之后不会反水,才能真正的开始给你介绍资源。 比如——一个孩子。 陈平往前回忆了一下:老师好像之前確实是私下里提过他有一个守寡的小女儿。想给他介绍介绍。 可陈平明明记得他说过自己有妻子和儿子啊!!! 大秦的民风开放程度极高,民间甚至认为男女之间互相袒胸露乳在河里洗澡都是正常行为。 越往上规矩越多,可同一个师门之中的师兄妹相互之间到对方家中做客也没人挑理。 王綰的女儿,自然是默认和陈平同门。 王氏是个温温柔柔的淑女,长得不错——只要有权利,娶的都可以是美人。世世代代下来后人大概率没有丑的。 丑的一律算返祖。 她走至师兄面前,柔柔的行了一礼:“陈师兄,自上次一別,许久不见。” 上次一边,指的是在王家后院的一瞥。 陈平尷尬的往后退了一步,回礼:“客气客气,”回头,唤自己娘子:“绣娘,有客人来了,你过来招待一下。” 然后自己就看也不多看一眼,拉著树去后院逗自己儿子去了。 张氏其实在陈平咸阳城站稳脚跟之后就被陈平接了过来。 她看了王氏一眼,心中早就有了的猜测落了实,一时间甚至还有一些鬆了口气的感觉。 “请。” 王氏的唇角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这位便是嫂夫人吧?久仰了。妾身王氏,家父王綰,与陈师兄同门受教。今日冒昧登门,实是家父有要事託付师兄商议,叨扰嫂夫人了。” 陈平人在不在的不重要,左右她过来確实是有正事……虽然不那么紧急。多待一段时间然后再和师兄好好说两句话也无妨。 接下来,是两个女人的交锋。 天幕—— 【嬴炎最后大胆的选择了邯郸为暂时隱匿身形是地点。 原因非常简单,他现在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在適当的时候和胡亥夺权。 邯郸,离风暴中心咸阳足够近,快马急报一日夜可达,朝堂的风吹草动、咸阳的细微涟漪,都能最快地传递至此,让他不至於成为聋子瞎子。 而此地更妙的是,自长平之恨、邯郸之围后,秦人之名在此地便如同诅咒。 秦廷的詔令? 地方官吏明面上不敢违抗,背地里却早已將“阳奉阴违”四字刻入骨髓。 苛捐杂税能拖则拖,徭役徵发能免则免,至於朝廷派下来搜捕要犯的鹰犬? 呵呵,赵人只会“尽心尽力”地敷衍了事,甚至暗中使绊子。 只要嬴炎的身份不露秦人痕跡,不暴露行藏,这邯郸城,便是胡亥权力触角难以真正深入的“灯下黑”。 置之死地而后生,灯下黑处藏真龙。 机智! 伴隨著计划一步一步推进的同时,嬴炎终於是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失踪了许久的柴敬和嬴元终於是和大部队联繫上了。 这对嬴炎而言,意义非凡。 柴敬,他的母亲,虽不甚明了儿子正在搅动何等惊天动地的风云,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言的支撑。 而嬴元,这位宗室宿老,一直以来都是他伸向秦廷內部、串联宗室力量的关键触手,是维繫著那庞大而隱秘的“暗线”的重要人物。 他与张行之,一个主“內”(宗室、朝堂关係),一个主“外”(钱粮调度、情报组织、养济院等明面势力),如同嬴炎的两翼。 也正因职责迥异、资源爭夺,张行之没少为嬴元“大手大脚”在宗室打点上的钱粮跳脚,两人隔空书信对骂的场景,嬴炎都习以为常。 或许是因为內外的制衡性,张行之根本没在意过“外”的势力。对四海通一无所知。 故而歷经千辛万苦逃出咸阳之后,已知的明面上势力养济院被捣毁,南海又传来十九公子已死的消息…… 嬴元没办法,只能带著柴夫人匆忙躲避入山林之中。只能说万幸他还有那么些许的野外生存能力。 等到风声过了才找机会出来。 柴沪拿著信进来的时候脸差点没笑烂了:“阿影!阿影!是小敬!还有小元!他们……他们联繫上了!找到了!老天开眼啊!我就知道,好人……好人终归是有好报的!” 嬴炎怔愣了一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好不容易有了好消息,嬴渠梁也难得露出了几分真诚的笑意:“这可太好了!” 小炎子这孩子高效率旋转这么长时间,可算是能有一个管得住他的人了!! 嬴渠梁喜滋滋的翘首以盼。 柴敬总算是露面了。她穿著一身浆洗得发白、边角处已显磨损的细麻布裙,头髮只用一根最普通的木簪简单挽起,身上再无半点昔日的华贵饰物。 身上的物件朴素,不过好在脸色还算红润。眼神飞快锁定自己儿子,其中依旧有著说不出的温柔。 眼泪似乎都要出来了,不顾形象的衝过来张开双臂。 嬴炎也眼神中逐渐有了聚焦,同样张开双臂回应。结果就听他亲爱的母亲喊道:“呆啊——!你怎么如今黑眼圈这么严重了!!!” 第130章顏控 【天杀的!我要报官抓你们!!!你知道黑眼圈对一个俊男的杀伤力有多高吗?!! 看看!看看这眼下乌青!我好好一个玉树临风、丰神俊朗的儿子,生生被熬成了憔悴模样!这黑眼圈它赔我养眼的儿子啊!!! 嬴炎:“……?” 抱著文件进来的陈平:“?”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什么呆? 他看自己的冤家:“我刚刚好像听到了谁喊什么呆……” 知情的树:“……” 他抬了抬眼:“听我的,这种时候知道的越少死的越晚。你也不想不明不白的就被主君毁尸灭跡吧?” 陈平:“……??” 他抱著文书的手紧了紧,看著树那副“信我者得永生”的表情,再看看主君嬴炎那周身开始瀰漫的低气压和越来越黑的脸色,以及那位还在心疼儿子“顏值”的夫人…… 他默默地、小心翼翼地把另一只脚也挪进了门,决定把刚才听到的一切都从脑子里格式化掉。】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太宗陛下一脸久別重逢的惊喜,正打算和阿母来一个拥抱,谁知道他阿母喊著什么“黑眼圈啊”“呆啊”之类的衝上来揪住了他的脸……> <太宗陛下破如防:娘!亲娘!!你就真的只在意我的顏值对吧???> <果然还是我们太后娘娘最知道该怎么让太宗陛下变脸。只要沉重的气氛没了,那改心境还玩吗?大拇指.jpg> <哈哈哈,感觉孩子生下来是给自己当玩具的。比如现代父亲喜欢给自己娃模擬成强制,碰著孩子就突突突;再比如母亲喜欢给孩子买衣服,一堆堆的玩奇奇宝贝。> <论好玩,还是人类质检员手里的崽崽最有意思,反正我就不敢那么玩。> 嬴炎有些不可置信:不是!在他阿娘眼里顏值这么重要??? 文武百官都在,柴敬自然也在。 嬴炎就坐在她身边偏下首的位置。 看懂了儿子眼中的不可置信,柴敬瞅了儿子两眼:“长相就是很重要。你小时候软乎乎的那会儿,为娘都是夹著嗓子跟你说话的。你看看现在!” ……用正常音量了,对吧? 嬴炎无语:长的没有小时候可爱,怪我嘍。 柴敬还不打算放过儿子:“所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生个孙子给我抱?又不用你亲自带!” 嬴渠梁点头如捣蒜:他也想瞧瞧仍孙(七世孙)。他现在其实已经有了不少的仍孙,可小炎子生的终究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多生些。 一谈到关於抱孙子的话嬴政就不在旁边当雕塑了,他当即看过来,大有小儿子一点头,就会当即下令把三公九卿家的適龄淑女都塞进小儿子后院的意思。 嬴炎:“……” “父王、母后……诸位长辈,我、我今年才刚满十三啊!” 这么早就要被架上“传宗接代”的生產线了吗?不至於吧? 嬴政不认同:“你长兄在你这个年纪,你大侄女已经两个月了。” 嬴炎嘴角一抽。 然后嬴炎试图用另一个角度说服自己的老父亲老母亲:“天幕所言我有七十有二的寿命。那如果我现在成婚生子……我和我儿子谁先离世还两说。” 此言一出,整个偏殿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柴敬的“顏值焦虑”卡住了。 嬴渠梁的“仍孙期待”凝固了。 嬴政那“立刻执行”的凌厉眼神也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茫然? 有道理!! 嬴炎:轻鬆拿捏! 这一家三口本来就是居於高处,声音也不大,其他人除非是伸著脖子听,否则听不了那么全面。 第131章 醉酒的嬴元 人能够感觉到其他人隱晦的视线,尤其是嬴炎这样敏锐的,他似有所感,也平静无波的回视。 看的冯去疾都心虚了下来,低著头——这位殿下……似乎对婚姻没有那么在意…… 也对,二十九岁才娶妻生子,能是个什么好色的人? 一点不好色的嬴炎又重新看向了天幕—— 【有阿母的回归,母子二人也算是过了一阵子坐看云捲云舒的平淡日子。 嬴炎和嬴元两个堂兄弟像是小时候一样对著星空举杯,唯一的区別就是当时喝的是蜜水,现在喝的是烈酒。 “痛快——!!”嬴元一口闷下去,就感觉到了胃部的灼烧感,没什么形象的平躺在地上:“这酒可真烈,没想到你居然也能喝那么烈的酒了。” 他记得之前这位十九堂弟,那是三杯就倒,要知道那个时候他们喝的酒可没有那么烈。 嬴炎隨口道:“人都是会变的。”思索补充:“这是未来用在战场上的,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提纯出来。” 之前用的琉璃做实验,可琉璃这玩意太贵了,只能想办法搞出了玻璃。现如今虽然產量还不高,可供给提纯酒精倒是够了。 多余的玻璃卖出去后买些粮食回来,储存或者酿酒。 情况不可思议却又合乎常理——玻璃有很多人砸锅卖铁都要买,因为他们把这当做琉璃,买到手里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徵。 而嬴炎这边,只要操作得当,能够消毒救命的酒水可以作为收买人心的一种手段之一。 成为刺向那些买家的“长剑”。 嬴元故作夸张的感慨:“那你还拿出来给我喝?左右也没多珍贵~” 酒其实本来就够珍贵了,耗费了那么多可以饱腹的粮食,就换了这么个不能饱腹的酒水……这么烈的酒,耗费的粮食只会更多。 不过本来嬴元也不打算多喝,偶尔满足一下口腹之慾还行,天天喝不现实。 嬴炎没有看他,望著星空中的长庚星,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因为你比这酒珍贵。”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直白的话语,让嬴元脸上的戏謔瞬间凝固。他撑起半个身子,有些愕然地看向嬴炎。 嬴炎转过头,目光沉静地落在他脸上,一字一句道:“欢迎回来,嬴元。你已经安全了。” “安全”二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击溃了嬴元强撑已久的心防。 一路逃亡的艰辛、目睹至亲离世的剧痛、强压心底的恐惧与绝望…… 所有被理智和麻木强行封堵的情绪,在这一刻,在酒精的催化下,在嬴炎这句看似平淡却重逾千钧的承诺下,轰然决堤。 嬴元眼眶红了:“主君、我、我阿父和阿母都去了。” 父亲是在顛沛流离、缺医少药的逃亡途中,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痉挛著痛苦离世。 而母亲……那个自小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人,在追兵迫近的绝望关头,做出了最惨烈的抉择。 她换上了柴敬的衣裳,用尖利的石块狠狠划了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容顏,只为混淆追兵的视线。 她最后的话,带著解脱般的虚弱和刻骨的哀伤:“这世道……阿母受不住了……迟早会死的。元儿,我的元儿……原谅阿母的懦弱……阿母……先走一步了……” 她將自己化作一堆难以辨认的枯骨,连尸首都未曾留下。 在逃亡的时候嬴元哭不出来,父亲母亲死去的时候嬴元也哭不出来,他以为自己的眼泪流干了,可在此时,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不受控制的泣不成声。 “我阿父阿母没了、我阿父阿母没了!呜呜呜,啊啊啊啊!” 嬴炎就这么安静的听著,眼眶也红了。 他兄弟姊妹也没了,母亲如果不是嬴元护著估计也要黄泉路上见面。 而且未来的路,不好走。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命丧黄泉了。 他对自己的能力自信,可同样也了解其他人的才能智慧,刘邦与项羽,哪个不是奇才?更何况,歷史不是一成不变的。不可能一味的照著自己记忆中的故事线发展,除非他自己根本不下场。 嬴元一口酒一口酒的灌,边哭边喝,一壶酒见了底,人也晕了个七七八八。 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院子里,闷头砍木头。 张行之不知何时已悄然立於廊下阴影之中,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 快步上前,稳稳扶住了同样被酒意薰染、身形微晃的嬴炎,低声道:“主君,您也饮了不少,先回房歇息吧。这里……我来看著。” 目光扫过院中那个疯狂劈砍的身影,声音平静无波:“他心里堵著,总要有个口子泄出来。” 嬴炎一见张行之,混沌的思绪瞬间清明了几分。他强压下翻腾的酒意,眼神锐利地投向对方,无声地询问——南边,屠睢那边,如何了? 张行之负责的正是南海郡方向的联络。 他能安然无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此,本身就是一个最明確的信號:南海郡的军队,屠睢、赵佗等人,已然整军完毕,磨亮了爪牙,只待他嬴炎一声令下,便要饮血沙场! 南海郡的军卒中,既有当年被始皇帝强行征伐、背井离乡去开垦瘴癘之地的旧六国遗民,也有渴望融入强秦、寻求安稳的百越本地人。 屠睢等將领,乃至那位在百越深得民心、威望仅在两位主將之下的赵佗(此人原史上能轻易割据称王,足见其手腕),都迫切希望將这支力量真正转化为大秦的利刃,为自身搏一个功勋与认可。 张行之微微頷首,確认了嬴炎无声的询问:“主君,万事俱备,只待您令旗所指。不过——” 他看著嬴炎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醉意,“您现在……似乎不甚清醒。具体方略,不若明日再详议?” 嬴炎的酒量虽比幼时强了许多,但这提纯后的烈酒非同小可,此刻確实头晕目眩,强撑议事反易出错。 他深吸一口微凉的夜风,点了点头:“也好……明日再议。”】 第132章 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要开始打仗了!要开始打仗了!!> <经济越下行,娱乐越疯狂。伴隨著打仗的这股东风卖玻璃?这算不算发战爭財?> <我觉得不算,毕竟玻璃坑的是贵族的钱,又不是贫苦大眾的钱,那些吃饭都吃不起了脑子有病才会去买玻璃这种好看不中用的。我特指的是当时的玻璃哈,毕竟眾所周知,秦太宗当时卖出去的都是次品玻璃。> <而且太宗陛下也没有卖武器。瞧瞧秦宪帝,那才是大发战爭財,用落后三五十年的武器挑拨西方各国內斗之类的,黑心是真黑心。> <咳咳咳!上面的懂不懂规矩啊,咱们是接受好处的那一方,不能骂他黑心,这叫有智慧。谁叫西方没有一个秦始皇,只能被逐个击破。> <直到那个时候,翻著西方分分合合的史书、还有少的可怜的人口,大家才理解了秦始皇的智慧(大拇指.jpg)> 西方?分分合合? 嬴政看向西方——那边有国家? 这可真是……太好了!! 大秦是真正的战爭机器,只要还有战爭目標,那就一切好说。操作得当的话说不准不用冒著风险改制。 如果不是看不到生路,谁愿意改掉祖宗已经实践过的正確道路? 有十九在,力所能及的打完所有已知的国家,回头等自己死了他自己再改唄! 秦始皇蠢蠢欲动。 嬴炎直觉不好。 不是!大秦现如今眼看著就要转型了啊!! 你突然跳出个西方各国是几个意思??? 一转头,对上自己老父亲蠢蠢欲动的脸,嬴炎突然觉得自己的命好苦。 好想找一根绳子在老父亲的寢宫门口吊一吊,最好他大清早一开门就能看到的那种。 嬴炎提醒:“父皇,现在的局面已经很乱了。如果没有天幕降世,那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条路。” 这还是天幕明摆著偏向大秦的前提下,万一!万一天幕突然画风一转,那大秦就完啦!! 嬴政:真是討人厌的事实。 “未来你的后人会因为那个所谓的西方国家而头疼,这你也不管?” 想要自己一个人把事情全做完,然后后人就能够轻鬆一些。这也是嬴政在此之前一直求长生的原因之一。 嬴炎摸著鼻子笑笑:“我相信未来的自己对孩子的教育,也相信他们。效仿大秦歷代先君也不错,功成不必有我,功成必定有我。” 嬴渠梁满意点点头:还是他养的孩子好,不骄不躁,知道什么叫一步一个脚印。 “倒也不用那么相信,你怎么知道未来你的后人之中不会有第二个胡亥?”嬴政打击他道。 嬴炎:“……” 我后人之中有第二个胡亥对你有什么好处。 (作者:啥也別说了,我决定在大秦的歷史里安排一个“霍光”。接受洗礼吧!!) …… 咸阳城的一个院子里,嬴元坐在其中,被他阿母抱在怀里。 元母哭个不停:“元儿,阿母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她怎么就丟下孩子一个人了呢?孩子未来就算是功成名就,可一回头连家都没了,多可怜啊!! 元父忍不住悄摸摸拽拽妻子的衣角:“你把元儿抱的太紧了,孩子受不了了,松一松松一松。” 孩子都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元母鬆了一些,可这也不妨碍她直接骂过去:“你以为你就没问题了??!!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那个破鱼膾!!吃死了吧?什么时候死不好非要指望你的时候死!!” 元父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他和妻子家世相当,甚至因为他是宗室的缘故,在上面的不插手的前提下,妻族的势力比他手里的还要强盛不少。 与妻子成婚至今,向来是谁理亏谁唯唯诺诺。 吃鱼膾吃死的,可不就是吃鱼膾吃死的吗? 天幕上都倒地不起直抽抽,然后嘴里起白沫了。 妻子的死都比他有用,至少因为妻子代替柴太后死了。那位掌权之后,只要儿子不在帝王的底线上蹦迪,荣华富贵稳了。 嬴元无奈的嘆气,在母亲追著父亲骂的时候悄默默往门口挪。 还是元母眼尖:“元儿,你去哪里?” 嬴元一看!被发现了啊!当即撒丫子跑了! “我去找杏子——!!” 在嬴元的余音之中,夫妻二人面面相覷,元母眼神放光:“杏子是谁?哪家淑女?” 或许是因为有一个晚婚主君的缘故,嬴元这孩子到现在也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可愁坏了她。 元父:“不知道。” 元母翻白眼:“那你还能知道什么?我还能指望你什么??!!”然后短暂的岔开话题之后,元母再次旧事重提:“你要是再控制不住那张嘴!我就把你腿打断!然后我给你什么你才能吃什么。” 元父:“……” 就没有第三条路吗? 天幕—— 【嬴炎被扶走后,张行之才靠近这位许久不见的跨阶级好友。 “嬴元?小元子?” 嬴元好像在做墓碑,砍出个大概形状的时候在上面刻字。听到有熟悉的声音有些茫然的抬头。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杏子!” 杏子·张行之:“呵!醉死你得了!这又是什么时候起的外號???” 乱七八糟的给別人起外號,怎么在此之前就没人打过他? 我就知道一定有內幕!!! 突然张行之眼神一厉,根本不给对方发酒疯的机会。就在嬴元重心不稳、向前扑倒的瞬间,手刀快、准、狠地劈在嬴元颈侧! “呃……” 嬴元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 张行之早有准备,手臂一伸,像扛麻袋一样將他半扛半扶起来。 嬴元没了爹娘很伤心?哭得撕心裂肺? 张行之面无表情地扛著失去意识的嬴元往客房走。 跟谁有似的!他自打记事起,连爹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乱世,能活著已是万幸,哪有那么多功夫悲春伤秋? 眼泪换不来命,软弱只会死得更快。】 <我们杏子有点狠啊,直接就一个手刀劈晕了。正常情况下难道不是应该兄弟一起抱头痛哭吗?> 第133章 陈平破防 <直接喊杏子吗?你也没放过他。>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也不能因为人家死了这么多年打不到你们就如此四五鸡蛋的调侃人家外號吧?华国人都知道,隨意给別人起外號是一个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再次眾所周知,损友喊你外號除外。> <杏子:晚上就直接託梦嚇死你!!> <杏子,没关係,我教你哈,也给他起一个好吃的外號,就叫汤圆吧!!> 在一顺溜的调侃中,杏子木著脸,突然理解主君被天下人知道小名的时候的无奈了。 “杏子好啊!!”“杏子你今天想不想吃杏子?我给你摘啊!” 面对一声声的调侃,张行之毫不犹豫的回房把自己给关屋子里了。 不!或许他也不太理解当时主君的无奈。毕竟除了柴皇后,没人会在他面前喊什么“呆呆”。陛下都不会! ——或许是因为喊十九喊习惯了。 汤圆走到半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往回走了。 这种时候就別去找杏子火上浇油了。 天幕—— 【张行之嘴上嫌弃,可还是一边臭脸一边给嬴元催吐,然后给他硬灌了一碗醒酒汤。 “我可不是为了帮你,主要是南海那边的人明日要过来了,到时候你得是神志清醒的!” 嘀嘀咕咕完,张行之顺手给他盖了层被子就出了门。 门外月光与星光交匯。 树影下,张行之站了一会儿,然后猛的看向一处:“还不出来?!” 主君离开没多久就感觉到了一道隱晦的目光一直盯著他和嬴元。没有恶意,但很烦人。 好像是主君母亲的护卫的好友,没什么好忌惮的。陈平没说话,默默的站了出来。 张行之看著陈平看了两个呼吸,就直接认出人来:“你是陈平?” 他见过陈平的画像,不知道为什么主君突然要找一批人,然后看样子还打算中用。他这种自幼跟隨主君的不好奇才有鬼。 陈平微笑:“自然,我是主君麾下第一谋士。” 张行之眼神变得诡异起来:“第一?”指指里面还在睡的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嬴元:“里面那位知道吗?” 嬴元现在但凡醒著,非要乾死他不可!嬴元一向自视为主君麾下第一,除了打仗,其他都要是第一。 这梁子可算是结下了。 陈平不解:“和他有什么关係?他不是主君母亲的一个侍卫吗?” 保护著老夫人找到主君的。 张行之眼神变得更加诡异了,然后不知怎么的,突然变得有些慈祥的样子:“你觉得什么就是什么吧。” 为什么要澄清?这可是一个难得有意思的乐子。 张行之想看乐子,但陈平的智商却不允许,他飞快的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怜悯:“他不是护卫?” 倒是忘了,护卫根本没有那么白净的脸以及整齐的牙齿。 陈平继续在记忆里找线索——那个护卫腰间似乎有一枚价值不菲的玉佩。刚掛上去充顏面的样子,绳子的顏色很亮。身份的象徵之一,侍卫的身份凭证不可能是玉做的。 不是护卫的话,能这么放心他在老夫人身边护著,那就只能是主君父族或者母族的族人之一了。 陈平脑子转的飞快:“是主君的族人?” 张行之点点头。他没有欺负主君麾下新从属的习惯,相反因为是先生教过书的原因,还对他们非常照顾。 如果在官场上的话,绝对是一位好上官。 陈平这时候才確认下来——父族的族人。还好他及时知道了,没有闹出闹出什么笑话。 “多谢提醒。”陈平道了一声谢:“那你……” 张行之温和一笑:“我叫张行之,在主君三岁的时候就跟著他了,是老夫人给主君安排的伴读。后来成了主君麾下的门客。” 陈平:“……” 终於还是闹笑话了。 他难道不应该是主君麾下唯一的谋士吗? 感情之前全部都是因为暂时还信不过他所以才不告诉他的啊!! 除此之外,张行之好像才想起来,补充道:“树那孩子现在是在你那边对吧?我的这个弟子脑子有点不太会转弯,实在是麻烦你照顾了。” 陈平:破防!!】 <陈平:搞了半天原来我才是那个唯一的小丑!早说啊!早说我就不嘴嗨了!> <男妈妈张行之,这傢伙没有嘴毒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 <因为人以群分,秦太宗就是一个本质上很温和的人。能和秦太宗玩的好的,表现得再凶,你也可以相信他。ps:只要你不做一些类似杀人放火、叛国弒君之类的事。> <谢谢提醒。以法治国、依法治国、有法可依、有法必依。人人有责啊,人人有责。> <也就是说不犯法,只要你有难处,他们能帮的都会想办法帮。> 大秦的黔首们:“?” 你看看你们自己说的合理吗? 只要不犯法那就能够得到帮助? 秦法苛刻到恨不得你多呼吸一口气就直接把你打死的程度了。 不犯法?那你这个要求未免太高了。 高的离谱!!! “太宗陛下未来应该会改的。”有人嘀嘀咕咕。 太宗陛下未来登基之后会改法,已经是大家的共识了。 “改法这种事情肯定要循序渐进,咱们估计是等不到了。” 黔首里面也有看的清楚的——怎么可能一下子给鬆了?那那些真正的罪犯不就逍遥法外了吗?肯定要一点一点,一年一年的放鬆。 等到真正的像是后人那样认为法律就是正確的,他们这些人估计坟墓都平了。 第134章 精准踩雷 黔首关注的是下一任主君的偏好,如果他自己乃至他身边的人都这样做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士人想必也会这样做,並且这样认为。 他们的日子终究会好过一点。 山高皇帝远的可能除外。 而多数士人关注的则是那句“以法治国”。若是哪一门垄断了也就罢了,必然会引起文武分流。可如今在百家爭鸣的末期,还能勉强抓到百家爭鸣的“尾巴”的那种。 看未来秦太宗的意思,估计还想掀起第二场百家爭鸣。 法家!凭什么又是法家独得殿下青睞? 难道就凭它是扎根於老秦故土的原生学问? 儒家、道家、墨家、兵家、纵横家……这诸多璀璨星辰,难道就不配照耀大秦的未来之路? 殿下!您倒是开金口说句话啊!殿下!!! 嬴炎不太想说话,尤其是被那么多人看猴一样的目光灼灼的盯著。 法家在李斯倒台之后选出的表面领头人是一位青年,当年范雎的后人。 当年秦庄襄王嬴异人回国,范雎出了不少力。后来范家倒台之前,靠著曾经帮助过秦庄襄王的恩情,至少没有像是白家一样彻底离开朝堂。 天幕透露出“秦太宗”认为范雎有功之后,法家之中的那位范家后辈,自然而然的就被推举到了前面。 一个个暗中操作,这个范家的小辈愣是有资格在嬴政嬴炎面前站著了。 上位者的一点点偏向,就足以让一个家族起死回生。 嬴政倒是有意扶持他,不过范越上限不高,到不了三公九卿,只適合当一位刷贤名的工具人。 比如现在——他甚至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恨铁不成钢的瞥了一眼还待在臣子堆里面低著头的范越,嬴政移开视线。 算了,鵪鶉也有鵪鶉的好处。至少下一代法家成长起来之前,范越不会犯什么大错误。 天幕—— 【第二日清晨,赵佗才鬼鬼祟祟的到了府上。 一进门,这才放鬆下来对著张行之大倒苦水:“张老弟!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疯?!那破信里是写了玉璽在你怀里还是咋的?!招呼不打策马就跑!” “你可知你这一跑,害得老子被那群如狼似虎的官兵当场扣下,盘问了足足一个时辰?!祖宗十八代都快被他们翻出来了!!!!!” 张行之半路上收到一封飞鸽传书之后就策马跑了。只留下他和官兵面面相覷。 但凡大秦没乱的时候,那种等级的兵见到他只有行礼的份!! 张行之尬笑一声,摸摸鼻子心虚的移开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赵佗继续吐槽:“还有,到底是谁出的餿主意,让公子落脚在这赵国故都?!这里的人对咱们秦人的恨意,都快凝成冰碴子了!” “亏得我在百越风吹日晒,口音糙得跟砂纸似的,不然,就凭我这张老秦人的脸,走不出三条街,就得被那些念旧的赵人用臭鸡蛋烂菜叶砸个头破血流!可怜我一把年纪……” “別吵了,先进来,免得吹风著凉。”嬴炎背著手从屋里走出来,杀死了这场吐槽。 现如今已经十一月,稍微不注意一点的真的有可能得风寒。 “好嘞!”赵佗麻溜变脸,乐呵呵的就跟著公子后面进去了。 屋內嬴元扶著脑袋,身上已经换上了主君同款麻布衣,整个人还在发呆,不过专业素养还在,人一进来人马上就进入了状態。 “赵將军,许久不见。” 赵佗和嬴元交集不多,只能算是互相知道有那么个人的程度。 赵佗微微嘆气:“元大夫,节哀顺便。” 赵佗根本不清楚嬴元的家世,只是觉得嬴元失去了稳定富足的生活,觉得这件事需要嬴元节哀顺变,算是一种玩笑,根本不知道他精准的踩雷了。 只见嬴元脸色一变,笑了笑:“我会的。” 嬴炎瞅了赵佗一眼:“赵將军,我觉得你可以试试等会儿去抽个签之类的,你今天的运气著实不错。” 赵佗浑然不觉自己捅了多大的马蜂窝,竟真的顺著杆子往上爬,咧嘴笑道:“公子说得是!我也觉得今天运气著实不赖,逢凶化吉!回头定要找位有道行的方士好好瞅瞅!” 人尚未齐备,嬴炎交代了一句让他们稍候,便转身又回了书房。 陈胜吴广起义已经接近末期,刘邦、项羽、英布皆已经杀秦吏起义,他只来得及在他们几个出名一些的身边安插內应,介於是刚刚起义就跟著他们的,后期应该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这是穿越者的优势之一。 可恶!但凡他恢復的再早一些,別的不说,刘邦、英布这两个本身反秦意识不算强烈的就能直接收入麾下。项羽有些难,但是靠著大秦的大军压境未必不能杀他以绝后患。 哪里需要像是现在这样束手束脚! 你问他为什么不在之前就试图杀掉项羽? 呵!你不会觉得他之前没试过吧? 派人暗杀、挑拨都试过了,他自己亲自过去的时候也愣是找不到机会。 旁边,放著一封来自会稽的信,项羽已经杀了原本打算起兵的会稽郡守,渡江西进了。 项羽现如今还是在试图说服他。 但凡嬴炎不是大秦宗室子弟……那也不会同意。 项羽后期的杀人屠城他根本接受不了。没有时舟的记忆也接受不了。 篤篤篤——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嬴炎的思绪。 “主君,”门外传来陈平的声音,温润平和,彬彬有礼,听不出任何情绪,“平可否入內一敘?” “进。”嬴炎放下笔,收敛起眼中的戾气。 陈平推门而入,步履从容。他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目光在嬴炎案头的地图上飞快地扫过,隨即垂眸。 “进。”嬴炎放下笔,收敛起眼中的戾气。 他並未立刻切入主题,而是如閒话家常般,问候了嬴炎的饮食起居,对邯郸风物也略作点评,言辞得体,滴水不漏。 寒暄片刻,气氛铺垫得恰到好处时,陈平话锋一转,终於步入正题:“主君,敢问平可有一处做的不妥?”】 第134章吾乃嬴炎 【嬴炎思索片刻:“无。” 自己交代下去的事,陈平都完成的不错。不愧是歷史上出了名的丞相,哪怕现如今还没有成长起来,现如今也够用。 陈平微微頷首,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答案。紧接著拋出第二个问题:“那么,敢问主君,可是平的私德品性,让主君有所疑虑,认为平不堪信任?” 嬴炎:“也没有。” 陈平的私生活或许有些瑕疵(比如歷史上著名的“盗嫂受金”),但眼下他並未表现出任何逾越或贪婪,其才智和务实的態度才是嬴炎看重的。 “很好,”陈平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他上前半步:“那么主君,恕平直言——您为何时至今日,依旧未能真正信任於平?” “直到此刻!平甚至……还不知道主君您真正的名讳!对吗?” 嬴炎双手交叉置於案上,身体再次向后微仰,椅背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迎视著陈平毫不退缩的目光:“你真想知道?” “若你此刻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那么,从这一息开始,你將再无任何机会从我麾下脱身。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或是投入谁人的帐下……”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我的人,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揪出来。” 他微微挑眉,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案几边缘,形成一种无形的威压:“现在,你还想知道吗?” 陈平:“……” 陈平灵魂发问:“我就算不知道,主君你也真的能放我走吗?” 你別忘了你一开始说的什么话!! 说什么我这样的人坚决不能给其他人其他人效力之类的。 嬴炎:“不能。” 陈平:那你还说个鬼!! 陈平怀疑这个傢伙在耍自己玩,但是这傢伙是自己认下的主君,非生死攸关的必要时刻还是不要叛变的好。 他深吸一口气,说:“平知道等会儿会开一个大会,您麾下的中心人员都会到场,平也想参加。” 嬴炎敲桌子,有规律的旋律却平白的让人心烦意乱。 “好。”嬴炎说:“这可是你自己求的。” 自己求的,未来若是反水了,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在此之前,”陈平看向嬴炎,目光灼灼:“主君既言平已无退路,何惧一闻?请主君示下真名!” 嬴炎微笑:“吾母姓柴,故而取一个『木』字假名之姓氏,吾父——乃始皇嬴政,故而取一谐音为『影』。” “吾原名为——嬴炎。” 陈平的瞳孔骤然收缩! 秦始皇的儿子要造大秦的反??? “现在,你知道了。”嬴炎的声音恢復了惯常的平静,“隨我来吧,你不是想参加大会么?让我看看,你陈平,配不配站在『公子炎』的臣属之中,听一听我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不再看陈平,径直开门而去。 陈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如惊涛骇浪的心绪。眼神从最初的震惊恐惧,迅速转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与凝重。 恐惧无用,既已踏入这龙潭,唯有向前!陈平抬步跟上。】 <是错觉吗?我怎么感觉太宗说的话有点左右脑互搏啊……> <我给你选择,但你没得选。哭笑.jpg> <哈哈哈,他就是在钓著陈平。由陈平自己破圈一能判断他的忍耐度,二能让他更加理解现如今信任的来之不易。> <有一说一,要是现代我遇到了这么有病的上司……> <太宗陛下自己有钱有权还有顏也就罢了,他还不吝嗇给下属钱、权、人哦~> <高低得给他捏捏肩。> <《能屈能伸》> <没人在意陈平的心理吗?以为我抱了条金大腿,结果他喵的是条真龙!还是最大最凶的那条!> <还不是主动抱的,是被动抱的。> 陈平无奈的抓脑袋:能別紧著我一个人祸祸了吗?这样对他的形象真的非常不友好!! 主君对他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恶趣味。 为什么?难不成因为他是一位能屈能伸还愿意委屈自己顾全大局的老实人? 陈平觉得自己抓到了真相。 实际上很快有人进来传报—— “大夫,殿下吩咐,您从今以后可以凭藉著这玉令前往藏书阁借阅。切记,不可损伤书籍,否则按照十倍价格赔偿。” 陈平:“多谢殿下厚爱,平感激不尽。” 传报的侍人陪著笑脸:“大夫您客气了,殿下可还指望著您帮陛下解忧之后再为殿下解忧呢。” 陈平:“明白。” …… 嬴云浮眼睛亮晶晶的:“跑到天涯海角都会把你揪出来……” 还没说完,她旁边的嬴捋打断她的话:“醒醒,这个是真的追杀到天涯海角。” 比起总是对著嬴云浮纵容的十九弟,嬴捋可不惯著这个妹妹。 嬴云浮:“……” “我又不是傻子!能不知道吗?还不允许我堂堂公主自己乐呵乐呵吗?我又不往外传!” 某公主小声嘀咕:“我只是觉得……,这句话非常適合写进小说里面,我自己写小说的话,只要不宣传什么吃喝嫖赌和叛国弒君,应该没问题……” 这可是十九弟给她交代的事。 比起真正的名著古籍,九成九的人都喜欢家长里短、玄幻志怪。经过审核之后散播出去,搞一个专门读书的职业,传播思想更加方便,普通黔首接受度也越高。 …… 嬴渠梁道:“这是打算战爭前总动员了?这事儿我熟,肯定是『我』教出来的。” 嬴炎:“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至少从天幕上来看不是。” “怎么不是?”嬴渠梁反驳:“万一你也能用到呢?就算不用自己亲自打仗,那总要去想办法激励將军吧。” 嬴炎:感觉这两个话题跳跃的好像有点快,不確定,再听听。 嬴政“啪”一下拍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不孝子清君侧、打大秦,可真到这个时候还是好气!!! 嬴政:这仗非打不可吗?! 他看就是那小兔崽子不想和那些六国余孽耗时间!!所以才想著把人都勾引的造反之后再一网打尽!! 然后顺手拆了大秦的咸阳城。 ——小剧场—— 嬴炎:瞧瞧!瞧瞧!什么叫无理取闹?这就叫无理取闹!! 第135章错位的忠臣 【韩信得了消息,是策马而来的。同时,他也是这场会议的最后一方代表。 韩信,这位由秦二世胡亥亲自任命、接替蒙恬执掌三十万北军兵符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几岁年纪,却已在过去的半年里,用一连串令匈奴胆寒的辉煌胜利,將“天才”二字再次烙进了所有人的认知里。 不同於蒙恬的沉稳持重,韩信打仗如同燎原烈火,攻势凌厉,收放间带著一股令人窒息的锐气。 將匈奴主力打得七零八落,至少三年內无力大规模南侵,为大秦腹地扑灭陈胜吴广燃起的燎原之火,贏得了至关重要的喘息之机。 连蒙恬本人,在旁观了韩信的大兵团用兵后,也不禁对心腹感慨:“老夫今日,方知当年诸將面对武安君白起时,是何等心境。” 那並非嫉妒,而是一种面对超越时代理解的战爭艺术时,油然而生的敬畏与嘆服。 当真正的天纵奇才横空出世,所谓的群星璀璨,不过是衬托皓月的微光。 如此煊赫的军功在前,加上蒙恬以大局为重、不计个人得失的暗中支持与协调,三十万原本可能因主帅更迭而人心浮动的北军將士,渐渐有了归心的跡象。 朝堂之上,那些曾因韩信年轻而忧心忡忡、质疑胡亥“隨手指派”的臣子们,此刻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只剩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陛下……竟真有如此识人之明?!』 因为这个,胡亥得意了好久。 “来福啊,”胡亥唤著身边侍立的老內侍,“你给朕举荐的这个韩信,可真真是给朕长脸!打得漂亮!朕心甚悦。去,安排些上好的赏赐,金帛珠宝、美人田宅,拣贵重的送去上郡,让他给朕再接再厉!” 来福低垂著眼瞼,心中无声地嘆了口气。 人家韩信浴血奋战、为大秦立下不世之功时,不见你如此热切; 如今觉得这功劳衬得你慧眼识珠、脸上有光了,才想起来要赏?可真是个……“好皇帝”。 腹誹归腹誹,来福面上依旧堆满了恭谨谦卑的笑容,顺著胡亥的话应道:“陛下圣明。韩信將军得陛下如此信重,自然是对他的主君忠心耿耿,万死不辞。” 胡亥完全没有听出这句“忠心耿耿”里潜藏的微妙歧义——那主君,究竟是坐在咸阳龙椅上的他,还是另有其人? 他只觉来福这话说得熨帖至极,大悦,当即又大手一挥: “说得好!忠心可嘉!再追加一份赏赐,要加倍厚重!让天下人都看看,跟著朕,为朕效忠,是何等前程!” 在胡亥此刻简单而自信的盘算里:章邯在东线平叛节节胜利,大局將定; 韩信这个新崛起的、闪耀著无敌锋芒的年轻將星,正好作为后手。 最关键的是——胡亥对此深信不疑——韩信是他胡亥一手从微末中提拔起来的! 这份“知遇之恩”,岂是章邯、王离那些“旧人”可比的?韩信的忠心,必然只繫於他胡亥一人之身! 综上,胡亥之类的乱七八糟的想著什么玩意,韩信一无所知。 还知道掩面而来,脸上有一块挡风用的破布。 一进门扯了布就扬声喊:“主君——” 结果迎面对上溜溜达达背著手散步的张行之,有点退休老大爷气质的张行之看了韩信一眼:“一进门的喊,喊什么?年轻人不要浮躁。” 韩信熟稔的回:“你也没比我大多少,不过就是当了我几年老师,別真把自己当七老八十的长辈了。操心太过,小心皱纹长得比別人快。” 遇上张行之这种亦师亦友的老师,韩信多少还是有些庆幸的。 ——至少他不会扼杀自己的天赋。 嬴炎听见声音,从窗户那边探出头来:“重言来了,可就差你了。” 陈平,就这样安静的站在嬴炎身后。 韩信扬手,笑的灿烂:“重言来了!”】 <胡亥真的……,好自信啊。求这么自信的教程。> <有个好爹算吗?(手动狗头)> <那我这辈子都做不到。> <韩信对他主君忠心耿耿是真的,可这个主君不是你啊啊啊胡亥!醒醒!> <秦始皇来了都做不到把韩信从秦太宗的碗里捞出来,胡亥他……哈哈哈哈!!(笑哭)> <胡亥:我的將,我的忠臣! 实际:韩信(奔向嬴炎):主君!我来了!> <这错位感,绝了!胡亥还在自我感动,人家那边君臣相得氛围都拉满了。> 一边是胡亥的盲目自信,一边是韩信快乐小狗一样的叫主君。 一下子给其他人给干沉默了。 之前那句“公子……公子……公子……陛下……”的组合好像又出现在了眾人面前。 韩信……他真的……情商低的好厉害! 天幕上所言秦始皇还活著也做不到把韩信从秦太宗的碗里捞出来,可信度九成九了。 话说韩信为什么对殿下这么忠心? 不是忠心不好,而是不合逻辑啊! 他们这些臣子其实都是看准了殿下未来的成就,想效忠的是未来的“秦太宗”,而不是现如今还没有长成的十九公子。 对此,韩信的母亲深藏功与名。 韩信父亲早逝,能长成这样自然是少不了韩母的教导。 这位女子大致猜到了自己的死亡,正在一个劲的绣衣服、纳鞋底。 她的孩子现如今在战场之上,多一份祷告,不如多一件衣服一双鞋子来的实在。 只是可惜了,可能见不到孙子降世。 至於其他…… 韩母想起来她见过的养济院主人嬴炎,並不担心孩子未来会被过河拆桥。 先不说天幕已经大致给出答案,就算天幕没有给出答案,她也相信自己的孩子能和他的主君好好相处。 韩信长到现在,她早就把自己孩子的注意力从封侯拜相转移到了壮大养济院上。 如果不出意外,韩信极有可能会在养济院的问题上和殿下吵架。 而养济院……是殿下给自己准备的人才库啊。 有人替他养著,为养济院这样的新兴势力撑腰,殿下何乐而不为? 第136章清君侧 至於韩信? 茫茫的大雪之中,似乎只有雪落下的簌簌声。“哗啦”一声,树上的鸟儿抖动了一下翅膀,抖落翅膀上的积雪。 黑色的瞳孔向下看去,数道黑影匍匐前进,身上的雪成为了最好的掩饰。 少年人嘴里哈著白气,往嘴里塞雪。 战机! 韩信推算出了匈奴的运粮路线,恰好天降大雪,又有那些叛徒给匈奴人翻译大秦的天幕分散注意力…… 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掐断匈奴的咽喉粮道,更待何时?! 面前运送粮草的大概小几百人,而不巧 ,他也差不多带来了小几百人。 抬手,身后的人同时停下动作。 韩信向著传令官道:“照著计划行事。” 列阵!向前!! 红色在白雪之中晕染开来,飞快的又被雪覆盖住,一点痕跡也没给匈奴那边留著。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 他们回到上郡的军营之后,蒙恬表示:“……你们!前锋营!自己去把匈奴的粮草给打劫了???” 他灵魂拷问:“你之前亲口跟本將军说,只是带著人在营寨四周『转一转』,熟悉熟悉地形,提防小股游骑!这就是你的『转一转』?!” 韩信:“就是转转的时候遇到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突然像是有了底气一样,指著已经只剩头颅的匈奴小將: “是他们!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本来只是远远看著,他们突然发现了我们,嘴里喊著什么『军功』、『秦狗』、『杀光他们』之类的鬼话,嗷嗷叫著就衝上来了!那架势,分明是要把我们全砍了去领赏!我们是为了自保!將军,千真万確,是他们先想杀我们的!!” “我们都是为了自保!!” 蒙恬和那死不瞑目的新鲜脑袋面面相覷,毫无预兆的笑了一声。 “好、好、好,好样的!” 蒙恬问:“韩信!本將军问你,若你身为將领,手下有小兵不听號令,私自带著人马溜出去,跟敌人对砍了一通,还侥倖得了军功,你会如何处置?” “报——!!”韩信站直:“末將会严格按照军法,先治其违令不遵、擅离职守、私启战端之罪!该打军棍打军棍,该关禁闭关禁闭!待其受罚完毕,再依其斩获之功,论功行赏!功是功,过是过,不可混淆!” 蒙恬碎碎念:“你居然还知道?你居然还知道要『先治罪,再论功』?!天幕上你那个私自领兵而出,直接给你功过相抵然后罚你蹲马步去了你忘了??” 不行! 这小子主意太正,行动力太强,偏偏现在还是个战场经验不足、需要打磨的璞玉。 让他这么“自由发挥”下去,天知道下次他会“转”到哪里去捅出多大的篓子! 蒙恬背著手转两圈:“这样!” “你等会儿先下去领罚,奖赏我给你记著了。等到下次,你要是找到了什么战机,一定要给我招呼一声或者留一封信,否则你这军功!我不认!” 蒙恬发誓这辈子都没有对手底下的兵这么退让过!! 韩信张了张嘴,“那那些跟著我一起的兄弟呢?” 蒙恬叉著腰:“你一力担其责罚。” 韩信平静的“哦”一声,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出营帐领罚去了。 这空隙的功夫,韩信才有时间看向天幕,会议已经到了高潮的地方。 天幕—— 【“诸位!秦二世胡亥自登基以来,杀同族兄弟、三公九卿!加重刑罚导致天下民不聊生!” 嬴炎猛的將长剑刺入地面,此剑名为“百川”,取自“海纳百川”。是许久未现身的张术带人淬链而成。 “帝王如此无道,必然是受人蛊惑!我等为大秦忠臣!今此——!!” 抬眼,举剑。 “清!君!侧——!!” 周围的人,士人装扮的如张行之、陈平,军卒装扮的有赵佗、韩信,皆齐声:“我等誓死追隨!” 气氛,一触即发。 “既然如此,那清谁?”张行之温和的问,就像是在说一件最为普通不过的事。 嬴炎抬手,“把三公九卿的名单拿来。” 嬴元飞快递上去,铺开。 嬴炎执起笔,直接在纸上圈出了两个名字——赵高、李斯。 赵高不用说,这龟孙把自己父皇都给忽悠了,藏的够深。 而且根据他对歷史的了解,父皇死去至今,通过胡亥的一通骚操作,赵高已经实际掌控了咸阳城。 至於李斯,他现在代表著大秦的律法体系,已经僵化的律法体系,需要把他打破。 再加上背叛父皇,也確实是没有活著的必要。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就算在陈平这个最晚投靠到主君麾下的,其他人也被授意过可以信任的標籤。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说完,就开始聊一些实际的了。 陈平:“如果秦二世真的把这两个人杀了祭天,然后改过自新呢?难不成我们就退?” “那就继续清,”嬴炎道:“只要胡亥继续做出错误的决定,那……朝堂里面总会有三公九卿吧?” 三公九卿隨便选一个,不赐死他那就一直清。清到朝堂没有人为止。】 <清君侧,真的是近乎无解。帝王总是喜欢把自己打造成一点错误都没有的形象,然后就算是犯了错也一定是有小人作祟。结果就有人卡bug了……> <我不是反皇帝,我还是忠臣,我就是想杀皇帝身边的小人。然后皇帝杜绝这种可能那就只能犯了错误一律自己认,自己认的结果就是君权失去绝对正確的权威。> <不止,別人起义军要是真的把皇帝逼的杀了自己身边的心腹,那场景……嘖嘖嘖。> <你都保不住下面人的命,还有谁敢给你干事?> ——关於名场面—— 之前那个“便是血仇”的名场面我也想写,但是思考了许久。 他去秦始皇陵祭拜父亲兄弟姊妹,到上郡说服蒙恬,咸阳城中养济院被毁了、母亲也不在,他根本没有回咸阳城的理由。 总不能是他想问胡亥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吧?逻辑根本不成立。 所以决定还是把那个什么血仇的名场面蝴蝶成小炎子杀胡亥的时候…… 第137章 名场面——指鹿为马 <秦始皇:干得漂亮!秦孝公:干得漂亮! 我希望你们能明白这是两种语气和心境。> <噗——哈哈哈!一个是被气到灵魂出窍的无语凝噎,一个是恨不得拍大腿叫好的迫不及待!这反差绝了!> <精闢!孝公是篳路蓝缕的开拓者,离开朝堂已久,自然信奉『不破不立』,看到后辈敢掀桌子只会觉得后继有人! 秦始皇就不一样了,他那个时候其实已经到了不变必亡的时候,而且还是在他手底下变成这样的……能接受才有鬼。> <相当於突然告诉你:你遵守了好多年的程序要天翻地覆的改了!不改你就断子绝孙。哭笑.jpg> 秦始皇嬴政:“……” 你们真的不觉得你们很冒昧吗?? 事实上,不管这祖宗身上的黑气压多么的犹如实质,根本妨碍不到上面的现代人当缺德乐子人。 只有坐在下首的百官瑟瑟发抖。 前有伍子胥卡家国bug,后有秦太宗开“清君侧”的阳谋对吧? 也就是说但凡帝王还想立自己绝对正確的观点,那一旦犯错,就会有人打著清君侧的名號直接反;可如果不树立自己绝对正確的政治观点,又会让皇位不稳…… 不是! 殿下啊!你有没有考虑到未来你的子嗣会多么难做?? 他们就不是皇帝了吗?万一、万一他们之中也有人效仿先制来一个清君侧呢? 皇家宗室还好,可但凡清君侧的是一个臣子? 那你家皇位还要不要了? 对上一系列探究、崩溃的目光,嬴炎:“在遥远的另一个地方,我没有復秦成功。说不准就是因为打的不是这个旗號。” 刘邦成为“汉高祖”的时候,“他”输了、或者根本不存在。 不得不承认,身为大秦的公子,“清君侧”的確是最方便的藉口。 至少这个旗號打出来,不会受到关於大秦一方的太多刁难,只要把人打贏了,对面將领就有藉口直接反水到他这边。 然后跟著他一起痛心疾首的清君侧,甚至可以把自己的战败也推託到佞臣从中作梗剋扣粮草之类的。 嬴政只能顶著黑沉沉的一张脸不语。 当时就没了还是再延续个三五百年的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 就在天幕上的几位:漂亮!另一个时空的自己给这边刷了一个“从龙之功”buff! 天幕上这边“嬴炎”已经確认了清君侧名单,那边大秦朝堂上倒是上演了一出“千古留名”的好戏。天幕一转,画面就到了朝堂。 嬴政对此的评价是:不如不看。 总之。祂很会运镜。 【秦宫大殿幽深,举目皆是沉滯的暗色。 胡亥高居於帝位之上,眼神漂浮,很明显没有认真听下面人稟报。比起这些朝政,他其实更加想知道他下令盖的宫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工。 都怪章邯!带走了那么多精壮劳力去打仗,害得他的宫殿迟迟不能完工!一个少府,懂什么打仗?就该老老实实给他修宫殿、建陵寢! 秦二世胡亥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想。 丞相李斯又一次强压著心头翻涌的无力感,提高了声调,恳请“陛下”垂听朝议。 即便这些常朝所议並非惊天动地的大事,但身为天子,连这点表面功夫都不屑做吗? 李斯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心力交瘁。 “咔噠”一声,殿內的小门被打开,赵高閒庭信步一样的走进来,让不少臣子都微微皱眉。 果然是半路入朝堂的野路子,守时都不会。 若先帝尚在……眾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那个威严的身影,以及赵高可能的下场——怕是早已被拖出去,碾作肉夹饃了! 但是现在…… 秦二世胡亥在这些臣子们难以言喻的隱晦目光中,来了精神起身相迎。 其他人: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赵高嘛,作为现如今的秦二世、曾经的十八公子的老师,隨著陛下的登基水涨船高也是正常的。就是可惜了李丞相和冯丞相。 李丞相李斯,“失宠”严重,根本没有先帝在世时的风光无限;冯丞相冯去疾更惨!现如今他的三族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躲著。 这两位被赵高代替? 怎一个冤字了得啊!! 上面的赵高胡亥不顾別人死活的君臣和睦样,看得人怎么看怎么牙疼。 陛下啊!你清醒一点!!赵高只是你的老师!还不是那种有赡养关係的老师! 他又不是你亲爹!! ——这就是大秦五百多年的底蕴,只要你还是正统秦君,不管你做了什么,都永远会有人忠於你,或者说是忠於大秦。 他们痛心疾首,並且打心底里认为是赵高迷惑了陛下。 一个个恨不得用眼神把赵高千刀万剐! 一个青年,眼中燃烧著“文死諫”的火焰,脚步微动,似乎下一刻就要衝出去! 一只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是叔孙通。 叔孙通面色凝重,对他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眼神复杂,有无奈,有警告,更有一种深沉的悲哀。 他嘴唇微动,无声地传递著信息:时机未到,徒死无益。 昏君和明君最本质的区別就是——明君愿意真的听取你的建议,並且只要你有能力,他还能欣赏你的心性; 那些在秦始皇还在的时候“悍不畏死”的,其实也是打心底里认为秦始皇本质上是一位明君,想要秦始皇看到自己的才能。 要不然他们还在朝堂上待著干什么?? 这年头能够读书认字还能进中央的,谁没有当隱士的资本?? 他们喊秦始皇“暴君”,其根本原因是自己的核心利益被触动了,而秦始皇没有再给他们补偿等同的利益罢了。 但昏君不一样,他是真的无逻辑杀人,这种时候奉承就对了。 年轻弟子眼中的火焰熄灭了,只剩下灰烬般的绝望和迷茫。他踉蹌著,被叔孙通拽回了队列的阴影里。 这时候,赵高终於有了別的动作——他拍了拍手,脸上带著渗人的微笑。 殿门处隨著赵高的掌声有人慢吞吞的走进来,手里还牵著一头鹿。 小鹿似乎是被这殿內的气味嚇到了,一个劲的往后退,结果只有被鞭子抽的啪啪响的份。 声音叫起来悽惨极了。 別误会,它面对的这些类人生物谁没见过血?良心早就拋到九霄云外了。 只有被家里人保护的不错的年轻人会觉得它叫的悽惨。 赵高满意地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脸色有些茫然、甚至觉得这鹿有点意思的胡亥身上: “陛下,老臣今日得了一匹稀世骏马,特来献与陛下赏玩。您看,这马……神骏否?”】 第138章「秦」,失其鹿 【他的手指,稳稳地、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指向了那头在鞭影下瑟瑟发抖、哀鸣不止的幼鹿! 死寂。 然后是无声的惊涛骇浪在每个人眼中翻涌。 胡亥脸上的茫然凝固了一瞬,隨即被一种孩童般的好奇取代。 探著身子,饶有兴致地打量著那头不断挣扎的小鹿,疑惑地:“马?老师,这……这看著像鹿啊?它的角……” 甚至伸出手指,隔著虚空比划了一下那尚未长成的、小小的犄角。 赵高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哦?陛下觉得像鹿?”赵高拖长了语调,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角落,“那诸位爱卿呢?陛下年轻,或许一时眼力不济。你们都是饱学之士,见多识广,都来替陛下……仔细瞧瞧?” 乱臣贼子!!! 爱卿是你能叫的吗??!! 眾臣咬牙,结果胡亥一无所感的还在对著鹿感兴趣。 諂媚派/投机派:“陛下!赵丞相所言极是!此乃千里良驹啊!您看它这矫健的四肢,这昂扬的头颅!神骏!真真是神骏无双!臣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宝马!” 丞相,胡亥在此之前直接立了赵高为丞相!!!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之前会把赵高和李斯、冯去疾放在一起比的原因。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如同堤坝决口,立刻又有几人爭先恐后地附和: “对对对!马!绝对是马!” “陛下,此马毛色油亮,体態优美,实乃祥瑞啊!” 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迴荡,与那头小鹿悽惶的呜咽形成了地狱般荒诞的对比。 “看来,还是有人……眼神不好啊。”面对那些还没有发言的人,赵高慢条斯理,“或许是这殿內的光线太暗了?来人——” 隨著他一声令下,殿门口侍立的几名身材魁梧、眼神凶悍的郎官无声地向前踏了一步,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扑通!扑通! 又有人服了软。 可怜的小鹿似乎也被这诡异的气氛感染,猛地一挣,牵绳的內侍猝不及防,竟被它挣脱! 小鹿发出一声更加悽厉的悲鸣,带著满身的鞭痕和惊恐,在空旷的大殿里绝望地乱窜起来! “抓住它!”赵高厉声喝道。 几名郎官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刀鞘、靴子、拳头……毫不留情。 悽厉的惨叫瞬间拔高到顶点,又戛然而止! 一名郎官粗暴地揪住鹿角,將它死死按在地上,另一人抽出腰间的短匕,毫不犹豫地捅进了它的脖颈! 温热的鹿血流出,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眼睛迅速失去了光彩,只留下凝固的、巨大的恐惧。 “秦”,失其鹿。】 <名场面来了!!我要前排嗑瓜子!!话说这个时候但凡秦始皇附身胡亥“復活”的话……,局面会怎么发展??> <秦太宗对你露出死亡微笑:別搞!> <你別说,你还真別说!还真有一些人编出来这个假设。答案就是我们太宗陛下成了“秦二世”麾下的大將军,亲自暴打全世界。> <成了大將军?不可能吧?感觉就算胡亥身体里真的变成了秦始皇的魂,秦太宗也会一口咬死“胡亥”装神弄鬼。> <秦始皇的威信来自於一统六国,人家六国余孽认为就算他们造反也会被秦始皇揪出来灭掉。秦始皇换了一具身体的话,也需要像是秦太宗一样再打一次天下,否则威信不可能会重新回来。> <如果不是再打一次,那他们只会说:你说你是秦始皇你就是秦始皇?那我还炎帝、黄帝、蚩尤呢!也没见你过来叫一声祖宗!!> <而且已经真正造反了,秦太宗怎么可能会停?因为对方是他爹?说句不好听的,对於秦太宗而言,秦始皇確实是不如那些跟隨秦太宗的隨从们重要。> <毕竟秦始皇有那么多儿子,而张行之、嬴元他们只有一个主君。而且秦始皇不可能心甘情愿为儿子办事。> 別分析了!越分析越让人心凉。 嬴炎脑瓜子嗡嗡的,决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父皇!如果天幕没有降临,儿臣和王老將军一起掉河里了,你只来得及救下一个,那你救谁?” 王老將军王翦抬头:“???” 怎么还有老夫的事??? 嬴政:“……” 小兔崽子!!! “你不是会游泳吗?你为什么不把朕的王老將军救上来?” 嬴炎:“……” 怎么说呢?——薑还是老的辣,你爹还是你爹。 之前误以为十九这小兔崽子要造反了,嬴政都没有真正对这个儿子动手,最多也就是让他跪的时间长一些而已。现如今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假设而真的伤了他? 总之最后决定把火气发到六国余孽身上。 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他这一生,终究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无条件的站在他这一边。 十九能够延续大秦,也足够了。 要知道,最最开始的时候,他对继承人的要求只降到了守成之君上面。 带入一下他自己,当年成娇要是被他们那个死鬼老爹附身了,那他就能主动放弃王位?別闹了!分分钟把他钉死在颅內有疾的范围內好不好? 只能说这世上没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除非对方也经歷过类似的。 揉乱十九的头髮之后,嬴政才面色和缓了一些。 嬴炎抱著脑袋:“父皇,感觉你好像对我的脑袋情有独钟?”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第139章 默哀三秒 嬴政看了他一眼,杀人诛心道:“因为你矮。” 嬴炎:“???” 他矮吗??他矮吗?? 好吧现在確实是很矮。 柴敬嘆气,总算是有机会插进来说了句话:“炎儿,先去內殿把你的头髮整理一下。” 正式场合髮型杂乱,是一种非常失礼的行为。不过好在大家都有眼睛,他们的皇帝、公子的父亲,人家把儿子的髮型弄乱的,那个儿不长眼的会真的觉得他失礼? 史书记载下来了也只会被后世解读为父子之间感情好。 嬴炎抿著唇,自己闷闷不乐的回內殿整理头髮去了。 整理髮型很麻烦,非常麻烦,他需要重新把它收拾的一丝不苟。还是之前方便,至少不用这么废头皮。 他非常担忧自己未来的发量。 嬴渠梁围著他转:“嘖嘖嘖,政那孩子可真是小孩子心性。堂堂始皇帝,跟自家小子置气,还专门挑人家最在意的地方戳,戳完了还把人头髮揉成那样……幼稚!忒幼稚!” 他捋著並不存在的鬍鬚,摇头晃脑。 嬴炎嗯了一声,“可能是血脉遗传吧,遗传了往上五代祖宗之类的。” 五代祖宗? 那不就是嬴渠梁他自己吗? “胡说!本君才不会那么幼稚!!” …… 嬴炎从中间离开,留下他的老父亲和老母亲坐在一起。 二人两两相望,皆是无语。 尤其是柴敬,脸上的笑容直接焊脸上一样,乍一看非常像是颅內有疾。(嬴政认为的) 天幕—— 【面对鹿的死亡,胡亥只喊著:“拖出去!快拖出去!!別脏了朕的地板!!” 等待人清理鹿血的时候,赵高道:“不认骏马者,非愚即盲。可非愚即盲者,留之何用?” 那场奇异的朝会之后,咸阳的天空似乎也压得更低了。 赵高依旧安坐丞相府,案头竹简堆积如山。提笔,勾画著几个名字——正是当日殿上坚称“此乃鹿也”的臣子。 不过数日,这些人便如投入深水的石子,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咸阳城巨大的阴影里。 有的“暴病而亡”,有的被举告“心怀怨望,誹谤朝政”,迅速下狱问罪。 宫墙之上,那几处新涂的朱漆分外刺眼,如同刚刚结痂的伤口,掩盖著下面迅速渗出的新鲜血跡。 然而,就在赵高志得意满,以为朝堂已尽在掌握时,一个他未曾留意、或者说根本不屑留意的细节悄然发生—— 那些空出来的、看似无足轻重的官位,正以惊人的速度被填补。 填补者大多名不见经传,行事低调。其中一人,面容清秀白净,眼神温润却深藏机锋,悄然步入某个关键的位置。 他的名字,叫陈平。 赵高府邸的密室深处,烛火摇曳不定。心腹跪坐於地,低声稟报:“丞相,宫中禁卫已尽在掌握。三川郡守李由处……” 赵高若有所思。 李斯……】 <完辣!李斯也要完了!默哀三秒,送李丞相和他的三族上路!> <就是可怜了李由,没死在滎阳抗敌的战场上,最后怕是要死在自己拼命维护的皇帝剑下。也可怜了我们闻儿,这辈子都入不了官场。> <真的,每次想到李斯机关算尽,联合赵高矫詔搞掉扶苏,结果亲手把自家三族送上了断头台,我就……噗哈哈哈! 得想想我跑不过自家狗子才能憋住。> <那可真伤心往事。> 李斯面如死灰。 根本不想再看天幕上“自己”是傻缺模样。 索性嘆了一口气:“老夫……年事已高,心脉孱弱,实在……实在受不住这天幕如此『厚爱』,接二连三的打击了。去……取我那安神汤来,老夫需得……静臥片刻。待老夫醒来……再、再告知我天幕后事如何吧。” 说完,利索的自己给自己灌了一碗安眠药,直接平躺下,非常安详。 李斯的儿女们:“……” 你自己受不住,难道我们就能受得住了吗??? 天幕—— 【话说那李由,血守住了滎阳城之后,此时正在率领三万军前往雍丘,试图破滎阳之围。 丝毫不知道身后有一匹贪狼试图把自己拆吃入腹。 抬头,李由听到了风的声音。 近乎算得上是陈胜吴广起义彻底破碎的同一天,南方清君侧的声音传进了朝廷的耳目之中。 领头的是先帝的十九公子,他们喊著“清君侧,伐佞臣”。 一时间天下都沸腾了! 天底下黔首起义胡亥没有慌,六国余孽反了胡亥也没有慌。如今慌了个彻底。 因为这位是真的能挑战他的正统。 毕竟这皇位是怎么来的大家都清楚。 然后飞快的传信给章邯——別的都別管了!先把他的那个好十九弟给解决掉! 章邯:“……” 不是!!!十九公子的军队现如今还在南方啊!!最先发愁的应该是那些楚国人才对!!就那个新起之秀楚军! 他总不能一封飞书给楚怀王那边,告诉他们——自己陛下给他下了命令,楚军让一让,先打了十九公子那边,我们再打吧???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人高低脑子有病! 倒是十九公子,可以商量一下前后夹击,对楚军一定是一个打击。 章邯正思索著这件事的可行性,然后就又收到了自己上司给自己发来的信。 中心思想就是:章邯!朕记得十九弟当年还在咸阳宫时,你任少府,与他过从甚密! 朕还听说他曾赠你厚礼,邀你饮宴!说!你是不是早就和他勾结?是不是想拥立他?你是不是也要反朕??!!! 章邯:神经!!! 十九公子当年才多大?!一个喜好新奇玩意的少年郎!我是少府! 少府管的是什么? 宫廷器物、珍玩奇巧!他来討要些新鲜玩意儿,我能不给吗? 按规矩办事而已!这也能叫『过从甚密』?至於厚礼…… 那位之前確实是想收买他,可、可十九公子在咸阳城的时间的確不多啊!!这不是还没收买成功吗???】 ——小剧场—— 章邯:本將头好痛!!! 第140章中肯建议 <已经隔著屏幕感觉到章邯的崩溃了。> <胡亥真的不清楚將军出征在外的时候不能刺激吗?你一个刺激下来……剩下的真的全凭良心了。> <更好玩的是胡亥后来还给章邯来了一个死局——这仗打输了打贏了都没区別,你全家都要死…… 你这样搞?谁还帮你干事?> 天幕下的章邯:“……” 就、挺意外的。 天幕之前似乎一笔带过/过章邯的名字,他也没在意,现如今瞧见脸了…… 超级命苦的“自己”。 其他的章邯倒是不担心。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效忠的是大秦,而不是秦二世。换句话说不管谁当了大秦帝王,他都是一样效忠。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再加上现在手里没兵,未来的兵也只是一群散兵,始皇陛下也挑不出什么理来。 相反要是天幕上表现良好一点,他说不准可以直接进入將领预备役。 只能说刘邦那个傢伙都能得到“宽恕”,给天下不少人打了一个样。 秦始皇是一定不会容忍的,那保住刘邦的就只会是殿下——这至少说明殿下的包容度较高。 前提是你有真才华。 …… 作为九卿之一的章邯,自然是可以直接站在始皇下首的,远了些,却也能让始皇瞧见。 章邯长得很是高大,面容也是端正的那一掛的(不好看的人除非有非常高的才华,否则不可能当秦始皇麾下的三公九卿。) 看著就非常老实的一张脸。 看天幕上的意思……胡亥那个孽障对章邯祸害的还不轻? 想到这一层,嬴政居然难得的良心动了两下:“章邯。” “在!”章邯出列行礼。 “攻打百越之时,朕允你当副將之一前去,莫要让朕失望。” 只要是一个渴望军功的,都渴望进入战场。而章邯,非常渴望建立军功。 “多谢陛下信任。”章邯回。 因祸得福,祸是“他”遭的,福是自己享的。 漂亮!! 天幕—— 【胡亥不止在章邯那边发疯,朝堂上他也没放过。 “你们谁能告诉朕!十九弟的军队是哪里来的??!!他怎么能有军队打仗!!又哪来的粮食补给??” 在胡亥的咆哮声中,李斯面色灰白。 偏偏嬴炎喊的是清君侧,一口咬死就是赵高和李斯挑唆皇帝杀自己的兄弟姊妹和眾多大臣。 还直接泼脏水,说不准是他们两个故意害死秦始皇,就为了辅佐傀儡皇帝上位然后掌权。 反正不管嬴炎到最后是贏是输,李斯稳稳的都会被钉死在耻辱柱上。 赵高也就罢了,他是真的只在意实权、不在意身后名。 可李斯在意啊!!! 哪个文人能经得起这么泼脏水?? 现在只能从一个角度出发,李斯道:“十九公子早就已经和公子扶苏一样畏罪自杀了,现如今这位肯定是假冒的。” “李丞相,容在下提醒一句——”陈平出列:“就算不是公子,也不妨碍人家是秦臣想要清君侧。相反,如果否认了他是十九公子,那连宗法上面抨击他的程度,让天下士人不拜他为主都做不到。” 是不是真正的公子大家都清楚。 否认公子身份,只会对李斯赵高的名声有好处罢了,毕竟秦臣谴责和先帝公子谴责是两种概念。 话说陈平不过一个小官,“投靠”的是赵高,愣是因为赵高方面抨击李斯的“政治正確”而一步步往上爬。 每天上朝唯一的事就是盯著李斯,有理有据的和他唱反调。 升官速度堪比坐火箭。 当起邪修来走捷径就是快。 赵高抬眼:“这么说,你有办法。” 陈平的建议非常中肯:“清君侧的叛军已经成了气候,我等何不去信联合他们前后夹击灭六国余孽。在此之后,下臣认为可封其为王,以平息其怒火。” “这样,不止可以平息国內战乱。还能让陛下的名声有所好转。”】 <这个建议……我居然觉得非常合理。反正秦始皇死前真正给秦太宗的定位也是类似摄政王的角色。> <可惜胡亥不同意。> <不是胡亥不同意,是有人让胡亥不同意。秦太宗把胡亥做的所有荒唐事都扣到了赵高李斯的脑门上,胡亥自己也可以装傻说自己被架空了,陈平的建议何止是可行?> <哈哈哈,唯一的缺点就是秦太宗但凡被封了王,那赵高李斯就得死,死的没有半点悬念的那种。> <怎么说呢?李斯的话……,但凡现在秦始皇还活著,秦太宗对他的火气都不会那么大。> 確实。嬴炎认同的想。 家人真正死了和知道未来有人会害你家人是两种心態,前者就是恨不得来一招“天地同寿”,后者还能保持理智最大程度的利益最大化。 …… 张行之和嬴元、陈平三人在藏书阁內相聚,借著窗户看向窗外的天幕。 张行之:“唉!你们说为什么『平』会提出那样的提议?真不怕胡亥同意?” 这提议怎么看都是胡亥、他们主君双贏。 胡亥保住了天下帝位,主君得到了名正言顺的封王和相对独立性。 嬴元手上执棋,给出答案:“天幕上不是说了吗?胡亥会被不同意的。赵高那么狼子野心,怎么可能会想死?要死他也会拉著大秦一起。” 陈平也和他们混熟了,他们二人在下棋,他在旁边抱著竹简看:“我看是为了勾起胡亥和赵高之间的矛盾。” “胡亥並非是真的没有权力,只是自登基起一直懈怠掌权,被赵高钻了空子。一个提议对胡亥有好处,对赵高却没有,那双方的矛盾自然就出现了。” “出现矛盾之后,就是谁更胜一筹谁得偿所愿。那很显然,天幕上就是胡亥输了。 胡亥输了之后原本应该被谋杀,可如果胡亥死了第一顺位继承帝位的继承人就是我们『主君』了。” 张行之:“胡亥没有孩子吗?抱著襁褓中的幼主上位其实更方便吧?” 嬴元一脚踢过去:“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抱著襁褓中的幼主上位这种思想也太恐怖了吧?” “也不怕主君知道之后把你丟上郡修长城去。” 第141章 玩那么大? 谈论就谈论,干什么要涉及到幼主上位??!! 扶幼主上位? 这想法太恐怖了!!分分钟第二个李斯李丞相。 瞧瞧那李斯现在什么下场? 好在侍从都在外面候著,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谈话总不至於泄露出去。 张行之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但凡面前不是他信任的人,他也不会这么口不择言。 引出话题的陈平微笑:“既然天幕上的主君选择了用此计,那必然是想到了这种可能。至於主君到底是如何確认胡亥若是死了,他的儿子不会被推举的……可能就要问主君了。” 或许是时舟记忆中的歷史也说不定。 “另外,清君侧的名头不过刚刚打响並且传到了咸阳城,想必那个时候清君侧的军队还没有什么规模,胡亥和赵高的这个矛盾不会那么容易爆发出来。” 不管是什么军队,它总要扩张和成规模的时间。 胡亥怕成这样,有本身得位不正的因素在,另外的……可能……是主君在咸阳城的时候给他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 可据他所知主君对兄弟姊妹挺和善的啊! 嬴元摸著下巴,另一只手执黑棋,落下一子:“有道理,至少不把刀架在脖子上,他们这种人是不会真正认错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著? ——他们不是知道自己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正如三人推断的那样,天幕上的胡亥在短暂的恐慌之后,很快被赵高安抚下去。 总而言之就是嬴炎不值一提。 事实上是他们也做不出什么动作——嬴炎选择的战区和大秦现如今的土地並不接壤,接壤的是楚系一脉,想要打到嬴炎清君侧的军队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楚军先给打散了。 绕路?那恐怕会被半路偷袭。 无能狂怒了属於是。 天幕下的嬴炎:“……” 自欺欺人的这么明显吗?你这样真的让我很怀疑基因唉!! 天幕—— 【时间回到嬴炎刚刚起兵的时候,二十万大军已经整军待发。个个面容肃穆。 阵列前方,临时搭建的木台上,嬴炎的身影在夕阳余暉中显得格外挺拔。 他手中紧握著一个造型奇特的青铜“喇叭”——这是墨家工匠根据他描述赶製的简易扩音器。 “诸位!”嬴炎的声音通过喇叭被放大,带著金属的嗡鸣,清晰地穿透空气,传入前列將士的耳中,“李斯赵高弄权,社稷危殆!今日我嬴炎,为护大秦宗庙,为安天下黎庶,起兵清君侧!是要还大秦一个朗朗乾坤!!” “在此,先向诸位立一个规矩!” 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凡我麾下將士,攻下任何一座城池,非我军令,不得烧杀!不得抢掠!不得淫辱!违者,军法从事,定斩不饶!” “嗡——” 此言一出,如巨石投入死水,前列能听清的军官和部分士卒瞬间骚动起来。压抑的议论声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开去。 攻城略地后的“默许”劫掠,是底层士卒获取额外財货、军官积累私產的重要途径,甚至是支撑他们在残酷战场上搏命的部分动力。 公子此举,无异於斩断了他们心头一块肉! 然后非常不乐意的他们就听到了平地一声“雷”:“我嬴炎——以我大秦歷代先祖之灵起誓!今日所言,字字为真!凡遵我军令,奋勇杀敌者,所立军功,我嬴炎必以血汗、以土地、以爵位、以金银,偿之!若有半分亏待,若有半分剋扣——” “则我大秦列祖列宗於九泉之下,不得安寧!永世不得安息!而我嬴炎,身死国灭,断子绝孙!天地共鉴,鬼神同诛!” “?” “??” “???” 你玩那么大,你祖宗知道吗? 其实他们最大的顾虑无非就是四个字——军功兑换。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立下的军功,现如今可还没有兑换全呢! 然后他们公子就和他们讲:『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否则我祖宗不得好死,我断子绝孙……』 在意祖宗这件事可根本不分什么读不读书、认不认字。 而且这位十九公子是真真正正和他们在一起开过荒的。在此之前他怎么做的都被人看在眼里。 现在,他又拋出了如此决绝的誓言。 他不是在空口许诺“將来如何”,而是用自己最根本的存在——祖宗、血脉、未来——作为抵押,赌一个“绝不亏待”! 那还能说什么? “干了!”不知是谁,在死寂中嘶哑地吼出第一声,带著一种近乎疯狂的激动。 “公子信义!我等誓死追隨!” “对!不就是那些腌臢钱吗?老子不要了!跟著公子,搏个封妻荫子!” “祖宗在上!公子如此待我等,再有三心二意,猪狗不如!” 嬴炎站在台上,胸膛剧烈起伏。人心,被他用最极端的方式,强行凝聚在了一起。 你要问唯一不开心的是谁? 是嬴渠梁。 嬴渠梁差点没从上到下裂开,嬴炎回到营帐之后就开始问责:“祖宗不得安寧?!断子绝孙?!!” 他气得在帐內来回疾走:“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祖宗万代的安寧出来收买人心!你……你简直是……是嬴秦的不孝子孙!大逆不道!!!” 唾沫星子(虽然是虚的)仿佛都要喷到嬴炎脸上。 嬴炎捂著脑袋:“列祖,你要这样想——胡亥那边明摆著要完蛋了,我要是再贏不了,那可不就是祖宗不得安寧,我断子绝孙了吗?” 嬴渠梁噎了一下。 確实是如此,如若没有后辈香火祭祀,那他们的死后之地埋了那么多財宝,迟早会被当成聚宝盆。 死后安寧根本搭不上边儿。 小炎子断子绝孙那就更好理解了——他都输了,他后人还能有好下场? 不对!嬴渠梁摇晃脑袋。 “这不是你口出狂言的理由!!!”】 第142章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地底下的秦君们(齐齐把秦始皇围住,怒视):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秦始皇表示:这锅不背!> <宗族非得当场发出尖锐爆鸣声:你在干什么?我问你,你在干什么?!!> <感觉秦太宗说的这个话多少也有点破釜沉舟的含义在里面。只给自己留了一条路,那就是贏並且兑现承诺。> <破釜沉舟?话说项羽是不是快打这个仗了? 秦太宗的破釜沉舟是绝的自己和宗族的路,项羽的破釜沉舟绝的是自己手底下军卒的路……> <好巧不巧,秦太宗的宗族这个时候本来就是和他为敌的,而且宗族本身也综合水平不高。得罪了也无所谓。> <但是项羽不一样啊!他带著自己的亲兵破釜沉舟,不给下属留后路,必定会减少他人跟隨投靠……> <对自己狠和对別人狠的区別!> 祖宗不得安寧和断子绝孙这话不仅给上面的人炸了个人仰马翻,下面的也是不遑多让。 连下面那些后世人说出来的白字都没时间注意了。 宗正险些没忍住直接衝上来疯狂摇晃殿下肩膀的衝动:『收买人心有的是办法!千金一诺,赏罚分明,徐徐图之……您怎么偏偏选了最狠、最绝、最……最让祖宗棺材板压不住的那一种啊?!』 这个衝动忍住了,可这也不妨碍他眼神灼灼的盯著嬴炎想要他给个解释。 嬴炎觉得自己脑袋卡顿了一下,嘴巴张成了“o”型。 天幕上的自己,为了收买人心这么拼的吗? 大秦宗族的所有宗室子弟,在朝堂上的,都和宗正一样目光灼灼的看过来。 结果太子殿下本人一脸的茫然,很明显自己也不理解为什么会这么做。 宗室子弟:淦!別一副无辜的样子!!!別搞的那就只是我们祖宗,不是你祖宗一样!!! 就在此时,“啪嘰”一声,是酒樽落地的声音。 观天幕之时,朝臣们都是被安排了小案,上面酒、肉、小观景树皆有。 最后一个观景树那是柴敬安排的,手感很好,方便嬴炎哐哐揪树叶子揉著玩。 咳咳咳!扯远了。 酒樽落地的声音是公子高发出来的,此人向来重情重性,爱护家人。 当然,他自立自强的父皇不算,用不著他一个晚辈爱护。 嬴高:“诸位,用不著一副这样的眼神吧?天幕上的殿下后来成为了秦太宗,也並未……额……嗯……” 他想说“並未真的断子绝孙”,但这词实在烫嘴,卡住了。 嬴炎倒是光棍,顺口接话:“断子绝孙。” 道理是那个道理,但能不能別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这是什么值得骄傲和高兴的事吗???嬴政的脸彻底黑了。 除了不如不认的胡亥之外,“他”就只有十九这一脉血脉了,但凡他也断子绝孙了,那就是他嬴政也断子绝孙! 宗正幽幽的扎心:“殿下,您是不是忘了那二死一贬的未来三位公子?” 嬴炎:“……” 说实在的,作为一名大秦公子,子嗣、传承、宗庙对於他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那可能是意外!” 嬴炎愣是思索了一会儿才反驳。 在此之前,天幕曾经提到过关於“他”定死了关於军功的事,如若他自己没有做到的话,也无法在后世留下那般的好名声。 光说不做的偽君子还是挺招人烦的。 所以他未来的子嗣问题根!本!不!是!这个誓言的因果报应! 嬴政啪一下把配剑往小案上一拍:“行了!闭嘴!!” 作为一名修建世上最大陵墓的选手,他对死后安寧何止是在意?? 可现如今…… 瞪了一眼还表现的一脸无辜的嬴小炎,眼神示意:回头再找你算帐! “吵吵嚷嚷的想让谁看笑话!!” 看笑话.诸位秦臣尬笑。 …… 大秦一方注意力在宗族上面,关於项羽破釜沉舟关注的人自然就少了。 可项家这边的绝对逐字逐句分析的。 什么叫做“项羽的破釜沉舟绝的是自己手底下军卒的路”啊!!! 天幕上的西楚霸王不谈,天幕下的项羽,现如今不过是作为项梁的侄子活动在旧六国贵族之中,他手底下是没有多少军卒的。 这也就让项梁本人麾下的也开始对项羽不满——项梁不在的话,那大概率就是项羽指挥他们…… 所以被绝了后路的是天幕上的自己啊! 项梁眼神凝重。 他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行不通了。羽儿必须要有一个安排。 …… 天幕还在继续的时候,刘季躺在乾草垛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哟!又提到他了? 【楚怀王作为楚军名义上的领袖,很快在项梁的建议下决定分兵把后方的不稳定因素清除。 楚地百姓黔首云集响应。 他们接受不了大秦的第二次掌权。 樊噲抱著他那把杀狗刀改的屠刀,粗声粗气地对著旁边的刘邦吐槽: “那无道暴君的公子们是不是都脑子有毛病?从南往北打?百越那鬼地方鸟不拉屎,他粮草怎么运?爬那些山沟沟就够他喝一壶的了!想学咱怀王,也得有那本事!” 他和一群兄弟在姐夫刘邦的带领下投入了楚怀王麾下。 现如今自然是要为楚军说话。 刘邦摇摇头:“噲啊,地形是次要的。嬴炎那小子能起兵,靠的是啥?是百越那帮子秦军!屠睢、任囂留下来的底子,那都是跟著始皇帝南征北战的老兵痞子,百越那鬼地方磨了七八年,更凶了。光论能打,就不是咱们这些半路烧香、刚放下锄头的队伍能比的。” 他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再说他占的地盘,是旧楚的地不假,可你想过没,他咋站稳的?这样都能收服人心,才叫本事!” 樊噲看的是纯打仗,他看的就多一些了。 萧何望天:“沛公所言极是。但我不理解的是:他哪里来的粮草?百越在七八年前还是大片未开化的瘴癘之地吧?就算这些年屯了点田,能支撑他北上征战?” “而且他收服民心这么快!根本不合理!!!” 萧何作为一个优秀的后勤管家,深知粮草和民心的关键,“不管怎么看,他这开局都太难了。他怎么做到的?硬打?” 他不理解,他真的不理解。 刘邦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就他那个收服人心的办法,咱们干不来。”】 第143章 屠睢很愁 【刘邦知道的內情最多。 嬴炎那个不要脸的为了討好黔首,攻下一城就打著为民除害的名头,可以说是屠杀尽了当地豪强贵族。 各地的地头蛇也就不说了,单单他们几个当中最清白的萧何! 那、那也不算清白。 萧何那点『清白』,也就糊弄糊弄老实人。 他自个儿当小吏时手脚是乾净,可他那几房族人,仗著这点关係,欺行霸市、强买强卖的事儿能少了? 萧何能不知道?不过是装聋作哑,抹不开面子罢了! 按嬴炎那疯子的杀法,够把萧何剐上百八十遍,肉片都得论斤称! 然后刘邦深刻分析了嬴炎为什么这样做——因为他不在意啊! 旧楚之地那些老贵族,骨头缝里都刻著『反秦』二字! 秦始皇当年把他们迁得七荤八素,家破人亡的还少?血海深仇啊!指望他们真心投靠嬴炎这个顶著秦字的傢伙? 做梦!就算暂时低头,也是包藏祸心,隨时准备背后捅刀子。 与其留著这些隨时会炸的炮仗,不如趁著自己兵锋正盛,名正言顺地砍了! 既除了心腹大患,又得了黔首拥戴,空出来的土地钱財还能收买军心,一石三鸟! 万一旧贵族反扑怎么办? 开玩笑!大秦正规军还虎视眈眈呢!原本楚地的大贵族,自然是一门心思的帮助楚怀王打大秦!! 刘邦正思索著。 “叩叩叩”三声之后,周勃推门而入,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沛公,大王命你过去一趟。” 大王,指的是楚怀王。 这个时机…… 刘邦摸著下巴:“呵,看来是坐不住了。嬴炎这把火烧得太旺,烧得他们屁股疼了。这是要指使咱们这些『非嫡系』去顶缸,跟那个疯子对砍呢!” 他几乎能想像出怀王帐中那些人的嘴脸:既怕嬴炎真成了气候,又捨不得派项梁、项羽叔侄这样的核心主力去硬碰硬,免得折损了自家根基。 最后,这吃力不討好的活儿,多半就落在他刘邦、以及彭越、英布这些“外系”將领头上。 估计为了看著点他们,还会塞个项家的人来做主將…… 估计……还会有一个项家的主將压著。 “希望別是个拖后腿的蠢货。”刘邦低声嘟囔了一句,隨手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袍,“走!” …… 苍梧郡,临湘。 一月份这边还是有些冷,万幸煤矿已经挖掘出来,经过无毒化处理之后已经能够直接使用。 只要不是非常密不透风的情况,死不了人。 衣衫襤褸的黔首们窝在郡守或者高官的大屋子里,围著燃烧的煤炭,小心翼翼,烧水做饭。 还剩下的青壮年都被调集出去干劳役去了——大秦的老套路了,当然,就算是在旧楚还在的时候也少不了劳役。 他们这些黔首都已经习惯了。 可能唯一的区別就是就在家门口劳役,而且还不用家里管饭,还能隔三差五回来和家里人团聚一下。 临湘城郊外,泥水、汗水、號子声混杂在一起。 在挖得最深、泥土最湿泞的一段渠道里,一个穿著与普通军卒无异的粗麻短褐、裤腿高高挽起、浑身溅满泥点的青年,正奋力挥动著沉重的锄头。 若非那偶尔抬头时眼中闪过的锐利与威严,任谁也看不出,这便是搅得旧楚之地天翻地覆、手握三郡(南海、桂林、象郡,加上新攻占的苍梧等地)最高权柄的公子嬴炎。 同样埋头苦干的,不乏军中各级將官的身影。百夫长、都尉,甚至裨將,只要没紧急军务在身,都在这泥水里滚著。 和几年前在百越开荒时一个样。 屠睢还感慨:“这和之前也没什么差別,也就多了一层需要打仗而已。” 打仗算什么? 之前还愁著疫疾呢! 只能说幸好百越那边木头不少,方便他们烧热水,要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条命无意义丧生。 屠睢年纪大,不再適合亲自上战场衝锋,一般都是远程指挥战役,自然也不適合亲自带人劳作,只能去按照公子的吩咐统计一下军功。 屠睢站在灵渠上面,从隨主君也穿著最普通的麻衣,大嗓门:“主君!您快上来瞧瞧!军功已经大致统计好了!” 屠睢愁啊! 用不用那么拼啊!堂堂公子,手握现如今三郡的最高指挥权,装装样子事必躬亲也就罢了,也够收买人心。 怎么还真的一门心思干苦力干了十来天呢!! 干完活之后还要回去处理一些文件,就这不要命的劳累法,屠睢真怕公子比他还先见到先帝。 等到时候他下去了,先帝不得直接给他打的再死一遍? “呸呸呸,咳咳咳!” 嬴炎尘土入嘴,被直接呛到,咳的厉害。撑著锄头从渠道里爬出来:“好了?那回头给这批名单上的人按照军功直接划分房子土地,如果他们愿意安稳下来,直接留在这边也行。” “已经牺牲的就看看他们家里人还在不在,把他们孩子都想办法接到这边。” 被举家迁过来的还好说,可到百越这边驻军的,家人不好找,找到了还有没有活著也悬。 房子是调集军队和劳役盖的,纯土房子,除了供给口粮,他不用有太多负担。 至於地? 那不现成的吗?那些地头蛇都被拔除了,土地他想怎么分就怎么分。 “耶——!!” 此话一出,原本伸著耳朵听的军卒们发出一阵欢呼,他们都是有军功在身的。 远一点的地方听不见,还疑惑为什么他们这么高兴,著急忙慌的打听。 屠睢回头,怒目而视:“吵吵什么!都给我闭嘴!活干完了吗?!再敢乱嚼舌根、扰乱营规,军法处置!主君还能亏待了你们这群混球不成?!” 一个胆大的亲兵缩著脖子,小声嘀咕:“將军,天大的好事啊,您凶什么嘛……” 这么凶干什么??? 屠睢瞪了这小兔崽子一眼。 当然是怕他们乱传啊!按照原话传也就罢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传劈叉了! 劈叉也就罢了,真让主君下不来台?好处你还想要??? “老夫不管!反正乱传就是军法处置!” 嬴炎打著哈哈,“走吧走吧,这边灵渠也差不多了用不著人盯著。我再看看这份名单。” 二人谈笑之间走远。 留下的人攒著劲哐哐干。】 第144章找到徐福了! <秦太宗真的是,凭藉一己之力拉高了后期造反团队的付出比。> <哈哈哈,都知道跟著秦太宗学能够把民心拉满,但是就是没有人愿意!> <在此之前的收买人心,分肉给亲兵、许诺了好处一定兑现;在此之后的收买人心,给你分房子土地,然后找人教你家孩子认字……> <感觉屠睢好绝望,就怕太宗身体垮了哭笑.jpg> <我也愁,怕他垮了。毕竟又是吃素又是劳作又是处理公务的……> <就是仗著年轻身体好,等到太宗回头大病一场之后在床上起不来的时候就知道好歹了。> 说实在的,在此之前,收买人心確实是天幕下面那些人说的。 比如商鞅,用一根木头取信於人,从而推行变法。 比如李牧,杀牛羊分给自己的亲兵,从而让军队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战斗力。 嬴政则是在思索十九曾经说过的话——“一力破万法。乾脆一点直接把那些个没有兑换军功的军卒安排下去顶替那些有异心的六国旧贵族。” 当时十九的表情好像还在他眼前。 他看著天幕上小儿子以铁血手腕,將地方豪强的头颅化作田埂间的肥料,將他们的土地分给无地的军卒和黔首,再辅以学堂、医馆…… 这不是权术,这是彻底的、暴烈的社会重构! 將旧秩序连根拔起,再以军功、土地和教化作为粘合剂,重塑一个全新的、牢牢绑定在秦帝国战车上的底层结构。 那现在的情况……也依旧可行吗? 嬴政思索著给那些烦人的六国余孽挖坑。 嬴渠梁隨口调笑道:“这么看的话,你好像还应该谢谢胡亥,毕竟如果没有胡亥犯傻,也没有这么好的条件把土地上上下下犁一遍。” 嬴炎闻言,俊朗的眉眼一挑,带著少年人特有的不服气:“这是我聪明,能在劣势当中找到自己的最优解,和胡亥有什么关係?” 他的“好”十八兄有点太超脱常人范畴了 他是提都不想提。 嬴渠梁倒是一怔,反应过来哄道:“哎呀,这不是隨口调侃吗?又不是真的这个意思。” 自己养大的孩子,那点骄傲和彆扭,他还是懂的。该敲打时敲打,该顺毛时也得顺毛。 …… “疯子!秦太宗他就是个疯子!他怎么敢的!!” 一个鬚髮皆张的老者將手中的玉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那是我们的祖產!我们的根基!他竟敢……竟敢……” 后面的话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大秦还好,毕竟大秦没有固定的什么地方豪强,大秦往前数几代,可以说每代都有清洗。从被处理掉的丞相就可以看出来。 故六国之地的地方豪强就惨了,个个破口大骂,其中以旧楚地为最——土地被夺,財富被分,人头落地!往日里高高在上、盘踞一方、视黔首如草芥的豪强们,此刻个个面如土色,破口大骂! “乳臭未乾的小子!仗著手里有兵,就敢如此倒行逆施!断我根基,毁我宗族!!既然你无情,那就別怪我不义了!” 有人眼中闪现狠厉,喃喃自语。 他的门客:“……” 家主啊……您口中那个『乳臭未乾的小子』,他不仅是现在始皇帝陛下最看重的公子,还是未来大秦的皇帝!! 是能让天幕都为之惊嘆的人物! 我们这些年,耗费了金山银海,派出了多少死士,连始皇帝陛下的衣角都没摸到过…… 您老人家现在一拍脑袋,就想去刺杀这位深居简出、护卫森严的公子? 这……这已经不是『不智』了,这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啊! 不过说到底,他们这些门客都不算是真正被侵犯了底层利益的人,再旁观者清也没用。 天幕—— 【房间內炭火烧的暖烘烘的,中间摆著一个沙盘,嬴炎、屠睢、赵佗皆在此处。 屠睢作为经验最老道的將领,手上摆弄著属於他们的旗帜(大秦的玄鸟)在沙盘上为主君讲解。 “现如今的情况,项梁在定陶,章邯必定要赶过去將其打散,那李由所镇守的三川郡,恐怕就要出问题了。他麾下可没有多少兵……我们要不要……帮忙?” 虽然和李斯交情不深,可屠睢也知道李由那孩子是个好的。 而且根据嬴元所言,公子和李由交情好像不错。 “李斯都不管他儿子的死活了,我们还管啊?况且远水可救不了近火。” 张行之对李斯没什么好感,自然也对李由没什么好感,想要岔开话题。 “倒是楚军过来的军队可能有些麻烦,领头主將是那个项伯,好像是项梁的弟弟还是哥哥?楚军都快成了项家的一言堂了。” 嬴元:“主將不是问题,就是那几个副將……主君,你之间认识刘邦?” 主君给的那一份名单,他到手其实也没多久,其中刘邦好像位列首位。 “不认识,”嬴炎看著沙盘上的一面面旗帜,头也没抬:“只不过先祖託梦给了一份名单,直言上面的人如果不能收服,那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让他——” 手做出刀的形状,往脖子那边划了划,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是他第一次讲到这份名单的来歷。 屠睢做出敬畏状:“大秦歷代先君託梦?那確实是要好好重视,能否也给属下一份名单?属下也派人去找。” 张行之笑:“用不著,大多数都在打我们的路上了。” 屠睢:“……” 那怪不得先君会说“得不到就毁掉”这样的话,感情这些人多数都是造反造出名头的啊!! 唉!可惜了! 为什么先君们没有早一些託梦? 若是先帝还在,他们哪里有机会造反去? “叩叩叩——” 门被侍者轻轻敲响:“主君,有人求见,他们说……找到了徐福。”】 第145章 科学家 <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让我们迎接一下史上最大诈骗犯!徐福!!掌声在哪里?> <怎么就不重要了?打仗还是挺重要的吧?> <因为都是知道结果的,所以比起血呼啦次的打仗,还是徐福摸不著头脑更有乐子。> <夺笋啊!!哈哈哈哈!!不过活该,谁让他骗了政哥?> <你叫政哥?!想占太宗陛下便宜?他可不会认你这么个野叔。> <咳咳咳!给大家分辨一下,徐福和我们后期所熟悉的科学家是不一样的,科学家是秦太宗掌权之后大力扶持出来的,不攻思想,只攻实际。其中包含的品类有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等等……> <秦太宗对他们的扶持何止是大?除了法家之外,人家最看重的就是科学家。毕竟科学这一脉,是直接国家財政拨款,明摆著支持的。捂脸哭笑.jpg> <啊?他不是支持百家爭鸣吗?> <百家爭鸣这种事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不是当权者支持就能出现的。秦太宗掌权时期大秦在休养调整期间,著实没什么条件支持百家那么多人吃乾饭的在那里纯谈思想。> <也不至於,秦太宗是务实派,只要完成他交代下去的任务,剩下的时间他才不管你干什么。就像是他默认只要法律没有禁止的,都可以干一样。虽然他交代下去的事向来是多到你难以想像……> <法无禁者皆可为嘛,那我要是骑老奶奶过马路呢?> <虐待老人,我们现代更多的是道德谴责,但是在大秦是真的犯法哈!劳役警告。> <哎呀!我就是开个玩笑。> 这时候在意徐福的人已经快没了,都被后世的一堆关於秦太宗的政治举措砸了个头昏脑涨。 支持科学家?不谈玄虚縹緲的思想,只看实实在在的成果?还能直接拿国家的钱? 这岂不是意味著,只要你有真本事,成为“科学家”,就能一步登天,直达天听,与权力和財富直接掛鉤? 这诱惑力,让许多钻研实用技艺的人心跳加速 对其他学派,则提“百家爭鸣”?这听著是拒绝一家独大,可结合之前提到的“依法治国”的核心……怎么感觉怪怪的? 这“爭鸣”难道是在法家铁律画好的圈子里蹦躂?一松一紧? 左右脑互搏吗?有意思。 (嬴炎:去你的左右脑互博!你才左右脑互博!你全家都左右脑互博!!) 有小一辈弱弱的问:“那个……就没有人在意交代下来的事多到你难以想像这一点吗?” 他的长辈一巴掌拍到他的脑门上:“竖子!目光短浅!就盯著你眼前那点蝇头小利?!不重视你、不看好你,怎么会交代给你事情?你不做事、不歷练,怎么进步?怎么出人头地?天上掉馅饼吗?” 嗯,大秦的风气还是正常的。 官场上,不给你安排活儿才是真正的绝望。 …… “科学家?不谈思想只看实际?这倒是和墨家有点像。”嬴炎思索著道。 秦墨確实更专注於攻城器械、宫室营造、水利勘测这些看得见摸得著的技术活,对於“兼爱非攻”的政治主张,在嬴政的铁腕下早已收敛锋芒。 只是单单这样的话,似乎也不够他直接国库拨款帮他们发展,像是父皇做的这样把他们安排到少府其实也可以。” 嬴政:“墨家是一群理想主义者,你倒是不介意。” 墨家祖师爷墨翟那套“天志明鬼”的理论,竟敢妄想以“天意”来制约君王,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任何一位雄主心生不满了。 別人都是用什么身后名、自己是头破血流来死諫,就墨家搞特殊。 嬴炎思索未来“自己”的用意,斟酌著开口:“国家需要。” 国家=帝王的思想还普遍扎根在固有观念里,听到嬴政耳朵里就等於是说未来的秦太宗需要:“既然如此,少府那边多余的墨家、农家、医家你都领走吧。” 之后顿了一下,补充:“他们的所有消费你自己出。” 这是一个施恩的机会,要不然说是给了他,结果还需要往少府那边领钱,人家怎么归心? 嬴炎欲言又止:可是我现在还不太清楚他们应该干什么哎! 他一个太子,还是没有正式举行仪式的那种,少说几千双眼睛盯著,总不能让那些人去研究战爭武器吧? 嬴渠梁虚虚的踢了他一脚:“你手底下许隨够用?农家的研究不想要加快进度?天幕上面的青霉素不想要?干事別小孩一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最近因为朝堂上的事以及百家大议的回声,这小子已经许久没有亲自去盯著那边的进度了。他就纯给钱!!!(虽然如果没有天幕提醒,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东家给钱大方不露面,这种好事怎么能让他们一直享受? “哦~”嬴炎恍然大悟!然后满口答应:“多谢父皇!” 你问谁最慌? 那当然是被盖章摸不著头脑的徐福了。 天幕说的比较隱晦,什么物理意义上啊,什么摸不著头脑的,可徐福也不是个傻子。 他!徐福!一个刚起了心思,打算借著陛下求仙问道的渴望去……咳咳,是为陛下排忧解难、满足圣心,但还没来得及真正付诸行动(或者说还没来得及骗到第一桶金)的“命苦”方士。 他可是听说了,咸阳宫里那些曾经风光无限的同行们,在天幕降临后不久,就因为各种“欺君”、“妖言惑眾”的罪名,被陛下砍得乾乾净净,血都流成河了! 徐福拼命安慰自己,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天下之大,叫徐福的方士肯定不止我一个!天幕只点名,又没放画像,也没说籍贯年龄特徵……说不定是別的徐福呢? 未来的秦太宗,天幕上展现的也是公正、明理、温和(至少对科学家很好)的形象,他应该……大概……也许……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吧? 不对!徐福一个激灵。 秦太宗不是滥杀无辜的人,这跟他有一个什么样的亲爹——那位以铁血手腕扫平六合、此刻正高坐咸阳宫、杀伐决断毫不留情的始皇帝陛下——有什么关係?!!! 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有秦卒寻找“徐福”了,不过好在因为天幕就说了一个名字,之后其他的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而且预料到天幕会有徐福真正的样子…… 所以倒也没有抓到就杀。 第146章为什么徐福死的那么惨? 天幕不负徐福的期待,很快出现一个被粗暴拖拽进来的身影。 像一滩被揉烂的破布,摔在石板地上。四肢呈现出极其怪异的扭曲角度,软软地耷拉著,显然里面的筋脉已断。 徒劳地张大嘴巴,发出破碎、嘶哑、不成调的“啊啊…嗬嗬…”声,涎水和血沫顺著嘴角淌下,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污渍。 依稀认出来那就是“自己”的天幕下的徐福:不嘻嘻。 赶紧跑——!! 这个念头瞬间压倒了所有其他思绪。这种时候,任何犹豫都是自寻死路! 抓“他”的是柴沪,作为嬴炎的舅舅,他说挑断徐福的手脚筋,顺便割了舌头,那徐福就不会有一只手能动。 柴沪给的解释是:徐福这个傢伙太狡猾了,此次我还要监工金银矿的开採,抽不开身跟著你们一起回去。避免这老小子把你们这些小年轻给忽悠了,还是割了舌头挑断手脚筋比较好。 他能不担心吗? 徐福连先帝都能忽悠!!忽悠他们这些一二十岁的小年轻简直就是张口就来。 天幕—— 【一听徐福找到了,反应最大的是嬴炎,他大步推门而出,只隨意扫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徐福,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睛。 开口问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人呢?!我大秦的孩子们如何了?!他们还活著吗?可还安好?!” 和徐福一起出海的童男童女,都是大秦的孩子。 把与徐福的私怨,转化成为对徐福害死大秦童男童女的愤怒,可以最大限度的得到民心。 侍者愧疚的低下头:“我们找到那里的时候,孩子们已经被徐福祸害的只活下来了一小半,一千多一点,带著他们回来的路上,我等照顾不周……现如今统计下来,只有八百四十一个孩子回来了。” 他们之中,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懵懂初开;最小的,才仅仅六岁,本该在父母膝下承欢…… 嬴炎沉默半晌,嘆气:“罢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八百来人也好……” 这话,引的在场不少人眼眶微微泛红。 不管是真感动还是假感动,无论如何样子要做到位了。 嬴炎上前踏两步,一脚踹到徐福身上,“徐福!老贼!”一声闷响,伴隨著骨头碎裂的细微咔嚓声和徐福骤然拔高的嘶鸣。 “炼製剧毒假丹,进献我父皇,致他壮年崩逝,壮志未酬,含恨九泉!此乃不共戴天之血仇,罪一!” “捲走我大秦三千童男童女,耗尽无数金银財宝,不思寻访仙药,反在蛮荒之地裂土称王,欺君罔上,背主忘恩!此乃叛国欺君之重罪,罪二!” “身为人子,我嬴炎恨不能生啖汝肉,渴饮汝血,將你挫骨扬灰!” “罪三!你这丧尽天良的恶贼!害得我大秦三千余户骨肉分离,父母肝肠寸断!害得两千多名无辜稚子,惨死异乡,曝尸荒野,魂魄无依!他们,是我大秦未来的基石,是我华夏的血脉!“ “他们的血,他们的命,都要算在你的头上!” 嬴炎猛地站直身体,如同標枪般挺立,目光如炬,扫视全场,最终定格在徐福那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此等滔天罪行,人神共愤,天地不容!按我大秦铁律——当处磔刑!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妈妈呀!太宗对徐福火气也太大了吧?我寻思著史书上也没留什么当年徐福和太宗有什么矛盾的记录啊!> <因为徐福给始皇毒丹?所以把后来的一系列蝴蝶效应都安徐福脑袋上了?可我记得其他在歷史上同样留名骗过秦始皇的方士好像都没死的这么惨啊……> <何止啊,有一批甚至戴罪立功,然后后人之中进入朝堂为国效力的也不是没有。封侯拜相不至於,但是九卿之类的还是有的。> <史学家分析说,可能是因为徐福是乾的最过分的一个方士,然后秦太宗想要用其他方士,给个杀鸡儆猴?> <哈哈哈哈!他们自己也不確定。> <秦太宗有生之年杀人都是乾脆利落,真正纯折磨然后折磨致死的……好像就是这徐福了吧?> <加一个赵高!额……或许再有一个胡亥?> <什么胡亥!就徐福和赵高,胡亥是被直接了断结果了的,根本没有其他痛苦人就没了的那种。> 上面的人好奇,下面的人也不遑多让。 徐福干了啥?在殿下心里居然值得和赵高相提並论? 不是对徐福的死法和惨状有什么意见,毕竟徐福干的事的確是要死的毫无悬念的,就是纯好奇而已。 嬴炎其实是对徐福有一种下意识的厌恶的,就像是莫名喜欢红色一样,莫名厌恶徐福。 徐福会死的那么惨,他心底居然一点意外的情绪都没有。 可他不能给眾臣子留下一个靠直觉做事的印象,顿了顿才道:“……赵高害我大秦,徐福……徐福害我父亲。” 眾人:逻辑……不通啊! 那你为什么还要用其他的方士?没道理就一个徐福特殊吧? 好吧他確实是很特殊,估计是得到的最多的那一个。 “啪——!!”嬴炎拍桌子,一顶帽子就直接安上去:“怎么?不行?你们是在怀疑我对父皇的心意吗?挑拨父子关係!知道什么罪不?” 我都解释了还要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著!什么意思?给你们脸了!! 臣子们:“……” 臣子们:“!!!” 冤枉啊!殿下!你不要瞎说!!会死人的!!! 默默看著一切.任由儿子把自己当藉口.乐意配合.嬴政:“呵。” 怎么看都像是在表达他们挑拨父子关係的不满。 第147章东瀛和匈奴 老狐狸们:“……” 大汗淋漓了家人们! 不用等我回去吃饭了。 嬴炎装作愤怒的样子打乱了其他人眼中的怀疑,自己的心倒是沉了又沉。 自己最了解自己,赵高干了那样的事也不过是把他做成人彘风乾致死,徐福却是直接千刀万剐削成一片一片,可以说残忍和折磨程度相当了。 就算厌恶,可厌恶的情绪不可能左右他至此。 那就是……时舟。 时舟所认知到的事可以影响到他,这一点无可非议。 比如纸张,比如瓷器,比如盐。 这些东西他好像天生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上引导,就算没有实质上的记忆。 徐福在时舟所在的那个未来之中,在歷史上干了和赵高类似的事? 带领那个破小岛上的人打回来了?影响到了大秦的江山社稷? 不对啊!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在时舟那边的歷史之中,大秦不是没了吗?? 百思不得其解,所幸也不內耗自己了,等到十几年后得到时舟记忆后再说。 想到这里,隱晦的看了自己老爹一眼。 没有別的恶意啊,这不是人固有一死嘛? (顺出下一句“或轻於鸿毛、或重於泰山”的嬴炎:“……”) 嬴政没在意儿子的目光,也就只有这小子敢那么明目张胆的瞧了。 眼神威胁完臣子们之后,嬴政的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天幕上。 被徐福的死状给硬控了一小会儿,倒是暂时忽略了徐福逃到的小岛上有什么金银矿。 柴沪不一定是十九麾下才能最高的,但一定是掌控力度最高的,把柴沪派过去亲自监工矿產挖掘,一定是矿產不少。 说实在的,十九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 说不准是徐福那个胆大包天的靠著这些金银矿一转头回来也想图谋江山呢? 刘邦不怎么样,真的让徐福打回来了,然后类似炸了大秦宗室的祖坟之类……的? 別看十九之前一口一个祖宗安寧的喊著,可实际上真要搞他祖坟他非得炸给你看不可。 嬴政非常相信这一点。 天幕—— 【从始至终,徐福连发表意见的资格都没有,经歷过小几个月的时间折磨,现如今知道自己可以被一刀一刀片了,居然出奇的平静。 有一种解脱感。 嬴炎:“……” 不是!居然用这种类似解脱的眼神看著我???!! 握紧了拳头:“把他眼睛先给抠了,眼神太噁心。” 不想在这个徐福身上再浪费时间,挥挥手让人把徐福拖下去,嬴炎眼不见心不烦。 指了指舅舅送过来让他好了解情况的心腹:“你进来。顺便,把周围的一些不相干人等再清理一下。” 后面那句,是和他本人麾下的心腹说的。 虽然本来在谈论事情的时候就直接给他清理了一遍。可不同是事能让不同的暗子知道,能够迷惑对手,这是最基本的。 柴一,作为柴家收养来培养成死侍后来转型作为明面上侍卫的人,忠心可以保障。 他安静的给嬴炎这个主君匯报属於东瀛那边的消息。 “主君,我们的人上岛之后把整个岛屿都搜集了一遍,除了徐福之外,我们还找到了不少的金银矿產,现如今柴先生已经在监工了。” 然后柴一有些为难:“主君,东瀛的当地人身材偏矮小,还不会说话。如果只驱使他们开採的话,有些太过缓慢,柴先生命我回来问问,主君是否可以派出一顿人马过去协助开採。” 没有自己的语言,在柴一眼里就是不会说话。 就那几个小地方,不说他们这些外地的,就算是本地那些矮人隔了十几里都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沟通交流只能靠连嘶吼带比划。 连匈奴都不如!! 至少匈奴还有比较通用的语言。 嬴炎敲了敲桌子,似乎在考量什么:“不用,先紧著那些本地人使唤,死完了本君自然会安排人过去开採,让舅舅不用拘谨——” “他们不是我们的同胞。” 大秦人连匈奴这个“邻居”都不会认为他们是自己的同胞,一心想著把这群只知道烧杀抢掠的乾死,更別说一群矮人了。 “明白。”柴一会意。 也就是说东瀛那些矮人没死绝之前,主君是不会派秦人过去开採的。 回去就和柴先生讲明白。】 <確认了,秦太宗是对东瀛恶意满满。> <也不能怪秦太宗吧?主要我记得那个什么《就匈奴论》里面有提到过一句话:经济建设决定上层基础,经济落后、物资匱乏的地区文明自然而然也会落后。文明的落后伴隨著的是烧杀抢掠……> <所以类似匈奴、类似东瀛,这些地方物资匱乏经济落后,又没有大秦先辈艰苦奋斗的决心,自然而然的会出去烧杀抢掠。> <也就说东瀛的人要是发展起来,迟早会和匈奴一样对他附近的“邻居”烧杀抢掠?所以太宗按照对待匈奴的標准对他们?> <是的!不过因为匈奴地界底层男性有的是秦人转化而成,所以对他们有一丝仁和而已。但凡匈奴里面没有逃难过去、或者被劫掠过去的秦人,我保证太宗处理他们会和处理东瀛一样。> <至少给他们留了后,不错了。虽然那些后人本质上也是秦人。> <可我记得接壤匈奴的有的是原本的赵国土地吧?打贏王翦的那个李牧就是赵国的抗击匈奴的大將。他们有的也不算老秦人。> 看著天幕上那些后人的分析,旧赵人冷漠的看著:是的,他们不是老秦人。 后人会如何说? 亦或者说,留在史书上的,秦太宗对他们这些旧六国、新秦人会是个什么態度? <那又怎么样?借用长平侯的话:你们是秦人,从你们被併入大秦开始,你们就是秦人。虽然我也有点不情愿,但谁让保护子民是我必须要做的。> <秦太宗都能放任儿子为了救灾和灾区的人同生共死了,那些被长平侯救下来的人可不全是老秦人。你居然说秦太宗没有把那些旧六国的子民当成自己的子民???> 第148章你觉得可能吗? <同意!秦太宗的子嗣可不像是秦始皇那样,就和批发的一样一沓一沓的。> <那些孩子出生的时候,大秦的態势已经基本稳定,用不著秦太宗一天天把自己转成陀螺了。> <而且从柴太后墓出土的一些记录上来看,那些空出来的时间秦太宗全用来教孩子了。> <帝王亲自带孩子的情况很少,但不是没有。> <没办法,秦太宗的兄弟里面出了一个空有风骨但担不起事的扶苏,还有一个半脑瘫的胡亥,你让他怎么放心把孩子给別人教?> <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就是和那些大儒教出来的不一样,完全和自己一条心。“父是子胆,子是父威”体现的淋漓尽致。> <內涵的是谁我不说。(狗头.jpg)> <其实说实在的,我感觉扶苏的教育根本上就是因为“王”和“皇”不一样。他们还按照“王”的標准,怎么可能养出一个“皇”?除非有一个真正的王一对一教导来弥补教育系统的不足,或者真的像是秦始皇一样,是一个天生的帝王……否则靠后期教育?你做梦!!!> <666,点的是谁的名字我不说。(滑稽.jpg)> <等到后期对“皇”的教育成系统了,就可以放手了。也就最开始皇帝刚出来那两三代要让帝王烦心一点而已。> 嬴政:……原来是这样解决的吗? 皇帝刚刚出现的两三代,也就是说是包括他在內的大秦三代帝王。 这样想著,嬴政越发觉得天命在他。 瞧瞧!他忙著一统六国没有时间教育孩子,最会创新、识人的祖宗自发还魂帮他教孩子! 如果这还不算天命在他,那什么才算是天命在他? 果然风雨都让他前半生过了,至於后半生的风雨……不想了不想了。 (嬴渠梁骂骂咧咧:去你的!!你自己亲自教就能教好了??本君一万个不信!!) 唯一的问题是——“你教自己子嗣为民赴死???” 嬴政不可置信!这话总不能是先祖孝公教的吧??? 嬴炎:“……父皇觉得可能吗?” 笑话!他嬴炎又不是什么舍己为苍生的圣人!就算往前数到尧舜禹,也没有哪位帝王会主动教导继承人把命豁出去给子民的道理! 帝王之心,当有仁爱,更当有威严和自持!这完全是两码事! 柴敬为未来的孙子发愁,一开始以为是兄弟之间明爭暗斗才导致的孙子死亡,她还盯著冯明晚盯了一会儿,可现如今这…… 天幕最先显现出来的一幕在脑內一闪而过。 “我不是君子!”“我与诸位,共存亡!” 柴敬觉得自己找到了思路——炎儿本身不是个会拿自己在意的人冒险的孩子,就像是天幕上打仗,炎儿把兄长送到了远离战火还能躺著得到功劳的东瀛一样。 但他会拿自己的命冒险啊!!! 他没有言传『赴死』之道,但这般身教,日復一日,潜移默化……那些孩子看在眼里,刻在心里,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关於嬴炎的隨谈 小炎子的几个儿子,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是小炎子本人的if线。 在六国余孽堆里面待著的时候一不小心死去(给自己进入朝堂准备敲门砖的时候); 在百越之地的时候被一些毒虫疟疾带走(自然不可控因素); 然后心气因为各种事情被磨平然后心如死灰归隱(心性不坚定无法继续復秦的事业); 避免了一切失误最后当了皇帝。 四条线。 復秦实际上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大家看著容易,不是因为它真的容易,而是因为我笔力不够。 从一个没有金手指的普通人成长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而嬴炎的儿子,恰好就是那种普通人。他们可以选择平安,但是前提是当庸君,籍籍无名。 而恰好,他们被帝王养大,骨子里就是骄傲。 想要把自己打造成明君,需要真正深入底层,需要了解国家规则运行,需要把心性磨礪成无坚不摧的精钢。 我们熟知的歷史上最多的其实就是庸君,明君可遇而不可求。 事实上按照嬴炎的培养方式和逻辑,他应该一个儿女都不留才对。 (自己的成长过程成功之后,会让自己的儿女復刻,这是父母的通病,不要认为嬴炎是个例外。 而且经歷过大秦的覆灭重启,嬴炎最深处的底色是掩藏在平静外表下被二十一世纪先进理念、和自己的绝对理智压制住的疯狂。 他本质上是个疯子,就和大秦歷代先君一样,和歷史上的千古一帝一样,是个绝对的疯子。 你以为他真的信任陈平韩信? 不。 就像是把韩信和陈平安置到胡亥麾下,为的是方便未来他们要是失控,给他们贴上秦二世麾下余孽的標籤处置。 就像是歷史上秦始皇怀疑过王翦,李世民不满过李靖,到最后都是理性压制住帝王的疑心罢了。 韩信陈平是真的没有异心吗? 事实上是被嬴炎压的不敢有异心。 张行之和嬴元倒是好一点,怀疑的不多,但他们两个之间其实就是互相制衡互相监督的。 总得来说,对下属好,是出自理性。 至於感性…… 嬴炎只对自己的至亲很好,父母、兄弟、子侄。 就算是胡亥,来福的存在也只是因为赵高接近胡亥太近,担心赵高对胡亥不利才存在的无意之举。 这里说明一下,秦始皇东巡的时候带了胡亥,但是胡亥没有带来福。因为在胡亥也有点私產,都是让来福看著的。 至於嬴炎儿子的死亡,其实和李世民差不多——自以为是的对孩子好。 只不过区別是李承乾是被迫的,而嬴渡他们是主动磨礪自己的。 因此导致了悲剧。 不过……但凡嬴炎没有经歷过天幕上父亲兄弟死亡的事,他应该不会那么疯。 所以天幕下的这个世界,他的儿女不会死的那么夸张。) 那个秦文帝,其实是由冯明晚这个恶女不惜一切代价强行保下来的运行bug,而且还赔上了自己的家族,虽然那个家族本来也不怎么样…… (因为冯明晚就这一个儿子,所以我说天幕上的冯明晚换不了。 但是就像是我之前说的,嬴炎不会像天幕上那么疯,不一定需要一个恶女的存在。因此才有了大家可以选择的余地。) 至於两个女儿,也有自己的故事线。 第149章 机灵的和猴一样 柴敬只觉得后槽牙一阵阵地发酸。那只能寄希望於这边有天幕在,不会再让儿子那么疯了。 反正她相信陛下是坚决反对这孩子在战场上衝锋的。 毕竟谁能想像出帝王身著袞服在朝堂上开著朝会,然后一有战报就兴冲冲的提著剑衝出去的场景? 完完全全是让人眼前一黑的程度。 她想揪著儿子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的叨叨,可陛下还在这里,也不好做这种有违礼制的事,只能假笑著端坐,一派端庄贤淑。 再看父子二人—— 嬴政听儿子问一句“父皇觉得可能吗”,直接给自己干沉默了。 可能……吗? 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好? 就像是不確认自己还能活多久一样。 身为皇室的一家三口更在意关於子嗣教育问题,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以叔孙通为例,在欣喜下一代的皇室子弟不是多为草包之余,更多的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就匈奴论》里面——经济建设决定上层基础? 他不太能理解经济落后的具体含义,但不碍事,结合上下文理解起来就好理解多了。 可使用的物品缺乏,自然而然会引发烧杀抢掠? (物资这个词最早出现在《后汉书.鲁恭传》,就是可使用的物品的意思。和现代意思相差不大,我寻思著大秦的时候遇到应该能理解。 天幕的意思非常明显——秦太宗认同这个《就匈奴论》…… 那问题就来了,儒家还需要继续改。 天幕—— 【柴一带来的其实不只是徐福和那些孩子,还有一些金子。不多,航海的船只无法大批量送过来,只能分批次一小批一小批的送。 不过总的来说,已经足够解燃眉之急了。 “发现金矿了!” 这则消息以惊人的速度在南方的土地上蔓延开来,尤其是在旧楚故地。 楚地巫风炽盛,百姓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当得知南秦军(此时已被民间称为“南秦”)打出“清君侧”旗號不久,便在其控制区域发现了蕴藏丰富的金矿时,无数楚人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与迷茫。 ——我们祖祖辈辈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少说也有百年,为何从未发现金矿的蛛丝马跡? 你们秦军来了这么久也悄无声息,怎么偏偏在“清君侧”之后,金子就自己冒出来了? 这说明什么? 老天爷这么认同你清君侧吗?? 某处深宅大院內,当地极负盛名的一位老巫师,正对著一个磨得油亮的龟甲念念有词,手指飞快地掐算著。 脸上的皱纹原本就深刻,此刻更是紧紧挤在一起,仿佛能夹死苍蝇。 半晌,他颓然放下龟甲,喃喃自语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怪哉!怪哉!……卦象竟显示……大秦……气数未尽?!这怎么可能?!” 要说这楚地的巫是有两把刷子的,就比如南公的“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多多少少带点预知。 悄默默掀开窗户的一角往外看——南秦的军卒穿著比较统一顏色的麻衣,正在街上巡视,並不太过惊扰百姓。 这些人怎么看怎么笑容满面。 能不高兴吗? 主君嬴炎有令:开採所得金矿,四成將直接用於论功行赏!不愿在南方置地安家的將士,可以直接將军功兑换成黄澄澄、沉甸甸的金子。 揣进怀里,那才是最实在的安心!! “真好啊!”营帐里一名小队长捧著小半个拳头大小的金子,眼睛眯起来都能夹死蚊子。 金子是明显用利器切割过的,只有一侧较为平整。 旁边的无不羡慕:“还是队长你灵光,我的军功都换地去了。” 他打算留在这娶妻生子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你旁边的地都是没开的,开出来之后就能自己用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 “队长!好消息!营外又来了几个新贩子,带来些从没见过的吃食,闻著可香了!”一个脑袋从帐帘外探进来,兴奋地喊道。 吃喝玩乐,口腹之慾,人之常情。 …… 楚军。 项伯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並非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帅才。此刻只是安静地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听著帐下几位投奔而来、颇有些將才的將领激烈爭论。 英布说:“既然已经確认南秦军队扎营在何处了,末將请命夜袭。” “不可!”张良立刻出言反对。 作为项伯的故交,其智谋深得项伯信任。 “即便嬴炎年少气盛,或有轻狂之举,但其军中尚有屠睢、任囂这等沙场宿將坐镇!久经战阵,岂是易於之辈?对方既然敢將商贩公然引入营地附近交易,必是有所依仗,不怕我军窥探,甚至可能布下了陷阱,就等我们一头撞进去!此乃诱敌之计,不可不防。” 更何况中原內战又不是匈奴之战? 光是知道驻扎营地有什么用?打的过吗你就打? “南秦军刚刚挖掘出了金矿,正是士气如虹的时候,不可硬来。倒不如找找金矿是在何处,看看能否有条件把金矿截断。” 张良確实是说的有理,没有军功拖累的秦军本来就是虎狼之师,单兵质量比他们高了不知道多少,现如今又有重金在前面吊著,那士气必然更加锐不可当。 “子房所言极是。”项伯沉声,“眼下我军首要之务,是牢牢守住防线,拖住南秦军,使其无法北上威胁我王侧翼!只要我王能顺利攻入关中,占据咸阳,號令天下,届时再集结诸侯之兵,形成合围之势……” 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区区南秦孤军,纵有金矿,也难逃覆灭!”】 <张良是这个时候入了太宗的眼的吗?这孩子现在还这么认真的攻打太宗,一想到未来他那醉生梦死的好日子我……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出来了。> <是真的羡慕。比如同样不肯投降的项羽,连全尸都没留下,而他却天天美人在怀。太宗给他安排的那可都是大美女啊!!!> <按照太宗的遗传学理论,那还不是因为受过教育而且较为聪慧的都是一些贵族女子?其中家里独生女又不想便宜其他人吃绝户的占了大多数。> <张良:我谢谢你啊!> <话说刘小邦呢?怎么没在这边见到他?> <这老小子机灵的跟猴一样,又不是为自己打仗,指不定在哪里躲懒呢。> 刘季裹著厚厚的皮袄,蹲在一个被积雪半掩的土坡后面,看著天幕上飘过的最后那条弹幕,尷尬。 哎呀,被你们看穿了。 “妹夫,”旁边一个比他年轻壮实许多的汉子——正是吕雉的兄长吕泽——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低声提醒道,“天幕这会儿尽扯些没用的閒篇,有啥好看?倒不如看看那边,有『肉』送上门了。” 他朝著不远处一片被狂风捲起雪雾的开阔地努了努嘴。 虽然喊刘季妹夫,但实际上吕泽比刘季小了十来岁。身强体壮,在这匈奴之地,刘季还是需要大舅哥保护一下的。 顺著大舅哥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茫茫大雪之中有三五个黑影仓皇而来,似乎是在出逃。 刘季当机立断:“蹲下,他们后一面一定有追兵!” 果然,在一行偽装成商队的人隱藏好之后,雪后出现了同样骑马而来的十几道黑影。 “乖乖,好马啊……”刘季眯起眼低声感慨,“秦弩带了没?咱们把这些牲口给围了。” “带了。” 第150章 值得敬佩的敌人 这些人谁啊,刘季不知道、也不认识,他只知道,那马他想要。 在雪地里疯狂躲避追兵的叫冒顿,匈奴头曼的大儿子。 怎么说呢?缘分果真是个奇妙的玩意儿。 …… 天幕上的南秦军局势完完全全的一片大好,原本大秦的三大军团势力,嬴炎直接掌控了两个,强军在手、名臣良將在侧,不怕他拿不到大秦的实际控制权。 嬴政对那边那个大秦的担忧没了九成九。 心放下来了,甚至有心情对著另外一个自己指指点点。 ——没眼力见!但凡直接像是他一样立了小儿子为太子呢?不就没这破事了吗? 至於但凡没有天幕,那就算是嬴炎登位也阻止不了国家內乱的问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不可能发生的事为什么要他烦心? 见父皇肉眼可见的心情大好,嬴炎適时的问了一个关键性问题:“父皇,项家一族呢?现在还没抓到吗?” 张良那一肚子坏水的都抓到了,没道理项家没抓到啊! 嬴政:“朕没派人去。” 项家在他们父子二人手里翻不了什么浪,既然如此,在他们確实是有真能力的前提下,不妨大胆一点收入麾下。 天幕所提到的,十九想要不惜一切代价招揽的,只项羽和张良。 毕竟项羽和张良不太一样,张良是真的至亲死的死、死得死、死的死,族人也是远的不能再远,还多数都是偏文; 项羽……项羽他还有不少族人。 项羽这个西楚霸王註定败在十九手下,只要天幕上的十九战胜了之后对项羽有基本的装装样子,最好贏了之后嗷嗷哭一顿,项家自己就会把项羽压给他们大秦卖命。 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派兵捉拿也是一样的。 尉繚正合適去抓人,大军压境在前、当地民心背刺在后,项家贏不了。 嬴炎倒也没有往父皇怕了项家的方向上想,不过也想岔了:“……父皇您不会是想要我过去降服项家吧?” 项家是武將世家,在当地多有威望,真反抗起来那是真的需要动用军队的。 父皇捨得给他军队练手? 不能吧?毕竟他確实是还小,去打仗不合適。 嬴政似笑非笑:“那又如何,你不是最会收买人心吗?这时候哑火了?反正迟早也是要你亲自降服的。” 父子两个跨服聊天聊得毫无违和感。 『怎么跟驯马似的?』嬴炎心里嘀咕,思考了一会儿:“也成,那回头孩儿领兵过去。” 嬴政:“?” “什么?为什么要领兵?” 嬴炎:啊?不用吗? 直到此时,父子两个才意识到双方跨服了。 …… 李斯想避开天幕上李家的下场,故而服用安神汤,醒来之后原本以为会得知天幕上李家已经被夷三族的消息。 李由,他亲爱的儿子,弱弱道:“父亲,您醒早了。” 李斯:“?” “什么意思?” 李由:“字面意思,咱们李家还没有被夷三族。” 刚刚睡醒了精神的很,估计等会儿晕都不好晕过去。 李斯:“……” 大意了。 天幕似乎就是专门和李斯作对,当即滋啦一声电流切换了屏幕。 【南秦军与楚军对峙之时,李由那边並不好过。 章邯前往定陶和项梁作战,只有三万军在此地镇守,敌方起义军却有近十万之眾—— 城墙之上,曾经迎风招展的秦字旗帜已经残破不堪,杆子断裂成两截。 李由扶著长枪,铁甲的缝隙之中渗出暗红色。每呼吸一口都伴隨著剧痛。 “將军!”亲兵喊著,声音似乎在颤抖,上前试图搀扶起他:“城……守不住了。” 李由猛的挥开搀扶,踉蹌著扑到城垛边上。 城下,楚军的火正汹涌的扑向坍塌的城门。 项字旗下是一位年轻將领,看不清脸,正在挥戈怒吼著,似乎要把整座城池吞下。 军报之中显示,这小子叫项羽,项梁的侄子,一个凶悍的小子。 “轰——!”一声响,城破了。 隨后伴隨而来的是一声声“杀——!!!” 楚军攻破城池,而他们……没有援军。 陛下不信任李家,就算是自己的城池被夺取也无所谓,他想要李家死。 李由站起来,举起长枪:“诸位!楚军不会放过我等!现如今,我们只有一条路!——隨我杀!!” “为了大秦!!风——!!” 他的亲信们眼中似乎充满了血,齐声喝道:“大风——!!大风——!!” 敌军喝著降者不杀,潮水一样涌来。 可直到最后也没有人投敌——他们的將军身先士卒,他们有什么理由退缩? 直到最后,倒在血泊之中的时候,李由咧开嘴,竟是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在笑城下虽然名声不显但已经初露锋芒的项家的虎狼儿,还是在笑儘管算计终成泡影的父亲。 “父亲……这天下……您……算尽了吗?” 他睁著眼睛,见到了骑马而来的项羽。 项羽看著他,居高临下的。】 第151章 锦囊 【“你很不错,可惜是大秦的將。”他顿了顿说:“我有一个友人告诉我:对值得敬佩的敌人,最高是尊重就是让他没有痛苦的离开。” “你是个值得敬佩的敌人。” 项羽举起长戟,李由眯起眼,在长戟反射的白光之中仿若见到了咸阳城自己家庭院里的老槐树。槐如雪,簌簌而落。 树下站著他的妻子。 嬴云浮提起裙摆向他飞奔而来——】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风!大风——!!> <这是要哭死谁啊!我正打算睡觉,睡不著了。(哭成开水壶.jpg)> <大秦啊,真的是永远不缺乏为国赴死的人。> <李斯那个黑心球怎么生出来个白啊!变异!这绝对是基因突变!!> <有没有一种可能,李斯是学儒家的,李由像荀子?> <我可去你的!当我没学过生物啊!!李由和荀子又没有血缘!!不要搞得像是李由是李斯为荀子生的一样!!!> <哇塞!!你连1和0都分好了?!!> 嬴炎不太清楚什么是开水壶,但不妨碍他感觉自己旁边这个祖宗哭的就像是开水壶。 嬴渠梁现在就是一个魂,根本没有眼泪,但就是嚎的很大声。 因为没有人能看见,所以没有必要端著君王架子。 柴敬也开始低低的啜泣起来,用锦帕擦拭著眼角的泪,眼眶红彤彤。 良心早就在八百年前餵了狗的朝中大佬也是一个个沉默,良心隱隱作痛的同时,心中惊奇不已:李斯他居然能生出这样忠义的儿子??? 就之前朝堂上那个逮谁咬谁,一言不合能把人打压成孙子的李斯?? ……不像啊! 李家。 李斯见到自己儿子战死,险些没有当场厥过去。堪堪扶著老妻,老泪纵横。 那句“父亲……这天下……您算尽了吗?”不是在诛他的心吗? 是啊,算尽了吗? 他算尽了一切能算计的,权势、利益、帝王心术……他保住了相位,甚至不惜助紂为虐,默许了胡亥和赵高对公子公主的屠戮。 他以为那是必要的牺牲,是稳固权力的代价。 他甚至……甚至默许了云浮公主的死亡。他以为那是保全家族必须付出的代价。 可结果呢? 他算丟了儿子的命! 算丟了李家最后一点清白的脊樑! 由儿……十九公子未必没有办法保下他啊!哪怕只是看在云浮公主的面子上……只要她还在……只要她还在…… 然而,冰冷的现实是:云浮公主不在了。是被胡亥、赵高,以及他李斯的沉默甚至默许,亲手扼杀的! 如果天幕上的他能够在胡亥屠杀公子公主,不!甚至不用公子公主,只要是阻止胡亥屠杀公主就够了。 十九公子对於其他公子公主不一定有太多的感情。 可偏偏他没有! 天幕上的那个“他”,那个冷酷的李斯,在胡亥举起屠刀时选择了袖手旁观,选择了明哲保身。 所以,十九公子才会对由儿的死同样冷眼旁观! 这是报应!赤裸裸的报应啊! “啪”一声,李斯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反胃感充斥全身。 “父亲!父亲——!”李由高声喊他的名字,试图喝醒他:“我还在这呢!!孩儿还在这呢!!” 李斯恍惚了一下,然后驀然又昏过去。 天幕—— 【李由战死的消息传来之后,李斯甚至来不及悲伤,就急急忙忙的被秦二世胡亥召进了宫。 凶多吉少。 李家別院,一女子抱著一个小男孩,无奈的哄:“郎君,小郎君,不哭不哭……” 李晓今年堪堪四岁,眼泪汪汪的哭,脖子上掛著的长命锁,在昏暗的光线下隨著他的哭泣一闪一闪,仿佛一颗无助跳动的小心臟。 “阿父阿母——!!我要阿父阿母——!!呜呜呜┭┮﹏┭┮” 侍女喜是云浮公主的贴身侍女,算得上是和云浮公主从小一起长大,听到自家小郎君哭,借著小郎君的眉眼,似乎看到了自家公主在哭一样,当即揪心不已。 她抿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在她带著小郎君秘密回咸阳之前,姑爷避开所有人,塞给她一个用火漆封好的锦囊。 他当时的神色异常凝重,声音压得极低:“喜,收好。若……若我身死的消息传来,你便立刻打开它,按里面写的做!一刻也不要耽搁!若……若我活著回来,你便將它烧掉,当从未见过。” 喜单手抱著孩子,犹豫的翻开。 借著微弱的烛光,一行熟悉的、却因仓促而略显潦草的字跡映入眼帘:“带晓儿去找十九公子!立刻!马上!他小舅舅会保下他的。” 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李由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的孩子留后手? 自己死也就罢了,没必要把自己的孩子也搭进去。小舅子只是对李家有所不满,不代表对晓儿不满。 她转头,在孩子的哭闹声中看向了大秦的南方。 去找十九公子!那个……那个被胡亥和赵高视为眼中钉,远在南方,几乎与咸阳隔著整个烽火连天战区的公子? 一股巨大的茫然和无措瞬间淹没了喜。 她一个弱女子,带著一个四岁的孩子,如何穿越这兵荒马乱、盗匪横行的千里之地?路上稍有差池……她不敢想。 攥了一下手中的纸条,喜突然发现背面似乎也有字。 ——去找父亲帮忙。 ……李相,真的会出手相助吗? 不是喜对他有偏见,主要是李斯!那个在公主被鴆杀时噤若寒蝉的丞相!那个在姑爷被调往前线生死未卜时沉默不语的父亲! 那个如今自身难保、被皇帝急召入宫、凶吉难料的权臣! “帮忙?”喜的泪水无声滑落,“公主死的时候,他帮了什么?姑爷死的时候,他又帮了什么?” “但凡……但凡他当时能站出来说一句话!哪怕一句!公主或许就不会死,姑爷或许就能留在咸阳,小郎君何至於……何至於父母双亡!” 只是,这確实是唯一的一条路了。 当夜,喜便抱著李晓跪在了李斯书房门口。谁劝也不起。】 ——小剧场—— 嬴云浮提起裙摆飞奔而来—— 握拳就是打,眼中含著泪:“天杀的!你死了我们晓儿怎么办??!他还那么小!!” 李由任由她打,打够了,嬴云浮哇一声哭出来,紧紧的抱住了李由。 “你个混帐——!!我要求我父皇打死你!!” ps:姑爷这个词我也不確认对不对,查不到具体怎么称呼~ 第152章 冤大头 <你说李闻小朋友到底是谁送出来到秦太宗手底下的?我赌两毛钱是养济院的残部。毕竟李斯靠谱是真不靠谱。> <有时候平台对人还是很重要的。秦始皇惯的李斯不知道东南西北,导致他高估了自己的力量……这和后面的那个废了秦赦帝简直是天差地別。> <当了七天皇帝就被直接拉下台嘛,咱们懂得都懂。李斯但凡有齐原一半手段和决心……> <有些人真的是搭上了时代的“列车”才能都留名千古的,比如李斯。ps:我觉得单论能力的话,李斯比齐丞相差一点。> <齐原综合水准確实是高……开了臣子废立君王的先河来著。> <三族都被砍了你是一点不说啊!> 【李斯从宫里被骂的狗血喷头的回来,他不再是那个权倾朝野的丞相,只是一个被帝王厌弃、连灵魂都被抽乾了的老人。 一到书房內看到的就是这情景。 喜叩首,將姑爷留下来的锦囊递过去,李晓在她怀里抱著糕点啃,眼睛亮亮的喊著“大父”,见到李斯很开心的样子。 喜说:“请相爷成全姑爷的遗愿。” 李斯接过,抖著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著自己孩子的字跡。 ——他看著他蹣跚学步,看著他展露聪慧,看著他一步步成长,看著他娶妻生子……却终究没有看著他寿终正寢。 白髮人送黑髮人,此痛锥心刺骨。 沉默半晌,李斯道:“……我会考虑的,你先带著晓儿回房去。夜里寒意重,莫要让孩子著凉。” 喜不敢再多言,抱著懵懂不知大祸临头的晓儿,再次深深叩首,才踉蹌著退了出去。 …… 书房內,李斯挑灯,一遍又一遍的看那封信。灯光下的人脸显得越发深沉。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他的妻子,李嬴氏,提著一盏小小的铜灯走了进来。她没有带任何侍女,独自一人,步履沉静。 “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李斯半摇了摇头:“你先回去歇著,不用管我。” 可李嬴氏没带任何侍者,她就那么坐在李斯对面,直直的看向他:“李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由儿的死就这么算了吗?” 李斯不语。 李嬴氏:“李斯——!!我不知道先帝到底是留下了什么遗詔!可绝对不会是立胡亥为帝!我都能看清楚你以为別人看不清吗?他们一个两个不过是抱著和你一样的可笑心思!!” 李斯站起身,握拳:“什么心思!我能有什么心思!!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秦!若是公子扶苏登位,大秦復辟分封!那大秦迟早会变得如同战国那般!周朝八百年!帝王失去权利就有五百年!!” “不!因为有大秦这个先例在,说不准实际掌权连三百年都没有!!” 李嬴氏:“骗骗別人就罢了!你別把自己给骗了!!” 这江山不是李家的,而是嬴家的!嬴家人比李家更加担心江山社稷的存亡! 李斯:“……” 他颓然瘫坐下来,捂著脸。 是了。 先帝有防止公子扶苏復辟分封制,公子炎便是那个防止举措。 作为先帝指认的“摄政王”,支持的是郡县制。可以说除了年纪小没有接触过朝政,以及想法太过理想化之外没有別人缺点。 但凡公子炎的举措没有那么理想化,他也不会选择胡亥。 私心!不过就是不想让別人有机会超越李家,想堵死如同曾经的他一样的人罢了。 可现在…… 李斯说:“李家要完了。” 李嬴氏:“活该。” 她也要跟著一起死。 “但是你不能绝了你自己最后的血脉不是吗?公子炎当年和公子捋和云浮那孩子关係最好。不看在李家的面子上,就是单单看著云浮,他也不会对晓儿袖手旁观的。” 李斯抬头,继续听妻子说:“一个孩子而已,不容易引起注意。你逃不掉了,我也逃不掉了。”】 <阿巴阿巴,虽然我很喜欢李闻小朋友,但是对李家是真的无感啊!討厌李斯!討厌討厌李斯!!> <但凡没有行差踏错,那就是千古名臣啊!我感觉李斯可以和当年的姜子牙相提並论。> <如果秦始皇实行分封制的话,那確实是有第二个姜子牙??> <不不不!和確认大一统的思想比起来,统一六国的功绩那就是个小趴菜!秦始皇要是真的实行分封制,那功绩直接可以打骨折了,还是粉末性的那种。相反还因为自己的身先士卒,第二次战国时期指日可待。> <秦始皇的功绩都骨折了,那李斯算个屁啊!> <有道理!> 嬴炎拉拉阿母的衣摆,小声:“我这么像是冤大头吗?” 柴敬:“像啊,怎么不像?” 不说別的,养济院开起来不就是嬴炎冤大头式的奉献吗? 否则哪里能养出一群死士一样是忠诚之辈? 嬴炎有点微微自闭:“罢了罢了,冤大头就冤大头吧。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计较。” 嬴政:“像计较也计较不了。” 嬴炎:瞎说什么大实话!! …… 项梁:“……” 项梁脑瓜子又疼了起来。 李斯虽然被秦始皇贬了,可到底是位高权重那么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想针对性的对付他们家简直是太容易了。 嬴政他们父子两个想的是最坏的情况,类似直接起兵之类的。 但作为项氏一族的掌舵人,项梁肩上扛著的是闔族上下数百口的性命和楚地无数心怀故国的遗民的期望。 他赌不起,更不愿意用这么多条人命,去赌一个在秦始皇和未来秦太宗的统治下、能否成功的渺茫机会,去仅仅为了在天下人面前听一个毫无意义的“响”。 项羽不明白叔父的愁苦:“叔父,怕什么?大不了直接反了。” 项梁:“闭嘴!” 早就不是反不反的问题了,现在是能不能保下你的问题!! 第153章 张苍怎么看? (感觉状態好,浅浅的爆更一下。) 天幕—— 【如同李斯设想的那样,不多时,就是夷三族的圣旨。 唯有一点:李由的长子李晓不知所踪。 胡亥抱著美人快活之余,赵高传达的消息。 他冷笑一声,指尖轻点美人肩头:“找!给朕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找到了——不必回报,就地打死,尸首悬於城门,以儆效尤。” 一旁的来福正执扇轻摇,风声微动,忽而插话:“陛下,李斯如今尚在牢中,何不直接严刑逼供?那小崽子纵然藏得再深,也逃不过他祖父的嘴。何必劳师动眾,费时费力?” 胡亥闻言一怔,隨即拍案大笑:“妙!妙极!来人——传陈平!让他去给李斯『好好聊聊』!” 赵高没意见,毕竟这陈平就是他手底下的,虽然最近有些靠近胡亥的意思,不过问题不大,胡亥也听他的。 …… 陈平得到消息之后,当即前往了牢狱,片刻也不耽搁。 李斯已经形销骨立。 养尊处优久了,身体自然是受不住什么严刑拷打。 陈平隔著栏杆,居高临下的看著靠在墙上极为狼狈的李斯,感慨:“李生啊李生,你当年执笔定律,號令百官,可曾想过今日这般下场?嘖嘖嘖……” 李斯闭著眼,已经免疫。 陈平摆了摆手,挥退跟来的人,確定周围没人了,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晃了晃。 “知道这是什么吗?”他轻声问,却不等回答,自顾道:“此药无色无味,入体后先麻痹经脉,继而蚀骨穿心,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专为你这等『重臣』准备。” 话音未落,他已破门而入,一手掐住李斯下頜,另一手將药液尽数灌入。 李斯也没想到陈平能够如此乾脆利索,让他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顿时瞪大了眼睛。 陈平拍拍手:“你的孙子李晓,被你送出去给公子炎了吧?” 李斯瞬间眼睛瞪大:“你怎么知道?” 陈平“嘖”一声:“你倒是聪明,知道公子炎在咸阳仍有暗桩……可惜,你选错了人。如今掌控这条线的,正是我。” 如果不是確认李斯必死无疑,陈平也不会直接和李斯坦白。 李斯:“你是公子炎的人!不可能!” 陈平此人,助紂为虐,可以说是赵高手底下的一条疯狗。怎么可能是公子炎麾下的? 陈平不动声色的面容扭曲了一下:“主君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干什么一副『就我这样的主君居然看得上』的表情??” 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被主君收入麾下的吗??! 说多了都是泪啊! 就这灌毒药的熟练手法,那都是他们那些牲口给他灌软骨散的手法。 说的就是你!!树!! 李斯沉默,认真思索一下,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的认为这样阴险的人不会是公子炎的手下? 当即沉默了。 陈平掏出一个长命锁,就是当年嬴炎送外甥的那个,说:“我需要知道当年先帝的遗詔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份遗詔现如今在哪里?” 李斯抬头,认出了那是孙子李晓隨身携带的。 身体里的药效隱隱约约有发作的跡象。 小半个时辰后,陈平走出牢狱,神情冷峻。李斯已气绝身亡,死状悽惨,却无嚎叫。 带出来李晓被送去先帝十九公子那里的消息。】 <李斯是在牢狱里被灌了毒药死的,他师兄也是,这师兄弟二人也算是命运相似了。> <@张苍,你这个除了韩非李斯之外留名的荀子的第三个徒弟,你怎么看?> <哈哈哈哈,张苍捂著腚看!谁懂张苍和刘邦之间的缘分。> <男女不忌刘老三!没办法,人家就好那一口,但凡张苍长得再好看一点,那就真的是菊不保了……> <也还好,刘邦也不强迫別人,差不多都是你情我愿的。> 男女不忌刘老三·刘季:“啊?这跟我有啥关係?!” 他话音未落,身旁的吕泽已默默起身,往远处挪了三步,神情戒备。 哪个正常男人能忍受“男女不忌”这四个字贴在自己脑门上?反正吕泽不能。 刘季瞪眼:“你躲那么远干嘛?!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了?!” 他挺直腰板,一脸正义:“我刘季虽好酒色,但讲理!讲规矩!” 吕泽:“没有,但是总要预防一下。”他还非常贴心的补充:“你乱搞我没意见,连累我妹妹那我就打断你的腿。” 什么乱七八糟的脏病之类的。 刘季用脸骂人。 最后把气撒在刚刚绑过来的冒顿那边。 “匈奴大王子?未来的匈奴王?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冒顿的实力不错,但架不住已经精疲力竭,而且!刘季这边人多。 刘季想:小太子对他还是不赖的,给了他不少人和资源。至少金子就从来不缺。 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看了看天幕——希望那上面的他不要给小太宗带来太多的麻烦…… 不是刘季推己及人,而是如果那边的刘邦真的给小太宗造成了太多的麻烦,那这边的小太子不给他穿小鞋才是不正常。 人之常情,他刘季能理解。 “呸——!!”冒顿呸了他一脸,用秦话骂:“阴险小人!有本事放我出来单挑!!” 刘季其实知道冒顿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匈奴那边的大秦臥底早就给他看了北边各个部落首领和继承人的画像。 ——不就是被设计了吗? 落他刘老三手里,这个匈奴大王子可算是有福了。 刘季擦了擦脸,不怒反笑:“骂得好!骂得妙!再来两句,乃公爱听。” 他俯身逼近,眼中寒光闪动:“阴险怎么了?能成事,就是好计。被人骂作禽兽,只要能贏,我也认了。” 他沉吟片刻,忽然道:“我琢磨著,不如先挑了他脚筋,废了这身本事,再送去蒙將军那儿,换点功劳。” 吕泽面无表情,一步上前,拔剑出鞘,寒光凛冽。 “我来。” 剑光一闪,毫无迟疑,直落而下—— 天幕之下,命运的棋局仍在继续,每一步,都沾著血与火的温度。 第154章 王离蒙恬相见 你问张苍如何? 咸阳宫偏殿的廊柱阴影下,张苍的脸色比他刚校对完的竹简还要灰败。 他未来被一个男人看上了??!! 不至於吧?他张苍,平生最爱什么? 美人啊!肤如凝脂、腰若扶柳、顾盼生辉的那种! 推己及人,借著水的倒影端详自己——虽说不上丑,但也顶多算个端正,离“美人”差了十万八千里!这看上他的是什么路数?难道是…某种特殊的癖好?? 同僚同情的瞄了一眼张苍的屁股,你別说,直接没注意,现在仔细瞧瞧还真挺翘的。 同僚安慰:“节哀顺变。” 另一位同僚则是拱拱手,態度非常好:“苟富贵,勿相忘!” 什么苟富贵?哪方面的苟富贵??!!张苍面容扭曲。 自从师兄李斯倒台,他张苍的日子就是“飞流直下三千尺”。 李斯师兄虽然平时对同门师兄弟也谈不上多么热络关照,但张苍这种不惹事、专精算学律法的“非衝突型人才”,李斯在关键时候还是会不动声色地顺手提携一把,替他挡掉不少麻烦。 如今大树倒了,他这猢猻的日子,简直是四面漏风,如今更是雪上加霜,飞来这等横祸! “造孽啊——!!”张苍捂脸。 (刘季骂骂咧咧:哪个龟孙在背后嚼老子舌根?想多了想多了!老子只喜欢好看的!他张苍?嘖,麵皮还没老子光滑呢,又不好看!瞎琢磨啥呢!) 天幕—— 【或许是因为李由战死、章邯一个大將独自支撑全局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后方不稳的忧虑终於压过了胡亥那点对军权的猜忌。 一道加盖了皇帝璽印的詔令,由一队风尘僕僕的使者护送到了长城军统帅韩信手中。 詔书內容简明扼要:速速率领精锐长城军南下,荡平叛乱!为確保万全,特遣將军王离为副,辅助主將韩信。 接到詔令的韩信,以及他身后帐幕阴影中那位鬚髮微霜、目光如鹰隼般的男子——蒙恬。 两人的嘴角几乎在同时,勾起了一抹心照不宣、带著点“终於等到了”的笑容。 传旨的队伍中,为首一人翻身下马,正是王离。他一身甲冑鋥亮,带著世家子弟特有的矜持与久在军中的威严。 看到迎出来的韩信,见他如此年轻,王离眼中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轻蔑。 韩信太年轻了。 韩信接了旨,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切入主题,手指点在地图上一处:“王將军,若我未料错,陛下此番急令我南下,首要目標,当是项家主力?” 王离大喇喇地坐下,接过亲兵递上的清水灌了一口,闻言摇头,语气带著几分“你消息滯后了”的感慨: “非也。项梁那廝已被章邯將军击溃於定陶,西楚一脉,气数已尽,已不足为惧。如今叛军各自为战,群龙无首。” 韩信:“?” 和主君说的不一样啊,主君不是说项家有一个叫项羽的,是他的劲敌,只要把项羽给牵制住就好了吗? 他甚至还说:打贏不了也没关係,把项羽牵制住別让他蹦躂就成。 韩信对此表示一百二十分的不服!!! 那个叫什么项羽的凭什么得到主君那么高的评价!! 不对!主君说有劲敌那一定就是有劲敌。 肯定是王离记错了!好歹是王老將军的亲孙子,怎么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对面水平怎么样不会基本判断吗??!! 韩信:“你確认没有项羽这个人?” 对方直接点名道姓,王离自然不能再装糊涂,他愣了一下:“项羽?有此人。乃项梁之侄,勇力非凡。不过……” 他顿了顿,带著理所当然的语气。 “项梁才是楚军主心骨,他既死,其侄项羽不过一介莽夫,带著些残兵败將,流窜於彭城一带,难成气候。陛下旨意是让我们……” 韩信根本懒得听完他后面的话。 主君的警告和王离的轻视在他脑中激烈碰撞,让他心头那股不服输的火苗烧得更旺。 打断王离,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彭城的位置,斩钉截铁:“我不管章邯將军如何,长城军的首要打击目標,就是项羽!立刻制定方略,直扑彭城!” 王离:这么有针对性的吗? 不管再怎么感慨,也不妨碍王离还有正事要干:“陛下吩咐:我为副將辅佐你。” 韩信往背后的靠椅一仰,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乐子,道:“我有副將,王小將军要不要见见再说?” 王离其实不太喜欢王小將军这个称呼。 他的大父是王老將军,父亲是王老將军,唯独他,还是个王小將军。 没办法,没有拿的出手的军功的痛。 压下心底的不舒服:“自然,总会有些事情需要和他交接一下。” 韩信眼中看乐子的意味更重了。 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带著王离走向军营深处一处极为低调、甚至有些不起眼的营帐。 掀开帐帘的瞬间—— “蒙、蒙將军?!”王离抖著手指向蒙恬:“你没死啊?” 咸阳城確实是有一些风声说是蒙恬没死,可都被十九公子嬴炎的清君侧风声给压过去了,不是蒙恬不重要,而是对比起嬴炎,蒙恬確实是有些不够看。 蒙恬:“我没死你很失望?还是说,你希望我死透一点?” 王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坏了!坏了坏了!这他娘的是个贼窝啊!天大的贼窝! 今天王离见到了蒙恬,再想装瞎当做不知道可就不现实了。 他总不能跟胡亥说蒙恬还活著吧? 念头刚起,王离自己就打了个寒颤。 以胡亥那疯狗般的性格,以及之前清洗朝堂时寧杀错不放过的架势,他王离回去告发,胡亥会信他王离是清白的吗?】 ——tip—— 没有抹黑王离的意思。 贵族子弟在面对身份比较低的平民,理所应当的会有些轻视。 尤其是韩信的军功……离谱到不像真的的前提下。 第155章 王离:看我操作 【会不会觉得他王离早就和蒙恬、韩信勾搭上了?甚至…怀疑这是他们王家布的局? “这…这这这…”王离脸色煞白,语无伦次,急得在原地直转圈,“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蒙恬:“行了,王离,別装了。你在这跟我演什么『忠贞不二』?你我心里都清楚,你王家,还有你王离,当初站的是哪边。” 王离的妹妹嫁给了扶苏,生下长子,是根正苗红的长公子扶苏一系! 这也是为什么胡亥会扶持韩信这样的小將,而不是直接派王离前来长城军的原因。 但凡不是因为有王翦王賁两位王老將军的名声撑著,再加上王离本人低调,胡亥早就把他切瓜砍菜了。 王离的表演戛然而止:“你…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吗?!竟敢囚禁朝廷命官,本將!本將可是陛下钦点的副將!” 一边义正辞严地吼著,一边眼神飞快地在帐內扫视,然后……在蒙恬和韩信愕然的目光中—— 一个箭步衝到角落里,极其熟练地抓起一捆原本用来綑扎军械的麻绳,动作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刷刷刷! 他把自己给捆了。 韩信:“?” 默默移步到蒙恬身边,还知道给王离面子,超小声问:“蒙…蒙將军…他…他一直这么…嗯…『抽象』的吗?” 蒙恬:“不知道,上次见到他/他还不是这样。” 他上次见王离是什么时候来著? 哦!是王老將军王翦去世的时候前去祭拜奔丧的时候见到的。 他连王賁去世的时候都没空回去。 王离:“我听到了!不识好人心!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好吗!!!” 妈的!但胡亥不那么脑干缺失,他用得著为了他们王家的名声出此下策吗? 用得著吗??!!】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王离將军这波操作闪了我的腰!为了家族名声主动当人质可还行?! 年度最佳自我绑架奖非你莫属!> <笑死我了!王將军:我狠起来连自己都绑!这波极限求生我给满分!王家演技派后继有人了!> <蒙恬&韩信:???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號???.jpg> <深刻理解王离的痛啊!但凡胡亥是个正常点的皇帝,他王离绝对当场拔剑高呼『逆贼受死』然后光荣殉国,王家忠烈之名流芳百世。 可偏偏胡亥是个疯批啊!告发吧?王家九族消消乐预定;不告发吧?知情不报也是大罪。 主动当『俘虏』,把选择权(黑锅)甩给韩信蒙恬,顺便保全王家名声,这已经是地狱难度下的最优解了!王將军大智慧!> <逆贼受死然后光荣殉国是什么鬼!这么丝滑的吗?> <要不然呢?你不会觉得王离都见到蒙恬了,他不投靠还能全须全尾的出来吧?> <只有我在想:但凡王翦老將军还活著坐镇,大秦的局势何至於崩坏至此?胡亥敢这么乱来?> <楼上+1!王老將军若在,定海神针啊!> <呃…我觉得吧,王老將军打仗是神,但玩政治…他老人家可是出了名的『滑不溜手』(褒义)。 最大的可能性是:敏锐地嗅到天下大势已变,一边在朝堂上痛心疾首大骂『逆贼嬴炎』以保全家族,一边暗地里把孙子王离打包快递给太宗陛下,附赠家书一封: 『离儿,好好跟著新老板干,別惦记家里,爷爷骂你是为了你好!王家未来靠你了!』 [狗头保命]> <噗!楼上真相了!这绝对是王老將军能干出来的事!『左右横跳』技能点满!在咸阳朝堂骂逆贼,半夜派心腹给孙子送钱送粮送温暖:『乖孙,爷爷看好你哦!』> <王离:爷爷!您可真是我亲爷爷!(咬牙切齿)> <没毛病!王离这『见势不妙秒变俘虏』的灵活身段,一看就是得了王老將军『存族保身』真传!家学渊源啊!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对大秦无害。> <蒙恬对大秦绝对忠诚,再加上南边的太宗,王离这时候估计是猜到了蒙恬想扶持太宗陛下。> 天幕下面的王离:“……” 真的!你们给我留点脸面啊!!求求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一转头,王老將军王翦举起棍子:“你个逆孙!!” 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我让你如何是好!我让你自己绑自己!逆孙——!!老夫的脸都让你丟尽了!!” 王离被已经臥病在床的大父打的嗷嗷叫:“大父——!大父你冷静点!!虎毒不食孙啊!!我是你亲孙子!!!” “呵!”王翦打够了,才顺手丟下棍子:“你应该庆幸你爹现在不在,要不然你今天两条腿不保!!” 王翦已经年老,平日里差不多都是在床上、椅子上呆著;可王賁还有些气力! 王离:“……” 难不成还打算让我爹再打我一顿!! 我是亲生的吗?? 王翦打完,就拍了拍衣袖,之前打王离都是靠著一口气,现如今打完了气散了,又恢復成了拄著拐杖的样子,打算进宫向陛下请罪。 “备马车!” 不过是陛下看他身子骨不好,天幕开始的时候不用特意去咸阳宫。谁能想会遇到这种事? 之前也没有啊!! …… 咸阳宫。 嬴炎忍不住左手拍右手鼓掌:“人才啊,这个王离……” 光是这份隨机应变,就值得他多看两眼了。 “不愧是王老將军的亲孙子。” 这话也不知道是褒义还是贬义,王賁在他鼓掌的第二下的时候就单膝跪下:“臣管教不严,还望陛下降罪。” 其实归根结底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不管是胡亥还是嬴炎,都是儿子,明知胡亥不堪大用的前提下,大秦群臣投靠嬴炎相反会让陛下有好感。 问题在於:胡亥代表著“正统”,会让陛下有一种他们不支持正统的怀疑…… 单看陛下怎么想的, 不过王賁觉得问题不大,毕竟蒙家都平平安安,没道理一样的事他们王家会出事。 嬴政:“那便罚金三千吧。” 罚金三千,对比起王翦王賁打仗出来军功的赏赐,根本不够看。 嬴政就是明摆著轻轻放下。 第156章长城军南下 对此,其他人也没什么话说。 王翦王賁父子,大秦一统六国的最高功臣。陛下轻拿轻放才是意料之中。 嬴炎弯著眉眼笑眯眯的和阿母说小话:“阿母,你说张苍有什么天赋?按照咱们史书的尿性,总不可能会因为身体长的如何这样的一个小事就留名千古吧?” 史官这么閒得慌? 嬴炎对此保持怀疑。 “不怕史官给你穿小鞋啊,”柴敬隨意调侃两句,然后才回答:“別管是什么才能,估计是你用得著的,回头去找找。” 荀子的弟子,那非常显眼了。 嬴炎笑:“好嘞,听阿母的。” 柴敬:“明明是你自己想,偏偏还赖到阿母身上。你啊……” 在母子二人前面的嬴政忍不住嘆气。 不过……这种他在前面护著,妻儿在后面凑在一起笑做一团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史官:感觉最近天气有些冷啊,回去多加件衣服好了。) …… 上郡。 韩信对於王离的离谱操作都惊呆了。 不確定的问:“蒙將军,这王离真是这个路数?” 感情王离的“离”是离谱的“离”啊! 蒙恬:“……別问我,这边有曾经王老將军的亲兵,你想问问他好了。” 大秦的精兵强將差不多都被王翦指挥过,小將也有不少直接接触过的。 恰好就曾经是王老將军王翦的亲兵的某將领,抬头:“?” “那个……兵仙啊,我当王老將军亲兵那会儿,王离才一两岁,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 韩信差点炸毛:“说了多少遍了!別叫我兵仙!!!” 军队里的人就是一群痞子,有条件的(衣食住行不愁)那是一有空就是满嘴不正经。 自从韩信以非正常的速度立功之后,那就是一口一个兵仙的叫唤。 调侃意味十足。 “好的兵仙,知道了兵仙。” 笑话,趁著韩信爵位还没有太高,当然是能调侃几句就调侃几句。都是同生共死的哥们,这点分寸还是要有的。 韩信:“……” 气成茄子色.jpg 蒙恬看著眼前这闹哄哄的一幕,再看看气得快要冒烟的韩信,无奈地扶额。 天幕—— 【王离把自己捆得结实实实,嘴里还在嚷嚷著“乱臣贼子休想让我屈服”,场面一度十分荒诞。 “行了行了,”蒙恬揉了揉额角,语气带著点认命,“捆了就捆了吧,反正就算他不捆自己,我们也有的是办法让他『配合』。” 韩信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王离身上。 二十万长城军,这支曾经北逐匈奴的铁血之师,在韩信的號令下,滚滚南下。 好巧不巧,在长城军赶路的时候,项羽已经完成了踢掉楚怀王自立门户的一整个大动作。 利索到是能让人一愣一愣的程度。 韩信啪一下拍桌子! “我就知道主君说的一定对!这个项羽就不是个好玩意!!” 在韩信朴素的价值观里,武將的脊梁骨是忠义撑起来的!尤其是项羽,他可是故楚大將项燕的后人! 楚怀王熊心,那是他叔父项梁一手扶植起来的旗帜,是楚地名义上的共主! 项羽此举,是赤裸裸的背叛!是欺君罔上!是背弃祖宗!是把他项家十八代的脸都摁在地上摩擦! 蒙恬抱胸冷笑:“有什么好惊讶的?楚国那地方,自打周天子分封起,骨头缝里刻著的就是『分散』二字!稍微有点兵权、有点地盘的,哪个不想当土皇帝?当年春申君、昭、屈、景三氏,不都是如此?” 之前项梁做的还算合乎常理,天子也有被“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候,一个楚怀王算什么? 只要正统还是熊心的,那其他的都问题不大——这其实也是大秦饱受非议的原因之一——直接把周天子给灭了。 现在,满口暴秦无道的起义军,居然做出了和“暴秦”一样的事? 韩信看了他一眼,冷不丁问,带著几分惊奇:“你觉得这事正常?” 阿母活著的时候曾经说过:郡县制和分封制各有各的好处,不过综合来算,我还是觉得郡县制好。 他问阿母为什么。 阿母回答:我哪里懂什么?我只知道周分封出来的大王九成九都死绝了,还是带著子孙后代一起绝的,但是大秦的侯爷们却不用。 想称王=想断子绝孙。 完美等號! 他韩信,虽然不算太在意自己的香火,可还是需要的。毕竟他死之后还希望有人给自己烧纸。 蒙恬当时汗毛直立。 “没有的事!我只是在说项羽这个人!他卑鄙无耻!下流齷齪!禽兽不如!他干的这事天理难容!简直不是东西!!!” 韩信可是十九公子的心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隨口和公子提一嘴,那他…… 蒙恬可没忘记这位支持的是郡县制。 韩信“哦”一声。 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把蒙恬嚇了一跳,继续思索项羽的行军习惯等等。 项羽的打法……刚猛无儔,以力破巧,极度依赖一往无前的士气……还有……屠城! 韩信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怪不得主君如此厌恶此人,將其视为必须钉死的祸患。 韩信眼睛眯起来——他的任务就是带著这二十万大军把项羽钉死在他的那一亩三分地,別让他出来疯狗屠城。 嘖,看样子难度不低啊。 就在此时,有一人举著通行令一路顺通无阻的进来——脸上有著狰狞可怖疤痕的男人。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面的韩信没有抬头,蒙恬一看过去自己也嚇了一跳。 “你是何人——!!” 却听到了略微有些耳熟的声音:“蒙將军,是我——” 男人抬手,撕开了自己脸上贴著的疤痕:“嬴元。”】 <我艹!易容术!!咱们这么早就有易容术了吗????> <一个好好的清俊小伙子啊!就这么贴上了疤痕,愣是在史书上留了一个丑的固有印象。> <丑怎么了??你看成纲君蔡泽!!> <那是纲成君!!!你有没有点常识!!> <大抵是我落伍了,记住歷史人物的爵位外號之类的算常识吗?> <哈哈哈哈!不算!反正除非一些非常重要或者写过很多诗书的,我根本记不住。> 第157章 丟孩子了! 天幕下的张行之,指著天幕上面的那个嬴元笑的前仰后合: “我说汤圆儿啊!你这易容……嘖嘖嘖,丑得可真是別致!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水平,真该给咱们养济院这些皮猴子们开开眼,上上课,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惊世骇俗』!” 嬴元没有教过养济院的孩子。 一开始是因为不喜欢平民小孩,后来则是因为用不上他。 地面上的嬴元本人,被张行之这一嗓子嚎得脸色发黑。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光洁俊朗的下巴,对著天幕上那个“丑八怪”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没好气地回懟:“不!想都別想!” 我在上头把自己糟践成那样,还不是因为我这张脸太招摇?搁咸阳城里,谁不认识我嬴元?不像某些人……”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斜睨著张行之,“扔人堆里就找不著了,自然省心。” 侧面意思:你辨识度不行! 张行之:“啊对对对!就你有辨识度!你嬴元公子玉树临风,丰神俊朗,走到哪儿都是人群中最靚的那个崽!行了吧?” 陈平端坐在不远处,安静的没有说话。 只是翻著自己需要用到的一系列古籍。 天幕画面流转,信息纷至沓来。 陈平的心思却早已隨著那些光影,飞向了更远的局势分析。 嬴元能顺利进入长城军,且看样子已站稳脚跟,这背后唯一的合理解释是:主君嬴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咸阳城彻底切断对长城军的粮餉供给。 长城军,这支曾经拱卫帝国北疆、战力彪悍的雄师,如今成了嬴炎手中最硬的底牌。 嬴元身为宗室子弟,身份天然就是沟通大秦宗室的桥樑。 有长城军这柄利剑悬在侧,加上血脉相连的便利,绕过咸阳中枢,直接与那些散落各地、心思各异的宗室元老们搭上线,並非难事。 单看看咸阳城那个胡亥什么时候反应过来长城军已经不在他控制范围之內了吧。 大秦宗室歷代被秦王稀释不假,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王位上的还是他的同族之人,就永远会有人巴结…… 天幕上的影像变换,似乎只是眨眼之间,韩信就带领著长城军和项羽来了个面对面。 而后,终於再次转到了嬴炎那边。 天幕下的嬴炎:笑容瞬间就没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项梁死后,甚至不用嬴炎过多的做什么,项伯自己就因为兄长的死亡而自乱了阵脚。 嬴炎得到的消息比他快,事先就计划好了偷袭路线。 由蒙远这个小將领头。 蒙远在很早之前就跟隨蒙恬到上郡,没什么特殊照顾的在军营里摸爬滚打。 胡亥清算蒙家之后,这孩子就算是蒙家下一代了。 为了获取主君嬴炎的信任,蒙恬选择了让他直接跟隨嬴炎。 俗话说的好:夜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半夜三更,项梁死去的消息前脚送进来,后脚蒙远就带著人直奔军营中的侧翼去了。 目光直直盯著粮草存放处。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张良。他正与几位將领在帐中商议后事,一股焦糊味混杂著风中的异样喧囂猛地钻入鼻端。 他霍然起身衝出营帐,映入眼帘的,是侧翼方向冲天而起的熊熊烈焰! 隨之而来的,是一声声的“大风!大风!大风!” 赳赳老秦士!死生赴崢嶸! 似乎是为了应景,大风真的呼呼吹了起来,为大火更添加了几分威势。 张良喃喃著“天意”,被英布直接扒拉开:“狗屁的天意!別杵在这儿碍事!挡著老子们拔剑杀敌了!!” 骂骂咧咧! 不就死了一个项梁吗??!!用得著他们这些將领都过来缅怀? 现在好了!出问题了吧? 双方大军对峙许久,南秦那边一直是专心致志种地的模样。项伯不想多起征伐,只把他们圈在这边就不做其他动作。 当然,一些小范围的器械摩擦是无法避免的。 现如今突然借著大风直接打了过来,完完全全就是措手不及。 蒙远越越战越兴奋,作为先锋队,愣是提著长枪往返了三个来回。 唯一一次吃瘪就是最后一次…… “哐当——!”武器碰撞的声音激盪开来。 面前的是一位满脸横肉的壮硕男子,他在掩护他身后的一些人撤退。 嘖!马车跑的居然还挺快的。 短时间內破不开这男人的防御,但同样的,这男人气力有余、技巧不足,也破不开他的防御。 大喝一声:“眾將士听令!追上中间那辆马车!取其首级者,赏——百金!这钱,我蒙远私人出了!” 此时是第三次跟隨先锋將军突围进来,本来就是士气正好的时候,当即一声声“好!”就在他四周响起。 壮硕男人脸色大变:“竖子安敢——!!” “呵!”蒙远:“你看我敢不敢!!” 两个人又对峙了起来,谁也奈何不了谁。 坐在马车里著急的刘邦,急的团团转! “快些!再快些!” 车辕上,驭手夏侯婴紧抿著嘴唇,脸颊被扑面而来的劲风和飞溅的砂石颳得生疼,但他一言不发,只是將手中的马鞭挥舞得更急。 刘邦也不敢走动,避免马车在他走动的影响下直接侧翻。到时候可就避免不了被扎成刺蝟的命运了。 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靠靠靠!老流氓果然不要脸!!把主意打到自己亲生儿子女儿身上了!> <就是这里把儿女丟下马车的?6啊!!我记得夏侯婴发觉不对劲之后还两次把孩子捞起来了,但架不住刘邦他丟第三回……> <有问题:为什么刘邦的儿女会跟著一起隨军啊?这不正常吧?> <刘邦这个时候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官职不小的將领了,有资格带著家眷上战场,光看个人选择。我的理解是把妻儿带过来是为了给上面人一个:我一定完成任务的信心。> <但架不住刘邦他清醒的可怕。这种人……利益一致的时候可以相信;不一致的时候……祝你好运。> 第158章 搭上太后 吕雉握拳,恨不得现在刘季那个傢伙就在现场,先被她打一顿然后再滚开。 虽然早知道有这一出,可见到了还是好生气。 妻儿隨军,那“她”一定也在。“她”连自己安危都不在意了,只想著刘邦能带著孩子逃出去,结果你告诉她孩子被丟下车了??! 靠!还是太信任刘老三的人品了。 刘元被嚇的窝在母亲怀里哭:“阿母——!我不要阿父了!阿父坏!他坏——!他要把我和弟弟丟掉!呜呜呜……” “好好好,”吕雉哄著孩子。 但实际上自己清楚:刘季这样未来必定是一片光明的角色,她是不可能主动和离的。当然要是刘季主动提的…… 就凭著天幕上刘季把妻儿都丟下的壮举,她就有能力咬一块肥肉下来。 吕嬃磨磨蹭蹭的蹭过来:“阿姊,没关係的,你要是想离那我也离。” (樊噲:无妄之灾!!) 天幕—— 【浓重的、混杂著恐惧与尘土的气味裹挟著吕雉,她被人潮推搡著。 他们都在逃命——曾经被秦军占有过的记忆尚且歷歷在目。 固有印象太可怕了。 混乱並未持续太久。 沉闷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绝望的尖叫拔高,人们挤得更紧,仿佛要钻进地缝里去。 然而,预想中的屠刀与火焰並未降临,而是飞快的架起了粥棚,开始煮粥、派粥。 在食物的安抚下,一个时辰不到,骚动渐息。终於有人试探著,一步三回头地靠近粥棚。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被那热气腾腾的米粥吸引,匯成了沉默而飢饿的长龙。 秦军要求他们井然有序,但凡有试图插队或推搡的,立刻就有两名军卒上前,毫不客气地將那人像拎小鸡一样提起来,重重丟到队伍的最末端。 冷酷,但有效。 吕雉为什么知道? 因为她排的这个队,军卒似乎格外的认真,也格外的多。 奇怪,他们哪里来的食物? 想起昨天晚上的那冲天火光,吕雉眉心跳了跳——她不清楚粮食具体在哪里,她只知道大致方向…… 果然,心挺黑的。 那位秦始皇的公子。 走到前方,她这才发现给她舀粥的並非寻常军汉,而是一位穿著粗麻布衣的年轻女子,约莫三十岁,穿著麻衣。 甚至还对吕雉微微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却清晰的安抚笑意。 奇怪又温柔的女子。 吕雉抱著碗,蹲在墙角喝。兄长给她准备的护卫终於找到了她,借著人潮,有一人靠近: “夫人,四门封锁极严,盘查甚紧。此刻贸然出城风险太大。我们的人正在想办法,这几日……怕是要委屈您了。” 吕雉摇摇头:“无碍。” 只过了一会儿,几乎每个摊位旁边,就都出现了两张画像——两张小孩的脸还挺眼熟…… 吕雉一顿。 天杀的!!!那不是她儿子女儿吗??!! 旁边居然有人配音:“战场上楚军撤离的时候有人丟孩子——!!有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孩子是谁家的——!!” 吕雉:“……” 吕雉:“!!!” 她一下子把手里的碗掰成了两瓣。(土製的,因为是批量,不算太精细) 刘!老!三——!!! 可不等她计划著离开找一处地方细细谋划,那温和的女子就素指一指,说:“她,我要了。” 被指著的吕雉:“……” 柴敬想:这样眼神清亮的淑女很少见,算得上是稀缺。额……看看髮型,或许是人妇? “我院子里还缺一个打扫的侍女,按了手印就跟上来吧。” 吕雉只思索了两息,就选择跟上。】 <出现了出现了!柴太后和她麾下第一女官的初次相遇。吕雉一生,最高位可至上卿!> <不要搞得好像吕雉就是柴敬麾下的好不好?她明明是在太宗的朝堂里面当官。> <如果不是柴敬和太宗吵架,你觉得太宗能让吕雉进入朝堂?別和我槓什么巴清还有什么各位公主想进朝堂也能进,我说的是真正三公九卿的那种实权。不是朝堂摆件。> <有一说一,秦始皇膝下的,不止是公主是朝堂掛件。公子也是吧?> <好像是,秦始皇还活著的时候,除了公子扶苏之外,其他公子好像確实是没有在史书上留下什么参政痕跡。> <这样一想……公子扶苏到底是什么神仙开局?要知道后世可是有那种十六个儿女爭权到最后死的只剩四个的案例。唐明宗可是做梦都想要这样的兄弟姊妹。> 吕雉?后来当了实权的三公九卿? 吕雉:“……” 吕嬃:“??” 吕嬃:“阿姐,你……你未来……” 吕雉目光平静:“搭上了太后,能够入朝为官也正常。” 打个比方,大秦宣太后时期也不是没有掌握实权的女性。 吕嬃喃喃自语:“真好啊。” …… 诸位大秦的臣子內心恍然大悟,怪不得总觉得忘了什么。感情是忘了女官的这档子事! 太后是掌权的,她自己的权力体系之內扶持一个女官再正常不过了…… 不对!三公九卿怎么也不至於在太后的权力体系之內。 太宗皇帝,乃是真正的实权雄主!並非什么襁褓幼帝!太后的权力再尊崇,又怎么可能绕过天子,直接决定三公九卿这等国之重器的任命?这……这与礼法不合!与体制不合! 再次成为眾人目光焦点的柴敬:“……” 好烦啊!社恐的命也是命啊!! 人都是需要时间成长的,柴敬確实是还没有成长到如同天幕上的一样。 事实上,光是看著就已经够收敛了,已经有几个脑干缺失的直接当著嬴政嬴炎的面出列开始自以为是的规劝了。 “陛下!臣有本奏!天幕妖言惑眾,所言女子掌三公之事,断不可信!更不可使其有丝毫萌芽之机啊陛下!” “陛下明鑑!祖宗之法不可废,男女之別不可淆!若使妇人执掌国器,阴阳顛倒,必致大祸!臣请陛下……” “陛下!为江山社稷计,当严申禁令,杜绝此类妄念!凡有提及者……” 嬴炎怀疑他们把自己当成空气了。 第159章龙虎之象 不是!我是谁亲生的你们没点数吗? 討论吕雉也就罢了,你们指桑骂槐亲母,是真的觉得他脾气好? 要不是…… 要不是嬴政还在这坐著,他早就把这几个脑瘫的叉出去了。 被一声声陛下喊著的嬴政似乎非常习惯这种一拥而上的聒噪,什么表情都没有。 “蒙毅。” 蒙毅出列拱手。 嬴政:“全部拖出去。” 但凡面前的这堆人爭气一点,至於死了五百万人之后,小十九没人用了所以只能启用女子吗? 自己不爭气还怪什么牝鸡司晨! 蒙毅:“是!” 一句话,瞬间又让在场诸位回想起了被秦始皇支配的恐惧。 秦始皇愿意和他们讲道理,而且他们占理的时候说两句也就罢了;可秦始皇如果不愿意和他们讲道理…… 因为有了继承人而被安抚下来的猛虎,就算表现的再无害,也不能真的放鬆警惕。 隨即扫了一眼用团扇挡著脸笑的很靦腆的柴敬。只一眼,就很快移开视线。 嬴炎敲了敲小案,招呼来一个小侍,递过去一块玉令:“把这玉令交给云浮公主,让她找到吕雉,试试看能不能用。” 他足够了解自己,不管之后经歷过什么,对人才的挑剔不会变。 能让未来的他封为上卿的……单单劝降一个刘邦可不够。 天幕—— 【和南秦君不同,楚系一脉有著老贵族的习惯,郡守府上被改造成了大气的小型“宫殿”。 当然,也有可能是原本的郡守趁著距离咸阳较远,压迫当地修建出来的。 ……还是楚人。 算起来,这是嬴炎第一次大规模指挥,之前的一些一两万人的小规模根本不够看,有任囂和屠睢压阵,也还是避免不了紧张。 不过好在非常顺利。 一直到接近中午,安排好了进城之后的大致事项,嬴炎连床都没来得及上,趴在庭院里的小案上面几个呼吸就睡了过去。 柴敬带著些人刚刚进了庭院,嬴炎就瞬间睁开眼睛。 见到是阿母,这才鬆开了握住匕首的手,笑问:“阿母进门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柴敬不愿意待著后方当个吉祥物,经常性会在后勤处做一些施粥、包扎、安抚黔首一类的小事。 象徵意义非常大。 柴敬一秒切换絮絮叨叨模式:“说什么我进门一点声音都没有,可结果还不是没走两步你就醒了?话说你这孩子在院子里睡干什么?快回屋去。” 嬴炎只睡了一个时辰不到,此时生理性头疼著,正打算应一声,就瞧见了阿母身后的吕雉。 ——穿的不算太显眼,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农妇装扮,就是眼睛很特別。 一双非常有生命力的眼睛。 “她是谁?瞧著面生啊。阿母,你这隨便捡人的习惯什么时候改一下?万一要对你不利呢?” 柴敬:“你这孩子,睡迷糊了说话也没个轻重!”解释道:“什么捡人?这是吕雉,今早我在施粥棚那边遇到的。 好几家老弱妇孺挤不到前面,就她,有条不紊地帮著维持秩序,扶老携幼,分发粥食,说话办事利落得很,一看就是读过书明事理的,可比那些只晓得抢的强多了!” 嬴炎:“?” 吕雉?那岂不是…… 他可记得吕雉个人能力不错,尤其是在安抚民生方面。说实在的,光是在刘邦死后、刘恆还未上位的那几年能保证大汉不乱,那可不容易。 “哦?读过书?”嬴炎挑了挑眉,声音放缓了些,但探究的意味未减,“楚地女子识字者不多,你父亲倒是开明。” 有开明父亲的吕雉:“……將军客气。” 过了几息,嬴炎才移开目光,重新看向柴敬,语气恢復了平日的温和:“阿母看中的人,自然错不了。您高兴就好。” 打了个哈欠:“我先回去睡了。” 转身,招呼来一个人,吩咐:“把这个叫吕雉的討要到后勤那边洗衣服去,別让她再阿母身边晃悠。” “是。”】 <哈哈哈,嬴炎:警惕.jpg → 哦吕雉啊那没事了.jpg → 安排洗衣服去.jpg> <吕雉:开局直接被boss直接丟进后勤副本?> <秦太宗这是一眼就判断出了这人就是时舟记忆里的吕后了?嘖嘖嘖,真敏锐。搁这儿玩放置play呢?先磨磨性子?> <感觉吕雉的性子应该不用磨……刘邦斩白帝蛇有她的一份,这心臟多稳啊。> <只有我关注那句“你父亲倒是开明”吗?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有一说一,吕公確实是开明。吕雉嫁人的时候都二十多了,而且还读书明理……就时代而言,可不就是开明?> <咱们现在觉得吕姐嫁给大自己二十前后的刘邦是委屈,可仔细想一下,那时候確实是一份比较好的姻缘。 就算刘邦真的一事无成,那他家也是那片地区的地头蛇,吕雉真能有什么委屈?倒也不至於。> “就是!” 吕太公却不管旁人眼光,自觉占理,声音又拔高了些,对著左右继续道: “乃公饱经世事,阅人无数!那刘季……咳,刘邦!虽年长些,然其气度恢弘,谈吐不凡,眉宇间自有龙虎之象!此乃大贵之相,岂是凡夫俗子能识得?將雉儿许配於他,正是慧眼识珠!” 他就是看出了刘老三面相乃大富贵,这才选择嫁女儿的。 退一万步讲:女儿嫁人之后,家中丈夫是小吏; 刘老三在他们家中也算受宠,等老刘死了,其名下的土地少不了这个最受宠的小儿子。 至於嫁给比自己大二十几岁的? 那不是比比皆是? 他是个商人,名义上只能有一个妻子,不能纳妾,要不然他早就明摆著左拥右抱几个十来岁的姑娘了。 吕太公话刚出口没多久,就有人直接捂嘴:“混帐!这话你也敢乱说??!!什么龙虎!!” 堵住他话的是刘太公。 小老头简直怀疑这个亲家的生意是天上掉馅饼掉下来的! 这什么脑子!!!! 第160章天工营 天幕—— 【刘邦人跑了,可吕雉在…… 这局面可真是太有乐子了。 不过嬴炎没有思考这个乐子太久,大致洗漱一下倒头就睡。 再次醒来是被吵醒的——张术哐哐哐砸门:“双喜临门啊!成了!成了!那火药包!它真做出来了!炸了!天雷地火啊!!!” 张术一开始並不了解主君为什么要费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招揽方士和墨家子弟做那个什么火药……现在他知道了!!! 如果不是真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眼看著火药的进度就要到成了,这场仗还真不一定能打起来。 这玩意儿一旦炸响,哪里是打仗?分明是降维打击!是来自九霄云外的神罚! 配合著之前发现的、足以支撑庞大战爭机器的金矿,以及那解决了冬日冻馁之忧、被军民视为天赐福祉的“燃石”(煤炭)…… 这“天命”的具象化,简直砸在了敌人脸上! 你们一个个不是叫囂著自己是天命所归吗? 天命给你们送金山银海解军需了吗?天命给你们送温暖如春的燃石安民心了吗?天命给你们送这开山裂石、声震九霄的“神罚”利器了吗? 呸!什么都没有,光顾著喊口號了! 唉?话说什么是降维打击? 算了,不管了。 被吵醒的嬴炎:“……” 烦躁的简直想直接一个枕头砸过去让他安静。顺带一提,这个枕头是石头做的。 嬴炎开门:“走,我先安排一下然后去那边瞧瞧。” 火药问世,是天大的事。再大的起床气,在真正的“天雷”面前,也得乖乖让路。 …… 待到將前线防务、吕雉监管、军需调配等一应紧急事务都安排妥当,已是两天之后。 一队几十人的小队往深山的一处小城去了。 南方比较起北方確实是山少,却也不是没有。再加上树木的遮掩,直接成了一个天然的试验场。 “砰——轰隆!!!” 还没走近,就听见了一声巨大的轰鸣。 蒙远忍不住直接拔剑,手微微发抖。 这声音……怎么听都像是有神仙在这里渡劫什么的。 “把剑放下,远,这里没有危险。” 儘管心里做好了准备,可耳朵確实是第一次听到这声音。嬴炎只觉得耳朵被震的嗡嗡响——幸好张术有先见之明的给他配备了一个耳塞。 毫不手软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著旁边的张术吼:“里面的人呢?!那些墨家子弟和方士!离得够远吧?!別把耳朵震聋了!尤其是那些方士!” 那玩意儿可是一次性人才。 张术自己也捂著耳朵,齜牙咧嘴,勉强听清了嬴炎的话,回答: “放……放心!主君!都有章程!爆炸点隔得老远!人都在掩体后面!耳朵……耳朵都塞著呢!” 主君透露过:先帝一直求长生,可偏偏是那些方士没用,根本不能让人长生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导致先帝根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总之就是方士的错!!! 这么大的仇,主君还第一时间关心方士。 张术:他真的,我哭死!果然主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 什么?什么?方士死的比较多? 那不都是因为他们跑的慢吗??自己能力不行还要怪环境!!! 看著张术莫名切换成一秒感动的表情,嬴炎:“……” 他在脑补什么乱七八糟的? “走,近前看看!” 嬴炎迈步便朝著张术示意的墨家子弟以及方士躲避的方向走去。 墨家之中负责这边的工程师是许隨的师兄许兆,今年五十几岁了,曾经也是个孤儿,五八门之中,最擅长的是兵器的製造。 手搓秦弩不成问题的那种。 许隨如今还在后方研究那个一年三熟和粮食增產,自从嬴炎恢復记忆之后,他的研究方向偏向具体了一点。 许兆年轻的时候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现如今除了脊背弯一些,身子骨倒是不错。 乐呵呵的摸著鬍子,“主君来了,火药这便算是做出来了。” 秦墨一脉支持大秦,就是抱著使战爭儘快结束的思想。 与墨子的思想相悖? 別闹了。 墨子早年曾学习儒家学说,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但后来对儒家的繁琐礼制感到不满,从而创立了墨家学派。 他们標新立异,这么不算是墨子思想的一种传承? 虽然实际上是没招了的说。 大致扫了一眼炸开来的浅坑,“好!好!好!”嬴炎连说了三个好字。 猛地站起身,环视著周围。 “此物,当为我军开疆拓土之先锋!”嬴炎的声音斩钉截铁,在山谷的迴响中显得格外鏗鏘,“张术!” “在!”张术回应,腰板挺直。 “即刻起,此地设为『天工营』!方圆十里,划为禁区!所有参与研製的墨家子弟、方士,皆记首功,赏金翻倍!所需人手、物料,优先供给,不得有误!”】 <来了!来了!名场面来了!邦子哥也是运气好,火药刚刚问世就直接迎面撞上了。如果这还不算气运之子……> <话说邦子哥不是已经跑了吗?干什么又跑回来?怎么想的?> <额……,那只能说是听劝??? 原本是已经带著残兵跑了的,结果张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说南秦军的首领前往了一个小城。> <张良果然还是太狡猾的。他的消息也太灵通了一点吧?!太宗陛下身边有內鬼啊!!!> <打仗嘛,互相之间安插几个內鬼太容易了。要不然你猜为什么蒙远能直接往粮食那边去?总不能是会算命吧?> <可首领的消息不应该是优先级最高吗?粮草都比不上。毕竟那时候太宗陛下算得上的整个军队的主心骨了。> <额……这个问题……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6> 嬴政皱著眉头,思索著天幕上的火药搞出来的可行性。 因为之前想要吃仙丹长生不老的缘故,他对方士还算有些了解。 心中飞快地权衡著可行性。 墨家子弟的技艺他素有所知,机关术、守城术冠绝天下,若说他们能造出这等利器,倒也不算意外。 但这火药,为何必不可少方士? 目光再次落回那爆炸形成的浅坑上。坑壁焦黑,土石飞溅,一片狼藉,充满了暴烈破坏后的痕跡。 这景象……莫名地勾起了一丝遥远的记忆碎片——炸炉! 第161章 功劳迎面飞过来了 那些方士鼓捣金石硫磺、硝石木炭,企图炼出长生不老的金丹时,並非一帆风顺。 他曾听闻过几次“丹炉炸裂”的稟报,轻则毁坏器具,重则烧伤方士,被视为炼丹失败的凶兆和不祥之兆,往往意味著那一炉“仙丹”化为乌有,甚至要追究方士的责任。 这样一想,一切就通了。 为什么天幕上,方士对於火药必不可少。 嬴政看了一眼还在思索的小十九,心情愉悦极了——终究还是小屁孩,再早熟也比不过大人。 哎呀! 怎么天祖那么大的人了还想不到?果然就算是年纪大也不太行。 嬴渠梁飘在旁边,瞥了他一眼,直觉这孙子没憋什么好屁,嘖一声:“小炎子,看看你爹,他有想法。” 还在思索的嬴炎:“?” 一转头,看到自己老父亲刚刚压下去的嘴角。嬴炎:“……父皇这般高兴,是想明白火药应该怎么做了吗?” 嬴炎內心坦荡。 论对方士群体的了解深度和与之打交道的经验,他一个十几岁、尚未真正掌权的少年太子,又如何能与执掌帝国多年、曾遍寻天下方士求取长生之道的父皇相比? 一时反应不及,实在情理之中。 嬴炎这一问,將嬴政从那种“智高一筹”的愉悦中拉了回来。 他轻咳一声,端出帝王威仪:“来人,重新招揽方士,朕出重金!” 嬴炎:“……” 嬴渠梁小声:“本君可记得清清楚楚,前些时候有一大批方士因『欺罔』、『炼丹不力』被你爹砍了脑袋,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咸阳城里都噤若寒蝉了吧?这会儿一转头又用重金招揽……” 也不是说不行,但眼下这情形,但凡有点脑子、惜命的方士,谁敢轻易应召? 那招来的,恐怕真就是些只认钱不要命,或者压根没真本事的“勇夫”了,这些人能顶什么用? 当炼丹殿里的摆设吗? 嬴炎沉默半晌:“父皇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嬴渠梁对晜孙的无脑信任发出感慨:“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是我的儿子呢?” 祖孙两个惺惺相惜,嬴炎认同:“我也想啊,这样我就是祖宗了。” 这边祖孙两个在巴拉巴拉,那边冯去疾躬身:“陛下明鑑。诚如陛下所知,此前因……炼丹事端,陛下已雷霆处置过眾多方士。如今骤然以陛下名义重金招揽,恐……方士群体疑虑深重,裹足不前,反误大事。” 他抬眼飞快地扫了一下太子嬴炎,提出了一个更稳妥、也更符合天幕所示“未来”的方案—— “臣斗胆进言:不若……以太子的名义招揽方士,专司火药研製之务。一则,太子仁厚之名在外,或可稍解方士戒惧之心; 二则,天机所示,火药本为太子所掌神物,以此名目招揽,名正言顺,亦合天意;三则……” 后面的话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成功了,功劳归於太子,符合天幕预示;万一出了岔子,也有缓衝余地,不至於直接损及皇帝威严。 嬴政一顿。 十九接触过李斯和王綰,主要就是把麾下的未来臣子丟过去歷练,但他可没接触过冯去疾。 ……孙女的名分还没定,就这么积极的为十九奔走了? 不过…… “允。冯卿所言甚是。擬旨,即以太子嬴炎之名义,广招天下通晓金石硝磺之术之方士,入宫研製火药神器。应召者,厚赐金帛,立有功勋者,另有重赏!” 冯去疾说的確实是有道理。 一直没说话,白得一功劳的嬴炎:“……”就……感觉还不错。 天幕—— 【嬴炎在此处修整了几日,確认了研究方向和大体供给路线。 许兆忧愁道:“只是可惜了,这火药我们还无法做到防水,一但遇到下雨或者潮湿那一整批都无法使用。” “已经很好了,”嬴炎安慰他:“长枪和秦弩如何了?能做到降本增效吗?” 一国之力供给和他麾下四海通商会供给终究还是有区別的,更不要说未来还有韩信的长城军需要供给。 愁的嬴炎感觉自己的头髮又在蠢蠢欲动想要离家出走。 这该死的生產力水平! 许兆摸著自己已经禿了的脑门:“哪里是这般容易,公子,先帝在时的成本已经是性价比最高的了。 还有您给提供的炼铁新法,鼓风、炉温、燃料配比……处处都是精细活儿,稍有不慎,铁质反而不如旧法稳定。 熟练工匠就那么多,要推广,要保证质量,难啊。降本……眼下能维持旧法成本不涨,就算不错了。” 还是那句话:秦始皇嬴政,非常难伺候的一枚活爹。能让他满意的,一定是已经做到最好了。 嬴炎:“唉~” 兵器成本不能降低。 好在煤炭已经开始售卖了,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去毒的过程也不容易学,至少重新把天下打下来之前,不用担心有人抢生意。 “那就先稳住基本盘。”嬴炎很快调整思路,一口吃不成胖子。 “长枪、秦弩,务必保证供应充足、质量可靠,这是立军之本。新法炼铁作为储备技术,小范围精进,培养核心工匠,待我们根基更稳、资源更丰沛时再图推广。” “诺!”许兆应道,压力稍减,至少明確了主次。 “主君!主君——!!!”张术跑著过来,中途平底摔了一跤也来不及管。 “怎么了?急急忙忙的一点都不稳重。这样可成不了事。”嬴炎道。 张术瞳孔都收缩了:“主君!有人走漏了消息,楚军绕路把这里围了!!” 蒙远:“?” 真就是我烧你粮草,你围我主君?至於这么较真吗?】 ——小剧场—— 许莫真诚发问: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墨家不会跑? 第162章周亡於周幽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定不要苛待技术部门,否则分分钟带著核心技术搞你。> <哈哈哈,骗你的,这时候大多都是要思想进步不要命,不苛待也搞你。> <“胡亥上限太低了,所以要搞他”这话居然能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不做作,也是牛逼。> <你能看出来这句话也挺牛逼的。> <没关係的太宗陛下,半创业阶段累一点正常,撑过这一段就能见到彩虹了!!> <半创业?哈哈哈哈,有道理。大秦原本的三大兵团已经有两个被太宗陛下收入麾下了,现如今就差章邯率领的中央军了。 可不就是半创业。> <也不算中央军,章邯那个军队里面不少都是服徭役的对象。原本给秦始皇修宫殿的那种……话说秦始皇真的好喜欢大兴土木,这就是传说中的遗传吗?咱们基建狂魔的基因应该就是来源於这。> <你喊秦始皇一声祖宗,你看他会不会抽出那比你还长的佩剑砍死你。> <那不一定,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可是有族谱的,族谱上最上面写著乔恂的那种。当然也只有这一个是最完整的。不巧,我就是这个乔家的人。> <乔……乔恂?谁啊?> <乔家啊,现代社会当中如果有人姓乔,那么极大可能就是乔家的后人。也就是秦太宗那个被贬为庶民的那个儿子。好像是想当什么“嬴氏乔木”,所以取姓为“乔”。 其他的……在大秦灭亡之后,多数都是化名为秦、赵等姓氏。> “嬴氏乔木?”宗正喃喃自语,混乱的思绪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这个说法,他懂!这就像他们樗里家一样,源於惠文王之弟樗里疾,以功勋和封地自立门户,虽非大宗,却也枝繁叶茂,是嬴秦宗室中举足轻重的一支。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樗里家至今…… 好吧,是有些臃肿庞大了。 有樗里疾这样的例子在前面摆著,宗正为这位小公子鬆了口气。 这片土地上战爭和剥削的残酷他也算了解,看来是贬的不够彻底,其后人之中出现了有能之辈,否则绝对流传不下去。 瞥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嬴炎。 果然秦太宗好脾气的人设屹立不倒。 “……” 不对!!! 像是乔家这样的旁支流传下去了,嬴氏一族主脉没流传下去??!! 宗正大脑空白了一瞬。 作为大秦宗室之中负责宗庙祭祀的负责人,再没有比这个更加恐怖的东西了!!! 嬴政有些烦躁——这个时代没有人会对宗族断了传承没有反应。 可偏偏天幕告诉他:大秦血脉之中唯一一个完整流传下去的是一个被贬的公子……大秦的大宗一脉断了!! 嬴政:不爽!! 极致的、帝王级的不爽!仿佛吞下了一整只苍蝇,吐不出,咽不下。 可偏偏嬴炎这小兔崽子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並不意外。 “你不会真讲究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吧?”嬴政摸起小案上的铁扇子,手上蠢蠢欲动,眼神危险。 一脸的“你要是不给朕说清楚,朕就让你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不说天幕上那个断子绝孙的绝杀,光是他的这个小十九,之前就好几次有意无意透露过:儿孙自有儿孙福。 简直荒谬! 被点名的嬴炎:“……” 他、他还真不在意。 左右又没有绝种,而且按照天幕的意思,不过是宗族香火断了,又不是血脉断绝了。 人还活著,凑不齐族谱怎么了?多大点事? 但是! 他是一定不能在他爹面前这么说的! 嬴炎:“父皇,以周王室的宗族举例,他们现如今的宗庙早就断了。大秦好歹还能往后五百年,已经非常好了。” “咔嚓!”嬴政握拳,指节咯咯作响:“大周八百年,我大秦却只有五百年,你觉得不错?” 大秦最后一个皇帝叫秦烈帝,一听就是个好孩子。瞧瞧往前数的亡国之君,不是叫“紂”就是叫“赧”,就他们大秦叫“烈”…… 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嬴炎默默往距离父皇远一点的地方挪了挪:“儿认为,周实亡於周幽王,平王之后便是春秋战国。” 换句话说:周实际上只存在了两百多年。如果周后期重新掌握了天下的实权制衡诸侯,看在正统还在的面子上,可以算它是大权旁落,可问题是它再也没有掌握过天下权柄。 而他们大秦……別的不说,至少宪帝那孩子登位的时候多数军权还在手里。 眾所周不知——军权就是代表著实权。 说的就是天幕上的胡亥和赵高!! 正统算什么玩意?实权才是硬道理。 嬴政皱眉:“荒谬!” 周明明是亡於他……还未亲政的时候!不行!一想到这个就想到了吕不韦。 嬴炎理直气壮:“如何荒谬?明明周幽王之后再未有周王可以號令天下。他越分封越小的那块地算不了整个天下吧?” 嬴政火气似乎都停滯了一下:“……言巧语!避实就虚!” 父子二人表面上是说服者与被说服者,实际上谁也不让谁。 这確实也是让嬴政“又爱又恨”的一点——小十九积极认错、打死不改的性子在,至少不用担心他延续不了大秦的政策。 想想扶苏,比较起来十九,那可是非一般的容易被影响。 这样天马行空的一想,那点“恨”也消散了许多。 (总是被对比的扶苏:“……”) …… 牵著冒顿回长城军的刘季丝毫不管“自己”的死活,看天幕上的“自己”吃瘪。 “他”吃的苦越多,自己享的福就越多。 这叫死道友不死贫道。 天幕—— 【楚军已经兵临城下,而他们歇脚的地方的確是算不得什么易守难攻的地儿,倒是可以进入山林和他们捉迷藏…… 但是就嬴炎对楚军尿性的了解而言,他们放火烧山的概率极大。 ……那就炸吧!嬴炎只觉得这世上果真是有气运一说的。也算是对面將领赶巧了。 “诸位——!!莫要惊慌!!我们这里不缺武器!无论如何!本公子在这里!与诸位共存亡!!”】 第163章是你!节奏哥! 【话说到刘邦这边,时间往前调整一下—— 刘邦带著这支刚被南秦军撵得丟盔弃甲、甚至拋妻弃子的队伍,狼狈地藏身於一片稀疏的林地边缘。 士卒们脸上还残留著惊魂未定的仓惶,喘息未平,盔甲歪斜,不少人身上带著或深或浅的伤。 “娘的,憋屈!”刘邦狠狠啐了一口。 望向东南方向,眼神里燃烧著不甘。 被逼到如此境地,差点连命都交代了,这口气,他刘邦咽不下! 项伯那边催著合兵回撤的传令兵刚打发走,他刘邦可不是那种挨了打就灰溜溜认怂的主儿。 张良派出的心腹探子连滚带爬地扑到近前,声音压得极低,却带著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 “沛公!东南方约三十里,有个隱秘小山谷!小的们盯了好些天了,异常!有咱们的人远远瞧见,隔三差五就有行色鬼祟的车马出入,看那车辙印深得很,绝非寻常!更有南秦军中传出的加密信件,源头似乎就指向那里!张先生疑心……是金矿!” “金矿?哼!就算不是金矿,也必定是那南秦小子的心头肉!”刘邦笑,“临走前,不给他添个大堵,老子就不叫刘季!传令!能动的都给老子集合!目標,东南山谷!” “姐夫!你疯啦?!”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樊噲粗獷的大脸盘子瞬间皱成了苦瓜,他一把扯住刘邦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咱刚让人撵兔子似的追了八条街,弟兄们喘气都费劲!” “项伯那边还等著呢,赶紧合兵回去才好,有他在新王面前周旋,好歹还能少穿几双小鞋!” 那鬼地方离南秦军大营才多远?南秦军又不是死人!等南秦军反应过来,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这七八千人淹死! 探子说了,南秦军已经发现他们突围方向有异动,最迟两个时辰,大军必至!到时候咱被堵在这山谷里,那就是砧板上的肉! 冒这么大险,值得吗?就为了出口气?? “老子有老子的节奏!这次不干,以后就没机会了!老子有种直觉,”刘邦用力拍了拍自己心口,“这山谷里的东西,绝对不简单!值不值?捣了它,值大发了!” 樊噲看著刘邦那张写满“老子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的脸,再看看周围疲惫不堪却因刘邦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头又隱隱被点燃的士卒…… 直觉?这玩意儿玄乎得跟算命似的,能信?可…… “娘的!豁出去了!”樊噲一咬牙,腮帮子上的横肉直跳,“姐夫,你说咋干就咋干!最多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刘邦安慰他:“这才是我老刘的好兄弟!放宽心,探子摸得门清,那山谷里拢共也就三五千人,多是些干活的匠人、文吏,真正能打的守卫,少得可怜!” “咱们这口气憋著,衝进去,速战速决!抢人!抢东西!抢完就跑!一根毛都不给那小子留!两个时辰,足够了!跟著老子的节奏,冲!” 残兵们被主將这股子亡命徒般的狠劲和“抢掠”的许诺刺激得嗷嗷叫,暂时忘却了伤痛和疲惫,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 <我勒个节奏哥啊!!邦子!你这个直觉简直是绝了!> <直觉这种玩意儿也不是谁都能有的,当然这种决策也不是谁都敢下的。 我这个时候相信如果没有秦太宗,那得到天下的会是邦子哥了。> <果然,比起谋,还是断更重要。光是能够在战后飞快聚集起一批人突袭敌军这一点就够厉害的了。 说实在的,这个时候秦太宗这边的但凡不是火药,而是开採的金矿,绝对能让刘邦得手。> <瞧你这话说的,如果是金矿的话秦太宗还不会亲自过去呢!毕竟火药研发需要人家过去指明大概方向,开採金矿可不需要。 刘邦根本就不会有围了太宗陛下的机会!!> 天幕下的刘季呆立当场:別搞啊!乃公就一条命!!!你这搞的乃公很有帝王之姿的,是要搞哪样啊!! 本来上面那个黑脸始皇帝就已经对他很不满了!!他能保住纯靠小太子。 刘季愁著一张脸问吕泽:“你说我回去之后蒙將军该有那个毛头小子会给我好脸色吗?” 毛头小子,指韩信。 韩信对他向来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见著他恨不得一个白眼翻天上去。 当然,主要看蒙恬蒙將军,毕竟他的態度可以说大概代表著始皇帝的態度。 毕竟是跟了秦始皇多年的老臣,猜帝王心思还是问题不大的。 吕泽则是瞥了他一眼:“我妹妹还有妻儿还在咸阳,我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逼逼赖赖有什么意思?” 还是担心一下还在咸阳的妻儿吧! 冒顿知道有这么一个天幕,只是看不见而已,此时见二人这样说,当即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二位!二位!反正大秦也不一定能容得下你们,不如你们投靠我们匈奴吧?我是匈奴的大王子!保证善待你们。” 刘季:“?” 吕泽:“?” 二人互视一眼,然后齐齐转向冒顿。 …… 吕泽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反正嬴云浮高高兴兴过来和吕雉亲亲热热,结果天幕上搞嬴炎和刘邦对掏…… 双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对方,吕雉尤甚。 最终还是嬴云浮温和的拍了拍吕雉的手,发挥自己和善的一面:“没关係的,父皇和十九下令之前肯定已经考虑过这一层,你们不会有生死之危的。” 吕雉:仅仅是没有生死之危吗…… 可她只能干笑:“不管陛下和殿下做出什么决定,都是我们一家人的荣幸。自当谢恩。” 她之前能口出狂言成那样,完完全就是想剑走偏锋为家人搏一条生路,现如今眼看著日子就要变好,可没有勇气再不管不顾了。 嬴云浮欣慰:“你能这样想可真是太好了。”是不是真的这样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有这种觉悟。 嬴云浮为自己十九弟做事,自然而然的,当然是以十九弟的利益为准。 番外嬴政嬴炎父子互换(1) (这是一个关於已经登基了好几年的嬴炎突然在家宴上凭空消失和两岁嬴政互换的故事。 ps:嬴炎的身体自然不能是四十几岁,调整成最佳状態了。等到换回来之后就会恢復四十几岁。)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打住! 总之,就是在这样一个月色清冷、星子稀疏的夜晚,嬴异人步履沉重地踏进了他在邯郸的居所。 吕不韦的话语犹在耳畔——“明日子时,买通守卫,即刻归秦……妻儿,万不可携。” 赵国只需要一个质押的筹码,一个象徵性的囚徒。是他嬴异人,还是他那尚在襁褓的儿子嬴政?对赵国而言,並无本质区別。 拋弃亲子,以子代父为质……这非人的抉择,却成了他唯一生路。 “良人,”赵姬见嬴异人进门,移步去接嬴异人脱下的外袍,眼神中带著温和的爱意:“你回来了。” 赵姬乃是吕不韦送给他的姬妾,用以加深二人之间的合约。 嬴异人和赵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接不上她那“你爱我,我不爱你”的脑迴路,只不过赵姬是他第一个女人,生下了他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感情特別一些罢了。 “政儿那孩子睡了吗?我再去瞧瞧。” 此去一別,关山难越,烽火连天。 赵国不会轻易让他的儿子死去,一个活著的、有价值的秦国王孙质子,是他们重要的筹码。 但可以想见,这孩子未来的日子,將浸泡在怎样的屈辱、冷眼与提防之中?看一眼,便少一眼了。 赵姬闻言,笑靨如,她生得极美,这一笑,仿佛昏暗的室內都亮堂了几分:“可赶巧了,政儿刚醒没多久良人就回来了。想来是父子连心,政儿思念父亲了呢。” 嬴异人也笑:“我离开不过一日,就思念起来了?哭鼻子了没?” 政儿是他们夫妻难得的共同话题。 “没呢,政儿聪慧。” 內室。高高的床榻上,小小的嬴小政果然醒著。像只初生的幼兽,懵懂地在大人的床褥上翻滚了两圈,然后一骨碌坐了起来。 没见到大人也不慌,黑白分明的眼眨啊眨,呆了一下,手脚发力试图从高高的大床上爬下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就在他半个身子悬空,小短腿努力向下试探地面时,一只熟悉的大手稳稳地將他捞了起来,落入一个带著夜露微凉却无比安稳的怀抱。 嬴异人把他抱在怀里,戳戳小脸,调笑:“手脚这么结实?是想自己下来?一头磕下来,可別嚎得震天响,把房顶都掀了去。” 嬴小政哇一声抱住他的脖子:“阿——父!” “唉。”嬴异人掂了掂怀里的儿子。一想到明日就要拋下他了,一时间心中嘆气。 然而,就在这父慈子孝、温情脉脉的瞬间——嬴异人只觉怀里猛地一沉! 那感觉,绝非是儿子调皮地往下坠,而是像凭空塞进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巨大的力量让他一个趔趄,手臂剧痛,差点脱手! 怀里的嬴小政——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俊美得近乎锋利的男人。玄衣矜贵,不怒自威。 嬴异人:“?” 嬴异人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忘记了呼吸,只是下意识地、徒劳地收紧了手臂——他抱著的,確確实实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腰身! 陌生男人抬手,眼神变得危险极了,一巴掌把他拍成了陀螺。 “放肆——!!”嬴炎一时间顾不上其他,飞快拔剑直指向那个抱上他的登徒子:“你是何人?!竟敢对朕行此悖逆僭越之举?!” 太宗皇帝火气直衝脑门!他长那么大,最狼狈的时候都没被人这般动手动脚!! 什么玩意儿??!! 嬴异人爬起来:“你又是——” 话说到一半卡在喉咙里,认出了这个陌生男人手里的宝剑,剑首以玉製成。呈井鹿卢形,刻有山形图案——鹿卢剑。 鹿卢剑,又称秦王剑。是大秦歷代君王的佩剑,非君王或者被君王信任的绝对重臣不可用。 王权象徵。 作为大秦王室子弟,嬴异人的確是许久未归大秦了,可鹿卢剑还是能认出来的。 顺著剑往上看,除了一双像是在看死人的眼睛,最醒目的是他的衣摆,繁复的华纹组合成了一个个大秦国旗上的图案。 明明只是一件常服的款式,可矜贵程度甚至比他记忆中大父穿的衣裳。 “你……你是大秦人?”嬴异人声音发涩。 一个人在异乡踽踽独立多年,现如今终於又见到了自己的亲人。是的,亲人。这般衣裳配饰,非大秦宗室莫属。 “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嬴炎皱眉,对他的反问非常不满。 “啊——!!!!”事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赵姬终於反应过来了,忍不住发出尖叫。 嬴异人眉心直跳,心里暗骂这女人傻了!——这么大动静是想引来谁啊!! 这男人要是真的想杀人,凭著她这么不安分就能把她砍了。 嬴炎不耐烦,他对杀底层百姓兴趣不大,另一只手一挥手,小刀飞射而出,直接把赵姬旁边的小案一分为二。 “安静!再聒噪,下一刀,断的便是你的喉咙。” 赵姬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脖子。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瞪大的眼睛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泪水。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门被猛地撞开! 一个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进来,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剑锋直指背对著门口、持剑威逼主君的嬴炎,口中怒吼:“贼子!休伤我主!” “把剑放下——!!”嬴异人高声喝道。 那侍从被主君这破音的嘶吼震得一怔,目光迅速扫过室內:主君狼狈倒地,咽喉被利剑所指;夫人惊恐万状,面无人色;地上是劈成两半的案几,墙上钉著一柄入木三分的小刀…… 他犹豫了仅仅一瞬,出於对主君命令的绝对服从,还是咬著牙,万分警惕地缓缓收起了剑,但身体依旧紧绷如弓,死死盯著嬴炎。 番外嬴政嬴炎父子互换(2) 从始至终,嬴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不曾回头。剑尖依旧稳稳地指著嬴异人的咽喉,纹丝不动。 就这几个人的那点身手,从那不稳的底盘就能看出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一个人就能包围他们一群!! 室內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烛火燃烧的噼啪声。气氛凝重得如同灌满了铅。 “阁……阁下息怒……” 嬴异人咽了口唾沫,手指小心翼翼的移开剑尖,连身上的疼都来不及顾忌。 看向嬴炎,问道:“我……我乃当今秦王之孙,安国君之子,现如今在赵国为质……嬴异人。不知……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为何……为何会……出现在此?” 他报出身份,这是他在赵国唯一的护身符,也是此刻唯一的筹码。 看对方华贵的衣料和独特的配饰,分明是大秦宗室子弟的规制,自己这身份……总该有些分量吧? 不至於再激起对方的杀意了吧? 嬴炎:“……”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那双燃烧著怒火的眼眸,在听到“嬴异人”三个字时,瞳孔骤然收缩! 嬴炎怀疑这傢伙在忽悠他!!你是秦庄襄王??!!那朕是谁?? 一个还不存在的细胞吗?? 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荒谬——!!” 话虽然这样说,可嬴炎强迫自己冷静,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手腕一翻,那柄令人胆寒的利剑终於“鏘”的一声归入鞘中。 消化对方话语之中的信息。 嬴炎环顾左右,由不得他不怀疑那最不可能的可能性:时空错乱!他,大秦皇帝嬴炎,很可能……回到了几十年前的赵国邯郸! 由不得他怀疑,毕竟他刚刚还在家宴上端著琉璃杯喝酒,现在眼前一就出现在了一个男人的怀里……谁懂啊!这对一个直男是多么大的一个打击!! 他琉璃杯甚至还在手里!! 哦,刚刚摔了。 嬴炎懒懒抬眸:“你说你是嬴异人,那你儿子嬴政呢?总不能你们都在,就他还没出生吧?” 这人……和他记忆里宗祠中供奉的庄襄王画像,可真是半点不像!画像上的庄襄王温文儒雅,眼前这位……嘖,狼狈。 闻言,嬴异人面色复杂极了:“我刚刚……抱的其实是我儿子——政儿。你……你突然出现,取代了他……” 原本抱著的是嬴政,结果突然变了人。 嬴炎:“……” 就、就突然还挺尷尬。 万一这傢伙真的是自己大父,一见面就打了对方一巴掌…… 这很孝顺了。 他介绍起了自己:“朕名嬴炎,大秦皇帝。”顿了顿,补充:“嬴政是朕之父皇。” 嬴异人:……论我两岁的儿子突然有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儿子这件事。 是的,面前的人看样子最多二十几岁,而且看样子特立独行的不喜欢蓄鬍须。 嬴异人:“……那我儿子呢?” 政儿是他未来唯一的希望,是他逃离赵国这座囚笼的关键!若政儿没了……他不敢想。 嬴炎蹙眉,目光扫过空荡的房间,语气带著几分不確定:“不知道。可能……与朕互换,跑朕那边去了。” 自己离开前的咸阳宫,朝局稳定,太子也已渐露锋芒,监国理政当无大碍。 他看著地上形容狼狈、似乎连站起来都费劲的嬴异人,內心天人交战。 不管这人身份是真是假,眼下这境况……总不能让他一直坐著。 最终,嬴炎还是极其勉强地、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彆扭,伸出了手。 嬴异人再次沉默。 啊这…… 嬴异人也没沉默多久,嬴炎问:“有衣服吗?朕指的是不那么显眼的。”指指已经碎掉的琉璃杯:“朕用这个和你们换。” 在玻璃已经成產线的时候,琉璃已经不那么稀奇,嬴炎索性把市场上所有的琉璃都收入囊中了。 至於为什么要换衣服? ——他这身哪怕是常服,在这里也足够华丽。 他是那种会因为一面之词就相信別人言论的人吗? 不说一个疑心病正常的皇帝,就算是正常人,莫名其妙来到一定地方,然后有一个人说是你爷爷,你喊不喊? “有的,阁下介不介意穿在下的旧衣?” 很显然,嬴异人也根本不信他说的话。他哪里来的这么大孙子!!! “……”嬴炎眉心突了突,“不介意,拿出来给朕。” 这一夜,註定无人安眠。 质子府狭小的居室內,嬴炎换上了一身嬴异人提供的、浆洗得发白的粗布深衣,尺寸略小,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侷促。 靠坐在窗边唯一还算完好的矮榻上,闭目养神,实则大脑飞速运转,梳理著这离奇遭遇的每一个细节。 嬴异人则蜷缩在另一个房间,身体疼痛,心绪翻江倒海。 儿子神秘消失,出现一个自称是未来孙子的“煞星”,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微光艰难地透进窗欞。 嬴炎倏然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锐利,再无半分倦意,他亲自出去打探一些情报,比如这里是哪里,国家谁掌权之类的; 嬴异人则是愁容满面的去找了吕不韦。 虽然已经生疏,可融入民间打探情报这种事,还是偏向比较容易的。而且,他走进了四海通坐落在邯郸城的两个据点,都不见了四海通商会的影子。 人潮汹涌之间,嬴炎这才真正確认了——自己真的来到了几十年前!!! 唯一的好处就是自己的身体好像从四十几岁的有滯涩感变成了二十几岁的轻捷便利。 嘆气,脑瓜子嗡嗡的。 他回去之后应该怎么面对他的好大父? 另外,该怎么回去? 他一时半会儿不回大秦也就罢了,老大能顶得住,可长时间不回去,十来岁的少帝登基,就算是有心腹大臣和母后鼎力相助,可难免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退一万步讲,臣子和太皇太后也有可能成为老大的绊脚石。 更別说很可能还有他那个幼年体父皇在,指不定局势都能乱成一锅粥。 番外嬴政嬴炎父子互换(3) 初秋的邯郸街头,尘土在午后的阳光下懒洋洋地打著旋儿。 嬴炎在大街上不知道“踌躇”了多久,直到街道上马蹄声踏来。 街上的行人瞬间如同受惊的鱼群,纷纷向两侧避让,动作迅捷而带著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 “让开!都让开!”马上骑士的呼喝声带著燕赵之地特有的粗獷与急迫。 燕赵之地多慷慨以歌,换句话说治安不太好。多是游侠为主,官府为辅的治安方式—— 简直离谱! 在他的治理下,也是在等到把匈奴之地改造成马场、与內地形成初步內循环之后才情况好转。 此时正值秦赵交战,无数心怀报国之志、一腔热血的游侠们纷纷前去报名为国效力。 只是可惜能当游侠而且自认有条件进入兵营的,都是些家境殷实的。 多半是早就和招收青壮年的官吏打好招呼,不愿意家里孩子平白去送死,只能雷声大雨点小的无功而返。 至於那些没有条件的游侠,此时九成九还在某个地头蛇家族里面当打手。 一来一回,只起到了个扬起尘土、污染空气的作用。 “咳咳咳……”嬴炎被扑面而来的烟尘呛得连连咳嗽,下意识地边挥手驱赶边向后退了两步。 不料,脚后跟却结结实实地踩上了什么。 只听“嘶——!”一声抽气,后面的人当场给他表演了一段金鸡独立。 “唉!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看著人高马大,走起路来怎么一点章法都没有?” 吐槽的口音莫名有些熟悉…… 嬴炎思索著自己在哪里听过。转头,还真是一张比较熟悉的脸——藺景,藺相如的第四子,在藺相如死后定居在了玉泉村。 嬴炎之所以对他熟悉,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云游之时曾经在玉泉村借住过,当时已经老態龙钟的藺景亲自招待的他——为了改善玉泉村的经济,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確实是有史书上藺相如的影子。 “藺景?”虽然已经確认了七分,可剩下的三分还是让他有些迟疑。 藺景眉头一挑:“你认识我?” 还不等嬴炎回答,就非常自恋的摸著下巴:“想必是我当年行走江湖,做游侠儿时,与兄台有过一面之缘?失敬失敬!瞧我这记性,竟一时没认出来……” 虽然藺景確认不认识这人,可架不住这傢伙人高马大还气质不凡,一定是哪个大家族的人,结交一下没坏处。 嬴炎嘴角一抽。 这顺杆子往上爬的样子,倒是比几十年后青涩直白了一些。 “我是木影。”左右他那边的藺景到死也只知道“木影”这一个名字。 “木兄!原来是木兄!当真是许久不见了!”藺景立刻打蛇隨棍上,极其自然地行了一个同辈之礼,笑容满面,仿佛真遇到了多年故交。 隨即,话锋一转,神態也认真了几分,声音压低了些:“此番相遇实属有缘。实不相瞒,家父……想见您一面。不知木兄可愿移步,隨我走一趟?” 不过藺景没有必须要把人带走的架势,“当然,若木兄此刻不便前往,或尚未想好,也无妨。家父言明,三日后午时,可在那边的『客如云』客栈相候。” 指指不远处的客栈,態度温和。 嬴炎不动声色地將手从腰间移开,宽大的袖摆自然垂落,恰好將那块无意间露出了一角的、雕刻著玄鸟纹饰的玉令重新遮掩住。 目光平静地扫过藺景指向的客栈方向,微微頷首:“知道了。” 客栈临窗的角落,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安静地独坐,面前只摆著一杯清茶。 ——那玉令和他记忆中的秦王嬴稷腰间的很相似……甚至可能更加华丽? 那时候他逼迫了秦王击缶不假,可终归君是君,臣是臣。 嬴炎离开之后,藺景有些疑惑的坐到了父亲身边:“那人……您为何想见他?而且,您既然想见他,为何又不让我强请?这……儿子实在有些糊涂了。” 藺相如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老夫不过是见他有眼缘,想要的是结一个善缘,而不是要结仇。” 傻小子!那玉佩,那气度……此人来歷,深不可测啊!藺相如在心中喟嘆。 …… 嬴炎回到质子府时,夕阳的余暉已將这座简陋的小院染上一层暗淡的金色。 所谓的“府邸”,不过是几间低矮的瓦房围成的小院,墙皮斑驳,处处透著寒酸。 嬴异人和吕不韦相伴坐在院子当中,气氛诡异的不像话。 见嬴炎总算是回来了,嬴异人这才有了些反应,扶著小案站起身:“坐。” 吕不韦也立刻隨之起身,动作利落而恭敬,对著嬴炎深深一揖,姿態放得极低,將“尊敬”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嬴炎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主位。 先君臣后父子,如果只有嬴异人在的话他坐在下首没问题;可吕不韦也在……主位就是秦皇必须的选择。 毕竟嬴异人现如今还不是秦王。 唯一难受的点在於:他不可能连夜做出一个椅子,所以只能跪坐——这简直是一种折磨!! 嬴异人见他真的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主位,眉心跳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和唯利益主义的皇帝相比,他此时显然受了环境影响,还在相信神明的范畴。 儿子在自己怀里变成一个大男人,这般非正常的事情,有一些非正常事件发生也是正常的吧? 再加上那张脸確实是和自己和赵姬有些许的相似,他说自己是孙子,嬴异人也就信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鹿卢剑,如果这把剑佩戴在自己孙子身上,自然就代表著自己也成为了秦王。 所有的谋划都有了曙光,他如何能不欣喜? 可现在……他对自己亲大父这么不客气的吗??? 这合理吗?!! 吕不韦洞察力满分,飞快拉住嬴异人,笑的极为尊敬:“您是……未来的秦王?” 嬴炎:“不是。” 吕不韦:“……” 嬴炎补充:“朕为秦皇,大一统的天下共主。” 番外嬴政嬴炎父子互换(4) “啪——!”吕不韦瞬间被嬴异人扒拉到一边:“天下共主?大秦得天下了??!!” 东出!崤函!歷代先王的夙愿!流淌在每一个嬴秦子孙血脉里的执念! 任何一任大秦的子弟都不会忘记。他自然也不会忘记。 在这一刻,似乎被眼前这个神秘的“孙子”亲口证实了?! 莫名有一种不真实感。 “当然,朕之父皇一统六国,朕二次平定天下。自然是得天下了。” 嬴异人眼睛驀然就亮了,然后想到了什么,又很快黯淡下来,嘆气: “政儿……政儿未来能一统六国……又有何用?如今……如今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被死死困在这邯郸城里,命悬一线。只待长平战火一起,赵人恼怒之下,取我项上人头……不过是朝夕之事。” 没有他的秦王位,政儿的秦王位哪里来?面前的炎儿就更不要说了。 “不至於。”嬴炎道。 就在嬴异人以为嬴炎有什么帮助他回国的办法的时候,就听嬴炎继续开口:“赵国不会杀你,最多也就是会让你吃些苦头而已。” 挟持质子干涉他国內政,赵国的老套路了。 或者说,战国时期把有继承权的质子扣在国內以干涉他国內政是一种非常常见,也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嬴异人但凡没有继承权,那他从一开始就不会被送过来。 嬴异人:“……” 这孩子……是上天派来专门克他的吗?一上来不是动手就是动口的,到底是像谁? 政儿未来不会也是这个德行吧? 吕不韦咳两声,不得不接话,选了一个最不容易出错的称呼:“君子,您……就莫要再开玩笑了。公子归秦,乃眼下当务之急。您既来自未来,想必……定有万全之策,能助公子安然返秦?” 他们一开始的计划是用嬴小政来吸引赵国那边的注意力,然后让孩子作为质子平替。 现在……现在嬴小政人没了。 总不能让嬴炎这么个二十几岁的来代替吧?赵国那边会信?? 嬴炎真诚发问:“你们不会用才学让高祖为你们侵国侵城吗?” 他语气之真诚,仿佛在问“为什么不吃饭”。 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是杀伤力极大的一张嘴。 这世间,向来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嬴异人但凡有这个本事,哪里用得著吭哧吭哧收买这个收买那个? 战国大魔王就是最坚实的后台!! 嬴异人无奈:“你太高看你大父我了。” 嬴炎:“借鑑他人的不就好了?先弄一篇足以打动高祖的文章,让他不惜代价也要把你接回去。只要人回到秦国,站稳脚跟,至於真正写出那篇文章的人……” 某人停顿了一下,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待日后时机成熟,直接发兵去抢过来便是。” 口吻轻鬆得如同在討论集市上买件货物。 他的这个主意,一点也不管自己大父的死活。 嬴异人被硬控在当场,旋即灵魂拷问:“政儿……政儿他……到底是怎么教导你的?!” 另外!他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的说出“发兵抢”这种话的??!! 现任秦王再不讲道理,再道德底线底下,也確实是没有干出什么特別过分的发兵就为抢一人。 比如现在还在六国荒野求生(不是)的荀子,比如还好好的在赵国当官的藺相如。 大父多稀罕藺相如啊!!就这样他都没有逼著赵国把藺相如交出来! 这难道不是讲道理的一种体现! 嬴炎也问:“曾祖父教过大父你吗?” “匕首”瞬间刺中了“要害”。 是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自幼便被“放养”在邯郸,远离咸阳权力中心,从未得到过父亲的亲自教导?” 吕不韦环顾左右,试图再次把话题拉入正轨:“也就是说,君子已经找到了那位借鑑人?” “也不算……”嬴炎摸出了竹简,在二人面前现场默写韩非未来吸引的嬴政侵国侵城的文章。 过目不忘,洒洒水啦。 “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眾,人民不胜禽兽虫蛇……” 挺长的。 不过理所应当的,写了一小会儿就吸引了嬴异人的全部注意力。 眼睛瞪得像铜铃可以说是具象化了。 作为大秦的明君之一,眼力见是基本功。 能写出来这文章的人,是绝对的能臣。是个正常君王都会眼热的程度。 “这文章真正的作者是谁?” 嬴炎一边写,一边头也不抬的问:“就不能是朕写的吗?” 嬴异人:“这话说出来你信吗?” 不是他嬴异人看不起自己的子孙,主要就是吧……大秦宗室子弟和荀子墨子老子之类的思想家根本就不是一类人,更何况他作为君王,哪里来的功夫搞这个? 嬴炎:“……呵。” 不信就不信,搞什么人身攻击? …… 长平之战在即,时间紧迫,吕不韦深深的看了嬴炎这个未来少君一眼,不用收买守城子弟,身后也没有追兵追赶,以最快的速度入了大秦。 第一个接到这篇文章的是范雎。 范相国第一次见这种字体,还有些新奇,隨口夸讚:“这字不错。” 作为大秦相国,每天都会有无数的士人將文章投到他案上,这不是什么大事。 可等到看到了內容,瞬间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这文章谁写的?来人!快把奉上这篇文章的人找过来!” 在朝堂上剷除异己这种事,每个人都会做,可作为秦昭襄王的“真爱”,真遇到什么人才,他还是会为了他的君王想办法。 更何况这种人才,难保不会被其他政敌送到王上桌子上。 吕不韦很快被人架了过来。这个精明的商人可太懂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拱手:“范先生,此文章,乃是在赵国为质的公子异人所写。” 范雎:很好,赛道不同妨碍不到自己。 “老夫现在便把此文章交於君上过目,君上是否决定將公子接回来,老夫也不敢保证。” 关係再好也没人敢代替君王答应某件事。 “不过……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番外嬴政嬴炎父子互换(5) 吕不韦表面恭顺,实际上心里活动不少:还用你说?乃公三代的奇货可居都有了!! 三代的富贵!! 那个嬴炎是公子异人的亲孙子,那么理所应当甚至理所当然的指挥自己,怎么看都像是习惯了。 也就是说未来的自己很有可能在嬴异人和嬴政之后效忠这个三代的嬴炎…… 我眼光可真高! 吕不韦乐的简直是想嗞著口白牙仰天长笑! 谁懂这种稳了的感觉?眾人皆醉我独醒啊! 你问吕不韦有没有考虑过其他的可能? 胡说!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嬴炎这样的人在继承人之列,他怎么可能不支持??!! 就那种气度,就是嬴异人也比不了的! 他吕不韦,活到政儿那孩子有了子嗣,是什么很难的事吗?? 范雎不知道吕不韦的小盘算,捧著文章喜气洋洋的去找自己君上了。 君上一直在担忧继承人问题。 太子柱体弱,其下子嗣亦无杰出之辈,偌大的秦国,竟似后继无人。 谁能想到!峰迴路转,最有出息的孙辈,竟然一直流落在赵国为质?! 这命运,真是戏弄……呃,苦命倒不至於,但確实够曲折。 曲折到君上遇见在思索白起的去留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把公子异人赶紧接回来,然后安个身份当太子柱的继承人不就好了? 至於其他…… 范雎回想了一下太子的体型,非常大不敬的想:说不准太子柱还活不过君上。 毕竟君上还是走路带风的硬朗,而太子柱却三步一歇五步一喘。 那就直接当君上的继承人好了。 公子异人有如此觉悟,有恰好有继承权,不扶持他才是真的脑子有病! …… 转眼到嬴稷这边,大魔王非常心烦意乱的钓鱼,旁边还有雅乐助兴,可想而知根本目的就不是钓鱼,而是打发时间。 他早就已经过了需要用表情来辅佐君王威严的时候,此时哪怕是没什么形象,但给人的感觉也依旧是威风凛凛。 没有人敢做出多余的动作。 唯有一人例外——应侯范雎。 范雎是面对嬴稷最放得开的臣子,也可以说是最放得开的人。太子柱和白起也不敢和嬴稷这个君主把酒言欢,但范雎敢! 內侍稟报范雎前来之后,嬴稷的表情终於是有了些许鬆动,变得柔和了些许:“快些把寡人的先生请进来。” 范雎与他,是臣子也是友人。 范雎捧著竹简进来,一道自己君主面前,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躬身跪下:“臣雎,恭喜君上,贺喜君上!君上长久以来的心结,或將解矣!” 嬴稷挑眉:“哈哈哈……既是先生所言,寡人倒要看看,是何等妙计,能解寡人何等的忧心结!” 接过竹简,起初只是习惯性地一目十行,但很快,他的表情变得凝重,眼神锐利起来,继而开始逐字逐句地仔细研读…… 越看,眼中的光芒越盛,到最后,竟化为难以掩饰的狂喜! “先生!此文出自何人之手?此人……可能为寡人所用?可有把握掌控?”嬴稷非常认真。 然后这个时候才像是刚刚看到范雎还跪著,道:“先生快快请起,”怒视旁边的侍者:“尔等眼睛是摆设不成?竟让先生久跪!还不快设座!” 侍者们噤若寒蝉,慌忙搬来早已备好的蒲团、小案等物,然后躬身疾退。 其余閒杂人等,也在秦王一个眼神示意下,悄无声息地退得乾乾净净。 范雎当做根本没看出来君王对他的不满——这样有利於君臣之间的相处。 “君上,此文章乃是异人公子所做,至於把柄……这不是一开始就在您身上了吗?” 血脉,尤其是君王对子孙的绝对掌控权,便是最牢不可破的“把握”。 嬴稷闻言先是一怔,隨即恍然:“子柱的儿子?寡人的孙儿?” 物以稀为贵,嬴稷关注儿子是因为儿子稀少,但孙子……他的確是不太缺。更別说现在他连重孙子都一抓一大把了。 想明白可能是某个孙子,嬴稷顿时激动起来。 大秦作为法家人天堂,对法家的友好程度超乎所有人想像,能写出这篇文章,那一定是对法有非常深刻的领会,最次也能当一个辅政大臣,运气好一点自家就能出第二个“商鞅”,运气再好一点那就是一位明君中的明君。 这让嬴稷如何不激动? 好好调教一下,大秦就能出一个千古明君啊!! 一个能够力压天下的千古明君对於大秦的加成那可太大了。 “快!把寡人的都叫过来!柱也跟著,寡人要问问他是怎么做君父的!!” 不可能是傒,这个孙子嬴稷了解过,根本写不出来这样的文章,那就是孙子里面有人藏拙了? 自己竟丝毫未曾察觉,害得贤孙只能通过先生的渠道曲折上书……真是失察! 正当他痛心疾首,並飞速盘算如何找到这个“沧海遗珠”、如何为其造势铺路…… 范雎適时开口,语气略带尷尬:“君上,公子异人……他並不在咸阳国內。他正是几年前被送往赵国为质的那一位。” 嬴稷:“……” 他沉默了一瞬,面无表情地朝外吩咐:“……罢了,只传太子柱一人前来即可。其他人不必来了。” 上半身往前靠靠:“先生展开说说。” 难不成和他一样,也是一位沧海遗珠? 嘶——!这赵国有点邪性啊!怎么在那里当过人质的都不错? 错觉吗? 这时候范雎后知后觉感觉到有些尷尬了:“异人公子写成此文后,曾多次试图將文章传回国內,呈送君上与太子……然,皆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此番……此番或许是实在想让君上与太子看到其才学,才……绕道送到了臣这里。” 嬴稷听完,面无表情,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恰在此时,太子嬴柱因为得到紧急传召,气喘吁吁、不明所以地小跑进来,刚想行礼:“父王……” 话音未落,只见嬴稷猛地抓起手边的鱼竿,劈头盖脸就砸了过去:“你个不识珠玉的逆子——!!!” 善於反思?不,他秦王嬴稷从来不是那种人!有错,那必然是別人的错! 嬴柱:“???!!!” 番外嬴政嬴炎父子互换(6) 邯郸。 嬴炎淡定和嬴异人讲述未来发生的事。 得知自己在登位第三年就因为各种原因被气死之后的嬴异人:%?…,# *'☆&c$︿★? 但长年的质子生涯早已磨礪出他极强的心理承受能力。 他很快强行镇定下来,试图用不知道从哪悟出来的哲理说服自己—— 人生嘛,就是这样无常,起起落落落落…… “也就是说,政儿十三岁就登上王位了?”嬴异人嘆气:“苦了他了。” 至於另一个儿子?他见都没见过,实在难以產生多少担忧的情绪。 自求多福吧。 “没关係,未来还有更苦的等著他呢。”嬴炎为了不让自己的大父担忧,温和的安慰他。 嬴异人:“????” 这话怎么这么不对劲?是你一个儿子应该说的吗? 哦对,这孩子是皇帝,而且看样子是和先祖孝公一样的创新型,对他们这些所谓的先辈没有多少尊敬也正常。 不肘击先辈们制定下来的规则,哪里来的更上一层楼? 作为一个年少时就被丟到赵国、然后打仗了都不被想起来的质子,嬴异人非常理解儿子对父亲打心底里不尊重的情绪。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和这个孙子根本没接触过,他就算不尊敬也不尊敬到他头上。 头疼的是生下他的政儿,关他什么事? 这么一想,嬴异人甚至莫名產生了一点微妙的、隔代的幸灾乐祸。 见大父没什么话说了,嬴炎继续:“在父皇未及冠之前,权力一直是由吕不韦和帝太后把持……” 嬴异人听到这里,谨慎地举起了手——嬴炎一开始就立了规矩,有问题举手发言,不得隨意插话。 嬴炎頷首:“讲。” 嬴异人面露困惑:“我方才就一直想问了,『帝太后』……指的是谁?”这称呼听著尊贵,却又透著一股疏离的正式感。 嬴炎语气平淡无波:“自然是父皇的生母。不过朕个人不愿以『大母』相称,便只好选用更官方的称谓了。” 他略作沉吟,仿佛在评估什么,“她后来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 嬴异人刚稍微放鬆,嬴炎的下一句话便轻飘飘地落下: “无非是伙同其情夫,试图混淆王室血脉,扶持私生子篡夺父皇的王位罢了。堪称父皇人生两大污点之一,足够被后世史书嘲笑奚落个几万年吧。” “……只要大秦史册不断,这笑话大概就能一直流传下去。” 嬴异人微笑,嬴异人掀桌……没掀动。 嬴炎一只手看似隨意地按在桌面上,力道却重若千钧,对他死亡微笑:“朕好容易亲自做出来的,你掀试试!” 火气再大也不能掀!! 他亲自做的,哪个不是被直接供著的?要不是嬴异人是他亲大父,他甚至没有坐他亲自做出来的桌子椅子的机会!! 嬴异人不掀了,平静了好一会儿:“我会处理好,不会让她成为政儿的麻烦。” 嬴炎懒懒道:“理应如此。” 他父皇不好解决赵姬,是因为孝道,赵姬又不像是如同他母亲一样多数情况和他站在一起,一般都是利用孝道这个双刃剑为他做一些会影响名声的事。 有人呼吁什么太后犯法与庶民同罪,他只需要顺著一些孝字大过天的老傢伙,就能直接保住阿母……想远了。 总之嬴异人处理自己的妻子和嬴政处理自己的母亲完全是两种概念。 没见嬴稷逼死妻儿以及妻子父母都无人在意吗? 哦,倒也不是无人在意,后世之人知道这件事之后,除了不寒而慄之外,更多的是觉得嬴稷果然梟雄。 他们两个人谈一些事情是直接清场,在吕不韦的资助下,嬴异人这点人手还是有的。 等到谈及吕不韦最后被嬴政逼的自尽的时候,嬴异人低低的嘆气:“是我……死得太早,太突然了。早到还没来得及著手压制吕不韦那日益膨胀的权柄和野心。” 死的太早,也太突然了。 嬴异人对於吕不韦的態度远远没有其他大秦君臣组合要亲厚,更多时候是利益交换。 谁也別嫌弃谁,他们二人皆是心照不宣。 嬴炎一顿,低垂下眉眼——父皇得知自己子嗣的下场之后,是否也会像大父一样自责自己死的太早太突然了? 算了,一切皆是假设,他死都死了,思虑这种事干什么? 之后的攻打六国倒是讲的顺利了很多……当然,也有可能是打仗確实是打的很顺利的原因。 有六国的顶头上司作为大秦“伙伴”,不顺利才有鬼。 嬴异人表情变幻莫测。 因为自己只在王位上支撑了三年,那份一统天下的不世功勋,史书上註定与他嬴异人无关。 恐怕在未来后人眼中,他身上最显眼的標籤,將不再是“秦庄襄王”,而是“秦始皇的父亲”…… 这简直是个恐怖故事! 嬴异人不满,嬴异人反思:“那我一定要活的久一些,至少把六国给灭一个,其他的给政儿留著。” 嬴异人也不好高騖远,大秦在数次战爭之后本来就是需要休养生息,他上位还要给后辈攒家底,尤其是那个郑国渠……灭一个就差不多了。 嬴炎非常理解,他已经到了开始锻链身体、清淡饮食试图延缓身体衰老的年纪了,对於长寿的多多少少有些执念。 他作为半个现代人,合理饮食无大病大灾的前提下,以活过高祖(嬴稷)为目標,总不会太过分吧? 他友善的提醒大父:“大父,您底子本就偏弱,切忌盲目剧烈锻链。当以温养调理为先,待根基稳固,再辅以適量活动,方是长寿延年之道。” 底子本来就不行还要积极锻链——这是嫌命长。 嬴异人点头应是。 “那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政儿的子嗣丰裕吗?” 不怪嬴异人发愁。 质子二人组,大父和他本人都是子嗣单薄…… 嬴炎:“共三十四位,其中有二十位公子和十四位公主。朕排行十九。” 十九? 嬴异人慾言又止。 废长立幼啊? 番外嬴政嬴炎父子互换(7) 自己这个孙子的气度摆在这,嬴异人对於政儿立了这孩子为太子这件事本身並不太过意外。 嬴炎这般霸道,且就算是迁就他人也是带著点不顾人死活的恶趣味——一看就知道政儿没有步赵武灵王的后尘。 只要不是走了赵武灵王的老路,其实都好说。 嬴异人能接受。 就是吧…… 政儿的子嗣里没用的这么多吗?年纪上领先那么多还能被反超?! 这不合逻辑啊!! 虽然嬴炎之前说什么父皇人生的两大污点,可他根本就没有想要介绍胡亥的意思,作为胡亥之后的帝王,也就是宗法礼教上面的秦三世,他真的非常憋屈!! 那怎么办? 要是把胡亥抹除了,他和父皇之间的空窗期发生的事,是扣在父皇头上,还是扣在他头上? 父皇头上觉得自己不孝,自己头上又觉得被平白泼脏水了…… 而且他还指望著胡亥的存在让后世之君在择储的时候多考虑一二、不要总是以自己的喜好为准! 宗室和臣子们在这一点上劝解或者制衡帝王总要找一个以史为鑑不是? 那就更加不可能把胡亥抹除掉了。 可这边不一样! 歷史是肯定和他那边的不一样了。 但凡“他”出生,就一定会被注重起来,哪里会有胡亥什么事? 所以嬴炎只和嬴异人吐槽:父皇他一点也不会带孩子!但凡我自己年少时出门游歷四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自学成才……那大秦就后继无人了啊!!! 於是嬴异人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他悟出了什么……但总归是恍然大悟了。 总归他的这些直系先祖都是能拎得清的,嬴炎也不担心他歪到天边去——也算是几代明君的好处之一了——永远理性大於感性、以国家(自身)利益为最高標准。 说完未来的大概歷史发展过程之后自然是教导嬴异人一点帝王术。 (嬴炎:“朕顺位继承!!是当年父皇死之前拉著朕的手非要朕当皇帝的!不允许反驳!!!”) 虽然要自己的亲孙子教导自己帝王术这件事多少有点倒反天罡,可嬴异人这个时候能接触到是最优秀也是最顶端的“老师”,也的確是嬴炎了。 毕竟嬴异人需要学的他都会,嬴炎不会的嬴异人也根本用不著。 实权帝王的权威,无需多言。 嬴炎教导著教导著,自然而然的等来了秦国接公子异人回国的队伍。 特务头子范雎亲自操刀,威逼利诱让赵国必须把人送回来! 赵王作为弱势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人交出去。 自然是有人觉得有些不正常劝解还是把人扣下的好,可面对的只有赵王不满的怨懟:“那秦国要是以此为藉口直接开打,你家全权负责军费粮草吗?” 然后就没人说话了。 马车里只有二人,公子异人坐在主位不假,可不知道为什么,坐在侧面的年轻男子像是坐在主位的——能让人第一眼就看过去。 嬴异人状似隨口问:“炎儿,你之前给藺相如藺先生送去了什么信?” 是的。 嬴炎根本没有赴约,而是在临走之际给藺相如去了一封信——关於即將掀起的长平之战赵王放弃四十万条赵国人命这件事。 长平之战真的全部都是秦国的过错吗? 不一定。 理论上讲,秦国把那四十万大军给收入麾下进行同化才是最优解……可秦国养不起那么多人啊!!但凡把这四十五人接纳进来,秦国怕不是要被直接拖垮。 同样的,赵国之所以明摆著放弃这四十万人,就是在赌秦国吞不下,到最后还不是要把俘虏放回来? 这样在灾年之下,死了那么多人,直接可以把国內的压力转化为对大秦的怨懟…… 嘖! 就是没想过秦国会直接把这四十万人埋了的可能性。 直接把赵国的脊梁骨给打折了,五十年內根本起不来的那种。 不巧,秦可不会给他们五十年发展。 藺相如作为一个已经不在朝堂中心的老臣,他就算是说大秦必定会屠尽四十万大军其实也没人相信和在意。 就算是有人在意了、军需充足了,白起不是那个小將的对手?? 笑话!他要是真的贏不了新手赵括,那就可以重新投胎了。 额……嬴炎指的是他高祖能让白起重新投胎。 某小米小心眼成那样,嬴炎非常相信自己的判断。 对於嬴异人的提问,嬴炎也没什么好瞒著他的,就直接开口:“朕告诉他未来的长平之战很有可能是一场国运之战,谁输谁必然在三十年內灭国。” 嬴异人:“你拿这个说事?是真不怕赵国人奋起反抗然后打贏?歷史不是一成不变的。” “朕比较相信赵王是智商。”嬴炎表达是非常真诚:“而且这样不是更加方便吗?如果那四十万人还是要死,舆论方面可太方便泼脏水了。” 比如明知道那些將士们会死依旧眼睁睁的看著他死之类的……其实最主要的是方便未来治理赵国领土。 赵国——治理天下之中的那块硬骨头中的硬骨头。 都怪赵王丹那个傻帽!! 嬴异人:『无法反驳。』 无法反驳那就不反驳,嬴异人转移画图:“话说……炎儿,你为什么总是称呼自己为『朕』?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嬴炎对他交代的未来里面忽略了很多默认是生活常识,比如嬴炎不会和他交代为什么自称“朕”,在嬴炎眼里这其实就如同不会特意解释人为什么要呼吸一样。 但嬴异人眼里很奇怪啊! 放两千年后,那就是自己的后人一天到晚称呼自己为“俺”……感觉好跌档次。 所以每次嬴炎自称“朕”的时候,嬴异人总是需要压下心底的怪异,儘量以平常心对待。 嬴炎转过头:“朕没和你说过吗?” 嬴异人摇头。 嬴炎:“……” 这问题问的好……去问你儿子啊! 又不是朕规定的!!! …… 赵国到底发生了什么暂且不谈,总之给武安君白起造成了几十个像素点那么多的麻烦。 嬴异人一回到秦国,就直接被他爷爷嬴稷叫入了咸阳宫。 嬴炎没和他一起,只给他画了一份咸阳宫的草图,以及临时科普一些秦王室的秘辛和不可说的禁忌。 不是嬴炎托大不愿意去拜见高祖,主要是当习惯了皇帝,形势所迫和其他一些人假客气一下没问题,可你要是真的让他作为一个玄孙辈行礼? 那他估计要习惯性的插两根香。 秦王族之一.还要靠別人科普.嬴异人:心情复杂.jpg 虽然心情复杂,可还是一个人去了。 愣是走出了一种捨身取义的既视感。 看的嬴炎眉心直跳。 开始担忧起自己家的基因问题。 …… 咸阳城的街道非常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寂静,人们交流很少,多数时候能听到的只有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来往的马车也是匆匆忙忙的。 ——真是非常符合刻板印象的铁血大秦呢。 作为士人,嬴炎拥有在街道上隨意行走的权力,只要不是当街纵马。 与嬴炎治下大秦的区別……也就是沉默威严的高山和广阔无垠的大海的区別。 ——乍一看压迫感不是那么强。 阳光正好,他抬头,似有所感。 也对,他的父皇已经做到够好了,除了避免父皇年幼时的苦难,哪里还有需要他弥补的遗憾? 街道边的买卖铺子里,掌柜的睁开眼,似乎有些疑惑。 不知道怎么了,竟是目光匯聚到了街道上的一处空地上。 总觉得……那里刚刚好像有人。 “怪哉,怪哉……”他喃喃自语。 “柴掌柜!愣著干什么白日梦呢!这生意你还做不做了?!赶紧的,给我拿货!”柜檯前,顾客不满地催促道。 “哦!哎哎,来了来了——!!”老掌柜猛地回神,连忙应声,將那瞬间的错觉拋诸脑后,小跑著忙活去了,只当是自己还没睡醒。 番外嬴政嬴炎父子互换(8) 天空一声巨响——! 哦,没有巨响,但是也差不多了! 嬴渡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天塌了!!! 谁懂啊!家宴开的好好的爹没了!! 自己父皇!刚刚!在他们眼睁睁的注视下……变成了一个小崽子???!! 哪里来的?? 小朋友,也就是嬴小政,坐在龙椅上,茫然的抓著扶手上的龙脑袋站起来:“这、这是……哪里?” “天哪——!!”嬴蓉惊呼,凑近过去用赤红色的鲜艷大氅把孩子裹好,抱下龙椅拥入怀里:“小朋友你哪里来的?冷不冷?” 此时正值严冬,外面温度零下十来度,屋子里面有火炉也需要披著大氅才能暖和。 嬴諳和嬴薴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十三岁。 难得见小孩,此时新奇的不得了,两张一模一样的俊秀面容凑过来,愣是让嬴小政cpu都烧了。 “两、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顿时,两个人对视一眼,哈哈笑起来。 嬴恂年纪小,抓住长兄的衣摆,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几分沉稳的底色。 小脸紧绷著,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警惕,远远的观望著这位不速之客。 嬴渡在短暂的心理建设和重启之后,面无表情的派人去请那些神神叨叨的天机台的人了。 他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主动去找他们的时候。 毕竟有大父磕丹药把自己磕死的前车之鑑,大秦皇室真的很难对这样神神叨叨的神棍有什么好脸色。 相似也不行!! 可父皇就是不撤掉这个部门! 说是什么需要研究星星?算了他也不理解。 总之这个小孩莫名代替了自己父皇这种玄幻事件,对於聪明人真的非常不友好。 可正当嬴渡头疼的时候,那边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 小孩似乎终於是回过神来,声音带著孩子特有的尖锐,哭著喊:“这是哪里?我要回家!!我要阿父阿母!!!” 甚至一口咬在嬴蓉抱著他的手臂上。 “咔嚓”,非常细小的声音,是某人的乳牙因为咬到了嬴蓉衣服上的珠宝而正式宣告离家出走了。 嬴蓉不疼也顿时手忙脚乱起来:“鬆口!小孩快鬆开!” 咬著“石头”是要干什么??!! “蓉儿,鬆手。” 这时,一只已经有些枯瘦的手直接拎起小孩的后脖领子。 皇太后柴敬半眯起眼,把孩子拎在半空中,任由孩子一边因为牙齿哇哇吐血,一边手脚並用的扑腾。 嬴岁是年纪最小的小公主,嘴巴张成“o”形,眼睛里闪著小星星,满脸都是期待:“这是父皇给我生的弟弟吗?他好小哦~” “不是,”柴敬语气平静,眼皮也不抬一下,幽幽道:“是一个回来寻仇的。” 嬴渡:“?” 其他公子公主:“?” 咋滴啊?是六国国君从棺材里面爬出来了,还是父皇年轻时候的敌人死而復生了? 柴敬斯条慢理擦去孩子脸上的没有多少的灰尘,白白胖胖的,除了衣服穿的朴素了一点没什么不好,健康又壮实。 柴敬见过先帝,虽然不多,但那样惊才绝艷、披靡天下的人,足以让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指指精力十足还在扑腾的嬴小政:“你们大父,现在就见到了。” “活的。”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嬴渡颤颤巍巍的伸出手,非常难以置信:“大母你的意思是……孤那么大一个父皇,变成了这么一个什么事都干不了的小不点??!!” 退订!!孤要退订!!! 你至少换一个同龄的也好啊!!!至少可以立刻上岗处理朝政!! 一时间,公子公主们“呼啦”一下把嬴小政团团围住,七嘴八舌起来—— “大母,你真的確定吗?大父就长这样啊?” “哇!大父眼睛好大啊!比岁岁的琉璃珠子还亮。皮肤也白白的。” “……” “……大父是不是有点冷?” 被裹在不合身衣物里、悬在半空、接受一群陌生怪人围观评头论足、还失去了宝贵乳牙的嬴小政,终於承受不住这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哇”的一声,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小身子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番外嬴政嬴炎父子互换(9) 哭的很有乐子。 一想到这个孩子未来是霸气十足的秦始皇,柴敬就忍不住笑。 攻守异形了啊,嬴政。 嬴諳和嬴薴这对双胞胎凑在一块,脑袋几乎抵著脑袋,还在小声嘀咕。 “哥,你说大母会不会还有后招?” “肯定有,大母哪次玩……咳,哪次教育我们的时候不是一环扣一环?” “说得对,大父……呃,小大父他,自求多福吧。” 嬴蓉左看看右看看——不是!真的没人觉得小孩模样的大父落在大母手里会出事吗?? 想当年大母……算了!不能想。 “大母、要不然先让我带他下去换一身衣服?穿成这样也太……磕磣了。” 自然不是真的磕磣,主要就是吧……嬴蓉自出生起就是锦衣玉食,眼界比一般人要高上不止一个境界。 什么马配什么鞍,秦始皇就算是小时候也应该是配著世界上最好的金玉! 柴敬:“……” 心不坏,但是张口就是磕磣。你可真的你大父的好孙女。 就这样,嬴蓉成功把嬴小政给抱到手里:“別哭了,別哭了,不就是掉了颗牙吗?多大点事儿!” 嬴小政不听,继续哇哇哭。 嬴蓉马上面容变得严肃起来,一拍桌子,声音之大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她厉声道:“嬴小政!!大秦男儿!流血不流泪!永不言败!” 以普遍理性而论,想要小朋友不哭,那就只能製造出比他哭声更大的噪音! 嬴渡嘴角一抽,忍不住瞄了一眼觉得非常有道理还直点头的嬴恂。 ——这不是父皇当年忽悠小弟用的瞎话吗?因此导致了小弟变成柴乐乐2.0。 造孽啊! 嬴小政:“?” 懵懵的,听不懂。 好像很有道理的亚子。 柴敬若有所思:“別谈论什么流血流泪了,咱们有现成的衣服给你们这个小大父穿吗?没有吧?” 最小的嬴岁也已经六岁了。 他们这一届的大秦皇室可没有把小时候衣服保留下来的习惯。 穿的一般都是定製的,赶工也要给个两天吧? 嬴蓉一拍胸脯:“小问题!我之前给岁岁定製了一批,可惜小岁岁长得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快,有那么两件还没处理呢,现在都在箱底压著,正好给他穿。” 理论上讲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岁岁是女孩儿啊!! 柴敬挑眉,看热闹不嫌事大:“那就没问题了,快去给你大父换一身衣服去。” 还特意嘱咐:“记得给记录一下,吾记得宫里有素描师吧?” 嬴岁眨眨眼,乖乖举手:“我也要去!” 嬴蓉的宫殿离得不远,布置得利落又华贵,很有她雷厉风行的风格。 翻箱倒柜,果然找出几件簇新、用料极好但明显偏小、样式也更精致柔和的衣裙——那是之前估错了嬴岁长势的“失败品”。 “来,小……大父,咱们换身乾净漂亮的。”嬴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哄骗。 嬴小政泪眼朦朧,但对陌生环境和高大的人本能地警惕,扭著小身子躲闪:“不要……泥奏开……吾要阿母……” 哭得太狠,说话漏风,还带著奶膘。 “由不得你不要。”嬴蓉眉毛一竖,继承了老嬴家的强势基因。 “没关係的,就穿两天。两天之后衣服感知出来了,马上给你送过来穿上。” 嬴岁在一旁踮著脚看热闹,时不时还踮起脚试图递个髮带什么的添乱。 什么?你说男女大防? 他一个两岁小孩儿要什么男女大防??更何况宫里又不是没有照顾孩子的嬤嬤! 挣扎是徒劳的。没多久,一个粉雕玉琢、穿著藕荷色精致深衣(虽然略大)、头髮被勉强摆弄了一下的小蛋糕就新鲜出炉了。 衣服材质极好,绣纹雅致。 万幸,嬴蓉挑了一个偏向中性的款式,没有真的让自己大父穿女装。 有点良心了。 嬴小政似乎也感觉到哪里不对,扁著嘴,眼眶又红了,但看著嬴蓉那“再哭就揍你”的严肃表情,硬生生把哭声憋了回去。 嬴蓉端详了一下,非常满意。 忍住再给他多换几套的衝动,咳了两声:“这样就很好看了。” “好看——!” 嬴岁摇头晃脑的充当复读机。 …… 咸阳宫恢弘大气,非常符合嬴小政的审美——可能也有嬴炎根本没有太过改动,原本修缮宫殿是钱全部投出去的原因。 没有太大改动,那么自然而然的,格局依旧是始皇帝当年的审美。 ……除了旧了些。 有那么多的孩子在,宫里不缺带孩子的老人。 柴敬年纪大了,斜靠在椅子上闭著眼睛假寐。 嬴渡来来回回的清扫地面,眉头皱的死紧,整的地板都快反光了! “你们说父皇还会不会回来?” 哇塞——!!父皇要是就此不回来了,时间一长他可搞不定。那些跟著父皇打天下的狠人哪个是省油的灯? 柴敬:“慌什么!如此之大的国家,自有一套运转逻辑,一两个月不管是不会出问题的。” 嬴渡著急:“一两个月?大母,您说得轻巧。父皇每日要批的奏牘如山,要召见的大臣如流水,几日不露面尚可搪塞,时间一长,必生疑竇!那些老臣一个个都是人精……” 柴敬撩起眼皮瞥他一眼:“所以呢?你打算敲锣打鼓宣告天下,说你们父皇变成了先帝,然后皇宫里只剩个哭包娃儿了?让朝中心怀鬼胎者都兴奋起来?” 六国余孽不是问题,在那场战爭中死的差不多了……可六国民心是真的不太好收服,因为大秦而掀起的战爭现如今甚至还没过去四十年。 那一代人还没死绝呢! 嬴渡一噎。 “遇事沉稳些,你父皇白教你了?”柴敬慢悠悠道:“对外就说,皇帝陛下有感於近日天象或有异动,欲静思己身,为天下祈福,暂罢大朝会,政务由两位丞相及尔等共同审议,紧要事务递入宫中便是。” “皇帝勤政多年,偶尔『静修』几日,怎么了?” 她顿了顿:“至於元伯和陈伯那边……確实得知会一声。这两位是跟著你父皇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忠心和能力都毋庸置疑。有他们帮著描补坐镇,天塌不下来。你去请他们入宫一趟,言辞谨慎些,就说宫中有『奇事』发生,请他们来参详定夺。” 番外嬴政嬴炎父子互换(10) 嬴渡点头。作为太子殿下,亲自去请,態度表明的足足的。 嬴渡带著人匆匆离开之后,柴敬摩挲著手里的玉扳指,吩咐:“也把吕雉唤进来。” 吕雉是个非常有主意的女子,也是她的得力助手。至於为什么叫她过来…… 柴敬觉得类似这样的事吕雉应该能解决的非常好。(宫廷事件) 正说著,嬴蓉已经抱著换好衣服、眼睛鼻子依旧红红、但一脸懵懂被迫乖巧的嬴小政回来了。 小小年纪就体会到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大母——!!” 另一边,嬴渡几乎是硬著头皮请来了两位丞相。 嬴元和陈平听闻“宫中有奇事,需二位丞相即刻入宫参详”,心中俱是一凛。 陛下突然取消朝会,宫中又秘密来请,必有大事发生!两人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立刻放下手中事务,隨嬴渡疾步入宫。 一路上,嬴渡言辞闪烁,只反覆强调“奇事”、“难以言喻”,让两位老臣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是陛下突发急症?还是宫中出了什么惊天变故?六国余孽作乱? 脑子里闪过无数最坏的可能性。 直到被引入那处偏殿,看到好整以暇的太后柴敬,一群表情古怪的公子公主,以及……一个小娃娃??? 嬴渡对他们两个解释了好一会儿,才让两位终於搞清楚了情况。 “陛下突然变成了先帝?还是小时候的先帝???”嬴元忍不住重复一遍问。 细看这孩子的面容,其面容轮廓確实是有几分先帝的影子。 ——嬴元作为宗室,他见过先帝的次数可比柴太后多多了。 没道理柴敬能认出来,可他却不行。 陈平眼神闪烁了一下:“那现如今如何是好?可能確认陛下何时归?” 【朕若是不归,你待如何?】滋滋的声音从嬴炎的龙椅上传来。 虚幻的屏幕上出现了嬴炎的脸。 在场所有人:“?” 此时嬴炎身上穿著的是一件较为普通的士人衣衫:【不要那么惊讶,因为一些特殊缘故,朕与幼年时的父皇互换了,最多一个月便可以换回来。好好照顾朕的父皇,还有自己。】 【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就等著朕回去批阅。】 那个把他和父皇互换的傢伙还知道问题所在——父皇是个两岁小孩儿,“失踪”一下没什么太大问题; 但他可是个皇帝啊!!皇帝一旦离开皇位太久,天下可是要出事的!!! 歷朝歷代权力更迭向来代表著血雨腥风。帝王猝不及防的离开,那便是让血雨腥风更上一层楼。 所以给了他一次交代事情的机会。 当然,机会只此一次。 “唯。” 其他人应声行礼,只有柴敬微笑著对自己的孩子点点头。 “你自己在那边也要好好保护自己,哪怕是为了大秦。” 【嗯。】嬴炎点头,隨后影像消失不见。 吕雉在门外鬆了一口气,对著拿起武器、整装待发的军卒打了个“没事了,放鬆下来”的手势。 嬴元和陈平得知真相之后,一旦出现什么不好的念头,那她就会在太后的示意下做这个恶人直接掀桌。 吕不韦和李斯的前车之鑑,实权丞相还是不要在新主那里碍事的好。 陛下这一出现,直接避免了一场即將出现的血流成河。 陛下都跑到另一世界了,居然还记掛著这边的臣子!果然是明君啊! 吕雉心里感慨。 …… 心中的大石头落下,眾人总算不用计划著什么新君即位了,各自把自己的事情做好然后等著陛下换回来就好。 当然,对外肯定是陛下出去微服私访了。 对此,不少臣子都上书问候——至少等到陛下回来之后看奏摺的时候能明白自己记掛著他啊! 看了一封又一封无用奏章的嬴渡:“???” 一群癲公顛婆,你们不会觉得自己很贴心吧!!! 忙的脚打后脑勺,恨不得拎著群臣后脖领子骂人的是太子爷,其他公子公主依旧一片祥和。 嬴諳常年和弟弟形影不离:“你说大父为什么总是喜欢和大母一起啊?年纪这么小就知道要找娘子了?这么好色的吗?” 果然史书上说大父不近女色都是假的!! 嬴恂冷不丁开口:“不近女色?不近到生了三十几个孩子?你还不如说我们父皇不近女色。” 兄弟两个同时嚇一跳。 “小五!你走路这么没声音啊!” 和先帝还在世时的公子公主分別排序不同,他们是按照年级排序的——为了显示的多一些 。 没办法,当今陛下,也就是他们父皇,子嗣並不丰裕。 兄弟几个私下里推测原因——年轻的时候打仗没轻没重的缘故。 真的!常年打仗的人统一都比不打仗的孩子少一大截。额……可能是骑马骑多了。 (嬴炎:你们几个小兔崽子都是这么编排朕的?) 嬴恂:“夫子的课业我都完成了,自然是可以出来走走,不像是两位兄长,都是一副没有课业的模样。” 番外嬴政嬴炎父子互换(11) 柴敬对嬴小政不感兴趣,就算是真正的秦始皇,柴敬也不感兴趣。 她只在意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孙女。 对於嬴小政的靠近有一些诧异——她还以为嬴小政会选择拉上最先对他露出善意的嬴蓉。 不过这也不重要,横竖这孩子只在宫中停留一月,一月之后,各自回归原有的轨跡,互不相扰。 回到正殿的时候,里面似乎是传来了些许动静。柴敬挑眉,有些许疑惑。 一个眼神让下人莫要发出声音,自己隱匿在柱子后面观看。 嬴小政其实和小时候的炎儿很像,所以柴敬根本捨不得真的给什么冷脸。 故而,大胆的嬴小政昂著脑袋在大殿里像个墩墩一样滚来滚去,对一切都感到新奇。 踮著脚摸摸冰凉的青铜兽首,又歪头看看巨大的垂幔,最终,停在一面陈旧但保存完好的玄色旗帜前。 旗帜上,是秦人独有的玄鸟图腾,那是大秦铁骑尚未踏平六国时,士族子弟衣衫上最常见的纹绣。 想必是嬴异人带著他认过,所以才会对这个图案敏感些。 嬴小政盯著那展翅欲飞的玄鸟,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先是困惑,继而猛地亮起恍然的光。 他“啊”了一声,猛地转身,一把拉住紧跟在他身后、低眉顺目的奶嬤嬤的衣摆,仰著小脸,努力地组织著语言:“这里、是、大秦?” 父亲说过,他们是秦人,只是暂时困在赵国。回家,回到大秦,就再也不会有人欺负父亲和母亲了。 所以,“大秦”两个字,在嬴小政小小的世界里,等同於“家”和“安全”。 奶嬤嬤低眉顺目的应是。 她是自然没有资格知晓嬴小政的真实身份的,她只知道这孩子是宗室之中的,意外合太后眼缘所以被抱过来给太后养。 幸运的孩子,未来不出意外青云直上了。 太后和陛下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而且几位公子公主都是太后一手带出来的。得到太后看重,至少也是百年的富贵。 得到奶嬤嬤的回答,嬴小政眼神中露出惊喜的光芒,而后又很快熄灭—— “你们、带我、不带我阿父、回来吗?” 小朋友已经能够说清楚话,只是现在只能三两字往外蹦,逼急了才会迸发潜力说出一整句的长句子。 奶嬤嬤闻言更疑惑了,小心翼翼地回答:“太后娘娘慈心,抚养您已是天恩。您的父亲自是宗室郎君,自有去处,岂有……岂有还需太后抚养的道理?” 宗室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不成? 嬴小政听懂了。 小嘴巴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沉默了片刻,才像確认什么重大事实般,缓慢而清晰地问:“我、比阿父、重要?” 奶嬤嬤点头:“是的,您当然比您父亲重要。” 隱在暗处的柴敬抱臂:“……” 驴头不对马嘴,居然也跨服聊上天了了。而且逻辑居然一点问题也没有。 嬴小政身上已经换上了正宗公子的服饰,精致华美的玉佩还在腰间掛著,跑起来叮叮噹噹,问这问那,最后终於是累了。 撅著腚手脚並用地爬上了正殿最中央、那架高大宽阔的紫檀木坐榻。 回身,坐稳,一套动作竟被他做出了几分行云流水的架势。 坐是坐稳了,奈何年纪太小,是个標准的“两头身”,坐在那偌大的座位上,小腿都悬空晃荡著,居高临下视野虽好,却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只显得格外稚气可爱。 他坐定了江山,这才慢吞吞地、带著点主人翁般的口气发问:“太后娘娘、人呢?” 这反客为主的架势,倒是浑然天成。 不,他本来就是主。甚至比柴敬更早当这个“主”。 奶嬤嬤神情莫测:“……,娘娘刚刚应该是在钓鱼。” 年纪大了,还有非常优秀的儿子,柴敬理所应当的可以退休养老。 平日里喝茶赏钓鱼读书,可以说唯一没干的就是云游天下了。 哦,这事其实一般是嬴炎这个陛下会干。 “钓鱼?”嬴小政好奇地歪过头,“好玩吗?” 奶嬤嬤斟酌著用词:“回小公子,恐……恐谈不上好玩,意在修身养性……” “大母!大母——!大母大母大母!!” 嬴蓉风风火火的进了正殿,一路上火带闪电。 他们几个兄弟姊妹只要不是进入大母的寢殿,其他地方那都是来去自如。 然后公主殿下完美的错过了藏起来的柴敬,和正对门的嬴小政来了个对眼。 公主殿下沉默:“大……叔爷爷,你怎么爬那么高的地方去了?” 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降了大父的辈分了,但是真的喊大父又不合適,所以最后折中了一个“叔爷”。 嗯,挺好。 嬴政变成了自己的堂弟。 嬴小政眨眨眼,回:“看的远!” 站的高,才能看得远。 『不愧是秦始皇!』嬴蓉在心中感慨,然后果断把人抱了下来。 “走!我们几个计划了一下,把一些个核心技术让你学一下,学不会没关係,留个印象就好了。” 嬴小政那边的大秦,越早进步越好。 嘻嘻,大母不在,正好不用和大母商量。直接把孩子抱走。 嬴小政扒拉著椅子:“我不走——!” 不是不愿意学,而是这个漂亮阿姊总是喜欢拿一些乱七八糟的衣服给他套上!!! 嬴小政拒绝!! 嬴蓉投鼠忌器,担心伤到嬴小政的手,一时间二人僵持在了原地。 不过好在论耐力,嬴小政一个小孩哪里是嬴蓉的对手? 目睹全程的柴敬:……铁、铁血大秦??她当年也没这么丧心病狂的教孩子吧? 事实证明,嬴炎带著的这几个孩子拥有爱民的三观——增强生產力的技术,让嬴小政带回他那边的大秦,总归是能让那边的子民更加好过一些。 只是……这就要嬴小政辛苦一下啦~ 嬴小政最终还是被嬴蓉半哄半抱地带走了。柴敬从柱子后面转出来,看著那一大一小拉拉扯扯离开。 自己收回目光走到那面玄鸟旗帜前,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细密的织纹。 冰凉的触感,却仿佛能灼烧人心。 大秦的玄鸟啊……曾经激励了多少秦人子弟前赴后继。 如今的大秦,在炎儿手中,已是前所未有的辽阔与强盛。 而这面旧旗,更像是一个时代的印记,被她留在这里,算是个念想。 过去,值得铭记。 未来,更加可期。 …… 嬴小政被安置在一张特製的高脚椅上,面前的长案上铺满了各种图纸、模型,甚至还有几样小巧精密的金属零件。 墨家的几位大儒同时深入浅出的为他授课。 “……所以,这个水车可以利用水流的力量自动灌溉,节省大量人力。”先生点著图纸。 嬴小政绷著小脸,听得极其认真,黑葡萄似的眼睛紧紧盯著图纸,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理解那些复杂的线条和原理。 偶尔会伸出手指点一下,吐出几个简单的词:“水?……转?……田?” 气氛和谐极了。 不知不觉,一月之期已至。 嬴炎和嬴小政再次互换了时空。 帝王背著手出现,笑:“许久不见,十分想念。” 嗯,幸好嬴渡这个小兔崽子还知道封锁消息,没让韩信之流的领军人物知晓。 ……要不然他非得被韩信抓著肩膀摇晃不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 至於嬴小政? 他突然出现在了嬴异人的怀里,抱著一堆图纸,眼睛呈现出蚊香圈的图案,委屈:“阿父~” 刚刚和大父行完礼的嬴异人:“?” 儿砸!你又回来了??? 眼睁睁看著嬴小政出现在孙子怀里,尤其还听孙子喊这孩子“儿子”的嬴小米: (☆_☆) 如果这还不算天命所归…… 第164章对著脑袋爆头!就那个刘邦! (番外结束了!!回过神!接上回书!刘邦在不知道嬴炎在基地里面的前提下,咽不下这口气带著人攻打南秦军基地。 注意!此基地研究火药,而且还在不太可控的阶段。) 【在天边飘来一朵乌云之后,莫名有种黑云压城之势。 嬴炎皱著眉,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该不会他们正好要用火药的时候就直接下雨吧?对面谁啊?老天爷这么给面子! 不论火药的话,他们这边的青壮年根本不够对面杀的。 谁也不曾想到楚军会深入敌人腹地,就为了捣毁一个基地。 ——真是疯子。 “小炎子,帝王不可將自己立於危墙之上!你这是在拿大秦的未来胡闹!”嬴渠梁急得团团转。 嬴炎表达过和诸位共存亡之后,居然真的没有人在劝他,这让嬴渠梁如何能不著急? 啊啊啊啊!威信太高,果然还是有好有坏啊啊啊!!! 嬴炎没功夫搭理他。 眯起眼:“先守城!守不住了把火药直接用上,別犹豫!弟兄们的性命最重要。” 两日,最多两日那边就能发现问题並且到达救援。这城里三成都是真正的科研人才,每一个都贵的很。 考虑到雨隨时都在蠢蠢欲动,他道:“呈『百川』来!” 张术借著望远镜——这是製作玻璃而製作出来的伴生品——看向远处的一个个黑色的人影。 他们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前来,脚步中甚至都能看出来眼神中的狂热。 “疯子——!” 一时间张术悔恨万分。如果他没有在火药获得进展的第一时间去信给主君,现如今主君如何会陷入如此危险境地? 他现如今是大秦最大网络的核心,但凡他出事,无数人的心血都將付诸东流。 楚军的先行军在一轮一轮的箭雨和重弩下倒下,鲜血淋漓;然后又有人一个又一个的向前。 刘邦选的人非常巧妙,都是一些有至亲在大秦做劳役的青壮或者非常有经验的老兵。 楚地作为大秦的主要青壮年徵集地,这样的人並不难找。现在如果让这些人和章邯的守备军对上,说不准还能对上不少的同乡。 当然,这话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对大秦的恐惧和憎恨断绝了他们的退路,来到这里差不多就没想活著。 彻底摧毁这基地,可以打折南秦军那位公子的“腰板”。 大秦太不把他们当人了!现如今大秦已经快亡了,只要再把这边军队的“腰板”打断……这样他们的同乡或者后人就可以不用步自己的后尘了。 ——他们的將领说的。 其实秦楚都不把他们当人,但是没办法:人总会美化曾经的记忆,用以支撑现如今的水深火热。 刘邦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在不符合正常规模的箭矢和重弩出现的时候,刘邦眼中却只有兴奋——这代表他猜对了,这里对那个秦国小子真的很重要。 要不然不可能会有那么多武器配备。 “樊噲!衝进去!” 樊噲甩了一下大砍刀,凶相毕露,直接冲在了最前方。 威力可以算得上是非常惊人,很快引起了嬴炎的注意。 望远镜下,一个高大的汉子一把砍刀一路砍出了一条血路。 嬴炎在判断这个人的身份。 已知楚军和他对峙的那一批人之中,有刘邦那个傢伙的存在,那这个猛將……嬴炎有理由怀疑是樊噲。 不对!樊噲在、那刘邦…… 嬴炎用望远镜看向更远一些的地方,终於是见到了一个贼眉鼠眼(有滤镜)的傢伙。 四海通想要搞到刘邦的画像太容易了,再加上气质太过突出,嬴炎一眼就能认出来。 把望远镜递给旁边操作重弩的人:“有机会就对准那边的那个人的脑袋,就是看样子最不著调的。” 飞快移动重弩並且锁定,侍从回:“是——!!!”】 <对不起我有罪!这种严肃的时候我居然最关注的是太宗陛下的形容……最不著调的……> <最离谱的是这种抽象的形容居然真的可以让士兵找到人!!离谱啊!!> <那只能说太宗陛下形容的恰到好处。鼓掌!!!> <刘邦:啊对对对,乃公最不著调了(私下里逼逼赖赖)> <哈哈哈!为什么不在太宗陛下面前说?是不敢吗?> 天幕下的刘季:“……” 乃公!!——当然不敢! 理直气壮.jpg 第165章就叫且慢吧! 吕泽见刘季这副叉著腰理直气壮的模样,忍不住眉心直跳,抬腿就踹了他一脚:“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韩小將军交代吧!” 自从天幕確认“刘邦”是太子的对手后,韩信的信就已经到了。通篇字跡凌厉,几乎要透纸而出,大意是他备了份“厚礼”要给刘老三—— 用膝盖想都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唯一可以確认的是嬴炎这个太子爷还在上面没有表態,韩信不会一怒之下砍死他而已……如果天幕上的嬴炎没有受伤的话。 “嗨~”刘季毫不在意,甩甩自己腰间的令牌,对著冒顿的方向挤眉弄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还能打死乃公不成!!!更何况不是还有这傢伙在吗?” 大秦对功臣的待遇著实是不错。 吕泽顺著他“猥琐”的目光看过去,几乎是一瞬之间,拔出了腰间的宝剑。 “妹夫,你煮熟的军功长腿要飞了。” 不远处,一个小吏模样的人悄悄推著一辆粮草板车路过。 ——吕泽猜上面躺著冒顿。 吕泽简直不可置信:冒顿都被废成这德行了,居然还能说动旁人助他逃亡? 也是纯离谱! 刘季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这不正好?钓了这么久的鱼,总算咬鉤了,你惊讶什么?” 论玩心计,十个冒顿绑在一起也不够他刘季看的。 …… 边境。 韩信擦著自己的宝剑,一边看天幕,一边等待著下属传来刘季已经带著俘虏回来的消息。 眼中锐利的像是要刀人。 倒是让李波心惊胆战。 是的,李波。李牧的孙子,天幕上作为韩信麾下二把手的存在。 蒙恬直接把人从家族里薅出来塞给了韩信,毕竟蒙恬就算是想用,天下人也会下意识认为李波效力韩信。 固化思维的痛罢了。 李波的心路流程其实和天幕上的他非常相近。都是觉得韩信这个人就是靠著运气好! 直到顶著比他还小七八岁年纪的韩信在理论上贏过(碾压)了他…… 还指出了许多处他大父李牧兵法的局限性……还带著一队兄弟们打的匈奴抱头鼠窜…… 谁懂啊! 这个男人他有掛!!! 面对李波的心惊胆战,韩信难得对他露出一个好脸色:“没事,我有分寸。” 李波內心哀嚎:你越这么说我越慌啊!! 韩信瞥他一眼:“实在閒得慌,就去跟他们打牌。” 打牌,韩信比歷史上提前了许多年搞出了这个玩法。 他不是想杀人,就是单纯的觉得心里憋著一团火。 主辱臣死! 他本来就看刘季那个不著调的流氓不顺眼,更何况现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自己“主君”因为“刘季”受伤! 任何一场战役都逃不过受伤,只不过是轻重缓急的区別罢了。 李波不想去,他就想跟著韩信学习。 没办法,太想进步了! 他问出了自己的疑点:“殿下既然已经有了那么高杀伤力的武器,为何不用?反而选择使用传统的箭矢和重弩?平白损失人的性命。” 李家的兵法中有爱护军卒的说法,李波对平白无故损失人命的打法有非常高的意见。 更何况,天幕上的那个天气——风云压城城欲摧的,眼看著就要下雨了。 火药不是就怕下雨吗? 韩信继续闷头擦剑,“那我问你,火药如何投射出去?那杀伤力不过是初具雏形,甚至还没有投入过试验和使用,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谁敢轻易使用?” 就像是如果有了新武器,投入战场的时候也只会小规模使用,如果效果绝佳,再逐步扩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流氓到底什么时候回来!!难不成还要他带兵去八抬大轿的请??? 对此,让我们採访一下蒙恬蒙將军。 蒙恬:年轻人,火气大一点正常。刘季这么大年纪了多让让他。 被追著砍个两条街怎么了? 左右又砍不死人! …… 咸阳宫。 “咳咳咳——!!” 嬴炎不愿意面对嬴渠梁的死亡对视,安静又心虚的喝茶……成功把自己给呛到了。 柴敬嘆著气给他拍背:“干什么这么著急?又没人催著你。” “娇气,”嬴政评价:“喝个茶都能呛成这样,也不知道像谁。” 柴敬:“?” 怎么地?像我唄??? 柴敬严重怀疑自己良人在內涵自己! 嬴炎好不容易缓过来,闻言直接回:“自古儿子肖父,我不像父皇像谁?” “哦?你说的那个什么遗传可不是这么说的,”嬴政弯著唇:“欺君可是大罪!” 事实证明,和儿子斗嘴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更何况,他也早就到了无需用威严的表情来辅佐权力的时候,在此之前严肃不过只是因为脸面的缘故。 至於之前他为什么没有发现……可能是对象不同的原因。 扶苏那个逆子!!! 嬴炎索性破罐破摔,伸出双手:“那父皇就把我抓起来吧!——来人,上绳子!” 最后一句是对蒙毅喊的。 蒙毅脸上掛著完美无缺的微笑,纹丝不动——他的绝对不会成为这父子二人play的一环的! 嬴政也不计较十九使唤自己近臣,只挑眉道:“不要『百川』,改要『绳子』了?” “百川”是嬴炎未来佩剑的名字,品质极高,恐怕能与太阿媲美。 “也罢,那你將来的剑,乾脆就叫『绳子』好了。” 嬴炎:“……” 这都能接上?合理吗? “那不如叫『且慢』好了,”他一本正经地胡扯,“將来与人单挑时,大喊一声剑名,趁对方愣神,然后直插对面苦胆。” 嬴政无语:“……出息。出门千万別说你是我儿子。” 反正是父皇先挑起这个话题的,嬴炎死猪不怕开水烫:“来不及了,天幕都播那么长时间了,我一露面,大家都知道我是是皇帝的第十九子。” 只有嬴渠梁插不进去话,独自阴暗的飘来飘去:“一对一比武是什么情况???你是一国太子啊,以后为什么会有一对一比武这种诡异的事儿?!!” “大秦又不是没人了!!!” 殿下眾臣皆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淡定。 既然天幕明白显示殿下最终顺利继位,那这些小插曲……想必无伤大雅。 陛下如今一日比一日情绪稳定,显然不再动不动就惦记把他们三族踢出生物圈了。 还有什么可怕的? ——除了每天被公文淹到半夜、头髮一把一把掉之外。毕竟他们的太子殿下……似乎也已初具工作狂的雏形。 果然这事儿也能遗传! 第166章东皇太一啊! 有一句话他们非常认同——太子殿下就是类父!! 不过问题不大。 什么叫做痛並快乐著?这就叫痛並快乐著。 不要为他们不平!高官厚禄、娇妻美妾都在家中等著他们呢! 哈哈哈哈!咳—— 天幕下的气氛正好,天幕上却是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重弩一箭射出,在刘邦眼中无限放大。 刚刚还一脸自信的刘邦瞳孔骤缩,不顾形象的向空旷处翻滚两圈,箭矢擦过肩头直直插进地面,尾部似乎还在嗡嗡作响。 刘邦肩膀处一整块皮肉都被直接掀了下来,不断的往外渗血。 秦弩的射程有那么远,但是人的视线没有,而且一定距离之后威力也会减弱。所以一般指挥级別的將领都是在一定距离之外指挥的。 南秦那边研发出来的新武器可以解决这一点?? 刘邦心中惊骇不已。 回首,又是几发追著他射。 刘邦一时间想不到原因为什么对面的人如此確认自己就是领將,只能不断的逃窜,亲兵为了保护他都死了不少。 专门对准刘邦的重弩就有七八台,算得上是连发,不把他钉地上扣都扣不下来不罢休的架势。刘邦只能满战场乱窜(向著相反的方向窜)。 你別说!你还真別说! 刘邦这气运还真不错,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把他子孙刘秀的气运给暂时徵用了。 嬴炎也没閒著,樊噲的势头太猛的了,导致不少出去抵挡的军卒都命丧黄泉。 再这样下去,火药埋下去的速度可跟不上啊…… 操作重弩对准樊噲。 只是可惜了还没有给这弩弓配备望远镜之类的对准工具。 樊噲本就靠的比较近,又没有刘邦的那种好运,就算的再英勇,那也是肉体凡胎。 不知道过了多久,城內的烟驀然绽放出来,发出璀璨的光火。 南秦军就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一样,齐齐聚合起来,往著周围的薄弱地段突袭出去。 刘邦被逼的根本下达不了命令,此时居然也能喘口气。 近乎是一转头。 “轰隆——!!” 烟火足够绚烂夺目,只不过也只够让人失神片刻。 他们想著:如果能够活著回去,一定要个弟兄们好好说道说道这美景。 真他东皇太一的好看!! 等到再反应过来之后,是继续疯狂的向前。 直到——城內射出了带著火的箭矢。 地面居然能爆炸!!! 有人喃喃自语:“东皇太一啊……” 您真的要放弃您的子民,从而支持大秦了吗?】 <咳咳咳!我来翻译一下,东皇太一啊,其实和“额滴老天爷吶!”差不多。> <还用你说!!> <有一说一,樊噲真惨,被刘邦当枪使了。也不知道吕嬃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吕嬃和樊噲还是挺恩爱的,吕嬃后来也没有改嫁,反正就是抚养孩子、打击刘邦、照顾父母、打击刘邦、官运亨通、打击刘邦。> <把“打击刘邦”当成句號用呢!> <有没有可能人家有儿有女,而且不再嫁可丝毫不妨碍人家养男宠啊!> <感觉打击刘邦是为了保护自己儿女,毕竟她的儿女但凡真的敢仇视太宗陛下的话……那他们一家有多少人算多少人都要完蛋。> <当场碎掉对吧?我懂的,毕竟太宗陛下可没有所谓的隱瞒。> <难道不是因为吕嬃或者樊噲的后人还不配让他顾及情绪吗?> <有道理。但凡有韩信那样的才能,太宗陛下迁就一下也就罢了,可樊噲的后人在同乡周亚夫的衬托下,在歷史上连名字都没留下……> <正常,並不是每一个人都配留名史书的。> <其实我感觉韩信的后人应该也不错才对。为什么下一代兵家领头羊这个身份落到了周家?> <你不懂!就像王家和蒙家是政哥的真爱一样,韩信绝对也是咱们太宗陛下的真爱。太宗陛下安排韩信的后人学文去了,天下太平之后,帝王亲自辅佐转型的哟。> <6> <而且烫知识,周亚夫不算是当时的领头羊,和他並列的还有不少,只不过是因为这傢伙有一些成语故事比较出名而已。> 吕嬃:“……” 好消息:未来的自己官运亨通美男环绕; 坏消息:自己未来的子嗣里面没有有用的。 谁懂这种崩溃! 吕雉怜悯的拍拍妹妹的肩膀:“没事,还有阿姊陪著你。刘季的种也不太行。” 三岁看老,就算是有亲娘滤镜,吕雉也说不出违心话说盈儿有多优秀。 元儿……元儿还不知道能不能继承她的衣钵。 吕雉都计划好了,以后她拼搏出来的给元儿,刘季拼搏出来的给盈儿。 刘季不同意也得同意! 至於其他的……只求儿孙平安就好了。 再往后?她死都死了!反正又看不见!!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吕嬃面色复杂:“阿姊,这话可別在孩子们面前说,要不然他们会被打击到的。” 吕雉隨意道:“我知道,这不是只和你说了吗?反正孩子们现在又不在。” …… 周勃:“?” 周勃:“!” 天上掉馅饼了!!! 他的长子出生没多久,所谓的周亚夫还没影子,可知道后人之中有一个有出息的就够了! 努力拼搏的动力这不就来了吗? 哈哈哈哈!! 果然,嬴政嬴炎父子二人互视一眼。 算的是上是同时开口:“唤周勃前来。” 周勃在天幕中一闪而过的出现过,想找也容易。毕竟只要是在天幕里面出现过的,態度好的被请到咸阳,態度不好的被压到咸阳。 固定操作罢了。 哦,项家那一批除外,这些人还在外面流浪著呢。 第166章戍边將士们的心酸和无奈(二合一) 流浪著的项家一群人:“……” 多冒昧吶! 项家这个时候已经在思索著投靠大秦的可能性了。 毕竟根本没有贏的可能了,那还不如为了项家的未来做出合理的选择。 未来的秦君看重能力、对於出身没有那么看重。 如果这种君王在楚国还在的时候,项家是绝对不会认同这种君王的,因为这时候他们是楚国的大贵族…… 可架不住楚国已经亡了啊!! 只有项羽非常不认同——但是他不认同没用。 他倒是想要说服其他人和他一起反对,可谁会听从一个十三岁孩子的? 就算是天幕上的项羽,那也是在二十几岁、项梁死去的前提下才得到项家的权柄的。 很显然,现在他两个条件都没有达成。 项梁被项羽的闹腾刺激的脑袋疼的厉害。 但凡天幕上的项羽没有自称“西楚霸王”,他们项家哪里能够被逼的在六国遗老那里没有一点退路? 天幕—— 【爆炸的声响以及杀伤力很快把军卒嚇退。之前也提到过了,这些人多数都是楚地人。 ……眾所不一定周知,楚地是神话信仰最夸张的地方。 如此大的杀伤力和声响,和传说中的神罚有什么区別??!! 得益於周朝几百年所营造的对於天子的崇拜,没有人还敢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奋勇向前。 刘邦则是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变得极为激动。他一开始以为这里隱藏的是金矿,现如今看来,这个天雷可比金矿珍贵多了。 他的直觉果然一点问题都没有!! 短暂的撤退之后,刘邦思索著命人退到了安全距离——肯定是有安全距离的,否则不至於打到那里才炸开来。 “头儿!樊將军!没了啊——!!” 有人亲眼看著樊噲死的,现在想著还是让人发抖。 原本还在英勇杀敌的人一下子就被爆头了,反差太大了,难免让人战战兢兢。 刘邦当即沉默了半晌。 樊噲是他的妹夫,也是他的至交好友。 在此之前英勇无双,突然之间的死亡让人第一时间感觉到的是茫然。 感情一闪而过。 刘邦没有更多的时间感伤,他必须儘快调整过来。 还有一天,他们还有一天可以攻打这个基地。 如果真的让这样的武器流出去,那么南秦军必然会得到天下。这样的天雷威力太大了,比起之前的燃石、金矿这种慢性优势,天雷可谓是立竿见影。 如果到那时候,这位始皇帝的公子重新夺得天下了,对於他这种秦始皇还没有离世就计划著造反、而且有了些许势力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看法? 刘邦只是豁达,可是他不想死,更加不想带著全家一起死。 “这两天兄弟们都別睡了,左右这城池也不算高,想办法绕进去。”他说。 以军法论,这里完完全全就不是打仗的时候会攻打的地方,只不过是因为有些城池才修建的围墙——比起防御,这围墙更像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跑出来。 任何一座城池都会有想要逃跑到別的地方的人。 “可是、可是这些人有天雷啊!东皇太一在帮助他们……那可是东皇太一!” 反驳的声音都在发抖。 楚地最高、最尊贵的神明就是东皇太一。 刘邦年轻的时候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识极广,所以知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神灵。 没有神灵,自然也就没有长生,所以在大秦到达一个閾值的时候选择了起义——已经年老的秦始皇根本没有那个精力和时间来镇压这即將暴起的民乱。 他太老了。 谁能想出了一个十九公子?? 他原本的名声不是和公子扶苏一样都是仁德的吗?? 脑子里念头在一息之间变换,然后又飞快的转向现如今的局势。 万万没想到,曾经利用天命的自己,现在被另一个天命死死压制了。 “你想死吗?想你的家人死吗?如果这天雷真的被南秦的那位公子掌握在手里,你觉得你能贏吗?你觉得你会怎么死?你的家人会怎么死?” 刘邦温和的,循循善诱著:“但是我们现如今把这地方给捣毁了,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放心,乃公会和你们一起,就算是死,也一定死在你们前面。” “至少为了孩子,为了乡亲们。” 在刘邦的循循善诱下,周围的一圈人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华夏人自古以来就有殉道精神,为了其他人、为了自己的理想,从而献出自己的生命。 这种精神並不是只有所谓的贵族才有。 黔首们也有,有一些秉性,是本能,也是天性。 至於其他人,在环境的渲染下,再懦弱的人也会变得英勇无畏。 综上,一场夜袭再次展开。 巧了,嬴炎本人在援兵来之前,没有休息的打算。 他安静的,站在城墙上端起望远镜远眺。犹如一座天然形成的雕塑。 蒙远站在他旁边的,感觉自己愁的不行:“主君,您要看也坐下看,差不多的。” 万一主君真的累趴下了,感觉自己老爹真的会一怒之下让自己见到太奶。 嬴炎神色莫名:“这种气氛下你让我坐著?蒙家的军法就是这么教你的?” 四周的人可都还在一个个非常认真的巡逻呢!就他一个人坐著? 蒙远挠挠脑袋:“主君想必您也感觉到了,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我的兵法和我本家的有些区別,他们是坐镇军中,而我是直接带兵衝出去……没办法,运筹帷幄我也做不到。” 在此之前兵家的兵法其实绝大多数都是坐镇军中,像是蒙远这样的拥有家族却习惯带兵衝锋的確实是少数。 这也能看出来他原本不是家族重点培养的对象。 嬴炎嗯了一声:“你这样很好。” 比起坐镇军中的傲慢,明显带头衝锋更加能够了解最底层的军卒情况。 补充:“是你父亲没做好。” 苛待儿子,从根本上来讲就是轻视父母。比如他,一开始就算是不得宠也没有势力,也依旧没有人敢拜高踩低。 皇宫內的阴暗齷齪都到不了他眼皮子底下。 有柴敬的功劳,但是更多的是有秦始皇的威压在。 在此之前总是被指责天资不够的蒙远微微一怔,眨眨眼,眼神中居然是出现了些许湿润。 指责的他人当中甚至包括他的母亲。 她总是想要自己爭气一些,再爭气一些。 “多谢主君开导。”】 <蒙恬:对不起啊,是我没用,教孩子都没做好。> <大秦魅魔:把握人心这件事有这么难吗?这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看我用“美人计”!!> <有一些人真的天生就知道该怎么样获取別人的支持。我们一般称呼他们为“天生帝王”,一次两次不算什么,但是积少成多的温和贴心呢?微笑.jpg> <感觉遗传的比例比较多,毕竟咱们政哥其实也是当魅魔的一把好手。> <对的!对此王翦非常有话说。伸大拇指.jpg> <哈哈哈哈!那你要是这样说,那白起也有话说(反面意义上)> <果然,只要提到王翦,那就必然绕不过白起。> <不要关注这种细节。这些什么魅魔之类的先別谈了。华夏的殉道精神真的很牛,关於“列祖列宗在上”然后开大这件事。> <然后每次打仗反贼之类的都会利用这种心理,让手底下的奋不顾身?> <因为每次打仗造反之类的都是原本的王朝让天下黔首默认活不下去了,所以这种为了家庭和父老乡亲赴死之类的才会能够如此坚定。> 嬴政:“……”移开视线。 几千年的规则差不多都是这样的,他就算是真的为民,把底层黔首扶持上来、生活好了之后,他们自己就会自发把路堵死。 人心人性如此,他能怎么办? 总不能让他不管不顾的不当皇帝了为了黔首掀起改革吧? 几百年后又是一个轮迴…… 等等!轮迴!! 他好像真正理解为什么商、周会灭亡了。 嬴炎也在思索。 虽然未来在他治下大概率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反贼。 但是这不是未来嘛。 父皇总是叨叨著什么认为子孙必有子孙福不可取之类的,他就好好为未来的子孙考虑一下。 考虑半天,最后,嬴炎认为不可能阻止。 上升下降是一种必然规律,反正他没有把握能够在自己死后也能阻止。 谁有把握谁敢去。 还是子孙自有子孙福比较好。 父子二人的表情近乎同时变成了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柴敬:一比一復刻?之前也没发现炎儿有这种天赋啊?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接触陛下少了?) 很好,上面的一言难尽了,下面的就开始猜猜猜了。 不是!陛下!殿下!你们別这样啊!真的非常挑战我们心臟的啊!! 这种王朝兴替的问题,除非上位者主动挑明让他们想办法,要不然做臣子的根本不敢再公共场合多言的。 作为在朝堂上的臣子,他们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蒙毅也差不多,他甚至没有心思调侃自己兄长没有教好孩子这件事,只是一味的低头,试图在这种低气压下把脑袋塞进咸阳宫的地缝里。 还真別说! 住了小一百年宫殿地缝还真能找到。 由此可见,陛下想要建造几个新的宫殿是非常合理的。 …… 咸阳宫的臣子们在低气压下瑟瑟发抖,上郡这边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天高皇帝远,放肆一些也问题不大。 在一起出生入死的副將们有些诡异的目光下,蒙恬老脸一红:“咳咳咳!我常年在外打仗,哪里有功夫亲自教孩子?或许是因为常年不在府上,所以族中教导孩子的族老有些敷衍。” 同时有些实诚的蒙恬也在自己反思自己: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自己做的太差了?可是蒙家的向来是这样的啊!他也是那么长大的。 “把远儿那孩子带过来,我亲自带著。” 天幕指出蒙远有天赋之后,在伤养好后蒙家就直接把人送到了上郡蒙恬这边。 有蒙毅在陛下和殿下那里稳固君心,朝廷这边其实不用担心什么,最重要的是本身能力过硬。 更何况退一万步讲韩信也在上郡,拜入他麾下不就好了? 韩信可以善终,他麾下的副將之类的自然也能善终。 蒙恬此言一出,副將们纷纷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声声调侃差点把屋子给掀了。 蒙恬:能怎么办?都是出生入死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宠著唄!嘆气.jpg 蒙远/远远的听见著笑声,甚至还以为他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勾当。 这个时代儿子对父亲的不满表露出来的,甚至在別人说自己父亲不好的时候不反驳反而默认、支持,都会被视为不孝。 皇室不算。家天下的背景下,皇家无小事。 天幕上不止一次的表达出太宗陛下对始皇陛下一些政策的不满,其实本质上都是作为一个帝王而產生的不满,而不是作为一个儿子。 作为儿子的话,太宗陛下和太子殿下还是非常孝顺的。 蒙远和自己父亲相处的时间,甚至比太子和陛下之前相处的还要少许多,在“自己”不孝的前提下,自然是忐忑的。 可进去了,却发现自己的父亲虽然严肃,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更多的是……自责? 蒙远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自责的?这难道不是常事吗? 父亲的副將们纷纷上前,热络的把他围住,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借著蒙远在看自己的孩子。 天幕只是把蒙远列出来了,可实际上呢? 常年打仗在外,自己与孩子之间何尝又没有这种问题? 心酸吗? 有的。 回家之后瞧著自己孩子有些畏惧的眼神,谁心里能好受?又不是心理变態! 可能有什么办法? 不打仗,难不成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子嗣变成白身或者庶民黔首、饭也吃不饱? 被围住的蒙远:眼睛变成蚊香圈.jpg 太热情了吧!!往常这些关注都给自己其他嫡出的兄弟姊妹的。 不是夫人苛待,而是亲生的和非亲生的本身就是有区別的。 第167章杀——!! 蒙远在这里,他的一些兄长自然也在。 同一个家族的思维模式都是差不多的,这样培养一个孩子,那么另一个孩子也会是差不多的培养方式,也就是上心和不上心的区別。 蒙远的名字出自《小雅.渐渐之石》中的“山川悠远,维其劳矣”,其兄长非常简单粗暴的就叫蒙山,是蒙恬与宗室女所生的长子。 已经在上郡待了两年之久,蒙恬把这孩子养的很好,在培养能力的前提下,还是个三观正的君子。 ——想必是为了未来扶苏继位的时候为了和扶苏有共同话题的有意为之。 现如今情况有变,下一任陛下似乎更吃蒙远这一款……那、那也不能放弃对蒙山的培养。 谁能排斥行事稳重、还有能力的君子? 太子殿下想必是不会排斥的,更何况还有蒙山的母亲影响,其母宗室子弟的优势还是有的。 蒙山想的是兄弟二人如同现在的父亲和二叔一样一文一武相互辅佐最好,二叔对他们再好,未来那还是要分家的,他和远弟才是族中的大宗。 现在就是判断他们二人谁最適合留在军营,谁適合进入朝堂。 所以,蒙山对蒙远非常友善。 当然,之前还在咸阳城的时候兄弟几个的关係也不差。 天幕—— 【双方都知晓撑过两日期限,故而一方防守、一方攻城。 夜里天气有些许下降,天边的乌云停滯了半天,憋出了一场雪。 雪窸窸窣窣的落下,然后被人踩在脚底,本来就没多少声音的夜晚更加的安静了。 刘邦突然朗笑出声:“天助我也!” 雪铺满整个地面的时候,便是最方便匍匐偽装的时候。 嬴炎也想:天助我也! 他之前还在担心天边那么大的乌云,会不会直接下一场雨下来,让火药直接变成摆件。 ——南方的天气,就算是冬天,也不会下多少雪下来。相比较起来,还是雨水偏向多一些。 嬴炎提起百川,安静的立於城墙之上,隔著飘落的雪幕,目光似乎与刘邦重合。 第二次,不止有轰鸣的爆炸声,同时还出现了一具具尸体。 城內的人在许兆和张术的带领组织下纷纷躲在地下。 张术闭著眼睛,面对著墙,那里是城门的方向。 许兆呼吸有些困难,微微打开了一扇通风口。冷了些,可至少不用担心燃石中毒。 “你若是想去,便去好了。老夫还能提起剑,再杀几个敌人不成问题。” 他是老秦人,在墨家学艺,归来之后一直报效大秦。骨子里是属於老秦人的铁骨。 张术这才睁开眼睛,驀然转身,对著老秦人深深一揖:“保重。”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目光扫过瑟缩的妇孺,他忽然笑道:“若敌军真找到此处,那必是吾等都已战死。” 他们,必定是要踩著我们这些军卒的尸体才能够伤到我们所庇佑的父老乡亲。 说完,提剑、转身,踏入了外面的茫茫雪夜。 几个呼吸之內,又有些许青壮年不顾他人的劝阻,扶著墙站起来,直直跟了上去。 “他们会回来吗?” 不知道是谁问了这一句。 没有人回答。 …… 刘邦顶著在自己天灵盖上的炸响的轰隆声持续怀疑人生。 ——这种威力非常大的难道不是应该是非常珍贵稀有的吗?为什么这些人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往外面跑?这不合逻辑!!! 大秦的炎公子难不成真的给了他们这么大的权限?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是转移天雷比较好吗? 虽然他不会给里面的人转移的机会就是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一剑劈到了脑门上,差点让这玩意儿一分为二!! 刘邦有些惊恐的看向面前的男人,剑眉星目,身上是非常珍贵的软甲。 眼神阴鷙,带著势不可挡的气势。 他问:“刘邦?”旋即笑:“可真是、久仰大名。” 刘邦不认为自己非常出名,至少在楚怀王和项家之后,隱蔽的还算不错。 他眨眨眼,一切的不合理电光火石之间连成一条线。 刘邦问:“南秦军中被顶在最前面的那位大秦公子?” 他居然在这??? 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他之前还在思忖这样的天雷如果在真的落到了这位手里,那天下必然重归大秦。 万万没想到这位居然就在这里。 也对。威力如此大的天雷,即將完成的时候,必然最受重视。 如果不是子房,他或许也搞不出深入敌军的这种自损三千的路数,现如今看来,自损三千,杀敌一万啊! 嬴炎年轻、气力大,学习的武术剑术都是正统的,就算是在民间歷练许久,也远没有刘邦这老流氓的邪修路数多。 如此好的机会,在把刘邦气力耗尽之前,居然奈何不了他什么。 愣是把这位年轻的统帅给气笑了。 一句话也不多言,又是几句兵器碰撞。 雪变成雨水,淅淅沥沥的开始降下来,流淌进衣襟里面,在冷风的呼啸下也一点不觉得冷。 天雷哑火了。 刘邦心中飞快的计算,谁知只是一瞬间的分神,就被嬴炎抓到机会,及时躲避也没用,右臂被直接划伤,骨头都能瞧见了。 被逼的后撤两步,临死之前的人是有无穷的潜力的,刘邦一个用力拉住身旁人在自己前面挡住,自己飞快的躲避进了后面的人潮之中。 嬴炎直接杀了两人,等把抹了把脸后,已经不见了刘邦的踪影。 “操!” 优雅了半辈子的公子哥忍不住爆了粗口。 老泥鰍——!!! …… 第二日,太阳即將升起的时候,日光没有穿过乌云,只闷闷的让地面上的人能够看清了冰水里映衬著的脸。 马蹄声终於在不远处出现。 在冰水里面,一下一下振奋人心。 张行之骑在第一线,脸色苍白的不像话。没有人能够顾及的到他,和他並列的小將屠蕒眼睛直直的看向前方,手上的韁绳一点也不敢鬆开。 他的父亲屠睢原本是要自己在第一线的,可是实在架不住已经五十几岁了,只能在后面慢一些前来。 老天爷啊!公子可千万別出事!! 但凡公子出事了,他老爹还有他死后怎么面对大秦歷代先君是小;现如今这局面,大秦如果真的没了那才是大!!! 胡亥根本不顶事!! ——来自一位大秦忠臣的內心咆哮。 作为屠睢的儿子,接受的对大秦忠诚的教育其实一点也不比蒙家那边少。 尽头,黑底金字的秦旗终於刺破雪幕。嬴炎拄剑立在尸山血海间,看著援军撕开叛军阵线,忽然仰天大笑。 百川剑嗡鸣著劈开晨霾,指向溃散的敌军:“杀!”】 第168章肉夹饃张良 【刘邦的脚步已经开始踉蹌不稳。 失血过多加上体温急剧流失,他整个人几乎处在魂魄离体的边缘,意识飘忽、视线模糊,全凭一股不甘的意志和肾上腺素的强撑,才没有当场倒下。 两天,已是正常行军极限。但如今主公身陷险境,谁还敢按“正常”来算?玩命才是常態! 眼下援军终於赶到,就算心中有万千不甘,刘邦也只能嘶哑著喊出那句:“撤——!!” 隨后他立即被亲兵抬起,迅速朝接应地点转移。 张良,是他们的接应者。 刘邦仍清醒的那一瞬,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信张良。 他艰难地咽了咽乾涩的喉咙,低声对身旁的亲兵吩咐: “去告诉张先生……我有紧要军情稟报。无论如何……先把我救活。” 话音落下,他浑身一松,彻底陷入昏迷。】 <哈哈哈哈!原本我还不相信张良的才能有多高,毕竟他被嘎掉的时候也不过是三十出头。可现在我信了——能够敏锐判断局势然后居然真的为刘邦提供了后路……> <要不然怎么能让太宗陛下又爱又恨了一辈子?始皇陛下得不到韩非,太宗陛下得不到张良,这韩国指定有什么说法。> <神他娘的有说法!太宗陛下都被气成河豚了!咱们现代就算是誹谤萧何和太宗有一腿都没有誹谤张良,不就是因为太宗对他的態度?> <哦对!韩非是被李斯杀掉的,並不是始皇陛下下令;但是张良是真的太宗陛下亲自下令剁成肉夹饃的。> <那个时候因为生產力提高了,好像確实是肉夹饃兴起来了,普通人家每隔个一两年也能买个一小块肉过过嘴癮。但这不代表张良被剁成了肉夹饃吧?> <话说能不能別討论什么张良被剁成肉夹饃了?我现在正在吃肉夹饃哎!!崩溃.jpg> <哈哈哈哈哈!那很惨了。> <天杀的我要报警抓你们!!我们大咸阳的传统美食被人做局了啊太宗陛下!!> 太宗陛下本人眼神飘忽:怪我嘍? 嬴炎思路清晰。 谁能想到张良死的时候恰好所谓的肉夹饃的美食出现了,所以你们一个两个就传谣说他被剐成肉夹饃了? 离谱! 话说肉夹饃是什么玩意儿? 听起来很好吃…… 吃喝玩乐,人生几大目標罢了。 有天幕的宣扬,他要是提前搞出肉夹饃,一定非常受欢迎。金灿灿的银子就来了!! 毕竟谁能不爱吃呢? 心情好了吃一顿庆祝,心情不好吃一顿宽慰自己。 辛苦了什么也不能辛苦自己的嘴巴不是? 一转头,自己老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看著他,痛心疾首:“你居然连一个老头都打不过!!” 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对上年纪快过五十的老头!居然不能把人直接拿下?? 这比字难看更加让嬴政难以接受! 嬴炎:“?” 您老人家关注的是这个啊? 可是根据嬴炎已知的情况,刘季那老头好像比您还小三岁啊…… “蒙毅!蒙毅!”秦始皇嬴政拍桌子。 蒙毅马上应答:“在!” 嬴政:“从今以后你负责十九的剑术骑射,如果没有突破,那朕就降你的职。” “是!” 蒙毅:无妄之灾! 其他人:蒙上卿加油!认真鼓励.jpg 嬴炎摇著手中的扇子,指指点点:“蒙上卿,本公子也没有那么差劲吧?你这是什么眼神?” 蒙毅弯下腰:“臣绝无此意!还望公子明鑑!” 下一秒,嬴炎被他亲爱的老父亲直接爆头。嬴政说:“胡闹!” 嬴炎捂著脑袋:“父皇你偏心!偏天边去了!” 嬴政现学现用:“那你去告官啊。” 嬴炎:“……” 你学坏了,父皇! 还有天幕上的那些后人怎么回事???!!好的不学学坏的!一定是先祖留给他们的课业太少了! 看来要通过一下陈平的提案了。 恼羞成怒.jpg …… 被剐成肉夹饃的张良:“……” 面部肌肉疯狂跳动几下,一整个人差点没绷住。 “啪——!”一下把小案上面的所有竹简全部扫落。 瓷白如玉的脸上霎时间变得通红。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后面一句是尉繚说的,和张良所言同一时间说出来。 尉繚活动了一下骨骼:“有什么欺人太甚的?你造反,把你活剐了有什么问题吗?好歹也是个学过法律的,捫心自问一下。” “太子殿下对你足够优待了,甚至允许你生下后人传承血脉后再死。干什么火气这么大?” 尉繚是真不理解。 贵族之中为了传承血脉,直接买卖或者强抢民女都是正常。大秦自然是不允许,只不过不允许的程度没那么严苛,法律对待贵族也是宽容的。 至於其他几国,那是连不允许的法律都没有。 根据尉繚所知,光是张良的父亲,就有三五名姬妾是见色起意“强抢”的。 或者说不算强抢,而是他表个態,就会有无数人帮助他得到美人。 ——就是为了传承血脉宗祠。 张平子嗣確实是不多,加上张良也不过三个儿子。 ……太少了。 张良在他父亲的影响下,不是理所应当应该觉得为了家族血脉可以不顾尊严啊? 至於不顾的是谁的尊严? 那重要吗? 在尉繚诚挚的询问下,张良咬牙:“我与她们如何能一样?” 尉繚起身:“张良,我听闻你最崇敬的人是申不害,其次才是韩非。为什么?因为申不害变法强韩国?” 张良沉默片刻:“是。” 第169章太宗陛下太苦了! 尉繚思路清晰:“那想必你也明白法家的主张——君王之下皆螻蚁。再疯狂一下,君王犯法,与庶民同罪。” 事实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已经是法家的终极理想了。 尉繚的声音近乎带著蛊惑:“就当是为了你们家族的血脉传承。” “以及……亲自体会一下那些被你父亲和族人掳进府內的那些女子的感受。” “如何?” 张良:“……” 你这话说得……还挺有道理??! 他一时竟驳无可驳。 尉繚转身离开,將张良留在室內。 事实上,尉繚真的是在为那些被强抢的女子叫屈吗? 不。 作为一个法、兵两家的大儒,还是闻名天下並且在君王麾下颇受器重的存在,尉繚可没有什么多余的同情心。 他只是单纯的为了达成太子殿下给他布置的任务而已。 张良確实是脑子好使,可架不住他还年轻。 和成名已久的尉繚相比还是嫩了点。 天幕—— 【嬴炎终於等到了援军,有些无奈的看著狂奔而来的张行之:“我说,用得著这么大惊小怪吗?赶路慢一些也是可以的。” 张行之简直是服了自家主君的离谱淡定。 几乎是扑到他面前的,呼吸粗重得不正常,接连咳了两声,才颤声道:“但凡晚了,属下还能见到主君吗?” 嬴炎扯了扯嘴角:“不一定。” 刘邦那个傢伙,团结人心的能力简直离谱——那个在他记忆中的歷史里,开创了华夏最辉煌朝代之一的人杰。 如果不是身为大秦公子,能倚仗父皇留下的两大军团,他说不定也会像项羽一样,输掉整个天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父皇的遗產其实丰厚的让人难以想像。 张行之牙都快咬碎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主君说:“杏子,別愣著了,扶我一把。” 紧绷的神经一旦鬆弛,隨之而来的就是排山倒海的乏力。 驀然,张行之自己就红了眼眶。 他们的主君,什么时候真的经歷过这种生死之局? 抬手扶上嬴炎的手臂,帮助他上马,隨后牵著韁绳低声说:“屠蕒已经追击逃兵去了,屠將军还有四个时辰便到了。剩下的事交给属下,放心。” 嬴炎低低地笑,气息有些不稳:“我哪里有不放心你的时候?” …… 雨直到巳时才渐渐停歇,可天色依旧阴沉得厉害,闷雷在云层后滚动,不肯放晴,压得人心头沉甸甸的。 许兆苍白著一张老脸,抹著眼泪给死去的好孩子收敛尸骨。 他们需要儘快把这些尸身掩埋,算是入土为安。 只是收敛到一具非常眼熟的尸骨之时,终於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是他这几个月接触的最多的孩子。 “苍天啊——!!” 天志明鬼,墨家人相信天神真的存在,並且认为天神拥有超高的道德底线,能够约束到君王、士人、黔首。 可是……天神真的存在吗? 如果祂真的存在,为什么要放任这种不义之战的发生? 是的。不义之战。 秦国再残暴,可它是拥有天命的,秦武王举起的九鼎,就已经为大秦博得了攻打天下的大义和正统。 六国还在的时候还好,可大秦已经得到天下了,秦就是大义,如同当年的周一样。那么其他反叛者掀起的,就都是不义之战。 什么?你问十九公子算不算反叛? ——他不是清君侧吗?况且人家是正统的皇室子弟,总不会对想要让大秦越来越差劲吧? 鑑於確实是没有这种清君侧的先例,偏向嬴炎是真心想要清君侧的其实比较多。 毕竟嬴炎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目光放远,呜咽著的声音四处都有。 “咳、咳咳咳——!!”张行之剧烈地咳嗽著,脸色潮红。 裹著厚厚的袄,里面塞满了新收的,但被冰雨浇透了一夜的身体,依旧阵阵发冷。 高热烧得他头重脚轻,却仍强撑著在残破的城池间奔走处置善后。 身旁的侍从面露不忍,咬牙低咒:“楚军真是一群疯子!如此……如此……” “多说无益,”张行之道:“他们还能哭出来,就已经很好了。” 在家人死亡的时候会哭出来,而不是麻木,已经很好了。 这样至少证明他们对未来还有希望。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屠蕒单手提著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俘虏,疾驰而来,身后跟著一队押著不少俘虏的兵士。 “先生,俘获了两千人,还有两个小头目。其他的,都被一个穿白袍、像个小白脸的傢伙接应走了。” 张行之点头:“把这两个人押入牢狱,其他人——”眼眸中寒光乍现:“都埋了吧。” 坑杀,是秦人最普遍的一种刑法。(武安君白起亲情代言) 屠蕒点头。 不过是两千人而已。 往前数再多的大秦一方都杀过。 招呼下属前来安排好事情,屠蕒这才有些忐忑的问:“主君如何了?” 提起这个,张行之压下的火气又猛地窜起,引得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等那个出卖这边位置的玩意儿被揪出来了,我一定要把他活剐了!咳咳咳!!” 都咳成这样了,看样子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一口气都用来发火了。 屠蕒有些无奈。 “我的张先生,救苦救难的张大人,您行行好,我爹眼看就到了,您就发发慈悲先告诉我,好歹让我心里有个底,少挨几顿军棍啊!” 嬴炎和屠睢是忘年交的同时还是君臣。 张行之喘匀了气,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最终化作一声长嘆:“主君无大碍,也就在床上静养三四个月便能恢復。” “……” 屠蕒不確定的问:“伤筋动骨一百天?” 张行之沉默,最后嘆气:“大伤两处,好在没有伤及根本,小伤无数。只是发了高热,麻烦了些。” 屠蕒只觉得心头一股闷火无处发泄,猛地转身,一脚將旁边那个被俘的小头目踹翻在地,狠狠啐了一口:“呸!別让小爷我逮到你们那个头头!逮到了,非把他皮扒下来点天灯不可!!” …… 临时收拾出的居所內,门窗紧闭,不透一丝光,浓重苦涩的药味几乎凝成实质。 若是嬴炎醒著,定要揪著巫医的衣领,先把药方里的每一味药材都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决定喝不喝。 可现在他昏著,只有些潜意识知道自己喝的是药,好歹知道吞咽,倒是让医者大大的鬆了一口气。 喝完药,嬴炎在被褥里一整个人蜷缩起来,勉强压著不那么疼的伤口,呼吸很重。】 <这样看起来太宗陛下好乖啊,感觉小小的。> <他一米九啊!你说他小小的!你配吗??!!你们一群平均身高一米七、一米八的!> <没那么高,本人一五五。> <能不能看gg给陛下疗伤啊!!太宗陛下可太苦了!!始皇陛下最难的时候都没有受过这样的伤吧!怎么就太宗陛下这么苦 o(╥﹏╥)o> 第170章从了吧!殿下 <別聊了別聊了!孝公快碎了!!一手带大的孩子,普通头疼脑热都要心疼半天,现在看太宗陛下缩在床榻上安安静静的,他该有多心疼啊!!> <但凡始皇陛下现在还在,太宗陛下哪里用得著受这样的委屈?> <始皇陛下確实是能扛事,但也不能什么事都要始皇陛下扛吧?太宗陛下总要成长……> <我不管!这个必须给我治好!缺一根头髮都不行!! 发疯.jpg> 上面?上面嬴渠梁確实是快碎了。 【嬴渠梁在嬴炎床前绕来绕去,直到现在,嬴渠梁才恍然意识到:这孩子也是会老会死的,就和他一样。 可还是著急的不行,恨不得那个什么使者再出来一趟,看看能不能做个交易,多给自家孩子续命—— 不管小炎子原本的寿命是多少,都给他多加几年。 长长寿寿才好。 只是没用,床踏上的青年依旧是半闔著眼,唇色浅淡。 嬴渠梁揪心的不行。 这孩子小时候生病的时候也喜欢蜷缩在床踏深处,非要敬丫头用好吃的好玩的哄半天才肯磨磨蹭蹭的蹭出来,一出来就扑到大人怀里哼哼唧唧。 现在却只能灌完苦药后,自己把额头贴到枕头上,试图用凉度降温。 连哼都不哼一声。 飘到外面,瞧见悲悲切切、面带愁容的,火气蹭蹭蹭的上涨。 “一脸的晦气样给谁看!!!” 也偶然有面上带著些笑意的,或许是家中有了什么喜事。 嬴渠梁更加生气了。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主子都在榻上躺著了!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反覆无常的。 不愧是一名君主。】 <哇塞!孝公你真的是,好难伺候!感情始皇陛下的难伺候是像你啊!!> <这精神状態,可真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老登!!!> <哈!愁苦我能理解,为什么有人笑啊!就算是不愁!但是笑是怎么笑的出来的!!> <说不准人家是真有喜事呢?万一家里没受损,又恰好家里老婆受刺激生了孩子呢?退一万步讲,还不让人家苦中作乐啊!> 天幕上的人(?)鬼揪心,下面的也不遑多让。 柴敬拉著儿子的手,怎么都不愿意鬆开,眼眶红了个彻底。 “炎儿、我们不打仗,我们以后不去打仗……” 说著说著,把孩子抱在怀里居然是默默流起了眼泪。 谁知道打仗能受那么重的伤??!! 家里的缘故,柴敬不是不知道那些战场上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处境,瞎眼、断腿、全身烧伤……但凡能活下来,都是一种绝对的折磨。 可柴敬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孩子也可能有这种情况。 他是公子啊! 哪怕是在战场上,哪怕不受陛下的关注,那也是会有人保护他的。 作为公子,就算是进入战场,也根本不会在一线!! 可她想这个想那个,根本就没想过的一层——这倒霉孩子会自己衝到最前面送死!! 当年的孝公不这样,陛下也不这样,她自己更是战场都没上过。 这孩子到底是和谁学的!! 空气吗??!! 最后总结:一定是时舟的父母没教好孩子!! 嬴炎感觉到自己脖颈处的湿润,一整个人都快炸开了!! 他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景?? 阿母向来都是跳脱的,当了皇后之后倒是温和沉寂了一些,可本质上还是那个会上树对著下面的人指指点点的女子。 现如今…… 看向自己父皇。 阿母可能是因为父皇和文武百官在这不好发作。 嬴炎疯狂眼神求助:父皇!!父皇!!爹!!我是你亲儿子啊!! 嬴政:“……” 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吹了吹,假装没看见十九子那快要抽筋的眼睛。 嘖!炫耀自己有个好阿母唄!还不是你爹我眼光好! 底下的臣子们更是眼观鼻鼻观心,看柱子的看柱子,研究地砖纹路的研究地砖,恨不得把自己缩成鵪鶉。 皇后哭的没有什么声音,但是眼力好一点的一眼就能看出来皇后的动作是在干什么。 他们这个时候搞出什么动静就是在自討苦吃!! 殿下在求助也不行! 哎呀殿下!娘娘一腔爱子之心,您就从了吧!左右娘娘又不会害你不是? 我们看好你。加油! 天幕—— 【屠睢到达这里的时候,嬴炎恰好模模糊糊的醒来,本来就是半醒不醒的被身上的疼给折腾醒的,正常人连续那么长时间不休息也不可能只睡四五个时辰。 “殿下!殿下您受苦了啊!!都是老臣无能!老臣该死啊!!” 屠睢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让嬴炎的头更疼了。 掀了掀眼皮,嬴炎无奈道:“屠老將军,收了神通吧!你再嚎下去,我非要折寿不可。” 屠睢眨眨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惶恐道:“折寿?如果真的折寿了,那老臣有何顏面面对先帝?” 屠睢是始皇时期的將领,受始皇恩惠匪浅。 一心想著的都是重新振兴已经混乱的大秦。 主君终於是醒了,其他人得到消息自然是陆陆续续的放下手头的事过来了。 其中蒙远或许是因为早就习惯了战场,並没有受太过严重的伤,他身上的伤都是自认没有护好主君从而自领的。 都淋了一夜的雨,別人高热不断,就蒙远生龙活虎。 蒙家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怎么身子骨这么结实? 嬴炎看著在自己榻前已经自己领过罚了却依旧神采奕奕的蒙远。 陷入了沉思。】 第171章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沉思没多久,嬴炎的脑子就不够用了。 摆摆手:“行了行了,本君还不至於出事,不用如此肃然。” 幕僚非常有眼力见的递过来一些必须由嬴炎亲自处理的事务,然后恭敬退下。 ——十九公子在某些方面的掌控欲堪比先帝。 有点自知之明的一般都是碰都不碰属於这位的事。 张行之姍姍来迟,粗布遮面,顺手把这些武夫全部给轰了出去。 “一个两个没点眼力见!不知道主君需要休息吗??!!” 其他人互视一眼,纷纷心虚。 君臣相处之道罢了。 主君受伤,他们知道了自然应该第一时间前来探望並且表忠心。 要不然回头等主君想起来了,心里有了疙瘩怎么办?? 主君当然不是轻易会给属下穿小鞋的人,但是吧……主要吧…… 人心这玩意儿,谁说得准? 眾人兴致缺缺的离开,只有屠睢劲头满满——他还要和自己的“宝贝”儿子好好相亲相爱一下。 那么大的人了!居然连在自己占优势的前提下连个人都抓不住! 你不能把所有人都抓住也就罢了,毕竟不管是哪个军队,都难免有些逃兵。可你连那个首领都抓不住??!! 假的吧? 对面难不成是什么神仙??? 可笑!楚军那边但凡真的有什么神仙,当年大秦灭楚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顺利。 但凡没有后面的拖后腿,就算是李信也一定有能力拿下楚国。 屠睢確定这一点。 先帝的眼光其实是没问题的,唯一的错处就是看错了和秦国利益绑定的昌平君罢了。 话说昌平君作为当时大秦的丞相、长公子扶苏的母族族长,为什么要自毁长城向著从来都没养过他的父亲? 想不明白,屠睢索性不再想。 然后找到人之后他一整个人都被硬控住了。 屠蕒这小兔崽子正在一脸殷勤的给庶民修房屋。 在此之前这孩子向来是不愿意做这些事的。 孩子有进步,自然是好的,当父亲的难不成还能不让他进步不成? 隱匿在角落里看了许久,最后还是什么事情也没干,直接转身离开。 为黔首做事可以说是十九公子的政治偏向,虽然这份偏向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但是!话又说回来! 在大势所趋下,该低头还是要低头。 退一万步讲!难道他们家就不可能成为庶民黔首吗? 依照秦的行事风格……真不是不可能。 所以屠睢非常愉快的接受了自己儿子能够思想转变的事实。 孺子可教也! …… 其他人都离开了,张行之行至主君身边的小椅子前坐下。 “死的不多,三千余人,其他的多数都是风寒和一些皮外伤,草药有些稀缺,但是有煤炭的温度在,总归是不会病死太多的。” 冬日的草药著实是有限,只能先供给上层將领和一些有军功的兵卒。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如今是冬日,至少不会有什么大规模的传染病传播开来。 嬴炎翻开著一页页纸张,一目十行,“嗯”一声。 不作答,只听著。 张行之顿了一下:“阿术那孩子去了,主君,还需要您重新任命一位这边研究院的负责人。” 张术是他的弟子,虽然他们年纪相差並不大,虽然张术时常想要代替自己在主君身边的地位。 可他依旧是张行之的弟子,和韩信一样。 嬴炎这才从书页之中抬头,眼中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说:“好好安葬。” 张行之说:“好。”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闷,二人又说了几句话,都是有关於未来几个月嬴炎养伤的话遇到情况的处理方法。 都在床上瘫著了,自然不能像是以往那样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 张行之勉强笑道:“如此也算是因祸得福,好好养养身子。” 思索道:“养济院最近出了一位不错的医者,之前在民间悬壶济世三四年之久,现如今在军中当军医,把他调过来与你看病调养,如何?” 嬴炎確实皱眉,迟疑:“可信吗?” 不是嬴炎谨慎或者不信任张行之,只是身边的医者理所应当的应该是心腹中的心腹。 这种时候不熟悉的人在没有经歷过考察就直接用是不可取的。 张行之:“可不可信任你都可以校考一番,在床榻上左右也无聊,给主君你找点事做。” 嬴炎眨眨眼,感觉到了张行之的火气,摸摸鼻子:“也成,把人送过来,嘶——!!” 小小的一个动作,乍一下疼的直抽气。 张行之有点火气也正常,毕竟两日的路程他一个没习过武的硬生生早来了半日,可见到底有多么著急,一到这边第一眼瞧见的就是嬴炎可以说是满身是血…… 可偏偏这个时候,一来嬴炎是主君,二来嬴炎是病患…… 张行之只能在生气和窝囊之间选择了生窝囊气,暗戳戳的给他添点“麻烦”。 张行之无奈:“我给你送过来就是了,祖宗!你是我亲祖宗!別乱动!” 嬴炎:这祖宗当的可真是猝不及防。 列祖!你怎么看? 接收到信號的嬴渠梁:“……” 给嬴炎翻了个完美的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嬴炎这个子孙一醒,嬴渠梁的心態瞬间就从原本的心疼你切换成了张行之现如今的心態。 张行之是下属不好表现出来,但嬴渠梁能啊! 嬴渠梁是亲祖宗!別说给他脸色看,就算是真的想把嬴炎骂的狗血淋头也没问题。 但嬴渠梁这个死傲娇就不! 他就冷著脸让嬴炎自己领会! 嬴炎:“……” 明知道有不痛快,嬴炎是那种会主动找不痛快的人吗? 不是! 嬴炎表示:祖宗到了更年期,当小辈的要体谅。 嬴渠梁:用脸骂人! 张行之临走之际,丟下来一个“深水炸弹”——柴敬很快就会过来。 自求多福吧,主君。 嬴炎面色一僵。 这会嬴渠梁笑的很大声:“哈哈哈哈!玩脱了吧?活该!” 在列祖的笑声中,嬴炎捏了捏眉心,嘆气道:“事已至此——” “先睡觉吧。”】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真的,我好羡慕太宗陛下的鬆弛感。> <不鬆弛也没办法,不鬆弛你让他怎么办?> <这时候困的太宗陛下人都快没了,万事都要养精蓄锐不是?> <可怜的太宗陛下,明明打退了敌人,却依旧要被阿母揪著耳朵叨叨,只能呜呜呜呜,好可怜啊~哈哈哈哈!!!> <你这语气,也没多可怜他。> 第172章医者秦望 嬴政这个时候也来了兴趣。 这个在他面前温温柔柔、贤良淑德的女人,到底会怎么做? 二十几岁的成年人,打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 小一些的话,比如十九现如今的状態,私底下用棍子追著打几下还能算是教育,可天幕上十九的年纪,再打就只能是折辱了。 这么想著,嬴政也这么和十九说:“十九,你说你阿母会怎么『教训』你?总不能真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吧?” 嬴炎:“……” 柴敬:“……” 这问题问的,非常有水准——简直不是非一般的冒昧。 柴敬直到现在,对嬴政的態度依旧是敬畏多一些,在他面前不低著头已经是极限,自然不会对嬴政的冒昧有什么意见。 转头一起和嬴政看向嬴炎。 她其实也想知道自己儿子会怎么想她。 被父母盯著看的嬴炎迟疑:“……,天天在我药里加苦出天际的药材?” 其实他原本想说可能会追著他打个三条街之类的,毕竟说实在的,成年人最好的宣泄情绪的办法就是找个人打一架。 这世上八成的矛盾,都是起源於情绪。 不管打没打到,只要把情绪给宣泄出来了,自然就什么都好了。 张行之和他关係足够好,但是张行之是下属,不可能找他打架(虽然打也打不过); 嬴渠梁是长辈,也身份足够,可架不住他是个鬼魂,根本碰不到他,火气再大也只能阴阳怪气; 柴敬不一样,长辈、身份够、还真的能打到他…… 可转念一想,他臥病在床哎!阿母只是因为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从而有火气,又不是真的不讲道理。 最后!他其实也想不到。 听见十九这么说话,嬴政倒是惊奇的看了柴敬好几眼。 看不出……不对! 她都能在十九小时候上树,还真的有可能干出这事。 儿子要被刁难了,嬴政一想到就高兴。 该!就该给这小子一点苦头! 嬴炎见到嬴政明显弯起的嘴角,看样子非常心情愉悦…… 嬴炎怀疑自己看错了。 自己父皇有这么恶趣味吗? 然后飞快在心里自问自答:有! 父子二人互动的很友爱,只有柴敬最不自在。 她……也没那么任性……吧? 好歹也年长了不少的说。 天幕—— 【於此同时,南秦军中的一处伤兵处,秦望抬头,呆立了片刻。 旁边有同僚问:“唉!怎么了这是?” 秦望回过神:“没事,只是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人提到我了。” 同僚满不在乎:“估计又是哪个被你救过的黔首在念叨你吧?正常正常。” 秦望点点头,算是默认下来。 秦望,姬姓秦氏,是当年秦越人的后人,因为各种原因更加喜欢乡野,无意之间进入了养济院,对里面的医学知识非常感兴趣,故而加入了养济院,为孩子们看诊。 加入养济院已经有接近十年之久。 至於秦越人是谁…… 提起秦越人你或许不知道这是谁,但他还有另外一个称呼——扁鹊。 因为医术高明,所以人们用黄帝时期的古神医的名號来敬称他。 那位古神医,便是扁鹊。 秦望的名字,就是从扁鹊所大力推行的“望、闻、问、切”中得来。 原本秦望早就已经可以往上升级了,养济院的晋升之路较为公平,现如今依旧是最底层,不过是不缺那点钱而已。 …… 在南秦这边不少事情都有序推进的时候,刘邦也逐渐甦醒。 张良在不远处的小案上假寐。 此时张良皱著眉,一整个人都是疲惫,刘邦睁开眼睛了也没注意到。 刘邦试探性的动了动全身,最后有些惊恐的发现自己感觉不到自己的胳膊了!!! “乃公的胳膊呢!!!” 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张良这回听到了,睁开眼睛,看向还无法接受的刘邦,面色复杂。 “手臂受伤太严重了,而且还泡了那么长时间的水,实在保不住。……不过好歹无性命之忧。” 刘邦:“!!!” 一定是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 刘某人马上闭上眼睛,试图重新睡过去,然后再醒来发现所有的事都是一场梦。 可是没用!! 疼的根本睡不著!!! 张良抿唇:“刘兄,你节哀顺便。” 刘邦睁开眼睛,面容扭曲了一下:“实在是大意了,南秦的那位大秦公子也在那里,援军来的太快,要不然一定能把地方给剷除。” 只要剷除了,南秦想要再搞出那种天雷就还要再费一些功夫。 在此之前,重金诱惑,说不准就能套出天雷的製作方法。 张良眼神闪烁了一下:“公子炎在那里?” 他在此之前居然根本没听到什么风声?? 看来自己的內应也接触不到太多南秦军的消息。 刘邦:“对!而且我这手臂就是那个小子砍的。” “嘶——!!真的一点也不手软。和外面那些传言完全的两模两样。我现在倒是可以確认他一定不是和熊心一样的傀儡了。” 六国王室都已经被大秦一统天下的时候给清算的差不多了。 秦始皇给贵族留了一线没有全部抄家一锅端走,但是六国王室的东西可不是。 这也就代表著一件事:六国王室復国的原始积累是他们原本的那些下属给的。 谁有钱谁大爷,在真正重新登上王位之前,都必然是矮了这些家族一些。 公子炎在秦始皇的时期虽然有在南海郡待著,可也没有掌握实权啊?真正掌权的是屠睢、任囂这一类的老將。 所以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这位和其他六国宗室王族一样,都是被推在最前面当幌子的。 现在…… 呵,他们都判断错了!!】 第173章大秦效率! 【至於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这不废话吗!!那小子凶残成那样!能愿意屈居人下?? 如果真的是屠睢任囂这一类人把他当做傀儡,那嬴炎一定会把这些人给切瓜砍菜。 张良闻此言,安静片刻,然后喃喃自语:“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既然公子炎是这样的人,那么对待南秦那边的策略就要变了。 刘邦现在根本没多少心思和张良聊天,他正在哀悼他逝去的手臂。 之所以还能和张良在这里掰扯,那是因为他还有理智在,刘邦的理智永远可以压住其他的情绪。 哪怕明天就要死了也不例外。 “当然!那小子可比始皇帝还凶残!另外还有一件事——” 张良知道刘邦是要说关於那“重要情报”了,非常配合的应:“你说,我听著。” 刘邦认真的直视张良:“那个基地里面根本不是金矿或者燃石开採地,而是……南秦军有一种能力:他们能够控制天雷!” 金属暂且不谈,就燃石而言,他们其实也可以找到差不多的,只是差不多是燃烧起来有毒! 思来想去,把原因归咎於南秦那边运气好得到了燃烧起来无毒的燃石。 张良:“?” 什么玩意儿?谁能控制天雷?? 张良严重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掌控天雷这种事情,实在是非常挑战这个时候人们的想像力,就算是张良也无法在没有亲眼见过的前提下想像出来。 天雷不是神仙才能掌控的吗? 张良倒是没有怀疑刘邦话语中的可信度—— 刘老三虽然小事上不著调,可大事上还是非常靠谱的。 总体上而言是一位优秀的领导者。 可惜了。 手臂被截肢之后,刘邦称王的可能性就越发的,渺茫了。 刘邦没有注意到张良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惋惜,继续道: “不对,也不算掌控,一旦下雨了,那天雷就无用了,而且好像只能限制在一定范围內使用,如果不进入那个范围之內,或者老天爷赏脸下场雨,那这个天雷就无法使用了。” 这是他观察得知的。 不过这个限制很难达成,打仗就是要攻城掠地,难不成因为畏惧天雷就不打了? 再说雨水……战机可不会管你下不下雨,来了就要打!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张良敲了敲小案:“我明白了。” 张良明白了,刘邦也就不留他了:“既然明白了,那我就不送客了。” 他手臂还疼著呢!张良和他聊那么久纯属是在虐待伤员!!! 张良点点头:“萧先生在外面,就等著刘公醒来。” 刘邦隨意的挥了挥能用的那只手。 出门,张良和萧何点头示意,然后二人擦肩而过。 只似乎隱约听见身后二人的说话—— 前线项羽被牵制,以及关於樊噲身后事的处理。】 <歷史上的邦子哥活人感太强了,都快忘了这傢伙还是个残疾了。> <身残志坚的前沿人物。大拇指.jpg> <真损!> <秦望是谁来著?我记得史书上好像有名字来著……> <青霉素的完善者,岁和公主的外祖父?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太宗陛下的老丈人了。> <秦望为人很低调,为国为民不求回报,是真正的君子!至於太宗陛下老丈人这个身份,他可不敢认。> 民间,还在为黔首诊治的秦望茫然的抬头。 自己那个今年不过三四岁的女儿会进入太宗陛下的后宫?还生下了岁和公主? 假的吧? 对面的黔首踌躇著恭喜:“大善人好人有好报,老天爷不会亏待您的。” 秦望温和著道:“借老伯吉言。” 好人有好报?秦望其实更加相信好人不长命。 只是……回想著家中的祖训,眯起眼摇摇头。 现在他已经加入了养济院,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找过来。 不用著急。 …… 嬴炎:“……”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些后人对他的后院之事真的很感兴趣。 至於吗??!! 重新一统天下不聊,就聊这些? 可嬴炎觉得脚趾扣抵没用,其他人,比如嬴政、柴敬就非常感兴趣。 可能是当父母的,都有这种通病。 更何况他们家是真有皇位要继承。 柴敬思索了一下,召女子入宫这件事確实也不是嬴政这个皇帝该乾的,更何况还是未来儿子的妻妾。 索性自己出面,招呼了一声自己的侍女,低声吩咐把秦望的女儿给带过来给她瞧瞧。 算起来,冯明晚、薄姬、再加上给游医之女…… 小炎子的后宫怎么都是能名留后世的? 薄姬前些时日找到了一些。是的,就是一些! 只是可惜天幕上还没有显现出薄姬那孩子的样貌和身世,根本確认不了人选。 总不能要嬴炎自己过去,问问他对谁最感兴趣吧? 柴敬嘆气,柴敬发愁。 嬴政短暂的因为得到自己儿子的八卦而內心激动了一下之后,旋即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句“青霉素的完善者”。 虽然现如今青霉素根本没研究思路,一堆医者只能抓瞎,可这不是人才在吗?让秦望试试去。 这种医术的事,嬴政並不了解,也不擅长。 专业的人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事来做。 就这样,还没真正见面,某位始皇帝就已经给人找好了事做。 大秦效率,就是那么恐怖。 点头认同.jpg (秦望:我真的会谢!) 大秦各地的官员都是神色各异。 正路走不了,他们没有什么能力,可邪门歪道还不能想想了? 其实主要就是:关於想要给未来君主献美人。 虽然未来会有女官女帝之类的,可现在不是还没有吗? 退一万步讲,万一自己女儿有什么才能可以让太宗陛下看上了,隨便安排个小女官也好啊! 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为什么不做? 他们又不是傻子!! 当然,不是没有已经领先了许多的,已经打听到了未来太宗、现在太子的一些喜好。 早就开始培养自己女儿相似的兴趣爱好了。 虽然吧……那位爱好挺多挺杂的。 乱七八糟根本分辨不出来到底哪个是他的“真爱”。 可能当皇帝的,都是这样喜怒不形於色的。 第174章没好戏看了 不怪太子爷是天生当皇帝的料。 就这样,他们愣是把自己给洗脑了。 但是实际情况是……嬴炎打发时间的爱好非常杂乱,真要让他自己选一个的话……他还真没有什么最喜欢的。 ——都是半斤八两知道个大概的程度。 但凡嬴炎要是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铁定第一时间火冒三丈! 没能力的人才会在明摆著知道上面的主君反感的前提下还走歪门邪道!! 这种人越多!大秦的风气越坏! 风气越坏,治理的难度越大!! 而且!! 他就不是个好女色的人!! 江山社稷、山河锦绣,哪个不比美人要好! 上马云游天下、肆意山水,下马治理天下、翻手云雨。 多好? 当然了,嬴炎现在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或者不知道有那么多人有这样的心思。 他本人正在专心致志的看天幕。 没別的,天幕上南秦区域出现了天灾——难得的地龙翻身。 不只是因为天幕下他们这里大概率也会有天灾。 天灾简直是太寻常了。 不管春夏秋冬,哪一年没有一个天灾?也就一个大小的问题罢了。 还有一层原因:无妄之灾,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天命就要坍塌了? 正为天幕上的自己发著愁,嬴炎就眼睁睁的看著那傢伙写了一连串的关於治灾的一整套文章。 行云流水。 粥铺、以工代賑、伤员单独隔离……一项项写出来,结合实际,愣是完善出了一整套的完整体系。 下面负责这一块的官员呼吸粗重。 他哪里看不出这方案的可行性??? 知道凭藉自己的手速肯定是写不完的,当即高声道:“快快快!大家都记下一点!回头一起凑出来!!” 其他人也不都是傻子,互相配合著吵吵嚷嚷起来。 不止是他们,就连嬴政也目不转睛的盯著看。 没办法啊! 在此之前大秦攻打天下的原因之一,其实就是想要用战爭把自己的灾难影响转移到其他国家那里。 谁知道六国那么不经打! 在意识到六国一点用也没有、根本经不起打之后,嬴政这才转化的思维直接改成了一统天下。 嗯,还是六国没用。 嬴炎:“?” 太子爷不是疑惑他们为什么要写,而是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对治灾这么了解了? 以及、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似乎是……他本人曾经经歷过关於天幕上的那一闪而过的天灾。 可嬴炎活了那么大,就算大秦真的有什么地龙翻身,也绝对用不著一个年纪尚小的公子来操心。 朝堂上的那些大人只是可能眼界上面跟不上有嬴渠梁这个外援、而且还有时舟潜意识影响的自己而已,又不是死了! 等等! 时舟???!! 他没经歷过,那按照天幕上的逻辑,就是时舟经歷过。 嘖!有点惨。(幸灾乐祸) 天幕—— 【柴敬到了之后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嬴炎,而是去见了张行之。 这位母亲强压著火气询问关於儿子的伤势——嬴炎那个小兔崽子根本就不会说实话!! 张行之还在暗戳戳生窝囊气的阶段,当即添油加醋的说出了事情的大概情况。 柴敬:(╯‵□′)╯︵┻━┻ 火冒三丈。 諮询完情况,了解了嬴炎的大概恢復情况,心中有数了。 转身就直接往外走,瞧著那气势,简直是要给房顶给掀了! 张行之刚想悄悄的跟上,就被柴敬一个眼刀给钉在原地。 “你给我待在这里!” 事实证明!单单秦始皇嬴政的基因还是凑不成现在的嬴炎的。 对此,张行之可是非常遗憾的嘆气,折著自己手中的信件:“没好戏看了。” 侍从眉心疯狂跳动,心里吐槽不断:为什么您老人家要这么一副遗憾的样子??!! 到底知不知道公子也是您主君啊!! …… 嬴炎刚刚写完文章,就听见了规律的脚步声。 是阿母!!! 眼疾手快的把手稿递出去,飞快上床闭上了眼。 阿母总不至於为难病患吧?? 她忍心吗??? 故而柴敬一走进,见到的就是在外间低声討论事务的一顺溜谋士。 一看到这群谋士柴敬就烦! 因为这意味著嬴炎默认了一点——他们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直接走两步叫醒自己已经臥病在床、本应该好好修养的儿子!! 谋士们並不是每一个人都认识柴敬,但是只有一个认识就够了。 一人行礼,便是一群人恍然大悟之后纷纷起身行礼。 见他们还知道压低声音,柴敬这才面色稍微和缓了一些。 她说:“尔等都出去。” 『啊这……』谋士们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还是有机灵一点的带头,低著脑袋往外走。 人家母子二人之间的事,他们还是不要插手了,容易脑袋搬家!!】 ——作者有话说—— 昨天看到了一位朋友问了关於女主的问题。 两次回答了不知道为什么没回復上,只能在这里回答一下。 我其实个人认为只有有了感情线才算是女主。 但是在此之前我应该没有写过什么感情线,在此之后也不打算写,如果有谁想要看的话只能自己diy一下。 並且,在此,已经打算把冯明晚和吕雉放在一起了,在朝堂上的定位。(天幕下面的世界) 然后薄姬是那种温顺知进退的,可能会一笔带过。当然,冯明晚也是。 (我根本写不出来那种感情线的拉扯感,想看也是根本没有的。) 把小炎子后宫的几位后妃写出来只是为了丰满小炎子未来的子嗣。 因为我其实不太想把小炎子孩子的母亲称呼为某某氏或者某某美人之类的。 至於怎么丰满…… 比如这个秦望是医者,所以小公主就会学医,然后未来会给小公主治疗疫病之类的环节,用来丰满人物。 至於后宫……皇帝必定是有后宫的。 我的设定里面小炎子比起后宫其实更加喜欢山河社稷(不好女色),这其实也是他为什么子嗣有限的原因。 之前写的什么骑马骑多了就是单纯的图一乐。 然后他后宫里零零总总加起来可能有十三四个,有子嗣的才会写出来,没有的根本不会在书里有介绍。 第175章柴敬倒反天罡!! 【躺在床上装睡的嬴炎听到动静之后牙都快咬碎了! 好傢伙! 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们主君啊!! 可是不管心里如何翻江倒海,柴敬的脚步声已经逼近床边。 嬴炎:“……” 立刻闭紧眼睛,纹丝不动! 疯狂自我催眠:我睡著了、我睡著了、我真的睡著了…… 不得不承认,嬴某人装睡的功夫確实炉火纯青。 呼吸匀长轻缓,眼睫没有丝毫颤动,再加上浑身缠满的绷带,看上去当真伤重昏沉,极具欺骗性。 至少,风尘僕僕赶来的柴敬確实被唬住了。 路上听闻儿子身受重伤的消息是一回事,亲眼见到他苍白脆弱地躺在那里又是另一回事! 这可是她十月怀胎,从巴掌大的小糰子亲手带大的孩子啊! 柴敬眼神晦暗不明,最终沉默地坐在床沿,双臂环抱,一言不发地凝视著他。 气氛凝固般诡异。 嬴炎:“……” 嬴炎恨不得自己当场昏死过去!也好过此刻绞尽脑汁思考对策。 偏偏识海里还有个老祖宗嬴渠梁在喋喋不休地“骚扰”: “睡睡睡!你这不孝子怎么还睡得著?平日不是最讲究孝道吗?现在倒是起来给你娘笑一个!”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嬴炎:有口难言!苦不堪言! 母子二人就这样僵持著。 柴敬实在闷得无聊,顺手拿起一旁谋士遗落未带的纸张,翻到背面瞥了一眼。 毕竟一直盯著儿子的“睡顏”,连她自己都觉得像个变態。 目光扫过纸上墨跡未乾的字跡:“地龙翻身?” 嬴炎骤然睁开双眼。 瞪得滚圆,宛如铜铃。 假作刚醒,惺忪道:“哎呀阿母,您老人家何时来的?怎不提前知会儿臣?” 柴敬目光仍停留在情报上,头也不抬,一句话终结比赛: “怎比得上公子您,找死都不提前知会一声。好歹让我这当娘的有个准备,给你风光大葬。” 养济院和四海通的前身虽是柴家產业,但论消息之灵通,柴敬自然无法与嬴炎相提並论。 说实话,即便柴集在世,也未必能及。 毕竟撇开嬴炎自身能力不谈,始皇帝嬴政在位时,暗中给予这儿子的助力可不少。 嬴炎嘴角一抽,心虚得不敢接话。 暗戳戳蹭下床,挪到母亲身边,赔笑道:“阿母,其实也没多大事……” 谁知柴敬冷不丁从袖中掏出一把戒尺,沉声道:“伸手!” 嬴炎顿觉头皮发麻。 柴敬在他幼时酷爱爬树进行道德绑架(虽然他自认毫无道德),后来则改为直接动用戒尺。 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说法,打臀部不易造成重伤…… 往事不堪回首! 如今总算收敛些,改成打手心了。 柴敬“砰砰砰”一阵疾风骤雨,將嬴炎的手掌打得红肿不堪,確保他三四天內无法执笔,即便想处理政务也只能动口吩咐。 嬴炎:“……阿母,儿臣自有分寸。” 柴敬冷笑:“你隨便找个已入土的老鬼问问,看他们信不信你的鬼话!” 莫名被点名的嬴渠梁迟疑道:“敬丫头说的……莫非是本君?” 这话说的都快报他户籍了。 嬴炎默默翻了个白眼。 隨即听到母亲语气异常温和道:“你也知道,为娘向来不在乎什么名声。倘若你日后再度重伤濒死——” 嬴炎忍不住作死的好奇:“便如何?” 柴敬死亡微笑:“你们那天雷之物,研发得差不多了吧?最好別落在我手里。否则你若再伤至如此,我便用那天雷將你爹的陵墓炸个粉碎。” 嬴炎:“??” 柴敬慢条斯理补充:“横竖我儿子都不在了,大家索性天地同寿——我定会將大秦歷代先君的陵寢悉数荡平。” 嬴渠梁:“??” 人言否!!】 <已经入土的秦始皇嬴政:?????> <哈哈哈哈!別啊,好歹也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有一说一,虽然始皇陛下没有那个神经元系统来维护和妻妾之间的关係,可……可!他好歹还是你们柴家歷代效忠的秦君不是吗?> <不愧是太宗陛下的亲娘,大家还记得太宗陛下之前的大孝子发言吗?什么“祖宗不得安寧”啊,什么“断子绝孙”啊……> <你別说!你还真別说!> <其实我可以理解这位的心情和逻辑:大秦歷代先君尽给后辈留烂摊子→秦始皇不知道维护还到处大兴土木→大秦各地民乱四起→嬴炎不得已需要自己上战场→然后都是这些歷代先君的错!!> <啊这……大秦歷代先君也不错啊!> <护崽子的母老虎谁管你是好是坏?而且这不是为了起到震慑太宗陛下的作用?> <相当於说:你要是死了,那你的那些祖宗的陵墓也就不用存在了。> <弱弱的问一句:真的有用吗?我不是怀疑太宗陛下的道德品质啊!就是秦太宗能把刘邦那样百无禁忌的人压下去,並且后期疑似关係还不错,本质上其实多少还是有一些……额……重合?> <那还不是怀疑太宗陛下的道德品质?> <反正后来这位柴太后也没有真的炸陵墓,那想必是太宗陛下没有再受伤受的很严重了。> 原本还打算看乐子,结果自己变成乐子的嬴渠梁和嬴政:“?” 荒谬!! 柴敬:“!!!” 瞳孔地震!! 家人们!大家觉得我还能有活路吗??!! 嬴政眼神中短暂的出现不可置信和茫然,然后飞快转变成了慍怒。 秦始皇嬴政!对身后事到底有多看重,那是不必多说的。从秦始皇陵的奢华程度就能看出来。 嬴炎这孩子也就罢了,他开口许诺是为了重新振兴大秦,可这个柴敬也太放肆了! 就因为是十九的母亲,她就敢说出这样的话??!! 简直是倒反天罡!! 他和歷代秦君,就算不是君王,而都是普通人,那也不应该用死后安寧这样的大事上被开玩笑! 可一转头,嬴炎直接挡在了柴敬面前,抿著唇,眼睛蓄满泪的望著自己。 十三岁的小少年也是我见犹怜(划掉)。 这些时日父子二人的关係培养的不错,嬴政第一时间就心软了。 虽然秦法当中有关於男子流泪判刑的相关律条,可自己儿子总归是不一样的。 他还小,才十三岁,还是个受了委屈会在房间里偷偷抹眼泪的年纪。 嬴政確实是不太会当父亲,可他当过孩子,尤其是十三岁这个敏感的时间点。 第176章火急火燎的韩信 刚刚当上秦王的少年,究竟是初掌权柄、俯瞰江山的欣喜更多,还是前路迢迢、迷雾重重的茫然更甚?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唯一清晰刻骨、时常在午夜梦回时惊醒他的,是那段形同傀儡、如履薄冰的日子。 在確认自己並无实权,环顾四周,竟找不到一个强有力的臣子或可倚仗的亲族时,深夜里,那冰冷的玉枕锦套,也曾被少年人无声滚落的泪水浸透。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斗过那些人的话,自己和阿母,都不会有好下场。 那时候的他,对自己的阿母,何尝又不是这样的维护? 因为看到了“自己”,並且是真的不想和儿子因为一个女人交恶的缘故。 嬴政憋了半天,愣是火气都给憋没了。 哼了一声,刻意板起脸,语气却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彆扭: “如此大惊小怪,成何体统!朕还能吃了你阿母不成?” 这话一出,紧绷的气氛骤然鬆弛了几分。 嬴炎鬆了一口气,刚想请罪,就被父亲直接打断:“別!就算要请罪也不应该是你。” 现在还没有这种恐怖想法的柴敬,躬身下拜:“请陛下降罪。” 这个是真没办法,態度问题。 嬴政点点头,轻拿轻放:“禁足四个月,自己去祠堂那边跪著。” 可实际上心里已经在思考著自己死后让柴敬殉葬的可能性了。 別人不知道,反正他深有体会——太后是下一任继承者摄政的一大绊脚石。 可天幕又说她还教了下两代秦君…… 这就需要嬴政自己权衡利弊了。 至於为什么选禁足四个月? 四个月后,就是皇后的册封大典。她人不在不合適。 柴敬眼神闪烁了一下,应:“是。” 但凡天幕上的她自己真的炸了陵墓,就不可能那么轻拿轻放的放下了。 还好还好。 鬆了一口气.jpg 作为受害人的先祖嬴渠梁:“……” 真的!你们可真行!!! 掘坟这种事情都能接受的如此丝滑! 可作为老鬼,嬴渠梁確实是什么都干不了,只能自己一个人无能狂怒。 ——在空气里打了一套王八拳。 嬴炎看的心生愧疚,决定等会儿就给先祖们多烧点纸下去。 眼睁睁看著事情发生的诸位臣子:“……” 那个……陛下啊,当年伍子胥有深仇大恨,掘了人家坟都被追著骂到现在唉!! 名声不要吗??? 哦对了,咱们这位未来的太后娘娘是真的不在意名声。 哈哈哈哈哈!感觉自己要疯了。 可偏偏陛下已经降过罚了,完完全全就是轻拿轻放的態度。 他们又能说什么? 直接上諫吧……人家也確实没做过炸陵墓这种事情,就是单纯嘴上说说。(虽然也有条件没有达成的可能性在里面) 宗正都已经闭上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朝堂上的一群铁头娃早就被带下去流放了,比如公子扶苏。 嗯,流放雍城怎么不算流放? 在场的其他人可没那么头铁。 唯一的受害人可能只有被说百无禁忌的刘季。 刘季:??? “他们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乃公这样百无禁忌的人!!乃公怎么了??” 天幕上的乃公被卸了一条胳膊!这都不计较直接投降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吕泽给他泼冷水:“你忘了拋弃妻子的事儿了?对了,不止妻子,还有你的长辈。” 这事儿直接过不去了。 尤其是在吕家人这边。 刘季:“……” 心虚目移.jpg 哎呀,你不说乃公都快忘了~ 这种事情干什么要记到现在嘛? 吕泽:“呵。” 天幕—— 【嬴炎很明显也被母亲这惊世骇俗的话给嚇了一跳。说出来的话都结巴了:“不、不、不至於吧?” 柴敬冷漠的看著他:“你要不要试试看?”反正她本人作为妾室,又没有入嬴家的族谱。 嬴炎沉默,嬴炎思索,嬴炎正襟危坐:“孩儿明白了,阿母放心。” 柴敬这才满意点点头,话题回归正轨。 “行了,这边这个地龙翻身我去帮你安抚,你好好在这边休养。” 嬴炎欲言又止:“啊?可是这很危……”柴敬一个眼刀,瞬间改口:“阿母真好,我怎么能有这么好的阿母啊?” 柴敬冷笑:“呵。” 柴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好像被轰过的嬴炎坐在屋子里面神游天外。 这都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是张行之:“主君!属下可以进去吗?” 嬴炎:“进。” 张行之进来,左看看右看看,好不容易才瞧见了他那坐在椅子上呈沉思状的主君。 张行之:不知道娘娘说了什么,打击这么大?算了,应该不重要。 他真心实意的问:“主君,娘娘现在已经过去了,地龙翻身可不是小事,您就这么同意了?” 嬴炎揉了纸团砸过去:“阿母也有她自己的事,总不能让她什么都围著我转吧?” 那样对双方都不好。 “更何况,现如今地龙早就没了动静,只是一些灾后事宜,阿母可以的。” 张行之撇撇嘴,心道『要不是从小一处长大我就信了』。 “成成成,咱们不纠结这件事。”抽出信在手里晃了晃:“韩信来信了,问我们为什么突然这么应激的打仗,想怎么回?” 自从嬴炎受伤之后,南秦军就由任囂赵佗二人的主领下对著那些残兵疯狂的打。 短时间內连下两三个郡,战果辉煌,可加大了养济院和四海通不少的工作量。 南边的情况,被韩信拖住怎么都无法更进一步的项羽自然著急,疯狗一样的开始了疯狂进攻。 韩信打仗的难度瞬间从游刃有余的“简单模式”跳到了岌岌可危的“困难模式”,此时自然是疑惑不解。 这才火急火燎地来信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177章天雷勾地火! 【对此!让我们来回顾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 要说韩信打项羽,那还真是一个猴有一个猴的栓法。 一个大军压境、兵法如仙;一个神勇无双,气势如虹。 天雷勾地火。 双方都找不到机会干死对方,韩信想要快点解决这个绊脚石然后帮主君当皇帝,项羽看著被章邯处理的一群六国旧贵族心里著急。 互相之间都恨得牙痒痒。 只恨老天爷不能降个雷把对面那旮沓的傢伙给劈死!! 什么? 因为韩信迟迟不能打贏项羽,所以在常胜將军章邯的衬托下显得平平无奇? 秦二世胡亥对他非常不满,已经数次发信过来质问了。甚至言语之间怀疑韩信是不是通敌叛国了! 韩信看都不看这些可有可无的信件,直接全部丟给嬴元这个黑芝麻汤圆了。 嬴元找上韩信,手里还拿著秦二世胡亥的詔书,开门见山:“我们的大將军啊,那位可是要你回去和章邯交接一下兵权呢,这么閒?” 话说胡亥真的是老秦家的种吗?为什么临阵换將这种事情这么熟悉? 像是老赵家的——几代换將。 韩信打不下项羽是因为菜吗??那是水平相当的两个天板!! 但凡不是主君慧眼识珠把韩信提上来和项羽来了个对抗路,他们两个各自坐镇一方,哪一方都能打贏现如今的秦君!! 反正章邯、王离之辈是一定贏不了韩信的! 这不是他说的,而是蒙恬断言的。 蒙恬非常了解王离的用兵路数,章邯的用兵路数也能一眼看穿!但他自己有时候都不理解韩信是怎么敢这样用兵的! 偏偏他这样用兵还贏了!! 此时韩信恰好就是在写给嬴炎这个主君的信,摆摆手,稳重道:“你別闹,从军报上看主君坐镇的南秦军非常激进,我怀疑是主君出什么事了。” 像是在驱赶不懂事的年轻人。 当权的大將军,自然和以往无权无势的韩信不同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只不过初出茅庐不久就遇到了项羽……韩信也怀疑自己是个笨蛋! 嬴元也觉得不对劲,但是只要没有主君亲自来信,那就不能妄动。不止不能妄动,他还要安稳住韩信不要妄动。 “冷静点,几位將军都是老手,有经验,主君怎么可能会出事?” 韩信眯起眼睛:“说不准呢?更何况写封信过去也没有什么问题。” 就算是一个月写七八十封也不是不行。 (嬴炎:不行哈,你主君我没那么多功夫。) 看著韩信似乎在燃烧著火焰的眼睛,嬴元:“……你冷静点。” 韩信:不听! …… 然后现在,嬴炎对著这封信发愁。 他受伤的事情绝对不能让韩信知道,要不然还不知道这小子会干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嬴炎道:“你给我写吧,要编的情深义重,最好能把重言给看哭。” 张行之果断道:“不行!阿信难不成还不知道您的字跡?” 嬴炎瘫在床上:“所以我这不是先让你编一下,回头我再给你编出来的抄一遍不就好了?” 眼看著张行之想要拒绝,嬴炎捂著脑袋:“哎呀我头疼!写不出来。” 张行之:“……” 你受伤的不是身上吗??捂脑袋干什么??!!他一时间真恨不得直接一个纸团回砸过去!!! 可是没办法,碰上这么个领导,张行之只能自己上手苦思冥想的写。 嬴炎倒也不是懒得想,而是確实是困的厉害。 自己背著手半闔著眼躺在床上假寐。 一时间室內寂静极了,只偶尔有一些纸笔摩擦声。】 <噗嗤!太宗陛下和张行之真的好像是我和我的冤种兄弟啊!> <互丟纸团的小学鸡互博?活人感真的好重。> <太宗私底下活人感重是什么秘密吗?咱们谈点別的。> <好!就谈別的!我之前就想说了:项羽和韩信真的是两强相遇,互相之间破不了招。 韩信在攻打天下的过程中不会功劳过大,项羽也没机会出去屠城杀人……> <太宗陛下重新一统天下之后,韩信其实並没有太多的军功,军功多的大多数都是屠睢、任囂、蒙恬这一类老將,很快就要死了的那种。然后他们下一代没有韩信有本事,直接被压住……> <韩信后来带著兵出去百战百胜的时候,歷史才真正意识到了西楚霸王的含金量。大拇指.jpg> <韩信打项羽,小规模的输贏皆有,但是总体上其实是平局。> 放任年纪大是老將立功,然后不动声色的打压新生代兵家天才,不至於让这兵家天才无上限可封? 好厉害的帝王心术! 同时制衡了双方来著。 而且也完全不怕老將和他的家族真的居功自傲,韩信能再歷史上留下兵仙的称號,天分上来讲对他们的压迫感不可谓不高。 功劳再高有什么用?自己后人没有朝廷上的后起之秀优秀,哪里还能傲的起来? 韩信也是,他被老將多压一会儿,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臣子们心里酸溜溜的——太宗陛下对这个韩信可真是好,对他麾下的其他武將也好。 尤其是王翦最有感悟。 王翦感慨道:“军功过高也不是一件好事。臣子最忌讳的,就是让君王封无可封,到那时候,可能只剩下封棺了。” 王翦能寿终正寢,一方面是秦始皇有容人之量,另一方面其实也有王翦懂得自污。 自污,是做给天下其他人看的,大概率就是:你们瞧瞧!我虽然会打仗,但是平生就这么点志向,根本没心思造反! 说实在的,但凡王翦不是死在嬴政前面,嬴政感觉自己要死的时候想想自己没用的子孙们,再想想精神矍鑠的王老將军…… 那说不准秦始皇嬴政会思索著臣子殉葬的可能性。 毕竟当年嬴小米就是这种想法在作祟。 不对!也说不准会直接让嬴炎上位。 毕竟只有这个儿子最有可能镇得住王老將军。 王翦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找到了另一种可能——假如天幕上的自己没死,那陛下会不会直接把皇位传给十九公子? 自己的一些举动陛下其实都是放在眼里的。 比如暗戳戳的希望陛下能够实行分封制。 没有哪个皇帝会用权力赌人心,再相信臣子也不行。 而绝对支持实行郡县制的也就只有十九公子,公子扶苏他確实是跟著王綰这些人的思路——支持分封皇室子弟出去镇守四方。 站在公子扶苏的立场上,真是非常奇怪的想法…… 第178章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王老將军想的乱七八糟,表情深沉。 到最后摇摇头,没发生过、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想有什么意义? 王离缩在后面,不太想出声。 他现在就是个一出现就会被祖父嫌弃的人物。尤其是在天幕上的韩信在一些地方表现的出彩的前提下。 …… 上郡。 韩信看著天上,安静的不说话。 看著天幕上的一顺溜解读,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项羽和他是势均力敌,不用他牵制住,那难不成把项羽放出去祸害別人? 听天幕讲那可是个喜欢屠城的主! 屠城…… 其实韩信也不是不支持用极端手段攻城略地,比如他最近在兵书上看到的白起將军火攻、王老將军水攻,可这不是为了战爭胜利吗? 兵法的一种罢了。 单纯的因为个人喜怒而屠城,韩信无法人认同这样的人。 蒙恬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韩信的脸色。 他在判断,在韩信心里太子殿下的的所作所为到底处在什么位置。 然后发现韩信一点反应也没有。 蒙恬怀疑韩信没有想到一些后续的事情——那位在韩信一入战场的时候就在思索著压制住韩信的军功,虽然在他们这些已经封了高位的將领眼里是因为想要继续用韩信,但是韩信自己呢? 刚入战场的热血男儿怎么可能会不想要封侯拜相? 一开始就压著了,后面会怎么压都能够想像到,更何况天幕也透露过了韩信未来的子嗣根本就没有走武將的路子…… 可不管韩信到底是想到还是没有想到,蒙恬都不能鬆懈。 转身,他招呼一人前来,是他安插到韩信身边的:“好好盯著他,但凡表现出一点对我们太子殿下的不满,一定要告知本將。” 武將之间有武將之间的压制手段,更何况韩信这个时候一来没有他有势、二来没有他位高。 ——太子爷把韩信送过来,不就是让他好好培养韩信吗? 来人低声应是。 天幕上—— 【韩信和项羽之间的战爭正处於白热化的时候,胡亥不知道是不是接收到了什么奇怪的指令,反正就是一直催著韩信赶紧撤兵。 陈平暗戳戳的劝诫,自己脑神经都死了一大片胡亥都是一副没有接收到的样子。 陈平:“……”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都是一个爹生的,胡亥怎么就能和他们主君相差那么多??!! 事实上,陈平不是没有思考过投靠胡亥的可能性,他本身其实就不是一个非常专一的臣子。 可他很快就明白为什么主君明明看透了他的模样,却依旧放任他和“正统”在一处了——胡亥太让人绝望了!! 感情主君不止了解他,还了解自己兄弟啊!! 不是!你真没看出来还是假没看出来那些脑残的傢伙是被六国余孽收买了?!! 临阵换將这种事情你是怎么敢的!! 你个老小子是真的忘了当年赵国是怎么被你爹灭了的??? 陈平绝望。 他发觉胡亥说不准连这段十几年前的歷史都不清楚!!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惩罚我。 府邸內,陈平仰望著院子內一棵光禿禿的树杈子,一动不动。 …… 韩信这边? 韩信根本就懒得理胡亥,一直到现在,韩信甚至都没有见过胡亥一面,对胡亥能有哪门子的忠诚?? 接收咸阳来的消息的一直是嬴元。 嬴某人整的都快要神经衰弱了!! 要不是寻思著二十万大军能让咸阳那边供给一会儿就是一会儿,嬴元早就放弃安抚然后直接切断,直接由嬴炎麾下的势力供给粮草了。 不要觉得他们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凭心而论,他们迄今为止是不是打的是大秦的敌人?? 项羽明摆著想著的就是先打下咸阳城,再处理他们主君。 要败或者要死那都是胡亥先玩完好吗? 娘的!越想越气!胡亥才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韩信因为丝毫没有受到胡亥的影响,而且还收到了主君的回信,这会儿正高兴著呢,根本没有注意到嬴元的低气压。 二人角色互换。 韩信隨口安慰:“多大点事,別激动別激动。” 嬴元:“……” 凭什么韩信的精神状態就好成这样!!! 嬴元深吸一口气:“蒙將军,咸阳城已经瞒不住了,再有来使一律当做奸细斩杀。如果他们要打过来的话,那想必会是章邯领兵,只能靠您和他交手了。” 蒙恬从暗处走出来:“放心。老夫已经了解过了章邯的领军风格,输不了。退一步讲,就算是舍了老夫这把老骨头,也一定不会让他影响到这边战局。” “倒是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运输粮草是一件麻烦事。” 嬴元微微一笑,调侃道:“再难也要解决,实在不行,让我们重言直接去抢项羽那边的。” 韩信从信件中抬头,头上一撮呆毛摇摇晃晃,看样子呆呆的。 眨眨眼回:“好。” 信上说——嬴元就是来为你摆平后勤问题的,无关战局的,听嬴元的准没错。 至於其他的? 君臣之间的体己话不说给其他人知道!!】 第179章死后都要粘著朕? <为什么不能给我看?为什么不能给我看!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我想知道咱们张行之张丞相到底是怎么给兵仙哄哭的!!> <那你是没机会了,比起这个还是思索著什么时候韩信的墓挖掘出来之后吧,说不准还能找到信件原件。> <爱他就要挖他的墓?这对吗?> <这太对了大妹子!> <不要说的这么奇怪,这叫保护性挖掘!而且……如果不是地面上的各种战爭天灾不断,我们这些后人又何必沦落到只能开掘祖宗的墓才能窥见那个时代的一角的境地?>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还是想说:韩信晚上託梦都要谢谢你们。> <然后把你削成臊子对吧?我会为你祈祷的。> 史官们:眼睛发亮,jpg 史官们原本就肩负著记录歷史的重任,如何让史书流传千古自然是一大难题。 可是现在天幕给他们提供了一种新方向——將毕生心血封存於自己的墓穴之中,待后世有缘人发掘。 在此之前,史官们自然也会將史书陪葬,但墓中大多还是金银玉器,毕竟谁不想在阴间过得舒坦些? 可这可是事关身后名啊!! 为了身后名甚至能毫不犹豫的放弃自己生命的史官一脉,非常丝滑的接受了这一个设定。 若是千百年后有人掘开他们的墓葬,发现这些完好无损的史册,那他们岂非要隨著这些竹简一同名垂青史?! 宫殿上的史官那是真的斗志昂扬! 仔细一看“火焰”似乎都已经成了实质!! 嬴炎甚至感觉到了灼热。 忍不住转头瞄了一眼,却见那位史官竟对他靦腆一笑,颇有些羞赧的模样…… 嬴炎一个激灵,臂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史官怕是疯了。』他暗想。 秦始皇嬴政皮笑肉不笑:所以,这就是你们挖掘自己陵墓的原因?因为史书被战爭打的断代了?? 朕——不——接——受! 这些时日天幕上的消息可谓是非常不顺这位皇帝的心! “儿子”受伤、“柴敬”口出狂言、』胡亥”脑子再次发病、现在又让人想起来秦始皇陵未来被挖掘了!! 虽然天幕上的世界与自己所在的世界已经不同了,可、可是万一呢??!! 即便嬴政是一个再如何镇定的人,也架不住这一桩桩一件件累积在心头的火气。 嬴炎情绪感知能力完美的遗传了自己的父亲,此时面对隱隱有些冒著黑气的父皇,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之前他为了母亲忤逆父亲,他不高兴了。 可转念一想,父皇刚刚已经下达了惩罚,那这件事情就算是翻篇了,怎么可能还会因为这而有这么大的火气? 有火气他能理解,可是这么大的火气就不正常了。 那就是…… 嬴炎重新看向天幕。 那就是天幕上说的在某些方面让父皇不高兴了。 正当嬴炎出神的时候,嬴政冷不丁的问:“十九,你百年之后,欲葬於何处?” 天幕並没有说明十九到底葬在了何处,只说他陵墓极为简陋。 他当时其实寻思著的是:简陋就简陋吧,大不了十九到地府之后吃喝都用他这个父皇的就好了。 就像是现在一样——至少能让这孩子继续瀟洒肆意下去。 他表现的再“幸灾乐祸”,那也是一位父亲。 嬴炎確实是没有考虑过这么远的问题,但是父皇既然问了,那他就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片刻后,他答道:“不如就建个衣冠冢,紧挨著父皇的陵寢。” 嬴政:“……” 朕就知道!! “不行!”嬴政果断道:“多大的人了?死后都要粘著父亲!脸都不要了。还有,为什么是衣冠冢?” 嬴炎看的很开,自从知道了后世会挖掘坟墓之后,就有念头一闪而过—— 他打算把自己烧成灰然后安排后人直接丟海里。 死后骨灰隨波逐流,畅游四海,这意境,谁能比他更瀟洒?! 但是吧……嬴炎会明摆著对自己父亲这样说吗? 不会,除非他想要一顿爱的教育。 自己这父皇的手劲可不是说说的!! 他解释:“给个衣冠冢放在父亲身边,是为了能再地下有两个家,好隨时串门。至於真正的陵墓,还是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嬴政勉强接受了这个设定。 “这还差不多。” 嬴炎这个十九子对大好河山的热衷嬴政不是看不明白。 想要葬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倒也正常,至於寒磣了一些? 在他还活著的时候修建秦始皇陵的时候顺手给他修一个陵墓不就好了? 直接给太子修陵墓的,他估计也是亘古未有。 唉,就是好不容易用顺手的章邯不在。 章邯现在正在被屠睢疯狂锻链——天赋再好也要懂得虚心求教,才能走的长远。 要不然未来攻打百越的时候章邯怎么大放异彩? 天幕—— 【天下的一切都在嬴炎预想的轨道上行走,火药被有条不紊地送入前线,黑黢黢的粉末正悄然改变著战爭的规则。 敌方知道不能沾雨的弱点有什么用? 他们难不成还能保证打仗的时候一定下雨?祈祷再多是神明有什么用? 因此,楚军又被南秦军给打的连退三城。 嬴炎有条不紊的安排总体上的战爭方向,时近入春,案牘劳形之余,他偶尔会倚窗小憩。 庭院內,凝在树杈初萌的嫩绿新芽上,那一点倔强的生机,与周遭肃杀的氛围格格不入。 就在这样一个心事沉沉的午后,一个孩子被领到了他的面前——李晓。 那孩子身上再也寻不见往日明媚大方的影子。曾经会扬起灿烂的笑容,雀跃著喊“小舅舅”的模样,荡然无存。 此刻他只是侷促地站著,小手紧张地揪著衣角,脑袋低垂,声音细若蚊蚋:“小舅舅~” 非常明显的不知所措和委屈。 不知所措是因为大体上了解了一些社会上的残酷,委屈是因为终於又见到了熟悉的长辈。 外甥站在自己面前,嬴炎一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孩子是母亲的骨血,怎么可能不像自己的母亲? 他和云浮阿姊是从小一处长大的,对这张和云浮阿姊长的很像的脸又怎么可能不触动? 浅浅的嗯了一声:“晓儿已经安全了,好好休息。” 李晓表情非常茫然,弱弱的问:“小舅舅,我可以和您一起睡吗?我害怕。” 嬴炎诡异的安静了一下,心中思绪不断翻腾,勉强挤出笑容安慰:“乖,男子汉大丈夫,晓儿可以自己一个人的,对不对?” 这般两三岁的小朋友,在父母都不在、长时间在恐慌的环境中待著的前提下,到了安全的环境肯定是需要熟悉的长辈安抚的。 可……嬴炎暂时无法面对这孩子身上的另一条血脉。 云浮阿姊其实是因为他才会嫁给李由的。 李由作为李斯的长子,未来必定会得到李斯的最大程度支持,就像是父皇支持兄长一样,那么李由的妻子,在他想要进入朝堂之后,自然而然的可以起到一个关键性的作用。 只是可惜命运弄人。】 <是李闻!是李闻小郎君,呜呜呜!怎么这么狼狈?> <太感性了朋友……大可不必如此泪流成河的。> 第180章喷子范增 <至於!可太至於了!文帝时期大秦一些系统性的政策就是他在帮助文帝推行,只是太宗陛下因为秦始皇的前车之鑑,直接杜绝了李闻能够在朝堂上大放异彩的机会。> <有才不能彻底施展开来,而且还只能在暗处出谋划策,確实是惨。> <我不管!还是秦始皇的锅!如果不是秦始皇轻易的放过了原本可以被处死的赵高,哪里能有后面那么多事?> <我嘞个超级变脸啊!之前还一口一个我亲爱的老祖宗的,现在就是都是他的错了?皇帝本身就有绝对是生杀大权?> <人心都是偏的,我人有偏向怎么了?> <王和皇其实是有区別的,秦始皇还在王和皇的过渡阶段,干什么事情都是摸著石头过河,多数都是按照之前当秦王时候的习惯,没办法~> <后期大秦的皇帝,不管事情大小,都根本没有朝令夕改的情况。甚至之后的王朝也没有朝令夕改的皇帝。> <朝令夕改,没有野心的人会感激,有野心的人会轻视。赵高很明显是后者,他在服侍秦始皇的过程中轻视自己的君主。> <別吵了別吵了,给老祖宗一点面子,他老人家也不容易,毕竟是第一个皇帝,没经验嘛!> <没经验+1,你看他后来那些皇帝,哪个不是把权术玩出来了?就他实诚,觉得手下好用就留著,结果翻车了。> <秦始皇实诚?你要不要问问坟头草都已经比人高的六国国君?> <哎呀,別对老祖宗要求太高了嘛!那时候又没有管理学大师课可以上!> <就是就是,都是第一次当皇帝,有点失误怎么了?> <太宗、文帝不就把大秦治理得很好?说明老嬴家基因还是牛逼的!> <基因牛逼+1,就是防小人技能点没点满。(单指秦始皇)> <赵高:谢邀,专业钻空子一百年。> 秦始皇嬴政:“……”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高位上,铁製的扇子一下一下敲著案几,发出沉闷的响声。 更烦了!! 自己这边的赵高早就已经死的透透的了,尸体都餵了野狗,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可天幕上面的那个赵高,阴魂不散,像个附骨之蛆,时不时就要蹦出来噁心他一下!! 还有! 为什么这些后世的人討论的话题都乱七八糟的漫天乱飞? 虽然从后世的评论能够比之视频得到更多的信息,可他们未免也太跳脱了吧?? (从一开始就非常跳脱,且不顾別人死活。) <誒你们说,要是始皇大大当时有个像太宗时期的范增那样的喷子,是不是就能避免很多坑?> <范增?笑死,你信不信以政哥的脾气,范增活不过第一句諫言?“拉下去,砍了”.jpg> <暴躁老祖宗,在线砍人(不是)> <合理怀疑政哥的朝会日常:嗯?你说朕不对?——拖出去!嗯?你说朕有错?——斩了!> <所以赵高才只敢阳奉阴违啊,正面刚是找死。> <懂了,都是憋出来的!> <赵高: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gif> <政哥:朕给你脸了?.jpg> 范增:“!!!” 老夫是喷子??结合天幕上好像是为君主諫言的意思。自己未来是处在一个勇於諫言的位置? 是的,处於这个位置。 谁也不是傻子……不对!这世上还是傻子非常多的,就是他范增非常聪明而已。 太宗当上皇帝之后想要改变大秦在诸多士人心中的暴戾形象,那是一定需要一些改变的。 臣子最希望的是什么? 不就是君主接纳自己的諫言吗? 那立一个善於纳諫的名声不就好了?尤其是天幕上“他”还是项羽曾经的部下,更加能体现出皇帝有容人之量。 至於你被吸引过来进入朝堂之后,发现皇帝原来没有那么善於纳諫? 那不好意思,一切以实际情况为准。 范增想著:自己现在如果直接投靠大秦的话,大概率也会是这个定位。 迫不及待.jpg 可未等他深思,弹幕又换了风向,速度快得让他头晕。 <歪楼了歪楼了!所以李闻到底有多惨?> <惨绝人寰!据说是个绝世美男子,只能隱於深宫为文帝执笔,呜呜呜我的意难平!> <文帝:谢邀,事业爱情双丰收(不是)> <前面的你站住!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嗑到了嗑到了!隱忍谋臣&明君贤主!> <笔给你们,快写!我要看十万字野史!> <前面的都滚!!他们两个堂兄弟之间只是感情好,兄弟情!!!> 其他人:“……” 怎么说呢?后世之人该不会是致力於给每一任皇帝都配一个緋闻对象吧? 緋闻对象是异性也就罢了,你配一个同性是几个意思? 这些后世的脑子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但是…… 有之前的始皇和太宗的前车之鑑,他们居然已经感到习以为常了??!! 天幕居然把他们调教成这样了??简直是恐怖!!! 第181章李晓「成人」了 (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今天提早发布一下。明天恢復正常。) 对此,嬴云浮表示:“……” 自己未来的子嗣和自己侄子有一腿? 其实吧,这事情在一年前倒也算可以接受(?),左右又不是同宗,互相看对眼了怎么了? 龙阳而已,上流社会远远比大家想像中的开放。 可现在…… 嬴云浮说:“也不是不行。毕竟男女近亲,其生不蕃指的是后人,两个男人又不会有孩子。” 感情这种事情—— “嗷呜——!”嬴云浮捂著脑袋,“老九你干什么打人?” 嬴捋斯条斯理的吹吹自己的拳头:“得了吧,天幕上就是在开玩笑而已。你那个便宜儿子还会出生吗?你也不想想。” 天幕下的一些认知低的黔首其实是会把天幕上一些明显调侃的话语给一律当做正確的。 ——这也算是愚民的一些“副作用”。 还好天幕除了几代皇帝的一些乱七八糟的緋闻会有失真性,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 而緋闻这种东西,从天幕上就能看出来,不传也会有。 那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反正没一个人敢到皇帝或者未来皇帝面前贴脸开大。 之所以一个拳头阻止嬴云浮的瞎话,是因为未来那个文帝要是出生的话,还没有长成的孩子万一被影响了怎么办? 到那时候,影响了继承人的心性,十九弟脾气再好也会翻脸。 嬴云浮自然是知道九哥的用意,“怕什么?这里没有外人的。根本不会传出去,” “对吧?吕雉?”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旁边的吕家姊妹:“……” 早知道今天就应该烂在家里。 吕雉眼神闪烁了一下,行礼:“自然。” 消息一旦传出去了,那么一律算是她们姊妹传播,这位云浮公主会亲自动手把她们两个给削了。 而且,社会上如果有许多人討论这个文帝与李闻之间的话题,她们也要被罚。 有已经初步成型的报社在,吕雉如果搞定不了风向问题,那就是真的活该被剐。 嬴云浮耸耸肩,笑眯眯:“你看,这不就是解决了吗?” 十九弟让她试试吕雉的能力呢~ 嬴捋皱眉:“她们真的行?” 当著吕雉和吕嬃的面,光明正大的怀疑。 嬴捋向来是懒得背后语人是非。 如果有什么意见当面不说出来,背后也应该烂在肚子里。 吕雉眸光低垂。 其实挺有意思的,据她所知,萧何、陈平等人因为天幕的提前爆料,现在可谓是备受关注。 而她,还需要自己证明自己。 (嬴炎但凡知道:错了,他们都需要证明自己,就算是有天幕担保,但是说实在的,这世上只有傻子才会如此武断的用人。 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 “九公子,雉听闻当年宣太后,巾幗不让鬚眉。您如何知晓我们姊妹不行?” 大秦有宣太后在,確实是放宽了许多对女子的限制。 嬴捋:“用我大秦的先祖限制她的后人?吕雉,这招对本公子没用。” “未来,你会经歷比我现如今更加卑劣的恶意。並不是每一个都能用我大秦先祖宣太后压著。” 吕雉根本不像是柴娘娘、云浮、或者未来可能会进入朝堂的其他姊妹。 ——有帝王血亲在,面对的恶意非常有限。 吕雉现如今还年轻,和多了九年经歷的吕雉怎么可能一样? 如果到时候十九用她了,可吕雉自己退缩了,还不知道要引起什么麻烦。 嬴云浮用胳膊捣了九哥一下,在吕雉即將开口之前,道:“行了,怎么说有什么用,能把事情做的漂亮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务实的大秦,能干事才是最重要的。 双方这才皆不说话了。 …… 李家一群人:“!!!” 天塌了!他们还能有出头之日吗? 李斯捂著脑袋,感觉星星在脑袋周围忽悠忽悠的转。 啪一下晕了。 “唉——!良人/父亲/家主!” 李家瞬间鸡飞狗跳起来。 天幕—— 【李晓最终还是没有得偿所愿和小舅舅一起睡,低垂著脑袋离开。 看著孩子离开的背影,带著孩子过来的树摸摸鼻子:“主君,这孩子就这么不管他了吗?” 主君最是嘴硬心软,树可以確定。 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主君虽然嘴上凶得很,可依旧给他粮食填饱了肚子。 对他一个外人都能如此,更不要说李晓这个亲外甥了。 嬴炎没回答树的话,只是冷不丁的问:“这孩子是不是还没有字?” 树茫然,主君是这孩子的亲舅舅啊!有没有字还要他来知会? 不用吧? 不过好在嬴炎似乎也用不著他回答,自语道:“便取字『闻』好了。” 等这孩子百年之后,亲自问问李斯,他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何要背弃自己效忠了一生的君王,为何要如此一意孤行的糊涂。 也帮他问问。 问问——这天下的战火,便是他所愿吗? 树嘟囔著:“主君,孩子早早取字不吉利……” 孩子的夭折率太高了,取名不取字从某种意义上是希望孩子能够平安长大。 嬴炎忽然轻笑一声,笑声里却无半分温度:“树,你说——若李斯当年能『闻』一闻百姓哭声,而非只听赵高蛊惑,秦是否不会二世而亡?” 树骇然失色,跪地不敢答。 嬴炎不再言语,望向远处。 夜色如墨,星子晦暗。】 <话说,男子二十岁及冠,太宗陛下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有字了?他字是什么?有人查到没有?> <啊?二十吗?可我记得应该是二十二啊?秦始皇不就是二十二岁及冠的吗?> <不一样的,《礼记.曲礼上》中有记载,男子是二十岁及冠。 秦始皇的话……可能是因为他当时还在被吕不韦和赵姬压制,还没有绝对的把握一击毙命,所以才同意推迟的及冠礼。> <太宗陛下的字到底是什么啊?> <没有。> <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秦始皇没字,所以当儿子的也没有字?> <有可能,毕竟秦太宗在歷史上留名的公子们,都是没有字的。> <秦始皇当年应该取字的时候没有长辈有那个资格给他取字,后来亲政之后又没有人有资格和他同辈相称,自然就不需要字了。 秦始皇的子嗣们因为父亲无字的原因,便也没有取字。后来大秦的直系皇室都是没有字的啊!> 第182章杀鸡儆猴 <那假设?假设哈,秦太宗有字的话,大家觉得叫什么合適?> <傲天吧,一听就知道是一位狂拽霸酷拽的角色。也算不辱没了大秦歷代的霸气。> <这对吗?> <嬴、嬴傲天?感觉太宗陛下掉了不止一个档次。> 秦始皇嬴政恍然大悟! 这“字”可真不错。 要不是十九还是个太子,真不太合適用“傲天”这两个字。 天,尚且还是高不可攀之物。 不碍事! 大不了到时候等十九登基之后,他可以留一个遗詔。一定很有乐子。 嬴炎:“……”不知怎么的,感觉身上凉颼颼的。 不过还没等嬴炎发现不正常的地方,就听到了嬴渠梁的话:“感觉傲天也不错,小炎子,本君也是你的长辈,不如就给你起一个?” 嬴渠梁摸著下巴思索:“不能要天幕上那一群小辈的话,要不然岂不是落了我大秦的顏面?不如……就叫霸天?” 嬴炎:“……” 还不如傲天!! 嬴炎这个时候连忙表態:“父皇不起字,那我也不起!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嬴政眼神微动了一下,那句“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確实是踩在了他的心上。 对,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他不可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再翻出一个长辈来给自己取一个字,那十九也不用。 同样的,扶苏他们几个也用不著。 当即取消了这个想法,说:“好。” 嬴炎这才鬆了一口气。 要是他真的要叫傲天、霸天,虽然大概率没人敢直接叫他字,可……总觉得到时候会直接社死。 天幕—— 【给这么小一丟丟的孩子取字,何其荒唐? 事情一传开,麾下就有谋士坐不住了,委婉上諫言:“主君,这、这不合礼法。” 嬴炎这个时候虽然说还是一位先帝的公子,可几十万大军在手,谁也不可能把他当做一位简单的公子。 嬴炎淡定的支著脑袋:“没办法,这孩子家里没人了,我又不能直接给他做主。总不成把他送给胡亥吧?” 谋士:那我还真不是这个意思。 “主君明鑑,臣绝非此意!只是小郎君年幼,骤然取字,恐於礼不合,亦恐折损福寿啊......” 嬴炎忽然坐直身子,眼底闪过一丝冷光:“礼法?李斯当年倒是重礼法,结果呢?” 指尖轻叩案几,“胡亥现在还在到处搜罗李斯余孽,这孩子要不是被我提前带走,现在脑袋都掛在咸阳城门上了。” 他语气忽然一转,带著几分讥誚:“再说了,我大秦以法立国,什么时候拘泥过周礼?” “要不你去跟我父皇说说,让他老人家评评理?” 和他父皇说,那不就是送他下去吗? 谋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涔涔:“臣不敢!” “那就这么定了。”嬴炎挥挥手,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对了,传话下去:今后谁敢议论『闻』字来歷,就自己去胡亥那儿討官做。” 一群莫名其妙的玩意儿,他只不过做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过来劝诫了。 干什么? 他像是这么有功夫的人吗? …… 夜间,张行之敲门进来匯报完工作之后,算得上是隨口一问:“主君前两日处理了一群儒生?” 儒生也不尽都是一群一无是处的。 比如前些时日战死的孔家当家人。 为了维护正统颇为英勇,引得知晓这件事情的人都是交口称讚。 嬴炎把扇子往他身上丟,不满:“你还好意思说!你招揽的都是一群什么人?仗还没打完就在我这边使小心思了。” 张行之侧身避开飞来的扇子,却不料那扇子在半空中巧妙一转,“啪”地一声轻敲在他额头上。 无奈拾起扇子,苦笑道:“我当初举荐时,他们尚且知道收敛。谁知这才几日,就敢揣测起主君的心思来了。” 而且他们这个境地真的是不太够资格招揽真正才华顶尖的那一批人。 嬴炎冷哼一声,指尖轻叩案几:“那几个老儒,整日里不是劝我早日完婚,就是暗示该立嗣子——怎么,是觉得我活不到平定天下那日?” 他亲娘柴敬都没有他们这么著急!! 他!嬴炎!孝期还没过!不知道吗? 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张行之將扇子双手奉还,神色愈发无奈:“他们也是见您如今势起,想著提前押注......况且民间確实有议论,说主君年近二十却仍未成家,恐怕......” 吕不韦当年的奇货可居,可確確实实让这些人眼红了一把。 “恐怕什么?”嬴炎猛地站起身,案上的竹简隨之震动,“恐怕我嬴炎会绝后?还是怕这打下的基业无人继承?” 声音陡然拔高,“父皇驾崩还未满三年,这些人就急著让我行婚嫁之事,其心可诛!” 伴隨著韩信的“独立”,胡亥已经接受了陈平的建议,打算分封嬴炎为王,商量著兄弟二人平分天下。 这不过刚刚有一个趋势罢了。 帐內烛火噼啪作响,映得嬴炎眼中怒火灼灼。张行之垂首不敢接话。 忽然,嬴炎像是想到什么,冷笑道:“说起来,那几个老儒中,是不是有个总爱穿絳色深衣的?” 张行之略一思索:“主君说的是郑儒?確实,他最为积极,还私下整理了一份各家贵女的名单……” “名单?”嬴炎挑眉,隨即恍然,“难怪前日缴获的赵军文书中,竟有一份与我军將领结亲的名单如出一辙。”他慢慢坐下,指尖轻敲案几,“你说巧不巧?” 张行之试探性的:“主君是说……” “去查。”嬴炎语气骤冷,“好好查查这位郑儒,究竟是在为谁做说客。” 不多时,就有一阵血雨腥风降下。 “悄无声息”的带走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 第183章 楚王?雍王? 【不多时,咸阳城分封嬴炎为王的消息就直接传来。封號——楚。 大体意思:你们兄弟共分天下,前提是把叛军一起给处理了。 没办法,大秦的军队一共才多少军团? 南边的驻守军在嬴炎手底下,上郡的长城军在韩信手底下,两方都不受控制,唯一一个受控制的章邯还和其他几国的叛军打的有来有回,抽不开身。 韩信这个时候还在和项羽死磕,但凡的想起来不死磕了,那咸阳城那边还有活路吗? 唯一的破局方式就是从原本大秦的几个军团当中拉拢一个最容易被同化的。 南秦军的实际首领是先帝的公子,秦二世胡亥的亲兄弟,打出来的旗號甚至还是清君侧。 绝对是最容易拉拢的,没有之一。 胡亥心里想著:十九弟说的是清君侧,就是不觉得自己 有什么问题…… 只要他把十九弟要清的那个“侧”给交出去,那他们就还能是亲兄弟。 想著想著,甚至把自己给先洗脑了。 朕可真是机智!! 睿智.jpg (时刻紧盯著胡亥动作的赵高:他是不是觉得他表现的非常隱晦?) 现如今嬴炎的领地多数都是在楚地,也算名副其实……个屁!!南秦军上层一整个炸了个翻天覆地。 胡亥那鸟玩意什么意思? 谁不知道前任自称楚王的玩意儿刚被那个叫西楚霸王的项羽给嘎了?? 把这封號给他们主君,是嫌自己皇位坐的还是太稳了??? 哦对!胡亥还真就是嫌弃自己的皇位坐太稳了,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操作。 和傻子交锋就是难。 嬴炎对著一脸諂媚过来的咸阳城使者都沉默了。 “你的意思的:胡亥把本君的封號封了楚?” 此时夕阳西下,嬴炎一身粗布麻衣,半点玉饰也无,可压迫感却极为强大。 使者毫不怀疑——这位想要把他直接丟出去。 只不过是顾念著两军交锋不斩使者这样的潜规则没有行动罢了。 没看旁边的一群粗汉一脸的要把他给乾死的表情吗? 可以说就差他们的主君一声令下了。 没办法,使者只能硬扯话题感慨:“炎公子风采更甚从前,下官却无丝毫寸进,实在汗顏。” 蒙远一下把长枪戳到地面,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眼神危险,满脸写著:『別扯这些有的没的!』 使者丝滑道:“確实是『楚』,从今往后,便可以称呼您为大王了。” 嬴炎“嗯”了一声:“那你也为本君带一句话给胡亥——” 使者洗耳恭听。 “把赵高绑了送过来,本君的同意帮他说服韩信,让韩信效忠於本君麾下。” 使者:“?” 暂且不谈已经封王了还一口一个『本君』这件事,就韩信效忠谁的问题就非常大吧? 难道不应该是继续效忠於陛下?? 茫然的说:“大王这是?” 嬴炎:“胡亥不是说要与本君共分天下吗?总要拿出一点诚意。另外,本君要『雍』字。” 雍城,乃是大秦旧都。 不等使者反应。嬴炎转身,挥一挥衣袖:“送客。”】 <我记得淮安侯原本就是效忠太宗陛下的吧?这算不算空手套白狼?> <当皇帝的事,怎么能算是空手套白狼呢?最多也就是……帝王心术?> <利用信息差而已,非常常用的政治手段,甚至可能连政治手段都算不上。> <啊?我还以为官场上的手段差不多都是互相之间扯头冠来著。> <不要被网上的一些言论误导了,小朋友,你以为古代那些诛九族夷三族的一开始都是皇帝看著他不顺眼的吗?这种事情一般只占三成,其他的都是政敌捅出去的。> <话说胡亥真的会把赵高给送过去吗?总觉得他玩不过赵高。> <一开始靠著秦始皇给他留下的积累其实是可以玩过的,但是架不住胡亥常年不上朝,实权已经差不多被赵高给吞噬了,自然是玩不过的。> <从歷史进程来看,胡亥並没有绑了赵高送过去。相反他甚至发文痛斥太宗皇帝不忠不孝。> <哈哈哈哈!然而並没有什么用处,人家用的名头的清君侧,你问就是说这根本不是皇帝的本意,绝对是奸臣威胁皇帝下了命令。別的地方不清楚,但是当时太宗皇帝麾下的可非常確认这一点。> <能不確认吗?太宗陛下能给庶民黔首提供屋子、房子、地,还不用担心冬天太冷了冻死,楚地对神明(不止一个神明)统一的信仰,对国君可不是。 在他们眼里,太宗陛下没有到达这里之前,没有燃石,到了这里之后就有了,这不是神明显灵是什么?> <太宗陛下选择在楚地这里起家还是有道理的。真的! ——崇拜神明还真是一把双刃剑,只要用好了那也是一把尖刀。> 话题转变的真快。 下面的人们甚至还来不及感慨胡亥那个傻鸟居然给他们太子爷了一个楚的封號,就要担心起那边的太宗皇帝该怎么解决他所导致的神话信仰。 眾所周知,黔首总是信奉一些乱七八糟的“神”,绝对是朝廷上一个非常让人头疼的一点。 对此,嬴炎的回答就是:“民间信仰,堵不如疏。” “编一套官方正统的神话故事不就好了?比如在故事里面记载神仙必须要得到人的供奉才能有法力,一旦无人供奉了,那一定就是这个神仙已经失去力量死去了。” 王綰迟疑著提出问题:“可是供奉本身便是一件麻烦事。” 比如说用几十条人命供奉之类的。 嬴炎毫不迟疑:“用香供奉,只能限制用香供奉,其他的神明无法享用——他们都已经辟穀了,仙神之躯,再吃凡间的食物之会让他们的身体里面堆积污垢。” 王綰心中心思百转千回——黔首愚昧,恐难骤然改变百年习俗。若强令推行,只怕適得其反。 只是还没等他继续问。 嬴政就敲了敲桌面:“方向有了,其他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完善吗?什么都要十九交代,你们一群人是干什么吃的?” 嬴政话音落下,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这位十九公子提出的方略看似简单,实则將彻底重塑大秦的神话体系。 冯去疾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公子所言確为良策。然民间祭祀多有血腥,若强行更易,恐生变乱。臣以为当先择地试行,以观成效。” 巧了,十九公子在天幕刚开的时候就打算搞这么一个试验区了。 蒙毅却持不同意见:“正因民间祭祀混乱,才需快刀斩乱麻。臣建议即刻詔令各郡县,凡祭祀必用香烛,违者以褻瀆神明论处。” 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老臣们担心变革太速,少壮派则主张雷厉风行。 第184章柴乐乐来了! 每一个人之间都是爭论不休。 互相之间为了否定对方的想法,不断的寻找对方语言的漏洞。只为了在两代皇帝面前爭取到事情的实施权。 至於间接挑起这话题的嬴炎,则是安静的听著。 其实他起先是不愿意听想要制止的,只不过刚到嘴边的话被嬴政一个眼神杀退了回去。 嬴炎:委屈、不说.jpg 最后话题以“挑选出一个最迷信的地区,作为十九公子/太子爷的试验区”。 然后大体上的章程当场就给擬定了出来。 除了……除了他们其实根本不会编写神话故事。 而且说实在的神鬼这种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呢? 作为秦始皇的臣子,他们的君主迷信成那样,他们能好到哪里去?(眼神飘忽) 嬴炎感慨:“所以说这世上哪里有没用的人或者学说?只不过是还没有找到他们合適的位置而已。现在没用未来说不准就有用了,曾经有用现在不一定有用。” “因为一时半会的错误,便要把某一项思想直接抹杀,那可太暴殄天物了。” 之前打算焚书坑儒的嬴政:“?” 十九是不是在內涵谁? 他沉默片刻,自觉认领,但是依旧保持著指指点点:“朕如何不知?只是帝王从始至终应该保持的便是有用和无用,而不是正確与否。” 这项思想总体上和现如今的国策相悖呢? 现在都快不行了,还谈什么未来? 嬴炎说:“父皇说的有道理。” 至於到底是真的觉得有道理还是单纯说说看的,那只有嬴炎自己知道了。 天幕—— 【使者被五大绑著从营帐里丟了出来,在冷硬的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砂砾打在他脸上,生疼。 其他帐內隱约传来笑语和碗筷碰撞的声响,一股浓郁的肉汤香气飘了出来,勾得他肚子不爭气地“咕嚕嚕”一阵长鸣。 他费力地坐起身,望著那顶灯火通明的帅帐,嘆了口气。寒气顺著单薄的衣料往里钻,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是大秦黑冰台的一员,始皇帝陛下亲手打磨过的尖刀,饮过六国的血,见过咸阳宫最深的夜。 先帝崩逝,胡亥即位,他们这些藏在阴影里的人,忠诚虽未改,但许多事情的味道,终究是变了。 像一锅熬久了的汤,表面还是那层油,底下的滋味却只有尝的人自己知道。 帐里那些骄横的將领,他未必放在眼里。黑冰台的手段,不是沙场搏杀的路数。 可里头那位……是陛下的亲弟弟,是大秦正牌的公子。 没有皇帝亲笔的詔令,他们这把刀,再锋利也不能斩向皇族的血脉。 一个年轻的隨从猫著腰,从阴影里疾步躥出,手脚麻利地替他割开绳索,声音压得极低,带著一丝慌乱:“头儿,现在怎么办?” 使者活动了一下发僵的手腕,没好气地低声斥道:“什么怎么办?凉拌!难不成还闯进去討那口汤喝?” 瞪了隨从一眼,“赶紧走,回去给陛下传话才是正经。你还真想留在这儿过年不成?” 那隨徒揉了揉发红的腕子,骑上马,边跑边用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瞥向远方的田野和屋舍。 在暮色下,由十九公子管辖的土地显得井然有序,田垄整齐,屋舍儼然。甚至远处还传来了规整的夯土號子声,与传闻中的荒芜边陲截然不同。 他不由得喃喃出声,带著几分惋惜: “先帝……当年是不是看走了眼?那么多地方,怎么就偏偏把这位给丟到南海郡这瘴癘之地。若是留在咸阳,若是当年立……” “啪!”话未说完,后脑勺上就挨了一记结实的巴掌。 使者收回手,眼神锐利如刀,恨铁不成钢地低声骂道:“小兔崽子!主子们的事,也是你能嚼舌根的?再多说一个字,仔细你的舌头!” 这种话也是能瞎说的? 隨从捂著脑袋,疼得齜牙咧嘴,再不敢多言。怯怯地望了一眼那飘著肉香的营帐,搀起使者,迅速消失在越来越浓的夜色里。 …… 使者离开,嬴炎不再端著公子的架子,也不再自称本君。 打了个响指,笑:“胡亥不会送赵高过来的。接下来的仗——” 嬴炎依旧是笑著的,只是气质冷厉了许多,有些阴森森的感觉:“横推过去。” 非常平淡的语气。 其他人齐声高呼:“是——!!” 接下来就是安排下去。 蒙远说:“主君,军中粮秣箭矢充足,將士们操练日久,早已渴望一战。末將请命为前锋!” 屠蕒道:“末將所部锐士,皆可日行百里,攀城破垒,愿为主君手中利刃!” 年轻的少將,往往比他们的父辈更加无畏。 谋士摸著鬍鬚:“『横推』非是莽撞。各郡县情状、道路关隘、守將脾性,属下已详加整理。 我军当以雷霆之势,先取要害,乱其指挥,余者或可不战而下。” “……” 最后商討完之后,眾將离开,只留下嬴炎这个君主坐在帐中。 灯火摇曳之间,静謐的环境下,嬴炎甚至还没来得及深沉起来,就又有人在外面稟报。 “稟主君,金矿又送过来一批。只是隨行而来的……有一位特別的。张先生命属下带其前来。” 嬴炎捏了捏眉心:“进。” 很快,一个成年人带著一个小孩进来了。柴乐乐已经五岁了,眨著大眼睛,脆生生的喊:“哥哥——!!” 嬴炎:“?” 嬴炎:“!” 单手把小孩提起来:“乐乐?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不对!你怎么能到这边来的?你爹这么不靠谱??” (柴沪:?) 柴乐乐原本是在安全的地方待著的,南海郡虽然气候对小孩不太友好,可到底是不会有战火波及到那里。 而且长时间跋涉也容易消耗人的元气。 柴乐乐被提起来也不恼,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嬴炎,愣是把嬴炎给看心虚了。 柴乐乐一本正经:“姑母说表兄受伤了,而且还不认真喝药。” 嬴炎:“?” 所以这就是把这么小的孩子丟过来军营和他一起的原因? 他阿母可真是……呵呵呵。】 <太宗陛下这是、被气笑了?> <嗯,咱们嬢嬢也是非常相信自己儿子的实力了。> <唉?难道不是应该是李闻已经在太宗身边待了有一阵子吗? 任何关係都是要维护的,为母族的下一代铺路是正常的事。> <感觉嬢嬢不太喜欢李闻,歷史上就能看出来。可我记得之前云浮公主和柴敬柴嬢嬢关係不错啊?> <额,这话其实不好说。那个时候和太宗比较亲近的下一辈其实就是李闻和柴乐乐这两个人了。 爭宠而已,不寒磣。> 第185章诸子百家!一点用都没有! <政治方面的问题暂且不谈,乐乐是因为听到太宗受伤了之后才火急火燎的过来的,听一个小孩哪里懂这些七拐八拐的?> <就是!乐乐一过来,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了。原谅我是个肤浅的人,不懂战爭的乐趣。 我就喜欢看太宗陛下不当人!啊不对——是个人的样子。> <太宗:陷入沉思.jpg> <哈哈哈哈!反正太宗不当然又不是对著我们不当人?留给我们的只有乐子。> 嬴炎:“……” 嬴炎確实是陷入了沉思。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癖、癖好? 嬴政脸都黑了。 就算是他没有把李闻当成自己的孙子辈,那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著这个和自己有血缘关係的孩子在和其他同龄人的“比试”中落入下风。 都是李斯的错!! 他不搞矫詔篡位这回事不就好了??!! 两个呼吸之后,黑气终於是让嬴炎发现了,他低声,狗狗祟祟说:“父皇、父皇,这两个孩子现在还没有出生。气度!皇帝的气度!” 嬴政瞥他一眼,哼一声没说话,不过周身的气氛缓和了些许。 他气的是这两个孩子吗?他气的那是联想出来的李斯!! 这让诸位侍从不知道多少次给十九公子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好人啊!公子!简直就是人形灭火器。 …… 李斯又幽幽转醒了,刚刚好就瞧见了天幕上的那一顺溜的分析。 对此一整个人都快麻瓜了! 求求了!你们就不能放弃老夫吗?老夫与尔等无冤无仇! 不说天幕上的他已经死了,就算是他还活著,他们李家的后人哪里能和皇帝母族的后人相提並论? 更何况柴家还都是一些懂进退的——因为最开始出身穷苦的缘故,他们的族人是真不多。 几代单传了,这都算是。 李斯心態崩了许久,稍微平復下来之后,抹了把脸:“帮老夫叫来公子元叫来。” 嬴元和秦始皇这一层大宗血缘关係还算亲厚,要不然也不可能年幼时就和公子公主们一起读书。 叫一声“公子”也算名副其实。 李斯之前被嬴炎要求教导嬴元,可李斯一味的沉浸在天幕上家族的破灭、以及被秦始皇贬斥的悲痛之中。 对什么事都不上心。 现在,他需要为好好为家人拉一支可以攀附的权贵。 天幕—— 【柴乐乐的到来的確是让嬴炎紧绷著的神经稍微鬆懈了一些。 孩子虽然会胡说八道,但柴乐乐不是其他孩子,他话不多,更多的喜欢闷头去做。 比如一天到晚盯著表兄的药——必须看著嬴炎喝下去才可以。 比如现在。 不过如今今非昔比,小孩他进化了! 四处学习过“小孩如何哄大人喝药”的柴乐乐已经是2.0版本了。 比如现在,柴乐乐一脸严肃,然后把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別在表兄头上。 认真说:“哥哥喝完了,哥哥棒棒,奖励哥哥一朵小。” ( ̄▽ ̄)~* 嬴炎还要一手托举著他的腰,防止他摔倒。一时间是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哄著谁。 哪里有小孩哄大人喝药的学问? 柴乐乐只能囫圇学著其他人照顾他的样子,去照顾表兄。 “奖励完毕!”柴乐乐胆大的跳下来,退后半步,小脸依旧严肃。 盯著表哥的脸看了看,似乎觉得还缺了点什么,又从他那仿佛装满了零碎宝贝的小兜里掏了掏,摸出一颗麦芽。 “还有这个。”他郑重其事地剥开纸,將那块小小的、有些变形了的递到嬴炎嘴边,“苦,吃甜甜。” 嬴炎愣了一下。 他早就已经过了喜欢吃的年纪了。 可看著眼前那双清澈专注、写著“快吃快吃”的眼睛,还是微微低头,顺从地含住了那颗。 甜味简单而直接地化开,霸道地驱散了药汁的余味。 “甜不甜?”柴乐乐仰著头追问。 “甜。”嬴炎点头。 “哎呀——!”张行之见门开著,索性敲了两下门直接走进来。见到此幕非常夸张的捂住嘴,惊呼一声。 太过激动,反而自己给自己呛到。咳的厉害。 嬴炎抬头:“杏子,乐乐一个五岁孩子都知道哄你主君我高兴,你就不能表示表示?” 张行之摇摇头:“主君您知道的,属下卖艺不卖身。” 因为最近战局非常不错的缘故,张行之褪去了一些苦大仇深,活泼了些。 嬴炎可不管这个,他自顾自道:“本君想看你生嚼黄连,出去自己嚼完再进来。乐乐替哥哥过去看好不好?” 张行之:“???” 你前后矛盾了,你知道吗? 前脚说你自己想看,后脚就让乐乐替你去看了? 你自己瞧瞧,这合理吗?】 <柴乐乐:诸子百家!一点用都没有!!你们不是百家吗?为什么没有小孩儿哄大人的学问!!> <百家:……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鬼话?> 第186章自作自受 <柴乐乐:你管我?死亡微笑.jpg> <话说也確实是这样,我其实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认为诸子百家就是什么都有教的。直到后来读的书多了,意识到—— 诸子百家一开始可能確实是抱著救世利民的心思,孔子墨子老子之类的;可是伴隨著攀附在这思想上面的水蛭越来越多,时间终究会把这理想消磨掉。> <可是我记得大秦的时候思想还比较纯粹吧?> <纯粹的理想和爱一样,都是非常奢侈的,只有在绝对的物质条件下才能有机率孕育出来。> 诸子百家们:感觉被侮辱了。 儒家有弟子摸著脑袋嘆气,他这样其实已经算是非常无礼了。 “我有什么办法?这世上最求高官厚禄有什么错?就算是孔子他老人家,当年也不是周游列国希望有国君能够接受他的思想治国?” 话刚刚出口,就被他的至交好友一把捂住嘴。 好友低声喝道:“你疯了!!说孔子坏话?还想不想在儒家混了?” 崇古,是儒家的通病。一旦悖离了孔子的思想,那就是明摆著的自逐出儒家。 上一辈当中,威望如荀子,也只敢一口咬死他的思想是孔子思想的另一种解读。 至於到底是不是? ——大家都有眼睛。 没看之前的百家大议大家默认一样的把荀子的部分思想剥离於孔子之外吗? 当然没有人敢詆毁荀子也是有原因的。 一来荀子的弟子李斯还没死,真想干什么,捏死一些小卒还是问题不大的。 就仕途上而言:他都光脚了!还怕穿鞋的? 二来不管是当即陛下还是如今的这位太子,似乎对荀子的思想都很感兴趣。 因为这一点,眾人虽然把荀子的一些思想和孔子剥离了,但愣是没敢把荀子从儒家剥离。 万一想要转方向,儒家內部转至少还能少一些骂名不是? 好! 最后绕回来。 荀子都没有把握做到的事,他们两个小卒算什么? “怕什么?孔子的语录当中,可没有他不是为了高官厚禄才周游列国的这句话。没有的话,一律按照自己的理解。” 好友还想说什么,却被直接打断。 “已经確认好了的思想框架和模板,你要是敢乱翻译,別怪我大义灭亲。” 二人话说的隱蔽,故而没多少人知道。 儒家,在叔孙通的影响下,终究是从內部混乱起来。 他们需要一场“混乱”来重新制定儒家的方程。 …… 儒家的一系列变化,都在黑冰台的注视下,至少是在咸阳城这个范围之內的儒家在监控之下。 消息落到嬴政手里的时候他还一个人在寢殿里笑话了许久。 当然,这是之前的嬴政。现在,他正在调侃一样的说:“十九,朕也想瞧一瞧你生嚼黄连的样子。” 柴敬此时被禁足了,现如今这高台上就只有他们父子二人。 倒也自在。 嬴炎:“……” 其实我也想看看父皇你绕柱走的样子。 但他没敢说——十九公子还是需要顾念父皇的脸面的。 看不到绕柱走这件事,要怪只能怪自己生不逢时。 他垂著眼,声音闷闷的:“父皇,黄连苦。” 哼!还是在为之前他维护阿娘而生闷气。小气父皇!小气吧啦! 嬴政非常心情愉悦:“成!那朕不要你嚼黄连,你还是给朕生个孙子吧。” 嬴政不是没有其他孙子。 相反,他的其他孙子很多——不是一般的多。 只是十九作为未来皇帝,他的后人和其他人如何能比? 至於未来说什么,他的孙子辈可能活不过十九这件事…… 嗨!左右他当时都不在了,还愁这个干什么? 他嬴政绝对不会说是因为见到了柴乐乐而心痒痒了。 果然也是到了喜欢奶娃娃的年纪了,年轻的时候对孩子可是看都不看一眼,只保证他们吃好喝好就成了。 莫非……朕真的老了?怀疑.jpg 嬴炎苦瓜脸:“那我还是生嚼黄连吧。” 俗话说的好:自作自受。 天幕上的他作,天幕下的他受。 ? 怎么感觉怪怪的? 算了,不管了。 很快有机灵的侍者端上了黄连。 他是顶头上司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机灵,只会害了你!!! 人家父子之间的事!你搞这齣干什么? 嬴炎瞥了这人一眼,算是记住脸了。 人是挺机灵的,就是机灵的方向不对。 天幕上的张行之並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主君在陪他一起嚼黄连,一脸痛苦面具的被小孩盯著看。 天幕—— 【张行之试图和柴乐乐商量:“反正现在主君也看不到,索性你就放我一马唄?” 柴乐乐摇头:“不行。” 为了转移这要命的苦感和眼前这小监工的注意力,张行之呲牙咧嘴地问道: “乐乐,你知道闻儿吗?他是你表兄的外甥,算起来,你们还没见过吧?” 柴乐乐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谁?闻儿” “对呀,”张行之见计策奏效,连忙忍著舌根的余苦,继续道:“他叫李闻,是你表兄姊妹家的孩子,年纪应该比你还小一点。性子嘛……嗯,挺安静的一个孩子,不像你这么……” 他本想说“活泼好动”,但看到柴乐乐那双清澈的眼睛,临时改口,“……不像你这么有主意。” 柴乐乐是较真,这种较真在小孩儿身上莫名有种喜感。其实和活泼好动搭不上什么关係。 柴乐乐眨眨眼,消化著这个信息。 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还捏著的另一颗准备“奖励”给张行之的,又想了想那个素未谋面的、安静的“闻儿”。 “那他……”柴乐乐小声问,带著点不易察觉的、对自己地位的微微担忧,“他也会给表兄送,餵吗?” 张行之:“这个嘛……听说闻儿公子身体更弱些,常年需要静养,怕是没精力像我们乐乐这样跑来跑去地照顾人。而且,你表兄最疼的,肯定还是我们乐乐啊。” 最后这句话精准地安抚了柴乐乐。 一高兴,把那颗原本给张行之的自己剥开吃了。 “那我以后也要分给闻儿吃!告诉他,表兄有我就够了!他……他好好养病就行!”】 第187章青霉素大方向 【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 “哥哥,乐乐想去见闻儿。”乐乐毫不犹豫的抱住了嬴炎……的大腿。 嬴炎沉默片刻:“谁教你的?” 这既视感有点强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嬴炎思索.jpg 柴乐乐同样毫不犹豫的卖了姑姑:“是姑姑哦,她说哥哥小时候就是——唔唔!!” 柴乐乐当场被捂住嘴。嬴炎说:“本君知道了,別说了。” 阿母怎么什么事都要瞎说?? “我们一起去见见。” 成功坐进嬴炎怀里的柴乐乐道:“所以哥哥还是想见见他的嘛。” “何以见得?” “哥哥不想干的事,我其实求也没用的。”柴乐乐小声嘀嘀咕咕。 千万別怀疑,还是姑姑说的。 嬴炎:“什么?” “哦哦,没什么没什么。”】 <我们乐乐果然是天使!一脸严肃的四处照顾人,嘴硬心软的典范!> <为什么要照顾李闻? 不是说李闻不应该被照顾,而是不应该由这个和他一般大的孩子照顾。> <那乐乐照顾太宗陛下的时候也没见你说什么。> <太宗陛下能一样吗?> <真是双標的理直气壮。不过我喜欢!> 坐在下面的嬴某人:果然还是要催一催舅舅生孩子,这个崽他是真想要!! 反正他四处经商肯定也没什么功夫养,他就勉为其难的看著。 (后来被外甥催生的柴沪:“……”) 天幕—— 【路过张行之,嬴炎停也不停的走了。丝毫不管杏子是不是有一些什么事务要给他处理签字。 张行之:尔康手!!还回来吃饭吗?! 不过好在,不用吃黄连了。 …… 李闻就住在最为靠近驻扎地的城镇之中。心绪和纷乱的双重打击下,確实是需要好好修养。 两个孩子就这么见面了。 只是奇怪的是,他们两个意外的熟悉。更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 可实际上双方会爬都没几年。 嬴炎抱胸而立,说:“闻,有什么委屈记得给小舅舅说,不要憋在心里。” 在此之前明显感觉到小舅舅冷淡的李闻缩缩脖子,蚊子一样:“好~” 嬴渠梁摸著下巴:“这孩子和他阿母一点都不像,缩著个脑袋一脸小气样。不像是我大秦的血脉。” 当年的云浮可是活泼又开朗。 直接被乐乐拋弃的嬴炎回:“他长那么大,我见过他几回?再加上李斯做的孽,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不要变成在地上阴暗扭曲爬行的奇异种就行。 嬴渠梁感慨:“你倒是想的还挺开。” …… 张行之/之所以过来,其实是为了给他们的主君送一个人——秦望。 这傢伙在主君身体已经好一半的时候总算是赶到这边来。 驰道被毁的差不多了,想要长途跋涉非常困难。 这么大年纪还能如此身老志坚,听说之前四处游歷来著——他们行医的果真是有点说法在身上。 张行之:“看来你今天是没机会把主君的脉了。” 秦望低垂著眼:“没关係,至少我不用嚼黄连。” 张行之的黄连,就是由他倾情提供。 张行之:“……” 这人情商不行,怎么专挑痛处戳?聊天是这个聊法吗? 嬴炎回来之时孤身一人。 张行之顺口问:“主君,你老人家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乐乐呢?” 侍卫们:“???” 我们不算人吗?真的假的? 嬴炎淡淡瞥了张行之一眼:“留在李闻那儿了,两个孩子投缘,让乐乐陪他几日。” 张行之闻言顿时眉开眼笑:“那敢情好!乐乐最会哄人开心,有他陪著,闻定能快快好起来。” 说著忽然想起什么,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主君,那今日的君务……” 嬴炎脚步未停:“今日奏报已批阅完毕,余下的你自己看著办。” 张行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睁睁看著嬴炎与秦望一前一后走远,哀嚎一声:“主君!那还有三车竹简等著您过目呢——” 当然,他们用的其实差不多都是纸,作为垄断了造纸行业n多年的一方势力,怎么可能用竹简? 三车只是给工作量实质化一点。 毕竟你说拳头那么厚的纸张你可能没数,但是直接喊三五车,是不是一下就能提前出工作量了? 秦望捋著白的鬍鬚,慢道:“张先生,主君方才说今日奏报已批阅完毕。” “那是指早晨送去的那些!”张行之欲哭无泪,“午后新送来的还堆著呢……” 另一边,嬴炎已与秦望走入营帐。老者仔细为嬴炎把脉,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 “主君恢復得比预料中好。”秦望收回手,自药箱中取出纸笔写方子,“只是忧思过重,还需静养。” 嬴炎整理衣袖:“北地战事刚平,何来静养之说?” 秦望笔尖一顿,道:“那属下再给主君开一个调养的方子。” “静养之事,容后再议。”嬴炎的声音平稳,“秦望,另有一事,需你即刻去办。” 秦望搁下笔,垂首道:“主君请吩咐。” “你游歷四方,见识广博,可曾见过一种……源自霉变的药物?”嬴炎斟酌著用词,试图描述那超越时代的知识。 青霉素的製作已经到达了瓶颈期,需要有一个新的突破口。 秦望或许可行。 “某种青绿色的霉斑,或许生长在陈年的瓜果、饭食之上。坊间或有人误打误撞,以其汁液涂抹疮疡,竟有奇效,可防治伤口溃烂化脓之症。” 秦望白的眉毛骤然拧紧:“主君所言…莫非是『腐物生肌』的邪说?” “此乃乡野讹传,多致毒邪入体,病情反而加重!医家正统,绝无此等骇人之法!” 他几乎要以为主君重伤之下,心神受损,开始胡言乱语了。 嬴炎敲敲桌子:“本君不是在和你商量,只是给你一种思路。开完药方之后就直接去找张行之。” 那还能怎么办?秦望默默的点了点头。 然后就被张行之给带下去了。】 <青霉素!青霉素!青霉素!> <看出来你很激动了,但你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有的!有的啊! 青霉素这种东西,天幕下不知道多少医家卡在根本没有思路上面。 现如今,总算是有大方向了。 泪流满面.jpg 第188章张良的怀疑 你知道陛下逼迫的有多紧吗? 自从知道青霉素是医学上面而且对人很有功效之后,就根本不给他们狡辩的机会,要求他们儘快把青霉素搞出来。 一点方向都没有让他们拿头来搞啊!! “……” 说不准陛下还真是想要他们的头。 唯一难搞的是—— “怎么要发霉的食物?简直是不知柴米油盐贵!” 吃喝嫖赌,作为非常出名的四大不良嗜好,吃能排在第一位还是有原因的。 “怕什么?反正浪费的是陛下的食物,又不是我们的。相反,但凡民间的一些医者比我等先做出来……” “你猜我们会是什么下场?” 在眾多资源的加持下,他们居然还能带给民间的那些医者……那陛下还不得直接把人给踢出生物圈?? 想到这里,一群人齐齐抖了一下。 秦始皇的压迫感还是在的。就算有太子在其中周旋缓和,也还是压迫感十足。 这不,不用帝王多提醒,一群医者自发开始加班加点。 始皇陛下虽然脾气不太好,可是有好处人家是真给。而且还不用担心换了个帝王皇家就不认了——下一任帝王也是个赏罚分明的主。 天幕—— 【青霉素的研究进程暂且不论,灾区之中,偏有一女子异军突起。 借著跟隨在老夫人柴敬身边的机会,救灾安民、调度粮草,竟攒下不少实实在在的功劳。 消息传到嬴炎耳中时,他正对著地图推演战局。 “吕雉?”嬴炎闻言指尖一顿,敲在桌面上,“哪个吕字?哪个雉字?” 下属恭敬回道:“回主君,是吕尚的吕,野雉的雉。” 嬴炎倏地轻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瞧瞧现在这事儿闹的——他把吕雉男人的一条胳膊给废了,这女子转头却在他麾下立了功,还办得漂漂亮亮? “该赏就赏,按律办事,不必特地请示。”嬴炎语气平淡,却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此人丈夫乃楚军將领。將她调给老夫人用,阿母自然知道该如何安置。” 吕雉確有能力,但毕竟年轻。论起资歷心性和掌控手段,在他母亲手底下翻不出什么浪。 一直侍立在侧的屠蕒眼巴巴地望著嬴炎——这段时间是他全权负责主君的安危。 他忍了又忍,还是瓮声瓮气地开口:“主君,地龙翻身的灾情是不是过去了?那边的人……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柴敬老夫人的號召力就在於此:她亲自去了灾区,其他將领的女眷碍於情面也不好不去。至少做做样子是要去的。 屠家向来老实,屠蕒的老娘、妻子、姊妹,一家女眷全都上了前线。 屠睢一把年纪了倒没什么,可屠蕒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难免……咳!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嬴炎瞥了他一眼,瞬间瞭然。 这世间从没有主君不近女色,下属就必须清心寡欲的道理。 至少屠蕒这小子盼的是妻子归来,而不是隨便找个人凑合——虽然最主要的原因大概是这军营里压根没什么女子能入他的眼。 这里是战场!又不是什么寡妇村! 嬴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憋不住就去城里寻个馆子。但记住,非战斗减员乃大罪,到时候別怪本君找你爹追责。” 这世道活不下去的女子太多,秦楼楚馆至少能让她们有条活路。因此这类场所各地皆存,屡禁不止。 在彻底解决百姓温饱之前,对这些灰色地带,官府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妓院要赚钱,女子要活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来了都没用。 当然,若能天下太平、仓廩充实,那自是另一番光景了。 屠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意思是万一我真死於马上风,您不光不同情,还要找我爹算帐? 丝毫不管他老人家刚经歷了白髮人送黑髮人? 屠睢在一旁尷尬地咳嗽两声,小声嘀咕:“属下……属下有分寸的。” 很好,这一页算是揭过去了。 正当嬴炎准备处理下一项军务时,亲兵送上一封密信。他第一眼扫过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反覆確认了信上的印鑑无误后——嬴炎脸上终於绽开一抹真切的笑意。 张良,被逮住了! 嬴炎早先亲手写下的那份名单,底下的人早已倒背如流。战爭伊始时,张良仗著多年藏匿的经验,行事极为谨慎。 然而露面次数一多,终究是鬆懈了。 反倒是对四海通而言,对张良此人的熟悉度与日俱增。每个分部的头目都眼馋主君许下的重赏。 押送囚车的士卒们至今想起来仍觉心惊:“那书生看著文弱,却比泥鰍还滑手!” 在陈留变卖玉佩时故意失手打碎,碎片拼起来竟是韩王室图腾;在睢阳混入流民队伍,半夜竟用米汤在破布上绘製地图…… “若非主君给的画像精细入微……”押送官心有余悸地写道,“这廝差点又一次从粪车底下钻出去溜了!” 听到此处,嬴炎不由轻笑出声。 谁能想到,留侯张良、未来的谋圣,最终竟栽在这些小人物手上? 嬴炎並未急著召见张良。 这等心思玲瓏、智计百出的人物,急於相见反而落了下乘。 吩咐將张良严密看押,不审不问,饮食不缺,却亦隔绝一切外界信息,更严禁任何人与之交谈。 “先磨一磨他的性子。”嬴炎对屠睢吩咐道,“让他一个人在寂静里,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想想那些未能成功的谋划。想得越多,他才会越不安。” 屠睢领命而去,心中对主君的手段又添几分敬畏。 与此同时,嬴炎加大了对灾区重建的力度,对吕雉的奖赏也如期而至——不是金银帛帛,而是几卷难得的农桑水利典籍,以及一句透过柴敬老夫人传达的评语: “知行皆备,唯欠深耕。” 吕雉接到赏赐和话语时,正挽著袖子与农妇一同清理水渠。 愣了片刻,对著嬴炎的方向深深一揖,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隨即又恢復了平静,只將那书卷收得更紧了些。 …… 暗牢之中,滴水之声清晰可辨。 张良一袭素袍,坐於乾草之上,神色平静,唯有眼底深处的一抹焦躁,泄露了他並非真的无动於衷。 他预设过无数种被捕后的情形:严刑拷打、威逼利诱、甚至嬴炎亲自前来招降…… 他准备了满腹的说辞与机变,自信无论何种情况,至少能周旋一番,或可寻得一线生机。 唯独没想过,是这般彻底的“无视”。 没有审讯,没有斥骂,连送饭的狱卒都像个哑巴,眼神从不与他接触。 被困在这方寸之地,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 外面的战局如何了?韩国怎样了?他的谋划可还有人继续?嬴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有这些信息,他被完全剥夺。 这种未知,这种寂静,比任何酷刑都更能侵蚀人的心智。 他引以为傲的智谋,在绝对的、沉默的权力面前,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著力点。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被捕是否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对方根本毫不在意?】 第189章张良数学题 <哈哈哈哈,张良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从今往后的命运。> <太宗陛下真的是想要用他,为了收服他也费了不少心思。偏偏这些张良都不买帐!!到最后只能使些其他的手段了唄。> <事实证明:怀揣著才华,然后就自视甚高,对一个皇帝根本没有用。> <之前就有事实证明了好不好?寒食节的由来还记得吗?> <那个带著自己老娘一起被王一起烧成炭的?人家面对的甚至只是一个王。> <朕自己不能用,难不成还有人能阻止朕让別人也用不了吗?> <多损吶你们!> 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命运的张良:“……” 这不对吧? 为什么天幕上面至少还嬴炎亲自招揽(猜测出来的),而他只是被问了一句,然后就直接判了“死刑”?? 这流程不对吧? 尉繚抱臂:“后悔了?可惜后悔也没用,要怪只能怪上面那个你绝了你现在的后路。” 上面那个小白脸要是直接投靠他们公子了,那这个张良现在应该是和陈平、萧何一起被王綰李斯用心血培养、雕琢、打磨。 接触的是大秦最核心的机要,打磨的是经世济国的真本事。那条路,原本也该有张良一份。 反正他们公子在天幕上已经用过一次心思了,他张良凭什么要第二次? 现在,唯一让尉繚有些欣慰的是——已经有三位女子怀了孕。看著像是个小白脸,却意外的很有用处。 偶尔聊聊天,还能打发打发时间。 非常不错的人形“宠物”。 这一切都是他好好为陛下干活应得的!! …… 嬴政和嬴炎,同时有些心虚的四处看。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份舆图一起討论。 大体上情况是这样的: 嬴政:这地图真地图!儿砸,你快看这山脉走向! 太子殿下:父王说得对!这宣纸上的字真字!(虽然一个字都没有) 人尷尬的时候真的会让自己表现的很忙。 有才能的人如果不能为己所用,那么必定要毁掉,这难道不是一个帝王最基本的守则之一吗? 什么?你问哪里来的帝王守则? 大秦帝王口口相传的,管那么多干什么? 天幕—— 【十日后,嬴炎正在批阅军报,屠蕒又来稟报,这次脸上带著些哭笑不得的神色。 “主君,那张良……今日用饭时,故意打碎了陶碗。” “哦?”嬴炎笔尖未停,“然后呢?” “然后他捡了碎片,在墙壁上刻算学题解……”屠蕒语气古怪,“刻了整整一面墙。押送的弟兄说,他好像……憋得有点难受。” 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武將,他確实是不太理解这些文化好的。无聊的时候打两套拳多好? 干什么要搞那些让人昏昏欲睡的? (自己六艺俱全的屠睢大怒:混帐玩意儿!你还骄傲了!別人都是君子六艺俱佳,怎么就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嬴炎终於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瞭然的趣味。 鱼,要咬鉤了。 第一次cos姜子牙,cos的还不错。 这位千古谋圣,竟用这种方式来排遣寂寞,甚至隱隱有种向他这个“知情人”展示才学、寻求交流的意味。 毕竟不管是同意投靠还是坚决忠於旧主,都需要交流不是? “把墙刷了,换不易碎的木碗给他。”嬴炎淡淡道,“再给他送些空白纸笔去。” 屠蕒一愣:“主君,这……” “他不是无聊么?让他写,让他刻。把他能想到的所有兵法、谋略、见闻,甚至趣谈軼事,都写下来。” 最好能直接写出一本书来。 屠蕒领命而去时,脸上还带著几分不解,但主君的命令他从不多问。 只是心里嘀咕,那张良不过是个囚徒,何至於如此优待?】 <哈哈哈哈哈,让我来总结一下: 张良:无聊了怎么办?做点数学题吧.jpg 嬴炎:计划通!不仅收了鱼,还让鱼自己主动要求被做成全鱼宴外加写一本《烹飪大全》。 屠蕒:我是谁?我在哪?他们为什么在玩我看不懂的高级游戏?> <精闢的,一针见血的,显而易见的……(此处省略800字)> <太宗陛下想白嫖的心也太明显了吧?> <张良也没有给他白嫖的机会。 他写的是数学题!!我虽然觉得恐怖如斯!!可也不得不承认: 数学题在当时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用,至少在那个以治国理政为核心的时代是这样的。 而且这些数学题……太宗陛下好像都会。不止太宗陛下会,张苍都比他熟练。> <荀子的高徒之一张苍默默为你竖起了大拇指。> 张苍:? 张苍:! 张苍这个时候已经被太子殿下勒令写书了,关於数学方面的书。 这恰好也是他擅长的事,所以张某人乐在其中。 现在天幕又提到了他,第一时间是感觉有些茫然——提他干什么?他忙著呢!根本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 你们之前不是都看不起数学吗? 在此之前你们嗤之以鼻,迟早有一天让你们高攀不起! 戴墨镜.jpg 第190章韩信军令状(二合一) 张苍欣喜,在心里叉腰狂笑,鬍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但俗话说的好:乐极生悲。 一不留神,宽大的袖子扫过案几……“哐当”一声! 刚磨好的一砚浓墨泼了个底朝天,乌黑的墨汁如乌云蔽日,瞬间吞噬了纸张上尚未乾透的字跡。 “啊啊——!!老夫的书——!!” 张苍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想抢救,却只抹了一手黑,徒留一片模糊的狼藉。 那可是他呕心沥血、演算了无数遍的精华!痛苦,太痛苦了,心口像是被挖走了一块。 早知道就用竹简了!! 痛苦也就罢了,毕竟为了后人的数学水平(自己的美名远扬),他咬咬牙还能撑一撑,重整旗鼓再写就是。 可一转头,天幕上飘过的字句又给他结结实实来了场雪上加霜。 <数学啊,我数学好差的!!別的学科不会了还能硬写,但是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我理解数学对国家发展的重要性,可是我在这方面註定不可能为国效力。难受.jpg> <哈哈哈,谁小时候的梦想还不是当个科学家呢?直到学了数学……> <数学嘛,只分两种人:一种是在天上飞的,一种是在地上当草履虫的。> <嗯,嗯?你再骂一句试试?> 张苍:“……” 不、不至於吧?算数之类的挺简单的啊!无非是精微推演,逻辑贯通,其乐无穷。 这世上怎么能有人算数都算不明白?他看著那些“哀嚎”,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无法理解的世界。 作为一个家境优渥、师从大家、官场顺遂、甚至连运气都格外眷顾的算学小天才。 张苍非常!非常不理解这件事。 挠了挠头,第一次对自己的认知產生了细微的动摇。 …… 嬴炎的关注点一如既往地清奇,他指著天幕,满脸疑惑:“草履虫是什么?一种虫子?为何用以喻人?” 旁边的嬴渠梁抱著手臂,一脸“別问我”的表情:“那谁知道?估计是后世发现的一种……爬得慢吞吞的虫子吧。” 他对虫子可不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 “小炎子,別管虫子了,你算术水平怎么样?”嬴渠梁斜眼瞅著自家晜孙。 嬴炎立刻反唇:“你不知道吗?好歹是看著我长大的。” 他的数学水平……嗯,大概勉强能算得上是天幕所说的“天上飞”的那一批人……中的尾巴尖儿。 没办法,天分是有那么一点,但努力又是另外一回事。 都说成功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那百分之一的天赋或许他沾了点边,可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 嬴炎自认根本达不到。 毕竟嬴渠梁教他,全是奔著培养帝王的路子去的,哪家好人教未来帝王会在算数上往死里钻研? 能看懂帐目、不被臣子糊弄就行了。 嬴渠梁被噎了一下,略显尷尬地哈哈笑了两声:“是、是吗?” 他確实没太关注这方面,只要功课过得去便没多问。 其实嬴政比嬴渠梁更加好奇,不过他的优势在於可以直接召见教导嬴炎的算学老师。嗯,回头就去细问。 默默记下了这件事。 天幕之上的故事仍在继续—— 【张良的事倒不算迫在眉睫,左右这人已被看管在牢狱內,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想逃也逃不出去。 眼下难搞的点,在於章邯。 作为大秦三大兵团之中,唯一还坚持忠诚於摇摇欲坠的咸阳中央的统帅……他简直是一块啃不动的硬骨头。 就算是嬴炎直接把现成的、能保全他和他麾下將士的完美藉口掰碎了,想尽办法餵到他嘴边,人家也是直接“呸呸呸”吐出来——真正是软硬不吃。 干什么? 干什么? 就因为赵高和胡亥现在正为了如何处置他的问题互相扯皮、东拉西扯,暂时没空给他添乱了,他就觉得自己又行了? 觉得又能替大秦续上一口气了??? 难道就因为三大兵团里就剩你一个还对咸阳保有名义上的忠诚,所以就坚决不能背叛?哪怕明知道那是条死路? 之前也没看出他品德高洁、愚忠到这个地步啊! 嬴炎忍不住开始回忆原本歷史轨跡上的故事——章邯带领二十万投降的秦军將士,最终却被项羽全部坑杀於新安城南。 说实在的,之前就分析过,章邯那支军队的构成多数是徵发自驪山的刑徒和奴產子,其中很大一部分籍贯正是楚地,也就是说,项羽一声令下,处死的很大程度上是自己的潜在支持者和子民。 胡亥不是个东西,项羽太过残暴衝动,难道章邯就真的一点责任都没有了? 嬴炎自从恢復记忆之后,就对章邯难以生出好感来,明明在恢復记忆之前,还曾真心实意地指望著能把他拉拢过来,共图大业。 理智上知道章邯的选择在当时情境下有其无奈和无辜,但人的情绪是非常复杂的。 嬴炎总是忍不住想:那二十万將士,如果不是出於对主將章邯的信任,相信投降能换来一条生路,又怎么会乖乖地引颈受戮? 章邯明明是一个在战场上极有血性和决断的人……不!他就是一个非常有血气的人! 巨鹿之战前连战连捷,逼得反秦势力节节败退就是明证。 但这份血气,在被项羽击败、投降之后,仿佛就瞬间消失了一般。 怎么就连最后鱼死网破、拼死一搏的勇气都没有了?就那样眼睁睁看著? 相比之下,歷史上那个赵佗,虽然据岭南自立为王,割据一方,但他至少在秦末大乱世中保住了那一片土地的安寧,使岭南百姓未被中原战火大规模波及。 从结果论,功过难说,但確有其积极的一面。 所以明明知道歷史,嬴炎用起赵佗来,虽然提防,却还算顺手。 最后他得出总结:无论如何,那几十万军队,不能再毫无保留地掌握在章邯手上了。风险太大。 只是让嬴炎万万没想到的是,局势的变化如此出人意料—— 不久之后,一份紧急军报呈送至嬴炎案头。 “破釜沉舟”的经典戏码,这一次没有被项羽用在巨鹿对付章邯,反倒是让项羽用在了与韩信指挥的军队对决之上! 嬴炎看著军报,面色古怪至极,第一时间追问:“谁贏了?” 对比项羽,韩信的优劣点可谓极其鲜明。 优势在於:韩信善於奇谋,用兵如神;精通阵法变换和地形利用,能將战场环境化为己用;性格冷静理智,能根据瞬息万变的敌情灵活调整战术,极少犯错。 劣势则在於:个人武勇远不如堪称万人敌的项羽;许多精妙战术需要足够的兵力和资源来支撑执行; 在极端情况下,如果士兵士气不足、训练不够,他那些大胆迂迴的计策可能面临较大风险。 当然,以上的劣势,在嬴炎毫不吝嗇的兵员和物资支持下,很大程度上被弥补了。 韩信的军队,最不缺的就是人和粮草。 前来报信的小將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复杂:“回主君,算起来是韩將军险胜。但是……那西楚霸王著实凶猛,硬是带著残余的亲兵精锐突围成功,看方向,似乎是退出战场,想往回撤来重整旗鼓的意思。” 旋即,他压低声音补充道:“正因为让项羽主力突围走了,韩將军觉得此战未竟全功,算不得胜,估摸著……请罪的军令状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 嬴炎顿时无语:“……所以,项羽现在是往我们这边赶了?” 他所在的这支主力,正面对的是被南秦军打得节节败退的楚地军阀杂牌军,若项羽一到,以其威望,自然能瞬间整合这些散兵游勇,获得最高领导权。 小將连忙点头:“是的,主君。不过韩將军已经率军在后面紧追不捨了。主君可以放心。 那项羽不过是会耍一些小聪明,凭一股蛮力,成不了大气候的!” 小將在韩信麾下待久了,耳濡目染,对韩信的崇拜近乎盲目,此刻恨不得项羽马上暴毙,那语气里的偏袒简直毫不掩饰。 嬴炎听著这充满个人感情的匯报,嘴角微抽:总觉得这傻孩子嘴里说的“只会耍小聪明”的特徵,安在韩信自己身上好像更合適点? 对比起韩信那鬼神莫测的诡譎谋略,项羽战场上更多的是霸烈直接的阳谋和碾压式的勇武,跟“小聪明”实在不沾边啊。】 <项羽小聪明……噗哈哈哈!好!!这评价要是让项羽听见,非得气得再破一次釜沉一次舟!> <项羽有能力和兵仙打的有来有回,甚至还能突围,已经非常不错了。咱们不能要求太高。毕竟对手是天板。> <我提名!韩信不在战场上的时候,那脑子还真不一定有项羽好使!!至少项羽不会在人生抉择上连续踩坑!> <兵仙:小嘴巴!不说话!人艰不拆啊!> <兵仙的政治方面真的是硬伤中的硬伤,他做的离谱的事,我记得…… 好像是用自己一身彪炳军功,跟太宗皇帝换了一个恩典——养济院成绩前一百名得以直接进入朝堂为官?还是世代延续的那种特权?> <这不算硬伤!这一看就是太宗和兵仙早有默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虽然这在当时那个时候確实是惊世骇俗,打破了察举徵辟的常规,被不少儒生和老臣骂得狗血淋头来著。> <骂得我们后世的人提起韩信,想到的除了他是兵仙、战神之外,差不多都会联想到这个『养济院科举』的创始者身份。> <错觉吗?总感觉关於他的记忆还差了些什么。> <弱弱举手,在军方已经声望顶峰、足以封神的前提下,还一个劲的想要在文治方面搞大动作,硬是要往朝堂里塞自己认为对的『寒门』(虽然那时候还没这概念)子弟, 算不算政治敏感度低?> <得了吧,楼上的,后来证明兵仙那是替太宗、乃至后来的文帝挡了大部分火力和骂名,不过好在人家根基在军方,稳如泰山。 那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世家清流,手再长也插不进去军营里。> 臣子们:“?” 养济院里面一百名直接进入官场当官?甚至不是当小吏??? 大秦其实是有选拔考试的,十几年前对比其他国家已经算得上公正。 选拔的是吏。 虽然都是在官场上为陛下办事,但是官和吏是两种定位。 不过伴隨著大秦领土的暴力扩张,不少吏都被提拔成了官,直接被派往各处。 可以说是大秦百年內难得的福利了。 王綰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面上却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见惯大风大浪的模样。 瞥了一眼周围那些或震惊、或不解、或暗自盘算的同僚,內心嗤笑一声。 这群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养济院是什么地方? 那是太子殿下亲自督办,投入了海量资源,明面上收养孤寡、抚育孤儿,暗地里却是为太子培养绝对忠诚的班底和人才的地方! 那是太子的嫡系中的嫡系! 太子的嫡系不进朝堂,谁进朝堂? 难道指望他们这些各有山头、心思各异的老臣,或者那些靠著祖辈荫庇、皓首穷经却不通实务的勛贵子弟吗? 蠢货! 王綰暗自摇头。这制度看似惊世骇俗,打破了常规,实则……对他们这样的顶尖勛贵而言,门槛並非不可逾越。 不就是送家中子弟进去“镀金”么? 养济院又没规定只收贫寒子弟,他们这样的人家,想要塞几个人进去,有什么难的?无非就是…… 王綰想到那明文规定的“膳宿学杂费”,一天一人一金!注意,是正儿八经的黄金,而不是市面上流通的那些价值较低的黄铜钱! 哪怕是对他这样位极人臣、家资颇丰的老丞相来说,一天一金,一个月就是三十金,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金!这还只是一个人的费用! 若想多送几个资质不错的家族子弟进去,那开销…… 王綰光是想想,就感觉心肝脾肺肾都一起抽抽著疼。这哪里是读书,分明是拿金子堆人玩! 好吧,他承认,他还是有点肉疼,非常肉疼。 第191章制衡 这可都是他们家世世代代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 什么?你问这么大的开销那些寒门的子弟怎么办? ……太子爷前些日子才改的普通班和重点班。重点班的待遇伙食住宿比不上家里是真的,可那也是和普通班是两个標准。 寒门或者孤儿,都是低眉顺目的给养济院里面打杂,洗衣服、倒夜壶恭桶什么杂事都干。 要是自己家儿子在里面给庶民洗衣服倒恭桶,那他们的老脸也就可以直接丟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你不想给钱那就丟脸。 太子殿下这一手,简直是明晃晃地从他们这些人和富户口袋里掏钱,去养他自己的班底,顺便还塞给他们一个“公平”选拔的名头。 人家庶民就算是读了书,也依旧改不了生存压力大於生活压力的现状。 生存都存不下去了,谁还管生活安逸不安逸? 王綰是这么想的。 没办法,大贵族对庶民的固有思维。 至於万一他们真的有了什么不满?这不在王綰的考虑范围之內。 不在王綰的考虑范围之內,但是在嬴炎的考虑范围之內啊!! 养济院內,原本所有学子,无论出身,皆需参与洒扫庭除、浆洗衣物等杂役,此乃培养吃苦耐劳、体会民生多艰之意,也是维持这个庞大机构低阶运转的必要手段。 大家轮流做,並无贵贱之分,倒也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平等氛围。 然而,隨著大量缴纳高昂费用的贵族子弟涌入,这种平衡被打破了。 重点班的贵族子弟们自然不必再沾手这些“贱役”——他们付了巨款,岂是来给人倒夜壶的? 这些活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那些依靠劳作换取学习和食宿的普通班寒门子弟身上。 起初,或许还有些许同情或感激。 但当辛劳成为日常,而抬眼望去,儘是那些衣著光鲜、只需埋头苦读便可享受优渥待遇的同龄人时,心態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太长了。 凭什么他们生来便可锦衣玉食,连杂役都可豁免? 我们寒窗苦读,却还要为他们洗衣倒恭桶? 那一点点微薄的“工钱”或“机会”,在巨大的身份鸿沟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仇富的情绪或许还能被“读书改变命运”的理想暂时压制,但“仇权”——怨恨那些仅仅因为出身就天然享有特权、凌驾於规则之上的人——这种情绪却如同野草,在沉默的土壤里疯长。 嬴炎要的就是这个。 他並不担心寒门子弟將矛头对准他这位太子。 因为给予他们读书机会的是他,提高他们待遇(哪怕是相对待遇)的是他,最终给予他们晋升通道的也是他。 他们的怨恨,很自然地会聚焦在那些同样身为“学子”,却仿佛活在另一个世界的贵族同窗身上。 同样,那些贵族子弟了巨资,却进入一个需要小心翼翼、甚至可能被底层学子敌视的环境,他们及其家族又会做何感想? 他们会怪罪太子吗? 或许会,但太子的权威和给予的“直通朝堂”的承诺让他们不敢轻易发作。 那么,他们的不满和轻蔑,又会投向谁? 自然是那些他们眼中“粗鄙”、“低贱”,却竟敢对他们流露出不满情绪的寒门学子。 寒门与贵族,两股未来的朝堂力量,尚未进入官场,便已在养济院这个微缩的社会模型里,因太子的制度设计而彼此对立、互相制衡。 这正是嬴炎想要看到的。 现在朝堂上的法儒之爭让嬴炎不满很久了。难道他们不应该以国家为先吗?为什么吵到现在让嬴炎有一种他们是以学派为先的错觉? 好吧,也有可能不是错觉。 诸子百家,可没有一家能主张“不以国家为先,而是以学派师承为先”。 ——这种玩意儿但凡一个苗头就会在战国时期国家混乱的时候被掐灭。 现在。 乱拳打死老师傅,到时候一群当这些出身各异、背景复杂,既学过法家律令、又读过儒家经典; 或许还杂糅了兵家、纵横家甚至农家、工家一些实用知识的“杂家”学子,未来大量涌入朝堂…… 水浑了,他才好看清鱼在哪里,才能更方便地从中操纵,提拔真正忠於国家、忠於君王、而非忠於某个学派的人。 俗话说的好:如果一件事情你找不到解决办法,不妨尝试一下把水搅浑。 至於这群杂家学的到底是什么? 別急,嬴炎自然有直觉。 感谢时舟。 至於再多的,养济院不过是一个过渡,迟早会实现出脑子里的政策雏形。 天幕继续—— 【韩信的军令状快马加鞭送至嬴炎案头时,项羽突围的残军已然北上了一段距离。 大军行动,再快也有限度。韩信即便立刻整军追击,这时间差也足以让项羽喘上一口气——他们人少。 讲道理! 韩信在军令状里也透著一股憋闷。 之前那可是实打实的三十万大军!层层围困,步步为营,就算磨,也该把项羽磨死了。 可那项羽硬是凭著非人的勇武和凶悍,愣是从铜墙铁壁上撕开了一道口子,带著核心精锐冲了出去。 韩信百思不得其解,这已经超出了他对兵形势的理解范畴,更像是一种…纯粹的、燃烧生命的爆发。 他不理解这种近乎莽夫的打法为何总能创造奇蹟,但事实摆在眼前。 不理解归不理解,仗还得打。 好在他是韩信,最擅长的就是从无到有,变出军队来。 他一边下令紧追不捨,一边飞速传令沿途郡县,徵调兵卒、粮草,整合散兵游勇——当大將军的,谁还不会点“撒豆成兵”的本事? 给他一点时间和空间,他就能再拉出一支可战之军。 然而,就在韩信忙於重整旗鼓、紧追项羽之时,另一边的嬴元却露出了一个堪称“邪魅”的笑容。 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战机之外的战机——舆论战场。 “破釜沉舟?”嬴元把玩著前线送来的战报:“好一个英雄气概,霸王本色。可惜啊……”】 第192章范增计 【嬴元立刻召来麾下所有精通文墨、口才便给的舍人、门客,甚至动员了刚刚初步搭建起来的“宣传”系统。 “把项羽如何『破釜沉舟』的故事,好好给天下人讲讲。”嬴元下令,“要详细,要生动,要让人如临其境。” 於是,一场针对项羽的“直播”开始了。 无数的轻骑信使携带著精心撰写的文告,奔向四面八方,尤其是楚地及项羽败退路线周边的城邑乡野。 说书人被迅速组织起来,在茶楼酒肆、集市路口,唾沫横飞地讲述最新的“项羽传”。 “诸位父老乡亲可知?那项羽,与韩將军大战,眼见不敌,便使出了绝招——破釜沉舟!” “何等壮烈?下令砸了军锅,沉了渡船,对麾下楚地儿郎们说:『此去唯有死战,绝无退路!胜则生,败则亡!』” “嘖嘖,听著是豪气干云吶!可大家想想,他带著的是谁?是他江东带来的子弟兵吗?不!多半是咱们楚地的好儿郎啊!” “他项羽为了自己的霸业,为了他那不容失败的顏面,毫不犹豫就断绝了所有楚地子弟兵的退路!他把几万、十几万楚人的性命,绑在他一个人的胜负之上!” “胜了,他是霸王,自然风光无限。可若是败了呢?那些被他亲手断了归路的楚地子弟,岂不是白白送死?连逃回家乡、苟全性命的机会都没有!” “他这不是英勇,这是残忍!是拿我楚地儿郎的尸骨,铺就他霸王的名声!” 文告和说书人的故事里,丝毫没有添油加醋,他们只是把“破釜沉舟”这个战术选择,用最通俗、最贴近普通人视角的语言“实话实说”地演绎了出来。 主打的就是一个引发共情,引发恐惧,引发质疑——你项羽是英雄了,那我们普通士卒、我们楚地百姓的命呢? 疯狂败坏项羽那“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雄名声(在此之前项家给他打造的)。 ……其实也不算败坏,他们確实只是“实话实说”,只不过选择了最诛心的那种说法。 一时间,“项羽残忍暴戾,视士卒如草芥,绝人生路”的舆论如同瘟疫般在楚地蔓延开来。 许多原本对项羽心存敬畏甚至崇拜的楚人,开始感到齿冷和恐惧。 那些家中有子弟在军中的,更是忧心如焚,对项羽生出了怨懟之情。 当项羽一路收拢败兵、试图重整旗鼓时,愕然发现,沿途的楚人看向他的目光—— 除了以往的敬畏,更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疏离、恐惧,甚至……怨恨。 他破釜沉舟的壮举,未能激起楚地军民同仇敌愾之心,反而先一步寒了无数楚人的胆。 人都是怕死的。 打起仗来,敌军甚至不敢把他们往绝路上逼,他们的將军敢? 嬴元这一手“直播”,真真是打在了项羽最致命的软肋上。 范增望著舆图上逐渐被標註出的不利態势,又看向营帐外那些带著异样目光的楚地民眾,再瞥见项羽眉宇间因败退和流言而积聚的烦躁与戾气,他捻著鬍鬚,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霸王,如今之势,如逆水行舟。小人毒计,旨在毁我根基,乱我人心。韩信匹夫,跗骨之蛆,紧追不捨。” “强敌环伺,流言如刀,若一味猛衝猛打,或困守一隅,正中其下怀。” 项羽猛地抬头:“亚父有何良策?莫非让吾束手就擒不成?” “非也。”范增摇头,手指重重地点在彭城方向,“霸王可知,为何流言能伤我?因我军新败,人心浮动,百姓无所依从,故易被蛊惑。为何韩信敢追?因他觉得我军疲敝,士气低落,可一举擒王。” 他话锋一转,手指猛地向回一收,划出一道弧线:“破局之策,不在向前死战,而在向后固本!” “第一,即刻称王!”范增语出惊人,“不是西楚霸王,而是——楚王!昭告天下,您,项羽,乃楚怀王熊心亲自传位,今日於危难之际,正式即楚王位,建都彭城!” 当年为了稳妥起见,他们是真的有禪位流程。当年尧舜禹禪位,是多少人的佳话? 至少这一点是真的能让人接受。 別人再怎么打击,否认也没用。完整的流程摆在这儿。 “此举,是告诉所有楚人,您不是流寇,不是败军之將,而是他们名正言顺的王!有了王旗,人心才有归属,流言便难撼动根基!届时,破釜沉舟可被宣扬为楚王与將士同生共死、誓抗暴秦之壮举!” “第二,捨车保帅,金蝉脱壳!”范增眼神冰冷,“精选五千最精锐的江东子弟兵,由霸王您亲自率领,脱离大队,轻装简从,绕小道疾驰,以最快速度返回彭城!” “大队人马,交由钟离眜、季布等可靠大將,令他们虚设旌旗,鼓譟而行,继续向北佯动,吸引韩信主力追击。” “韩信多谋,见我军阵型不乱,必疑有诈,不敢全力追赶,即便追上,主力亦能与之周旋,为我等回师爭取时间。” “第三,回师彭城,犁庭扫穴!”范增的手指狠狠戳在彭城,“彭城乃我根本,但日久生变,难免有宵小之辈被嬴炎收买,或心生异志。” “霸王率精锐突然回归,以雷霆之势,肃清內部,重整朝纲,展示您依旧是无敌的西楚霸王!让楚地百姓亲眼看到您的回归与强大,所有污衊不攻自破!” “第四,联衡弱旅,以楚王之名!”范增最后道,“待稳住彭城,立刻以楚王名义,遣使联络齐地的田横、赵地的陈余等同样受秦压迫的势力。” “昔日他们或与我有隙,但如今秦势大,我等皆有覆巢之危。合纵连横,共抗强敌!告诉他们,楚王项羽愿摒弃前嫌,共举义旗!如此,可极大缓解我军正面压力,甚至能开闢第二战场。” 范增说完,目光灼灼地看著项羽:“此策,示敌以弱,实则固本培元。先立於不败之地,再图反击。” “霸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退一步,非为怯懦,乃为踏碎凌霄,更进一步!”】 第193章战爭的各面 <嗯……咱们范先生还是有些能力的,意外感觉很靠谱的样子。> <当然了!要知道太宗陛下后期多看重他?他要是没有两把刷子,能在太宗那种人的手底下活到寿终正寢?> <我为太宗大哭:什么意思?咱们太宗陛下是哪种人?他明明就是脾气好好的天神!!> <太宗很有容人之量的。ps:如果你很有能力的话。当然,如果你没有能力,只要不舞到他眼皮子底下挑战太宗的智商,他还是愿意把你当成子民庇佑的。> <没能力还没有眼力见的,那就真的是……一路走好。> <啊?这种人存在吗?我始终觉得那时候太宗登基的时候战爭打成那个鸟样了,没眼力见的不是应该被制裁了吗?> <你怎么不说忠心耿耿的冲在战场第一线,也死的差不多了?> <额……果然还是不打仗好。> 天幕上的议论纷纷扬扬,而地上的眾生,无论贵贱,心思却在此刻诡异地达成了一致——不打仗好啊!不打仗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那血淋淋的“五百万”数字,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贩夫走卒、田间老农,或许不懂什么天下大势,但他们看得懂数字,听得懂人话。 稍微明白点事理的都能想通,那五百万冰冷的数字里,自己、自己的父兄子侄,占了多大的分量。 打仗就是要死人的,死的就是他们这样的人。能安稳活著,谁愿意去当那垒成景观的枯骨? 王孙贵族们同样心有戚戚。 他们倒不是怕死在前线——自然有家將部曲替他们去——他们怕的是政治局势翻天覆地。 眼下虽然要討好太子,要应付新政,但好歹家族基业还在,富贵荣华还能延续。 真要像天幕里透露的那样,天下打成一锅粥,今日霸王明日韩信的,谁知道自家会不会成为被清算的那一个? 安稳下去,他们至少还能富贵几十年,徐徐图之。 非要搞得像天幕预示的那样,动不动就三族祭天、九族消消乐才好不成??? 光是想想,就让他们脖颈发凉。 至於六国旧贵族? 他们也不想打仗——秦太宗嬴炎现如今虽然年少,但是身边有一个老手秦孝公盯著,就算是秦始皇当场驾崩,那也能把朝政给把持住。 一个把持不住朝堂的胡亥他们都要愁著能不能把大秦打下来,现在能把持的上? 更难了。 更何况秦始皇有天幕的提醒,哪里会死的那么早? 项家这样的大秦世仇都意志鬆动了,其他人什么样那完全可以想像。 当然,他们也不重要。 天幕上根本没有出现的,自然不会被大秦士卒抓了回咸阳——乱世了一点水都翻不起来的一群人,也没什么好纠结他们会不会成为大秦的阻碍。 唯一还想打仗的是那些中低层將领。 唯一还对大规模战事抱有期待,甚至隱隱渴望的,反倒是军中的那些中低层將领。 他们不同於早已位极人臣、更看重政治平衡与家族延续的顶级勛贵,也不同於只求安稳度日的平民百姓。 战爭,对他们而言,是危险,更是机遇!是通往功名利禄、封爵受赏最直接、也可能是唯一的快车道! 太平盛世,哪来的那么多军功可立? 没有军功,他们如何晋升? 如何获得更多的食邑、更高的爵位? 如何光宗耀祖,让家族跃升一个阶层? 天幕上展现的那场波澜壮阔的大战,虽然惨烈,但也让他们看得热血沸腾。 韩信、项羽……这些名字註定闪耀史册,而成就他们威名的,正是一场场恶战! 若能参与其中,搏个出身,哪怕马革裹尸,也好过在太平年月里默默无闻地老死! 更何况,如今大秦强盛,陛下雄才大略,太子更是深諳兵事、赏罚分明。 跟著这样的君主打仗,胜算大,犒赏厚!风险固然有,但收益足以让人疯狂。 一些驻扎在边境或正在剿匪的军中营地里,不少年轻气盛的校尉、都尉们聚在一起,看著天幕,眼神炽热。 “瞧瞧!那才是大丈夫该去的地方!百万军中,取上將首级!”一个满脸络腮鬍的壮汉捶著案几,激动不已。 “慎言!”旁边一个稍年长些的將领低喝一声,但眼中同样有火光闪烁,“天幕也说了,死了五百万人!我等身为將领,岂可好战?” 话虽如此,可他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內心的不平静。谁不想指挥千军万马,立下不世之功? “將军,我不是好战……”络腮鬍压低了声音,“可如今这形势,分明就是要打仗的样子!项羽未平,六国遗孽未尽,听说南方百越也不太安分……这仗,肯定有的打!咱们得抓紧机会啊!” 另一种焦虑也在蔓延:天幕剧透了未来,陛下和太子必然会更早布局,以更快、更小的代价平定天下。 这意味著,留给他们的“建功立业”的时间窗口和机会,可能正在急剧缩小!如果动作慢了,可能连汤都喝不上了! 这种焦灼感,混合著对功名的渴望,在军中中下层悄然瀰漫。 他们不像百姓那样恐惧战爭,反而担心战爭结束得太快、太顺利。 於是,一份份请战书、陈情表,开始悄无声息地通过各种渠道递往咸阳。 內容无外乎是表示忠心和求战之心,请求將自己调往可能发生大战的前线,愿为陛下、为太子先锋陷阵,万死不辞! 他们的想法与咸阳宫中力求稳妥高贵的公卿们,与田间地头只求温饱的农夫们,形成了鲜明而讽刺的对比。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战爭的残酷面目,在不同的人眼中,折射出截然不同的色彩。 一个老卒蹲在营房角落,默默擦拭著手中的长戟,听著身边年轻人们的激昂议论,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是低声嘟囔了一句:“瓜娃子……没死过人……不知道怕……” 他的声音很低,很快就被淹没在对功勋和荣耀的憧憬声中。 第194章决裂 咸阳城。 嬴政评价范增:“这是个不错的,有九卿之才。当諫臣也確实不错。” 一个能直言进諫、运筹帷幄的谋臣。身份、地位、智谋、胆量,確实都合適。 嬴炎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翘。 他眼光好就是能骄傲! 接口道:“父皇圣明。范增之才,在於奇正相合,洞察先机。若能为我大秦所用,置於左右,参赞机要,必能如虎添翼。” 嬴政:“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什么为大秦所用?是为你所用吧?” 嬴炎眨眨眼,真诚道:“范增年纪不小,若是父皇不食金丹、规律生活,让范增从今往后的时光只效忠父皇一人也並非不可。” 嬴政:“……” 群臣更是屏息凝神,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自己此刻是殿上的柱子。太子殿下这哪里是建议,分明是精准地往陛下最在意的地方戳啊! 然后自己丝滑的转换思路换一个思考方向。 范增那个老头,还没进朝堂就给陛下殿下一个非常好的印象了。 王綰则是捋著鬍鬚,微微頷首,似乎颇为赞同陛下的眼光。 ——嗯,范增老谋深算,能在那项羽身边周旋至今,確有实才。若能入秦,於国有利。 他更多是从朝堂整体实力考虑,至於个人权位,他年事已高,倒不那么看重了。 唯一的问题是:范增人呢?陛下和太子殿下在这里討论得热火朝天,又是九卿之才又是如虎添翼的…… 正主呢? 怎么还没“请”过来? 这不符合陛下和殿下往日雷厉风行、看中了就立刻弄到手的风格啊! 而一些资歷较浅、或是正值壮年、渴望上进的官员,心里可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尤其是那几个自詡才学不下於九卿,却苦於无重大功绩或机遇而未能晋升的官员,脸上虽然保持著恭敬,眼神里却难免流露出一丝酸溜溜的意味。 “哼,一个楚地老叟,仗著几分急智,竟能得陛下如此青眼?” “还未入朝,便先得陛下金口玉言许以“九卿之才”,这起点……未免太高了。” “我等在朝中兢兢业业十数载,尚且……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便宜那老傢伙了!若非时局如此,他哪有这般机遇?” (范增:嫉妒!你们就是嫉妒!!) 天幕—— 【先不谈桀驁如项羽到底会不会接纳范增的意见,但是韩信这边就没有如他们所愿。 韩信大军立刻化整为零,以精锐部队为先锋,如同梳篦一般,横扫项羽主力撤退后留下的广大区域。 那些原本属於西楚势力、但守备相对薄弱的城池、粮仓、兵站据点,遭到了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击。 韩信用兵,诡变无穷,往往看似要攻a城,实则突袭百里外的b仓,让留守的楚军將领疲於奔命,根本无法组织有效抵抗。 大量粮草被焚毁或缴获,零散军队被击溃或收编。 与此同时,咸阳城的爭端在陈平的挑拨下终於爆发——胡亥终於是翻了脸,忍不了赵高了。 咸阳赵高府邸,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胡亥脸色铁青,坐在上首,以往对赵高那点依赖和畏惧,此刻已被熊熊的怒火和积压的怨毒所取代。 他面前案几上,摆放著几封密报——自然是陈平巧妙安排,最终“顺利”呈到胡亥面前的“证据”,或许还有一二“忠心”宦官或臣子的“泣血”控诉。 內容无外乎是赵高如何欺上瞒下、如何结党营私、如何將陛下玩弄於股掌之上,甚至……隱隱暗示其有更不臣之心。 赵高站在下方,面色阴沉如水,但依旧强作镇定,试图用往日的威势压下胡亥:“陛下切勿听信小人谗言!老臣对陛下之忠心,天地可鑑!此必是逆贼嬴炎之反间计!” “反间计?”胡亥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杯盏乱跳,“那你告诉朕!朕之玉璽,为何会盖在你私自调拨宫卫的手令上?!朕之內库,为何会有巨额金银不知所踪,最终却出现在你侄子的新宅之中?!还有朕身边那几个忽然消失的宫人,是不是因为你怕他们向朕透露了什么?!” 一桩桩,一件件,或真或假,或夸大或扭曲,但在陈平的精妙运作和胡亥早已积压的不满与恐惧催化下,都成了点燃怒火的乾柴。 胡亥不在意大秦的领地有多少,要不然也不会试图和嬴炎商量平分天下,毕竟只要他还是皇帝那他的生活质量就不会差。 但他肯定在意自己的安危。 赵高眼皮狂跳,心中暗骂不止,知道这次恐怕难以轻易糊弄过去。 他试图辩解:“陛下!玉璽之事乃是为了加强宫防,以防嬴炎奸细!內库金银乃是用於打点朝中……” “够了!”胡亥猛地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著赵高,“赵高!你一直把朕当傻子!以前朕忍你,是因为……是因为……但现在朕忍不了了!你再也不是朕的老师,你是欺君罔上的逆臣!” “来人!”胡亥声嘶力竭地喊道,虽然声音里还带著色厉內荏的恐惧,但杀意已决,“给朕把这个老贼拿下!” 殿外脚步声骤响,但衝进来的卫士却一时有些犹豫,看看状若疯癲的皇帝,又看看权倾朝野的中丞相,竟不知该听谁的命令。 万一……万一他们听陛下的,回头他们两个又和好了,他们不是要完蛋? 在此之前已经有人帮他们试过了。 胡亥朝令夕改可是常態。结果帮胡亥绑了赵高的人死了全家,可赵高还是好好的位居高位。 赵高见状,心知已无法善了,厉声道:“陛下昏聵,受小人蒙蔽!老臣乃先帝託孤之臣,岂容尔等放肆!” 他竟然也对著自己的心腹侍卫喝道:“护驾!陛下身边有奸人!” 他这藉口,倒是和南边的嬴炎的清君侧不谋而合。 但实际上,赵高想的是:他能扶持第一个胡亥,就能扶持第二个。 胡亥被囚禁了,以帝王之身。】 第195章一条路走到黑 可真丟人现眼! 嬴炎对著天上指指点点:“父皇你看,朝令夕改的危害多大?” 胡亥的那些侍卫,不一定全都死心塌地反叛了赵高,或许其中也有忠君之人。 可胡亥自己呢? 平日里对赵高言听计从,倚重非常,稍有不满又轻易发作,发作完了可能又被赵高三言两语哄回去…… 这般反覆无常次数一多,在那些侍卫、甚至朝臣看来,多么像是『狼来了』? 万一陛下您这次也只是一时气愤,开个玩笑呢?过会儿又和赵高把酒言欢,那我们这些听了您命令、对中丞相动了刀兵的人,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被內涵的嬴政:“……” 胡亥生下来莫不是为了克他?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十九的遗传理论有一些道理——这倒霉玩意儿是真的像帝太后赵姬。 天幕—— 【胡亥被囚禁之后,可赵高思索良久之后並没有將其杀害——胡亥要是真死了,宗法礼教上的正统就是南边那位一口一个清君侧的嬴炎了! 人家清的就是他本人啊!! 朝中现在是由他控制的不假,但是如今咸阳城陷入颓势,为了自身利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选择举家搬迁到南秦。 虽然现在也有不少人瞅著嬴炎也是正统的皇家子弟,从而选择投靠。 可是说但凡胡亥这个皇帝还活著,那嬴炎就是乱臣贼子;死了,那正统就在嬴炎身上。 胡亥有儿子也不顶用。他儿子还小啊! 那就只能——让胡亥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傀儡了。 自此,赵高彻底接管了大秦。额……好几分之一的大秦? 有陈平在,这消息自然是不能让嬴炎被蒙在鼓里。 收到信的嬴炎还在战场的营帐內指挥战局,势如破竹的一路北上。 顺利的简直不符合常理!!! 不过也正常,楚地最能打的还在韩信的围追堵截下被逼的四处漂泊。 就这样,他一路打过去,终於在七八个月后,也就是秦始皇离世的第三年,和章邯打上了。 章邯这边,就算没有楚地这一方的割据,其他几国也拖的他够呛,好容易把其他几国的残兵败將打的没了脾气,又要马不停蹄的对上这支三十万的大军。 嬴炎大军北上的势头並未因章邯的严阵以待而有丝毫减缓。 两军最终在一片开阔地上遥遥对峙,战云密布,肃杀之气冲霄而起。 章邯站在战车上,眺望著对面军容鼎盛、旌旗招展的南秦军阵,尤其是那面醒目的“王”字帅旗和“蒙”字將旗,头皮发麻。 『蒙恬……王离……』 他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名字。 蒙恬,北逐匈奴,威震边陲,是军中无数將领仰望的丰碑,其威望甚至能令小儿止啼。 王离,虽年轻,却是彻侯王翦之孙,通武侯王賁之子,根正苗红的將门虎孙,他代表的不只是个人,更是大秦军功勋贵集团的半壁江山和无数老秦士卒心中难以撼动的信仰。 而他章邯自己呢? 麾下核心虽经整训,但骨干多是驪山刑徒和奴產子。这些人打仗或许悍勇,但军心、归属感、以及对大秦正统的认同感,几乎为零。 为了迫害过他们的咸阳朝廷死战? 开什么玩笑? 他们是为生存而战,为军功爵位而战! 更致命的是,王离的出现,对於军中那些原六国出身的刑徒而言,简直是噩梦重现。 他们的故国,很多就是被王翦、王賁父子率军踏破 如今面对王翦的孙子,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和失败记忆被瞬间唤醒。 心理上的劣势,尚未开战,便已形成。 “这仗还没打,士气就先输了一半……”章邯心中哀嘆,只觉得老天爷简直是在玩他。 打项羽,是逆风局;好不容易稳住阵脚,又要打拥有大义名分和恐怖阵容的前老板亲儿子+现老板兄弟组合?命苦.jpg 对面军阵中,嬴炎並未亲临最前线,坐镇中军。王离与蒙恬並轡立於阵前。 王离看著对面章邯军阵似乎不如想像中那般杀气腾腾,甚至隱约能感觉到一丝躁动不安,对身旁的蒙恬低声道:“蒙將军,看来……我祖父和父亲的名头,有时候比千军万马还好用。” 蒙恬瞥嬴一眼:“你知道就好。” …… 在正式打仗之前,鑑於自己这边的正统性,蒙恬觉得可以尝试劝起投降。 使者很快出发,腰间掛著黄铜所制的令牌。他说—— 阵前倒戈者,免其前罪!擒杀逆首赵高党羽者,论功行赏!若能助王师平定祸乱,皆是我大秦有功之臣,赐爵授田,绝不吝嗇! 王师,雍王师。 雍,大秦旧都。 在此之前,咸阳终於承认了这个封號。 与此同时,韩信也终於在名义上也成为了雍王师中的將领。被他绑住的王离被清君侧“蛊惑”,也投入了雍王麾下。 此话瞬间在章邯军中引起了巨大的骚动! 免罪?授田?赐爵? 这几个字对於这些出身低微、饱受苦难的刑徒和底层士卒而言,拥有著难以想像的诱惑力! 他们之所以跟著章邯打仗,不就是为了搏一个出路吗?如今,一条更光明、更“正统”的出路就摆在眼前! 无数道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中军位置的章邯,又警惕地看向周围的督战队和赵高安插的军官,眼神闪烁,心思各异。 不出意外的,章邯並没有同意。 出於对主帅的信任,军卒们虽然心里有些意见,可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对峙七日后。 王离道时机已到,手中长戟向前一挥:“大秦的將士们!拨乱反正,就在今日!隨我——冲阵!” “风!风!大风!”】 <战爭啊!打仗啊!自己人打自己人啊!!> <好气好气好气啊!!章邯为什么不投降?明明他可以投降的,清君侧的名头王离能用,他章邯也能用!> <两军对垒是时候突然说你认同人家清君侧了,那不是耍流氓吗?你也不看看王离是什么时候投靠的。> <这么长时间,他早就被赵高利益绑定了,否则赵高凭什么让他率领大军?哪些监军能让赵高放心?你信不信?> 第196章百抵一 <我信信信!上位者利用联姻关係绑定占据重要位置的人。赵高的话……感觉是把章邯列入自己的三族。> <章邯就是推己及人!他识人不清!!咱们太宗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 <太宗就算放过章邯,那也一定不会重用他!反而更多的可能会因为他手底下的兵,从而想办法卸他的权。> <你们都是看这方面的吗?那时候就李牧的那件事,我以为那种时候將领盲目忠君是常態来著。> <啊?是这么回事吗?> 天幕下的章邯面色复杂。 就算是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世间能够明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做的人何其稀少? 多数人都是迷迷糊糊、混混沌沌,在大势里过完一生。 他嘆气。 然后被屠睢一巴掌拍脑门上。 章邯被屠睢那一巴掌拍得一个趔趄,脑门嗡嗡作响,那点悲春伤秋的复杂心绪瞬间被拍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捂著脑袋,齜牙咧嘴地看著眼前这位煞气腾腾的上司。 “屠將军!轻点!脑子要拍傻了!”章邯抱怨道,但脚下却不敢怠慢,认命地开始活动手脚,准备那要命的二十公里越野。 屠睢抱著胳膊,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他,明显是对天幕上的章邯有了意见: “傻了正好!省的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老子带兵,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种读书多、心思重的!仗打不明白,歪心思一堆!给我跑!跑不完今天没饭吃!” 高强度的训练需要足够的粮食,军队中一般只有一些將领级別的,或者亲卫才会有每天超高度的体能训练。 在大秦这样能够靠军功跨越阶级的国家(至少现在是),將领之子或者弟子那都是要被疯狂操练的。 要不然呢?大秦又不讲世袭制! 不好好努力直接被底层的士兵拉下来吗? 屠蕒大汗淋漓的还在训练,但也不妨碍他眼神怜悯,口型上说:章大哥加油,我精神上支持你! 说完又赶紧埋头苦练,生怕被他爹注意到也加练二十公里。 其实,现在他们这一批人已经被默认为百越的领兵之人,等到大秦的军需之类的准备好了,那就能直接打过去了。 到时候就再也不用眼馋天幕上的一年三熟了!! 『迷糊就迷糊吧!』章邯一边跑一边想,『既然想不明白那么多大道理,那就先做好眼前的事!训练!杀敌!立功!打下百越!』 『到时候,天幕上说的那些糟心事,或许就都不会发生了!我章邯,也能跟著沾光,混个吃饱穿暖,说不定还能名留青史呢!』 …… 嬴政现在思索的不是十九会怎么对章邯,他一个臣子还不够格帝王思虑。嬴政思索的事十九会怎么对他的兄弟。 虽然知道胡亥一定会被十九处理掉,但是怎么处理也是有区別的。 大秦的刑法那可是十八般武艺各显神通。 十九和他是亲兄弟,亲兄弟之间非禪位继承总归是要让人说閒话。 ——对十九的名声不好。 名声不好就意味著帝王的威严受到了损害。就算是他嬴政,那也是在大权在握的时候才开始表露出杀性的。 他嬴政一开始那就是明君模板! 对此,嬴炎的回答是:“为什么要在意这个?歷史不会因为明君做了一件昏聵的事就叫他昏君,同样也不会因为昏君做了一件英明的事就叫他明君。” “歷史的判断从来都是综合评估的。” “如果察觉到一件事做错了,那就用十件、五十件、一百件对的事抵销不就好了。” 如果做不了那些事赎罪,那冥冥之间自然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当然,最后一句吞肚子里没说出来。 嬴政侧目。 这番话里的冷静甚至冷酷,超出了他对这个年龄少年的认知,更像是一个歷经沧桑、看透世事起伏的统治者的思维。 (嬴渠梁:不用谢。) 没有纠结於一时名声的得失,而是直指歷史的本质——功过成败,最终由整体的功业来定论。 “用百件对的事,抵消一件错事……”嬴政缓缓重复了一遍,手指无意识地敲打著扶手,“你这口气,倒是不小。可知做成一件事之难?何况百件?” 嬴炎迎上父亲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正因为难,才更要去做。儿臣若因惧怕污名而束手束脚,因顾及兄弟虚名而放任蠹虫,那才是真正的因小失大,辜负了父皇的期望,也辜负了这天下。” 况且,嬴炎目光直直的看著嬴政,没有丝毫避让—— “若我能缔造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让万民安居,四海宾服,那么后世提起此事,或许只会將其视为盛世开启前一段不得已的小小插曲。” 一直在旁边听著的史官欲言又止。 虽然但是,史书的作用之一,甚至是在现在的人看来最重要的作用,就是防止帝王犯错来著…… 毕竟帝王什么都不缺。唯一不能由他们做主的,那就是身后名了。 史官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虽然细微,却未能逃过嬴政和嬴炎的眼睛。 就算是有史官存在感低这个bug也不行,毕竟现在他们討论的是关於歷史的。自然要格外关注史官。 嬴政的目光淡淡扫过那位负责记录言行的史官,並未言语,但无形的压力已然让史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將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只是握笔的手微微颤抖,不知该如何落笔记录太子这番……堪称“离经叛道”的帝王术言论。 嬴炎却反而笑了:“有何见解,但说无妨。记录君王言行,匡正得失,本是你的职责所在。” 史官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表態的时候了,他斟酌著词语,小心翼翼地说道: “太子殿下……宏图大志,非常人所能及。然……然史笔之所以能警醒后人,正在於其记录之『真』。可是——” 第197章我们也能打胜仗! “若后世君王皆效仿此『百事抵一事』之说,是否……是否会认为只要最终功业足够,过程中的些许……偏差,皆可被原谅甚至忽视?” “臣……臣恐此例一开,非大秦之福。” 他说的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白:您这理论太高阶,怕后世子孙学歪,只看到“可以抵消”,没看到“需要做百件对事”的难度和前提,反而为自己的昏聵行为找到了藉口。 皇帝的自制力,大家懂的都懂。 普通人尚且有侥倖心理,更別说被权力无限放大欲望的皇帝了。 嬴炎听罢,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点了点头:“问得好。你能想到这一层,可见是尽了职分的。” “若后世无能之君,只学其形,不得其髓,那並非孤之言之过,而是其自身昏聵无能,即便没有孤这番话,他们也会为自己找到其他藉口。” “史官要做的,就是將他们的无能和他们扭曲的本王之言,一同忠实记录下来,供后人评判警醒!” “再次有如此君王出现之时,让宗室儘快做准备。” “至於帝王威严……”嬴炎轻笑一声,“真正的威严,从来不是靠遮遮掩掩、文过饰非得来的,而是源於天下归心,源於四海昇平!” 嬴政嘴角瞬间耷拉下来,莫名不爽。 天幕—— 【战场之上,火药味冲天而起,烟尘蔽日。 就算是在此之前听说过天雷的威名,可到底是第一次见,光是轰然的爆炸声就足够骇人听闻。 章邯军的阵线,在蒙恬、王离所率南秦精锐的猛烈衝击以及自身军心溃散的双重打击下,终於彻底崩溃了。 如同堤坝决口,最初的细微裂痕迅速扩大,最终演变成无可挽回的全面崩塌。 前排的士卒早已丧失战意,要么扔掉兵器跪地请降,要么发一声喊,掉头就往回跑,冲乱了后方尚且试图维持阵型的同袍。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败了!败了!” “快跑啊!” 雍王师喊:“投降不杀!我王有令,投降免罪!” 各种呼喊声、惨叫声、兵器坠地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兵败如山倒的哀歌。 章邯声嘶力竭的吼声被彻底淹没在这片混乱的浪潮之中。 他试图组织起亲卫进行抵抗,却发现连最信任的亲兵都眼神闪烁,不断回头张望,显然去意已决。 他们说:“將军,雍王乃是大秦的王侯,他与陛下之间不过是族中內斗,您又何必要如此拼命?” 在战场上,人只有在自己確认自己一输必定要死的时候才会拼命。比如项羽的破釜沉舟。 可他们不用死啊! 不管章邯和其他人再怎么说,都无法改变对面首领是大秦雍王的事实。 嬴炎是大秦雍王,他们是大秦的军队,双方之间其实是没有根本矛盾的。 故而,別人喊“降者不杀”可能是在说说,但是雍王军对大秦军说“降者不杀”那是真有可能!! 蒙恬和王离没有给章邯任何重整旗鼓的机会。 精锐的骑兵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凝固的牛油,轻易地撕裂了本就混乱不堪的阵型,直插中军帅旗所在! 王离一马当先,手中长戟挥舞,盪开零星射来的箭矢和无力刺出的长矛,目光死死锁定了战车上那面熟悉的“章”字帅旗,以及旗下那个面色灰败、试图做最后挣扎的身影。 他大喊:“章邯!大势已去!还不下马受降!” 章邯环顾四周,儘是溃逃的士卒、虎视眈眈逼近的南秦锐士,以及那面越来越近的“王”字將旗。 终於是痛苦的闭上眼。 “噹啷!” 手中的长剑无力地脱手,掉落在地,溅起些许尘土:“……停手吧。我……降了。” 隨著他这句话出口,身边残存的最后一点抵抗也瞬间瓦解。帅旗被砍倒,残存的亲卫放下了武器。 …… 嬴炎一人坐镇帐中,皱眉推演沙盘。 嬴渠梁安慰他:“別担心,那些兵不会是蒙家小子和王家小子的对手。在同一个水平上,打仗作战讲究的就是一个势——他们的气势天生弱了咱们这边一头。” 嬴炎道:“老虎搏兔,亦需全力。更何况章邯也算得上是名將了。” 这世间可称一声“名將”的少之又少。 没有人想赌这种人的灵机一动。 嬴渠梁嘖嘖嘖道:“这话你敢不敢和蒙恬和王离那两个小辈讲?” 嬴炎闻言,头也不抬,手指依旧在沙盘上划过一道弧线,模擬著可能的包抄路线,回道: “这话自然不能当著他们的面讲。为將者,需有傲骨锐气,尤其是王离那般年纪,正是一往无前之时,岂能长他人志气?夸讚对手,私下里说说便是,战场上,只需告诉他们——必胜。” 嬴渠梁闻言哈哈大笑,笑声洪亮,带著几分先祖的豪迈与不羈:“好小子!年纪不大,这御下的门道倒是无师自通!像!不愧是我们老嬴家的人!”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伴隨著甲冑碰撞之声。 一名亲卫稟报:“王上!王离將军、蒙恬將军帐外復命!我军大胜,已生擒敌酋章邯!” 嬴炎推演沙盘的手指终於停下,一直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如释重负。 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传!” 帐帘掀起,王离与蒙恬一前一后大步走入。两人甲冑上沾满尘土与暗褐色的血渍,脸上带著激战后还未褪去的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末將王离/蒙恬,参见王上!幸不辱命,已击溃章邯所部,俘虏敌军无数,主將章邯现已押至营外,听候王上发落!” 王离声音洪亮,带著压抑不住的兴奋。蒙恬则沉稳许多,只是拱手一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嬴炎站起身,走到二人面前,眼含泪光,郑重道:“二位將军辛苦了!此战大捷,二位当居首功!快將战况细细道来。” 其他跟著进来的將领们:“……” 咬手绢.jpg 凭什么他们能打这关键的一仗名扬天下!!不就是靠著先帝还在的时候的一些余茵吗?他们不服!!! 主君您看看我们!! 我们也能打胜仗!!】 第198章中丞相小心!(骗你的!) 不过王离才不管他们怎么想。 他立刻眉飞色舞地开始讲述,从如何利用“天雷”惊骇敌军,到如何趁其军心涣散发动总攻,再到如何撕裂敌阵、直取中军,最终逼降章邯。 蒙恬在一旁偶尔补充一二,重点则放在了敌军崩溃的细节以及俘虏、缴获的初步统计上,严谨而务实。 嬴炎认真听著,不时点头。当听到章邯军士卒因认为“雍王乃大秦王侯,內斗无需拼命”而大规模放弃抵抗时,瞭然。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也是他坚持“清君侧”而非直接称帝的重要原因之一——最大限度地减少统一过程中的內耗和秦人之间的自相残杀。 “章邯现在何处?状態如何?”嬴炎问。 “押在囚车中,精神有些萎靡,但並无过激之举。”蒙恬回答道,“其麾下主要將领或降或擒,暂无漏网之鱼。” 嬴炎沉吟片刻,道:“带他去牢狱,和张良绑在一起。不必用囚车了,除去械具,带他步行即可。” 王离有些诧异:“王上,这……” 嬴炎摆摆手:“败军之將,已无爪牙,何必折辱过甚。况且,此人或许还有用。” 章邯已经咸阳是最后一道“城墙”。 很快,嬴炎骑著马,前方有好几列军卒举著足以瞬间覆盖嬴炎全身的盾牌。 城墙上,赵高接近疯狂。 他喊:“嬴炎!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我根本没有得罪过你!!” 此时在嬴炎眼中—— 赵高在嘴巴张张合合的嘰嘰呱呱,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 “来个会唇语的,翻译一下。” “诺!”一名眼神锐利、面容精干的文吏立刻被带到阵前。 他凝神屏息,紧紧盯著城墙上赵高的口型,片刻后,面色有些古怪地回稟: “殿下……那逆贼赵高在喊……『嬴炎!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我根本没有得罪过你!!』” 此言一出,嬴炎身旁的王离、蒙恬等將领顿时面露鄙夷和荒谬之色,甚至有人忍不住发出嗤笑。 没得罪过?矫詔篡位,逼死先帝长公子和他其他的所有兄弟姊妹,祸乱朝纲,致使天下大乱……这还叫没得罪? 嬴炎闻言,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他轻轻一夹马腹,战马向前踱了几步,盾牌手立刻紧密隨行护卫。 嬴炎抬起手,接过下属递过来的一个喇叭,这是研发那边搞出来的,勉强能够把声音送到上面。 “本王不是来听他诉冤的,也不是来跟他论对错的。” “本王今日来此,只做三件事。”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 “第一,清君侧,诛国贼!” “第二,迎回陛下,正本清源!” “第三,平叛止乱,还我大秦朗朗乾坤!” “赵高!”嬴炎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你若还有半分自知之明,便该自缚双手,开城请降,或可留你一具全尸!若再负隅顽抗……” 嬴炎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隨著他的动作,身后严阵以待的军阵中,无数弓弩瞬间抬起,闪烁著寒光的箭簇对准了城墙! 可赵高却狞笑一声,猛地將身后被五大绑、嘴里塞著布团、狼狈不堪的胡亥粗暴地拽到城墙垛口前,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摇摇欲坠。 胡亥嚇得魂飞魄散,双眼圆瞪,拼命挣扎呜咽,涕泪横流,哪还有半分帝王威仪,活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嬴炎!你看清楚了!”赵高死死揪著胡亥的衣襟,面孔扭曲,声音因亢奋和恐惧而变调,“你要迎回陛下?!你要正本清源?!可现在瞧瞧我手里是谁?!是陛下!是大秦的二世皇帝!” 他疯狂地摇晃著几乎瘫软的胡亥:“你敢动?!你敢放一箭试试?!你就等著背上弒君弒兄的万古骂名吧!哈哈哈哈!” 城下的南秦军阵出现了一丝轻微的骚动。弓箭手们下意识地將弓弦稍稍放鬆了些,投鼠忌器,这是人之常情。 王离和蒙恬也皱紧了眉头,情况变得棘手了。 他们打著的旗號是“清君侧”,现在要是不顾胡亥直接杀进去自然是方便,可之后治理国家的难度那可就…… 嬴炎伸出手,说:“弓。” 很快有人递上弓和箭。 嬴炎对准赵高,拉满弓弦。 赵高笑出了声:“这么远你根本射不过来,就算射过来也根本到不了杀人的程度。” 弓箭离弦而出,顺著风向,直直对著赵高的面门射去。 赵高原本还有恃无恐,可隨著箭矢越来越近,终於是露出来惊恐的神色——嬴炎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旋即马上把胡亥挡在自己面前。 这时,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赵高身侧的一人,眼中骤然闪过一抹决绝的厉色! 他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太久太久! 此人正是陈平。 伴隨著胡亥的失权,赵高像是察觉到了陈平的异常一样,直接把他贬到了最低处。 为了显示自己难得的仁善没有杀他(实际上是赵高的女儿看上了陈平的那张脸,赵高想把陈平废了给自己女儿当一个玩具)。 之所以会在这里……钱財可以买通许多路。尤其是雍王已经兵临城下,多的是人想要给自己多攒一点家资方便逃跑。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赵高手底下这种人太多了。 “中丞相小心!” 即將射中胡亥是瞬间,陈平口中发出一声惊呼,仿佛要保护赵高,身体却猛地向前一扑。 就在两人身体接触的剎那,谁也没有看清,一柄极其短小淬毒的匕首,已然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赵高的后心! 与此同时拉开胡亥——这才堪堪躲过了这一箭。 赵高身体猛地一僵,双眼暴突,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看向身后那张依旧带著几分“惶恐”和“关切”的脸——陈平! “你……” 第199章戏,演够了吗? 赵高喉咙里发出漏风声,剧毒迅速蔓延,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在赵高的视角,陈平脸上没有丝毫惶恐,而是一种冰冷的、大功告成的平静。 陈平凑近赵高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赵公,一路走好。你的首级,平笑纳了,正好作为献给雍王的晋身之礼。” 话音未落,陈平猛地抽出匕首,带出一摊污血!厉声高呼:“赵高弒君!快保护陛下!!诛杀国贼赵高余党!!” 这一声大喊,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让本就混乱的城头炸开了锅! 赵高周围的死党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陈平已然一把抢过几乎瘫软昏迷的胡亥,同时对著那些原本就心怀异志或被陈平暗中策反的侍卫、军官吼道:“赵高已死!雍王仁德,只诛首恶,降者不杀!打开城门,迎王师入城!清君侧,正朝纲!!” 还是那句话,只要胡亥能立得起,秦始皇留下的资源足以让他无忧好一段时间。 至於具体是多久? 不知道。 反正不可能是三年。 “诛杀国贼!迎王师!!” 混乱中,立刻有人响应! 一部分侍卫扑向赵高的死党,另一部分人则发疯似的冲向城门绞盘! 城下的嬴炎和王离、蒙恬等人,远远看到城头上突然爆发的內乱,以及赵高瘫软倒下的身影,立刻明白——陈平得手了! “全军听令!”嬴炎话在传令官传播下飞快的在军中扩散开来,“城门將开!入城后,只诛顽抗之敌,不得惊扰百姓!迎回陛下!” “风!风!大风!” 在震天的战吼声中,沉重的咸阳城门,在一片吱呀作响的混乱摩擦声中,被从內部缓缓推开! 露出了通往大秦权力核心的通道! 陈平站在城门之后,一手持著滴血的匕首,另一手扶著昏昏沉沉的胡亥,身后是混战一片的城楼和逐渐被控制的城门甬道。 他看著城外严整有序、开始推进的南秦大军,看著那面猎猎作响的“雍”字大纛,脸上终於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充满野心的笑容。 臥底生涯结束。从龙之功,他已拿下最关键的一环。 而真正的政治生涯,开始了。】 <我靠!!我靠!!虽然知道这段歷史,可还是觉得好帅!!丞相太帅了!!!> <怪不得人家在太宗陛下建国之初就爬上相位,要知道:李斯在陈平当上丞相的年纪,还在求职无门呢!> <李斯是选择大於努力的代表,但是陈平不止是选择大於努力,他还恰逢其时啊!!!> <感觉一切都是恰到好处,太宗陛下一恢復时舟的记忆转头第一个绑到的就是陈平,而这个时候陈平刚好长成,而且也没有拜入其他人麾下。 太宗陛下需要有人臥底咸阳的时候,又恰好是陈平收心入太宗麾下的时候。 太巧了。> 天幕下的陈平还在书阁里看书,在张行之的注视下,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过奖过奖,在下只是比李斯更加会投胎而已。” 投胎的时机好,怎么不算会投胎? 张行之翻了个白眼:“论会投胎,你怎么不和主君比?” 陈平真诚:“我又不是受虐狂!!为什么要和比自己强的比?我和不如自己的比不香吗?” 张行之:你还別说!真有道理。 <陈平和李斯其实是一种人,可能唯一的区別就是——太宗陛下比陈平死的晚,而始皇陛下愣是没熬过比自己大二十几的李斯……> <这谁能想的到?估计始皇自己也愣是没想明白。> 秦始皇本人:“……” 心口又中一箭。 为什么这些后人总是可以在別人意想不到的角度扎心??!!朕真的是你们的祖宗吗?看你们的表现不像啊!!! 到底是本质没变,嬴政不由的开始思索再找一批方士然后让他们炼丹的可能性。 退一万步讲!!!万一只是之前的那些方士方向没搞对呢? 对吧? 別的不说,至少不能死在李斯前面!李斯大他二十几岁,这要求不过分吧!! 嬴炎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父皇又死灰復燃的恐怖念头——问题不大,就算知道了他也能把父皇找来的方士一律“抢”过来研究火药。 毕竟秦始皇嬴政有前科! 但是他嬴炎可没有!在天幕上,“他”可是对方士非常有好感!! 有脑子的都知道他们父子之间谁更加靠谱。 他正在思索——张良哪里去了?难不成还在牢狱里面?该不会……“自己”关了张良七八个月,根本就没见过张良吧? 有点不像是自己的风格。 知道张良最后没有效忠,而是被“自己”拉去生孩子去了(虽然天幕下这边的张良也被拉去生孩子去了)是一回事,可是…… 可是那边的自己还没有试图招揽啊!! 要不然,他不相信以后世之人的乐子人程度不会把片段放出来。 天幕—— 【胡亥是在城墙上被嚇晕的,下面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队气势汹汹,上面面色狰狞的赵高不给他活路。 再次醒来,却发现是自己身上的绳子被鬆开了,躺在熟悉的、舒服的大床上。 床边,坐著许久未见的十九弟。 威严了许多,但却一身低贱的麻布衣。 他脑子转的飞快,呜呜的哭出声来:“十九弟!!!你终於来救皇兄了!!赵高他欺人太甚啊!!呜呜呜……” 胡亥的哭声悽惨哀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一边哭一边偷偷观察著嬴炎的反应,试图抓住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 嬴炎静静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著他表演,眼神平静无波。 身上的麻布衣浆洗得乾乾净净,剪裁合体,穿在他身上非但不显寒酸,反而衬出一种返璞归真、不怒自威的气度。 直到胡亥哭得差不多,声音渐歇,只剩下抽噎时,嬴炎才缓缓开口: “皇兄,”他用了这个称呼,却无半分温情,只有疏离的礼节,“戏,演够了吗?”】 第200章转移话题 胡亥的抽噎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白了白,眼神闪烁,强笑道:“十、十九弟……你这是什么话?皇兄我是真的……” “真的被赵高欺辱?”嬴炎打断他,毫不客气:“是真的身不由己,还是乐在其中?甚至与之合谋,矫詔篡位,逼死长兄扶苏!” “逼死长兄也就算了!他能被你逼死就说明他当不了皇帝。” “可父皇尸骨未寒,你便与赵高、李斯勾结,窃据大位。” 明明话是非常有情绪的一段话,可嬴炎说起来却非常平静。 “在位期间,你可曾有一日念及江山社稷?可曾有一日关心过民生疾苦?你纵容赵高指鹿为马,屠戮忠良,致使朝纲崩坏,天下沸腾!如今一句『赵高欺人太甚』,就想將所有的罪责推卸乾净?!” 他说清君侧那是为了更好的打天下,不是为了让胡亥真的以为自己没错的!! 胡亥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冷汗涔涔而下,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本王起兵,清的是君侧,正的是朝纲。”嬴炎缓缓道,“但你这『君』,是否还配得上这个位置,天下人自有公论。” 胡亥听到这里,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希冀,挣扎著想要爬起来:“十九弟!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你看在父皇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 “我把皇位给你!我只求做个富家翁,安度余生,我绝不再……” “富家翁?”嬴炎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胡亥,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从你坐上那个位置开始,你就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君临天下,要么……万劫不復。”】 <胡亥想的可真正美,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想著当个富家翁??!!> <知道自己要死了唄。> <这话说的是胡亥,可又何尝不是公子扶苏?天下所有人都默认他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那么他就真的只剩下当皇帝这一条路。 其实仔细想想:就算是真的像是秦始皇留下的遗詔那样扶苏登基、太宗辅佐,那扶苏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天下还是会大乱,不过最大的可能性是晚几年大乱罢了。> <然后我们太宗陛下当皇帝也当的更难了。蒙恬不会效忠太宗,那么边境三十万大军就会是一个硬骨头。> <有道理。但是我相信韩信也不是那么好打贏的,给他一定的时间成长,未必不能把蒙恬打趴下。>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歷史上蒙恬和韩信確实是没有正面交锋过。> 上郡的蒙恬和韩信互视一眼,然后同时移开视线——他们两个准確来讲效忠的是两个主君,不过这两个主君恰好是父子罢了。 现在始皇嬴政在位,更加看重的一定是蒙恬;未来嬴炎上位,也必定看著韩信。 没有竞爭关係,比起来意义不大。 除了…… 其他將领眼神发射出诡异又兴奋的光:“將军,小韩將军,不如你们试试?就沙盘上面。” “对啊对啊,也让我们瞧瞧。” 把他们的將军当乐子看,果然平日里还是太惯著了。 他们当然是……沙盘点兵对决了。 这时,李波却跑过来,气还没喘匀,道:“诸君,刘季回来了。” 刘季,一个让大秦的少君,也就是太子殿下吃了大亏的存在,韩信想打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这傢伙好像是知道一样,这时候才回来。 韩信啪一下把剑往小案上一拍,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气势汹汹道:“带我去找!” 原本起鬨看沙盘对决的將领们都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更加兴奋看好戏的神情——沙盘推演哪有真人“切磋”来得刺激?尤其还是找那个让太子殿下都吃了瘪的刘季! “同去同去!” “韩將军等等我!” “我倒要看看这刘季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傢伙顿时呼啦啦跟了上去,簇拥著面色不善的韩信就往外走。 蒙恬看著这群精力过剩的年轻將领,无奈地摇了摇头,倒也没阻止。 韩信心中有火需要发泄,刘季那滑不溜秋的性子,吃不了什么大亏。 他也乐得看看这场热闹。 李波在前头带路,一行人风风火火地穿过营地,很快就到了营门附近。 只见一个穿著普通戍卒服饰、风尘僕僕却依旧带著几分惫懒笑容的中年男子,正被几个士卒围著询问什么,不是刘季又是谁? 刘季显然也远远就看到了那群杀气腾腾、直奔他而来的將领,尤其是为首那个面沉如水、手按剑柄的韩信。 眼皮猛地一跳,脸上那標誌性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心里暗叫一声“苦也”! 韩信在信里的態度就不算好。 刘季在路上故意使计,勾出了心志不坚已经冒顿手下其他小卒耽误了些时间…… 这么长时间他还没气消啊!!! 电光火石间,刘季脑子飞速运转。跑是肯定跑不掉了,解释估计也没用,看韩信那样子就是专门来找茬的。 就在韩信走到他面前,剑眉倒竖,刚要开口呵斥的瞬间——“哎呀!!韩將军!!!” 刘季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个箭步就窜了上去,根本不给韩信发作的机会。 说:“您可算来了!卑职正有十万火急的军情要稟报將军啊!” 他这一嗓子,直接把韩信和身后一群摩拳擦掌准备看戏的將领都给整懵了。 韩信到了嘴边的怒斥硬生生被噎了回去,皱眉道:“军情?什么军情?你不是刚回来吗?” 他怀疑刘季是在耍样。 “正是刚回来才紧急啊!”刘季一脸“您可问著了”的表情,语气急促,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卑职发现一伙形跡可疑的匈奴探马!人数不多,但极其狡猾,似乎是在勘探一条绕过长城防线的小路!卑职不敢打草惊蛇,一路尾隨,確认了他们的几个临时据点,这才火速赶回稟报!” 刘季语速极快,细节清晰,听起来煞有介事,完全不似作偽。而且匈奴探马这种事,在边境是常事,但也確实是紧要军情。 韩信:“……” 他是不是在转移话题??? 第201章一路走来不容易 刘季微笑:你猜的没错。 韩信心中动摇了一下,但一想到天幕上说的种种,以及主君吃的亏,那口气还是咽不下去。 冷哼一声:“即便有军情,也不耽误我先——”韩信唰一下抽出宝剑,森然道:“把你打一顿!” 刘季笑容僵住。 这小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 嬴政冷哼一声,想法倒是和天幕上的后人一致:“富家翁?胡亥倒是想的美!” “万里江山,至高权柄!他守不住,弄得天下大乱,民怨沸腾,如今还想全身而退,安安稳稳去做他的富家翁?世上岂有这般便宜的事!” “父皇,冷静,冷静。” 嬴炎確认“自己”不会放过胡亥,而且天幕之前透露出来的各种消息也证明了这一点。 他只是为“自己”唏嘘:歷经了那么多坎坷,终於打回咸阳掌权了。也是不容易。 不像他,现在已经当上皇太子了。未来稳稳的就是大秦皇帝,根本不用再打。 只是唯一难受的就是现在根本没有恢復时舟记忆的半点趋势。 什么?你说现在当皇太子那是沾了光天幕上的光? 那咋了? 这年头,自己沾“自己”的光还要打报告了不成?? 嬴政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一天到晚劝著冷静!搞得你自己有多冷静一样!” 双標不要太明显! 嬴炎来不及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脑门,疼的捂住了脑袋,说:“俗话说的好,君子动口不动手!父皇你就从来没打过长兄!!” 说著说著得出了结论:“你偏心!” 嬴政冷笑一声:“朕要真是偏心,现在你早就被贬出去了。” 確实如此,他要真的偏心偏到天边去了,那么別说一个天幕,就算是八百个天幕也阻挡不住他继续立长子的决心。 嬴炎此时,父母双全、成长过程中幸福美满,左右玩不过嬴政,所以在父亲面前也不玩什么心机。 哼哼唧唧道:“那你要是给我贬出去,长兄总有继位的一天吧?” 到时候扶苏继位了,他就打回来! 嬴政听出了十九的言外之意,这混不吝的言论给气笑了,抬手作势又要打:“逆子!还敢口出狂言!朕看你是皮痒了!” 可怜的蒙毅被嬴炎拉著挡在自己身前,对著陛下差点没给跪了。 他果然是这父子二人play的一环。 苦涩.jpg (其他臣子眼红的抓耳挠腮,仿若返祖:苦涩就赶紧滚开!让我们来承受这一切!!!) …… 咸阳城热闹非凡,可雍城那边却不是。 扶苏再次被后世之人提名,已经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了。天幕所言句句在理,既然在理,就算再难听,他也要听完。 ——这是他的习惯。 听完之后,一个人坐在河边沉默了许久。闭上了眼。 “先生!!先生!!” 好几个孩子边哭边跑过来,非常害怕扶苏真的跳下去。 他们是养济院收养的孩子,扶苏是这边养济院的负责人,实在没有老师的时候就自己顶上去教导。 故而这些孩子对他很依赖。 在此之前可是让华和礼好一阵闹彆扭,不过好在还有王夫人这个母亲。 扶苏无奈苦笑:“先生没事,不用担心。” 自从知晓养济院对十九弟代表著什么,他就已经振作起来了。 ——十九弟如此相信他,他不能让十九弟失望。 天幕—— 【十九弟“要么君临天下,要么万劫不復”的话胡亥能理解,同时也正在经歷。 胡亥牙齿都在打颤:“十、十九弟,朕可是皇帝——!!” “对,”嬴炎认同:“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的確是皇帝。” 胡亥眼中再次燃起一丝扭曲的希望之光。 但嬴炎的下一句话,立刻將这光芒彻底掐灭:“所以,赵高果真阴险狡诈,在城墙之上挟持陛下时,竟暗中给陛下下了剧毒……真是罪该万死。” 说著,嬴炎当著胡亥的面往酒精里倒了毒药,递过来:“喝。” 胡亥疯狂摇头,手脚並用地向后缩去:“不!不行!这不是!这是你——!” 嬴炎好像根本看不见,非常强硬的卸了他的下巴,把药灌了进去。 先不说他们二人的身手本来就是天差地別,近些年他征战沙场,而胡亥却早已被美色掏空了身体。 胡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想拼死反抗,也根本破不了他的一层皮。 “呃……嗬嗬……”胡亥剧烈地咳嗽著,试图吐出毒酒,但那液体早已入喉。 感到一股並非想像中的剧痛,而是一种迅速的麻木和无力感蔓延开来,视线开始模糊。 “押入幽巷狱死牢,有多少种刑罚就上多少刑罚,直到他死了为止。死后,直接挫骨扬灰在先帝墓前。” 这话,自然是对甲卫说的。 “不——!!!”胡亥猛地从床上扑下来,顾不得毒药发作的各种影响,想要抱住嬴炎的腿,“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皇帝!我是你兄长!嬴炎!十九弟!饶命啊!!!” 两名如狼似虎的甲士立刻上前,毫不留情地將状若疯癲的胡亥死死按住,冰冷的铁镣瞬间扣上了他的手脚。 嬴炎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径直向殿外走去。 胡亥的哭嚎、哀求、咒骂声在他身后逐渐远去,变得模糊不清,最终被沉重的殿门隔绝。 嬴炎抬手,挡了挡从殿门外照射进来的、有些刺眼的阳光,微微眯起了眼。 良久——他说:“出太阳了。” 台阶下,黑压压的甲士肃立无声,兵刃的寒光在日光下流动。 所有官员——无论是心甘情愿还是被迫——皆垂首躬身,无人敢直视那位刚刚从血腥帝庭中走出来的年轻公子。 他们的沉默,比任何欢呼都更能宣告一个时代的终结,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始。】 <我们这一路走来真的不容易。大哭.jpg> <不是你,是太宗陛下一路走来不容易。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 第202章我那么好脾气的吗? 这下嬴政不和儿子打打闹闹了,收起鹿卢剑,对著捂著脑袋满头包的嬴炎道:“多大的年纪了还那么不正经,你这样让朕如何能放心把大秦交给你?” 嬴炎有一种自己被打傻了的错觉——他居然听不懂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了!! 到底是谁年纪大了不正经?? 父皇!!你皇帝的威严呢??餵狗了不成??之前不是最重体面吗??? 他非常真诚的说:“父皇,您刚刚是照著把我打傻来的啊??” 歹毒!太歹毒了! 他就知道父皇还是偏心!!就是想把他打成傻子然后让长兄回来登基!!(不是) 嬴政看了他一眼。作为一个全盛时期可以拉动重弓的存在,控制想要把他打傻可能比较困难,但是想要把这小兔崽子送去投胎可太容易了。 一天到晚满嘴都是胡言乱语! “要不要再试试好好体会体会?” 他看著天幕上神气的十九子,原本是不想让他太吃瘪的。 但是如果是这小兔崽子自找的……呵! 嬴炎双手抱胸作惊恐状,非常之夸张! “算了算了,父皇,大人不计小孩过啊!” (臣子们:放心把我们当做背景板就好了。比心.jpg) 天幕—— 【伴隨著嬴炎缓步出殿门。一名身著玄甲、肩领猊兽的將领虎步而来。 单膝跪地,甲叶鏗鏘:“稟君上,宫中逆党已悉数剿清!赵高党羽首级在此!” 他侧身示意,几名军士提著数颗血淋淋的人头上前,此刻皆是面目扭曲凝固著惊惧。 嬴炎的目光淡淡扫过,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看几块顽石。他抬手,轻轻挥了挥。 將领立刻领会,厉声道:“悬於咸阳城门示眾!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诺!”军士领命,迅速退下。 所有或是一直在咸阳城坚守的、或是由嬴炎亲自培养出来的嫡系,皆在此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嬴炎面对著他们,居高临下。 “国之逆贼赵高已死。只是可惜,此逆贼此前在挟持陛下的匕首上涂抹了剧毒,陛下不幸亡故。” 下面的臣子没有一个人说话。 懂的,他们都懂。 咸阳城都破了,雍王到底是清君还是清君侧他们自然有定论。 胡亥如果是一个明君也就罢了,可他甚至连面子功夫都不乐意装,还愿意支持他的那是支持他吗?那是支持大秦的正统!! 现如今胡亥死了,雍王还愿意意思意思给他们找一个藉口就算是非常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能有多少人愿意为了胡亥不顾自己家三族的性命? “你弒君杀兄——!!雍王!你才是逆贼!!” 其他人:“????” 居然真的有不怕死的?? 不是!你图胡亥什么?这么不要命你疯了吧?! 雍王给个台阶你就下了唄!! 转头一看! ——昂著脑袋的一个儒生。 儒生啊……那怪不得。 俗话说的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儒家一脉现如今都是人数最多的,那自然是不少牛鬼蛇神都有。 尤其是在胡亥发大疯把秦始皇之前封的还算有能力的博士给砍的七七八八的前提下。 剩下的自然有“珍珠”,但是榆木脑袋更多。 就像是这位。 从那清澈的眼神里不难看出来——这倒霉玩意儿是真的认为雍王是来清君侧的。 啊? 感情你之前在朝堂上那么积极的为雍王说话,还因此被赵高给打入牢狱,不是因为你早早的就投靠雍王了,是真的觉得他是来辅佐胡亥建造盛世大同的?? 退一万步讲:刚刚雍王才杀鸡儆猴完,你就那么水灵灵的送死来了? 不止是其他人沉默,就连嬴炎也沉默了。 ——和他所认知的歷史相比,这个时候的人……果然还是傻白甜一点。 陈平给他的消息不少,其中就有问这人到底是不是他们这边的臥底。 信中都能看出来颇为小心翼翼的样子,非常害怕嬴炎不信任他。 害的嬴炎去信好好安抚了一番。 看在这傢伙是真的傻,而且在此之前也確实是侧面为他效力的面子上,他好脾气的解释道:“胡亥確实是逆贼赵高所害,如果不相信,你可以问问在本王之前接触胡亥的那位。” 陈平擦擦额头上的汗,来不及提醒主君好歹也做一做面子工程叫一声“陛下”,就出列,悲痛道:“是的,当时……当时陛下已然没了呼吸。” 谁知道他是臥底? 没有人知道!! 他的话自然是非常有用的。 果然,那人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一口咬死要去见见陛下。自己要见也就罢了,他还拉著史官。 心思直接写在脸上。 嬴炎眉心跳了跳,同意了。 里面有一具“胡亥”的假尸体。 下面的臣子互换了一个眼神——这位雍王居然还是这般好脾气??? 先帝还在的时候这位的名声在经歷了三年战爭之后居然屹立不倒??? 这合理吗? 皇帝与臣子之间,本来就是你强我弱的关係。 那……可就好办多了。】 <不对!这不对!太宗陛下怎么那么好脾气??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直接把这两人剁成臊子吗?> <哈哈哈,没那么细。> <是、因为他刚刚进入咸阳,需要安抚本地势力?> <他们需要安抚个鬼!你忘了太宗陛下本来就是本地人了!!人家只是离家五六年!!你tm直接给他开除咸阳籍了? 秦始皇知道吗?> 嬴政非常不认同,教导十九子:“如此行事,会让臣子觉得你可欺可骗。如何能治理国家?” 坏了!难不成真的是被长子扶苏给传染了? 不是不可能,毕竟他没时间教导孩子(自己的任何一个子嗣都没时间),扶苏还真的和十九相处的时间不短。 从扶苏的两个孩子对十九的亲近就可以非常明显的看出来。 嬴炎:“……” 啊这、他那么好脾气的吗? 不可置信,jpg 在父皇面前,知道错误了就需要认,虚心一点。 他道:“孩儿知道错了。” 嬴政看著天幕中嬴炎那略显“优柔”的处理方式,眉头微蹙,但听到身旁儿子立刻认错,那丝不悦又化为了些许探究。 第203章守孝五年 冷哼一声,倒没再挥剑,只是道:“知道错?错在何处?说与朕听。若说得不对……” 掂了掂手中的鹿卢剑,未尽之语威胁意味十足。 嬴炎头皮一麻,立刻收敛了所有夸张表情,正色道:“回父皇。儿臣错在……不该在初掌权柄、立足未稳之际,於大庭广眾之下,对这等迂腐挑衅之徒过於宽纵。 此举看似仁厚,实则会令部分心存观望、甚至怀有异心之臣,误判儿臣心性,以为儿臣软弱可欺,或可藉此博取声名、试探底线,日后恐生更多事端,徒增治理成本。” 他顿了顿,偷瞄了一眼父皇的神色,见其並无打断之意,才继续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儿臣既已行雷霆手段肃清宫闈,便不该在此等细节上留下可供指摘、甚至引发无谓爭论的破绽。 那儒生所求,看似合乎礼法,实则是迂腐之见,且极易被有心人利用,煽动舆论。 儿臣当时……或许更应强硬驳回,甚至小施惩戒,以绝此类毫无价值的效忠表演,彻底掐灭任何可能动摇新秩序稳定性的火星。” 嬴政听完,面色稍霽,但语气依旧严厉:“还算没有蠢到家。既知是表演,为何还要陪他演下去?浪费时辰,徒耗精神。 帝王之威,非仅靠杀戮,更在於令行禁止,无人敢置疑你的决定。 你允他去看,便是將裁决之权,分了一丝与他,与那史官。此风不可长。” “是,父皇教训的是。”嬴炎垂首。 心里其实也嘀咕,天幕里的自己或许是考虑到刚刚血洗宫廷,需要一点点“怀柔”姿態来过渡? 或者单纯是觉得那儒生蠢得別致,懒得计较? 但现在面对父皇,这些理由可说不出口。 天幕—— 【二人在侍从的“护送”下进了殿,见到了“胡亥”,果真是已经没了呼吸。 他们没有资格上手触碰龙体,没多久就退了出来。 史官对著他的其他同僚点点头,示意雍王所言確实如此。 史官们齐齐点头,然后奋笔疾书。 嬴炎看在眼里,微微眯起眼,一甩袖子离开。 第二天,臣子们神清气爽的起床,打算一起劝诫雍王登基。 国不可一日无君嘛! 殿內已然被连夜清理过,血腥气淡去不少,换上了清冽的香草气息。 嬴炎並未坐在帝位之上,甚至没有站在御阶之巔。他只是,腰佩长剑,立於御阶之下。 眾臣站定,还没来得及清点人数。就有人喊: “国不可一日无君!逆贼伏诛,朝纲待振!臣等恳请雍王殿下,为江山社稷计,为天下苍生计,顺天应人,早登大位,承继大统!” 嬴炎目光扫过眾人,沉默了片刻。这沉默让一些心思活络的臣子心头微微一紧。更加没有心思顾及其他人了。 终於,他开口:“诸卿之意,本王知晓。然,二世陛下新丧,尸骨未寒,为人臣弟者,岂可於此时覬覦帝位?此非人子所为。 且,长幼有序,先帝长子扶苏公子虽不幸蒙难,或尚有子嗣流离……”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情真意切,几乎让人要信了。 但殿內谁不知道扶苏一脉早已被胡亥和赵高摧残殆尽? 就算真有漏网之鱼,在这等关头,又岂能比战功赫赫、手握重兵且已实际控制咸阳的雍王更適合继位? 果然,他话音未落,下首的臣子们立刻更加激动地劝进。 “殿下此言差矣!陛下为奸佞所害,此乃国殤!正需殿下这等英主即刻即位,稳定人心,扫清奸佞余毒,方可告慰先帝与二世陛下在天之灵啊!” “扶苏公子一脉已绝,此乃天意!殿下乃先帝嫡子,文韜武略,冠绝诸公子,更有平定叛乱、肃清宫闈之不世之功!舍殿下其谁?!” 什么?你说先帝没有嫡子? 那不重要。 雍王的母亲不是还在嘛? 而且就算她不在了,那不是还有追封这条路可走? “殿下!天下苦乱久矣!百姓翘首以盼明君!若殿下固辞,则国本动摇,奸邪再生,则大秦危矣!万望殿下以江山为重!” 劝进之声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將殿顶掀开。不少老臣甚至捶胸顿足,涕泗横流,仿佛嬴炎若不答应,大秦立刻就要亡国一般。 “诸卿……”嬴炎嘆气:“本王如今有孝在身,如何能担大位?” 这时候,眾人才恍然意识到,这位一直以来穿的好像都是麻衣常服啊!!! 给胡亥守孝? 大家都不信,那就只能是给先帝始皇了。 哦对,先帝孝期好像確实没过。 一时间,不少人动容。 人比人气死人。 看看雍王,再瞧瞧胡亥!! 陈平躬身道:“请雍王殿下效仿先君孝文王!” 此事並非没有先例,秦孝文王嬴柱就是在守孝一年之后才登位,然后在位三天,父子团聚。 孝文王当年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唄! 不就是从守孝一年改成五年吗? 有先例在,都是小事。 嬴炎道:“善!只是父皇与本王兄弟姊妹皆亡,本王愿守孝五年,以慰藉至亲在天之灵。” “殿下仁孝。此乃大秦之福,天下之福。”山呼海啸般的拜贺声瞬间响彻大殿,群臣跪伏於地。 此事,已定。】 礼法上的三年改五年? 不只是天幕上的人动容,天幕下的人也是触动非常。 嬴政看著天幕中嬴炎以守孝为由暂缓登基,並主动將孝期增至五年的举动,眼中闪过淡淡的满意。 之所以是淡淡的,是因为不想让儿子看出来。 这种时候要是让嬴炎看出来了,那这小子非要“尾巴”翘到天上去不可。 “五年……”他低声重复了一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著鹿卢剑的剑格,“倒是会挑时候。”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那就是还剩两年。 既不显得急切,又足够漫长,足以完成权力过渡,並让天下人记住他的“至孝”。 这心思,用得还算縝密。 天幕—— 【臣子们退朝之后,找来找去也没能找到太多他们熟悉的面孔。 尤其是之前“挑衅”过雍王的那个傻白甜。 明白一点的,当即心里一个“咯噔”:完了,出事了!】 第204章胡亥余党? 【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我们回到昨天晚上看看具体情况 。 咸阳城的街道在刚刚经歷过一场杀戮之后,除了淡淡的血腥味散不出去以外。帝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连野狗都不敢在此时吠叫。 故而把带著斗笠的黑衣人推门而入的动静反衬的格外清晰。 院子里聚集著二十余人,个个腰佩利刃,面带凶相。 穿著各色粗布衣衫,作游侠打扮,但这在大秦律法森严的咸阳城里本不该出现——除非,坐在龙椅上的那位,默许了他们的存在。 事实上,他们是胡亥生前秘密培养的死士。 领头的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麵团团的脸上带著几分福相,看上去像个和气的商贾,任谁第一眼看去都会放鬆警惕。 黑衣人直接递过去一张纸,上面记载著密密麻麻的名字。低声说:“这些人,全部要处理乾净。你的后人,主上会好生照料。” 来福接过纸张,粗粗一扫,心中已然有数。那上面不乏一些朝中重臣、世家大族的名字。 刚刚入主咸阳的君王顾忌名声,不好明目张胆地清除异己,但他们这些“前朝余孽”动手,再合適不过。 来福说:“我明白,秦二世胡亥在死前交代:想要让这些人殉葬。” 殉葬之制古已有之,哪个君王陵寢中不埋几个忠臣爱妾? 只要不是像大秦那位先君那样强硬的要求心腹大臣殉葬就行。 至於那位先君?谁来著? 来福自己思索——他文化少,知道这件事就行了,哪里能记得清楚?】 在此之前因为十九的心慈手软还教训了儿子一顿的嬴政:“……”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捲风。 嬴政尷尬,嬴政恼羞成怒!“逆子!既然早知道,为何不早说?” 嬴炎:??? 讲不讲道理了? 嬴炎说:“父皇,您刚刚好像没给我解释的机会……” 方才那架势,分明只容他认错反省,何曾给过他开口陈述的余地? 嬴政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有种被这孩子噎住的感觉。板著脸,拿出帝王的强横:“朕没给你机会,你就不知道主动爭取吗?!” 这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有几分蛮不讲理,但帝王的顏面不能丟。 嬴炎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我当然有爭取啊,只不过爭取的是如何为父皇分忧,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有什么好爭取的?” 为父皇的事应该爭取,为自己的事就是无关痛痒? 嬴政心痒痒了一瞬间,然后瞬间反应过来——这也不妨碍最后结果是让他丟脸了! 谁知嬴炎继续:“父皇好,十九也好,天幕坏,它故意的!” 嬴政:有道理! 一直站在后面的蒙毅:“……” 果然,陛下在十九公子米麵前还真是一点火也发不出来。(小发雷霆不算。) 只是—— 看著天幕上明明是自己背后推手,但是自己身上一点血腥和坏名声的雍王,蒙毅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为什么说秦太宗是脾气最好的那一个了。 感情別人都是在明面上杀,他是拐著弯杀? 愿意为这些人心思,怎么不算好脾气? 要是给自己陛下,那傻白甜一开口,刚说完一句话陛下就能当场送他飞升去。 俗话说的好,外行人看热闹,內行人看门道。 和蒙毅一样的內行人不少,能看出来这一点的自然也不少…… 小事!搞得在此之前大秦有什么好脾气君王一样。 谁在朝为官还没个心理准备? 更何况人家是始皇帝的亲儿子,而且看父子二人相处的如此融洽,膝盖想想也知道人以群分。 天幕—— 【陈平离开小院,步履匆匆,衣袂挟带著夜间的寒露,直向那巍峨耸立的咸阳宫行去。 宫闕深处,灯火彻夜未熄。 嬴炎仿佛净化掉了睡眠,一点不觉得困,还在不断的处理胡亥留下的烂摊子。 第三个时辰,终於有谋士前来匯报:保守估计直至如今,死亡的人数有三百万。 大秦版图崩裂,讯息传递早已不畅,这数字仅是依据昔日各地尚未完全断绝联繫时的残存信息推测而出,一个模糊却足以令人心惊肉跳的估计。 嬴炎握著笔桿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闭上眼,眉心拧成深刻的褶皱,再睁开时,只吐出两个字:“继续。” 一件件烂事,每一件都是能让人心肌梗塞的程度,他能睡得著才是真的没了心肝! 陈平静静候在殿外,聆听著內里压抑的声响,等待著主君的传唤。 他並未等待太久。內侍很快出来引他入內。 灯火摇曳中,君臣二人再次对坐。距离上一次这般面对面,已过去两年光阴。时光在彼此身上都刻下了不同的印记。 陈平更加圆滑,没有一丝情绪外泄,眼角眉梢都透露著忠诚这两个字。 他说:“主君,臣、不辱使命。” 可不知怎么的,嬴炎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却是第一次见面,陈平表露出来的恼怒和不可置信。 也不由的带了几分笑意出来:“本王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可以。” 陈平想:主君倒是更会收买人心了。话一说出口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气氛,变得活络起来。 可能是战爭的缘故,主君比记忆中的沉默了许多,虽在往来书信中已窥得一二,终究不及亲眼所见这般深刻。 陈平放鬆下来:“那还真是要多谢当日柴先生將平强行绑来,否则,平焉能有幸得遇明主,效力於殿下驾前?” 过程虽不光彩,但结果,终究是好的。 二人又閒聊了片刻,彻底冲淡了互相之间的陌生感之后,嬴炎才道:“本王属意平当右丞相,如何?” 大秦左右丞相,以左为尊。右丞相,那就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 陈平大喜:“臣,陈平,谢主君隆恩!平必竭尽肱骨之力,万死以报主君知遇之恩!” 嬴炎虚扶一把:“不必你万死以报。明日,你……” 风吹散了其中的声音,外面的人不得而知。】 第205章来福赴死 <我们太宗陛下!就是那么知人善用!!!骄傲.jpg> <我始皇陛下不服!!十二岁的宰相了解一下?甘罗哦~> <甘罗是被封为上卿,相当於宰相!但是你仔细瞧瞧,他当时真的能比得上李斯吗?李斯可是在秦始皇大一统之后才当丞相的。> <陈平这个时候也不过二十九岁!!!真正有实权的,一举一动都可以影响到朝堂!!> 天幕上的双方吵的不可开交,短时间內就互相砸了好几十句。 被禁足的柴敬评价:“蓝顏祸水。”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两个男人,引得隔了好几百年……也有可能是好几千年的后世之人吵成这样,怎么不算是蓝顏祸水? ……他们两个长得確实都挺好看的。 尤其是呆呆。(自己生的最好看,不接受反驳。) 她身后的侍女:Σ( ° △ °|||)︴ 大家都只有一条命!別搞啊!! 这话但凡传出去了,上面两位不和妻子/母亲计较,计较她们还不简单? …… 陈平终於是忍不住了,恨不得当场仰天长啸一声:“我陈平出息了!!!” 张行之打击他:“別高兴的太早,你確定在这边你还能不满三十岁当丞相?” 陈平:“……” 笑容瞬间消失。 对哈! 因为天幕的影响,现如今大秦的老臣还在,不少青年才俊都在往咸阳城这边匯集。 ——他当丞相还真不一定能那么顺。 嬴元终於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陈平被这赤裸裸的现实打击得蔫了几分,没好气地白了张行之一眼:“你就不能让我多高兴一会儿?” 悻悻地坐下,自言自语地盘算起来,“陛下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主君也是,我年轻,並非全无机会……只是这右丞相之位……” 摸了摸下巴,眼神重新变得精明而锐利,开始谋划如何在新的朝局中占据有利位置。 张行之看他这么快就调整过来,甚至开始算计,不由失笑摇头:“看你这模样,倒像是已有了七八分把握。也罢,届时若需联名举荐,算我一份。” 天幕—— 【是夜,咸阳无月,浓墨般的乌云沉沉压著帝都的飞檐。 更夫哆哆嗦嗦地指著那从门下缝隙里蜿蜒渗出的、在微弱灯笼光下呈现出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嚇得魂飞魄散。 类似的景象在多个角落上演。曾经在胡亥朝堂上叱吒风云、或是与旧贵族牵连甚深的官员府宅,今夜都迎来了沉默的“访客”。 没有激烈的打斗,没有大规模的喧譁,一切都在一种高效而冷酷的静謐中进行。 来福提剑站在一条阴暗的巷口,面无表情地听著属下低声回报又一处“清理完毕”。 因为时间差的关係,官员们才惊恐地发现,昨日还车马往来的许多府邸,今日已是白幡高掛,哭声压抑。 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加印证。 咸阳城现如今在雍王的武装控制之下,谁敢在这种前提下做出这种事? 要不然就是……雍王默认? 一瞬间,眾人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不好了。枉他们之前还觉得这位是好脾气来著!! 不过雍王还是有给他们一个交代,避免他们一天到晚提心弔胆。 ——秦二世临死之前要求这些人陪葬,留下了一队死士…… 巧了嘛不是? 死的都是和胡亥交往密切的,或者胡亥非常厌恶的。 眾人:“……” 挺、挺好的。 来福被绑著架在了架子上,听著下面的人对自己的宣判,死气沉沉。 他自进入咸阳宫开始,就是在公子胡亥身边侍奉,自从胡亥登基,算是水涨船高。 胡亥对不起其他所有人,唯独对得起来福。 有人上前,是张行之。 他用只有他和来福能听到的声音问:“来福,若你此时后悔,我们可以把你替换下来。此后你隱姓埋名生活即可。” 他是养济院的领头人,对这些人感情也是最深。 “陛下……待我恩重,我背主求生,已是不义。” 来福声音低沉,带著一种彻底认命后的平静。 “十九公子……保全我全家老小,此恩……不得不报。这条命,今日还了,正好。” 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混杂著无尽的苦涩与解脱:“两边……都算有个了结。我这般不忠不义之人,苟活於世……又有何益?” 退一万步来说:秦二世胡亥身边的大太监居然是雍王的臥底,此事根本不可让天下人知晓。 最好的办法,就是变成尸体。 “更何况,我在此之前本来就为陛下做了许多天怒人怨的事。现如今陛下死了,我就算今日不死,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张行之沉默。 他其实想过:来福可以和陈平一样选择为主君效力,但是仔细想想,他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定位。 陈平是臣子,和其他士人一样效忠於大秦正统的臣子。他们需要的是大秦正统,身上的是帝王的“烙印”。 可来福呢? 他是阉人,是家奴,是暴君胡亥最贴身的爪牙和影子。他身上打下的,是胡亥最深最私人的烙印,永远无法洗刷。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胡亥暴政的一个活生生的註脚。 新朝需要陈平这样的能臣来稳定局势,却绝不需要他这样一个前朝暴君的心腹太监继续活著,那將是时时刻刻提醒著所有人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也是对雍王威信的一种潜在玷污。 ——若连胡亥最亲近的阉宦都能被雍王容纳,那这场清算的意义何在? 就算他一开始就是雍王的人,也不行。 张行之:“……我明白了。你……走好。”一路走好。 火焰慢慢升腾而起。 来福他喊,当著所有人的面喊:“陛下啊!奴来殉您了!!!”】 ——题外话—— 关於来福。 来福这个人其实就是在胡亥还活著的时候得到了非常多好处的那一批人。 但是他又是那种道德水准比较高的人。 对主角和胡亥都有感激之情。 感情上的双方撕扯再加上实际上的一些问题,所以导致了他赴死。 类似於今生我效力十九公子对不起十八公子,下辈子再补偿。 ……额…… 怎么感觉和言情小说里面“你只是失去了生命,但是我失去了爱情”异曲同工? (思索.jpg) 第206章嬴炎入梦再见始皇 <额……虽然我可以理解,但是我还是无法接受有人居然忠心胡亥!!胡亥他配吗?他不配!!> <这位同胞你冷静一下,大家其实都无法接受。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啊!你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穿越回过去制止事情的发展?> <我要是能穿越回过去,高低要问问秦始皇:你怎么想的?为什么立扶苏不立太宗陛下?然后疯狂摇晃他的肩膀让他早早立太子!!> <上面的疑似已经疯了,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哈!> 秦始皇:“呵!” 朕就坐在你们面前,你们真的敢疯狂摇晃吗? 一群有贼心没贼胆的! 嬴炎倒是在看乐子,脑子里想想那个自己父皇被疯狂摇晃肩膀的画面……你別说!还真有一点小激动。 反正他是没那么胆的。 …… 看著天幕上燃烧著的熊熊烈火,天幕下面的来福马上被妻儿围了起来。 一家人抱在一起抹眼泪。 来福哽咽著道:“別担心、別担心,我现在不是没事吗?看看我,我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然后马上迎来了更响亮的哭声。 来福:“……” 陪他们一起哭。 天幕—— 【来福喊的一声非常洪亮,至少能让前排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一群人窃窃私语起来,为胡亥的名声再创新低贡献了一份力量。 现如今距离咸阳城被攻破不过十六个时辰,有一些胡亥余党也是正常的。 尤其是这个来福,胡亥身边的老熟人了。 雍王默认杀人变成了雍王借刀杀人——雍王可真是!恐怖如斯!! 恐怖如斯的雍王殿下现在在干什么呢? ——他在祠堂里面跪著睡著了。 朝会结束之后,他便来到了这里跪了下去。摆件布局和记忆中相差不大,可就是觉得少了些人气,清冷冷的。 父皇当年就已经够不喜欢待在这里了,胡亥登位这些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列祖嬴渠梁在旁边一个劲的攛掇他那把那些在在孝公之后的秦嬴先祖都给挪旁边去。 他信誓旦旦且不管后人死活:“没事!你挪!要是他们几个小崽子敢过来烦你,本君先把他们打的他们爹娘都不认识!” 嬴炎只当听不见。 跪著跪著,不知怎么的,一阵非常细微的风吹过,嬴炎居然感觉到了睏倦。 挥退下人,自己勉强靠著柱子,闭上了眼。 嬴渠梁抱胸:“要不要这么孝顺?都困成这样了还知道要跪著!”这是嬴炎意识还在的时候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嬴炎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他的父亲。 ——那是父皇还在的时候。 那一年,南征百越的战事虽歷经波折,却终究以秦军的强势推进告一段落。 朝堂之上,秦始皇在嘉奖有功將士时,目光罕见地落在了队列后方垂首恭立的年轻公子身上。 如果不是此次封赏规模较大,这些公子们其实是不能进入朝堂的。 而且,据他所知,这个小儿子並不经常待在咸阳城…… 殿议结束后,嬴炎被单独召至章台宫偏殿。 “屠睢將军呈报,”秦始皇的声音平静无波,“南征之初,你曾私下寻他,言及岭南瘴癘凶猛,非刀剑所能敌,嘱其务必注重水源净化,士卒需以药草熏蒸营帐,並绘製了些许防蚊虫纱帐的图样?” 时间和空间带来的父子之间关係的滯涩感横插在父子二人之间。 嬴炎说:“儿臣……只是偶阅杂书,见些许记载,心中不安,故冒昧向屠將军进言。 万幸將军纳之,方能减少士卒折损,此乃將军英明,將士用命之功,儿臣不敢居功。” 秦始皇凝视他片刻,並未纠结於他的谦辞,转而道:“你所提及的『疟疾』、『血吸虫』之名,以及防治之法,太医令与方士们依据其要点,配製药物,清理水源,確有效验。屠睢……也因此得以生还。” 这是极高的肯定了。 “……日后若有此等关乎国策民生的思量,可直接呈报於朕。大秦欲稳基业,需集眾智,非一人之功。” 嬴炎:“是。” 之后空间就莫名开始凝固了起来。 甚至赵高都忍不住给这位十九公子一个台阶下:“公子可有言与陛下共享?” 说两句话! 陛下根本就不是一个会主动找话题的人,要他找话题最多也就是询问功课之类的。 十九公子之前挺机灵的,十八公子学了四分这份机灵就可以成为最陛下受宠爱的公子。 怎么十九公子长大了,还变傻了呢? 赵高此言一出,嬴炎重要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勇气才开口:“回父皇,儿臣確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始皇並未说话,只是极轻微地抬了下下頜,示意他继续。 一旁的其他侍从暗暗鬆了口气。 陛下如果心里不高兴,最后被牵连的能是陛下自己的血脉吗? 当然不是! 被牵连的必定是他们!! 嬴炎:“父皇,儿这些年也算游歷四方,见过一些民间景象,想与您反映。” 少年在离开咸阳城之前,一直在无忧无虑的乌托邦里面生存,那时候的他,天真的以为外面的世界,最次也能吃得饱饭吧? 可列祖却非常严肃的否决了这种想法。 他一开始还存有疑惑,直到看到了真正的大秦最底层的饿殍遍野。 他不明白! ——大秦一统天下难道不是为了让天下变得更好吗? 六国余孽? 六国余孽明明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耗费民力这一条路?! “关中老农,因无力更换官府推广之新式铁犁,仍以朽木断石为器,十指磨烂,终日劳作所得,却难果腹。 秋收之时,吏卒催租甚急,往往夺其口中之食,充填官仓。 老者匍匐於地,苦苦哀求,换来的却是鞭挞驱赶…寒冬腊月,无数黔首冻毙於破屋之中的一家数口,身旁陶瓮,颗粒无存。” 殿內的空气开始凝结。赵高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想开口打断,但瞥见始皇晦暗不明的神色,又將话咽了回去。】 第207章为什么啊!! 【可嬴炎还没有结束。 “徭役之苦,甚於猛虎。阿房驪山,工程浩大,徵发无度。壮年男子皆被驱赶如牲畜,衣衫襤褸,食不果腹,病无所医! 河道旁!山脚下!白骨露於野,皆是我大秦子民!他们的父母妻儿,望眼欲穿,等来的却是一纸阵亡通知,或甚至连通知都无,生生熬干了眼泪,成了绝户!” “地方小吏,欺上瞒下,层层盘剥。朝廷减免赋税之令甫下,他们便巧立名目,新增杂捐! 大秦子民卖儿鬻女,亦难填贪慾之壑!父皇,您可知,民间有童谣唱道:『渭水清,秦吏肥;渭水浊,饿殍浮』!” “够了——!”秦始皇隨手从小案上拿起一物,直接砸了过去,正中嬴炎的脑门。 鲜血一点点的流出来,嬴炎眼角一瞥那物件——是玉璽。 秦始皇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巨大的阴影,几乎將嬴炎完全笼罩。“你是在指责朕?指责朕的朝廷?指责朕的律法?!” 嬴炎抬起头,额头上的血骇人的紧,毫不退缩地迎著父皇雷霆般的目光:“可是父皇!大秦的根基是天下子民!若民心尽失,根基腐朽,纵有万里长城、巍峨宫闕,又能屹立几时?” “放肆!”秦始皇猛地一拍案几,震得竹简哗啦作响,“朕如何治国,还需你来教导?!你所谓游歷,便是学了这些迂腐不堪的仁德空谈,回来动摇朕的意志吗?” 巨大的隔阂与理念的衝突,如同无形的鸿沟,横亘在这对至尊父子之间。 一个著眼的是宏图霸业,万世基业,认为一切牺牲皆可量化,皆为必要; 另一个看到的却是具象的苦难,破碎的家庭,认为民心所向才是真正的长城。 父子之间互相对视了许久许久。 嬴炎率先败下阵来,他哭:“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秦始皇一顿,全身的怒气都被儿子的眼泪给给影响的停滯了一下。 “阿父庇佑我与兄姊们平安康健,我曾以为我大秦的子民也是如此。可我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在告诉我:大秦子民们的苦难都是由大秦带来!” “我的父亲怎么会是个这样的人?您怎么会是个这样的人?一统天下之后无战乱之苦,他们难道不应该变得更好吗?” “为什么啊——!!” 秦始皇紧抿著唇,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 他习惯了臣子的敬畏,习惯了敌人的恐惧,却极少面对来自至亲血脉如此直白、甚至可以说是“忤逆”的悲慟与质疑。 他想呵斥,想让他闭嘴,但那些冰冷的帝王术话语,在儿子滚烫的眼泪和鲜血面前,竟一时无法出口。 “你……懂什么。”秦始皇问。 “一统天下,非是请客吃饭。书同文,车同轨,筑长城,修驰道……哪一件不是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哪一件不是为了奠定万世之基业?你说民心?民心若不能凝聚於强国之志,便是一盘散沙!今日之苦,是为了明日之安!” 他的语气依旧强硬,但似乎是在解释,而非单纯的斥责。 “你说朕带来的只有苦难?”秦始皇的声音陡然提高,“若无朕!他们如今仍在七国战火中煎熬!今日死於此国铁骑,明日亡於彼国刀兵!那样的苦难,难道便轻了吗?!” 他的儿子不理解他,他的臣子不理解他,他的子民不理解他!!! “朕所做的一切,是要这天下,再无战乱!是要这江山,永归大秦!朕……是在走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 梦境之外,祠堂中的嬴炎,眼角无声地滑落一滴泪水,没入衣襟。 那是——他与父亲的最后一次见面。 不欢而散。 父皇!父皇!我错了!!我错了!!! 孩儿不应该怀疑你的……不应该的……】 <呜呜呜呜!我要哭死了!始皇陛下就是在此事之后,让太宗陛下和屠將军一起去了南海郡那边,最后父子两个再也没见过面。 ps:百越就是南海郡。> <谁都不知道,这次见面,便是最后一面了!!> <呜呜呜呜!我的太宗陛下啊!我的始皇陛下啊!!> <你们两个补药为我吵架啊!!!补药再吵了!!> <哭泣暂停,上面的在说什么?谁来翻译一下?> <咱们也算是子民嘛!我难道不算大秦子民吗?咱们好歹都是秦人!!!(虽然相差了好几千的时间差)> <六百六十六,演都不演了。> 咸阳宫的臣子们其实从一开始,“太子”说出底层惨状的时候就哗啦啦的跪倒了一大片。 谁知上面还有不少!!!一句比一句惊心,一句比一句骇人!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陛下怎么可能会有错?就算是真的有错,一定是他们这些臣子没有体察圣意!一定是下面的郡守县令阳奉阴违!一定是那些奸猾小吏欺上瞒下! 不管了! 反正先认错了再说。 “臣等有罪——!请陛下责罚!” 下首的臣子齐齐认错,上首的父子二人气氛依旧诡异。 嬴政一边是帝王威严被冒犯的火冒三丈,一边是儿子哭著质问的心酸。 他的孩子在哭,哭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是天下子民的灾难而不是救赎。 “我的父亲怎么会是个这样的人?” 这句话带来的刺痛,远比“陛下为何如此”要深刻得多。 在场唯一一个不在状態的可能就是嬴炎了——还没有游歷天下太长时间的太子殿下无法理解上面“自己”的激动。 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要为了一些庶民而和自己的父亲吵架。 父皇与他是父子,利益一致,理所应当是最坚实的同盟。 故而,嬴政正感性著,结果瞥一眼亲儿子,发现这小兔崽子一脸懵懵的。 一口气当即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有天幕的珠玉在前,十九是一定需要游歷天下歷练的——他的孩子需要成长。 天下人都知道脸了也问题不大,易容就可以。 可他真的要让表面活泼、內里恭顺的十九变成天幕上的那样吗?真的要吗? “父皇?”嬴炎歪头,眉眼弯弯拉踩:“他一点都不体贴!不像我,我最体贴了!” 这个“他”,专门指代天幕上那个自己。 第208章哪里是来客?是归家 太子殿下的茶言茶语一瞬间就让气氛变得鬆快了些。 ——其实除了靠近一些的近卫,臣子当中也就蒙毅能够听到。如果上首的嬴政嬴炎父子二人不刻意提高音量的话他们听不到。 听不到没关係,按照他们陛下之前的脾气秉性现在应该已经大发雷霆了才对,可如今这般风平浪静……再加上胆子大一些的悄咪咪瞄一眼…… 至少不用思考自己死后横著埋还是竖著埋了。 嬴政也被这一个人明算帐的十九子给逗笑了。 “体贴?真话假话?朕怎么半点没瞧出来?” 嬴炎摸著下巴:“那今天晚上我爬父皇的龙床给父皇暖床?” 看得出来,这倒霉孩子觉得自己很贴心。 嬴政成功被噁心到了:“滚。” 当儿子的从善如流:“好嘞!” 从始至终,下面的都是保持一个请罪的动作,石化了一样一动不敢动,气氛鬆动了也不敢动。 嬴政终於把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臣子身上:“既然太子为你们求情,那便將功补过。天幕上所言的问题,未来太子在微服私访的时候若是还发现,朕可不会保尔等的脑袋。” 如果不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从而达到冲淡怒火的效果,十九才不会说出那么噁心的话来。 臣子们齐声:“臣等多谢陛下开恩、太子仁德。” 陛下的话中透出一层深意——即便太子尚未继位,只要发现积弊已成,便有权直接定夺他们的生死。 陛下这是在放权。对於早已心向太子的,对於始终忠君保皇的,这无疑是一个清晰的信號。 …… 扶苏沉默,他无法理解:“十九弟明明也质疑了父皇的政令,为何他就能安然无恙?” 王夫人坐在一旁,扶著额角,连近些日子爱看的报纸也丟在案上。她只觉额角青隱隱作痛。 要不怎么说被偏爱的永远无法理解父母的偏心呢? “你当年在朝堂之上,当著群臣的面多次让父皇下不来台,父皇最终也只是將你贬至上郡监军。十九弟不过私下说了这么一回,便被径直贬去了百越那烟瘴之地,甚至连一句明面上的交代都无。” “你竟觉得他这叫没事?” 或许唯一称得上好处的,便是那位十九弟恰逢其会,因战事之故对屠睢將军有恩。 天幕没有明说是因为这件事才贬那位到百越的,你就真的看不出来了? 扶苏闻言,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或许是在雍城鬆懈久了,脑子转得慢了。” 王夫人扎心:“你本来就反应的慢,不过是在咸阳的时候隨时谨言慎行才没表现出来。雍城没有人再盯著你的一言一行,自然就没有那么谨慎了。” 扶苏:? 夫人,为夫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吗??? 王夫人对上良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向他投去了非常肯定的眼神。 扶苏:“……” 只是夫妻二人谁都没有挑明——天幕上那般的信任和偏向,再也不会发生在现实了。 有赵武灵王的前车之鑑高悬於顶,陛下绝不会重蹈覆辙。他不会成为赵武灵王,也不会允许自己的王朝陷入那般困境。 对於有野心有能力的公子是一件坏事,但是对於扶苏而言是一件好事。 对谁都好,王夫人想。 扶苏他只是……再也得不到父亲的关注了而已。 对谁都好,扶苏想。 天幕还在继续—— 【嬴渠梁看著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一边流眼泪一边喊父皇,自己也无奈——孩子对父亲的孺慕之情还真是不讲道理。 明明自己才是陪伴他最长时间的。 有点不甘心.jpg 只是对著香火正发著呆,却发现孩子自己平静了下来。 嬴渠梁凑近想为嬴炎擦眼泪,却直接穿身而过:是做了好梦吗? 嬴炎確实是转换了梦境。 他恍惚之间似乎来到了一处地方。 云雾的最深处一处石桌上,是熟悉却陌生的身影。 “武安君一直在此处对弈?”父皇含笑开口,语气竟是他从未听过的閒適,虽然他本来也没听过父皇有太多其他的情绪。 “再不回去,曾大父可就要派人来寻你了。” 被叫做武安君的人很年轻,气质却不俗——杀气腾腾。说:“无妨,他有应侯陪著就够了。” “只是陛下,”武安君微微侧头:“来客了。” 秦始皇也看过去,见到来人,轻笑:“哪里是来客了?”他纠正,“这是吾儿归家了。” “不过……时机不对。来的太早了……”】 <啊啊啊!!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盘古爷爷!!只是真的见到了地府的始皇陛下还是单纯的做梦???> <你没发现吗?这个电视剧似乎非常真!非常!!非常真!!!我寧愿太宗陛下是真的见到了地府的始皇陛下。 至少这样未来太宗陛下的心理压力就不用那么大了!> <心理压力大?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我看太宗陛下很骄傲自己能重整山河来著。> <难免的嘛!还有人假设:万一太宗陛下攻入咸阳的时候,秦始皇、王翦、王綰、李斯、冯去疾这一批人都在殿里的话,他会不会马上跪下请罪来著。> <离谱的是有人说凭藉太宗陛下对始皇陛下的敬畏,他会这么做……> <离谱啊!那时候太宗陛下都大军压境了,一整个咸阳城都被围起来了。谁来了都没用!!> <还有李斯!他不是被太宗陛下拐著弯玩死的吗?> 嬴炎摸著下巴。 这个梗在之前那个父皇魂穿胡亥那里就玩过了!! 重复利用!差评!! 本太子要投诉!!! 嬴政不咸不淡的又看了十九一眼,介於之前已经小发雷霆过了,也明白天幕这些后人就是喜欢著搞一些乱七八糟的假设…… 最后也没说什么。 …… 被拐著弯玩死的李斯:“……” 脑瓜子嗡嗡的!! 退一万步讲!这些没良心的后人真的不能说一句好话吗? 他这把老骨头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王翦/王綰/冯去疾:勿cue!丑拒!死亡微笑.jpg <我和你们都不一样!你们不觉得这样的始皇陛下好温柔啊!真的非常符合那种看著孩子越走越远,而自己只能在原地温柔注视的长辈的固有印象!!> <好、好母?> <把上面的叉出去!!> 第209章被遗忘的某人 嬴政眉心直跳。 他再跟不上时代也能看出来天幕上的意思,愣是毫无预兆的笑了一声。 (嬴炎评价:人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 天幕—— 【咸阳宫的祠堂內,雍王睡的安稳,他许久没有休息了,旁人不敢打扰。 可外面的事情依旧是乱糟糟的。 国之大事准备的再充分都没用,真正一上手没有前辈指导那都是抓瞎! 这也是为什么嬴炎选择留了一批老朝臣的原因之一。 这倒是给了冯家冒头的机会,尤其是冯劫——作为前丞相冯去疾之子,自幼耳濡目染,还有谁能比他更透彻地了解这个大帝国是如何从细微处开始精密运行的? 说句不甚恭敬的大实话。 在眼下嬴炎的新朝班底里,冯劫恐怕还真是最熟悉秦廷旧制、也最懂得如何与那些盘根错节的旧贵族们打交道的人。 嗅觉敏锐的旧贵族们立刻抓住了这根稻草。 一时间,冯劫的府邸门前车马如流,各方势力怀揣著或是投机或是观望的心思,纷纷向他靠拢,试图在新的权力格局中寻找一个稳固的支点。 但並非所有人都买冯家的帐。 大秦的宗室子弟们对此只是冷眼旁观。 大秦宗室子弟早就和嬴元勾结、呸!是弃暗投明投靠了南秦那边。 若非他们暗中倾力相助,当初韩信的粮草輜重,绝无可能那般顺畅无阻地运抵前线。 要抱团,他们也是以嬴元为核心,形成一个紧密的宗室利益共同体。 嬴元的態度,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嬴炎的態度。有了这层底气,他们何须去仰冯劫的鼻息? 又岂会看得上那些试图通过冯家来分一杯羹的旧贵族? 故而,成功的形成了制衡。 反正互相之间都是看不惯。 什么?你问第三方势力——正宗雍王嫡系哪里去了? 那当然是以张行之和陈平为首的,在他们两方势力之间像极了瓜田里的猹,四处跳跃了!!! 咳咳咳!开玩笑的。 陈平当然有事,还是正事——劝章邯! 哎呀!都是为大秦皇室血脉效力,区別不大的呀! 看样子已经过了许久,但实际上距离章邯被绑入牢狱单方面殴打张良只不过两日。 张良为什么挨揍? 因他对著牢壁,或许是出於激愤,或许是习惯性的谋算,低声咒骂了几句,其中恰好带上了对始皇嬴政的大不敬之辞。 这话偏偏让隔壁牢房本就憋著一肚子火的章邯听了个真切。 对雍王出言不逊也就罢了!毕竟他本来就是个乱臣贼子!可对始皇陛下出言不逊就是不成!! “哐当”一声,也不知章邯使了多大蛮力,竟似乎將那並不十分牢固的牢门柵栏撼动得作响。 狱卒闻声赶来,见是这两位重要囚犯爭执,一时也不知该拦还是该劝——上头可没吩咐过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就在这短暂的混乱间隙,章邯竟凭藉一股怒气,猛地將手臂探过柵栏间隙,一把揪住了恰好靠近的张良的衣襟! 张良其实是有些武力值在身上的,但是你让他和章邯相比……未免太高看他了。 下一刻,章邯的铁拳便隔著柵栏,结结实实地招呼到了张良的脸上。 自从被嬴炎关入牢狱之后,张良迎来了第一顿打。 陈平踏步入昏暗牢狱的时候见到相邻的二人差点没保持住风轻云淡! 章邯他是见过的,那位將军即便身陷囹圄,也只是沉默地坐在角落,像一块顽固的石头,除了眉宇间的鬱气,倒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可旁边那位…… 陈平的目光落在那个靠著墙、半边脸在阴影里的身影上。主君之前是怎么形容张良来著? 一个长得不错还脑子灵光的小白脸? 可在他看来长得……还挺有衝击力的。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朝著身后亦步亦趋的狱卒招了招手。 狱卒赶紧凑上前,弯著腰,大气不敢出。 陈平用扇子半掩著嘴,凑到狱卒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疑惑:“他一直……这么有閒情雅致吗?喜欢在脸上作画??” 这艺术造诣,未免也太前卫了些! (此处致敬:不在意你的人,就算你在上吊也能觉得你在盪鞦韆。哈哈哈,感觉很有乐子。) 狱卒闻言,脸都快皱成苦瓜了,唯唯诺诺地小声回答:“先、先生误会了……这……这位张先生脸上的伤,是、是被隔壁的章將军给……给打的。” 陈平挠挠脑袋:“为什么?” 这两人八竿子打不著,怎么就在这牢里动起手了? “可能……”狱卒不確定:“嘴贱吧?” 陈平:“……” 陈平突然觉得这趟牢狱之行,似乎比想像中更有趣了。 他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表情,重新端起那副高深莫测的笑容,朝著张良的牢房……旁边的章邯走去。 满心以为终於要有人盘问自己的张良:“……” 他甚至还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维持哪怕身处牢狱也应有的名士风度,儘管顶著那张五彩斑斕的脸效果大打折扣。 结果……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直接就去找那个只会动拳头的莽夫了?! 真的!有时候无视的態度真的比直接威逼利诱更加伤人!! 这简直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他:在他和章邯之间,这个新来的、笑得像只老狐狸的傢伙,认为章邯更值得先打交道? 或者说,他张良的价值,还不足以让对方首先关注?】 <哈哈哈哈,小良子那个眼神,感觉变成豆豆眼了!哭笑不得.jpg> <不可置信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太宗陛下不会是忘了这號人吧?打仗那么忙还真有可能。> <之前还专门嘱咐过把章邯和张良关一个牢狱来著,不至於忘了吧?> <那就是故意的!然后下面的人上行下效,也都默默忽视这个人。> <我来总结一下:小良子真惨!哈哈哈哈!!> 第210章陈平入前线 天幕—— 【陈平与章邯说了什么,除了依旧被关著的张良没人知道。 当然,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章邯在不久之后继续领兵镇压除了楚国之外的其他起兵的几国余孽。 楚国那边,自然是韩信死死压著。 项羽和韩信还是在互相破不了招的诡异状態之中,比较大的区別就是——项羽在破釜沉舟之后,愿意来投奔他的少之又少。 这时候也知道著急了,项羽继续问计於范增。 范增沉吟许久,问:“大王可还记得沛公?” 项羽微微点头:“有些印象。” 范增道:“沛公此人军法造诣不错,胜不了姓韩的小將是一回事,可抵御一阵子为大王爭取时间还是可以的。” “此外,他麾下有一人名为萧何,此人安抚群眾的手段极高。” 项羽皱著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思维突然绕了一圈,冷不丁问:“亚父, 我之前问你的那个人,还没有消息吗?” 范增很显然没有跟上项羽的脑迴路,从记忆里搜索了一番,说:“没有,木影这个人的户籍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邯郸地区,在此之后就不见了。” 其实他想说木影麾下的四海通都明摆著在那位雍王麾下了,那他人必然也在雍王那里。 人家前途光明著呢! 哪里会搭理你这样自身难保的人? 可是项羽根本不信。 他固执的说:“他一定是已经死了!木兄是一位有野心的豪杰,不会甘愿屈居人下。” 范增能怎么办? 那自然是顺著他的话说,然后继续找唄! 『木小子那一肚子坏水的到底有什么好的?至於要耗费那么大功夫找吗?』 范增不理解。 於此同时,醒来的嬴炎召见了陈平。 他一遍批著奏摺一边道:“咸阳城稳定下来之后,你便带著王离前去协助重言,爭取用最小的代价攻下项羽所带领的楚系一脉。” 就算有嬴渠梁在旁边指导,他真正上手也需要一段时间。 现如今只能庆幸——幸好还有长辈教导著,再加上之前也有些经验,不至於让他一头抓瞎。 陈平眼中露出狂喜:“多谢主君!” 这是给他立下战功的机会啊!这样他当丞相就更加能让人信服了! 陈平离开之后,嬴渠梁看著陈平的背影:“你很看好这孩子啊?他有什么特別的吗?” ——不如商鞅,那都是没什么特別的。 眼界超高的嬴渠梁自信。 嬴炎道:“项羽麾下有一谋士名为范增,此人与陈平颇有缘分。” 他知道的歷史当中,范增就是被陈平的离间计给废掉的。 作为项羽外置大脑的范增被废了,那项羽距离战败也就不远了。】 <《颇有缘分》> <这事当事的两个人知道吗?在歷史上他们两个真的打过的,还是在朝堂上打的。> <陈丞相黑脸警告!!> <我又没有明著说陈平没打过一个七十几岁的老头!他黑脸也没用!理不直气也壮.jpg> <陈丞相有那么这样的后人,真是他的福分。> <那是!我能福的他冒泡!> <確定不是掀开棺材板锁你喉?> <不怕,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骄傲)> 陈平:死亡微笑。 朝堂上是没有绝对的对手和盟友的,都是给外人看的表面功夫。 ——但他看范增是真不顺眼! 不止是他,其他绝对效忠主君的也不可能有一个看他能顺眼的。 没看因为天幕上的自己效忠的晚,所以到现在还矮他们这些人一头的萧何是什么样的吗? 要说萧何,他绝对是他们之中最累的那一位。 性格使然是一层,另一层则是想要改变臣子们的有色眼镜。 看向天幕上又提到“自己”的太子殿下,萧何重重嘆气。 ——嬴炎(不管是哪个)都了解自己的才能,也知道该把自己放在什么样的位置。 正是因为看好,所以才不会有任何的偏向和帮助。 绝对的公正,相反是最好的偏向。 但是太子殿下能限制的只有朝堂上,那些臣子们在天幕的影响下对他冒出一些不满的情绪可没人能管。 『希望自己不要那么不识抬举……』 萧何有这样的侥倖心理,可他自己知道——那边的“自己”早就没有了退路,只能和刘季一条路走到黑。(没人能提前预知嬴炎为了招揽人才能许下那样的誓言。) …… 提前知道自己会被五大绑的范增再次面色复杂。 別的都还好说,刀光剑影、尔虞我诈他经歷得多了,就是这捆绑示眾...很丟面子啊! 是的,薑还是老的辣。 范增脸皮厚的一批,至少比萧何厚。 別人怎么想怎么看关他范某人什么事?他范某人只在意自己丟不丟脸!! 正思忖间,一壶酒突然递到眼前。项梁不知何时来了,没什么大贵族形象的坐在他旁边:“来,喝一壶。” 范增微微皱眉,本能地想提醒项梁注意身份仪態,却猛然意识到——项梁现在又不是他主君了!还有什么妥不妥帖的? 当即就看开了。 接过酒壶,范增回:“来!” 喝著喝著,项梁突然问:“范先生,你说羽儿什么时候会输?” 乱世之中互相爭霸,问他什么时候输约等於问他什么时候死。 范增打了个哈欠,一点也没有危机感,说:“一年,最多两年。” 算上行军征战的时间,项羽確实不经打。年轻人勇猛有余,却刚愎自用,不懂权变,败亡是迟早的事。 “倒是你们,”范增斜眼看项梁,“打算好了吗?確定要投靠那位太子殿下?” 项梁很不甘心,但是现如今也只能苦笑一声:“不投靠有用吗?难不成继续反秦,眼睁睁的看著祖宗基业变成飞灰?” 他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把羽儿的反秦意识培养的那么坚定。 范增点头:“確实。那你们先收拾著行李,老夫先行一步。” 到这时候,项家根本没有理由继续扣著范增。 项梁举杯:“咸阳见。” 希望到时候他们不是在牢狱里面相见。 范增隨意的一挥手:“咸阳见。” 天幕—— 【咸阳城的事说多也多,但是最开始理顺了也就好了。现如今重新有了主心骨的文武百官在短暂的混乱之后,目光齐齐看向了天下的战火上面。 ——攻守异形了啊!手下败將们! 之前是有上面的傻子拖后腿,现在?呵!】 第211章祸水东引! 【值得一提的是——蒙恬带著儿子北上,重新回到了自己镇守了半生的地方——上郡。 长城已经成型,就算是匈奴一方捲土重来也不怕。在內地的战爭熄灭之前,就算只有十万人蒙恬也有把握压住草原一方。 嬴炎猜测的不错,理论上讲几年前的那次战爭確实是可以压制住匈奴不再南下,可匈奴內部出现了一个人——冒顿。 他效仿始皇帝,在极短的时间內聚集了草原各部落。 就等著一个机会,举兵南下。 冒顿坐在狼皮大帐中,手中把玩著一枚秦朝將领的印章——那是几年前战役中的战利品。 “秦人內战正酣,”冒顿说,“他们的长城再长,也挡不住草原雄鹰的翅膀。” 站起身,目光如刀,“但我们不硬闯。” 帐中一阵骚动。老酋长哈尔巴拉皱眉道:“您的意思是?” 冒顿:“狼群从不正面攻击坚固的营地。我们等待,我们寻找,总会有破绽出现。” 走到帐门处,指向南方,“蒙恬是块硬骨头,但他的软肋……”——內政。 (嬴炎指著自己茫然:我吗?) …… 秋风那个吹,陈平终於是伙同王离到了韩信帐中。 韩信还鬱闷著呢! 原本项羽那边民生是绝对的劣势,可前不久就跟开窍了一样顺的可怕。 战力又回来了。 不止如此,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蹦出来的残废,也能和他过两招,虽然只有两招,可也够让韩信头疼的了。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战场上这个定理也完全符合。 他本来就是和项羽打平的水平! 什么?你问天雷? 天雷这种东西也是有限的! 那边將士气势如虹的衝过来任由他们炸,那血腥的场景,自己这边许多人下了战场之后都可以说是丧失了战斗力(心理问题)。 当然,韩信相信对方比自己这边更加严重。 但是!、那句话怎么说来著? 对!民心! 那个叫萧何的简直是不讲道理!!怀疑人生.jpg 总之,现如今的战局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陈平见他如此抓瞎,决定还是给韩將军一剂强行针:“韩將军,那边的那个叫刘邦的,没的一条胳膊就是主君给砍的,您也加把劲,另一个胳膊给砍了,凑一个对称不是?” 韩信沉默了一下,飞快抓住了重点。 “主君亲自上战场了?!还和刘邦对砍?!何时的事?!我为何不知?!” 陈平:“……?” 不是—— 韩大將军? 您的关注点居然是在这里?? 主君上阵砍人……这事难道比战局僵持、比刘邦的胳膊还要紧吗?? 这反应——正常吗?!!】 <咱们淮安侯抓重点的能力还是太典了!(看热闹不嫌事大)> <感觉和太宗陛下相关的韩信的脑子转的都非常快。> <你確定?> <……好吧我不確定。只要不涉及到政治,又恰好关乎太宗陛下,这个时候韩信就是脑子转的快。> <坐等陈平怎么回答。话说连韩信都不知道的事,陈平是怎么知道的?> <张、张行之?他没那么嘴碎吧?> <张行之確实是没有那么嘴碎,但是陈平是一个聪明人啊!聪明人自然能凭藉著蛛丝马跡判断出事情的全貌,更何况他是真的拷问过张良。> <懂了,全部都是小良子的错!!> <他知道自己成了万恶之源吗?> <知道又如何?他还能爬出来咬我不成!!!> 天幕下—— 被关注的嬴炎:“……” 怎么说呢?说韩信就是这样的,大家多体谅? 到最后,嬴炎决定祸水东引,刻意提高音量:“父皇,当年王老將军有没有如此关心您啊?应该有吧?” 论起人情世故、眉眼高低,王翦老將军能把十个韩信都捆在一起压得死死的。 但是吧……韩信他真诚啊!! 那份忠诚简直像是用刀子刻进骨血里的,不仅如此,他还盲目坚信主君的一切决策都是对的。 如果不对,那一定是其他人的错! 王翦:“?” 他抬头,目露茫然。 怎么又有老夫的事??? 老夫一把年纪了,只想安安稳稳颐养天年,你们父子俩一定要这样反反覆覆折腾老夫吗??? 果然,嬴政的注意力被引开了,不止是陛下,殿內其他原本正津津有味看著韩信乐子的臣子们,也齐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这位功勋卓著的老將。 陛下那句哄王老將军的话让他们酸了多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但是王老將军除了为陛下攻城略地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贴心时刻吗? 回忆.jpg 王老將军:“……” 王老將军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坐直了身体。 他微笑:“臣自然是无时无刻不掛念著陛下的安危。” 这话是真的,作为臣子,不掛念著国家中心的上位者才是傻的。 比如之前的李信,那不就是因为年轻气盛没有考虑到打仗之外的事情才翻车的吗? 但凡他当初像自己一样,直接选择带著大秦几乎全部的兵力去压境楚国,后续昌平君就算把天捅出个窟窿,自然也有陛下在后方稳住局势,他王翦在前线根本不会受到影响。 好吧还是会有影响的,但是这影响绝对影响不到楚国被攻破这註定的事。 嬴炎没放过他,攛掇道:“父皇你看!王老將军一点也不真诚!” 嬴政终於忍不住,又是一个脑瓜崩上去:“別嚇著王老將军。” 谁的臣子谁心疼。 王翦年纪大了,为大秦奔波了一辈子,总不能让他因为太子一句玩笑话就提心弔胆,以为下一任君主对他有所不满。 嬴炎:“好叭~”隨后笑眯眯:“王老將军应该不会和我计较吧?” 王翦自然能看出来那个脑瓜崩就是给他的交代和台阶,老实巴交回:“太子殿下年少,活泼些也是正常的。” 第212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上郡的韩信认真点头:“主君的事就是最重要的。” 不是他偏心!主要除了私人感情之外,主君一出事!就没有人愿意继续延续养济院了!! 那些贵族什么德行他还能不知道吗? 他知道!他只是不和他们计较而已!! 然后一手拉过想要悄摸弯腰离开的刘季:“你说对吧?” 刘季:“……” 他勉强露出笑容:“对!” 倒是蒙恬看了看天幕上的匈奴王,再瞅瞅被挑了脚筋的冒顿,沉默了。 刘季这气运不错啊! 一上来就绑了个大的。 要是天幕上的冒顿真的对大秦造成了什么损失,那刘季的功劳可就大了。 “冒顿”的行为越放肆,刘季能获得的军功就越多。 嘖!便宜他了。 天幕—— 【陈平面对韩信质问,自己先被硬控了一会儿,脑子疯狂转动,说:“对!但是我们主君贏了啊!没看对面那小子都残了吗?” 韩信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说:“我知道了。”再一睁眼,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刘邦:危!! 韩信的对手是將领,那么陈平的对手自然就是谋士了。比如:萧何、范增。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论有钱,当今天下还有谁能和他们主君比? 尤其是……玻璃(划掉)琉璃。 信息差摆在那里,陈平甚至可以用一批最便宜的玻璃来和项羽刘邦麾下的人交易。 大家都是黑心肝。单看谁比谁心黑唄! 王离瞅瞅冒著“黑气”的陈平,最后选择靠近韩信,眯起眼睛一看,却发现这里有了个陌生面孔。 长得很有年龄感。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个很有年龄感的人等不来韩信的引荐,只能微笑著自我介绍:“在下李左车。乃是武安君李牧之孙。” 虽然这个武安君是赵国的武安君,但也確实是天下都认可的。 就此,王翦之孙和李牧之孙迎来了第一次会晤。二人互视一眼,尷尬一笑。 韩信忙的很,没什么功夫调节他们两个的关係(更大的原因是两个人都有分寸),道:“正好你们有缘分,李师就带著王小將军看看军营好了。” 嗯,他们两个的大父对决起来青史留名,他们怎么不算有缘分? 王离现如今的军功比韩信高,但是王离根本没有反驳韩信的心思——没办法,行军打仗上面比不过,自然而然的就矮了一头。 王离说:“是。” 至於李左车,那自然是无有不应。 …… 三日后,楚军大营外出现了一个卖琉璃的商人。他穿著粗布衣裳,却带著价值连城的宝物,很快引起了楚系门客的注意。 “此物乃西域奇珍,名曰『天眼』。”四海通的商人將一枚琉璃珠举向阳光,折射出七彩光芒,“能窥天机,辨忠奸。” 那门客看得目不转睛。 当一件东西和神明掛上等號之后,身价自然倍增。尤其是作为一个纯正的楚人,迷信这方面…… 当夜,项羽帐中多了一枚琉璃珠,而陈平袖中多了一卷楚军布防图。 “奇怪——”陈平对著月光展图细看,发现了端倪,“这图感觉有点不对劲。” 结果还没到韩信手里,但是王离就看出来这张守防图的明显错误点,王离断言:“这图是假的!” 楚系那边但凡那么好解决,韩信早就把他们给碾平了。 如同楚系也会重金来买这边的假图。有时候並不是真的想要对方的图,而是想要交流什么。 陈平对著图看了半晌,破译了出来——木影亲起。 木影?木影! 那不是他们主君的另一个马甲吗? 陈平陷入了沉思。】 <陈平:起猛了,看到主君的另一个马甲了!> <咱们霸王还是没能忘记木影,这茬过不去了。哭笑.jpg> <这谁能忘记?少年时期最意气相投的,那可是最美好的少年时期,那时候一点私心都没有!> <额……是项羽没什么私心,太宗陛下可是满心想要把他们一锅端了作为及冠之后进入朝堂的敲门砖来著……> <哇!这样看太宗陛下简直是个红蛋啊!> 嬴炎表情非常精彩。 啊对!本君是红蛋!没错!但是你们能不能不要那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啊! …… 项羽猛猛点头。 自己最了解自己。天幕上的“自己”到现在还掛念著木影,可见多重视他。 可是对方居然从始至终都想利用他要图他族人??!! 他自从单方面造反之后就被关了进来——一个小书房,看样子是想要把他培养成文化人? 未免晚了些吧?不可置信.jpg 天幕—— 【陈平自然是不可能偷窥主君的信,他直接选择把这封信送去了咸阳。 而自己,则是开始施行专门针对范增的离间计。 童谣开始流传:“范增老,项王骄,琉璃一碎楚夭夭……范增老……” 效果显著!范增不超过四个月就被项羽给厌弃了。 范增捂著自己的脑袋在河边怀疑人生: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琉璃!琉璃!琉璃!!! 范增啪一声把琉璃摔碎,碎片与河水交相呼应,煞是好看。 陈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一袭青衫坐在柳树下,正在剥橘子:“范公可知,这琉璃最妙之处是什么?” 范增对上陈平居然也很平静,问:“什么?” 陈平轻笑:“是光影。阳光角度稍变,所见就截然不同。”他起身拂去衣摆落叶,“就像项王如今看您,早不是亚父,而是...” “窃国老贼?”范增沉寂著语气接话。 陈平頷首:“项羽多疑,您功高,这就够了。”並不是所有主君都能像是自己主君那样的! “范公,”陈平忽然递来一枚琉璃幣,温和说:“雍王求贤若渴。” 范增盯著幣上扭曲的自己,突然暴起將琉璃幣砸碎:“我范增可死不可叛!” 陈平也不恼,只轻声道:“那您可知,项羽已派龙且来接替您?此刻您府中家眷……” 他故意停顿,看见老人瞳孔骤缩。】 第213章刘季扛人跑 【范增抖著手问:“你把他们——” “请去了安全处。”陈平微笑,“所以,在下不是来接你和他们团聚了吗?” 背后下属悄悄靠近,趁著范增没注意! 麻袋直接把人罩住,范某人作为一个六艺具全的君子,甚至没来得及拔剑。 范增在袋子里破口大骂:“无耻小人——!!” 陈平含蓄回:“多谢夸奖。”】 <终於!终於见到这一幕了!泪流满面、此生无憾.jpg> <你此生的愿望未免也太简单肤浅了一点……再怎么说也应该赚个小目標然后再此生无憾吧?> <赚不到一个小目標是我不想吗?是我不行!!更何况我本来就是一个肤浅的人!愿望肤浅一点,怎么了?> <无言以对。> ——不会出现在正文里面的剧情补充,是天幕下的事—— (就是觉得这些写在正文里面的话可能会耽误天幕的进程,就以补充的形式写出来好了。) 蒙恬抱臂而立,目光在冒顿和刘季之间转了转,忽然开口:“既然是你擒获的,便由你看管。若让他死了或跑了……” 他没说完,但手按在了剑柄上。 刘季立刻挺直腰板:“蒙將军放心!我一定把这匈奴王子看得比我的命还紧!” 说著就去拽捆冒顿的绳子,动作粗暴得很——都是这蛮子害的! 冒顿突然抬头,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死死盯住刘季,用生硬的秦语低声道:“你会后悔的。” 刘季毫不在意,一脚踹在冒顿肩头:“败军之將还敢猖狂!”转头又对蒙恬收缩自如的陪笑,“將军瞧,这蛮子不服管教呢!” 韩信皱眉拉开刘季:“够了!蒙將军,此人关係重大,不如交由……” “就由刘季看管。”蒙恬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刘季擒的人,自然是他负责。” 又补了一句,语气温和了些:“当然,功劳也是你的。而且,吾儿山会带领一队人保护你。” 刘季顿时鬆了口气——有正规军帮忙就好! 不过…… 蒙恬这是要借刘季的“运气”和冒顿的“价值”,钓出更大的鱼。 冒顿的父亲不一定多在意他,但是那位首领一定知道他们中原的规矩——质子是可以左右继承权的。 一旦有了师出有名了,那战斗力就可以直线飆升。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怕冒顿会透露出什么。 而正刘季自己……就是那个被推上前台的饵。 可这有什么关係? 风浪越大鱼越贵不是吗? 是夜,刘季帐中。 冒顿的脚伤已被军医处理过,但人被铁链锁在帐柱上。刘季抱著铺盖缩在离他最远的角落,眼睛瞪得溜圆。 “你睡你的。”蒙山派来的百夫长没好气道,“帐外有十人巡逻,他插翅难飞。” 刘季眨眨眼:“我这不是……替將军们分忧嘛……”说著却把铺盖又往后挪了半尺。 帐內只剩两人时,冒顿突然开口:“那个黑脸將军在利用你。” 刘季装睡。 “他想要我父王来救,好一网打尽。”冒顿,“到时候,你先死。” 刘季一个激灵坐起来:“你胡说!” 冒顿在黑暗中咧开嘴,牙齿白得森然:“我们匈奴人,最恨叛徒。你抓了我,我父王第一个杀你。” 刘季扭头瞪著冒顿,忽然灵光一闪,露出了狐狸一样的笑。 “喂,”刘季蹭过去,压低声音,“要是……要是我帮你逃呢?” 冒顿瞳孔一缩。 帐外,奉命来送宵夜的韩信顿住脚步,手中陶碗微微倾斜。 好个刘季……果然是个见风使舵的! 他正要掀帐而入,却听冒顿冷笑:“你们秦人狡诈,我不信你。” 刘季急道:“我刘季对天发誓!只要你爹以后別找我麻烦,我肯定帮你!” 那眼神,谁看了都觉得他忠诚,丝毫看不出来在此之前他亲自策划了一起钓鱼执法。 韩信的手缓缓放下。他眯起眼,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中。 第二日,蒙恬召集眾將议事。 当刘季顶著黑眼圈进帐时,发现韩信看他的眼神冷得像冰。蒙恬则直接扔给他一个任务:三日后押送冒顿前往咸阳。 “这、这么急?”刘季结巴了。 韩信突然开口:“末將愿一同前往。” 蒙恬挑眉。 韩信不看刘季:“此等重要人犯,不容有失。末將可率本部兵马护送。” 果然,出发当晚扎营时,韩信直接住进了刘季的帐篷,与锁著的冒顿仅一屏之隔。 夜半,刘季偷瞄屏风后的韩信,又瞅瞅装睡的冒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狼嚎。 冒顿猛地睁眼! 几乎同时,韩信翻身坐起,长剑出鞘半寸! 帐外响起王离部下的喝问声和兵刃相交声! “来了。”韩信冷笑一声,拽起刘季就往外推,“你去守著冒顿!” 刘季连滚爬爬地扑到帐柱旁,正好对上冒顿亮得骇人的眼睛。 “是我父王的人!”冒顿哑声道,“现在放我,我保你不死!” 刘季手抖得解不开铁链。 帐外杀声渐近,突然一支火箭射入帐中!点燃了铺盖! “韩將军!”刘季惨叫。 韩信正挥剑挡开两个匈奴战士,闻声回头,只见刘季拖著冒顿往外爬,屁股上还插著半支箭…… 混战中,刘季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扛起冒顿就往蒙恬主营方向跑:“蒙將军!有埋伏!!救命啊!!!” 被他倒扛著的冒顿:“……” 追在他身后的韩信:“……” 潜伏在暗处的匈奴人:“……” 最终这场袭击以匈奴人丟下十几具尸体撤退告终。蒙恬亲自带人追击三十里。 营地里,军医给刘季拔屁股上的箭时,韩信抱著剑站在一旁。 顺带一提,给刘季上的药是韩信提供的最好的伤药。 “你小子……”韩信缓缓开口,“是真怕死,还是装的?” 刘季哭天抢地:“將军!我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被重新锁起来的冒顿突然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刘季……”冒顿用匈奴语喃喃道,“……我记住你了。” 从此,匈奴部落里悄悄流传起一个传说:秦国有个屁股中箭还能扛著王子跑得比马快的奇人…… 第214章为君为將 天幕—— 【范增的离开没有引起除了萧何外的其他人的注意。 因为对他们没有影响。 但是对萧何有啊!!! 军中营帐內—— 萧何放下手中的竹简,揉了揉酸胀的额角。 案头堆积的文书几乎要將他淹没,自范增离开后,所有协调调度、测算钱粮的重担便全数压到了他一人肩上。 维持新占领区的民生远比他想像中艰难。 流民需要安置,田地需要重新划分,春耕的种子和农具亟待分发,各路人马还在不断伸手要粮要餉…… 往日里,范增总能以出人意料的方式解决这些难题,或是从豪强手中“借”到粮食,或是用计让囤积居奇的商贾乖乖开仓。 如今这些棘手之事,件件都落在了萧何一人头上——重点是他和贵族豪强交流起来是真没有范增熟练! 萧何:“……” 累死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萧何沉默,萧何思索,萧何试图寻找范增的行踪,可根本没有任何消息,他简直像极了人间蒸发! 不应该啊? 以范增的性子,若是心灰意冷离开项家,要么是回老家颐养天年,要么就是找处山清水秀之地隱居避世。 无论如何,总该有些风声透出。 一点消息都没有……除非,是有人刻意抹去了他的行踪。 有人替他收尾? 萧何思索良久。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当即起身去寻找汉王——汉王是项羽册封的,虽然现在刘邦並不是坐镇汉中。 但是问题不大,项羽大言不惭的表示只要以汉中为目標好了。 范增隱居、失踪、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重点他绝不能落在敌方帮助敌人。 真是的!多大点事还能有大业重要?桥还没过你就现场拆桥?项羽就不能忍一忍吗!! 萧何:难得骂骂咧咧.jpg …… 那张显示著字跡的地图送到嬴炎案前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 战爭之中驰道被毁,能这么早送到实属不易。 地图边缘还沾著乾涸的血跡,乍一看著实是惨不忍睹,细细看上面的字跡——那是项羽的。 主题意思就是问他还好吗?还活著吗? ——耗费那么大功夫借著四海通的手递消息过来,就是为了確认这件事? 当然,还有一件事:项羽至今还是没有放弃想要给木影收入麾下封王的心思。 四海通的势力实在是太让人眼热了。 嬴炎道:“传讯给陈平,项羽既这么閒,就让他更忙些——告诉范增旧部,说他临死前见过四海通的人。” 逼迫项羽和四海通翻脸。 嬴渠梁嘖嘖称奇:“还真是心狠手辣,难道就一点都不讲曾经的情谊了?” 嬴炎拿著地图的手一顿,神色莫名:“列祖別开我玩笑了。我现在只是后悔没有早点解决项羽。” “另外——我可能要亲自去一趟战场。” 国家的政务系统开始运转起来了,短时间內没有帝王把握大方向也问题不大。 嬴渠梁疯狂摇头:“不成!战场多危险啊?你小子打仗难不成打上癮了?” 嬴炎沉默了片刻,摇头:“列祖,项羽又屠城了。”——必须儘快让项羽没有行动能力。 想要达成这一目的,身为上位者,最好的办法就是亲临战场。 “更何况,”嬴炎终於露出笑容:“阿母也要归咸阳了,中央有人坐镇,不怕的。” 嬴渠梁眉心跳了跳——他居然这么信任母亲??不是!!你爹的前车之鑑就这么忘了? 嬴炎要是知道,高低给嬴渠梁看看自己真正的后手。臣子与未来太后,总要制衡不是?】 <又上战场???这个时候不是国君就等於国家吗?坐镇咸阳才多久?就这么要上战场了???> <嘖嘖嘖,柴太后要回来了,她能同意才有鬼。> <咳咳咳!倒也不用把柴太后想的那么不讲道理。> 柴敬点头然后又摇头,矛盾的不行。 不行!打仗而已,多死些人不重要,反正按照天幕上面的形式打贏是早晚的事。 既然是必胜的结局,为什么要为了几万黔首的死活来让国家的帝王涉险? 小炎子一但出事了,大秦再次乱起来,黔首只会死的更多! 『得,感情我之前放的狠话一点用没有。』柴敬头疼。 这时候,只能寄希望於天幕下的小炎子还有一个父亲教导…… 嬴政这个当爹的应该会把小炎子这个可怕的习惯给掰正过来吧? 不管作为父亲还是帝王,他的继承人都不应该有这样的习惯和想法。 距离她不远处的正殿之中,嬴政果然指著嬴炎的鼻子,气的抖手。 嬴政舒一口气,语气稍缓:“十九,为父问你,若是你遇到相同的情况,你可会如同天幕一样如此衝动?” “自然会!”嬴炎毫不犹豫,“將士性命同……” ——他和天幕上的自己是同一个人,就算成长历程有些区別,那也是同一个人。 “错!”嬴政猛地一拍案几,“为將者,可以惜兵如子;为君者,却不能意气用事!你若折在那里,上万將士群龙无首,只会全军覆没!” 嬴炎嘴巴绷直,不说话,但是看表情就知道这小子打死不改。 嬴政被气笑了。 这小兔崽子前不久才说自己最贴心!贴心是这么个贴心法? 他这死倔的性子到底是像谁?总不至於是他吧? 所以,嬴政扶额嘆气:“你这么做,迟早会后悔的。” 嬴炎眨眨眼,真诚询问:“可是天幕上的那个我成功了,我和我的后人成为了这世上最尊贵的人。那不就证明可行吗?” 『可是这世上哪里有一成不变的幸运?』嬴政眼神晦暗不明。 正如十九所言,天幕上的他成功了,而且还长寿平安,谁能用这一点真正劝服他吗? 不能。 …… 上郡的韩信握著剑的手被握的发白:“主君这是不信任我吗?为何要把自己陷於危险之地?” 蒙恬心里大呼不妙! 他作为主將,能眼睁睁的看著下一辈的將帅领头人对少君有別的情绪吗? 那决对是不能的!! 第215章薄姬確认 “殿下当然不可能是不信任你,要不然也不会让你率领国家一半的兵力。他只是……只是……” 死脑子!只是什么?快想啊!! 蒙恬停顿了两个呼吸,然后继续说:“只是为了使將士们的伤亡更少一些,天幕上那个时候已经死了三百多万了,不是吗?” 太子对內就是个心软的明君,如果帝王做一些危险的事就能救十几万乃至几十万的性命,那这位殿下,会选择首当其衝。 韩信根本就不是那种会在意手下士兵性命的將领。 他能够率领百万大军,总不可能每个將士都在意,只要能够胜利就足够了。 將士们也是:比起一位能够给他们分肉吃的將军,更愿意跟著一位能带领他们打胜仗得到军功的將军。 他们为了军功,可以不要性命! ——韩信是这样想的,当然这样想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韩信固执道:“可是我能够带领他们获得胜利,项羽没了范增,后勤直接崩盘,萧何再有能力也终究有限。多死一些士兵有什么关係?” 战爭必然是需要死伤的,不过是多少的区別罢了。 多一些少一些没有差別。 蒙恬愁的慌。 蒙家的大郎君蒙山看出父亲的为难,替他解释道:“可是韩將军,殿下本来就是个心软的人。不是吗?” “如果殿下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你一开始就不会有机会和大秦的公子相遇。” 韩信瞬间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是啊,主君本来就是个会对弱者心软的人。 当年的他和母亲,不就是因为殿下的心软而吃穿不愁的吗? 韩信闷了半天,道:“我知道了。” 一直在军营角落的中低层將领低著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尤其是那些本身就是由庶民建立功勋而爬到现在这个地位的。 心软的人啊…… 天幕—— 【时隔许久,柴敬终於是再次回到了咸阳。 一时间感慨万分,上一次离开,是被人追杀著逃难来著。 她旁边站著的正是吕雉,以及……一个长得温婉的女子。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吕雉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成长,眼神和气质都不一样了。 正前方,嬴炎在马车旁边丟了一个椅子,坐在上面抱著竹简看——是秦始皇嬴政生前看过的,其中有嬴政写下的註解。 依旧是一身布衣的少年见一行人走近了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 “条件有限,不好搞什么欢迎仪式,阿母应该不会介意吧?” 柴敬摆摆手,非常接地气:“不搞什么仪式才好,本来就够累了,被一群人盯著还要端著。” 嬴炎目光在阿母身后的吕雉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才看向另一个女人。 “这倒是个生面孔。” 阿母有自己的判断,把吕雉放在自己身自然是有她自己的考量,他就別多问了。倒是这个生面孔,她怎么会和吕雉站在一起? 在阿母心里,她们两个差不多? 柴敬“啊”一声,笑道:“这孩子姓薄,你舅母不是难產去了吗?我瞧著这孩子討喜,便想著带回来给你舅舅当个枕边人。” 理论上讲,柴敬作为堂妹是不能干涉堂兄的婚事的,但是架不住未来他们之间的关係是君臣。 嬴炎挑眉:“薄?” 嬴炎情绪掩饰的很好,再加上柴敬也是第一次给人拉煤正激动著,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顺著儿子的疑惑道:“对,我之前遇到这孩子的时候,她家人正带著她逃难呢。好像是要投奔那个什么魏什么的。” “魏豹?” 柴敬卡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嬴炎道:“猜的。” 说完,嬴炎便招呼著柴敬上马车。 这是原本秦始皇的规制,不过因为嬴炎现如今还不算礼法上的皇帝,所以去掉了两匹马。 吕雉和薄姬则是坐回了原本的马车之中。 柴敬在马车里左看右看,感慨:“曾经我也想过这马车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如今可算是知道了。” 原来,记忆中那个男人,也不是想像中的那样遥不可及。 真是奇怪,伴隨著嬴政的去世,似乎所有的畏惧都消失了,只剩下身为老秦人对君王的敬。 嬴炎心不在焉:“嗯。” 柴敬转头,问:“怎么了?小炎子,这么没精神。” 嬴炎说:“阿母,去决定再入战场,咸阳城这边就需要你照看著了。有你坐镇后方,我放心。” 他们是母子,也是同盟,拥有相同的利益。 柴敬脸色一变,谁知道她还没说什么,倒霉儿子就说:“你阻止不了我,阿母,我真正决定要做的事,你改变不了。” 他麾下的人都是效忠於他,如果嬴炎自己真的决定下来了,柴敬只能在事后无能狂怒。 柴敬:“……” 脸黑了。 其实她还能用孝道来压著自己的儿子,但是孝之一字非常重要,否则嬴炎也不会现如今还穿著麻衣,柴敬哪里捨得自己的儿子那么多年的心血被一个区区孝字给打上折扣? 最终只能黑著脸咬牙道:“你阿母说到做到,別受伤。” 拜託了,就当是为了大秦。】 <哇呜!薄姬原来不是一开始就是为太宗陛下准备的夫人之类的?我还以为太宗陛下那么大了,怎么说都会有人往这方面想来著。 尤其催婚催生是父母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哪个缺心眼的会在人孝期的时候送女人?唾沫星子都能把你给喷死!> <万一呢!> <那薄姬后来为什么还是入了太宗陛下的后宫,总不能是他舅舅看不上吧?那太宗陛下多丟份?> <你猜歷史上为什么根本没有这件事的影子,只有野史?那当然是柴敬没正式和柴沪提起啊!> <哈哈哈哈!没提起来,然后觉得这么好的淑女,就应该配自己儿子!> <不对!还有隱情!確认点头.jpg> 天幕下面的柴敬,一瞬间眼神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天幕上的那张脸她有印象!!就在那些薄姬当中! 她就说!那么多人总会有一个真的。 忍不住鼓掌,喜道:“快!把这孩子叫来。” 虽然她现在在禁足,但是叫一个人进来还是问题不大的。 冯明晚她已经见过了,这孩子还没有好好瞧瞧。 第216章吕雉劝降 柴敬激动,嬴政也是挑眉。 不过很快转移了注意力——一个女人不值得他多做关注,他关注的是战爭。 而天幕也没让他失望,很快把战爭铺开。 亦或者说,嬴炎的视角很快投入了战爭之中。 天幕—— 【嬴炎不是一个人来到战场的,他还带著吕雉,其中原因之一便是吕泽。 吕泽作为刘邦麾下的左膀右臂,同时也是吕雉的兄长。 吕雉最耀眼的不是容貌,而是眼神,它似乎是被什么点燃了,很亮。 嬴炎在路上问她:“你確定要劝降你的丈夫?如果刘邦贏了,那你可就是皇后了。” 吕雉很冷静:“可是他贏不了。” 大秦在嬴炎的带领下正在往一个更远更光明的未来前进。 置之死地而后生,嬴炎做到了浴火重生,那这事件就不可能有人、事、物来阻止他。 所以,比起她变成反贼之妻,倒不如让刘邦先变成女官之夫。 “相信您也会兑现您的诺言,给我一个和您麾下其他人竞爭的机会。” 是的,她只有一个机会。 而公平,嬴炎从一开始就给了自己麾下的所有臣子。 至少,现在嬴炎还保持著机械式的奖罚制度,不夹杂一丝私情。 “当然,”嬴炎满口应下:“不过你能走多远,还要看你自己。” 现在他都缺人缺疯了,恨不得把自己以及麾下的下属劈开当做两个人用!作为半个现代人,真的很难不把主意打到女性身上。 毕竟真正算起来的话,时舟是在妇女能顶半边天的余波里出生的。 他的幼年时期,身边的所有女性都是这样喊,也是这样乾的。 但是!这样会给未来,可能就是一百年多年后埋下祸端。 类似人口增长缓慢,类似男女矛盾爆发。 如果这种时候恰好遇上外敌…… 不得不承认,在生產力没有提升到可以供给社会到达全员温饱之前,人口就是最大的红利。 所以嬴炎一直在犹豫。 虽然他平日里喊著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是他真的是一个对儿孙不管不顾的人吗? ——多多少少还是要考虑的。 到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隨她们发展好了。 吕雉点头,不说话了。 她想要爬的高,再高一点,高到所有曾经能够决定她命运的人只能仰仗她的鼻息生活。 高些,再高些。 …… 大军压境的前夜,刘邦在帐中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在笼中的野兽。 “主公,探子来报,对方主將……是夫人。”下属的声音低沉,带著难以置信的震颤。 刘邦猛地停下脚步,酒盏从他手中滑落,浊酒洒了一地。 戚夫人,刘邦前不久新得的美人,颤抖著身体,害怕的瑟瑟发抖——刘邦把她保护的不错,她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天雷。 “胡说!”刘邦暴喝一声,却又很快沉默。如果是吕雉的话…… 劝服吕泽好像不是问题。 帐外忽然响起一阵骚动,卫兵高呼:“有人闯营!” 火光骤起,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由远及近。刘邦猛地抓起佩剑,帐帘却被挑开了。 吕雉站在那儿。 她穿著一身玄甲,那是秦军高级將领的制式。 火光在她身后跳跃,映亮了她染血的面颊,却没有模糊她眼中的光芒——那是一种刘邦从未见过的神采,锐利如刀,灼灼如火。 “你来杀我?”刘邦握紧剑柄,目光扫过吕雉身后的一队人:“就这么点人?不够吧?” 吕雉带来的人不多。 吕雉说:“我是来当劝降的使者的,只是奈何你的人似乎不愿意让我过来,那我就只能用极端一些的方式了。” 不顾一切的杀进来,还是有一些效果的,威慑满分。 刘邦猛的握紧了剑,看向戚夫人,眼中有几分不可置信。看的美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可刘邦这个时候不可能当场训斥她,只能问:“你想谈什么?我刘邦是绝对不可能投降的。” 现在这样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再好好坐下来谈了。 可是吕雉看著他,突然冷不丁笑了一下:“没有什么绝对不可能的事,刘邦,这是你曾经告诉我的。” 她说:“降了吧,你贏不了。” 她不相信刘邦判断不出来现在的具体情况。估计是不甘心在作祟,或者……是因为畏惧死亡? 当然,刘邦接下来的话印证了这一点。 刘邦死死盯著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妻子:“为什么?他许诺了你什么?你就背弃自己的丈夫?背弃这天下刘姓的可能?” 吕雉了解刘邦,真如了解自己;同样,刘邦也是。故而她不回答,只静静的看著他。 周围的士兵不太愿意再天雷下成为他们夫妻之间吵架的牺牲品,一时间都静悄悄的。 戚夫人哭唧唧:“姐姐!您怎么能这么做呢?汉王是我们的天啊!” 嗯,只有她一个不在状態。 刘邦没什么功夫再搭理他,挥一挥手,当即就有人把戚夫人捂住嘴拖了下去。 “就凭你?还有你身后这几个虾兵蟹將?”他回过头来嗤笑一声,拇指摩挲著剑柄上的纹路。 “雉儿,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但这里是军营,不是你能耍狠斗勇的地方。就算我肯谈,我帐外的万千將士也不会答应。” 吕雉並未被他言语所激。她甚至向前又走了一步,靴底轻轻踏过地上倾洒的酒液。 “你的將士?”她语调平稳,“他们或许还听你號令,但他们的家小呢?他们的田亩呢?” “雍王已颁下詔令,负隅顽抗者,株连三族。主动归降者,非但赦免无罪,更可按秦法授田分宅。”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內脸色微变的萧何、曹参,以及其他將领,最后回到刘邦脸上。 “刘季,你比谁都清楚,你麾下这些人,有多少是真心跟你反秦?又有多少,只是乱世之中寻一条活路,搏一个前程?” “如今活路和前程就在眼前,只是换个人给,你以为,他们还会死心塌地跟著你一条道走到黑吗?”】 第217章洛水之誓 【刘邦认真妻子许久许久,终於像是泄了气一样:“我们进营帐谈。” 吕雉知道刘邦听进去话了,难得露出了点笑意来。 刘邦:“你倒是一点不设防。” 有点不像她啊…… 想法刚刚冒出一点头,吕雉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颗天雷,然后把皮甲给掀开一个口——她腰间绑著的都是天雷!!! 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並且齐齐往后退一步。血肉横飞的战场上,不是只有士兵会有心理阴影的。 吕雉道:“你只管过来,看看是你的刀剑快还是我的天雷快。” 刘邦:“……雉儿,你我之间,何至於此?” 至於吗?至於吗? 他们两个好歹也是生活了那么久的夫妻!!!这是有多不信任他啊!!! “至於。”吕雉的回答乾脆利落,“正因为是夫妻,我才更知道你刘邦是什么人。绝境之中,你会做出什么事,我比谁都清楚。” “你或许不会杀我,但你会毫不犹豫地拿下我,用我去威胁雍王,或者换取你逃命的机会。我说错了吗?” “良人。” 她喊良人,似乎说的是情话,可是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曖昧。 刘邦哑口无言。因为吕雉说的,正是他方才电光火石间掠过脑海的念头之一。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他彻底放弃了任何侥倖心理,挥了挥手:“都退下……退远点!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 帐內的文武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生怕晚一步吕雉一个不高兴就让大家一起“血肉横飞”。 刘邦看著吕雉,像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看”她。 不再是他的妻子,不再是后宅的女人,而是一个手握绝对力量、心智冷酷决绝的对手。 “现在,”吕雉微微扬了下下巴,示意那张铺著地图的矮案,“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了吗?汉王。” 刘邦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过去,动作甚至有些僵硬。他坐下,目光却无法从吕雉腰间移开。 吕雉在他对面坐下,姿態甚至称得上从容,仿佛腰间绑著的不是烈性炸药,而是一串无关紧要的饰物。 刘邦步入正题:“雍王的诚意呢?总不能就靠著你一张嘴吧?” 雍王之所以劝降,他其实可以理解,无非就是打入咸阳之后发现国家死伤太过严重了,想要最大限度的降低大秦的人员伤亡而已。 吕雉递过去一纸文书:“这是雍王向你和你麾下的保证。”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洛水为证,炎今日之言,天地鬼神共听之! 凡今来归者,无论旧部新附,炎必推赤心而入腹中,既往不咎,一视同仁!此誓,当如洛水东流,永不回返! 诸君皆华夏赤子,何忍相残?愿与诸公共约:共开太平!** 当然內容不是重点,重点是右下角的“授命於天,既寿永昌”。 这是一种標誌性的承诺。 刘邦看了许久那八个字,最后,抬头:“好,我投降。”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哎呀呀,一不小心咱们羽哥变成单打独斗了呢,萧何没了,民心没了!嘻嘻!> <注意看那个男人小何,我怎么感觉他好像还鬆了一口气呢?> <因为他是从啊!因为是跟隨刘邦的,所以刘邦成功的时候得到的利益肯定理所应当不如刘邦,失败的时候也一样——惩罚、冷眼、针对八成八都是刘邦扛著。> <对的,所以乱世梟雄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真的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我?我觉得吕雉好疯,感觉是真的刘邦不投降她就拉著刘邦一起同归於尽的那种疯。> <把感觉去掉。> <这其实就是吕雉和刘邦之间的差別,吕雉是真的在意自己的孩子们。我记得吕雉的两个孩子都还在太宗陛下手里吧?> <因为吕雉大概率只会有这两个孩子,她为了未来道路更加顺利肯定是不会选择继续生孩子的。但是刘邦还能继续生!当然態度不一样了!> <说的都好有道理。> <话说这个洛水之誓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之前就提出过疑问。明明距离洛书十万八千里好不好?> <不清楚,千古悬案又不是不知道!> 天幕上的后人纳闷,可嬴政可不用疑惑,他直接问。 “十九,你喜欢洛水?” 如果十九喜欢洛水的话那就能说的通了。 以自己最喜爱的且名气很大的事物起誓是一种非常常见的事。 但是后世之人没往这方面想,那就只能是未来十九没有 嬴炎:“……” 那倒是也没有。 他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这个洛水应该和刘邦这个傢伙缘分更深一点。 “没有,那可能只是未来的那傢伙的一个特別的癖好。” (未来的秦太宗:?) 嬴政沉思。这孩子这般对“自己”,真的合適吗? 谁知嬴炎一点也不觉得心虚,还理直气壮。 …… 天下其他士人:记下来记下来,太宗陛下喜爱洛水,有机会多写一些称讚洛水的文章。 明著夸讚太宗显得太諂媚了,但拐著弯夸洛水不就好了? (点头.jpg) 只有吕雉心里嘆气:没机会再次踩著刘邦上位了。 多好的一步登天的机会?现如今就这么没了。 天幕—— 【刘邦对著吕雉言投降之后,第一个见他的不是嬴炎,而是韩信。 少年將军气势非凡,抱臂看著刘邦:“你就是那个汉王?” “本事不错,”韩信评价:“不过可惜遇上了主君和我!” 贬低对手而抬高自己是一种错误的思想,反正韩信没有。否则他就不会选择將给他带来不少麻烦的李左车拜为老师。 所以现在,韩信也愿意正视刘邦的才能。 刘邦闭著眼睛不看他。 就算他现如今是败军之君,那也是王。 “雍王呢?不来和本王聊聊?” 他手里的信息不少,雍王不可能不心动。 韩信神色莫名:“谁给你的自信主君会单独见你?” 刚刚投降的对手高层,没有人会投入较高的信任。除了傻帽。 刘邦看向他:“听闻韩將军拜入雍王麾下不久,怎么对雍王如此心悦诚服?” 两年多前,但凡韩信没有反水投靠雍王,六国这些反秦势力也不会如同现如今这般被动。 但是如果韩信原本就是雍王的人,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如此的在短时间內给对方如此多的信任——韩信对雍王心悦诚服,雍王也愿意给韩信绝对军权。 这不正常。】 第218章角色对换 【韩信不一定听懂了刘邦的话里有话,只是下意识的不想把自己和主君之间的事让不相干的外人知道。 “你管我?” 刘邦:“……不敢。” 他们原本应该是这样一方锐气一方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状態。 可小半炷香之后,嬴炎终於忙完了事进来,二人已经快要打起来了。 韩信不是那种猛將的类型,问题不大,刘邦也不是。 二人谁也不让著谁。 嬴炎早知道这两人可能不会和平相处,具体原因就在眼缘——最出名的“萧何月下追韩信”,那不就是因为韩信不和刘邦眼缘吗? 如果不是后期萧何鼎力托举,韩信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得到刘邦手里的军权。 唉?话说萧何呢? 嬴炎分神思考了一下——那位好像直接在客房里睡著了。 非常安详。 “二位?打扰雅兴。” 后面的吕雉嘴角一抽:什么雅兴?打架的雅兴吗?那还是打扰的好。 背后剜了刘邦一眼。 刘邦见嬴炎来了也不客气:“雍王殿下!你这下属这般行径,著实不是大国风范!” 他和这位雍王,好歹也是在战场上互砍的情谊!! 更何况他的军队只是在待命,他说要投降,可是吕雉毕竟不能真正代表嬴炎。 他需要真正见到嬴炎的態度。 ——嬴炎能容忍他到几分? 韩信气结:“你——!”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厚顏无耻之人??!! 嬴炎抬手,止住了韩信即將爆发的怒火。踱步到二人中间,面对著刘邦:“大国风范?”他轻轻重复了一遍。 “汉王,我大秦的风范,向来是『赏功罚过,信用如山』。对朋友,我们有美酒佳肴;对敌人……”他顿了顿,“我们有弩箭和天雷。” 这是在提醒刘邦,他现在的身份不是“故友”,而是“敌人”,能活著站在这里已是恩赐。 “至於韩將军的行径?” “他是我大秦的將军!难道要对一个尚未正式受降、麾下大军仍在我境內外虎视眈眈的敌方首领卑躬屈膝,才叫风范?” 嬴炎没再理会刘邦的尷尬,走到主位坐下:“想必吕先生已经和你说过本王的条件了。” 嬴炎本人登基之后,亲自封其为侯,按照大秦的规矩——不可世袭。 虽然是封侯,但是封地可比如今大多了。刘邦除了名分,其他的不吃亏。 刘邦听懂了,嬴炎不是在问他意见,而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所谓的“条件”,早已通过吕雉之口告知,没有討价还价的余地。 他除了名分,其他的不吃亏? 刘邦心中一片冰凉。 他爭霸天下,要的可不仅仅是土地財富!他要的是至高无上的名分,是號令天下的权柄,是刘氏子孙的江山! 可现在,嬴炎轻飘飘一句话,就將他最大的野望彻底掐灭。 一个不能世袭的侯爵,一块再大的封地,对现在的他而言,与圈养的肥猪何异? 不过是苟延残喘,仰人鼻息! 可刘邦別无选择。 他现在只是凭藉著面前的雍王不愿意有太多伤亡而谈条件。 可是作为大秦的皇室子,对那些庶民能有多少耐心和仁心? 他的父亲是秦始皇啊! “邦,明白。” 刘邦下令安排属下士兵:放下兵器,有序出营,接受整编。 …… 在刘邦投降之后,萧何便閒了下来,没事的时候,会在可以行动的地域溜达一圈。 判断著最后的战爭即將打响。 不知道怎么的,这次出门却遇见了韩信。 萧何为什么能认出来呢? 因为他见过韩信的画像——只能说雍王推崇的写实画风非常实用。 萧何想著,恭敬行礼:“韩將军。” 雍王给他的待遇不错,只不过现如今在军中暂时还没有任何权力。 至少也要等到雍王再次一统天下然后登基,要不然对面的项羽是他们曾经效忠的对象,谁能保证什么? 雍王信不过他们也是正常。 韩信略微頷首,算是回礼,语气平淡无波:“萧先生。” 目光在萧何身上停留一瞬,便又移回远处的军阵,似乎那比眼前的降臣更有吸引力。 萧何保持著恭敬的姿態,心中却飞速盘算。韩信的態度不算热情,但也无甚敌意,更像是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 他顺著韩信的目光望去,秦军士卒进退有据,號令严明,配合著那些造型奇特的军械,散发出一种迥异於楚汉联军的、令人心悸的高效杀伐之气。 “秦军锐士,果然名不虚传。”萧何轻声道,像是感慨,又像是试探,“观其阵势,攻守兼备,法度严谨,韩將军治军有方。” 韩信弯唇,自豪感油然而生:“当然,我大秦自然什么都是最好的。”隨即对萧何的態度好了许多。 甚至自然而然的攀谈了起来。 萧何轻笑:这位韩將军私下里……还真是像孩子。那恨不得给天下所有人都安利自己喜爱事物的样子…… “……” 嬴炎抱臂沉思,问韩信:“所以,这就是你强烈推荐萧何的原因?” 韩信猛猛点头:“主君!这傢伙真的很厉害,不是別人吹出来的。您不是也知道吗?” 嬴炎:“……” 他该怎么和韩信说自己其实一开始是打算晾著萧何一会儿的。 可看著韩信亮晶晶的眼神,只能嘆气。 道:“让陈平来瞧瞧吧。” 陈平的心性能力,那自然是能把萧何压下去,並且能不让韩信有什么意见。 韩信没有想那么多:“好。” 在他记忆里:陈平还是挺公道的。】 <怎么淮安侯还说什么好呢!谁不知道陈丞相那可是出了名的排外?咱们把他和李斯丟一块比较那是有道理的。> <这怎么能怪陈平排外?那明明是没有安全感!!! 和李斯一样,陈平出身不高的,这种感觉在嬴元的对比下那是更加明显了。 更何况为难萧何,那不是太宗陛下默认的吗???陈平明明是为太宗做事!> <那你这么说的话,李斯当年其实也有可能是在始皇陛下的授意下做那件事的! 毕竟作为一名丞相,李斯其实是有选拔人才的职责的,他要是真的那么妒贤,政哥不可能会默认李斯的所有权柄。> <这难道不是丞相的隱形福利?> 第219章范增见故人 <確实是隱形福利,这种从某种程度上光明正大左右官职的权力,能得到的好处那可太多了。> <你们越谈我就越心塞。——咱们始皇陛下多信任李斯啊!> <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呜呜呜,李斯你个红蛋!!> 陈平感慨:“想不到我在韩將军心里的形象居然这么光辉正直?” 张行之:“又不是你,现在你和小韩才见过多长时间?要不是天幕的话,他估计都不认识你。” 陈平:“……” 有点扎心。 天幕上被单拎出来比较的嬴元微微笑:“好了好了,別假设这些不存在的事,没必要的。” …… 混蛋李斯羞愧不已。 再一次被后世之人指责自己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虽然现在的自己还没有做,但是还是羞愧不已。 “只是可惜殿下没有安排陈平与我,要不然我这个前辈还能多提点他两句。” (王綰疑惑加愤怒:是你徒弟吗?你就抢???!!) 李由安慰他:“没关係,这对陈先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同性相斥,懂的都懂。 李斯:不会安慰可以闭嘴的,儿子。 天幕—— 【陈平没有辜负嬴炎的期望,事情办的非常漂亮,安排好萧何是一回事,洗脑范增又是一回事。 这不!范增已经放弃了项羽,转而投入了雍王殿下的麾下。 不过四五个月而已,陈平可真是全能。 嬴炎心里感慨。 然后成功的被范增震惊的指著鼻子。 范增手都在发抖:“木影——!!” 嬴炎:差点忘了这档子事了。 韩信微微皱眉,韩信的剑锋已然出鞘,寒光凛冽,杀气瀰漫开来,只要嬴炎一个眼神,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斩下! 用手指人,这非常的不礼貌。 “放尊重些!这就是你所遵循的礼?” 范增是正统的儒家子弟,虽然是子夏那一脉的……对!就是子夏贱儒的那个子夏。 就算是儒家之中的异类,也遵循著孔子的礼。 范增用另一只手把抖著的手给压下去,后知后觉的露出尷尬的笑容。 当年木影就是他给算计著轰出项家的,而且还暗中坏了木影不少事。 这谁能想到啊? 愣是从原本的普通士人变成老板了!! 嬴炎却摆摆手。 他脸上不见怒色,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著面红耳赤、尷尬万分的老者范增。 “范先生,別来无恙。”嬴炎的声音带著一丝笑意,“看来先生还记得故人。只是不知,先生如今是仍想將本王『轰』出去,还是另有指教?” 范增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嘆息。整了整衣冠,轻轻推开搀扶他的陈平,对著嬴炎深深一揖到底,姿態放得极低: “老朽……老朽范增,参见雍王殿下!昔日老朽眼拙,不识真龙,多有得罪,实乃……井底之蛙,可笑至极!殿下若要治罪,老朽绝无怨言!” 他这番话倒是说得光棍,认错认得乾脆利落。 一方面確实是形势比人强,另一方面,他虽算计“木影”,但更多是理念和派系之爭,並非私人私仇。 如今嬴炎展现出的实力和气象,早已折服了他。能辅佐这样的雄主成就霸业,远比他跟著日渐骄横猜忌的项羽有前途得多。 嬴炎看著他白的头髮和恭敬的姿態,心中的那点芥蒂也消散了不少。 说到底,范增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才能的人,否则也不会被项羽尊为“亚父”。 如今他既然肯低头,自己也没必要揪著过去那点恩怨不放。 “过去之事,不必再提。”嬴炎淡淡道,算是为那段旧怨画上了句號,“先生大才,肯弃暗投明,助我一臂之力,乃天下苍生之幸。本王欢迎之至。” 他亲自上前,虚扶了范增一把。 范增感受到嬴炎话语中的诚意和招揽之意,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增,必竭尽残年之力,以报殿下不罪之恩,知遇之德!” 韩信这才缓缓还剑入鞘,但看向范增的眼神依旧带著警惕。】 <范增:曾经非常警惕甚至得罪的对象成为了我的先老板,问:我该怎么办?> <听天由命,顺其自然吧。咱们学学小何,他是真的心態好。大拇指.jpg> <小何那是心態好吗???那是他没招了!!除了认命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吗?> <没有的亲。> <项羽冒头:亚父?就这么放弃我了?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的。> <事实上没救了,死刑,拖出去埋了吧。> <咱们虽然调侃太宗陛下是个混蛋欺骗纯情少男的感情,但是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真感情的话,也不可能骗过项羽。> <年轻的时候也是能够互相交託后背的生死之交,只可惜命运弄人。捂脸哭泣.jpg> <大秦分封三十六贤臣的时候,太宗陛下对最后一个名额沉默许久,文帝后记中记载:父皇曾言构思三十六贤臣的初始,就是打算让项羽位列其中的…… 那时候太宗十五六岁,正是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到的时候。> <项羽不像是刘邦那样懂得变通,明摆著要输也要打、拼死一搏,打输了果断自杀,不给对方半点羞辱他的机会。> <这种人拿的起放的下,也挺好的。> 是啊,也挺好。 项梁难得露出了笑容——项氏一脉的风骨至少没丟。只是可惜了那三十六贤臣的位置。 那可是赐姓天下。 …… 那边的殿下曾经属意项家小子当三十六贤臣之一??? 大秦的臣子们:殿下,你怎么看? 嬴炎:“……” 第220章霸王离世 嬴炎再次被那么多视线看著,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恐怖的习以为常!!! 嬴炎真诚的问:“诸公看我干什么?眼睛还那么不对,抽筋了?” 笑话!三十六贤臣唉!用膝盖想想也应该知道是按照才能选的! 你们看我有什么用? 有本事和项羽比综合水准啊! 人家造反都能造的风生水起,成没成功另说,你就说项羽算不算歷史上有名的造反达人吧! 理直气壮.jpg 其他人:“……” 他们当然不可能知道殿下心里想的关於造反的问题,知道也不敢多说什么——这话皇室能说,他们却不能。 他们现在疑惑的是: 明明一开始是想要殿下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已,怎么殿下现在周身已经开始冒冷气了? 他们的错觉吗? 嬴炎:“项羽如若没有那么高的才能,估计也够不上三十六贤臣。” 秦臣:低下了头。 都是他们的错,他们没用。 嬴炎继续:“为何天幕上的我会落到那样无人可用的境地?” 秦臣:头更加的低了。 然而,就在他们即將把“臣等万死”脱口而出的前一刻,脑子突然拐过弯来了——等等……这好像……主要责任不完全在我们啊? 天幕上的殿下那般境遇,归根结底,是因为……原本的大秦……它……二世昏聵,人才断层,天下大乱,这锅……得由…… 嬴政死亡微笑。 秦臣们:“……” 还是猫著吧。 所有脑袋瞬间埋得比刚才更低! 还没出口的请罪话语瞬间咽回肚子,差点噎死自己! 嬴炎心里的小人无奈地摊了摊手——得,话题终结。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诡异的寂静:“咳咳,诸公……” “臣等愚钝!!”眾人异口同声,声音洪亮且充满悔恨(装的),“必將勤勉奉公,竭尽全力,绝不负陛下(现任和未来的)期望!!” 声音在嬴政那淡淡的注视下逐渐变小,最终再次归於沉寂。 嬴炎:“……”行吧。 天幕—— 【范增、刘邦离开项羽一脉之后,项羽那边算是真正的陷入了困境。 战爭也正式进入了白热化。 南秦这边也不是没有试图接触项羽,但是只是稍微接触了一下,派出去的使者就被直接处理掉了。 以此为引,嬴炎下令:“杀。” 马蹄如雨,震得地面微动,飞扬的尘土之中火光冲天,带走了无数人的性命,直到楚军衝破了那道天雷组成的防线。 这时候,秦军才纷纷亮出兵刃,个个目露凶光。 大风—— 大风——! 大风——!! 蒙远紧紧拽著韁绳,说:“预备——”他是先锋的將领。 杀敌! 项羽的军队已经被彻底包围起来了。这种时候没有战术可言,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敌,迎面挫掉秦军的锐气,唯一的生路才能保住。 项羽再没有第二条路,他必须冲在最前方,用这种粗暴的方式凝聚人心。 兵器之间鏗鏘交错,於是为了防止伤到友军,天雷真正的没有了用处。 嬴炎站在后面的战车上,身后的旗帜猎猎作响。 望远镜让他甚至能看到对方士兵狰狞的神情。 项羽首当其衝,他又何尝不是亲临战场鼓舞士气? 嬴炎在此之前没有要掩瞒的意思,故而消息传的很快。 项羽知道,就不是一件稀奇事了。 项羽牙都快要咬碎了,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思,直直的朝著帅旗的方向杀去。 只要……擒王……那他就还有机会。 战场的喧囂震耳欲聋,血腥气混杂著尘土扑面而来。 乌騅马所向披靡,楚军残存的士气被他这决死的衝锋再次点燃,硬生生在秦军严密的阵线上撕开一道口子,朝著那面猎猎作响的“雍”字帅旗疯狂突进。 “保护殿下!”蒙远高呼,指挥著亲卫营层层收缩,长戟如林,试图阻挡那尊杀神。 箭矢如雨点般射向项羽,却大多被他挥动霸王枪格开,或是被身后拼死护持的亲兵用身体挡下。 他的目標只有一个——雍王! 战车上,嬴炎放下瞭望远镜,脸上不见丝毫慌乱。他甚至轻轻抬手,止住了身边將领试图让他后撤的请求。 “他既来了,那便让他来。”嬴炎的声音平静,“也省得本王再费功夫去找他。” 他接过亲卫递上的强弩,弩身冰冷沉重,箭槽中安放的却並非普通箭矢,而是经过改良、缩小了威力但更適合单兵精准射击的小型“雷箭”。 唯二的缺点就是射程太短了——短到目光所及的地方才能射到。 另一个缺点? 那当然是现在只製作出了十几把。 项羽越来越近,他终於见到了那张脸,站在旗帜下的,那张熟悉的脸。 木影? 可是战场上是不允许如此分神的。 “放!”嬴炎冷喝一声。並非命令全军,而是他扣动了手中强弩的扳机! 咻——!黑影带著轻微的破空声,直射项羽面门! 项羽瞳孔一缩,霸王枪下意识疾扫! 轰——!並不算震耳欲聋但足够骇人的爆响在项羽身前炸开! 雷箭的威力被项羽及时格挡削弱了大半,但爆炸產生的气浪和灼热碎片依旧让乌騅马受惊嘶鸣,人立而起!项羽也被震得手臂发麻,气血翻涌,攻势为之一滯! 就是这瞬间的停滯! “围杀!”蒙远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怒吼著挺戟扑上! 周围蓄势待发的秦军锐士如同饿虎扑食,刀枪剑戟从四面八方朝著身形不稳的项羽招呼过去! 项羽暴吼一声,霸王枪舞得如同风轮,格挡开大部分攻击,但依旧有几柄长戟划破了他的甲冑,带出几道血痕! 他身边的亲兵更是瞬间被蜂拥而上的秦军吞没。 “卑鄙!”项羽目眥欲裂。 战车上,嬴炎面无表情地再次装填上一支雷箭,声音透过喧囂清晰地传来:“项羽,这是战爭,不是你的个人演武场。败亡,是你唯一的结局。” 与此同时,失去了项羽这最锋锐的箭头,楚军本就勉力维持的攻势瞬间崩溃。 秦军“大风”的呼啸声更加高昂,如同浪潮般从四面八方碾压过来,將剩余的楚军彻底分割、包围、歼灭。 项羽环顾四周,看到的儘是不断倒下的楚军旗帜和將士绝望的脸。 他勇武盖世,能於万军之中取上將首级,却无法挽回这倾覆的大局。 “啊——!” 他终於不再试图衝击嬴炎的战车,而是疯狂地挥舞长枪,向著周围任何敢靠近的秦军发动攻击。 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也染红了乌騅马的鬃毛。 嬴炎静静地看著,再次对准了项羽的头颅。 对待值得敬佩的敌人,最高的尊重的就是让他没有痛苦的离开。 只是项羽似乎有所感,回头大笑一声,先他一步,直接自刎而亡。】 第221章你说,我就信 <项羽没了?好唏嘘,感觉他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项羽之前不是对李由说过:对待值得敬佩的敌人,最高的敬意就是让他没有痛苦的离开吗?我有理由怀疑那句话就是太宗陛下说的。> <自信点,那就是好不好!> <羽子哥啊,下辈子注意点,就你这样的,但凡不和太宗陛下作对,稳稳的封侯拜相。> <封侯我认了,但是……拜相?> <看得出来你们是真的怀疑项羽的智商了,不过他智商好像確实是不太行(越说越心虚)> <在史书上当然是不太行的,但是大家要明白一点:能在史书上留名的,还是褒义方面的,那都是人杰中的人杰。 不是我等能比的,就算是史书上的尾巴也一样。> <唉,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我说一句有意思的:霸王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 <一路走好*10086> 嬴政:“?” 嬴政不服! 他嬴政,扫灭六国,一统天下,书同文,车同轨,奠定万世之基业! 天幕上他离世的时候怎么不说什么一路走好?!反倒是项羽这个败军之將,这个差点把他大秦江山掀个底朝天的逆贼,得了这般“殊荣”? 双標对吧? 他嬴政!都到这个位置了!居然还能在双標里变成劣势??? 变成劣势也就罢了! 还在他面前贴脸开大?? 哦对,这些后人不知道自己在看……更气了!! 让刚刚从“自我检討”状態中稍微解脱出来的群臣再次噤若寒蝉。 打扰了。 继续猫著.jpg 因为离得最近,所以感受最明显的嬴炎:『更年期终於到了?』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当然,打死他也不敢说出来。 他不是父皇肚子里的蛔虫,而且非常遗憾的没有读心术这一技能,根本不知道父皇到底根据天幕上那整齐划一的悼念想到了什么。 自然就不可能“对症下药”。 所以,嬴炎选择转移话题:“父皇您说项家人什么时候才能自觉点过来投靠?该不会还要我打过去吧?” 嬴政瞥他一眼:“什么事都打打杀杀的,我们大秦的什么不讲道理的国吗?” 嬴炎噎了一下:父皇好像对自己治下的国家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大魔王了解一下? 天幕—— 【伴隨著项羽的倒下,嬴炎不正常的眨眨眼,顿了顿,他说:“安葬。” 他的声音不小,让蜂蛹上来抢项羽尸身的士兵都訕訕的把抢来的尸块又安了回去。 直到后来有人一个个找上他们算军功之后才喜笑顏开。 嬴炎说是安葬,那就真的是安葬。 项氏一族还活著的,一律给安葬了。 千里迢迢安葬在了项梁的坟冢旁边,或许是嬴炎自己也相信几分死后之说,又或者是什么执念,他选择把现如今项家三成的家產全部都埋进了这些项家人的坟冢之中。 离开此地的前一天,嬴炎朝著项家埋葬的方向举杯:“一路走好。” 酒液倾洒入土,带著一丝清冽的香气,很快便被乾燥的土地吸收,只留下深色的痕跡。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步履坚定地走向等候的车驾。 车驾內,嬴炎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敲著膝盖。不知不觉,居然进入了梦乡。 恍惚之间惊觉,今日似乎是项羽的头七来著…… 梦中是一片佩兰,淡紫色或者淡粉色,有一说一,有一些吵眼睛。 ——是项羽喜欢的。 说叫佩兰,但实际上它是一种菊科,因为散发出来的味道有些像兰,所以才叫佩兰。 项羽其实一开始是不喜欢这种里胡哨的东西的,但是项羽对屈原有好感。 屈原的《离骚》中写“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以形容自己的品质高洁。 项羽就顺便喜欢了。 忽然,前方丛微动,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是项羽。 並非战场上那般甲冑染血、杀气腾腾的模样。穿著一身素净的深衣,长发未束,隨意披散,少了平日的霸烈,多了几分疏朗,只是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傲气与鬱结依旧鲜明。 手中正拈著一支佩兰草,神情专注,仿佛在仔细分辨其香气。 看到嬴炎,他似乎並不意外,只是挑了挑眉,语气平淡的收收袖子:“来了?” 嬴炎退后一步,温和:“来此处非我愿。打扰。” 项羽没说话,冷笑一声,一拳砸过去。 嬴炎马上防御起来。 他们一方蛮力高,一方灵活度高,百招之內还真分不出胜负。 但很显然是项羽更加轻鬆。 项羽边打边说:“你瞧,明明能和我打一阵子,可你偏偏要躲在后面当懦夫!当年的你可不是那样的!” 嬴炎喘气:“人都是会变的。” 项羽的武力值太高了,他不知道还好,知道了的话,为什么要让自己冒险? 他过来战局是为了增加士兵的士气,真不是来送死的。 项羽冷笑一声,加快了攻势。 很快,嬴炎不敌,直接被压在了草地上。项羽沉默,然后一拳打到了草地上。 “木影!你就是雍王对不对?” 明明已经確认了九分,可他还是想要听他亲自说说。 万一、万一是雍王威胁呢? 嬴炎:“我如果说我不是,你会信吗?” 什么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他这里根本没有这回事。要不然也不会化名化的这么顺溜。 项羽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著做起来还有恃无恐的嬴炎,说:“你说,我就信。”】 第222章往事不可追 【可嬴炎却说:“我是。” 项羽抿唇,气笑了:“你居然还真的认了?” 两个人再次打在了一起(项羽单方面打)。只能说好在梦里没有什么痛觉,要不然嬴炎非要躺两个月。 “停——!”嬴炎几次还手没成功,终於忍不住喝了一声:“你再打我就要醒了!!” 他曾经,真的把项羽当做挚友,要不然项羽根本就没有在梦里打他的机会。 闻此一言项羽一顿,虎目圆睁,冷笑一声,不过到底是没有继续打了。 “你把我和我族人都给送地府去了!我还不能打你了??” 嬴炎正色:“当然可以。” “但是——那边、可是有我大秦的先祖。项兄,你不会是想和我大秦比较人手吧?” 项羽:“……” 他或许是想到了秦始皇那个暴君,以及大秦其他的歷代先君,脸都气黑了。 “从一开始,你就是用的假名?为的就是將我和我的家族一网打尽?” 嬴炎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倒也不是,我只是化名效仿先贤游歷天下,遇见你纯属巧合。” 项羽、项羽更难受了! 这还不如就是一开始就向著他来的! “巧合?!”他几乎是咬著牙挤出这两个字,“好一个巧合!就因为这巧合,我项氏百年基业,楚国最后的气数,还有我项羽的性命……全都成了你游歷天下的点缀?!嬴炎!你——!” 他说不出其他,因为最开始其实是他先主动的。 那时候嬴炎站在水边看鱼,他以为是有人要跳河,慌忙衝过去想要拦著,结果两个人一起掉进了河里…… 往事不可追。 嬴炎看著他这副模样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嘆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 “项兄,世事弄人。若你非是楚將项燕之后,若我非是秦国王孙……或许你我真能成为莫逆之交,纵情山水,射猎饮酒,岂不快哉?” 项羽沉默了片刻,脸上的暴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疲惫和苍凉。 他嗤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自嘲:“莫逆之交?快哉?嬴炎,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何意义?成王败寇,我项羽认了!只恨……只恨未能与你真刀真枪,在战场上决出最后的胜负!” 他终究还是意难平,耿耿於怀於那场未能尽兴的最终对决,以及那些打破他认知的“天雷”利器。 “战场之上,並无绝对公平。活下去,贏下去,才是唯一的目的。”嬴炎平静地道,“这一点,项兄你应该比我更明白。” 项羽再次沉默。 他当然明白,只是他一生骄傲,信奉的是绝对的力量和堂堂正正的对决,嬴炎的手段,在他看来终究是落了下乘。 可败就是败了,再不甘,也无法改变结局。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难辨:“罢了……与你爭辩,无异於对牛弹琴。嬴炎,你记住你曾经说的话。” 曾经,木影说:“这天下,向来是能者得之。能庇佑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者,就是天命所归!” 项羽的身影开始变得更加虚幻,周围的佩兰海也逐渐褪色,仿佛水墨被清水洗去。 “这天下,你若治不好……”项羽的声音逐渐飘远,带著最后的、縹緲的警告,“自有后人……揭竿而起……” 话音未落,整个梦境如同镜水月般彻底破碎。 嬴炎猛地睁开眼,心臟兀自跳动有些急促。坐起身,揉了揉眉心。 揭竿而起么? 他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至少,在他的时代,绝不会。 倒是项羽……如果有来生,不要再与我作对了。 “加速行军。”他对著车外吩咐道,声音已然恢復了冷静与威严,“传令咸阳,准备新朝大典。” 即將登位的少帝,就算有嬴渠梁的安慰和帮助,也终究还是会茫然。 怎么办?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模仿记忆中父亲的模样以辅佐帝王威严的建立——就算他已经建立了这种威严——通过战爭。 父亲留给的他印象有什么呢? 冷漠、威严、面对任何事都临危不乱。 没有其他表情的点缀,相像嬴政的那部分格外的明显,乍一看,真真的像是年轻时候的嬴政。】 <项家还活著的族人:谢谢啊,天打雷劈的好心人(微笑)> <太宗陛下:不客气。记得感谢朕,可以的话下辈子投个好胎然后再来报效我大秦(顺杆就爬)> <噗嗤——> <咱们太宗陛下怎么不算好人呢?他甚至怕项家人死的时候不能落叶归根而帮助他们,我哭死!!> 天幕下的项家人面色复杂。 这份好心还是不要的好。你们如果想要的话给你们。 可是其他人却不那么想——项羽作为最后的敌人,还屠了那么多城池,就算他们殿下放过这些人,他们就能有好下场了吗? 多少人会找他们寻仇? 他们、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够死后落叶归根…… 拋开事实不谈!天幕上这些后人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理直气壮,jpg) 此想法,以嬴炎麾下的养济院为首,秦臣次之。 总不能让主君/殿下这个对手专门派人保护他们吧? 讲道理!这世上哪来有这样的道理? <太宗陛下和项羽之间……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怪怪的。> <男人之间的友谊是这样的,奇奇怪怪,真友谊的话互相之间又非常靠谱。> <生死之交的义气在大秦那个时候还是非常常见的,比如墨家——他们是真的会为了接济朋友散尽家財。> <项羽和太宗陛下如果不是立场不同的话,也能成为那种互相信任的朋友的。是友情!而且现在项羽都死了!磕也磕不起来。> <好,那不磕这对友谊,咱们聊聊死后地方里面的壮观景象吧? 太宗陛下都把祖宗抬出来了(虽然我觉得更多的是始皇陛下),我们聊聊这个乐子总不过分吧?> <说到这个我就有话说了!凭什么更多的是始皇陛下??我战国大魔王不服!!> <大秦歷代先君:別说项家,就是楚国王族我们也压死!!!他们一群外戚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家出息崽??!!> <楚国王族:????> <《天降横祸》> 第223章今晚不用睡了 <孝公:对!谁不干就把谁丟出去!!祖宗我说的!> <可是孝公现在不是还在太宗陛下身边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孝公所拖欠的因果就是关於军功爵制的问题了,引导太宗陛下了解这因果之后,他自然就该回去了。 所以孝公应该还赶得上。> <6> <啊?孝公要走了,太宗陛下怎么办?陪伴太宗陛下时间最长的长辈就是他了,他要是走了太宗陛下不得出问题??> <没办法,这可能就是孝公给太宗陛下上的最后一课——离別。> <谈到这个话题感觉又难受了。始皇陛下一辈子都没有上过这样的一课,根本没人教过他离別时该是什么反应。> <都是嬴子楚的错!他死的太早了!> <死的早也有一丟丟的好处,至少王位传给始皇陛下了不是?要不然说不准之后他会不会改主意。> <大秦是嫡长子继承制啊,不至於吧?而且吕不韦还在,不会让始皇陛下这个砝码没有价值的。> <嬴子楚他只是死的太早了,不是没本事。吕不韦真干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迟早也要完蛋。> <那也不会影响始皇陛下的位子。嬴子楚想要吞併天下,那就一定不可能让继承人有一个王族外戚。> 得!又谈到先王了。 话说这些后人虽然话题跳跃的离谱,但是说起话来还真是有道理。 確实是。 但凡有点政治头脑的都知道他们陛下必然是会登上王位的,除非先王失权或者不想东出了。 ——楚系一脉在当时的大秦朝堂上实在是比重过高了。 只是…… 唯一的问题是…… 秦臣们互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崩溃。 ——应该怎么向这些后人解释!他们陛下不是小可怜!!而是大魔王啊!! 只有嬴炎眨眨眼,居然是露出了些许茫然出来。 列祖要离开了吗?军功爵制的问题解决之后就会了结了因果回到地府重新投胎转世? 指节捏的发白,嬴炎皱著眉头不语。 军功爵制的问题是一定需要解决的,否则谁上位都没用,老秦人先拋弃大秦皇室“喜迎**公”了。 但是列祖…… 嬴炎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嬴渠梁接收到信號,摸摸鼻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种事情玄乎的紧,他要是能决定也不会一头雾水的以魂魄形態在孩子身边待那么多年。 不是他反感。 就是在一个地方待时间长了,谁不会有点逆反心理? 实不相瞒,得知军功爵制问题被解决之后他就可以回地府好好住著了,他还鬆了口气。(超小声) 问为什么是回地府好好住著而不是投胎? ——那当然是因为天幕上小炎子的梦境当中政那孩子的话了! 他先下去,给小炎子铺好路。不好吗? (嬴政:那个、我好像才是亲爹,铺路也不用您老人家…… 嬴渠梁:说什么嘰里咕嚕的?听不懂!!) 所以他很心虚的移开了嬴炎有些不舍的视线。 哈哈哈,那个晜孙啊,你老祖我也是要点私人空间的不是? 嬴炎:“……” 嬴炎揪住父皇的衣角,告状:“列祖他看我乐子还幸灾乐祸。” 嬴政:那朕能怎么办?总不能现场去死和天祖打一架吧? 嬴政:“先祖孝公是不想要你伤心。” 嬴炎:“不太像……” 嬴政:那没办法了。 天幕—— 【回到咸阳城之时,嬴炎已过了孝期,属於帝王的登基大典正在如火如荼的准备。 一眨眼,便到了登基的前一天。 帝王的袀玄和配饰都由柴敬负责,说是由她负责,但实际上她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拿著衣服配饰给嬴炎试穿。 雍王的威严越来越高了——其他人没有那个胆子。 柴敬没见过嬴政穿著袀玄的样子,但是瞧著自己儿子穿著,想必也差不多。 她感慨:“长大了。” 没有外人的时候,嬴炎好像还是少年时的十九公子,他说:“我很满意我自己。” 隨意摆弄间,玄衣上以金线绣出的十二章纹在光影流转间若隱若现。 柴敬揪正:“现在该称呼自己为朕了,早些习惯。就算你不喜欢也不行,你父皇定下的规矩,不影响国家运转,那就別改。” 当然了,其他的该改还是要改。 嬴炎嘆气的摇摇脑袋:“真的不能改成冕服吗?感觉还是冕服的冠冕好看。” 柴敬好笑道:“多大了?还那么任性?左右又不碍事,是不是冠冕和你治国也无关,这方面掀了你父亲定的规矩多不值当?” 咱们还是要有一点分寸的。 嬴炎小声:“可是冠冕实在好看……” 门外,一切的一切都井然有序。 宫人们低眉顺眼地捧著各式礼器穿梭於廊下,绣娘们正小心翼翼地熨烫著即將在典礼上使用的锦缎旗帜。 气氛庄重而紧张,仿佛连阳光穿过窗欞的角度都经过精心计算。 侍从在外轻声稟报:“陛下,元丞相求见。” 是嬴元。 嬴元此时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嬴炎前不久直接把萧何塞他手底下,所以休养生息这一块推进的还不错。 嬴元进门先行礼,然后关於政务方面又询问了些许意见,最后才状似不经意的愁道:“行之……不太好。” 当年张行之的父母离世之后,他受的磨难不少,本来就身体不算太好。 嬴炎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养济院又是他全权负责,十几年的殫精竭虑总算是把身子拖垮了。 嬴炎沉默,拍拍脑袋:“怪我,之前没注意到他的身体状况。” 嬴元摇头:“哪里是主君您的错?明明是那小子铁著心瞒著。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回事。” 他理解杏子眼看著战爭到了关键时期,主君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分神。 可是、可是! 不管怎么样还是好气! “带我去看看。”嬴炎起身,道。 柴敬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替儿子整了整衣冠:“去吧,但记得时辰,登基大典前还有许多事要准备。” 事情多到反正今天晚上是不用睡了。 嬴元引路,二人穿过重重宫闕。越是靠近太医署,药味愈浓。】 第224章想通了 【张行之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见嬴炎一声袀玄前来,明显愣了一下。 袀玄,秦制帝王登基时候穿的礼服。张行之只在书里和梦里见过。 梦里的主君穿过这样的衣裳,但是想像里的场景远没有现实威严庄重。 他呆呆的,说:“好看。” 嬴炎隨意的理理袖口:“你既去不了登基大典,我便亲自穿过来专门给你瞧瞧。” “这世上在没有我这样对下属好的主君了,还不感谢一下?” 张行之果然配合鼓掌:“我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主君?我果然是气运之子!” 既夸了主君也夸了自己。 只是声音没有了之前的清朗。 空气沉默一小会儿。三人相视片刻,忽然都笑了起来。 嬴元摇头:“还记得当年在书院,你们两个总是一起逃课去看养济院的工程进度。” “然后被太傅罚抄《商君书》。”张行之接话,笑。 嬴炎握住张行之冰凉的手:“养济院如今遍布各郡县,惠及万千百姓,这都是你的功劳。” “是主君的恩泽。”张行之认真道,“若不是主君坚持,养济院不可能办得起来。” 他怎么会忘?他如何能忘? 主君的养济院拯救了他,他想要把养济院继续发扬光大,一来是为了更多他这样的人,二来是为了报答柴家,报答主君。 嬴炎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道:“元,擬旨:封张行之关內侯,赐食邑千户,准其五代世袭。” 张行之呼吸被打断了一下:“主君,这……” “你为天下百姓殫精竭虑,这是应得的。”嬴炎语气坚定,“好好养病,大秦还需要你。” 张行之咳嗽两下,嘴唇紧抿著。 “好。” 离开时,嬴元拿出一份奏章摇摇:“主君,登基大典的流程还需要再记一遍吗?” 嬴炎顺手接过,目光快速扫过:“將祭祀天地的环节提前至辰时,朕要赶在日出最盛时告祭上天。” 什么时候公,什么时候私,他分的明白。 “可这与传统礼制……” “按朕说的办。”嬴炎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大秦以水德王,辰属土,土克水,正当其时。” 嬴元隨即领命:“诺。”】 <太宗陛下终於要当皇帝了!太宗陛下终於要当皇帝了!太宗陛下终於要当皇帝了!(化身原始吗嘍)> <笑死,一口一个太宗陛下,结果这边太宗陛下才当上皇帝,佩服我自己。> <行之也没了(我当场裂开)> <也……还好吧?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可是真的有点虐啊!明明一起走过那么长时间,怎么就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倒下了?他再撑一会儿呢?> <老天爷对张行之也是不错,这个时候离开,至少太宗陛下会好好照顾他的后人。> <你確定好好照顾了?看著我的眼睛说话!> <有一说一,你就说太宗陛下有没有把张行之膝下的儿女当亲生的养吧!可以说除了没有继承权之外,其他待遇和皇子皇女也差不多了。> <无法反驳。> <张行之的后人真的还不错,算起来也断断续续的辉煌了个三百多年,直到张衡带著整个张家以及那时候不少的腐朽家族一起去死…… > <哇!什么时候確认了张衡就是张行之的后人的?我之前一直寻思著是张良后人来著。(张良后人多)> <啊,张衡墓前些时候挖掘出来了,人家自己还会认错祖宗?> 张行之:“……所以確认那个张衡是我后人了?”虽然这个后人的墓被挖掘了。 嬴元戳戳他:“杏子,你有一个造反的后人唉,一点都不担心?” 张行之道:“我那时候都死几百年了,一具乾尸操什么心?” 只能说不愧是和嬴炎一块长大的,这观念不是一般的像。 嬴元:“你这说的还挺有道理。” 主君的话他们当然不怕,怕只怕始皇陛下迁怒张行之这个祖宗。 不过转念一想:陛下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 …… 嬴政:“……” 这还能咋滴?只看结果的话,那时候已经形成“肿瘤”的大秦刚刚好因为张衡的造反而缓过来一口气。 (从“张衡带著整个张家以及那时候不少的腐朽家族一起去死”可以看出来。) 而且能被单独拎出来大书特书的(指秦宪帝),那必然是明君。 明君,还是张衡教出来的,那未必不是师徒之间的默契…… 对啊! 嬴政一下想通了。 第225章嬴炎和秦太宗 想通了的嬴政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周身的气压和缓了许多。 嬴炎安静的喝茶,根本不想发出任何声音引起父皇的注意。 ——万一他想起来问关於冠冕的问题呢? 毕竟天幕上面和阿母之间的交谈其实就能体现出来“他”其实是对袀玄有点意见的…… 当然!这个意见专门指代不好看! 君不见天幕刚开始的时候他一口一个改制冠冕绝对和他没关係。 心虚无需多言。 嬴炎正心虚著,忽闻天幕上传下来庄严肃穆的雅乐。 那声音不由的吸引过去嬴炎的目光。 “他”登基了。 从此天下,当为第一。 天幕—— 【庄严肃穆的雅乐之中,嬴炎所展现出来的,却是无与伦比的锋利。就像是一把宝剑。刚刚离开战场的宝剑似乎还带著血气。 神情没有了少年时的张扬笑意,只剩下肃穆。 走到最高处,举起玉璽,“授命於天,既寿永昌”在微微的火光中居然有熠熠生辉之感。 身后是诸多躬身下拜的臣子,更远处,是无数黔首。 帝王登基,普天同庆,特大赦天下。 无数在劳役之中的黔首都得到了归家的机会。 距离的近黔首们在得到小吏官员的默然之后,自发前来——说不准可以蹭一蹭“天”。 他们齐声:“为陛下贺——” 嬴炎转身,身后祭台上的火光熊熊燃烧。 他说:“朕年少时,就不相信什么爱民如子。因为朕始终相信,大秦的子民不需要这样的爱护。这世间,唯有笼中的鸟雀、盆中的草需要人爱护。 唯有敌人!才希望你弱小,希望你顺从。” “而朕!是你们的君王。” “祝朕的子民们,昂扬、錚錚、不屈,拥有无数能够破局的品质和勇气。” 史官恭敬的侍立在一旁。 歷史,会记住这段话。秦皇炎如果真的能够建立万世之功绩,那这段话,同时也会成为未来帝王的准则之一。 愿这片土地的子民。昂扬、錚錚、不屈。 任何时候,都拥有能够破局的品质和勇气。 此为,终章。】 <《秦宗传》结束了?感觉还有点恍恍惚惚……> <什么事情没有终点?> <先祖放心,后辈必然不负所愿。> <惊!上面惊现秦嬴后人!!> <秦嬴后人就秦嬴后人唄!咱们蛮蛮也是秦嬴后人,你们怎么不说?> <蛮蛮和我们没有距离感啊!> <话说这都结束了,蛮蛮呢?> 或许是上面的疑惑太过明显,天幕上的滋啦滋啦两声,秦蛮蛮的脸就再次出现。 【“抱歉啊诸位,刚刚睡著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都醒不了。” 解释完,秦蛮蛮神秘兮兮的凑近,说:“我梦见一个人让我把这个拿过来——” 她旁边,是一把剑——百川。 “百川剑,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个百川剑。这里是临渊阁当中的一个祖地,主体供奉的就是这个百川剑。” 临渊阁,就是乔恂所开创的势力,专门为当时的秦文帝处理一些暗处的事。】 <百川??百川!!!我见到真的百川了!!!> <谁懂啊!博物馆里的都是仿造的。和真的一样,但是百川剑从始至终都是象徵意义更多,我们当然想看真的了!> <想偷百川,但是打不过临渊阁的这群疯子。打不过也就罢了,我还骂不过。> <大家都一样。> 上面的玩笑话还在刷屏,可是嬴炎却觉得意识莫名开始模糊起来。 百川剑在他眼里似乎在……动? “啪——”嬴炎直接昏厥了过去。 不少人瞳孔骤缩:“十九/主君/殿下——!!!” 太医夏无且眼疾手快——他本来就是为了防止谁被天幕刺激的昏厥才会在这里的,谁知道最先看的居然是太子殿下?! 这都什么事啊!! 只是靠近之后,夏无且微微一怔:“百川剑?” 嬴炎旁边,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百川。可这百川剑不是还在铸造的过程之中吗?? 百川剑为什么来? ——自然是有任务在。 它带来了时舟的记忆。 嬴炎也见到了天幕上的那个秦太宗。 梦里。 秦太宗背著手溜溜达达的像个退休老大爷,时不时还踢两脚自己的魂体。丝毫没有因为对方就是另一个自己而心慈手软。 嬴炎接收了时舟的记忆之后就见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不过区別就是对面那张脸更加成熟一些。 ——大致二三十岁的样子。 太子爷当即就认出来了:“太宗?” 秦太宗挑挑眉,惊讶道:“哟~,还挺聪明。” 嬴炎:为什么是这种逗狗的语气!!! 秦太宗作为一个久居高位的上位者,对小辈的態度自然是以逗著玩为主,尤其是这个小辈还不用自己教,更不用怕教坏…… 那就更好了! 嬴炎被这调侃的语气激得心头火起,偏偏魂体状態使不出力气,只能瞪著对面那个优哉游哉的“自己”: “太宗陛下若是閒来无事,不如解释解释这百川剑为何会出现在此?” 他不能看到梦见外的事,可不代表他什么都听不见。 秦太宗闻言轻笑一声,指尖划过悬浮的百川剑身,剑身嗡鸣作响,泛起莹莹青光。 “急什么?”他慢条斯理地道,“你方才不是都看见了吗?后世那个叫秦蛮蛮的小丫头,正捧著这把剑呢。” 嬴炎非常不给面子的打断:“所以到底什么事?” 秦太宗非常不满:“要是朕不来,你的气运一直被父皇压著,怎么恢復记忆?难不成真的要父皇死一死不成?狗咬吕洞宾!” 嬴炎反唇相讥:“我就是你,骂自己是狗难道是太宗陛下的什么特別癖好?” 有了时舟的记忆,那这句话什么意思还不好理解吗? 秦太宗:“……”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年轻时候的自己,就是一个愣头青! 嬴炎:“好了!不用解释,我理解、尊重,谁还没有点个人癖好。” 秦太宗瞥了他好几天,最后实在忍不了了,一挥袖子:“反正也恢復记忆了,朕看你適应的挺好,那就该滚蛋了!” 嬴炎瞳孔一缩,就被这倒霉玩意儿直接扇飞了出去。 “你玩不起——!!” 第225章四將?五將。 嬴炎昏厥的非常草率,醒来也醒的草率。 喊完那一句之后就睁开眼睛看到了嬴政。 儿子都昏厥过去了,嬴政哪里还有心情看什么天幕? 瞧见十九醒了,嬴政紧紧蹙起的眉头才鬆开。不过嬴炎还是看到了那张脸上的担忧。 轻微的,並不明显。 嬴政怀疑这小子傻了,手掌在嬴炎面前挥了挥:“回神了,感觉怎么样?” 万一这小子真的傻了那可怎么办? 要知道现如今国储已经確认了,普天之下所有能够看到天幕的人都会默认十九是大秦下一任的皇帝。但凡十九真的傻了,就算自己能够在短时间內撑住大秦,可百年之后大秦也还是会乱。 嬴炎眨眨眼:“我感觉不错。” ——至少说明这孩子没有傻掉。 嬴政暗自鬆一口气,这才让开,终於是给夏无且找到了给太子殿下把脉的机会。 精神状况没问题,那身体上好不好他自己说的可能不算。 毕竟哪家好人身体没问题好端端的就昏厥了? 夏无且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心里有了九成九的把握,这才对陛下躬身:“殿下身体无碍。至於为何晕倒……可能与天幕有关。” 嬴政点头:“那你们都下去吧。” 他看到了十九的眼神——与天幕上那个十九恢復时舟记忆的时候一般无二。 乍一看没反应过来,但是现在再没有反应过来那就不合適了。 陛下喊他们都出去,可嬴元还是犹豫的看了自己主君一眼。嬴炎点头之后这才跟隨著大部队离开。 嬴政道:“你的这些属下倒是忠心。” 怪不得能够毫不犹豫的跟著十九造反。 嬴炎谦卑道:“不如父皇麾下的王老將军和蒙將军。” 嬴政傲娇:“当然不如!” 嬴炎见父皇这样,不由的想起了网络上那些对秦始皇的评价和各种设想,一下便笑了出来。 秦皇和唐宗之间,还是有些共同点的。 笑完,他说:“父皇,我见到时舟的记忆了,这才是我之前突然昏厥的原因。” 嬴政瞭然点头,看来不用他死了之后再恢復了,这对大秦而言是好事。 “所以——” 嬴炎认真听著。 “赶快把你知道的都倒出来。” 盐、铁、琉璃、燃石、天雷等等等等。 嬴炎摸摸鼻子:“父皇,您是一点也没有让我閒下来的意思?万一我需要好好消化一下那段记忆呢?” 嬴政回头,冷不丁问:“时舟几岁?” 嬴炎下意识回答:“二十四岁。” 时舟,其父母一人叫时渡、一人叫殷蓉,分別从商从政。 而是时舟本人,则是往军那个方向培养——暂时是一个炊事兵。 脑子里下意识的出现这些情报,嬴炎说完才开始疑惑:“父皇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嬴政隨意道:“就是朕觉得——从今往后就可以把你当成二十四岁看了。” 之前压榨十三岁儿子还有一点愧疚(一点点,不能再多了),现在不用了。 嬴炎:“?” …… 天幕上的景象在父子二人不知不觉之中变换,秦蛮蛮閒聊完了,喜滋滋的继续偷懒:【既然《秦宗传》结束了,那咱们再看看我自己剪辑的歷史小短片看看好了。】 【三个主题。 1、分別讲述秦太宗的几个儿女; 2、秦太宗臣子们的结局; 3、作为《昭帝传》的过渡!——《冠军侯》! 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个冠军侯!大秦四將之一!】 <冠军侯!冠军侯!勇冠三军!!封侯冠军!从此以后,华夏这片土地,第一有了另一个称呼!> <对对对!冠军就是第一!这是默认的。> <都喜欢冠军侯?我们同为四將之一的韩信差哪里了?> <我还是更喜欢丰裕侯和长平侯,老嬴家的孩子,真的是把“神明不会在意你的生死,但是我会”给贯彻了个彻底。> <为了少一些伤亡,为了人命,真的愿意以身涉险。> <论爱民还是萧何萧丞相,他是真的爱民。> <那我……提名陈平好了,励志典范。当然如果李斯没有犯傻的话他应该也是励志典范。> <吕雉吕姐姐……> <杏子!!> 很好,上面各討论各的。 不过还是有信息出现的。 比如韩信眼里唯一能看到的——冠军侯。这个好好听!总觉得比淮安侯要好许多。 韩信想要! 拜託!这很帅!! 他自以为隱晦的向蒙恬提出这个想法。 蒙恬回:“別闹,比起勇冠三军,你还是更適合坐镇中军。” 勇冠三军,应该是那种衝锋型將领会得到的称讚,项羽回头要是投入大秦麾下了得到冠军侯这个称呼的可能性都比韩信大。 倒不是说韩信不適合当先锋——陛下给韩信丟过来军中的时候就是安排的先锋——但是谁会让一个百万统帅级別的一直当一个先锋? 这不闹吗?! 韩信马上收起笑容:不嘻嘻。 李波安慰韩信:“其实淮安侯也很好,你家就在淮阴,一看就知道是那位依照你的家乡专门起的。退一万步来说:除了淮安侯,不是还有一个兵仙吗?” 越说越心酸。 他为什么要安慰一个未来封侯且被歷史敬称为兵仙的人啊!! 就应该让蒙將军安慰!! 蒙將军蒙恬:“……” 他也没有封侯啊!! 他的军功主要体现在北击匈奴收復河套地区,但未实质扩张领土,属於收復失地而非新增疆域。 ——这就不符合封侯標准。 另一个原因则是: 他们兄弟二人已分掌军事与內政(蒙恬戍边、蒙毅为內臣),早就形成了权力制衡。 若再封侯赐爵可能打破朝局稳定,故陛下对蒙家採用“重权不重爵”的用人策略。?? 这两点蒙恬自己清楚。 而且太子殿下麾下有韩信项羽这二人的话……他最后还真不一定能得到侯位…… 造孽!! …… 项羽昂起脑袋:“大秦四將必將成为五將,到时候我要一个不输冠军侯的称呼。” 项家已经基本默认了效忠大秦。 没办法,如果只是孤身一人,那疯一点就疯一点,骨气怎么都不能丟,但是身后还有一群至亲的话…… 还是要为现实低头的。 第226章什么话都说 投入大秦其实也不错。 从大秦对他们的態度上来看(到现在都没有直接派人来硬抓),想必是会同意他们的效忠的。 天幕上的嬴炎和这边的嬴炎本质上是同一个人,既然这样那项羽一定可以再次和他交好…… 项梁笑回:“对,羽儿必定高过韩信。” 项羽在项梁苦口婆心的劝诫下,到最后终於还是鬆口效忠大秦了。 谁都能看出来秦太宗看重的是项羽,而不是项家的其他人,项羽不点头,那么其他人再怎么积极那也是抓瞎。 项梁心中既无奈又庆幸。 无奈的是羽儿耳根子软;庆幸的是羽儿耳根子软。 ——还好听还能劝的动。 …… 自然而然的,嬴政再次看过去第一眼看到的当然是“为了少一些伤亡,为了人命,真的愿意以身涉险”。 拳头当即硬了。 大秦往前面数没有这样的君王,往后数却有了? 一看就知道是嬴炎这个小兔崽子带的好头!!! 一拳敲到了十九的脑袋正上方,完完全全忘记了在此之前还愁著这孩子会不会变成一个傻子。 “啊——!!” 嬴炎捂脑袋齜牙咧嘴。他在画图纸,周围没人也不允许有人,当然不需要顾忌什么形象。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父皇你干什么!” 他为什么总是对自己的脑袋情有独钟?? 嬴政阴阳怪气:“为了少一些伤亡,为了人命,真的愿意以身涉险!你看看!报应来了吧?你后人都学你那个死样。” 嬴炎忍不住纠正:“父皇那也是你后人。” 嬴政眯起眼,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朕的后人?朕看是你这一脉专出犟种!”说著又抬手作势要敲。 儿子的行为习惯对比起孙子的性命,孰轻孰重他嬴政分得清。 这小子自己这么好运,就当做其他人也那么好运吗??!! 嬴炎抱著脑袋敏捷地窜到案几另一侧,嚷道:“父皇!我这图纸快画完了!是和燃石相关的啊!你不想知道燃石的秘密吗?” 別人用燃石九死一生,嬴炎用却可以顺利取暖。实不相瞒嬴政非常好奇。 ——大秦每年死在冬日的黔首太多了,著实是一大损失。 “哼!朕就看在燃石的面子上。” 天幕上面的画面飞快转动,隱隱显现出了大秦各地的画面,虽然是一闪而过,可还是有不少人惊喜的发现——那是自己的家啊! “我家未来盖大房子了?不用漏风淋雨的大房子……” “你傻啊!太宗陛下打仗的时候不是给我们分房子了吗?” “那是俺家!跑出来的小孩是俺家孩子!!” “……” 天幕下的喧闹之中,画面最终在咸阳城缓慢下来。或许是帝王不同的缘故,咸阳宫的气氛也不尽相同。 就是……有些太不同了。 【“你给朕站住!!” 明显比刚刚登基大典的时候更加成熟的嬴炎提著棍子怒目圆睁,颇有些气急败坏之感。 不怪他,教孩子哪里有不疯的? 七岁的太子渡围著柱子噠噠噠的跑,口不择言:“阿父你不能这样!!总不能生生把绕柱跑变成我们老嬴家的传统吧??!!” 想当年他大父被那个燕国使臣砍的围著柱子转,他父皇没体会过,所以就追著他围著柱子转???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他们是亲父子!!! 太子渡还在继续:“而且我听大母说了,您当年可是比我调皮多了!!” 嬴炎:“所以呢?小兔崽子!!” 太子渡往外跑,咸阳宫內没人敢拦住太子殿下:“我是小兔崽子,那你是什么?!!” “大兔子!!” 人小灵活,三下五除二就直接上了树,居高临下挑衅:“有本事你上来啊!” 嬴炎:“……” 真的,他突然就信了那一句话:每个人都能精准找到自己的报应。 这报应不是他找的算他眼光好!可这还不如是他找的!自己生的还不能丟。 摔——!! “朕为何要上去?来人!把这树给砍了!”其实咸阳宫中的树早就被砍的差不多了,主要就是防的这小子,当然也怕他弟妹跟著学。 太子渡瞪大了眼睛:“你玩不起——!!”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嬴炎成功拎著儿子迈著胜利的步伐离开了。 身高腿长的优势就在於——嬴小渡只能在半空中使劲扑腾! 一口一个:“父皇~我不是你最爱的孩子了吗?”“呜呜呜,你不爱我了。”“……” 反正怎么让人心软怎么说。 嬴炎对儿子那套甜腻腻的求饶充耳不闻,径直將他提溜回了寢殿。 太子渡眼见撒娇无效,立刻换了策略,小脸一垮,开始乾嚎,光打雷不下雨,边嚎边从指缝里偷瞄他父皇的脸色。 “呜呜……阿父是暴君……我要去告诉大母……” 嬴炎冷哼一声,將他放在厚厚的地毯上,手里的棍子虚点著他:“告状?朕看你就是欠收拾!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太傅布置的《尚书》可背熟了?还有閒心爬树?” 有些东西,可以不用,但不能不会。 至少儒生吵架的时候能够听明白他们吵的什么。 太子渡一听功课,嚎声立刻小了下去,眼神开始飘忽,小声嘟囔:“……那、那《尧典》佶屈聱牙的,有什么好背的……” 太子渡很聪明,一点就通的那种聪明,就是脾气和小时候的嬴炎差不多,不太喜欢一直蹲在一个地方。 百家大议之后百家典籍只有一个意思、標点符號推行,大大减少了读书的难度。 真要自学的话也不是不行。 更何况太子渡觉得夫子教的根本就没有父皇教的好!! 是的,这孩子多数都是嬴炎在亲自教导。 “哦?看来是没背。”嬴炎气极反笑,將棍子往旁边一扔,哐当一声响,嚇得太子渡一个激灵。 “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不敢这么理直气壮地逃学。” “大母说您当年把太傅的鬍子都剪了!”太子渡立刻抓住把柄反击。 嬴炎一噎:阿母怎么什么话都和孙子说!!! 果然和孙子相比儿子就是捡来的。】 第227章人言否? <剪夫子的鬍子?那很过分了。当时是不是以蓄鬚为美来著?> <太宗陛下当时还小嘛,他离开咸阳出去流浪的时候十一二岁,也就说这必然是在十一二岁之前发生的事。> <太宗陛下他功绩高他有理,夫子自然只能自认倒霉了!> <虽然但是,非常有道理。> <柴太后真的很不给儿子面子……只能说幸好太宗陛下並不太在意这个,要不然作为一个帝王而言,这就是在折损自己的威严。> <確定不是因为和太宗吵架的原因?> <其实柴太后对著太宗发火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忙疯了的时候用女官,可现如今閒下来了,就直接卸磨杀驴了?不合適的。> 嬴政不受控制的目光跟隨著小的。 大抵是年纪大了,有活力的小孩对他心情真的很友好。 十九小时候也是这般活泼,只是可惜他再无缘得见……见不到十九小时候,多活一些年岁见见自己孙子的长大还不行吗? 瞥了一眼还一无所觉的小十九。 ……算了,这孩子还小。 嬴炎看著天幕,居然愣是给自己给看尷尬了! 孩子太活泼了。 很好,只有那位被剪了鬍子的夫子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天幕—— 【以这父子二人展开,视角转向了课堂。 课堂上皇子皇女除了还在吃奶的,其他的都在,加上一些三公九卿中选拔出来的同龄孩子,意外的很热闹。 此时“授课”的是许负,她主要是给这些小萝卜头讲故事。 专门编写出来的趣味横生的小故事配合许负神秘的语调,很有意思。 若说这许负,还真有些说法。 当年秦始皇一统天下时出生,那时候幼儿右手紧握成拳,无法鬆开。 直到出生百日之后,拳头才自然展开,而掌心中竟然握著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玦。 玉玦是一种有缺口的玉环,常寓意“决断”、“决绝”。更重要的是这块玉玦上还隱约浮现出周文王时代的八卦图…… 吉兆中的吉兆! 事情传到秦始皇耳边之后,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是上天对他统一天下的嘉奖,是秦朝国祚长久的吉兆! 於是特地赏赐给许望家黄金百鎰,让他好好抚养这个“祥瑞”之女。 天下再次一统之后,许负听闻有女官吕雉,便自发前来咸阳毛遂自荐编纂四时节气,以便农耕。 嬴炎倒是知晓后世的完善的差不多的二十四节气,可是终究相差千年,怕有什么差別,便也点头,授其为太史令的副手。 (太史令:隶属太常寺,天文机构的最高长官,负责掌管天文历法、祭祀等事务。) 她来此处的另一个目的便是…… 看相。 为这群孩子看相。 故事终了,许负轻轻合上手中用以点缀的竹简,含笑看著意犹未尽的孩子们。 “今日之课便到此。诸位公子、公主,还有小君子们,可有所得?”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回应,课堂气氛活跃。 这时,许负话锋微转,声音放得更轻缓:“故事虽好,终是古人旧事。不知哪位有兴趣,让吾看看你们的『未来之相』?” 此言一出,课堂先是静了一瞬,隨即更加热闹起来。 这些孩子出身尊贵,早慧者眾,对於许负的传奇身世和相术之能皆有耳闻。 好奇心立刻压过了矜持,尤其是几个年纪稍长、性子活泼的皇子,纷纷举手,跃跃欲试。 嬴諳作为这里最年长的公子,可谓是身份最尊贵。眼睛亮亮的上前:“我我我!看看我!” 嬴薴作为双胞胎弟弟,也是扬著一模一样的小脸期待。 ——他们的母亲的薄姬,和许负颇有缘分。 薄姬一开始的確是柴敬打算介绍给柴沪的,但是后来许负来了咸阳,看相看出来薄姬腹中所出能够千古流芳。 甚至不是美名还是骂名不確定的千古留名。是千古流芳! 有好东西(不是)有好媳妇,柴敬当然需要给自己儿子留著了! 真比起来娘家的堂兄哪里能和亲儿子相提並论? 就这样,柴沪见都没见过薄姬,人就被柴敬单方面安排进了嬴炎的后宫。 薄姬没有意见,柴沪也没有。 许负笑的很温和。 …… “所以,你又確认了一遍?”嬴炎点著桌子问。他面前站著许负。 许负恭敬行礼:“是的,陛下。” 嬴炎:“那除了真家里那两个不成器的小子,还有谁气运更高?” 许负毫不犹豫:“周亚夫。” 周勃之子,周亚夫。 嬴炎毫不意外的点头:“还有呢?” 许负顿了顿,犹豫道:“鸣小公子。” 嬴鸣,嬴元的儿子。宗室出身,勉强能当得起一声公子。 “鸣儿?” 嬴炎喃喃:“这倒是意外之喜。” …… 秦皇炎十五年,年末。 柴敬大清早就在膳房內忙活。能让太后那么重视,那一定不可能是带上文武百官的年宴——是家宴。 秦皇炎现如今只有四子二女,还都没有成婚,人数上根本就达到不了始皇政还在的时候。 ……不过他热闹程度却丝毫不差! 秦皇前几年还亲自捣鼓了几个新样,柴敬非常喜欢其中的饺子。就是费事! 当然,肯定不止柴敬在。 “啊秋——!” 永荣公主一个喷嚏就直接把面前的麵粉糊了太子渡一脸。 太子渡:“?” 什么仇什么怨? “阿姊啊,我最近没招惹你吧?” 公主蓉:“啊?最近著凉了动不动就打喷嚏你又不是不知道。” 太子渡:“前几年朝堂上那群老傢伙让你去联姻的时候才应该多打几个喷嚏,那时候一定不少人念叨你。” 你以为是战败了去和亲的吗? 那群傻帽安稳之日过多了,打贏了要一个不满十岁的公主去和亲,真亏得他们说的出来。 就匈奴那群傢伙,打贏了却不太好治 治理吧……自己家这边还没顾得好!不治理吧……那边活不下去了迟早要再次形成规模。 简直烦的不行! 结果不知道哪个大聪明言之凿凿:联繫那边一个大贵族扶持他当王,然后把永荣公主嫁过去不就好了? 当时刚刚开始旁听的嬴渡和嬴蓉都惊呆了! 你们听听你们说的是人话吗?】 第228章热闹 【朝堂上真正的大佬眼观鼻鼻观心互相眼神乱飞,询问:这到底是哪家神人?快点出来认领一下,我们好嘲笑嘲笑。 叔孙通:“……” 果然还是太给他们脸了!! 公主今年才九岁! 先不说她年纪太小,就算她年纪够了!马上得天下的帝王会这么做?你把他的脸面丟到什么地方了? 他还没来得及出言喝止,那个言官就直接嚷嚷著要撞柱子。 秦皇炎什么话都没说,给了嬴渡一个月眼神之后自己捂著胸口做出一副呼吸困难的模样,直接昏厥了过去。 嬴渡收到信號,一边泪眼汪汪的喊著什么“不报仇枉为人子”、什么“孝为先”,扛著一把比自己还高的剑就冲了出去,对著言官砍。 嬴蓉秒跟。 场面一时间乱做一团。 现在想想也还是很有乐子。 嬴蓉一想到那场景就想笑。一笑,然后又是一个喷嚏。 嬴渡:“!!!” 当即不满的揪起一坨面往嬴蓉的脑袋上砸。 猝不及防被砸中的嬴蓉:“……” 嬴蓉不甘示弱,回首就是砸回去。 不一会儿膳房內就变的粉尘飞舞。 柴敬:“……” 柴敬啪一声掰开了手里的瓷碗。 “你们——出去——!” 两个孩子成功的被直接轰了出去大眼瞪小眼。 一直安安静静乖乖巧巧是嬴眴小公子,他不打架,但是闷不吭声的和面和的满身都是。 明智的不出声引起旁人的注意力。 两个闹腾的孩子出去干什么呢? 折腾他们父皇去,反正他今天休沐,根本不怕耽误什么正事。 嬴炎无情的將二人拒之门外。 “洗乾净再进来!!” 满身都是麵粉,来找他想干什么那不是显而易见吗?他是皇帝,又不是傻子。 屋子里发著热的岁和公主嬴岁迷迷糊糊,小小声问:“是阿兄阿姊来了吗?” 粉糰子一样。 嬴炎:“別管他们。” …… 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大秦二公子在书房里面,躲著他那双胞胎傻弟弟玩拼图游戏。 ——事实上秦皇根本就不在这边办公,这书房一般只存放一些不太重要的文件或者废纸,这里本来就是供给这群小孩玩的地方。 至於他那双胞胎傻弟弟嬴薴? 这孩子成功继承了他父皇年轻时候的酒量,抱著个手指头那么大的一杯子喝了一整杯,然后成功的昏睡了过去。 嘴里嘟嘟囔囔著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 张觅怎么拉都拉不动! 哦,张觅,就是张行之的孙女,平日里就和嬴薴关係最好。 吵吵闹闹的到了晚上。 嬴炎亲自端著热气腾腾的饺子,然后在孩子们吃过饺子之后淡定表示:吃了朕包的饺子,你们今年收上来的压岁钱就需要全部上交。 孩子们:……人类的嘴是怎么说出那么冰冷的话的? 嬴渡反应最快,他选择了扣嗓子眼。 嬴岁年纪最小,奶呼呼的问:“压岁钱是什么?”然后不等人回答:“阿父想要的话都给阿父父。” 嬴諳感慨:“哎呀呀,输了啊。” 嬴蓉顶级空耳:“鼠?什么老鼠?哪里有老鼠??!!” 嬴渡最终也没能成功“退货”,只能哭丧著脸,眼睁睁看著內侍將他那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压岁钱匣子捧走。 他捂著胸口,做出一副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模样,颤声道:“阿父……您这是……抢劫啊……” 嬴炎慢条斯理地品了口茶,语气凉凉:“朕这是帮你们存著,免得你们乱。再说了,朕亲手包的饺子,难道还不值这几个钱?” “值!太值了!”嬴諳立刻接口,笑眯眯夸张道:“阿父的饺子,里面包的是山海之珍,日月之华,儿臣吃下去只觉得灵气充沛,修为大涨,区区压岁钱,何足掛齿!” 他说得一本正经,仿佛刚才那个试图把铜钱藏进鞋底的人不是他。 嬴蓉顶著一头还没完全拍乾净的麵粉,恍然大悟:“原来饺子这么厉害!那我刚才吃得太快了,没尝出味道,阿父,我能再吃一碗吗?” 她眼巴巴地望著桌上剩下的饺子,完全忘了压岁钱的事。 嬴炎:“……” 这孩子,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嬴眴默默放下筷子,小声说:“阿父,我的……也给您。” 他主动把自己的小钱袋推了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很认真。 嬴炎看著这几个活宝,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挥挥手:“行了行了,都散了吧。嬴渡,你再敢抠嗓子,今晚就饿著。嬴蓉,赶紧去洗脸,看看像什么样子。嬴諳……別和你兄姊们学坏了。”】 <真是热闹,热热闹闹的,真的感觉比秦始皇还在的时候三十几个子嗣一起上的家宴都要热闹。> <始皇和太宗不一样的,他们两个就是两种行事风格,而且个人感觉始皇陛下对孩子是纵容,太宗陛下是真的爱护。> <其他公子公主:至於吗小妹?你这太子之爭爭的,早就有太子了好不好!!> <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岁岁公主真的是爱阿父呢?毕竟这时候岁岁公主还没有树立金钱观吧?> 天幕下—— 热闹是真的,只是……什么是压岁钱? 秦朝崇尚法家思想,强调严苛的法律和中央集权,民间习俗多受压制。 岁首虽已存在,但庆祝活动较为简单,更注重祭祀天地祖先,而非家庭內部的赠礼习俗。 综上! 这涉及到他们的知识盲区了! 想不明白,嬴政看向儿子。 嬴炎回答:“岁首之时长辈给晚辈的钱財,用以驱散邪祟,以盼望来年顺遂。” 嬴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朕明白了。” 至於后面三十几个孩子差不多都断断续续的收到压岁钱的时候是什么心情……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父皇一口气把前些年的都给补齐了。 这个时候,嬴政又看了看上面的孙子孙女,说:“你把这几个孩子教育的很好。” 嬴炎没好意思说这都是现代社会时舟父母的功劳。 心虚的移开视线不和父皇对视。 他要是真说出来!父皇不得当下炸给他看? 第229章郡县制的开始 嬴云浮感慨,嬴云浮思索:“真好看……如果给他们多换几件不同的衣服的话……” 嬴捋:“……那这边的这几个小侄子侄女出生后,恐怕要刚一会爬就躲著你爬。” 嬴云浮根本不相信! 她嗤之以鼻! “怎么可能?我可是他们姑姑!” 嬴捋给她泼冷水:“他们姑姑挺多的,伯父也是。” 嬴云浮:挎著个小猫批脸。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不过虽然表面上非常不高兴,但是嬴云浮自己也知道——她和这些孩子最亲! 骄傲.jpg 天幕—— 【秦皇炎二十四年。 这一年,嬴炎已经五十一岁了。 多年的建设下,匈奴地界表面上被建设成为了大秦马场,至於內里的一些个暗流涌动,主要还需要后面几代帝王好好经营。 与此同时,官制改革也正式拉响。 二十几年的教育推广足够一代的孩子成长起来,他们会成为科举制的基石。 咸阳宫,宣政殿。 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 陈平手持玉笏,声音洪亮,侃侃而谈: “……故,臣等议定,欲废除以军功、荫庇为主的旧制,代之以『科举』。” “设常科与制科。常科每岁或隔岁举行,分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明算等诸科,由州县逐级选拔,最终匯聚咸阳,由陛下亲策或委派重臣考核。 制科则不定时,由朝廷根据需要,特设科目选拔专才……” 陈平是秦皇炎手里最好用的一把刀,屹立至今不倒,可见其敏锐程度。 他每说一句,底下一些老牌勛贵和依靠祖辈功绩得以位居高位的大臣脸色就难看一分。 这科举一旦推行,意味著他们子孙后代的坦荡仕途將受到巨大衝击,要与那些寒门子弟,甚至平民百姓同场竞技! 这如何让他们接受得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可都是举荐制为主的!和陈平所言的科举制类似的,那也只是选拔小吏!! 冯劫最先站出来——他是如今的世家之首,他不得不站起来。 “陛下!丞相此言,实乃动摇国本啊!我大秦以军功立国,以法治天下,世代忠良,方得朝廷信重!” “如今若大开科考之门,让那些只知死读诗书、不明实务的酸儒,甚至来歷不明的乡野之人充斥朝堂,如何保证其对陛下的忠诚?又如何確保政令通达,不违背秦法?” 军功治国也就罢了,毕竟他们怕死,比不了;后来他们陛下不断的从养济院里面提拔上来臣子重用,他们也忍了,毕竟是陛下自己手底下的嫡系势力(他们家后人也在里面)…… 可这实在不能忍!!! 闻外公此言,嬴渡不受控制的眼神微微一凝,那双眼睛黑的外人心慌。心中止不住的嘆气:『输了啊,打赌没赌过父皇。』 ——他以为外公能看得清的。 毕竟二十几年前的那次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后,改良过的军功爵制撑到现在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再不改那父皇退位之后,他一掌权面对的就必定是乱局。 (解释一下,嬴渠梁大概是小炎子登基之后就魂归地府了。) 有人看不清局势……那可麻烦了。 有人带头,立刻有数位大臣附和: “冯老先生所言极是!选官之道,首重德行与忠诚,岂是几场考试所能定夺?” “若让无知小民骤得高位,必生骄矜之心,目无尊上,长此以往,纲纪何存?” “各地学子水平参差,若一味以文章取士,恐偏远之地永无出头之日,有失公允!” “……” 吕雉已担任九卿之责,她和陈平是一伙的,厉声问:“如今天下承平已久,开疆拓土之功渐少,若仍固守军功旧制,岂非令后来者无路报国?” “陛下推广教化二十余载,民间聪颖好学之辈层出不穷,若不能为其开闢正途,难道要任其埋没乡野,或心生怨望吗!!” 嘰里呱啦的一顿吵。 终於有了一个傢伙鹤立鸡群,他蹦出来慷慨激昂:“陛下若执意如此视祖宗基业於无物,那臣只好以死为諫!!” 此言一出,一时间满堂寂静。 这就是帝王在外传什么善於纳諫的名声的坏处之一——刚入朝堂上的少年人是真的会认为这事是真的。 ……虽然范增已经寿终正寢有快十年了,可还是有人愿意相信上面这位真的什么諫言都会听。 只能说这再一次证明了科举制的重要性。 不筛选一下任由臣子任人唯亲的话,现如今明君还压得住,可是回头出一个昏君就要完蛋了。 不对,是出现几代昏君,胡亥那种情况终究是少数,祖宗家业的话不是那么容易败光的。 嬴炎坐在最上首,玄衣金纹下玄鸟的图案熠熠生辉,颇为意外。 ——自从他丟了扁鹊家的那小子进朝堂候著之后,好久没有这么头铁的了。 秦望抚摸著白的鬍鬚,若有所思的望著这个小年轻。 问题不大,救不活算老夫输。 毕竟说实在的,这种人一般都不会真心想要撞柱子,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名声而已。 確信.jpg 嬴炎不说话,这些年他在朝堂上的话越发的少了……可能是因为好用的刀变得越来越多了。 (这也是陈平越来越焦虑的原因,就算柴乐乐娶了他女儿也还是忍不住的焦虑。) 这种小场面如果还需要他亲自下场的话,那他麾下的那些嫡系就可以收拾收拾包袱滚蛋了。 果然不出意外,下面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又吵了起来。 喧闹声中嬴炎看向了嬴渡,这个大秦的太子。 他现在已经二十一岁,旁听、处理政务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在朝堂上也有一定的势力。 这孩子会怎么解决? 嬴渡似乎的读懂了,又似乎是没读懂,安静的一言不发。 只是在散场之后,嬴渡亲自提著一块宫中的糕点去了冯家。 他循循善诱:“外公,父皇属意我来主持这场官制改革,到时候如何能委屈了母家?是不是?” 嘴上说的必须要好听,至於其他的?那需要等事成之后再说。 冯劫已经很老了,两朝元老,他不可能看不清如今大秦的局势,只是他想赌一赌! 万一就著如今这个局势大秦能够挺过来呢?这样他冯家就能强盛的更久一点,再久一点。 冯家的子孙都是平庸之辈,进入官场迟早会被挤兑掉,若举荐制,迟早还有人情……】 第230章任人唯贤! 可是……冯劫看著语气中透露著诱哄的外孙,犹豫了。 嬴渡说:“第一任科举举办,那得到第一名的必然是会流芳千古,外公,您不想冯家有后人得到如此美名吗?” 冯劫:“可是……我们冯家的后人……” 嬴渡打断:“可是外孙会帮您的,我父皇还有四个儿子,但是您的女儿只有我一个儿子,我会帮您的……” “外公也会帮我对吗?”】 <靠靠靠!感觉我们的文帝好像是西方的邪恶巫师啊!咳咳!只要出卖你的灵魂,我就能为你达成一切需求(婆婆音)> <別给巫师脸上贴金,谢谢。> <邪恶文帝:只要你献出你所有的势力和忠心,我就保你家族青史留名,至於这么留名你別管。> 冯去疾和冯劫:“……” 感觉天塌了!!! 冯去疾直接对著嬴政行礼:“陛下!臣对大秦的忠诚天地可鑑啊陛下!!!” 嬴政捏捏眉心:“起来!朕还没有那么是非不分。” 如果不是“十九”默认,冯家哪里会在朝堂上待那么久?——明摆著就是给渡那孩子练手用的。 这么一想把母族当做磨刀石,十九倒是不比他手软多少。 这可比杀兄弟要困难的多。 他顺脚踢了儿子一脚:“那个科举制,你有什么思路没有?” 踢的不重,嬴炎纹丝不动。 递过去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好的纸张,上面正是写出来科举制的大概规则和避免漏洞的措施。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这年头,储君谁还不会点预判? “时舟的记忆里,科举制是经过近千年发展之后由隋朝提出,唐朝正式实施的。” 嬴政挑眉:“隋?唐?” 嬴炎点头:“两个非常不错的朝代。” 隋与秦一样,二世而亡。 至於唐? 唐朝最值得一提的那必然是唐太宗李世民。 “后世之人都说,秦始皇出了皇帝这张答卷,只有唐太宗答了满分。要是唐朝的二代皇帝唐太宗是您的儿子,那就好了。” 嬴政“哦”一声:“不感兴趣,朕又不是膝下无子,而且他也不一定愿意多认一个爹。” 嬴炎见父皇对唐太宗的话题不感兴趣,转头认真的看科举制,耸耸肩也不说话了。 不多时,嬴政道:“这不適配现如今的大秦。”公式是不能生硬的直接套的,哪怕公式是对的。 嬴炎:“对啊,所以父皇考虑一下拨款建学院普及一下识字量吗?” 现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普天之下的黔首温饱都解决不了,更別说指望著识字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入学院那就衣食住行全包了,保证人家饿不死。 但是这需要极高的费。 细想一下,在天幕出现之前…… 直接垄断了纸张的利润售卖也只能养一年一两千人出来,插手上盐之后才敢开第二个养济院。 这得有多费钱啊!! 嬴政:“要多少钱?直接找少府那边要。” 败家儿子你!那可都是他辛辛苦苦抢来的財宝!! “好嘞!!” …… 天下寒门看著天幕上提出的科举制驀然眼睛就亮了! 科举,换句话说就是大家出题,然后统一考试,谁考的高谁就能当官! 这是真正的比拼才能!!! 要知道:大家默认的明君准则之一是什么? ——任人为贤啊!! 如果帝王都这样,那这世上能少多少怀才不遇和无病呻吟? 有脑子一点的都知道现如今天幕上的政策,就算不是当任皇帝推,那也是下一任皇帝推。 有人忍不住开始猜测:“会考什么?我们先准备准备好了。” 有人回:“你傻啊!看看天幕上考什么不就好了?” “有道理。” “……” 另一条“生路”就要出现了!!正在大秦悄然普及开来。 天幕—— 【嬴渡终於劝服了外公,一回马车上就变了脸色,整个人再没个一丝笑意。 嬴蓉公主就坐在马车对面,拨弄著自己手里的金算盘,一袭红衣,是整个车间內唯一的亮色。 “成了?” 嬴渡道:“成了。” 嬴蓉瞧了两眼冯府的门:“钓鱼执法?对外公家可真狠,也不怕阿母有什么意见。” 他们兄妹两个同父同母,正因如此才最为亲近。 嬴渡:“阿母会有意见吗?” 既然无法像是大母一样管束好自己的族中子弟,那就必须要承担后果。 他们兄弟几个都是由阿父带大,不管是从感性还是理性,都是更加亲近阿父。 更別说是非观念本来就是冯家错了! 嬴蓉:“当然会啊,那可是她的至亲。” 实际上,和冯皇后一起长大的冯家人都已经坟头草老高了,冯劫一死,那冯家就没有冯皇后嫁人之前熟悉的亲人了。 除了香火宗庙断了可能让人无法接受以外,感情上好像也没区別。 嬴渡嗤笑:“至亲?冯家仗著外戚身份,贪墨军餉,侵占民田时,可曾想过宫里的至亲?” 嬴蓉还在噼里啪啦的敲算盘:“可不止是他一家,这样的太多了。” 嬴炎当年重新打天下就註定了麾下综合素质水平不会太高,这也是难得的缺点。 常年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在得到权力之后……那可以说是非常不当人了。 冯家其实不是这样的,至少秦始皇一统天下的时候就不是这样。只是世间意志坚定者甚少,冯家那些人估计是被带坏了。 马车咕嚕咕嚕的走到了街道最中心的交叉路口,满街的吆喝要价声成为了生音的主旋律。 二人就算心再大也不会在这里谈及正事。 嬴渡隨意的一掀帘子:“今天可真巧,正是热闹的时候——唉?” 非常明显的疑惑语气,嬴蓉凑过来一起看:“怎么了怎么了?” 嬴渡指给她看:“那不是表叔吗?” 表叔,柴乐乐。】 第231章尽入吾觳 【柴乐乐是嬴蓉的“初恋情人”,直至今日也是见到嬴蓉就跑的状態。 著实不怪他,毕竟从小一处长大的侄女突然说喜欢自己,这谁能不嚇一跳? 嬴蓉一听嬴渡说的话,当即探出脑袋,挥手:“哟!叔父——!” 柴乐乐还是那个死样,一板一眼的,可一听到声音就像是遇到了克星,撒腿就跑。 老天爷!这和催命有什么区別??? 嬴蓉撇撇嘴:“跑了。” 嬴渡:“谁让你之前嚇他的?现在见到你就跑还一脸委屈的样子。怪谁?” 嬴蓉翻白眼:“我那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吗?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更何况真算起来,她和柴乐乐是四代旁系旁系血亲,秦法规定的是父系五服以內以及三代以內旁系血亲不可结亲。 (补充《民法典》规定: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內旁系血亲法律不可以结婚。) 嬴渡:“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 有了顽固派的支持之后,科举制推行的非常快。 半年后,天下英才皆入咸阳。 他们都是有志之士,以为国效力为最终目標。 客栈之中被塞满了,真的不太够了,咸阳人抓到了商机,便以接待远亲为藉口赚钱,个个赚 的盆满钵满。 不过还是有些问题的。 比如——言之凿凿自己有真题的小卒家僕。 嬴渡带人抓了一批又一批。 齐若明千里迢迢赶过来咸阳科考,恰好瞧见了太子殿下腰间配著剑,龙行虎步的离开。 这便是……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 寒酸的齐小郎君加钱住进了一家人的院子里,得到了一个勉强能够安眠的地方。 第二天好死不死的遇上了卖“真题”的小贩。 蹙著眉头,不细想的话还真会以为这是陛下在装装样子,而不是要选举官员。 君主无求贤之心,这对天下士人可谓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了。 只是若是细细想一下:最后一步,是陛下在朝堂上亲自出题,陛下根本就没有必要那么做。 太过多此一举。 他非常实诚的回绝了小贩的热情:“不必,在下买不起这考题。” 科考入场的那一天,齐若明看见了些许女子。 很少,但是有。 原本想要惊讶,可是再转念一想朝堂上的吕雉吕上卿,又平静下来。 如若真的牝鸡司晨天地不容,那老天早就降一道雷劈死皇位上那位了。 再者…… 齐若明终於露出了眼神中勃勃野心:他如何会输? 跟隨著考生进场的刘元这时突然回头,对著门口穿上官服祝贺她高中的弟弟刘盈挥挥手。 已经当了官员的刘盈是不能考的,但是她可以。 ——回吧,弟弟。 无数的士人进入那扇黑漆漆的、最高的殿门。去追寻去拼搏,他们所想要的一切。 嬴炎和嬴渡並肩在高高的殿堂上俯视著这一切。 嬴渡突然说:“父皇,我突然想起来一句话。” “什么?” 嬴渡笑:“天下英才——” 指向天下士人来的方向:“尽入吾彀——” “啪——”嬴炎一个脑瓜崩:“是尽入吾彀。小兔崽子。”】 ——作者有话说—— 这章不是故意那么少的!!而是我觉得这句话似乎截断一下比较好。 第232章贤才嘛!急不得 “善!大善!”嬴政称讚。 就连嬴渠梁也是连连点头。 天下的英才都应该自己洗乾净跳进大秦君王的碗了!! 嬴炎却笑不出来——他愁学堂的事。 科举制还是需要寒门士人支撑的,否则要哪些贵族自己掘自己的根基? 开什么玩笑? 美梦也不是那么做的。 等等? 寒门? 嬴炎注意飞快的打到了李斯身上。 他只是伤到了腿,又不是伤到了脑子和手!根本不妨碍干活。 也算將功补过了。 而且如果科举制真的推行开来的话,李家也有好处。 某太子丝毫没有考虑到——李斯的活已经够多了。 (嬴炎:那咋了!那么多年的积蓄和人脉摆在那里,又饿不死!) 李家。 李斯的活確实是不少,多数都是自己包揽的。 可就算是再忙,此时也对著天幕上的科举制心痒不已。 作为酷吏型臣子,只要有皇帝点头,他从来不怕得罪人。 而这明摆著千古流芳的差事,有条件的谁不想干? 李斯就是寒门子!这些年有些忘本不假,可这不是被打回原形了吗? <好帅好帅!天下英才!尽入吾彀!!> <皇帝都是这样的,他其实就是进阶版本的王,只不过王没有皇帝那么会偽装罢了。阿渡啊,你已经掌握了当皇帝的精髓。> <实际上是歷代秦王的精髓!侵国侵城了解一下?> <政哥为你点讚。> 政哥:“……” 政哥脸色变换,最后只能嘆气。 英明神武如秦始皇,那也是对这些后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幕—— 【咸阳城的科考之后,考生们第一时间等来的不是朝廷的玄榜,而是一则有学子事先得到答案的消息,不少人喜滋滋的对左右道:“这科考也不过如此,都是我父给我的题目。”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很快就在咸阳城铺开了。 这可引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意思? 一开始就那么假? 至少最开始的时候会真诚一点吧! 帝大怒,命太子渡彻查此事,允九卿之下,先斩后奏之权。 太子渡领命。 不久,追查出了不少人家。 出题的大儒直接被当街腰斩,引的不少士人称讚。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嬴渡靠著对冯家的熟悉,直接带著军队包围了冯家。 嬴渡骑在高头大马上,痛心疾首,眼泪簌簌而下:“外公!你怎么做出这样的事?著实是让外孙心焦。” 冯劫脸色奇差:“不是你说——” “放肆——!!居然干攀咬储君!谁给你的胆子!”亲卫拔剑怒喝打断冯劫的话。 嬴渡继续哭:“孤说了什么?外公,你考虑清楚,没有证据污衊储君,罪加一等。” 冯劫顿住,脸色彻底黑了下去。 “皇后娘娘可知道此事?” 嬴渡瞥了一眼那些试图逃跑被抓回来的,低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外公,孤可不知道冯家的地道。至少不知道所有。” 冯劫哈哈大笑:“科举制需要血来建立威严,你也需要立威,就拿我冯家开刀?陛下计划的好啊!” “外公说笑了,”嬴渡毫不费力截住刺过来的短刀,直接物理脱臼了肩膀:“刺杀储君?” 甲卫上千,把一家人都给绑了。 在外人看来刚刚只是不可置信的储君和罪臣外公说一些体己话罢了。 嬴渡抹著眼泪回头:“主谋当街处斩。男丁送去开渠,女眷入军营,不分男女老少。” 他也很无奈,他不过只是大义灭亲而已。 还能有比他更加明事理的太子吗? 没有! 晌午,无数人被砍了脑袋。不止是冯家一家,其他一些涉及到牵扯比较深的,也都是一样的判决结果。 血液流在一起,匯聚成了“小溪”。 渗人又有奇异的美感。 而这一切,都是由太子渡亲自主持。 每一个前两天还一起谈笑风生的“长辈”,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砍的。 砍了多久,太子渡就站不稳一样的被属官扶了多久。眼泪不要钱一样的哗啦啦流,最后一个脑袋搬家之后,居然直接昏厥过去。 眾目睽睽之下。 齐若明挤在人群里,眼里不受控制的显露出笑意来。】 <虽然文帝这样,行为上是大义灭亲,可是……他不怕其他公子夺嫡吗?我记得其他公子……好吧当我没说。> <秦太宗除了文帝的母亲,其他的嬪妃都是没有那么高家世的,乱世美人那一卦的。> <所以文帝这不算是折断自己翅膀,而是丟掉了肿瘤。> <还是要怪冯家,当了外戚就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太宗和文帝怎么可能有错!!> <对对对!他们两个就是纯洁的茉莉没有一点点的污点。其实我还是觉得皇帝都是黑心肝。> <那当然了!我们现在都说:玩政治的都心黑,那时候政斗感觉不比现在差,能压得住那群心黑的,不心黑怎么可能?> <齐丞相眼神里的笑意已经要压不下去了,文帝!你在你未来肱股之臣的形象塌了!!!塌了!!!哈哈哈!!!> <这可是第一届科举的魁首!!> 冯家冯去疾已经被那血腥的场景刺激的呼吸粗重,哐当一下就昏厥了过去了。 谁懂啊!!外戚的身份还成了催命符了!! 夏无且迈著稳健的步子拉开围上去关心(幸灾乐祸)的臣子:“都让开!让老夫来!!” 嬴政瞥冯去疾一眼:“心理承受能力真差。” 他之前看到自己子嗣被杀的就剩一个的时候他说什么了吗? 嬴炎.把夏无且叫过去的:“年纪大了就是这样的,经不起刺激。” 冯去疾还活著,才能也不错,他还有用!绝对不能就那么被刺激过去见阎王。 嬴渠梁关注点清奇:“这个齐丞相是谁家的?” 君王就是要有远见,这姓齐的看样子也是个有才能的,早早的拉过来给小炎子未来的儿子当个伴读也不错。 嬴炎还要分神回答嬴渠梁的问题:“看脸的话,一定没有出生。” 天幕上的齐若明看样子三四十岁,也就比嬴渡那小兔崽子大个十来岁,这个时候出生了才有鬼。 “而且这种事情急不得。” 第233章阿母是想要他们全部die掉吗? 他话虽然是那么说,可是却盯著齐若明,试图从其一言一行当中看出什么。 比如从哪个地方出生之类的。 有贤才,这谁能忍住不想方设法收入麾下? …… 刘季拉著冒顿走在了回咸阳的路上,一瘸一拐。 看著天幕上那流成河的小溪,打了个激灵。 “嚯!和皇帝当亲家还有这危险?” 刘季倒也不是无法理解这种行为逻辑,就是……是不是太过了? 敲打敲打然后杀几个杀鸡儆猴不就好了? 蒙山温和道:“刘先生,不要乱说话,在下能听到的。” 此次他奉命带著刘季回咸阳。 刘季:“知道了知道了,会收敛的。” 天幕还在继续—— 【太子殿下大开杀戒的副作用很快出现,不少人跪在殿前呼喊太子杀心太重,请陛下定夺! 还有一群人就是纯想抵辞呈。 这官场已经到了风口,有人认为风浪越大鱼越贵,自然也要理解有人认为安稳一些比较好。 秦皇一个两个全部打了回去。 同时调集淮安候屠蕒率领三万军归咸阳,隨时准备內部战爭的打响。 老子现在还活著!你们能反就反,不能反就憋著! 至於太子殿下本人,则是跪在了母亲门前。 冯明晚发呆发了好久,问:“你答应过本宫,会让他们活著。” 嬴渡道:“活著了。” 冯明晚:“还不如全都死了!!” 报应!这是她想要染指前朝之后那个男人对她的报应!!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简直没有心! 嬴渡:“阿母若是想要他们全部去死,那儿马上就去办。” 冯明晚乐笑了。 这也是个没心肝的。 “明明阿母也教导了你,为什么你就能和你父皇如此像?” 嬴渡:“大抵是,学习能力太强了。” 阿母,父皇教导我以天下苍生、宏观大局为重,您教导我万事先顾好自己再顾旁人。 冯家的覆灭,完完全全够得上这两种观念。不是吗? 因为冯家覆灭了,父皇已经剥了三条四海通垄断的商线给他全权负责,那可是无数的钱。 钱能办很多事。 冯明晚沉默了,看了看自己四周换了一轮的下人,道:“你走吧,以后,你我都不要相见了。包括永荣,这句话也和她说。” 抱歉,我知道你做的是对的,可我感情上做不到接受。两不相见,对你我母子都好。 冯明晚转身,最后只给孩子留下了一个背影。】 <感觉冯皇后也挺惨的,错信儿子,给了家中密道,结果害得族中人一个都没跑掉。> <文帝没错!!昏庸腐败就是应该被打击!怎么能因为互为至亲就如此包庇??> <所以文帝的行为也是在打那些喊著“亲亲相隱”的儒生的脸。毕竟说什么亲亲相隱太噁心了。举报长辈做对社会有害的事居然要被指责不孝你敢信?> <百家大议之前,这些人无限定义延伸,一但有漏洞了就说什么不对!孔子不是这个意思!然后巴拉巴拉一顿说。> <结果逻辑漏洞更大了。> <其实孔子的思想总体上不错,就是后人不应该觉得孔子永远不会出错。这本身就是捧杀。> <对啊,儒生犯了什么错事一律视为孔子没教好,或者说孔子就是一个这样卑劣的人,所以他的思想之中才会孕育出这样齷齪的灵魂。 我说话极端一点,但是理是不是这么个理?现在怀疑孔子品行的不计其数,还不都是因为有儒生做一些噁心事!> <唉?楼是怎么歪成这样的?> <读书人的事你少管。> 儒生们:“……” 尷尬的互视几眼,一时间不知道眼神该落到什么地方。 后世之人似乎对孔子意见非常大,而且还是因为他们这些……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 嬴政嘴角上扬。 咳!他可不是因为儒家吃瘪了高兴的,他只是想到了好笑的事。 嬴炎多看了两眼天幕上的文字,一时间只能为那些儒生们默哀。 他甚至能想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是怎么打压这些儒生的,无非就是抓住其三族之內的任何一人道德上的错处,然后无限放大宣传。 比如什么欺男霸女啊,虐杀动物啊,浪费粮食啊等等等等。 直接把脏水泼到孔子身上,让儒家不得不拋弃这一家。 次数多了,孔子的权威自然被打下去了。 孔子的权威打下去踩进泥里了,再有皇家把他捡起来不嫌弃,喊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之类的把人心聚拢起来…… 所谓舆论,是把双刃剑来著。 虽然儒生是操控舆论的一把好手,可是他们面对的可是嬴炎啊! 论舆论,这个时代谁能比他会玩? 除非有儒生真的能管的住自己的三族都不做任何道德上有瑕疵的事。 可这有可能吗? 嘖。 等等!人自己怎么也被弹幕带歪了? 嬴炎陷入沉思。 天幕—— 【秦皇嬴炎坐镇中央,匯聚起来的无数恶意终究还是没有成型——上面那位之前打天下用的不过五年,谁敢用自己的九族来赌他也没有第二个五年? 咸阳城的气氛低迷,可咸阳宫不是。 嬴薴抱著剑骑著马,乐呵呵道:“觅儿,我去找那批石头,亲自雕好给你做髮簪。” 相传南方有天外来石降落,其质温润,触感极好。 张觅笑道:“好,我等你。” 三公子拿著路引,带上七八个侍卫尘土飞扬的走了。 嬴諳嫌弃的挥挥鼻子:“动静搞得可真大,有这精神怎么不在地里多种两亩地?” 他喜欢跟著农家子弟研究种子性状,不像是三弟嬴薴,一心嚮往江湖。 真是奇怪,明明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怎么给人的感觉就这么不一样呢? 张觅看著那张脸想著。 嬴諳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乐:“哈哈哈,那小孩手里的掉到了地上,没来得及捡起来就被狗给窜出来吃了。” 虽然已经不算什么太过奢侈的物品,隔个三五个月,勤劳一些的都能给孩子买一块。 可那也是不便宜的! 张觅思维卡顿一下:好吧,他们两个差不多。 她上前,又买了一份重新塞到了孩子的手里。】 第234章天意? <张觅这行为……好傢伙,祖传的给老嬴家善后啊!!她大父当年也是那么给太宗善后的!!明明她比那两个都小。> <別人都说一屋不平何以平天下,可太宗和他的后人感觉都像是那种大事不出错,小事不在意的。 当然小事如果真的需要在意的话他们也能做的很好。思索.jpg> <別在这里思索这思索那了!你们没发现吗?科举制这个时间节点!!要出事啊!!> 嬴炎:警觉! 什么事?能发生什么事?卖什么关子?你们倒是说啊!! 捉急.jpg 看到天幕上那句话的其他人也是莫名其妙——难不成是科举制的反扑从明面转移到暗面了?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自己最了解自己的尿性。 咳!他们指的是他们这个阶层的尿性。 可再仔细一看天幕——没有啊!! 秦皇炎把一群人都丟出朝堂之后很快就有新选拔出来的填补上空缺,就算因为新来的业务不熟那也问题不大,那都是很快就可以填补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摸不著头脑。 天幕—— 【咸阳城倒是安逸了好一会儿,只有太子渡据说是因为情绪刺激太大直接病倒了。 一时间让其他想指责太子太过心狠手辣的人都不知道要怎么继续指责下去了。 嬴炎站在一面墙面前作画,苍龙在天,巍峨霸气。隨意道—— “指责?世人总爱站在干岸上看船翻。渡儿处置的是大秦的蠹虫,维护的是嬴氏的江山。 手段激烈了些,反倒让那些只懂得摇唇鼓舌之辈,忘了他们本该维护的纲纪法度。” 更可气的是,国家的治理从某种意义上必定会衍生出这样的人,就问你气不气!! 轻轻搁下笔,用一方素绢擦拭著指尖並不存在的墨渍:“病倒了也好。这时候,一动不如一静。让他好好『病』著吧。外面那些想藉机生事的声音,自然会有人去处理。” “陈平,你只需让下面的人知道,太子是因操劳国事、痛心於秦臣不肖,以至忧愤成疾。 至於那场清洗……那是国法,不是太子的私怨。” 他都明摆著要推行科举制了,居然还有人敢顶风作案? 勇气可嘉。 可惜实力太渣。 “臣,明白。”陈平深深一揖,“陛下思虑周全,太子殿下经此一事,威望必当更上一层楼。只是……” 他略微迟疑,还是说了出来,“殿下此次,处置了不少『政敌』。” 和科举制沾不上多少关係的人,也有被太子顺手给一波带走了的。 而且这其中还有有一些是他的门客。 陈平想知道这是不是陛下授意。 嬴炎转过身,身后成型的苍龙似乎成了帝王具象化的投影:“陈平,让你麾下的那些人扫好尾巴。朕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太子年轻,他可不一定能容忍。” 陈平低头:“是。”】 <太子渡!太子渡!完成父皇交代的事的同时,然后顺手带走一批看的不顺眼的,果然是储君中的天板之一。> <这种时候太子刚刚立功,太宗就算是想要问罪,那也是要迟疑一阵子的。> <后世还有人说文帝仁厚,比起心狠的太宗陛下,更像是他大伯父公子扶苏来著。> <谁?谁说的!!文帝怎么可能像扶苏!扶苏但凡有他的一半,那皇帝之位哪里有太宗后来者居上的机会?> <不一定,文帝都比不过太宗,文帝的一半可以?> <我的意思是有文帝的一半,那始皇早就立他为太子了,扶苏再会做做样子一点,天下至少不会像是胡亥掌权那样四分五裂。> <再有能力一点直接压住秦太宗?> <那不可能,太宗就不是那种喜欢被人压一头的性格,始皇还好,他至少是真的能在能力、功绩上压住这个儿子,可扶苏……> <不用不好意思说,我来说:他到哪儿都是被弟弟废了的命。> <那些说文帝更像扶苏的,到底是抱著什么样的心理啊?文帝他不像自己亲爹,怎么能像自己大伯呢?> <文帝出生的时候,扶苏都死好几年了,你別说!还真有可能是投胎!> <滚——> 嬴扶苏大脑一片空白。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他死后变成了自己弟弟的亲儿子? 王氏扎他心:“不要那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渡那孩子明摆著不是你这样的。” 就那前一天还谈笑风生,第二天就能亲自监斩的心性…… 像扶苏? 开什么玩笑? 扶苏:“……” 王氏继续看向天幕,思索著如果这边的科举制施行了,会不会把女人列入可以考科举的范畴之內。 天幕上之所以有,那是因为战后大面积人口死亡,那位病急乱投医这才启用女官。 现在…… 王氏:无妨,事在人为。看来要和大父好好聊聊了。 “我最近先回咸阳一趟,你在家中好好照顾孩子。”王氏细心嘱咐扶苏,她的良人。 扶苏一怔:“可是父皇让我非召不得回。” 王氏:“是你不能回去,又不是我。” 她了解扶苏的想法:夫妻一体,他不能回去,就代表著她不能回去。 但是! 事情有时候並非绝对。 天幕—— 【科举制的风波好不容易到了尾声,即將结束之际,出事了—— “陛下!黄河於豫州段决口,淹没三郡之地,灾民流离,田庐尽毁!” 大臣刚刚接收到了驛站的消息,就紧赶慢赶的过来通报。 短暂的死寂之后,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黄河……偏偏在这个时候……” “天意啊!这莫非是上天对我大秦近期杀戮过甚的警示?” “科举改制,动摇国本;清洗朝堂,血染咸阳……如今苍天降罚,灾祸示警啊!” 恐慌的情绪迅速滋生。之前被太子嬴渡铁腕手段压制的反对声音,仿佛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不少官员,尤其是那些与被清洗者有著千丝万缕联繫、或本身就对科举制心怀牴触的保守派,纷纷將目光投向了龙椅上的嬴炎。】 第235章不相信的天下人 【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质疑,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终於可以借题发挥的兴奋。 嬴炎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淡定的安排一切救灾事宜。然后想要借题发挥的心瞬间就歇菜了。 没有人敢试图挑战这位的权威。 但是——!! “陛下!”一位年迈的御史颤巍巍出列,声音悲愴。 “臣斗胆进言!太子殿下前番所为,虽为肃清朝纲,然手段酷烈,有伤天和。如今黄河肆虐,黎民受苦,此乃上天垂象,示警於人君!恳请陛下下詔惩戒太子,抚恤冤魂,或可平息天怒啊!”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不少附和。朝堂之上,“天意”、“惩罚”、“反省”之声不绝於耳。 原本因太子“病倒”和皇帝强硬態度而暂时蛰伏的指责,此刻借著天灾的由头,再次甚囂尘上,且更添了几分“天命”的沉重压力。 人心惶惶。 他们怕的不是这次天灾,而是万一天意真的如此,那陛下如果不反省,天灾继续怎么办? 没有任何一个朝代和国家能经得起连续不断的天灾。 就在议论声逐渐加大,几乎要淹没理智之时,嬴炎轻轻抬手。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黄河水患,自古有之。”嬴炎的声音带著绝对的威严,“禹王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方定九州。如今区区决堤,便让尔等惶惶不可终日,竟妄言天意?” “若真有天意,那天意便是要朕与太子,革除积弊,扫清蠹虫,让我大秦江山永固!” “黄河决堤,是河道失修,是吏治不清!將此等天灾归咎於国法森严,归咎於太子秉公执法,是何居心?!” 这话是假的,笑话河道不失修黄河就不会决堤了吗? 它一向是“饿了”就自己找祭品! “陛下息怒!”陈平適时出列,躬身道,“当务之急,是迅速賑灾安民,堵塞决口,防止灾情扩大。” “臣建议,立即选派得力干员,前往灾区统筹调度,开仓放粮,安抚流民。同时,彻查河道官员是否有贪瀆、失职之举!” 嬴炎頷首,目光如电:“准!賑灾之事,刻不容缓。至於人选……”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群臣,最终,落在了一直沉默地站在队列前方,面色仍带些许病容的太子嬴渡身上。 “太子。” “儿臣在。”嬴渡迈步出列,身形挺拔。 “你去。” “臣必定不辱使命。”】 <来了来了!就是这次黄河决堤,把太宗激的差点喊“阿母”。以此奠定了黄河“母亲”的称呼。> <秦太宗:gun——> <太宗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件事,可以说是和胡亥並列了。我们这些后人一天天的拿出来笑话他……感觉某皇帝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亲阿母柴太后:谢谢哈,虽然但是,我好像没有那个资格和黄河相提並论。> <有一说一,黄河又不是像长江一样不留活口,还是哺育了不少华夏子民的。属於养出来的比“吞”掉的多的那种类型。> <所以综合来讲是功大於过,我们还是愿意喊一声黄河母亲的!> <黄河什么时候决堤决到你家门口就老实了。> <不怕!我的国家不会放弃我!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坚定不移的跟著国家走就好了!> <还有兵哥哥……这年头谁还没有幻想过自己家有一个兵哥哥?> <咳,没有抹黑的意思,就是……不要给任何职业加上职业滤镜。尊敬这个职业,而不是某个人。> 嬴渠梁惊嘆:“后世的这个国家是怎么做到凝聚力如此之高的?” 普通的百姓居然真的坚定不移的相信国家不会放弃他? ——这对於他这样的国家领导者而言,和玄幻故事也没什么两样。 “因为无数次证明过,”嬴炎这时候的眼神亮的似乎要发光:“不拋弃,不放弃。” 时舟入伍的契机在於年幼时的一场地震。 那时候一家三口正在旅行,巨力毫无预兆的撕裂了大地、房屋倒塌,天昏地暗。 直到……直到那一抹红出现,金色的五角星倒映在孩子的眼瞳里,也似乎刻进了灵魂里。 要不然,也不能直接影响到他的喜好。 ——那是一支为人民服务,人民可以无底线信任的军队。 他也想把秦国的军队训练成那样。 可是生產力的极度低下,使得国家根本无法支撑起这样一支“服务型”军队的庞大后勤与社会保障。 更重要的是,根深蒂固的社会观念—— 无论是百姓还是军人自己,都难以在短时间內接受“军队是来帮助他们的,而不是来征粮、拉夫、甚至劫掠他们的”这一顛覆性的概念。 可惜。 同时也万幸,这个民族没有因为他的改变而丟失那样的时代。 嬴渠梁更加无法理解了。 不拋弃?不放弃? 那时候的君主一定是个傻的。 …… “坚、坚定的跟著国家走?走向乱葬岗吗?”黔首们不相信,也相信不起。 事实向他们证明,还是国家来集体组织他们去死可能性大一些。 经歷过瘟疫,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家人被赶出去活埋的人如此想。 这天下,有无数人也是这样想的。 官老爷,可算不上什么好人。 能遇到一个只收取法定赋税、不额外盘剥的官员,已是烧了高香。 只要、只要知道未来的帝王是一个好人,他们的孩子可能会过上好日子,就够了。 …… 军队也不理解。 为什么会有人会希望自己家里有人当兵? 多数都是被抓壮丁的军卒们一万个不相信。 家里有一个当兵勉强还能接受,要是两个三个,那这个家迟早都会散。 他们的妻儿老小必死无疑。 只有韩信说:“未来会这样,未来的子民会无条件的信任军队。而且,你们不是已经看到雏形了吗 ?” “雏形?”蒙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蒙远插嘴:“阿父,殿下攻打天下时的分田分地,造房建渠。” 蒙恬:那不是那位收买人心用的吗?感情还能持续发展? 不可置信.jpg (嬴炎:我想,但实际上不能。) 第236章好像,確实是跟他学的 还没等天幕下的一群人想明白,天幕上的景象就变了。 【黄河已经过了那暴躁的阶段,勉强归於平静,水位慢慢的退,人们也总算能从高处游下去。 庄稼田地尽数被毁,房屋倒塌。 黔首们跪在淤泥里哭,有的哭粮食,有的哭房屋,有的哭钱,更多的是哭人。 当地父母官是个好的,被淹的,勉强爬出来没死的,都能匯聚在官府门口。 好歹有个去处。 嬴薴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的。 此时的三公子沮丧中还带著一点愧疚。 愧疚是因为当时拿到陨石之后正打算回去,结果突发大水,幸好距离真正的重灾区很远,水只是过膝。 但是架不住根本看不清路况。 抱著陨石,一个不慎直接就有两个侍从咕嚕嚕的餵了水鬼。 两条命换嬴薴不要陨石了,抬眼——看到了周围哭天抢地的黔首。 腐烂的味道冲天,还有明显的血腥味。 朝廷的支援还在路上,没多少医师,巫医也没有,药味一丝一毫也无。 路边,四海通的商铺被人趁机抢了个乾净,牌匾晃晃悠悠的掛在门上。 掌柜只能苦著脸坐在门框上写信找同门借调粮食、加派人手和医师药草,四海通的掌柜的同出养济院,同一个年龄阶段的自然都是同门。 上面早就有了指示,收到信的无有不应。 嬴薴最先找的是四海通的商铺。 ——这是父皇麾下的民间势力,可以说直接平衡了各地的物价。 掌柜的和他大东家的三儿子面面相覷。 一开始还没认出来,直到嬴薴亮出了属於公子的身份印章。 玄鸟纹环绕的玉印在他眼前一闪,掌柜的从门框上弹了起来,眼前一黑、膝盖一软就要往下跪。 嬴薴手快,一把托住了他的胳膊。 “不必多礼,情形紧急。”嬴薴问:“店里还能调动多少人?多少粮?医师何时能到?” 掌柜的稳了稳心神,快速回道:“公子,信已加急送出。附近没有受灾的郡县的同门收到信件,最迟七日午后,第一批粮食和药材就能到。估计官府那边可以提早一两天。” “现如今铺子被抢空,但地窖隱秘,还存有些许应急的粟米和伤药。能动用的人手……连伙计带我能赶回来的,现有七十人。”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七十人……”嬴薴喃喃。 看了一眼远处聚集在官府门口黑压压的人群,又看了看脚下泥泞不堪、哀鸿遍野的土地。 “不够,远远不够。” 他沉吟片刻:“地窖的存粮立刻取出,在官府门口支起大锅,先熬粥,让最虚弱的人喝上一口热的。” “你的人加上本公子手底下的好手,分作两拨,一拨协助维持秩序,清点伤亡,另一拨懂些药理的,立刻用现有伤药救治重伤者,优先救孩子。” “是!”掌柜的应声,立刻转身要去安排。 “等等,”嬴薴叫住他,拿出嬴炎曾经给他玩的贴身玉佩,“拿这个去见郡守,告诉他:凡有趁乱滋事、哄抢物资者,立斩不赦!” “万一有什么事,本公子一律给他担著,大不了就是父皇把我给贬为庶民。” 掌柜的双手接过,只觉得重若千钧。 深深吸了口气,腐烂的空气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谨遵公子令!” 有了主心骨就是不一样。 郡守、县令和各地官员得知有一位公子救在灾区,第一时间就是庆幸——至少民心是稳住了。 皇帝就算再不是东西,不要他们这些贱命,难不成还能不要自己儿子? 更不要说皇位上那位是个仁厚的。自登基以来一直是以休养生息为主,攻城掠地为辅。 然后是忧虑。 这里可是灾区!!公子要是真死在这了,皇帝最次也得把他们一擼到底? “郎君,使不得!” 最近的县令早就派人跟著嬴薴跑了,见这位爷不知怎么的要上手给灾民亲自实粥,连忙惊呼。 “有何使不得?”嬴薴头也不抬,“我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也是命。普天之下的供奉换我站在这里,不是让我来当庙里泥塑的神仙的。” 泥塑的神仙,这种时候自身都难保,一个个都是变成泥水的命运。 白天,嬴薴忙得脚不沾地。 他不懂医术,就去帮忙搬运伤者,递送热水;不懂土木,就去帮忙固定窝棚的支架。 听著灾民的哭诉,记下他们的损失,偶尔会用生涩的当地方言安慰几句。 亲眼见到一个孩子在他怀里断气,那轻飘飘的重量让他沉默了很久。 夜里,看著收集来的消息发呆。 或许是把他当做主心骨的原因,又或许是想要有人背锅,几个郡守商量好一样把一些难以抉择的都拋给这位年轻的公子。 可意外的是嬴薴居然做的很好。 这倒是让几个郡的郡守惊讶起来了。 难不成……公子就是比他们聪明?年纪那么小也能比他们做的好? 他们哪里知道,这几个孩子都是嬴炎一手带出来的。 除了嬴渡之外的其他人都没有接触过政务是一回事,可是他们的思维被锻炼的都是无限接近於把握和制衡人心的。 把人心制衡住,是帝王的基本功,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学。】 <看!我就说公子薴是有点东西的!这危机处理能力,放现在也是个优秀项目经理!重点是还那么年轻……> <毕竟是被太宗和太后亲手调教过的,底子好啊。就是这成长代价太大了,水灾、人命,唉。> <太宗的四子二女,为了防止胡亥那种情况,好像都是照著皇帝的標准养的。> <那你不如先感慨一下太宗陛下的自信——他居然有自信认为这样做不会翻车?> <你就说最后有没有翻车吧!> <额……没有。但是!> <但是个鬼的但是,闭嘴吧你!> 嬴政:“堂堂公子!不顾个人安危如此亲近黔首?” 作为帝王,他自然明白人心向背的重要性。 他只是不习惯,甚至本能地排斥自己的儿子以这种“自降身份”的方式去获取人心。 帝王的威仪,是建立在绝对的权力和距离感之上的。 嬴炎转头躲过父皇看过来的目光,兀自心虚。 好像……確实是跟他学的。 第237章被拦住了? 其实以嬴炎自己的目光来看,薴儿这孩子这样做没有一丝一毫的问题。 ——那確確实实就是把灾难降低到最低点的办法。 但是他自问:如果是作为一个父亲的视角来出发呢? 没有任何一个父亲愿意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孩子陷入危险的境地,那些非人的不算。 咳,虽然他到现在也还没有適应给人当爹了这件事。 天幕—— 【路上,被寄予厚望的朝堂援助却出了问题,被山匪……拦住了? 消息是加急密报传来的,绕过了可能被监视的常规渠道,直接送到了嬴渡案头。 信上的內容很简单:运送药材和部分精锐医士的车队,在途经一处名为“黑风峡”的险要之地时,遭遇大批“山匪”袭击。 护卫拼死抵抗,伤亡惨重,车队被劫,物资尽失,仅有数人侥倖逃脱报信。 嬴渡擦著剑上的血,那里有无数在此次黄河决堤中动手脚的士人的怨魂。 至於空缺?按照父皇的旨意,一律由四海通的掌柜的暂代重要官职。 “黑风峡……”嬴渡指尖点著地图上那个不起眼的標记。 地势险峻,確有匪患传闻,但多是零星小股,劫掠商旅已是胆大包天,何时有了能正面击溃朝廷精锐护卫、並且精准拦截特定车队的力量和情报能力? 这根本不是山匪,这是衝著三弟嬴薴去的!是衝著让灾区彻底失控去的! 是的,嬴渡知道嬴薴在灾区。 嬴薴出去要找“陨石”,为家人都打一份饰品,咸阳那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行踪? 朝堂之上,表面风平浪静,底下却是暗流汹涌。 父皇年富力强,但皇子们逐渐长大,一些心思活络的人难免开始站队押宝。 嬴薴此次若能在灾区表现出色,无疑会极大增加他在父皇心中的分量,这是某些人绝不愿看到的。 因为他们已经在他身上投入了太多的原始资本。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 现在不是追查元凶的时候,首要任务是绝不能让三弟那边断粮断药,功亏一簣,甚至陷入险境。 “来人!” “殿下。”心腹內侍悄无声息地出现。 “两件事。”嬴渡语速极快,“第一,动用『暗线』,不惜一切代价,查清黑风峡事件的真相,重点是那些『山匪』的来歷、武器来源,以及朝中谁最近与当地有过异常联繫。记住,要隱秘。” “第二,立刻以孤的名义,传令给……”他略一沉吟,点了几个关键人物的名字,都是他经营出来、绝对可靠的势力。 “让他们以最快速度,分別从不同路线,向三公子所在的灾区运送第二批物资。药材、粮食、工匠,都要有。” “规模不必太大,但要快,要確保送到!对外就说是补充地方常平仓,或各地商行自发賑济。” “殿下,这……如此调动,是否需要稟报陛下?”內侍谨慎提醒。 嬴渡看了他一眼:“父皇將此事交於孤,遇此紧急情况,孤有权先行处置。事后再向父皇详细稟明。” “再不行动,是等著孤让你脑袋搬家吗?” 至於他自己? 嬴渡当然是继续处理那些放肆的东西。 顽固一些的,已经自发的阻止了一支军队,並且大骂“嬴家小儿,不知好歹”! 嬴渡问他旁边的人——周亚夫。 “怎么样?有把握能打贏吗?” 周亚夫尚且年轻,轻狂了些:“殿下只管等著。瞧臣把他们的脑袋给掀了回来。” 嬴渡点头,嘱咐道:“去吧,孤在此静候佳音。记住,首恶必诛,降者不杀,速战速决,莫要纠缠。” “诺!”周亚夫转身大步离去。 原本应该是一场碾压局,直到轰然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这动静……这群傢伙搞到了火药??? 嬴渡忍不住瞳孔骤缩。 …… 嬴薴也接到了朝堂援助受阻的消息,虽然传到他这里的版本已经模糊了许多,只说是途中遇匪延误。 但结合之前物资调配的种种不畅,以及郡守们某些闪烁其词的反应,一股寒意从他心底升起。 站在临时搭建的瞭望台上,看著下方虽然依旧艰难但总算有了些秩序的营地,粥棚的热气,医师忙碌的身影,孩子们偶尔响起的不再是哭泣而是些许玩闹声…… 这一切,来之不易。 可是有人不想看到这里好起来啊…… “朝堂的援助暂时指望不上了。”他说,郡守们互视一眼,都是无奈。 近一些的郡县都被他们借过了,能借的都借了。 “公子,您的意思是?” “非常时期要用非常之法,”嬴薴说:“未被淹的豪强、大户,他们库里有粮。之前或许可以观望,现在……” “派人去『请』他们来商议賑灾事宜。告诉他们,此时出钱出粮,是功;若囤积居奇,见死不救,待本公子腾出手来,新帐旧帐一起算。” 带著明显的威胁意味。 没过多久,嬴薴就直接让那些大户每一家,都给他们家主烧上了纸。这还算好的,有的甚至连烧纸的人都不剩。 嬴薴,第一次展现出他作为秦嬴子弟的杀心与杀性。 可笑!他家的血脉,往上数几代当中有好人吗?为什么会如此天真的认为他是一个好人?】 <嬴薴:我只是失去了名声,可你们失去的是你们三族的性命啊,考虑一下唄?> <每一次出现灾情的时候,都会有这种不顾他人生死的不知道从哪个阴沟里钻出来的老鼠一口一口的吃掉更多人的命。 这种人真该死!!!> <因为有利可图,有钱可赚。死几个人怎么了?又不是自家人死。> <所以长平侯这种做法真的很解气,你自己愿意献出来,东西是我的,你死了之后我去拿东西还是我的。> <解气,是真的解气。但是后面有一堆烂摊子也是真的(尬笑.jpg)> <没关係,那烂摊子不是还有咱们文帝接手吗?他会处理好的。> 第238章血债血偿 <文帝:真就是演都不演了?> <太宗死亡凝视,大你!> 【各家大户的家產被尽数收缴,少部分需要嬴薴亲自带兵直接强攻的,也构不成威胁。 再加上朝廷的物资终於在两个月之后陆陆续续的赶到。 秩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总算是能缓口气了。 然而,这短暂的喘息,代价是巨大的。 嬴薴的帐篷里,气氛凝重。医官再次为昏迷的公子诊脉后,对著掌柜的和侍卫首领,沉重地摇了摇头。 “劳累过度,元气大伤,又染上了这来势汹汹的时疫……高烧不退,脉象已如游丝……如若明日不退热,怕是……” 剩下的话,医官没有再说下去。 他话是低声对著旁人说的,原本是避著嬴薴的,可奈何三公子的听力不错。 嬴薴恍惚了一下。 他想起来大母曾经讲述的阿父是事跡,孤身一人被大父赶到南海郡。那样蚊虫瘟疫肆虐的地方待了那么久阿父都没事。 他只不过是在灾区待了那么丁点的时间罢了……果真是没有阿父气运好。 有些人小心翼翼的靠近,还带著遮面的麻布:“公子,您感觉如何?” 嬴薴感觉不如何,全身上下都难受,什么不做也有仿佛无穷无尽的汗流下来。 “还好。”他这样说。 在兄长过来之前,他还不能死。 “叫医师来。”紧接著,三公子这样说。 被叫来的医师是秦望,是岁和公主呜呜哭了三个时辰才哭过来的,没走大路,但或许是他就带著几天乾粮和人手的缘故,比运输队要早来许多。 临时培养了几批能配合医者的学徒,大大推迟了这边疫疾的出现时间。 秦望此时已经八十有余,身体依旧硬朗,还能经得起舟车劳顿就能看出来。 “三公子,您金尊玉贵,有大秦歷代先祖庇佑,必然不会出事的。” 秦皇麾下的四海通四处经商,带回来了些许新植株,其中有药用价值的不在少数,因此在此之前大秦並非没有过治癒疫疾的先例。 嬴薴却双眼放空的看著床的上方,似乎心里挣扎了许久,说:“先生,反正我也病了,不如……就让我试药吧。” 他也跟著小妹岁岁学过一些医术,能非常准確的说出身体的感官变化,比那些什么都说不明白的黔首要好的多。 秦望毫不犹豫:“不行!” 与公,要是真这么干了皇帝能把他给砍死;与私,岁岁能用眼泪把他这个外公淹了。 嬴薴安静道:“缩短药剂的研製时间,能少死很多人。” 少年表情平静的嚇人。 秦望坐在他床边的小凳子上,和三公子对视。问:“三公子,您知道您帮助的是哪些人吗?” 秦望经歷过秦始皇一统天下,自然也见过故国遗民各怀鬼胎的样子,现如今陛下登基之后隨著时间的推移情况有所好转,可…… 就如同秦皇会把老秦人和新秦人分开,新秦人认同自己是秦人,却也把自己和老秦人分裂的非常彻底。 甚至还有一些对六国还有记忆的,连自己是秦人都不一定能不能认同。 嬴薴“啊”了一声,笑:“知道啊,都是我大秦的子民。”他声音低低的继续:“我父皇的子民。” 帐內一时寂静。 良久,秦望长长嘆了口气:“公子,您可知,您若有不测,陛下与太子……该是何等痛心?老朽又如何向岁和公主交代?” 嬴薴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先生,我阿父……是皇帝。太子兄长,是储君。他们的心里,装著整个天下。而我……” 他顿了顿,积攒了些许力气,“我只是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弟弟。若能以此残躯,为阿父和兄长分忧,为这天下万民挣得一线生机,薴……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秦望喃喃重复著这四个字。 行医一生,见过太多生死,却从未见过如此年轻的贵人,拥有如此沉重而纯粹的觉悟。 年轻时游歷四方,所见六国贵族视庶民如草芥的模样,与眼前这位高烧不退、气息奄奄,却仍心系黎庶的大秦公子,形成了何其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王与皇的区別吗? 他终於缓缓站起身,对著嬴薴,深深一揖:“公子仁心,感天动地。老朽……遵命。”】 <长平侯是这位三公子死后才追封的,其实他做的那些事歷史当中不是没有人这样干过,问题是没有皇帝的儿子这样干过……> <以一己之死,换万民之心,铸“长平”之號。> <我不知道该说他是傻还是伟大……> <前面的,这就是为什么史书上会说“长平之烈,不在於战,而在於心”。> <真心才能换来真心。长平侯这样做,就像是向天下人证明了:我们大秦是真心的把你们当做子民。> <好悲伤,为什么始皇陛下和太宗陛下不能把收心天下的事解决掉?!他们不是千古一帝吗??> <千古一帝也不是万能的,战爭留下来的血仇需要血来偿。就比如现在邯郸那块还在吃白起饃,你能说他们不恨吗?> <时间是最好的“药”,他能抚平很多事心理上的创伤。但是有一些创伤,真的是人死了也会被永永远远的铭记下来。> <太宗陛下也会很伤心的:我的责任,何时轮到一个孩子去用命来填?> 嬴炎:“……” 嬴炎:“!!!” 太子殿下眼神都清澈了。 ber!你等一下!!这谁教你的! 天下万民还没有彻底归心,这件事情他和父皇心里都有数,三代或者四代皇帝上位的时候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你一个小孩儿给自己肩膀上担那么重的担子干什么?这世界还没有到需要一个少年来拯救的程度!!! 这下,就算是嬴炎没有当爹的概念,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 “胡闹……简直是胡闹!” 嬴政冷笑一声:“你居然还知道胡闹?” 上面那小孩儿跟谁学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试药?那是九死一生之事!寻常医者试药尚需谨慎再三,他一个金尊玉贵的公子,怎能、怎敢?! 第239章嬴小薴,你好的很! 嬴炎:“我就算再胡闹,也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嬴政冷漠脸:“你没有吗?要不看著朕的眼睛再说一遍?” 底下的文武百官有一个算一个都麻了! ——能一辈子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干什么要这么拼命? 不理解,他们真的不理解。 然后后世之人脑筋急转弯,口出狂言。 <只有我觉得始皇陛下其实比太宗陛下更適合经歷这样的事吗? 他儿子多啊!为了天下归心,死几个怎么了?但是太宗不一样!太宗的儿女加起来也不过就六个!> <只有六个,不是因为太宗只能生六个,而是因为他只能教六个。多了的话,他一个皇帝是真教不过来。> <话说太宗陛下这诡异的执念到底从何而来?我指的是孩子必须由他自己亲自教这件事。> <不要歪楼!咱们现在在谈论秦始皇儿子多的事。> 秦始皇膝下除了嬴炎的其余公子:“?” 什么意思? 那么多公子,还是有人能反应过来的,公子高发出比较明显的吞咽声:“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先见一见父皇和十九弟。” 万一!万一他们真的觉得这样做非常合理,然后点点洋洋隨机抽取幸运儿,等到什么时候天灾的时候他们就被高尚了。 这可怎么搞?!! 呜呜呜!父皇!十九弟!你们先暂时住脑一下!! 后世之人的鬼点子一出来,这边的嬴政和嬴炎就互视了一眼。 你別说,你还真別说。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如果使用得当的话,儿子/兄弟的性命何尝不是一种资源? 比如哪个官员干了什么无法容忍的人,但是又抓不到人错处,直接让这些资源在人家门口上吊之类的,那不就成了吗?! 嬴政率先在心里否定了这种说法。 虎毒不食子,他难不成连畜生都不如。 嬴炎却没有。 三十几个兄弟姊妹,他还真不是全都捨不得丟出去当诱饵。 那咋了! 兄弟去死总比儿子去死强吧?光比例而言,他三十几个兄弟,但就四个儿子,物以稀为贵懂不懂? 当然了,父皇还活著的时候肯定不能显露出这种心思。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但是只要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其实都可以当做不知道。 就像是父皇。 他能不清楚未来皇帝一定会砍几个自己的兄弟立威吗? 他可太清楚了,只要不是像胡亥那样杀的那么离谱,其实都能默认。 確信.jpg 天幕—— 【面对秦望的话,嬴薴真心祝愿:“希望秦大夫能写出一篇治疫的方子。不再只能蒙阴於先辈,而是作为秦望,让天下人记住。” 秦望:“现如今想这些太远了。还是想想此事之后陛下和太子殿下会不会直接剐了老臣。老臣这把老骨头没了也就罢了,连累了岁和公主不得父兄喜爱……唉。” …… 消息无法完全封锁,嬴薴无意炫耀,可照顾他的一群人却不愿意在家主君所做之事无人知晓。 终於渐渐在灾民和军士中流传开来。 起初是惊疑和不解。 “那位贵人……金枝玉叶的,为何要为我们试药?” “怕是做做样子吧?那些贵人们,怎会真的在乎我等死活?” “可是……我亲眼看见医官们进出频繁,神色凝重,不似作偽……” 直到一名负责照料嬴薴起居的年轻学徒,红著眼圈从帐中出来,被相熟的灾民拉住询问,终於忍不住哽咽道: “公子……公子他疼得浑身发抖,冷汗都把被褥浸透了,却还撑著说『药力上行,灼烧肺腑,但……似有清凉之意,可再加重三分』……” 人群沉默了。 那些曾经麻木、怀疑,甚至带著几分隔阂观望著这位“秦人公子”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动摇。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大秦的先祖真的显灵,嬴薴的高烧奇蹟般地开始消退。 秦望带著最新调整的、確认有效的药方走出帐篷,宣布疫病有救的那一刻,整个灾区的气氛变了。 不再是官与民,不再是老秦人与新秦人,甚至不再是被救助者与救助者。 当一个瘦弱的老妇人,颤抖著將一枚自己都捨不得吃的、保存了很久的乾瘪野果,小心翼翼地放在嬴薴帐篷外守卫的士兵脚下,用含混不清的乡音说著“给……给公子……补补……”的时候…… 某种坚冰,彻底融化了。 民心所向。 太子渡就是在两日后紧赶慢赶终於赶到,手臂上缠著厚厚的绷带,上面隱隱渗出些血跡,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臂拉著韁绳青筋非常明显。 他环顾四周,灾区与他想像中的淒风苦雨大不相同。 虽然依旧简陋,但井然有序,药香瀰漫,往来军民眼中虽有疲惫,却更有一种奇异的、近乎炽热的光彩。 这种光彩,在他踏足嬴薴休养的帐篷区域时,达到了顶峰。 守卫的士兵身姿笔挺,看到太子仪仗,並未像往常一样立刻垂下眼瞼恭敬行礼,反而先下意识地朝帐篷內望了一眼,確认没有惊扰,才单膝跪地。 压低了声音:“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渡的目光掠过士兵,落在帐篷门口。 那里零星放著一些东西——几个洗净的野果,一束带著露水的野,甚至还有一块摺叠得整整齐齐、虽然粗糙却乾净的麻布。 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严重。 他也听到了三弟染疫的消息,否则也不会冒著伤后手臂废掉的风险骑马而来。 入內,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的弟弟,脸色惨白的缩在床上,再没有记忆中丰神俊朗的模样,但凡放出去,都不带有一个人怀疑他还活著的。 一瞬间嬴渡呼吸都困难了。 嬴渡没有把母族那些人当家人的根本原因是相处的少,而且利益捆绑关係较重…… 但是对待弟妹,他真的有好好当大哥。 似乎是听到动静,嬴薴睁开了眼,眼神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 “大哥。” 嬴渡闭了闭眼,然后睁开,心中火气越烧越旺,偏偏还不敢真的凶人,怕嚇到病號。只能压低了声音:“嬴小薴!你好的很!”】 第240章嬴渡,我想看日出 (今天听了一下这本书的真人讲书,大体上感觉真的不错。点讚.jpg) 【好的很的嬴小薴喊完那一声“大哥”之后就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著他,似乎是在笑。 嬴渡被弟弟的笑容搞得心里毛毛的,沉默了一下伸出五根手指:“这是几?” 嬴薴咳了一声:“五。” “没傻就好,”嬴渡冷笑一声骂道:“以身试药?嬴薴!真把自己当神仙了?咱们父皇给你生了九条命不成?!” 嬴薴往后一仰:“我这叫提前治疗,你懂什么?別扒拉我!亲兄弟也要讲点距离。” 左右现在局势已定,就算是太子大哥知道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不是? 往后靠在床上没多久就困了,有些忍不住的闔上眼。 嬴渡道:“薄娘娘来信了。” 嬴薴一整个就是睁眼的大动作。 嬴渡冷笑:“呦~还以为你真什么都不在意了呢。” 嬴薴:“哥。” 拽拽衣袖:“哥!”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嬴渡甩袖:“等你好了我再给你看。我告诉你!回咸阳之后,我是一定会把事情告诉父皇和薄娘娘的。你等著被竹笋炒肉吧!” 说完,转身离开。 嬴薴有些委屈:“……不近人情的傢伙!” 外面,秦望早早的就候著了。他与嬴渡,是君臣。 嬴渡问:“三公子情况怎么样?” 秦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苦笑道:“疫疾確实是痊癒了,可是三公子身子……补不回来了。估计、就在这两天了。” 嬴渡无意识的握拳,血液一滴滴的滴到地面上,氤氳出一小块红色:“可孤刚刚瞧著他面色还好,没到那种命不久矣的程度。” 秦望安静,神情更加悲戚。毕竟有一个词,叫做“迴光返照”。 嬴渡不可能不知道,他只是无法接受。 嬴薴才多大? 今年也不过是十九!才十九! 嬴渡看向远方的稻田:“秦望,你拿秦嬴公子试药这件事,孤不会善罢甘休。” 秦望躬身,头低到了最低处:“三公子若不在,臣愿以身殉之。” 他已经那么大年纪了,救下如此多的人、还能名留青史,如今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死亡,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可怕。 ……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太阳即將升起来的时候,嬴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爬起来,幽幽的站在嬴渡的门前,拦住门口侍卫通报的举动。语气空灵,乍一听像是从天灵盖上传下来的: “嬴~渡~~~嬴~渡~~~” 愣是被叫醒的嬴渡怀疑人生。 黑白无常那么早就来勾魂了? 要勾魂也应该是勾……不对!三弟——! 隨意披了一件外衣灯都没点就乒桌球乓的来开门了。 一开门,大秦的太子爷倒吸一口凉气——他三弟穿著一身白,披散著头髮站在他门口。 嬴渡:“……”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左右的的侍卫。 侍卫尷尬:三公子这不是没打算进去吗?人家就是站在门口喊的渗人了一点而已。 (实际上是因为嬴薴明摆著说不要进去通传,人家就站在门口,他们抽不出人去喊太子殿下。) 嬴薴光著脚,似乎有些委屈,道:“嬴渡,我想看日出。” 这喊的让嬴渡梦回弟妹小时候。 那时候或许是年纪小,又或者是弟妹们被教育的不喜欢居於人下,总是会一口一个“嬴渡”的喊。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大哥的意思。 嬴渡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光脚,放缓了声音问:“怎么不穿鞋?” 嬴薴认真回道:“热。” 热? 嬴渡不信。伸手,不是去探嬴薴的额头,而是猛地握住了弟弟的手。 触手一片冰寒,哪里有一丝热气? 嬴渡喉头滚动,想说“你这叫热?”,话到嘴边却哽住了。 他看著弟弟那双过於清澈,甚至隱隱带著点空茫的眼睛,所有斥责的话都化作了无声的嘆息。 他鬆开手,对侍从厉声道:“还愣著干什么?取公子的鞋袜来!” 侍从慌忙应声而去。 嬴渡深吸一口气,儘量让声音平稳:“想看日出?” “嗯,”嬴薴点头,视线越过他,望向东方那片尚且灰濛的天际,“就快出来了。” 嬴渡沉默地接过侍从匆匆取来的厚袜和便鞋,竟是亲自蹲下身,不由分说地抬起嬴薴一只冰凉的脚,替他仔细套上袜子,再穿上鞋。 动作算不上多么温柔,甚至有些笨拙——想也知道,太子殿下和这种伺候人的活根本不搭边。 嬴薴低头看著他大哥头顶的发旋,忽然轻轻笑了一声:“大哥,你这样子,好像小时候给我穿靴子那次。” 嬴渡动作一顿,没有抬头,闷声道:“那次是你淘气,非要去踩冰窟窿,鞋袜湿透了。” “是啊,”嬴薴声音飘忽,“回去还被父皇罚抄书了。” 穿好鞋,嬴渡站起身,看著穿戴整齐却依旧单薄得仿佛隨时会消散的弟弟,沉声道:“走吧。” 他没有搀扶,只是放慢了脚步,与嬴薴並肩朝著营地外一处地势稍高的小坡走去。侍卫们远远跟著,不敢靠近。 黎明前的风带著凉意,吹动嬴薴宽大的白衣和墨黑的长髮,他走得很慢,脚步有些虚浮,但脊背却挺得笔直——这是教养。 登上小坡,东方已露出一线鱼肚白,橘红色的暖光正在云层后酝酿。 嬴薴静静地站著,目光投向那渐亮的天际,苍白的脸上被镀上了一层极其浅淡的金色光边。 “真好看,”他轻声说,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身边人听,“每天都有的东西,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么好看。” 嬴渡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后的位置,没有看日出,目光始终落在弟弟的侧影上。 他听著这近乎遗言的话,攥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伤口里,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窒闷。 “等你好了,天天看。” 嬴薴像是没听见,继续喃喃:“大哥,我好像……有点想吃母妃做的杏脯了。” 嬴渡喉结滚动了一下,猛地別开脸,看向那轮终於挣脱地平线、喷薄而出的红日。 万丈金光瞬间洒满大地,也照亮了嬴薴近乎透明的脸颊。 第241章天塌了!!! “回去就让她做。”嬴渡的声音压抑著巨大的情绪,承诺得斩钉截铁。 嬴薴终於转过头,对著嬴渡露出了一个极其浅淡,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晃。 下一刻,他眼睫轻闔,朝著嬴渡的方向,软软地倒了下去。 “薴——!” 嬴渡脸色骤变,一直紧绷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上前一步,稳稳地將弟弟接入怀中。 入手的分量轻得让他心惊。 朝阳彻底升起,金光笼罩著相拥的兄弟二人,一个玄衣肃杀,臂染鲜血,一个白衣胜雪,气若游丝。 嬴渡打横抱起弟弟,转身大步朝著营帐走去,步伐又快又稳,对著迎上来的侍从吼道:“传医官!快——!” 医者早就被拎起来候在不远处了。闻言哪里用得著喊,急急忙忙的就上前了。】 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嬴炎看到忍不住的心焦,猛的站起来,胸口不断起伏。 “坐下。”嬴政半闔著眼开口。 还没有发生的事,如此激动干什么?比起在这里激动,还不如想想该怎么提前几十年处理掉“老鼠”。 嬴炎扫了一眼下方的臣子,不同於討喜张扬的十九公子,终於有了几分秦太宗的影子。 不。 准確的说是秦始皇的影子。 “是。”他说。 …… 恍惚之间,已经有不少人泪流满面。 他们不傻,知道三公子嬴薴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春秋时候有赵氏惨案,程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帮助贵族赵氏,不就是因为打心底里认为贵族就是和他们不一样吗? 程婴这样有姓的寒门义士尚且如此想,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陈胜吴广喊的“王侯將相寧有种乎”如此有震撼性,不就是基於此吗? 可这世上怎么会真的有这样的人? 他是公子! 皇帝的公子! 他是公子啊!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一个头髮白的老者,颤巍巍地、缓缓跪了下去。没有说话,只是將额头深深抵在地面上。 第二个,第三个……如同被风吹倒的麦浪,黑压压的人群,一个接一个,沉默地跪伏下去。 渐渐地,压抑的呜咽声开始响起。 原来,真的有贵族会把他们当人。 原来,秦皇真的把他们当做了秦人。 原来…… 民心如水,既可载舟,亦可覆舟。 还未出生的嬴薴,就得到了难以计量的人心。 天幕—— 【咸阳宫,宣室殿。 嬴炎正伏案批阅著堆积如山的政务。 硃砂笔尖划过简牘,发出沙沙的轻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刚在一条关於北疆军粮调拨的奏议上写下“可”字,笔锋尚未完全提起,心臟猛地一缩,骤然停跳了一拍。 一股没来由的心悸。 殿內侍立的宫人內侍被陛下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大气不敢出,纷纷垂下头,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比嬴炎更有反应的是嬴諳。 二公子原本在纸上推演著什么,突然一下停住,看向了双生弟弟的方向。 八百里加急,上好的走马递来了三公子身陨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 “啪——”嬴炎在朝堂上,直接把玉璽砸了出去,可见其怒火。 眾臣皆呼“息怒”,包括那位被砸的头破血流的。 “朕的儿子!大秦的公子!为了救治那些黔首,把自己试成了药渣!如今人没了,你们让朕息怒?!” 猛地一脚踹翻了案旁香炉,炉灰瀰漫。 “太子呢?!秦望呢?!他们是怎么照顾的?!朕把人交给他,把大秦最好的医官派去,他们就给朕这样一个结果?!” “为何会到试药的地步?!为何非得是他?!说!” 无人敢答。疫区情况复杂,三公子挺身试药的內情,他们远在咸阳,如何得知细节?但此刻的陛下,显然不需要解释。 见无人说话,嬴炎气笑了:“传朕旨意——” “太子嬴渡,即刻解除一切职权,由黑冰台押解回京,圈禁东宫,等候审问!” “太医令秦望,及其所属一千医官、学徒,全部锁拿,严加看管!” “疫区所有军政官员,自郡守以下,一律停职待参!” “著御史大夫、廷尉、宗正府,三司会审,给朕彻查!无论涉及到谁,绝不姑息!”】 <老天爷,头皮发麻!秦初最大的一场政治清洗,据史书不完全统计……死了过万了吧?> <全部!都是!士人!> <真的,在他之前君王一口气清算那么多士人的,真的是闻所未闻。往后不是没有,但是真的少……> <死了三四十万黔首你们不屑一顾,死了还没有一万人的士人就那么震惊?至於吗?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觉得自己是士人就是比黔首高贵吧?> <那个时候的人都是那么认为的。毕竟士人识字,而识字就是当官吏的条件之一。当官了自然就比黔首高了。> <呸——!封建王朝官员的权力本质上都是皇帝分裂开来的,用著別人的东西,不做別人安排的事,反而给自己谋福利!!> <何止啊!不做事只享福,把下面的逼反了之后,儒家之中还有傻帽说什么: 这都是帝王不修品德,帝王应该认错並且更加培养和维持良好的品德。> <然后更方便你们逼人造反对吗?死亡微笑.jpg> <懂了,皇帝=冤种。> 嬴.皇帝.政,嬴.冤种.炎:“……” 多冒昧啊! 嬴炎幽幽道:“父皇,儒家愚君啊。” 后世之人的逻辑有问题吗? 没有! 孔子编撰的《书》中:惇信明义,崇德报公,垂拱而治天下。 荀子的《君道》中:君者,民之源也,源清而流清,源浊而流浊。 结合上面的要是还看不出来问题,那真的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哦,这时候还没有豆腐。 嬴炎不会做豆腐,但他知道大概方向和成品——回头让膳房好好搞一下。 方便人“撞死”。 “呵,”嬴政愣是笑出声来:“让他们、过来咸阳解释。不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儒家便不用存在了。” 儒家人:“……” 儒家人:“!!!” 天塌了!家人们!! 第242章他一个人,太孤单了 都不用始皇的旨意到他们耳边,光是看天幕就已经能想像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那可是秦始皇! 他能就那么放任愚弄他的人逍遥自在?没看那些方士什么下场吗??!! 什么? 你问好脾气的太宗不是在吗? 人家在天幕上死了儿子转头杀了那么多士人,真的好脾气还是假的好脾气我们自有分辨。 最让他们绝望的是,他们翻遍典籍,竟真的找不到反驳那“愚君”逻辑的致命漏洞!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民贵君轻,君主修德…… 愚君啊!那可是愚君吶! 他们甚至可以预见,不需要始皇帝正式下旨,仅仅凭藉天幕的“定论”,那些早已对儒家不满的法家、兵家、甚至黄老之学的人,都会蜂拥而上,对儒家进行彻底的“围剿”。 而陛下,只会冷眼旁观,甚至乐见其成,因为——师出有名! “完了……全完了……”一位年迈的儒生瘫坐在地。 天幕—— 【嬴渡带著弟弟的棺槨回了咸阳,一路上无数人跪拜。 这是嬴炎的舆论手段——既然人死不能復生,那就要把这孩子的死达到利益最大化。 將薴的名字,刻进每一个秦人的心里! 一名公子试药而死,为万民而死,这样是实事铺开於天下,能最大程度的抚平即將到来的血色。 就算是真的有士人要攛掇黔首造反,那也不可能成气候。 看啊,你们要保护的“士人”,高高在上,视民如草芥。而你们要反对的皇室,却有公子甘为草芥赴死。 咸阳城门前,嬴炎就带著文武百官候著,安静的候著。 掀棺,嬴薴青紫的脸就展现在了空气里。薄姬和嬴諳早已泣不成声。 嬴炎伸手,像是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那样,抚上他的脸,眼眶红了。 他说:“追封——长平。” 长平侯。 …… 皇室的祠堂內。 嬴渡端正的跪著,“我没有照顾好三弟,还望父皇赐罪。” 他没有辩解,没有推諉疫区的复杂和嬴薴的决绝。作为兄长,作为太子,弟弟死在他眼前,这就是他无可推卸的原罪。 嬴炎背对著他上香,盯著那一排排的牌位躬身下拜:“那孩子冒失,还望诸位先祖多担待。如果干了三年错事,不要责罚,后辈百年之后自当替儿赔罪。” 嬴炎不相信鬼神。 可曾经教导过他的孝公也不是幻觉。 良久,嬴炎才缓缓转身。 “罪?”他轻轻重复了这个字,“你的罪,不在於未能护住他。薴儿那孩子骨子里执拗如铁。他若决心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事实上,他的所有孩子都是这样。 嬴渡眉眼低垂。 嬴炎半蹲下,问:“阿渡,薴不能就那么白白去了,对不对?” 嬴渡说:“是。” …… 嬴渡的寢殿当中,早就有人候著了。 ——嬴諳。 二公子在嬴渡刚一进门就招呼他吃拳头。嬴渡防不胜防被一拳打的嘴角渗血。 嬴諳抬手又是一拳挥来,带著风声:“你明明可以打晕他带回来的!” 嬴渡侧头躲过,手肘反击在弟弟肋下,声音压抑:“那是他的选择!我尊重他!” “尊重他送死?!”嬴諳眼眶赤红,招式越发狠厉,“你是太子!你说了算!” “正因我是太子,才更不能!”嬴渡格开他的攻势,低吼道,“那是他的道!我若强行阻他,与折断他的脊樑何异?!” 打著打著,纯粹的体力消耗让沸腾的怒火稍稍冷却。 嬴諳率先脱力,后退一步靠在案几边,抹去嘴角的血沫:“……他走的时候,疼不疼?” 嬴渡也停了下来,胸口起伏,靠著门框缓缓坐下,摇了摇头:“笑著的,想必是不疼的。” 寢殿內陷入一片死寂。 嬴諳仰起头,死死盯著殿顶的樑柱。 良久,嬴渡撑著身子站起来,走到內间,取来伤药和乾净的布巾,默默递了一份给嬴諳。 嬴諳接过,兄弟二人就这般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各自处理著脸上的淤青和破损的嘴角。 “父皇……”嬴諳闷声开口,“要动儒家了?” 嬴渡蘸药的手顿了顿:“不是动。是清扫。”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借著三弟用命换来的这股东风,有些腐肉,该切掉了。” 嬴諳沉默地点点头,將药瓶重重放在案上:“需要我做什么?” 皇室兄弟,有矛盾,会打架,但大是大非面前,血是流在一起的。】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打架?!> <打就打!其实我觉得这种兄弟相处方式才是比较好的,至少遇到矛盾的第一反应是和对方打一架,而不是想搞死对方……你根本不懂这种思维方式在皇室有多珍贵。> <点讚.jpg> 兄弟相残.嬴政:“……” 怎么说呢?挺好的。 他自己可以兄弟相残,他的后人儘量不要兄弟相残。 天幕—— 【朝堂上血色瀰漫的同时,嬴炎接到了张觅的求见。忙疯了的嬴炎没有接见,只是吩咐两声打发这孩子和蓉一起玩去。 可张觅却递上了一枚令牌——五星。 这是当年嬴炎承诺给张行之三代以內愿望的凭证。 张行之是不同的,与所有人都不同。他死在了“黎明”的前夕,和嬴炎吃了所有的苦,却没有享受一点半点的甜。 如果他没死,而是继续掌握养济院,未来可能会被帝王忌惮……可是他死了,死的恰到好处。 嬴炎盯著那枚玉令看了许久:“传。” 张觅这孩子是和他的几个孩子一起长大的,是青梅竹马的情谊。 还有一点就是——嬴炎觉得这小丫头喜欢自家老三。 二人都到了適婚年纪,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他都打算赐婚了!只是可惜…… 张觅的脚步在殿门口顿住,却没有回头。 张觅走进殿內,规矩地行礼,小小的身影在空旷威严的殿宇中显得格外单薄。 “陛下,”她举起玉令,“臣女……臣女恳请陛下,允臣女另一愿。” 嬴炎目光一凝:“讲。” 张觅抬起头,额上带著淡淡的红痕,眼神却亮得惊人,那里面燃烧著一种让嬴炎感到熟悉的火焰——与他那死去的儿子如出一辙。 “臣女求,”她一字一顿,声音清晰无比,“为长平侯,守墓。” “一生?” “一生。” 殿內死寂。 嬴炎看著这个他看著长大的孩子,放缓了声音:“孩子,你的路还很长。没必要为了一时的情绪而搭上自己的一生。” 嬴炎为薴准备的“殉葬品”是那些直接或间接害死那孩子的士人,而不是他生前所在意之人。 张觅却很执拗:“臣女並非要困死自己。长平侯的墓,不会冷清。会有无数受他恩泽的百姓前去祭拜。臣女在那里,可以替他看著这他换来的清明世道,可以整理他留下的医方药典,可以……陪著他。”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一个人……太孤单了。”】 第243章抄作业就快乐你们想像不到!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 <只有我觉得张觅有些太衝动了吗?她明明可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一直为一个已经离世的人哀悼。太宗也根本没有要责罚她的意思在。> <可仔细一想这样也挺好的,又不是殉葬,就是换了一个更加安静的地方做自己的事罢了。> <主动担任了未亡人的身份,未来既不用嫁人生子,而且凭藉她祖父张行之和长平侯的面子,她一辈子都能过的体面。> <这样一看是真的不错……> 对啊!是真的不错。 不少淑女都若有所思。 其中思绪最重的当属嬴云浮。 这位公主感觉自己找到了未来的人生方向!! 被她疯狂拽袖子的嬴捋疯狂后退:“不要这副表情好不?咱们现在也没有这个条件给你当未亡人。” 嬴云浮:“……” 嘆气。 “那我还是老老实实的为十九弟做事好了,想必他是不会委屈我的。” 不能走捷径了,真是可惜。无奈.jpg 天幕—— 【张觅的请求,只成为了一个非常小的波澜,在科举制的巨浪下,一点水也激不起来。 只有永荣公主嬴蓉牵著妹妹的手来看她。 她劝慰:“觅儿,你本不用如此。” 张觅却笑著摇摇头,髮簪在发间轻轻摇摆:“我意已决,再劝无意。” 十几岁的少女,在权衡利弊之下,毅然决然的奔赴了自己的爱人。 不远处,嬴諳躲在树后面,手里拿著和张觅发间一模一样材质的发冠。 那是嬴薴臥病在床的时候製作出来的,可惜,只来得及做这两份,没有其他人的份。 那髮簪是嬴諳给张觅的,也是张觅下决定的重要影响因素。 …… 等到咸阳城的血终於流干,已经是三年后的事了。 嬴恂已经到了进入朝堂办事的年纪,在朝堂上听了一整天的吵架顺便被隨意的提问了一小阵子 ,四公子深有感悟。 “大哥二哥,我发现父皇可真是英明。” 安静如嬴恂,也忍不住感嘆。 “嗯?”嬴諳懒懒的,没睡醒的样子。 他不经常上朝,上朝也是万年不变的精神不济,只有在自己的实验室中的时候才会神采飞扬。 嬴渡背著手走在四弟旁边:“哦?怎么说?” 嬴恂认真道:“你们看,朝堂上的人差不多都是寒门而出,那些靠著祖上积累的差不多都没了实权。感觉……洗牌洗的很好。” 是的,洗牌。 科举制推举的同时,被清理下来的一大批,已经被杀鸡儆猴嚇的安静的一批。行政效果简直不要太高效。 更重要的是,天下人都知道——朝堂上的需求非常多,多的是人供孩子上学。 能看的到未来,光明璀璨的未来。 嬴諳嗤笑一声,转过头去,走远和蓉公主一道去了。 有什么好谈的?一想到那场大清洗,他就忍不住想起了薴儿的命。 不过不重要。 很快……很快他就可以离开了…… 嬴渡的眼神暗了暗,终究没有叫住他。他知道二弟的心结在哪里。 永荣公主嬴蓉和刘元相谈甚欢,年龄上似乎是两辈人的两个人非常有共同话题。 见到嬴諳气鼓鼓的走过来也是调笑一声:“你瞧,又变成河豚了。” 河豚,据父皇所言,是一种生起气来就会变得鼓鼓的一种鱼。 刘元没有那个资格谈论公子,只是温和有礼的笑。】 <虽然感觉少了什么,但是这几个兄弟姊妹交流可真是有乐子,生动又形象。> <少了最肆意张扬的长平侯。> <你別逼我在快乐的时候顺著网线过去扇你!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嬴政看了天幕一眼,又自信看起了手上的科举制计划案:“清洗朝堂?” 倒也不是不行。 左右清洗朝堂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他总觉得科举制推行和清洗朝堂之间似乎有什么关联一样。 可这种观点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清洗朝堂必定会引来恐慌和动盪,不说天幕上的,就算是天幕下的,也有些臣子对他们的太子露出了恐慌的表情。 嬴炎自然感受到了这些目光。他面色不变,天幕揭示的未来,固然残酷,却也为他,为大秦,指明了一条看似血腥、实则必要的道路。 抄作业的快乐你们想像不到! 只是可惜他可能要干原本属於他儿子的活了。 他微微侧头,目光与父皇嬴政短暂交匯。 嬴政收回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科举制计划案上,仿佛刚才那句引发恐慌的话只是隨口一提。 “科举之制,取士不问出身,唯才是举。”嬴政缓缓开口,“此乃强国之本。然,旧制积弊已深,非猛药不足以去疴。” 他没有明確说出“清洗”二字,但“猛药”、“去疴”这样的词汇,已经足够让所有人明白其中的含义。 “太子。”嬴政看向嬴炎。 “儿臣在。”就像是嬴渡回答太宗一样,现如今的嬴炎也是这般回应。 “你上。” 所有其他的事都暂时推迟,你亲自上。 嬴渠梁抱臂:“没事,不用担心,有列祖陪著你,至少你不是一个人。” 嬴炎微不可察的点头,回:“儿臣必不负父皇所望。” 第244章归家 天幕——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咸阳宫尚在沉睡。嬴諳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要践行一个疯狂的念头,一个早在嬴薴去世之前,就在他心底生根发芽的念头。 一封简短的信函,放在实验室最显眼的位置。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父皇亲启:諳欲泛舟东海,寻访良种,以慰薴弟之志。勿念,勿寻。不孝子諳 拜別。” 一身利落的布衣,背著简单的行囊,里面除了必要的工具和书籍,只有那顶发冠,用柔软的丝绸仔细包裹著。 骑了好几日的快马,或许有人来追,可是都被拋到了后面。 海岸口,早就有死士候著。他们都是航海的一把好手,在嬴炎律法上默认开海之后锻链出来的。 虽然现如今的航海船还有些落后,没有一个人敢確认可以航行多远。 ps:毕竟就算是时舟,他也只是会开而不会造,如果按照现代的標准,不少技术都会被卡脖子,只能慢慢摸索。 嬴諳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如果按照父皇隨手写的那些被他拼好的纸张上的信息…… 风暴?暗礁?未知的陆地?还是永恆的沉寂? 无所谓,他义无反顾。 “薴,若你在天有灵,便护佑兄长,为这天下,寻一条新的生路吧。” “公子快看!”侍从指著另一边,眼神非常激动。 ——一群不认识鱼儿似乎在欢迎他们,不停的在水面上跳跃,在阳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 “真好。”】 <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侯爷!外面的大海表面光鲜亮丽波光粼粼,但实际上它下面黑不溜秋!你回去!快回去!> <怎么就不能长命百岁呢?怎么就不能长命百岁呢?!> <你们吵到我的眼睛了!!都安静点!!> 嬴政不理解海的那边有什么,但这並不妨碍他猜到了对面有国家。 不巧,开疆拓土是明君的必备条件之一。 嬴政:想要。 所以他问儿子:“海的那边有什么?” 嬴炎脑子还没转过来,脱口而出:“……有一群蓝精灵?” 嬴政:“?” 什么精灵? 父子二人面面相覷。 最终嬴炎掩饰一样的咳了一声:“就是……时舟那边的一些虚构出来的玩意儿,不是真的。” 然后补充解释道:“海的那边大概率只有一群野人,茹毛饮血的那种。我们要是打过去那就是纯纯做慈善。” 嬴政瞬间又歇了心思。 算了,国家內政等著整改,匈奴还在隔壁虎视眈眈,等把这些事情都解决了再说吧。 他解决不完也没关係,反正嬴炎这孩子大体上的宏观政治思想还是和他一模一样的。根本不用怕他百年之后出现偏离轨道的情况。 这样想著,嬴政还是嘱咐:“占领不了问题不大,问题是能不能从哪里得到好处。” 若是儒家思想浸染的国家,此时第一时间想的回是与人为善,作为天朝大国应该有大国风范之类的;可以法家为主的大秦很显然没有这种閒工夫和这些野人耗著。 嬴炎的想法很明显也是这样,和他记忆中的那位学学不就好了? 虽然失去了道德,但是得到了国家级別的利益和快乐啊!! 只能说幸好刚刚因为儒家的事,现场的儒家博士都被拖下去了,要不然现在非要给他们表演一个现场撞柱死諫不可。 战爭对国家没好处,尤其是不义之战。 …… 帝王有帝王的思量,底层黔首也有底层黔首的智慧。 天下黔首何其之多?有人敏锐的捕捉到了开海这个词,尤其是住在海边的。 太宗……鼓励开海?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但是真论起来,还是靠山能比较好,海中比较常见的鱼虾螃蟹之类的——勉强饿不死,但是真的不顶饱。 如果平日里没什么体力劳动也就罢了,可关键他们还要晒盐,为什么一些盐户不用交税?那是因为统治者仁慈吗? 那是因为真的没有什么好压榨的了!!! 天幕—— 【咸阳宫。 帝王收到信件的第一件事,就直接开口下令:“不能只让他一人去闯。著令沿海郡县,徵召熟悉水性的船工、渔民,组建船队。造更大的船,沿著海岸线,给朕一步步探出去。” 他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 “告诉那些人,凡有所获——新作物、新土地、乃至新的航路,朕不吝封赏。” 利益,永远是最好的驱动力。 个人的理想与勇气值得讚赏,但一个帝国的开拓,更需要的是体系化的力量和无数人被激励起来的野心。 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心——海上的不確定性实在太多了。 …… 时光过的很快,十年之內发生了许多许多的事。 比如永荣公主不婚不育,和宗族之內的人吵架最后选择经商,一口一个:“不服就让我父皇把我贬出族谱!” 太子渡根本不可能有时间管理商队,四海通也算是后继有人。 岁和公主长大,一门心思的执著於医术一道,不管看谁都是眼神中续著温和的笑意。 这一年,嬴諳终於是回来了。黑了许多,也枯瘦了许多。 他离开时,大秦的海岸虽已初显活力,却远不似如今这般……繁荣得近乎陌生。 有巡街的卫兵注意到了这个形貌可疑、驻足良久的“野人”,按著腰刀警惕地靠近:“喂!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嬴諳没有说话,他现在还有些头晕。 身后的侍从上前递出去一块金子,笑道:“我们是海上漂泊许久归家的旅人。” 虽说说话的节奏很彆扭,但是好在口音上还是秦语,卫兵放鬆了些警惕。 “那还不快回去洗漱?在这里是要嚇谁?” 第二日,凭藉著一些身份象徵,总算有人来接应他了。 小队骑马而来,仔细分辨之后,小队队长首领不再犹豫,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 “属下参见公子!属下乃四海通商队护卫统领,奉永荣殿下之命,常年在此等候公子归来!” 当他换上一身虽不华丽却舒適的新衣,属於大秦公子嬴諳的某种气质,艰难地从风霜之下透出些许微光。 他回来了。】 第245章亩產夺少??? 【二公子回来自然不可能只带了个人——还有不少作物。 为了防止入侵本地物种,又害怕有什么特殊的自己不知道功效的植株被遗漏掉,嬴諳索性把能收集到的都只留了种子。 万幸归来的途中没有遇到太大的风浪,种子损失不多。 回到咸阳城的时候,似乎是早早的就收到了消息,嬴渡兄弟姊妹四人都站在那里等著,嬴諳一从马车上下来,就一股脑的冲了上去。 有的人带著眼泪,有的人带著怀念,还有的人带著棍子。 哦,带著棍子的就是嬴渡长公子。 长公子气急败坏! 哪里有这样的事??!!堂堂公子,一言不发留了一封信就直接跑的没影了! 这和薴当年还不一样,薴是当时凑巧在黄河那边,这傢伙是自己找的!!! 嬴諳第一时间的一愣,然后像小时候被兄长追那样拔腿就跑。 时间能冲淡一切,冲天而起的笑声似乎依旧如从前。 嬴渡:“十年!音讯全无!你知道父皇有多担心?你知道我……我们有多担心吗?!留下一封信就跑,你当你是话本里的游侠吗?!” 嬴蓉眼圈红红:“大兄!打他!狠狠打!让他长记性!” 只有嬴岁皱著眉,细致入微的观察二兄的一举一动,然后眉头蹙的更深了。 有机会要好好的给二兄把脉。 …… 皇宫依旧巍峨,也添了许多新的殿宇。嬴炎看著跪在殿下的儿子,沉默了许久。 “回来了。” “儿臣……回来了。”嬴諳叩首。 “找到你的理想了吗?”嬴炎问得直接。 嬴諳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包袱,双手奉上:“幸不辱命。儿臣於海外蛮荒之地,歷经险阻,终觅得数种。” “此物当地土人称为『甘薯』,耐旱易活,亩產极高;此为其茎块,可作主粮食用。还有几种豆类及未曾见过的蔬果种子,皆已记录其习性……” 內侍將包袱接过,小心地呈到嬴炎案前。 嬴炎打开油布,看著那些奇形怪状、沾著泥土的块茎和各式各样的种子。似乎能看到它们千年之后的样子。 “十年……”嬴炎摩挲著一块甘薯——它还没有被培育,只还是初始形態——语气听不出喜怒,“代价不小。” 嬴諳:“儿臣请常驻实验室。” 嬴炎背著手:“常驻?不回去瞧瞧你的儿子,朕的孙子?” 当年嬴薴离开之后,嬴炎决定给自己的儿女们安排婚事,免得血脉断绝(实在不愿意的除外)。 故而嬴諳其实也是有儿女的。 嬴薴离世,嬴諳离开,孙辈就成了薄姬唯一的指望。 嬴諳沉默了片刻,头垂得更低了些:“儿……离家十载,未能尽人父之责,实感惭愧。” “只是……这些种子关係重大,习性未明,培育之法亦需摸索,儿不敢有丝毫懈怠。” “恳请父皇允准,待儿將种子交接司农寺,並协助完成初步试种、记录后,再回府探望。” 十年的分离,不仅让他错过了孩子们的成长,也让他与那些血脉相连的骨肉之间,隔了一层厚重的、名为“陌生”的壁垒。 此刻,面对父皇,面对亟待研究的作物,他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去面对那对素未谋面,或者说早已印象模糊的儿女。 “司农令已在偏殿等候多时。”嬴炎终於开口,语气平稳,“你既带回此等祥瑞,便由你亲自与他们交接,陈述利害,尤其是你提到的『入侵本地物种』之虑,需有万全之策。至於实验室……” 他略一沉吟:“准你常驻,但每旬须归家一日。那是你的府邸,亦是你的责任。” 这已是帝王在国事与家事之间做出的权衡与命令。他理解儿子对理想的执著,但同样不能放任其完全逃避为人父的责任。 嬴諳心中微松,叩首道:“谢父皇。”】 <种子!那些种子快种下去!我已经等不及想看亩產千斤了!> <还早还早的朋友,你不知道这东西还要经过小一百年的育种吗?嘖嘖嘖,眾所周知,丰裕侯其实准確的讲是两代人—— 嬴諳是第一代丰裕侯,他儿子承袭爵位,而且恰好也是在农业方面深耕。 两代人的坚守。> <但是我们默认丰裕侯就是嬴諳!!> 天下但凡能听闻天幕之声的角落,都已陷入了巨大的震动之中:夺少?!你们再说一遍?? 不是!海边的那群野人凭什么??!! 田间地头,正弯腰劳作的老农直起身,茫然地掏掏耳朵,问旁边的儿子:“娃儿,刚才那天上的仙人……说啥?亩產多少斤?” 感觉像是在做梦。 儿子也是一脸梦幻:“爹……好像……好像是千斤……” “千斤?!”老农手里的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只喃喃道,“那……那得是多少粮食啊……咱们以后,是不是就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怀疑者有之,激动者有之,更多的人则是將信將疑,却又忍不住心生期盼。 “若是真的……若是真的能成……” “陛下圣明!公子大德啊!” “海外……海外竟有如此神物?!” 这股巨大的声浪,甚至隱隱压过了之前对公子諳十年不归的议论,也冲淡了些许对他家庭责任的指责。 在绝对的利益,尤其是关乎生存的根本利益面前,许多事情似乎都变得可以理解和原谅了。 …… 嬴政同样震惊——那可是亩產千斤!!就算是前途条件是百年投入研究,那也完全值得!! “有良种的那群蓝精灵现如今在哪里?朕现在就派人过去。” 早点拿回来就早点好啊!! (始皇帝:管他什么蓝精灵绿精灵,有粮就是好精灵!抢……不对,是拿!) 嬴炎似乎也才想起来这档子事,恍然大悟(事实上刚刚恢復记忆就直接让墨家那些人著手造船了):“我现在就大概画下来。” 第246章永恆 这才对嘛,嬴政满意点头。 有一说一,时舟的记忆给十九的加成还真不少。 农家人个个面色严肃——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来,未来这改善良种的任务大概会落在他们身上。 就算大头上的名被皇室的人担了,但是有一说一,有什么压力也是那位皇室的人担任。 比如说什么经费、土地、各方面的人情往来,说句不好听的都能交给那位。 那名声给他担著也不是不行。 天幕中除了心里有数的皇帝,大抵上没人相信这些良种能亩產千斤。 可皇帝相信就够了,作为一个实权皇帝,他愿意相信就是对实验最大是助力。 只是没过一年,嬴諳的情况就不好了。 【可能是在外漂泊许久,回了家相反水土不服了,嬴諳的状態越来越差。 归来的一年之后,嬴諳就已经臥病在床起不来身了。许多的人来看他,可他一个都不愿意见。 嬴炎气的胸口疼,直接下令把门给卸了。 哐当一声响之后就是尘土飞扬。 阳光猛地刺破殿內昏暗的空气,將漂浮的尘粒照得纤毫毕现,也照亮了榻上那个蜷缩的、几乎瘦脱了形的身影。 殿內瀰漫著一股浓郁的药味。 见到人,嬴炎心中的火气散了个彻底,放缓了声音,像是在哄小孩:“忧思过度,积劳成疾,海上多年亏损了根本,归家后心气一松,诸症並发……你若再这般拒医拒药,不肯宽心,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 “乖,你也不想父皇白髮人再送一次黑髮人吧?” 嬴諳闷闷的:“父皇……我看见薴了,他和笑著和我打招呼,然后他旁边的老头子打我脑袋。” 嬴炎眉心跳了跳——人之將死或者得到奇遇的时候能看到地府里面的一些景象,这一点他体会过。 打他脑袋的,那大概率就是秦嬴的先祖了。 “他们坏,薴也坏,带著老头子来打你。” 嬴諳反驳:“他们不坏。” 老头子也就罢了,薴不可以被说。 终究还是要喝药——被硬灌下去的。 对待病人都这样,不愧是铁血大秦。 可药物终究还是没有留住这孩子的性命,嬴諳在一个月后,终於是再也没睁开眼。留下一具已经瘦骨嶙峋的身体。 帝王追封——丰裕。 这可让下面的不少人皱眉。 虽然二公子带回来了不少良种,但还不至於得到丰裕侯这样等级的爵位吧? 要知道大秦的晋升何其之难? 但介於是追封,且陛下明显正处於丧子之痛中,终究没有人敢在这个当口站出来触霉头。 死者为大,死者为大。 当然,百年之后良种真的培育出亩產千斤之后,天下人这才后知后觉丰裕侯的含金量,那就是后话了。 嬴炎说:“很好,皇室子弟,没有死在声色犬马之中,就已经是上上乘了。” 然后在嬴諳的葬礼结束,也病来如山倒的昏迷了过去。 他年纪大了,今年已经六十有九,丧子之痛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皇宫震盪御! 医署所有当值太医被火速召入寢宫,宫人步履匆匆,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消息被太子嬴渡以雷霆手段强行封锁,宫门戒严,任何风声不得外泄。 寢殿內,药石的气息取代了往日沉水香的清冷。 嬴岁公主亲自守在最前头,指挥著太医们施针用药;嬴蓉红著眼眶,帮著传递热水、汤药,强忍著不让眼泪掉下来添乱; 嬴恂则是皱著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转头,看向神色莫测的嬴渡。 ——他已经当了太久的太子了。 两位公主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要不然不会亲自侍立在一旁。 嬴渡眨眨眼,似乎察觉到了弟妹的警觉,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他抬手揉了揉因连日操劳而紧绷的眉心,无奈地嘆了口气。 转身,先不在他们几个眼皮子底下,监国去了。 皇室子弟间那因权力而天生存在的隔阂与猜疑,在父亲病危的关头,被更深层的血缘纽带与共同的责任感暂时压了下去。 他们或许各有心思,但在维护大秦稳定、守护父皇安危这一点上,目標空前一致。 而此刻昏迷中的嬴炎,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於一片混沌之中。 意气风发、金戈铁马以及……嬴薴离世时那最后一眼,以及嬴諳躺在病榻上瘦骨嶙峋的模样。 影像纷乱,最终定格在嬴諳对他说的那句话上:“父皇……我看见薴了,他和笑著和我打招呼……” 諳、薴、恂、岁,安寧顺遂。 怎么安寧就这么没了呢? 再次睁开眼睛,子女皆侍立在旁。 “朕……睡了多久?” “三日。” “朝中……可有异动?” “儿臣已封锁消息,暂无异动。” “……做得不错。” 简单的几句问答,嬴炎心中已大致有数。他看了一眼明显憔悴了许多的儿女,挥了挥手:“朕已无大碍,你们也下去歇歇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大限將至,嬴炎正式开始了权力交接。 以及——册封三十六贤臣,並以此赐姓三十六郡。有姓的无所谓,但是无姓的黔首皆冠此姓。 册封的人选之中,有的已经离世,有点垂垂老矣。 並不局限於嬴炎自己麾下的,而是將范围扩大到了秦非子起到现如今。否则按照嬴炎的標准,根本凑不齐三十六位。 朝野动盪。 嬴炎靠在榻上,听著嬴渡匯报著外界的反应,脸上带著一种看透世事的平静与疲惫。 “父皇,此举……是否过於……恩重?”嬴渡小心地措辞。一次性赐下如此多的殊荣,他担心会打破朝堂平衡。 嬴炎缓缓摇头,声音虽弱,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 “朕时日无多,这是最后能为他们,也为这天下做的事。將这些贤臣之名与郡县相连,是要告诉后人,大秦的江山,是无数能臣志士拋洒热血、竭尽智谋铸就的!更要让天下子民知晓,只要忠於大秦,建功立业,便有一步登天,福泽子孙之机!” 他顿了顿,目光深远:“至於平衡……渡儿,等你坐稳了这个位置,自然会有新的平衡。旧的恩赏,有时反而是新君施恩立威的基石。” 嬴渡深深拜下:“儿臣……受教。” 册封大典在嬴炎身体稍有好转时举行,庄严肃穆。 一位位或苍老或英武,或已故或健在的功臣及其后代,身著隆重的礼服,依次上前,从帝王手中接过那象徵无上荣光的詔书。 许多老臣泣不成声,几乎无法站立。 以此,嬴炎同时宣布了觉得退位的消息。万幸,他登基至今没有什么太过昏庸的政治举措,也当得起一声明君。 算了,后事之事,也不重要了。 朝堂为未来帝王的登基大典重新开始忙碌,民间却是另一幅场景。 三十六郡之地,官府张贴告示,宣布本郡对应的“贤臣之姓”,並言明,境內无姓之黔首,可自愿冠以此姓。 田间地头,村落集市,人们议论纷纷。 “王姓!咱们郡是王姓!是武成侯王翦將军的姓!”一个老农激动地对儿子说,“以后咱们家就有姓了!是王姓!” “爹,咱们以后就叫王家了?”儿子也一脸兴奋。 “对!王家!好好干活,可不能辱没了这个姓!”老农挺直了腰杆,仿佛凭空多了几分底气。 也有谨慎的老人嘀咕:“这……祖宗会不会怪罪?” “可咱们祖宗也没姓。” …… 嬴渡登基前夜,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嬴恂这个老四敲响了嬴渡的房门,还提著一壶酒:“喝两杯?度数不醉人,就是喝个气氛。” 嬴渡挑眉:“还是我最喜欢的味儿。” 兄弟两个爬上了屋顶,冷白的月光撒下来,给兄弟二人镀上了一层光晕。 嬴恂说:“我做好决定了,老大,帝王需要可以直通最底层的眼睛。而我,最適合做这个眼睛。” 这是他许久之前就和大哥提出过的设想。 嬴渡不说话,闷头喝酒。 嬴恂笑道:“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啊。”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把火怎么用,你看著办就好了。反正、就只是被贬为庶民而已,又不是要死。” 嬴渡眉眼中都带著落寞:“你也要走了?” 嬴蓉四处经商,除了提前给她打招呼,她根本就不回来住;嬴岁效仿自己外家的先祖扁鹊,也极少回来。 只有嬴恂会帮他,现在,连他也要走了。 “不是要走,”嬴恂更正:“我会成为你的乔木,大秦的乔木。” 他月下举杯,望著长兄。 月景与人,在那一瞬间,成为了文帝心中的永恆。】 第247章此乃君臣——嬴元 <原来是这样……那怪不得后面文帝登基没过五年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太宗膝下的都是好孩子。捂嘴痛哭.jpg> <所以都说了太宗陛下膝下那些子嗣两死一废存疑了,不太可能是文帝的手笔,你们还不信。> <可是確实是太巧合了,毕竟在当时有继承权的皇室男丁,除了文帝其他的都没了。> <说太宗教的好吧,死了那么多,而且两个公主:永荣公主无子嗣,岁和公主死於救疫;说他教的不好吧,確实是个个为国为民。> <好过头了。> 嬴炎:“……” 大可不必如此评价。 然后他就迎来了大秦臣子灼灼的目光。 之前什么连杀数万士人啊、又是什么科举制啊、又是什么清扫朝堂啊…… 都是小事!!! 和三十六贤臣对比起来。 同时也暗嘆这位太宗对后人真好,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黑,临退位之前给臣子们留了个赐姓天下的念想。 这样后面的臣子们就会拋下对下一任帝王的忧虑,从而往著三十六贤臣对標。 別以为他们没注意旨意后面的备註:后世帝王是可以再加的,只不过没有新的郡县的话可能没有赐姓这个福利。 如果不努力的话都没有那个资格评选,毕竟如果够不上那三十六位,往脸上贴金硬凑也是笑话。 看著眼睛亮的嚇人的一群人,嬴炎面无表情的和他们对视。 看什么看!加不加入三十六贤臣那是我能决定的吗? 就算他不给这些人列出来,那歷史也能记载下去被后人所讚颂。还不如好好的给臣子一个面子。 就算是他昧著良心列了三十六贤臣,那败坏的也是自己的名声。 他不在意自己的名声是一回事,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也是一回事。 好嘛,愣是给这些人看心虚了。 嬴炎这一脉的子嗣算是讲完了,秦蛮蛮又出来冒了泡。 她说,下一个话题——《此乃君臣》 【嬴元第一次见到那个红衣服小糰子的时候,还不知道他未来会对这傢伙那么忠心耿耿。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小小的,好可爱。 父母只生了他一个孩子,自小就享受了父亲和母亲所有的资源和爱,他什么都不缺,只是偶尔也会有一些难过於没有兄弟姊妹。 族中倒是有不少同辈子弟,但是人与人之间大抵是真的有磁场这一回事,互相之间都看不顺眼。 当时只喜欢吃喝喜欢睡的小孩把自己的备用小枕头送给了他。 唔……没用多少次。 没成想这小公子就真的趴著睡著了。 秦王最小的公子,是这普天之下最高贵的那一批人之一呢。 很快,他就自己把自己的想法给推翻—— 小公子一点也不可爱,他就是一个魔童降世。 尤其是兴冲冲的带著他看那让人作呕的池子的时候。 小公子热情邀约:“这是我打算搞出来给人吃的!到时候你一定要试试!” 嬴元:大可不必! 但是他捨不得这个难得可以一起玩的伙伴伤心,所以勉强应:“好。” 后来直到拿到成品的时候他还恍恍惚惚。 他真诚问:“是给我吃的吗?” 小公子蔫蔫的:“你要是想吃的话也可以。” 然后他就真的傻乎乎的把那个叫纸的东西往嘴里塞——喇嗓子,干。 他看不到的地方,那些黔首在活不下去的时候吃的就是这种吗? 挺难的。 然后呢? 没有然后。 黔首如何和他有什么关係? 小公子说:“我要赚钱,然后劫富济贫!当大侠!” 嬴元纠正他:“你是公子,不是大侠。” 而且秦国向来认为侠以武犯禁,对这些自称侠的傢伙一向是以打击为主。 那时候他可能也没有想到,小公子没有达成的理想,最后被小公子的小公子达成了。 嬴恂这个嬴炎最小的儿子,在后期建立了临渊,將侠的概念搞了个天翻地覆。 別误会,不是他活著的时候看到的,是死后听別人讲起来的。 ——真有乐子,不是吗? 嬴炎:“都是劫富济贫没有区別。” 嬴元哦了一声,然后说:“我和你一起劫富济贫。” 然后他就稀里糊涂的上了小公子的贼船。 那一年,他十一岁。 十一岁能做什么?嬴元稀里糊涂的想。 小公子用甘罗十二岁拜相的事来鼓励他。 嬴元不屑——不过就是一个根本不会收敛锋芒的。木秀於林,风必摧之。 但是想是这样想,他开始认真的给小公子干起来活了。 嗯,干活干到榜样甘罗嗝屁了。 嬴元:瞧!风必摧之了吧! 小公子要出去巡游天下了,说是要效仿先贤。 嬴元寻思著孔子孟子这些老头算哪门子公子的先贤? 老秦家有这种喜欢云游天下的先贤吗? 老秦家的先贤多数都要被这种喜欢云游的先贤给指著鼻子骂。 唉,怎么就不能把这一类自以为是的人给砍了? 小公子除外。 別人云游算是自以为是忧国忧民,但是小公子不一样,他是真的为最底层的黔首做事。 养济院、四海通慢慢的建立起来,形成了一定的规模。 陛下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第一时间召了他入宫问话。 他想,大概是因为张行之是平民出身,所以哪怕张行之才是负责养济院最多的人,陛下也召的是他的原因。 你瞧——就算是陛下,也不如小公子那样对任何人都有平常心。 嗯? 为什么他会把小公子和陛下相互比较?? 嬴元一瞬间就全身都是冷汗。 陛下隨便的喝了口茶,威势极高。 隨意的询问了一些关於这个小儿子的近况。 不管陛下问什么,嬴元都没透露多少重点。 陛下轻笑一声:“你倒是忠心。” 嬴元一下就跪了下来:“论忠心,臣自然是对陛下忠心。” 忠心? 嬴元心中恍然。 他对小公子的情感是忠心啊…… 回去,嬴元和张行之商量:“我觉得应该为主君找一位身手好的陪著,最好还是脑子好的。” 主君? 张行之那时候颇为意外。 喊主君了? 他们找来了韩信,这个身手不错、脑子也颇为灵光的小子。 韩信送过去了,可嬴元却再也没有和主君正对面交流,一直都是书信交流。 直到那件事情的发生——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带著柴夫人跑了不知道多久,他终於再次见到了主君。 主君说:“安全了。” 似乎是终於找到了可以放鬆的地方,他一整个人都是崩溃了下来。 他要、胡亥付出代价!! 接下来的几年战火纷飞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只知道听主君的吩咐,把事情做到最好。 主君是一定不会放过胡亥的,只要他爬上了那个位置。 嬴元是在主君登基的第二十年离世的,比张行之还多陪了主君二十年。 呵,小杏子,终究还是我贏了。】 第248章此乃君臣——韩信 雪飘啊飘,从漏了一个大洞的屋顶飘下来,因为是背著光,乍一看好像会发光一样——茅草屋被大雪压塌了。 自从父亲离世之后,他们母子就成了无人可庇护的鱼肉。 根本就不会有人帮他。 不闯进来把他下锅就不错了。 阿母唤著:“信,阿信……” 韩信上前握上了阿母的手,有些哽咽:“阿母……” 年纪还小的少年只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韩母眼中含著泪光:“阿信,我的阿信。” 她若是现在死了,她的孩子该怎么办?又如何能对得起保护他们母子而死的丈夫? “阿母——!你撑一下,撑一下就好了!我现在就找巫医。” 实际上他们已经找了不少次的巫医了,但是找来的巫医一点用都没用。 一点用都没有!! 但是他还是想:万一呢?万一就能找到靠谱的呢? 韩母没说话——她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韩信慌慌忙忙的出去,要是门口有个门槛,他一定会被绊一跤,只是茅草房子没有门槛,这算不算幸运? 韩母苦中作乐的想著。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塌边端坐著一个面容和善的女人。 她旁边站著自己的孩子。 女人给她餵了些蛋汤,等她有了力气才问:“妹子,会刺绣吗?我们那边少个绣娘,这孩子说你会绣。” 四海通这一模块做的是成衣生意,好巧缺一个绣娘,想要走高端一点是市场,自然就需要给衣服上绣些样。 韩母眼睛睁大,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会!我会!” 虽然她现在到了吃不起饭的程度,但好歹是个没落贵族的后人。 女人笑起来,似乎是鬆了一口气,拿出针线:“那你现在就试试。” 丝毫不顾韩母刚刚醒,说不准连针线都拿不稳。 韩信看了女人一眼,似乎是有些不满。韩母一个眼刀定住了他。 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的安静。 等到韩母绣好了大概的样,女人拿过来对著阳光仔细的看,讚嘆:“不错。妹子,等我两天,我两天之后再回来。” 留下一块大钱,女人就脚步匆匆的走了。 韩母盯著她袖间的五星,喃喃:“四海通?” 四海通她听过,是一个物价非常稳固的商铺。不管是天灾人祸都不曾涨价,也不知道它身后的大当家是怎么做到的,她当时还想著这四海通能到他们这里就好了。 她问韩信:“信儿,你是怎么遇到她的?” 韩信说:“我当时去求医,这个姨姨就站在医馆旁边,似乎在观察什么。就这样遇到了。”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四海通开通一个品类铺子的探店行为,主要就是判断有什么可取的地方。 两日后,那个姨姨来了,她对阿母贺喜道:“恭喜啊妹子,我们掌柜的看好了你的绣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当我们这边的绣娘,签了这个,一个月三十个大钱。”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官府的印章都直接印好了,现在就等著签字然后再去官府那边盖章了。 秦朝廷。 韩信当时站在旁边,小小的人儿恍惚之间明白了一点——他和阿母有救了。 四海通的院子真好,虽然要和三四户人家共同挤在一个院子里,可至少睡的地方没有漏洞。 只是只能是四海通的伙计才能住进去。 而四海通的选拔標准……很灵活。 韩信看著那个姨姨一脸凶相的又赶走了一个妄图混进来的人,认真想著。 混熟了之后他问姨姨为什么能让他和阿母进来。 姨姨瞥他一眼,才慢吞吞道:“你不顾大人的阻拦都要进去给母亲求药,代表孝顺;能够准確看出来我情绪有鬆动,代表你聪明会看人脸色;” “你阿母睁开眼睛没多久就能大概判断出情况,代表她敏锐;能不顾身体虚弱强撑著绣出不错的绣品,有毅力且基本功不错。” “听懂了吗?我们就是要找这一类的人,而那些真的烂泥扶不上墙的,救下来也是浪费钱粮。” 她是这里的二把手,一个战死秦兵的妻子。她的丈夫立下的军功不小,虽然陛下没有兑现全部军功,可有这份公子给的活计,说实话也不错。 韩信似懂非懂。 然后姨姨又说:“阿信,你是幸运的,遇上了那位出世。好好读书去,你聪明、有基础,读起书来事半功倍。到时候,就能带著你阿母过好日子了。” 韩信:“那你呢?不用我带著过好日子吗?” 女人哼哼两声:“姨姨教你,分內之事,是不需要太多回报的,因为好处啊早就有人付过了。只有分外之事才需要。” “比如我,找你们这样的人,本就是我的工作,早就有东家给了我好处,就算要感谢,你也应该感谢东家。他可没必要帮助我们。” 而招揽最底层聪明还有灵性的黔首入四海通,是她的分內之事。 对了,这份理论是固定话术。 先生教的——教她孩子的先生。 韩信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就如同那些官吏,庇护下面的子民、守护法律严明,是他们本就应该做的事,报酬早就有最上面的帝王付过了。 就算感谢,也应该感谢帝王……吗? 然后韩信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又问:“东家是谁?” 女人笑了笑,指指上面的天空。 然后摆摆手:“去去去,去玩去,什么话都打听。” 韩信看看天疑惑——天? 他在书院里当了第一名,先生给他推荐到更高一层的书院。 先生说:“我教不了你什么,去,去更好的地方才能学到更多的知识。” 韩信想要报答,可先生还是一套相似的理论,和姨姨一模一样。 少年眨眨眼:这个地方,可真是……该如何形容呢?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词汇量还不多。 在母亲的支持下,他来到了咸阳。 咸阳城可真好啊,一板砖下去能砸死好多个三公九卿。 他见到了张行之,以为那是东家,一开始很尊敬,喊“主君”,张行之当时表情莫测,连忙否认,可韩信还是认死理的喊。 直到嬴元听到了,对著张行之好好嘲笑了一番。 他问韩信:“你为什么会觉得这傢伙是大东家?” 韩信说:“他能做主这里的事。” 嬴元解释:“他才不是,不过……你要不要去见见真正的东家?” “要——”韩信说。 一阵车马劳顿之后,韩信终於见到了那个人。 隨意的布衣,抱臂看著从马车上下来的他,挑眉:“你就是——元选出来的……助手?” 张行之对他点头,韩信这才说:“是。” 主君向他伸出手:“你好。” 韩信有些茫然,但是还是握上了他的手,暖暖的。 他回:“你好。” 终於……找到您了。 主君。 第249章此乃君臣——陈平 第一次的见面並不愉快。 陈平一心想著在乱世里找到自己明主,结果这个念头还没有实施就中道崩殂了。 被绑在硬木椅上的陈平,望著眼前摇曳的烛火,第一千次在脑海中復盘自己究竟是如何沦落至此的。 潮湿的霉味縈绕在鼻尖,分不清是这地牢特有的气息,还是自己在椅子上“长蘑菇”时產生的幻觉。 呜呜呜!他內心哀嚎,却不敢真的哭出声来。话说这难道就是他不好好干活的报应吗? 现如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还有一个脑子疑似不正常的在旁边看著! 自己会怎么死? 笑死!根本不敢想。 分不清日月的日子,陈平只有方便的时候可以被鬆绑那么一小会儿,其他时候就算是吃饭也是树这傢伙餵的。 “树兄,”陈平试探著开口,“我们这样朝夕相处,是不是太曖昧了些?” 树转过头,毫无波澜:“那你自己趴桌子上啃。” 看著对方认真的眼神,陈平毫不怀疑他会真的让自己这么干。 倒也不用那么实诚。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当即改口:“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当然,也不是什么消息也没有,至少打探到了是树的主君想要见他,只不过现在那位没空,为了防止他跑掉,所以直接给绑了。 好消息:大概没有性命之忧了。 坏消息:遇上了一个缺德的主儿。 因为太长时间没人过来,当门被推开然后出现一个陌生人的时候,陈平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这人……还挺好看。 “这定是来解救我的仙人吧?”陈平心中燃起希望。 然后他就听见树恭敬地唤道:“主君。” 陈平:“……” 陈平:“!!” 你?你!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干这种缺德事??! 这缺德玩意说他叫“木影”,说想要收他为门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实不相瞒陈平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听。哪有人收门客是先把人绑来关上个把月,连面都不露的? 哦,不对,大秦能干的出来啊! 陈平直觉这傢伙和大秦皇室多少有些关係。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在確认拜入他门下之后,终於得知了真实身份。 大秦的十九公子。 哦豁!上贼船了。 直到站在大秦朝堂之上,面对著那些久经官场的老狐狸,陈平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 算了,上都上了,还能跳下去把自己淹死不成? 万幸,主君比他想像中的底牌更多一点。 大秦原本的三大军团有两个都在主君麾下? 猜测到这一点的时候他都惊讶了。 当年的秦始皇对这个儿子真的那么信任吗?既然那么信任,又为什么要把位子传到十八公子胡亥手里? 满腔的疑惑被压到了心底。 有些事情,还是装糊涂的比较好。 在亲眼目睹胡亥如何荒唐治国后,陈平越发体会到嬴炎这样主君的珍贵。 真的!他简直是天上的云! 顺带一提,胡亥是那个地上的泥。 三年的征战,终於打到了咸阳城门口,陈平大大的鬆了一口气。 总算不用再提心弔胆地担心自己间谍身份暴露了。 他想尽办法,为主君献上了赵高的头颅。世人只以为是陈平临时变卦,一看势头不对就直接投入新君的“怀抱”。 陈平只是嗤笑,根本不在意。 “一群只能在背后说鬼话的东西,在我面前还不是只能乖乖说人话。”他轻抚新得的丞相印綬,意气风发。 他当了丞相,有嬴元那个傢伙压著也问题不大。 权势,真实如同他想的那样美妙。 只是……为什么还要后起之秀萧何曹参奋起直追啊!! 自此,陈平开始了每日头悬樑锥刺股的奋斗生涯,近乎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呸——只要本官不倒,尔等终究是九卿!! 嬴元都担心再这样下去就要失去他的同僚了,没少旁敲侧击的问陈平的状態。 某日,嬴炎亲自驾临陈府,看见陈平浓重的黑眼圈,终於忍不住说了真心话:“爱卿啊,你若是不在了,朕还能找谁干你的活?”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悠著点干活,別死朝堂上了。 陈平嘴角抽搐——还真实,一如既往的直接。 別人的直球可能会扎心,但是皇帝不一样!皇帝的直球怎么能是扎心呢?那是对臣子信任!! 所以陈平泪眼汪汪的回:“臣很好,乐在其中!!” 看著陈平拳头大的黑眼圈,嬴炎觉得他说的话有些假。 正欲再劝,就听陈平道:“我曾读过子夏的文章:『事君,能致其身』,臣觉得非常有道理。您何苦要在此耽误臣辅佐您的时间?” 嬴炎张了张嘴,一时间居然无言以对。 从陈府出来的时候,他抹了把脸:算了算了,大好的时光就应该用来奋斗。身为主君,手底下的所有人都如此才好。 今晚不睡了! 路过的刘邦受到了无妄之灾。 “刘爱卿,你为什么有时间在这里閒逛?” 刚刚从匈奴那边回来的刘邦:“???” 嬴炎痛心疾首:“你看看陈爱卿, 你再看看你!” 刘邦:陈平那傢伙就是个疯子,他又不是有病!为什么要和他学? 但是非常识时务的刘老三还是老老实实的应了。 最后惹得沛县出来的那些兄弟好一顿笑话。 朝堂上掀起了一阵学习陈平作风的热潮。没过几日,就有三两个老臣头一歪倒在了位子上……还口吐白沫? 嬴炎:“……” 蒜鸟蒜鸟。 为了阻止陈平真的死在朝堂上,嬴炎决定“卖掉”自己的表弟——柴乐乐。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去吧!表弟! 没用。 柴乐乐这傢伙成了一个耙耳朵。差点被陈平同化。 临死的前一天,陈平还在挺著病体在朝堂上和人吵架,差点动手! 那时候,是秦皇三十一年。 躺在病床上等待死亡的时候,陈平对著子女吩咐完自己的后事,看著天板,愣是把自己看无聊了。 好无聊啊…… 如果耳朵旁边的哭喊声能停就好了。 嬴炎来了。 他的帝王说他打算立三十六贤臣,他必定位列其中。 陈平驀然笑了。 问:“主君,我算不算是您麾下第一?” 帝王回:“算。” “陈平,你好样的。” 那就……好…… 后记—— 陈平:奋斗吧,卷王!这朝堂,终究是卷王们的天下! 第250章此乃君臣——刘邦 酒铺里依旧瀰漫著熟悉的黍米酒香。 刘季斜倚在掉漆的木栏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著陶碗。 老板娘刚给他续上第三碗酒,照例在墙上划了道赊帐的刻痕——那面土墙早已布满纵横交错的划痕。 “老规矩?”她问。 “老规矩。”他呷了口酒,目光懒散地扫过铺子里喧嚷的食客。 在这里能够听许多有意思的故事,顺便……说不准还能结交到一些有意思的朋友。 邻桌几个风尘僕僕的行商压低了嗓音交谈。 “你可见过那『四海通』的粮队?整整十车黍米,就这么分给泗水两岸的穷户!” “岂止?他们在碭郡设医棚,伤寒方子白送,连诊金都不收。” “怪就怪在这儿——这般撒钱,生意反倒越做越大。昨日瞧见他们的货船,桅杆上掛著黄色的五角星旗,连关隘的戍卒都对他们客客气气。” 刘季敲碗的手指倏地停住。 三日后,县令府邸的宴席上。刘季举著酒樽,状似隨意地提了一句:“近日听闻个新鲜事,唤作四海通……” 县令抚著鬍鬚的手微微一顿,左右瞥了眼,身子前倾:“刘季啊,此事莫要声张。” 他压低嗓音,“上月他们往县衙送了三百石賑灾粮——咸阳来的御史亲自打的招呼。这个面子我不得不给。” 酒樽在刘季指间转了个圈。 他想起去年在驪山服役时见过的场景:驰道旁悬掛著示眾的叛民头颅,驛马飞驰传递著严苛的律令。 那样的始皇,怎么会容许一个民间组织在帝国疆域內如此肆意行事? “那位……知晓?”刘季靠近,偷偷摸摸的指了指天上。 县令摇摇头:“天高皇帝远,我哪里知道。但应该是默认了。” 后来,刘邦无数次的想,当时要是再深入打听一下,或者投靠那边就好了,这样那就是少走好几年弯路。 还不用失去他的胳膊。 只不过可惜,並没有。 因为什么? 可能是觉得四海通一定会被连根拔起;也可能看明白了大秦已经走到了尽头,就算四海通的主人再神通广大,那也必定无法力挽狂澜。 总之,秦始皇离世之后,他造反了。带著沛县的一眾兄弟。 不是没想过联繫一下四海通的那一位而贏得更多的造反力量,只是当时的他们太过渺小,根本引不起那庞然大物的注意。 问题不大。 一个商户,等到他执掌了天下大权,处置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冰水冰冷冷的往脸上招呼的时候,冰冷刀光的映照下,他第一次见到了那双眼睛。 没见到脸,被直接挡住了。 刘邦判断这个人就是南秦的灵魂领袖——始皇帝膝下的十九公子——嬴炎。 他见过始皇帝,隔著窗户小心翼翼的眺望,那双眼睛和始皇帝很像。那一瞬间,刘邦就明白始皇帝算是后继有人了。 就是始皇帝可能眼光不太好,选择了那个公子胡亥。 嘖嘖嘖,始皇帝也不是全能的啊。 刘邦在心中嗤笑。 然后? 然后就付出了一条胳膊和自己的顶级谋士之一——张良。真是狼狈至极。 休整了许久,再一次交锋……实际上根本就没交锋起来。 吕雉那虎娘们绑著炸药包过来了,大有你不同意我们就一起生同寢死同穴。 哦,她居然还知道自己是她丈夫?为了自己的未来把自己丈夫逼到了如此的地步??? 虎啊! 哦,自己也是那么对她的? 那没事了。 他们夫妻两个谁也別责怪谁,扯平! 刘邦那时候在脑子里飞快的盘算著得失——没办法,真的贏不了了。如果能让天下人过上更好的日子(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和他的兄弟们),投降也不是不行。 转身,看著身后跟隨他多年的兄弟们。萧何、周勃、曹参……一个个身上都带著伤,眼里布满血丝,但依然坚定地望著他。 “我刘季这辈子,”他提高嗓音,“没什么大本事,就是会看人,会认路。现在路走到头了,前面是悬崖,难道要带著兄弟们一起跳下去?” 他停顿片刻,声音低了些,却更清晰:“那位公子……不一样。他若真要赶尽杀绝,不必等到今日,更不必搞什么洛水为誓。” 仪式很简单。 没有盛大的场面,只有双方核心的几个人。 嬴炎终於露出了真容。年轻得让刘邦有些意外,但那双眼睛里的深沉,却比洛水还要难以见底。 “汉王。”嬴炎开口,声音平稳。 “雍王殿下。”刘邦躬身,行了一个完整的臣子礼,是难得的正经。 他感觉到对面目光在他空荡的袖管上停留了一瞬,很快移开。 归降后的日子,比刘邦想像中平静。 他没有被软禁,反而被授予了实职,负责新朝初立时的民生安抚。 萧何、曹参等人也都得到了重用,甚至比他当初许诺给他们的职位更契合其才能。 没有偏向,只有公平。 比偏向更加可贵。 萧何適应的非常好,他似乎比当年在自己麾下的时候更加有心气儿。 萧何邀请他喝酒,酒意正酣,刘邦忽然笑了,问:“所以,那位给了你想要的?” “不,”萧何转头看他,目光清冽,“是给了天下人。” 那一刻,刘邦清楚地意识到,他输得不冤。这个人看的,从来不是一时一地的得失,甚至不是一朝一代的兴替。 他看的,是更遥远的东西。 真是奇怪,为什么明明都是一个时代的人,他却能看的那么远? 数月后,刘邦得到了北上对战匈奴的指令。临行前,他独自去了沛县那间酒铺。 老板娘还在,墙上的刻痕依旧,只是旁边多了一块小木板,上面工整地写著一些名字和数字——那是四海通推广的简易记帐法。 “刘季?”老板娘认出他,有些惊讶,连忙要擦掉墙上的赊帐记录。 “別,”他拦住,掏出一把新朝发行的铜钱,丟在柜上,“连本带利。” 他坐在老位置,要了一碗酒。 邻桌不再有什么感嘆世道和忧心生计的,因为他们现在討论的是如何加入四海通新开的工坊,或是孩子在新学堂里学了什么。 酒还是那个味道,沛县却已不是那个沛县。 他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酒,將陶碗重重放在桌上。 “走吧。”他对隨从说。 夕阳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空荡的袖管在风中轻晃。他没有回头,北上对准匈奴——暂时是坐船的。 船头破开水面,驶向一个他曾经无法想像的未来。 而这个未来,似乎……也並不坏。 第251章此乃君臣——吕雉 她其实,从来没想过当一位臣子。 大秦有女官的先例,而这些女官多数都是贵族出身的贵女。 这个时代像她这样能饱读诗书的已然是难得——儘管这是父亲为了把她“卖”出更好的价格。 但这不重要,因为不管父亲怎么想,终究是自己得到了难以估量的好处。 父亲把她“卖”给了刘季,一个当地的大户家的老三。 吕雉不反感他,因为这个傢伙是真的不错,年纪大了些不是问题。他圆滑懂世故,必要的时候也靠得住。 是什么时候发现刘邦那个傢伙根本靠不住的呢?——是被拋弃到南秦领地的时候。 刘邦或许真的靠得住,但是前提是影响到他的前途。 当然,吕雉没有责怪刘邦的意思,毕竟他们两个半斤八两。 如果她在刘邦的位置,她也会这样做。 从某种意义上,吕雉还要谢谢刘邦。 她见到了那个姐姐——柴敬。 比起主从,她们的关係更像是母女,柴姐姐真的好像是母亲——她想像中的母亲。 很厉害,还能一句话就找到自己的儿女。 比起那时候的嬴炎,吕雉接触最多的从来都是柴敬。 柴敬看她的眼神有一种別样的情绪……期盼?怀念? 吕雉分辨不出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地龙翻身,吕雉將孩子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就毅然决然的跟隨著柴敬到了那个地方。 已经结束了余震,只剩下一片废墟——这里是南秦的领地,没有人敢拿柴敬的性命开玩笑。 柴敬和高层沟通,稳定人心。 只要有了最高领导人以及他的亲人,在灾难里面天生就有安抚人心的效果。 ——只要有他们在,就说明这里还没有被放弃。 吕雉则是单独行动。 等到这里稳定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吕雉成为了一名能够稳定局面的官员。 是的,柴敬破格提拔的她。 回去的原来地方的之前,吕雉和柴敬谈心。柴敬很温和。 吕雉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姐姐,我明白了一件事。” “哦?” “权力不是地位赋予的,而是人在无助时自愿交託的信任。” 吕雉的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当他们按照我的安排去休息,当我分配的食物被安静接受,当伤员服从我的分类安置——那一刻,我才真正掌握了权力。” 想法全面而又不全面。 或许是对黄老之学非常感兴趣的原因,吕雉好像天生对如何恢復社会秩序敏感。 ——非常適合当一位臣子。 后来,吕雉用刘邦,给自己换取了一个能够真正进入朝堂的机会。 她未来的君主只是沉默了半晌,权衡利弊之后,道:“允。” 吕雉没有激动,没有忐忑,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平静。她与刘邦,夫妻一场,最终她用他换了这通天梯的第一步,很公平。 入朝的过程並非一帆风顺。 她被安置在一个微末的职位上,掌管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书档案。和不少贵女一样,一个閒职。 吕雉沉默著,如同滴水入海,不起波澜。每日最早到官署,最晚离开。 她整理的档案,条分缕析,索引明晰,连最苛刻的老吏也挑不出错处。 並不急於展现所谓的“经天纬地之才”,而是像一株藤蔓,悄无声息地延伸自己的根系,通过那些冰冷的竹简,触摸著这个庞大帝国的肌理与脉络—— 税赋的流向、刑名的尺度、郡县官吏的升迁贬謫、各地物產的丰饶与匱乏。 转折点是一次廷议,她终於一鸣惊人,展现出对恢復秩序异乎寻常的天赋。 这本就是原本歷史上她所拥有的。 帝王多看了她好几眼。 有些事情,在国家的层面上,做起来可比说起来难了百倍不止。 柴敬在宫中听闻,只微微一笑,对嬴炎说:“此女如璞玉,初现锋芒矣。” 帝王不置可否,但此后交给吕雉的事务,渐渐多了起来,也愈发核心。 这一日,嬴炎召她入宫,面前摊开的是一幅巨大的帝国舆图。 “关中大旱,蝗灾继之。丞相府与治粟內史衙署议了三条对策,爭持不下。” 嬴炎似乎很隨意,“吕雉,你如何看?” 真正的考验,来了。 她想,她是幸运的。 幸运与她的君主似乎对女官並没有什么区別对待,看臣下的眼神有一种相同的冷意。 挺好的。 科举制推行的同时,她和柴姐姐同时决定把把女子列入可科考的范围之內。 柴敬负责拋出问题,问:“单独开设女科吗?” 吕雉反问:“为什么要单独开设女科?” “她们如果考不过別人,不管那个別人是男是女,都应该滚回家啃老本去。” 柴敬:“那生育问题?” 吕雉笑:“陛下科考的要求都非常严苛,三十岁能考上已经是年轻有为;这不就是一种筛选吗?” 三十岁了,当然早就有了孩子。 要难產而死早就死了。 三四十岁起步的女人还想生孩子?到底是有多想不开? 如此想不开的女人,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考上。毕竟陛下的一阶一阶的考试……那是真的非常考验身体和意志力。 柴敬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下意识考虑生育的问题。 是了,不说其他时候,就现在嬴炎的朝堂,平均年龄是四十几岁?最年轻的是嬴炎本人,也三十好几了。 在平均年龄只有四十岁前后的现在,居然会考虑四十几岁女子的生育问题? 柴敬说:“我一定帮你。” 在大秦,太后的权重何其之重? 宣太后和赵姬有话说。 后来,一切都如吕雉所想。 她给后来者留下了“火种”。 希望未来的淑女们能珍惜。 那些年被砍掉的大纲(1) 这本文当中我其实是砍掉了两条大纲。 一条是秦始皇离世的时候,其实原本是嬴炎逃入匈奴地界,然后在那里用一些技术和他们交换军队,开始逐鹿中原。 然后这条大纲里面其实是有感情线的。 但是吧……我发现嬴炎如果得到的是屠睢赵佗那边的军队好像更加正常一点。 毕竟赵佗对比蒙恬小心思是真的多。 然后就把那条那条大纲整条砍掉了。 这个是前期被砍掉的大纲,不重要。 重点是第二条大纲。 原本打算是让嬴炎和项羽打一架然后身受重伤的。 但是!我悲催的发现作为一个有现代记忆的现代人,他但凡有脑子就不可能和项羽硬碰硬。 一定会有后手。 刘邦也就罢了,毕竟刘邦脑子灵光而且不按常理出牌,他是真的可能出其不意偷袭。 这一点有可能发生。 然后没办法,就把这一条大纲也给直接砍了。 但是不甘心啊!!因为其实是为了这条大纲埋了不少伏笔,然后被直接砍了。 所以决定在番外里面写一下这第二条大纲。因为开头缺少正常人的逻辑性,大家当成番外看就好了。 正文—— “列祖,项羽又屠城了。” ——必须儘快让项羽没有行动能力。 想要达成这一目的,身为上位者,最好的办法就是亲临战场。 (省略一系列之前的剧情,免得被怀疑水字数。) 霸王牙都快要咬碎了,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思,直直的朝著帅旗的方向杀去。 只要……擒王……那他就还有机会!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无数的士兵都没能阻止雍王受伤。 见嬴炎吐出一口血,项羽心知他这傢伙活不下去了,能拉著“好友”一起离世,也算是不负此生了。 横剑,自刎而亡。 嬴炎恍惚之间的倒下,只听到了將领惊慌失措的喊“主君/殿下——” 『大意了啊……』他想。 …… 营帐內的气氛变得十分冷凝,军医边擦汗边开药给这位祖宗吊著命。 老天爷!这位可是未来的皇帝啊!板上钉钉的那种!! 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如何?”韩信黑沉著脸,眼神比战场时更骇人。 “剑锋偏离心脉半寸……”军医伏地叩首,“可雍王殿下失血过多,臣只能以老山参吊住元气……” 这种时候该做什么? 陈平抖著手,理智道:“传咸阳的太医过来;另外,刘邦那个傢伙恐怕会反扑,韩將军,派人著重关注,必要的时候可以——” 陈平在脖子位置划了一下。 说:“我来担这个骂名。” 韩信点头。 看到嬴炎受伤的所有人早早的就被封锁起来了,但是难免会有人钻空子,要以防万一。 果然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当夜子时,雍王伤重不治的消息就让刘邦知道了。 身后谋士捧著血书跪諫:“雍王重伤、霸王已死,天赐良机啊主公!” 刘邦吐出两个字:“蠢货!” 韩信治军之严,怎么可能会犯这种消息外露的低级错误?明摆著就是那个黑心雍王在钓鱼执法!! 项羽死了,现在他就是想违背洛水之誓,找机会砍了他!! 他刘老三!怎么会给那傢伙砍自己的机会?? 只要他態度摆在那里,雍王顶著洛水之誓砍了他,那至少也能带走一波他的名声!! 刘邦非常確定自己的判断,故而按兵不动,继续持续推进自己汉军和秦军的融合。 我是秦人我骄傲懂不懂? 你们这些心怀鬼胎的都滚!! 就在刘邦强压住麾下躁动,坚决不肯往嬴炎布下的陷阱里跳的同时,营帐內韩信也得到了消息。 “报——!”一名影卫无声无息地潜入帐內,声音低沉而急促,“汉营方向,灯火通明,斥候回报,刘邦麾下各部依旧在按计划整编,並无异常调动。” “但……我们散布消息的渠道反馈,有数股不明势力在暗中打探殿下『死讯』的真偽,其中一股,追查到了楚地旧族。” 陈平猛地抬头,与韩信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项羽就算是死了,楚地的暗流也平息不了,甚至可能被有心人利用。 看来火气有发泄口了。 咸阳。 消息没能瞒得住柴敬和嬴元,有条不紊的安排好秦望等一眾医师过去之后,二人就明白需要好好准备后手了。 万一……秘不发丧,但要著手……遴选宗室近支中年幼且母族不显者,秘密接入宫中,以备……不时之需。 军前大营。 夏无且等人赶到时已经是十来日之后——那是真的不要老命的狂奔啊! 嬴炎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营帐內瀰漫著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 秦望上前检查了伤口,又仔细號了脉,眉头紧锁。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御医们轮流诊视后,聚在一旁低声商议,个个面色凝重。 “伤口处理尚可,但內里经络受损严重,加之失血过多,元气大伤……如今高热不退,乃是伤口引发的『金疮痉』(破伤风)前兆,此症最为凶险……” 嬴渠梁飘来飘去的觉得自己都要著火了!! “一个两个没用的玩意儿!!” 他就知道不应该让小炎子如此冒进前来上战场!!!当年他怎么就不再多劝劝!! 嬴渠梁转来转去思索许久,最后决定必须要想办法联繫到黑白无常!! (咳咳,设定上原本是忘川使君,但是这不是被举报抄袭吗?然后就改成了黑白无常。希望能理解。) 总要给孩子续命不是? 可是怎么联繫?又能如何联繫? 上次见面……是政那孩子离世的时候。那项羽死的时候…… 果然,他蹲了,就又见到了黑白无常。 两位使者对嬴渠梁很客气,毕竟下面的那几位活爹著实的不好惹。 嬴渠梁哪里有功夫和他们閒聊? “快——!我家孩子出事了!你们看看能有什么办法帮他!”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都是面露诧异。 这嬴炎的命数不是能活到七十二吗? 现在就出事了?阎王爷答应吗??! 二鬼果断跟隨嬴渠梁前去查看。 不见还好,一见嚇一跳! ——嬴炎这是魂魄有缺啊!! 去哪里去了? 白无常掐指一算,回:“去时舟身上去了。如果想要把他带回来,可能要费些事。” 嬴渠梁毫不犹豫:“本君去!!” 大秦不能没有继任者! 就当做是为大秦续命。 二鬼差不再多言,分立嬴渠梁魂体两侧,手中哭丧棒与锁链无风自动,散发出幽幽光芒。 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牵引,营帐內的空间仿佛水面般荡漾起来,一个漩涡状的、光怪陆离的通道在嬴渠梁面前缓缓打开。 通道另一端,隱约可见无数流光飞逝,破碎的影像如走马灯般闪烁不定。 嬴渠梁最后看了一眼榻上的孙儿,魂体毅然决然地投入了那漩涡之中。 那些年被砍掉的大纲(2) 好不容易到了退伍的时候,时舟总算是能好好放鬆一下了。 许久不见的好友约他一起出去玩,时舟索性就应了。 发小问:“想去哪里?” 时舟抱臂思索了好一阵,眼角余光瞥到了展示柜里的兵马俑仿品,笑道:“不如去秦始皇陵?而且那边博物馆好像也挺出名的。” 发小拿不定主意是一回事,可確实是一个高效的行动派。 这不,第二天二人就站在了秦始皇陵的面前。 好友露出夸张的表情:“听说这里可是有辐射的,来多了小心细胞变异~脑子变笨~” 时舟:“是吗?可是据我所知你已经没有下降的空间了,对你来说应该影响不大。” 好友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这张嘴是不是真的修炼过?” 时舟满嘴跑火车:“啊对对对,修炼到可以用嘴毁灭宇宙飞船的程度。” 秦始皇陵看著宏大,不过终究只是挖掘了一小部分,看也没什么好看的——或者说现在各种旅游景点都差不多,从来都是心中的期待比现实的景点更加美好。 好友神秘兮兮的拉著他看秦始皇陵附近的墓葬群,据说这里是秦始皇子嗣死后埋葬的地方。 感慨道:“胡亥可真是有够狠毒的,那么多兄弟姊妹,难不成都和他有过矛盾?再怎么样也不能全都那么残忍的杀了啊!活该他被雍王杀了。” 时舟愣了好久,冷不丁问:“雍王是谁?” 好友惊奇:“唉,你不是对秦的歷史非常感兴趣吗?居然不知道雍王是谁?” 时舟摇摇头,確认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好像……这个雍王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好友哈哈笑:“那想必是你在队里太久了所以忘了。我跟你讲——” 时舟一边听,一边在网络上搜索关於雍王的相关信息。 秦始皇的第十九子,在最后战爭的前夕和项羽一同死去,除此之外后面的歷史和时舟记忆里的差不多。 ——刘邦以残疾之身重新征討天下,最后在雍王死后的第十年,建立了汉。 怎么会? 不是刘邦在秦始皇离世第三年的时候入主咸阳吗? 他这样问,可好友却目光诡异:“刘邦第三年入主咸阳?那也要看当时的雍王答应不答应。” “但凡雍王没死,那刘邦只会是臣子。” 时舟感觉自己的常识受到了挑战。 嗯?正怀疑人生著,突然感觉自己被人窥视了? 猛的一转头,可那个角落空空如也。 博物馆里有一把非常眼熟的铁扇子,“雅”字看著也眼熟。 好友看看平台上的扇子然后从手机里调出来时舟之前写过的毛笔字,认真对比。 “嘶——没看出来了,你居然还在这里模仿雍王的笔跡。” 时舟已经无力吐槽自己根本就没有学习雍王,他在今天之前听都没听说过这號人。 好友科普的正起劲,时舟却又有了那种感觉——这一次,他看到了模糊的玄衣人影。 似乎是……秦汉时期的?博物馆的全息投影? 好友说:“唉!时舟,你这次回来怎么那么不对劲?总觉得变了好多……” 按理说当兵退伍后本来就会变好多,可也没理由变那么多吧? 偏偏他试探了好几次时舟,都是天衣无缝。 时舟给了他一个白眼:“那现在呢?” 好友一拍脑门:“现在就对了!” 一个相对僻静的展区,这里陈列的多是些青铜器皿和玉器。好友正对著一套编钟嘖嘖称奇,时舟却停在了一个独立的玻璃展柜前。 里面是一枚半块的虎符,黑沉沉的顏色,上面刻著古老的篆文,旁边还有几片残破的竹简,字跡模糊,但其中一个“礼”字,与之前那把铁扇上的字跡如出一辙。 解说牌上写著:“疑似与『雍王』相关的调兵符残件及隨葬简牘,出土於驪山北麓陪葬墓群。” 虎符……调兵……雍王…… 这几个词在时舟脑子里打转。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冰凉的玻璃。 就在这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猛地再次降临,比前两次都要强烈! 他霍然转头,心臟几乎骤停。 就在几步之外,一根巨大的展厅立柱旁,那个玄衣人影清晰地站在那里 带著实质般的沉重感。 光线在他周围似乎都有些扭曲,他面容依旧看不太真切,但时舟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正牢牢地锁定在自己身上。 是谁? 那是谁? 离开博物馆,外面阳光炽烈,时舟却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好友还在兴致勃勃地討论著晚上吃什么,时舟的思绪却早已飘远。 雍王……虎符……玄衣人影…… 还有那被彻底改变的歷史进程。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还是说,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巨大的偏差?而他自己,似乎也被捲入了这场莫名的偏差之中。 夜半时分,时舟再一次见到了那个玄衣人。记忆陌生,但是心底熟悉。 “你是谁?” 拿著勉强能防身的三棱刀,摆开架势,眼神戒备的看著他。 那是嬴渠梁。 嬴渠梁看著这个孩子,说:“我是你列祖。” 列祖? 时舟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高祖父再往上的概念,脑子里一片茫然。 这种时候不能挑衅未知,时舟说:“那敢问,孙辈做了什么让列祖不顾阴阳前来?如果是要孙辈去烧纸的话……” 嬴渠梁却说:“你不是时舟。” 时舟:你放屁!我不是时舟你是!! 嬴渠梁继续,语气中带著学诱哄:“你只是拥有时舟记忆的我的晜孙。来,小炎子,和先祖回去,回家去。” 靠!这年头人贩子死了也还是人贩子!!!时舟不听,並且彻底戒备。 可这时候嬴渠梁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呼唤,不禁有些著急:“小炎子,別任性!再不回去你的身体就要出问题了!!” 屏幕前的观眾朋友们大家好,小课堂来了——这种时候千万不要觉得他亲切就放鬆警惕,毕竟你也不知道你一觉醒来自己身上的器官还在不在。 歷史始皇遇上嬴炎(1) 这是一个原本歷史始皇帝在空间里看天幕的时候,嬴炎突然空降空间,然后被始皇拉走的故事。 嬴政(嬴炎时间线):不是!你的江山好了,那朕的江山呢??? 【观影大概人数,原本歷史时间线的大秦七代明君和他们的肱股之臣(肱股之臣每位君王限两位),以及嬴炎和他麾下的张行之和韩信。】 …… 【滋……滋……滋滋……】 【观影空间加载完毕,確认目標人物中。】 刚刚登基,累的感觉自己要死了的嬴炎觉得自己终於是精神不正常幻听了。 这不是猝死的前兆是什么?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小光团无限放大,直接把他整个人给吞了进去? 嬴炎有一种淡淡的死感,甚至还有心情腹誹:胃口还挺好。 然后小光团就告诉他:只是带他过去看一段观影体,不管看了多久都保证回来的时候只过了一个眨眼的功夫。 嬴.被海量政务整的没招了,逐渐卡皮巴拉.炎:也行,就当精神放鬆好了。 然后白光一闪就来到了一处纯白的空间。 空间里面坐著一群玄衣人。嬴炎就算是再不在意,那也不可能认不出来属於秦王的服饰。 毕竟现如今他的服饰就是从这个基础上改进的。 哦,还有不少熟面孔。 “陛下?”他旁边,张行之、韩信也是刚刚到此地,一见到主君就马上聚到嬴炎身边。 “杏子?你怎么在这?”能见到已故的好友,也算不枉此行。 张行之轻微摇摇头,低声:“现在不是嘆这个的时候,主君,这些似乎是大秦歷代先君。” 嬴炎:“看出来了,先祖和他们的得力臣子。” 不过……有些问题。 单看列祖嬴渠梁见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能看出问题来——这些恐怕不是他这个平行时空的。 还有父皇,就算他们父子再陌生,那也是真父子。对孩子责任心爆棚的父皇认出来了,就一定会招呼他过去。 就算不是亲自招呼,那他身边的李斯也会开口。 嬴盪看够了,道:“小子,现在就你不知道信息了。介绍一下自己。” 这小子的服饰和那个一统六国的政相似,那应该也是皇帝。 嬴炎:这种在长辈面前自我介绍的诡异既视感。 嬴炎淡定行礼:“诸位先辈,后辈嬴炎,大秦第三任帝王。” 然后分別介绍自己旁边的两位:“这二位是后辈的肱股之臣,张行之、韩信。” 然后嬴炎就非常熟练的挤开了嬴駟,坐在了嬴渠梁的下首。 嬴駟:? 什么意思? 嬴駟身后的司马错一瞪眼,上前一步,韩信马上挡在他面前微笑,丝毫不让。 火药味一下炸开。 商鞅笑道:“司马將军可真的好大的火气,君上之间的事,你插手?是和居心?” 反正他现在都死了!这破水能多浑就多浑才好。 司马错:“……” 张仪:“商君才是火气大。” 一遇到关於他君上的就夹枪带棒,干什么?干什么?就算是君上杀的你!但是你就没错吗?! 主辱臣死。 看不起谁呢! 两方就这样对峙了起来。 嬴炎趁机把韩信拉出来了:“你要是无聊了就找武安君交流交流兵法,別掺和进这些人的政斗里。” 听到这话,韩信眼前一亮。 当將领的谁不想请教请教武安君? 韩信猛猛点头,然后直直的向著武安君白起就去了。 威严的武安君白起別开目光——介於之前教人的经验……他是真不会教人!! 眾所周知:天赋流和努力流从来都是两个流派。 嬴渠梁不耐烦,杀死了这场对峙:“好了,小辈喜欢本君所以凑的近了些。你们吵什么?嬴駟!你一个长辈和小辈计较?” 嬴駟低头:“不敢。” 空间內的气氛因嬴渠梁的发话而暂时缓和。嬴駟哼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在嬴炎和他身边的张行之身上扫过,带著审视。 张行之坦然受之,甚至还对嬴駟礼貌性地笑了笑。 嬴炎则安之若素地坐在嬴渠梁下首,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衝突与他无关。 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对面气场最为强大的——秦始皇嬴政。 他和父皇之间的最后一次交流……是互相之间情绪激动,是儿子转身就走不再停留。 只是那时候谁也没想到,那居然是永別。 嬴政自始至终都沉默著,深邃的目光落在嬴炎身上,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 后辈的皇帝,言行隨意,但骨子里透著自信与镇定——这绝对是国富民强的条件下才能养出来的性子。 “看够了?”嬴政终於开口。 嬴炎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先辈风采,令人心折。” 话说得漂亮,但毫无诚意。 嬴.还是第一次被调戏.政:“……” 这小子好生不要脸。 似乎是特意偏向嬴炎,又似乎是为了看乐子,面前一直安静的白色大屏幕终於发生了响动。 【观影体正式开始——】 当下就把所有的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 【第一集,回国。】 嬴炎情绪非常稳定。 多大点事?就算时舟在现代没看过,但是还能没听说过吗? 女主带球跑然后回国嘛…… 把女主带入自己那个好大母的嬴炎:“……” 瞬间一阵恶寒。 画面大致展现了小朋友的嬴政在赵国的境遇,一帧帧一幕幕走马灯一样。 你问大秦几代先君是什么反应? 当过质子的嬴小米和奇货哥面面相覷:咋了?质子在他国这待遇多正常?而且当时刚刚打完长平之战,这样已经算是非常好了。 小孩在这里吃了大亏,未来掌权之后才不会被佞臣三两句就说通打消攻打他国的念头。 甚至於还有一点…… 楚国外戚在秦国吃的太开了,赵国一些贵族也想分一杯这种好处。有这个念头在,观望的同时也会保住嬴政的性命。 其他先君皱皱眉头,有些不满但是也没说什么。 毕竟从刚刚的交谈声中得知——赵国已经被嬴政这孩子灭了。 人家国家都灭了……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不是? 在场感触最深的可能是嬴炎——父亲在他的记忆里一直都是高大威严的(伴隨著成长而对长辈的观念所產生的怀疑不算),那样如山一样沉默的父亲,也有这样弱小无助的时候? 秦王政登位之后,哪怕是大权旁落的那段时间,也没人敢隨意的谈论他当质子的境遇,所以对於那段时间,就算的嬴炎本人,在任何记载中也找不到只言片语的描述。 还真是长见识了。 歷史始皇遇上嬴炎(2) 嬴政眼眸半闔,掩饰住情绪——这对他而言著实算不上什么美好回忆。 始皇陛下心理非常正常,和抖m搭不上一点关係。 【第二章:即位。 嬴政面前的竹简无声摊开,上面墨跡未乾——那是他命史官刚整理的秦国近世谱系。 少年的指尖在“昭襄王嬴稷”五十六年处轻轻一点,又在“孝文王嬴柱”三日的记录上停留。当他划过“庄襄王子楚”三年时,窗外恰有惊雷炸响。】 嬴稷:? 重孙子十三岁就即位了? 那大柱也没活多久啊!! 还有子楚也是,命那么短的吗? 大秦超长待机王陷入了沉思——大抵,自己没有的,是永远无法理解的吧?比如短短的寿命。 嬴柱:? 只登位了三天就死了?也就是说但凡老爹再多活一年,那就可以直接把他这个儿子给熬走了…… 命苦啊!!!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另外,他看向自己儿子:“你怎么那么短命?” 自己好歹也是活了五十几没的,这傢伙三十几就归天了? 刚刚当王阶段的嬴子楚:? 怪本王嘍? 这波是晚辈不好揭长辈的短处,而长辈又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了属於是。 嬴炎锐评:“天命,莫过於如此。” 张行之忍不住挪了两步,为主君挡下大多数的诡异目光,乾笑。 虽然但是,他主君说话扎心归扎心,但这是不是现实吧! 只有嬴政认同点头: 没错!他就是有天命。 【第三章:亲政】 少年君王的权术制衡越来越炉火纯青。 杀嫪毐、平吕不韦及其麾下势力,培养属於自己的心腹。 重点不是他能做到这些事,重点是他的年龄和成长环境。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成长的那么优秀的? 天、天赋??? 嬴駟若有所思,看看自己在场的两个儿子,再看看嬴政;看看那个弱鸡一样的后辈嬴子楚,再看看自己…… 不是!自己差哪里了? 凭什么这孩子不能是自己的种?? 司马错尷尬的提醒:“君上、君上!不要太明显了。” 这里不是咸阳的王宫,是真有人能制住你! 比如孝公嬴渠梁。 其实理论上讲后辈子孙以及他们的肱股之臣都是有眼力见的,不至於会明摆著说什么坏话,可问题就在於——商君自己会和他效忠了一辈子的伯乐诉苦啊! 唯一一个最有资格的(嬴政)甚至还没开口说话! 然后嬴駟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赶去面壁思过了。 嬴駟:“呵!” 没良心的嬴盪和嬴稷看天看地,当做没看到父王被大父丟过去面壁思过了。 在没有人在意的角落,嬴子楚悄悄的破防了!! 有宣太后的前车之鑑,他对赵姬找个嫪毐这件事……除了有点膈应之外,其实意见不大。 当然最大的原因其实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和她支持嫪毐造反自己亲儿子相比,是不是找男宠这件事就没那么不好接受了? 哈哈哈! 万一政儿真的被赵姬这个傻的搞下去了,在成娇已经死去的前提下,王位最终只会落到他兄弟们那一支的头上,她自己最后能不能留下全尸都不一定! 她到底图什么??? 自己费尽心力的夺得王位又算什么??? 算本王能吃苦吗?? 嬴子楚一瞬间感觉到了呼吸困难。 “政儿,辛苦你了。” 还好儿子有能力。 等待回去了,哪一天要死了,一定要下令让赵姬殉葬。 坚决不给这傢伙留给儿子添乱! 嬴政:“……” 心情复杂,jpg 吕不韦则是被他的相国前辈们团团围住。 听说——你很狂啊! 吕不韦:??? 讲道理!我除了不捨得放权一点,还有什么其他的做得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上前的丞相只有李斯和张行之。 李斯是因为他曾经是吕不韦的门客;张行之是因为相差的有点远,还是晚辈,比起去落井下石吕不韦,还是跟在主君身边好。 嬴炎:“都乱成一锅粥了。” ——拉著杏子一起看戏。 【第四章:灭韩】 从灭韩开始,一路上就像是开掛了一样顺利的可怕。 除了赵国李牧。 白起盯著天幕上李牧的打法思索了良久,把王翦揪过来了。 “本將给你分析这李牧的弱点,你打仗的时候变换一种方式就问题不大了。” 李牧的综合水平確实是比王翦高一些,人家有君王拖后腿的前提下都能把秦军打退。 后来如果不是赵王脑瘫了彻底下死手,秦灭六国估计还要拖上一会儿。 可將领打仗怎么能指望著对面君王脑瘫呢?虽然这也是打仗的时候需要考虑的。 王翦:“可是武安君,六国已经被灭了啊……” 声音越说越小。 谁懂啊!为什么他一个侯在武安君一个君面前根本如此底气不足? 白起:“那怎么了?你敢保证大秦未来不会遇到如同李牧那样的敌对將领吗?” 王翦:“……” 杞、杞人忧天? 韩信眼神清澈了几分:这就是名將吗? 到最后【六王毕、四海一、车同轨、书同文】 一时间,空间內一片叫好声。 除了嬴炎——真.一言不发。 咳咳咳!主要吧,按照这个进度,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到父皇吃丹药吃死、鲍鱼裹身、胡亥篡位、扶苏自刎、四海皆反……赳赳老秦,喜迎沛公了。 希望先祖们血压撑得住。 嬴政一一扫过空间內人的面容,很快就定格在了嬴炎身上。 没办法,比起其他人喜笑顏开的表情,这傢伙实在是太明显了。 未来发生了什么让他根本笑不起来的事? 秦三世?扶苏的儿子、他的孙子…… (莫名其妙被降辈分的嬴炎:?) 歷史始皇遇上嬴炎(3) “嬴炎。”嬴政的声音不高,“汝,因何不乐?” 难不成是觉得一统天下不值得欣喜? 剎那间,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投向嬴炎。正准备继续“教导”王翦的白起停了手,面壁思过的嬴駟也悄悄侧过了半边身子,就连还在为赵姬和嫪毐之事心塞的嬴子楚都看了过来。 嬴.收拾烂摊子的那位.炎:“始皇陛下功盖三皇,德超五帝,开创亘古未有之伟业……不会自己猜不到吧?” 那烂摊子收拾的他都想上吊了! 现在居然还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哦?”嬴政眉梢微挑,“朕观汝之神色,倒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忍言之事。” “噗——”正在喝水的嬴稷差点呛到,他唯恐天下不乱地插嘴,“小炎子,快说说,是不是后面我大秦出了什么败家子?比如……学那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了?还是出了个只知道斗鸡走狗的昏君?” 嬴炎:“天命无常,盛极而衰亦是常理。” 他这话说得含糊其辞,但“盛极而衰”这个词,足以让在场的聪明人们心头一沉。 他才第三代啊!! 第三代和他们讲盛极必衰是常態?? 张行之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试图打圆场,乾笑道:“主君的意思是,居安思危,居安思危!陛下开创基业,后世子孙自当兢兢业业,方能保江山永固。” 解释的前言不搭后语。 嬴政不再逼问嬴炎,只是那眼神愈发幽深。转而看向天幕,平静地下令:“继续。” 天幕似乎听懂了他的命令,光芒流转,新的字跡开始浮现——【求仙 & 巡游】 画面中,始皇帝的身影愈发威严,也愈发孤独。 帝王派遣无数方士东渡求取长生仙药,庞大的车队旌旗招展,一次次巡游天下,刻石记功。 “长生?”嬴稷嗤笑一声,“我这曾孙,什么都好,就是这点……嘖,看不破啊。” 自己晚年也追求过延年益寿,但看到后代如此执著,还是忍不住吐槽。 嬴駟终於从面壁处转回身,摸著下巴:“追求长生倒也无妨,只是……看这架势,耗费恐怕不小吧?民力如何?” 他毕竟是经歷过商鞅变法,深知国力民力重要的君主。 嬴渠梁和商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集中力量办大事是秦制优势,但若帝王欲望无度,这“力量”被滥用,后果不堪设想。 空间內的气氛不知不觉变得有些沉闷。 而嬴炎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几乎不敢去看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画面——那些、兄弟姊妹的离世。 他没见过,甚至给他们修建的陵墓修好了之后迁墓都没有去看。 ——你让他如何能接受那么多兄弟姊妹破碎的残骸? 张行之悄悄挪到他身边,低声道:“主君,稳住。” 嬴炎苦笑,他真的怕几位老祖宗尤其是上面那位千古一帝,会承受不住这断子绝孙(字面意思)、江山倾覆的打击。 也怕……自己会受不住。 当时,要是没有和父皇吵架,一气之下前去南秦就好了,他在咸阳,在父皇身边,如何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如何不悔? 就在这时,天幕上的景象开始变化,出现了秦始皇晚年时,身体日渐衰败,却更加依赖方士丹药的场景…… 嬴政本人的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他似乎预感到,自己追寻长生的执念,或许正是某个巨大悲剧的序曲。 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画面流转。 晚年的始皇帝,依旧威严。 方士们进献的丹药看样子金光闪闪,庞大的巡游队伍耗费著惊人的民力,刻石记功的文字…… 空间內一片寂静。 先前因一统六合而生的欢腾早已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预感。 追求长生是君王的通病,但如嬴政这般执著且动用举国之力的,確实罕见。 嬴稷收起了玩味的表情,喃喃道:“政儿……何至於此。” 嬴渠梁眉头紧锁,看向商鞅,低语:“律法虽严,可束民,难束君心啊。” 商鞅沉默不语,他制定的体系赋予了君王至高无上的权力,但这权力若失控,反噬亦將惊人。 嬴政本人面无表情地看著天幕上的自己。 他看到了自己对“长生”的渴望,看到了那隱藏在威严下的、对生命终点的……忌惮。 这种感觉很陌生,被如此直观地剖析出来,令他极为不適,但他依旧维持著帝王的镇定。 就在这时,天幕画面陡然一变! 不再是巡游的盛况,而是一处行宫(沙丘宫),气氛压抑。秦始皇病臥榻上,形容枯槁,与昔日判若两人。 他强撑著病体,正在书写著什么——那是一封给长子扶苏的詔书。 ——关键来了! 然而,画面並未展示詔书全文,而是快速掠过。 紧接著,中车府令赵高那张恭顺实的脸庞出现了——他与丞相李斯在阴暗处密谋。 隨后,詔书被篡改,“赐死”的字眼触目惊心! “矫詔?!”白起霍然起身,杀气四溢。他一生忠於君王,最恨这等宵小行径。 將领们也纷纷变色。 李斯本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他难以置信地看著天幕上那个与赵高合谋的自己。 他……他竟然参与了谋逆?!这怎么可能?! “李斯——!”是嬴政。 李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张口欲辩,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空间为证,他无从抵赖。 空间內一片譁然。 篡改遗詔,这可是动摇国本的大逆之罪!而更让他们心惊肉跳的还在后面。 天幕画面再变: 使者携偽詔抵达上郡,仁厚却刚直的公子扶苏,在痛哭之后,竟毅然拔剑自刎! 蒙恬被囚,最终亦被迫害致死。 而咸阳宫中,昏聵的公子胡亥,在赵高的操纵下登上了帝位! “扶苏!!”嬴政终於失態,猛地向前一步。他寄予厚望的长子,竟如此轻易地、因为一道偽詔就自尽了?!这愚蠢的刚烈! “胡亥?怎么会是胡亥?!”嬴駟也傻眼了,“这小子看起来就不像是个能担大任的!” 嬴稷气得直拍大腿:“蠢材!扶苏也是个蠢材!怎么就信了?!还有李斯,赵高!乱臣贼子!该杀!该千刀万剐!” 歷史始皇遇上嬴炎(4) 嬴柱和嬴子楚已经目瞪口呆,他们预感到不好,却没想到会糟糕到这种地步——继承人被逼死,奸佞当道,幼子篡位…… 然而,天幕的审判还未结束。 胡亥即位后的荒唐景象一闪而过,紧接著便是—— “王侯將相寧有种乎!”陈胜吴广揭竿而起。 项羽破釜沉舟,巨鹿之战,秦军主力覆没。 刘邦率军入关中…… 咸阳大火,宫殿倾颓。 子婴素车白马,系颈以组,献上传国玉璽…… 【秦,二世而亡。】五个冰冷的大字,最终定格在天幕之上。 嬴渠梁猛的站起身! 他一手建立的秦国,他为之呕心沥血的基业……竟如此不堪一击? “噗——” 嬴駟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嬴盪四处踱步,焦躁无比。 他无法接受,他秦国横扫六国的虎狼之师,竟会覆灭於一群揭竿而起的戍卒之手?荒谬!可耻! 嬴稷踉蹌一步,扶著额头,感觉头晕目眩。嬴柱和嬴子楚面无人色。 商鞅、张仪、司马错、白起、王翦……所有秦国的臣子,全都僵立在原地,如泥雕木塑。 偌大的空间,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嬴政,他死死盯著那“二世而亡”四个字。脸色先是涨红,继而转为骇人的青白。 他耗费毕生心血,横扫六合,建立起的万世基业……竟然……竟然只传了……二世?! 就亡了?! 亡在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和一群乱臣贼子手里?! “陛……陛下!” 离得最近的王翦惊呼出声。 暴怒中的嬴政猛地转头,死死盯著嬴炎:“汝……究竟是谁?!” 嬴政的理智在极度衝击下开始疯狂运转,捕捉著之前被忽略的细节。 “若此间秦……止於二世。汝这『三世』之名……来自何处?!说!” 这一声质问,也將其他陷入巨大悲慟和愤怒的秦国先祖们震得回过神来。 带著绝处逢生的渺茫希望,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嬴炎身上。 是啊,这个秦三世,是哪里来的?! 嬴炎看著嬴政,语气有些疏离,坦然回答:“陛下明鑑。此间时空,大秦命运確如天幕所示,令人痛心疾首。” 他微微停顿,继续开口道:“然,时空浩瀚,並非唯一。在另一条岁月长河的分支里,儿臣嬴炎,在胡亥作乱之时清君侧,重新稳住了大秦。” “儿臣,是另一个时空的秦三世。” 嬴政:“……” 也就是说,这孩子严格来讲,不是他这个“嬴政”的儿子,是另外一个平行时空的“嬴政”的儿子? 怎么说呢?感觉……更命苦了。 自己的儿子不成器,別人的儿子(虽然也是自己的变体)却能力挽狂澜?这滋味,难以言喻。 其他人都在默默消化这个消息。 嬴稷率先反应过来,带著一丝不確定问嬴政:“所以……在你的儿子里面,並没有一个叫『炎』的?” 嬴政面无表情,声音乾涩:“……对。” 他对自己的子嗣再陌生,也不可能对“嬴炎”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嬴盪作为直性子,忍不住脱口而出,真诚地充当了眾人的嘴替:“那你不知道生吗?回去好好努努力啊!!多生几个总能出个好的吧?!” 嬴政:“?” 可他现在已经四十三了啊! 韩信左看看右看看,默默举起手:“我觉得……可能不是始皇陛下生多少的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会教……唔——!” 话未说完,旁边的王翦已经嚇得魂飞魄散,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捂住了这憨憨小子的嘴,压低声音急道:“闭嘴!我的小祖宗誒!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王翦內心哀嚎:你是不是嫌弃这些人想起“你”是未来刘邦麾下头號大將的速度太慢了??还在这火上浇油! (韩信內心:什么刘邦?什么刘邦?根本不认识!!我生是大秦的兵,死是大秦的鬼!) 不过……韩信话虽然说的扎心,但架不住它有道理啊!! 大秦歷代先君齐齐上下打量嬴政,目光诡异。 他们记得,嬴政的子嗣好像有三十几个吧? 就概率而言,不应该一个成器的、能用的都没有啊!至少,不应该一个都逃不过胡亥的追杀吧? 七八个不成器也就罢了,那可是三十几个!难道他们自己一点私人的死士门客都没有吗? 再退一步讲! 就算那三十几个公子公主都遇害了,那他们的子嗣呢?嬴政的孙辈呢?居然一个都没有逃出去??? 这简直离谱! 平日里稍微施点恩义,学学“赵氏孤儿”的故事,何至於此??! 怎么就能愣是把嬴姓大宗给干绝种了呢??!! 那看来,那个叫韩信的小子话糙理不糙——嬴政自己雄才大略,威加海內,但也是真的……不擅长教孩子,或者说,根本忽略了后代的培养。 嬴子楚这个时候发现了华点,他看向嬴炎:“既然……既然政儿不擅长教导子嗣,那你是怎么回事?另外一个时空的政儿就会了??还是说,那个时空有什么不同?” 嬴炎攥紧了列祖的衣袖:“……谁说朕是父皇教的?” 嬴駟:“哈哈哈,那总不能是我君父教的吧??” 然后又是一阵越来越低的笑声:“不会吧?还真的是?” 嬴炎道:“朕三岁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热,之后就看到了列祖陪伴在身侧。” 嬴駟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怪不得!一上来就把他给挤开了,直奔君父而去!” 原来是有“养育”之恩啊! 嬴渠梁一听,当即来了兴趣,认真地和这个来自异时空的子孙聊了起来。不聊不知道,一聊嚇一跳—— 嬴炎对於治国、律法、民生的许多见解,竟然真的与他的思想不谋而合,甚至更加系统和完善。 忍不住对著自己的亲儿子嬴駟感嘆:“駟儿,在悟性这一点上,你確实不如炎儿。” 被迫当对照组的嬴駟:“……” 呵!搞得你自己能比得上一样。 空间的屏幕在滋滋声之后,进行了更正【检测到播放错误,更正中——更正中——】 这次很明显就是以嬴炎为主角了。 歷史始皇遇上嬴炎(5) 小小的孩子陷入高热,再次醒来之后见到祖宗魂魄的茫然;嬴渠梁养大的孩子,身上逐渐有了他的影子—— 小小年纪就下意识的从一个君王的角度上出发思考问题…… 比起秦始皇嬴政,嬴渠梁更加知道、了解、熟悉变法的全部流程。 而当时的大秦,恰好需要变法。 甘罗死后,嬴渠梁忧虑的“木秀於林,风必摧之”——“本君若是还在便好了,哪里用得著小炎子担心这种事?” 作为魂魄的嬴渠梁眼神温和,喃喃自语。 大秦作为绝对中央集权国家,最高掌权人要是想要保下一个人,那再简单不过了。 嬴駟目光幽怨:“君父,这样的眼神,儿从未体会过。” 看著上面自己的嬴渠梁一脸恍惚,他说:“滚。” 嬴駟:终究是错付了。 魂体状態的嬴渠梁终究还是不可能护住嬴炎这个少年,所以在先祖的建议下,身高刚刚够格的嬴炎出去云游天下了。 好在母族的商铺也算开的大秦各郡县都有。 ——嬴炎这孩子的经商天赋也太高了吧? 虽然有一部分是嬴政这个当父亲的纵容,任由他借势所带来的纵容。 奇怪的是,嬴政似乎有意帮这孩子隱藏关於四海通的势力。 为什么? 眾人看向就在旁边的嬴炎。 嬴炎抬头:“一来,是不想影响到兄长的继承人位置,毕竟朕年少、而长兄又是被培养了许久的继承人;二来则是……” 他指指上面的屏幕:“这里可能没有展现出来——朕与父皇立下军令状:只要他帮朕对朝臣隱藏这个消息,最多十五年,朕便可以把六国余孽一网打尽。” 大秦当时的朝堂上是一定有六国的眼线的,没有才是根本不可能。 如果朝堂上的官员知道的七七八八了,那那些隱藏起来的六国余孽那也差不多能知道个全。 但是如果只是一个背靠皇室的商队就好办多了。 在庞大的金钱引诱下,六国余孽那些人会自己说服自己这个商队的可收买性,然后主动靠近。 哦,非常聪明的除外。 比如张良——他是真的一开始就觉得四海通有疑,和范增一样的怀疑。 嬴炎这般解释,眾人这才恍然大悟。 那怪不得政会这么做了。 嬴子楚问:“那你那个时空有胡亥篡位吗?” 嬴炎沉默,张行之向著秦庄襄王尊敬的行礼,之后才回:“有,先帝子嗣,只剩下胡亥以及主君。” 嬴稷摸著下巴:“把胡亥丟掉,默认只剩下你主君就好。” 张行之嘴角一抽:这么果断吗? 嬴稷:“怎么?不行吗?”看向嬴政:“你还捨不得你那个小儿子不成?” 嬴政:“没有什么捨不得的。” 为了大秦的江山,他嬴政什么捨不得? 张行之欲言又止。 该不该告诉他们,比起胡亥,他主君好像更小一点,更能担得起小儿子这个称呼。 脾气最好的嬴柱则是担心的看了嬴炎这孩子一眼——三十几个兄弟姊妹,怎么可能一个感情好的都没有?那得是多大的打击? 接下来,就是少年的脚步踏遍大秦的每一个角落。 魂体状態的嬴渠梁一直跟著他,也总是能跟著听到少年嬴炎嘴里蹦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名词。 比如什么“生產力”“经济自循环”“发展”“小康”之类的。 张行之都好脾气的一一解答。 丞相们都围过来和张行之交流。 张行之的综合水平比不上这些丞相,但是认知方面不差啊! 短时间之內真的让这些人受益匪浅。 尤其是商鞅,他的变法已经是最优解了,但又不妨碍继续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一些无伤大雅的优化。 其中包括一些和友人之间的打打闹闹,以及千里迢迢见外甥的情义。 嘖!重情重信到简直不像是老嬴家的种。 以上,来自嬴柱发言。毕竟他老爹……额,不谈了。 可偏偏嬴稷一点自觉也没有,拍手叫好:“这孩子像寡人!” 之后就是几乎可以预料到的秦始皇离世、胡亥篡位、扶苏自刎。 再看第二遍也还是好气!! 不管扶苏是真的自己赴死,还是被他杀,都好气!! 自己赴死代表心性不行,他杀代表能力不行。 幸好还有嬴炎这孩子知道朝廷来的人也不是全部都是不可信。 话说政为什么要把这孩子丟到南海郡!!! 以及后面大秦的復国(胡亥上位,就当大秦已经亡了),更是看的心惊胆战。 生怕嬴炎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自己折在战场上了。 嬴駟瞧了瞧柴敬为儿子分忧不顾自身危险安抚民眾,再想想自己的蜜饯和那个脑子多少带点问题的赵姬…… 不由对比道:“炎小子的母亲著实不错。不为儿子拖累已是难得,还能成为助力,便是上乘了。” 说句实话,他们对大秦后宫中的女性就这点要求。 张仪认真点头:“並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如同大王和张某人这般眼光好。” 嬴駟点讚。 嬴稷一脸菜色。 虽然但是,被掣肘权力的好像是寡人啊! (嬴駟:你不懂!人不琢不成器!) 满心憋闷的嬴稷急需一个宣泄口,目光扫视,最终定格在嬴子楚身上:“看什么看!就数你挑人的眼光最差!还好意思看!” 嬴子楚指指自己,人傻了。 这茬不是过去了吗话说!! 老实人嬴柱在一旁低声劝道:“被骂就好好听著,莫要作此难以置信状。” 纵然皆为秦王,但功绩与辈分的双重压制,让人不得不低头。 嬴子楚:“……” 终究是他一人扛下了所有。 国家终於再次一统,而不是二世而亡之时,总算是不少人都鬆了一口气。 没事了。 总算是没事了。 嬴炎短时间之內忙的脚打后脑勺,整个人越来越暴躁,积累而来的威严直接把下面的人压的根本不敢有丝毫懈怠。 法律的改进,国家政策的变化,恩威並施的平衡。 第一次真正理解到了为什么说当“子”的前提是先饱读诗书然后再云游天下了。 在真正关键的转折点,国家最高统治者了解最底层真的非常重要。 这样是真的有利於找到法律的平衡点。 歷史始皇遇上嬴炎(6) 后面的大概情况一一呈现出来。 最显著的就是薴公子救灾、諳公子出海寻良种。 在场的所有君臣,包括嬴炎本人都沉默了。 嬴炎现在连一个子嗣都没有,这个机遇也算是能避免了……吧? 他道:“朕会注意的。” 大秦歷代先君:“寡人不信!” 其实好处他们也不是看不到,只是打心底里觉得没必要为了所谓的名声和一些黔首的性命而搭上大秦公子的性命。 慢慢磨不是一样的效果吗? 嬴炎:“……” 代沟这东西真的让人说不清楚。 嬴稷真诚建议:“在场能搞得起那么大手笔的,只有大柱和政儿。” 嬴柱&嬴政.子嗣丰裕的两个人:“……” 有道理! 嬴柱已经在思索了——好歹要为未来政这孩子一统六国在名声上铺铺路吧? 有了捷径为什么不走? 什么? 都是他儿女不心疼吗? 对此,嬴子楚有话说。 嬴政则是移开视线:有道理,但是没必要。自己能做到的事,为什么要牺牲儿子? 最后,观影结束。 还剩一些时间供给这些人好好交流。 嬴炎没看这些先祖,反而拉著张行之絮絮叨叨。 “我不在你身边,你可一定要记得好好照顾好你自己。不要给自己受了委屈……” 张行之哭笑不得:“主君,之前好像都是属下在照顾你吧?” 嬴炎摇头:“生活上肯定是你照顾我,但是大局观上面,你太容易心软了,这是要吃亏的。”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 张行之满口应下。 看的臣子们心里都开始冒酸水了,纷纷目光幽怨的看著自己的主君。 大秦君王们:6 临了,要走时,嬴炎刚刚要踏上回去的旋涡,当即就感觉到一阵大力,愣是把他给拽了过去。 嬴炎:???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说韩信,就连嬴炎本人也是没反应过来。 等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一阵滯空感,嬴炎飞快调整好姿势,真是好悬没来个脸剎。 猛地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立刻扫视四周,同时身体已然进入戒备状態。 这里是……? 咸阳宫的正殿。 因为嬴炎后来按照自己的审美改造了一番,现如今看到老的差点没认出来! 和玻璃透光的明亮不同,这里很是暗沉。这时,嬴政眼神莫测的走过来,看向他。 “父皇?”嬴炎拂了拂衣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尘,“您这是何意?” 强行將他拦截下来,总该有个理由。 就跟谁不是皇帝一样。 大家都很忙的! 嬴政呵一声:“不会教养孩子,朕认了。但是朕这边的大秦不能如此顛覆。” “所以?” “所以你来教。” 要不是嬴炎这孩子在他这边待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那边的大秦国运给拉回去,高低把他留下来当太子。 嬴炎:? 我教我的兄弟姊妹?真的假的? 嬴政补充:“你看好谁就教谁。並且,朕会寻找你的母亲。” 找柴敬干什么? 当然是拼一个孩子出来了。 嬴炎恍然大悟,既然如此! 嬴炎说:“不干——” 嬴政:“……” 父子二人面面相覷。 嬴炎:“我很忙,忙的自己的孩子都还没生??更何况您也看到了,我是真不会教孩子!都给孩子教成捨己为人的圣人了!” 对一个大秦有责任心就行了! 咋滴?还能要他把所有平行时空的大秦都给救下?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由不得你拒绝。”嬴政道:“此间大秦,亦是你的根。你既享后世大秦国运,便不应袖手旁观。” 嬴炎简直要被这逻辑气笑了,他拍了拍衣袖,虽然拍了个空,但姿態要做足: “父皇,您这道理讲得……比我那儿朝堂上最迂腐的儒生还厉害。合著我优秀还是我的错了?” “非是让你白费心力。”嬴政似乎早有准备,他踱步到窗边,看著外面沉沉的夜色,语气放缓了些。 “你在此界停留,时间流速与彼界不同,对你影响不大。朕会倾尽大秦资源,助你在此界行事。你需要什么,朕便给什么。无论是验证你那套救灾之法,还是模擬海外寻种,皆可在此先行。” 他转过身:“至於好处…… 你可以当此处,是你那大秦的一块试验田。成功了,此界大秦受益,你亦可带回经验,避免你麾下臣子亲身犯险。失败了,损失亦在可控之內。於你而言,稳赚不赔。” 嬴炎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嬴政这个提议……很有诱惑力。 一个完全由他主导,拥有近乎无限资源支持的“平行时空大秦实验室”?这条件,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 不管谁当皇帝,都无法確认政令完全正確。白来的试错机会,不要白不要。 见他意动,嬴政再加一码,打出亲情牌:“朕不是你父皇吗?你捨得让朕为难?” “……多久?”嬴炎终於鬆口。 “直至朕认为,继任者已得你真传,或……你在此界寻到並教导出合適的『人选』为止。”嬴政意味深长。 “三个条件。”嬴炎竖起手指,“第一,我的教学方式,您不得干涉,我说怎么教就怎么教。第二,我需要绝对的行动自由和资源调配权。第三——” 他顿了顿,“找『母亲』这事,得看缘分,您不能强求,更不能乱点鸳鸯谱。柴敬……她是个有主见的,未必乐意从了你。” 嬴政盯著他看了半晌,那目光仿佛要將他从里到外剖析一遍。 最终,他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可。” 非常好,那现在就可以来谈正事了。 嬴炎:“赵高、胡亥、李斯需要我帮你处理吗?” 嬴政懒懒道:“用不著,赵高和胡亥已经被处理了,李斯及其三族也已经被直接关押。” 至於对外的解释? 他一个皇帝,还能没有这些人的把柄吗?隨便丟一个把柄出去都够夷三族了。 嬴炎抹了把脸:“成,那三日后我要见这里的那些兄弟姊妹。” 嬴政:“找姊妹干什么?” 嬴炎回:“也不能局限於兄弟吧?万一有当大秦宣公主潜质的公主呢?” 歷史始皇遇上嬴炎(7) 大秦宣太后,几代之前摄政大秦,对於大秦而言功远大於过。 当然了,事实上真正的原因之一,其实是作为曾经的大秦十九公子,他所接触的兄弟更多,所以更了解兄弟的德行。 突然有沧海遗珠的概率比较小。 但是姊妹的话、除了十五姐云浮,其他的都不太熟。真的有什么宣公主的概率也大一些。 顺带一提,十五姐当不了宣公主。 嬴政思索片刻,点头同意了。 怎么样都比胡亥强不是? “现在!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嬴炎端坐好。 嬴政也被带动的更加严肃:“你说。” 嬴炎认真:“我睡哪里?” 救救救救!朕已经快十五个时辰没睡觉了!空间里感觉不到疲惫也就罢了,现在是真的累啊!!! 朕终於要成为第一个困到猝死的皇帝了吗? 嬴政:“?” 好吧。 再次醒来已经是两日后。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嬴政的效率极高,或者说,他早已准备好了。几乎是在嬴炎刚醒没多久,一卷沉甸甸的帛书就被內侍恭敬地捧到了嬴炎面前。 嬴炎展开,目光扫过上面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 扶苏、將閭、高……还有几位看起来颇为出色的宗室子弟。 “阵容……挺庞大。”嬴炎评价,“父皇,您这是打算让我开个速成班,把他们都打造成『合格』继承人?” 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他怎么就是不懂呢? 发愁.jpg “能者多劳。”嬴政面无表情,“况且,你方才並未限制学生数量。” 嬴炎:“……” 行,算你狠。 他合上帛书,问道:“他们人在何处?总得先见见,摸摸底。” 算了大不了回头第一节课就刷个九成下去。 “明日卯时,兰池学宫。”嬴政言简意賅,“朕会亲临。” 嬴炎挑眉,这是要给他站台,也是要亲自看看他如何“施教”? “明白了。”嬴炎点点头,隨即很不客气地开始提要求,“那今晚我先要一处安静宫室,笔墨纸砚——哦,你们现在主要用简牘和帛书,那给我准备些质量好的帛书和刻刀也行。再要几个机灵的、嘴严的书记官。另外,我饿了,麻烦弄点吃的来,標准就按……您的御膳减两等即可。” 他一连串要求提得流畅自然,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主打一个反客为主。 这份不客气,让嬴政难得露出几分笑意。 第二日,兰池学宫。 天色未明,学宫內已是济济一堂。公子公主们,以及被选中的宗室子弟,皆身著正式袍服,规规矩矩地跪坐在各自的席位上。 昨日父皇/陛下突然传令,让他们今日一早来此,说是要聆听……一位特殊老师的教诲。 可具体是谁,教授什么,一概不知。 嬴政高踞上首主位,闭目养神,並未给下方的儿女们任何提示。 卯时正,学宫大门被推开,一道挺拔的身影逆著晨光走了进来。 来人並未穿著繁复的服饰,而是一身利落的玄色深衣,袖口收紧,长发也只是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步履从容。 可能让秦始皇这等人等著还没脾气的,没人敢小瞧。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第一句话,硬控整个学宫:“第一课,先跑个十公里。” “跑完后还没有被踢出去的,才配知道吾的名字。” 公子高皱眉,找藉口:“可是我们现如今穿的服饰,不適合跑。” 嬴炎:“这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的。” 公子扶苏率先点头:“可。” 嬴炎:……兄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乖宝宝。 趁著他们准备的时间,嬴炎问自己父皇:“怎么样?要不要试试跟著他们走两圈?” 嬴政身体不错,但是常年案牘劳形,肯定不適合跑步,那只能从走开始。 嬴政:“朕拒绝。” 看著別人吃苦是乐子,但是自己吃苦可不是。 手里拿著一沓锦帛,上面记载了一系列纸、玻璃、煤炭、锻铁、製盐、火药、青霉素等等等等的详细工艺流程。 拥有庞大的金钱价值…… 嬴炎说:“这些父皇您先召人製造著,我明日再拿上来一些关於朝政的设想。” 这就是一个不久待的帝王来这里的好处,嬴政完全可以把他当帝王级別的牛马,还不用担心失权。 嬴炎骑著马,慢慢在后面观察这些人力竭之后的反应——本来就没指望他们跑完十公里,看的就是他们跑到极限的时候的反应。 第一天,就直接被嬴炎丟出去四十几位,只留下了四位。 公子扶苏,面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公子柏,一个平时不太起眼但耐力惊人的少年,此刻正努力平復呼吸; 公主云妙,在一眾男子中尤为显眼,髮髻微散,却抿著唇站得笔直,眼神亮得惊人; 公子子婴,年纪最幼,跑得最远,此刻几乎要靠扶著膝盖才能站稳,但看向嬴炎的眼神充满了不服输的韧劲。 你问嬴元? 早就被捞来当助手了。 只是可惜这个时候的张行之早就因为幼时家境问题离世了,要不然还能被重用。 嬴炎对著嬴政打了个响指,“就这四个,明日我带著他们去朝堂上。另外,我要当三公中的丞相和御史大夫。” 当然,是掌握权力,但是杂务都交给其他人的那种。 让他这种水平的当丞相和御史大夫,就偷著乐吧!! 三位公子和一位公主:“?” 太放肆了吧???就当他们觉得父皇/陛下一定不会答应之后…… 嬴政:“好。” 其他人:“……” 单走一个六。 然后嬴炎就把目光再次投到投到这四位身上。 “还不错,至少没哭鼻子,也没半途撒泼打滚。”评价依旧让人牙痒痒,“记住你们现在的样子,记住筋疲力尽后,是靠什么撑住这口气的。明日卯时,章台宫外候著。” 这话嬴炎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嬴政也是。毕竟嬴炎把自己当成一个皇帝,而嬴政也把他当成一个皇帝。 作为一个皇帝,语气有一些命令意味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面前这四位面面相覷,都是差异。 陛下对这人如此纵容吗??? 歷史始皇遇上嬴炎(8) 翌日,章台宫。 大秦的朝会庄严肃穆,文武百官按品阶垂首而立,气氛凝重。 嬴政驾临,百官山呼万岁后,却发现陛下身侧除了往常的侍从外,还多了六个人。 为首的正是嬴炎,一身利落的玄色深衣,气场是真正的不怒自威。 像极了最上面的始皇嬴政。 而他身后,跟著五位明显紧张,却又强作镇定的年轻男女——长公子扶苏、公子柏、公主云妙、公子子婴、勉强算公子的公子元。 然后,嬴政就直接宣布了嬴炎负责的官职——虽然这的確有些委屈嬴炎这个帝王了。 朝堂譁然! 一声声的不可简直要炸开了锅。 嬴炎仿佛没听见,只是看了一眼王老將军王翦,似笑非笑。 知道这位身份的王翦:“……” “放肆——!!”王翦当即选择出声:“如此未开灵智的模样!像是什么样子??!!” 眾.未开灵智.臣:“?” 你个武將骂人骂的怎么那么难听? 王老將军作为朝堂上武將的风向標,他一表態,那其他一些武將当即ai转人工和那些人对骂了起来。 甚至有的还动了手。 最后,以十二位掛彩的良好成绩,全票通过了嬴炎当丞相和御史大夫的优秀决定。 一点都没有给对面撞柱子的机会呢。 因为撞柱子的都被直接砸晕了。 接下来,嬴炎就开始了上午带著几个人疯狂加班,下午把他们丟到贫民窟里吃亏的充实生活。 至於他们的安全问题? 那不是嬴政需要关注的吗? 国家级別是实验…… 嬴炎本人,作为一个能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列为商鞅行列的疯子,非常兴奋。 日子没过半个月,嬴炎就觉得自己苍老了不止十倍!!这简直不是非一般的命苦!! 不过好在比原来世界还要好一些。 嬴炎兴冲冲的干了那么长时间,突然觉得少了什么。 是不是……少了下属? 唉?他亲爱的爱卿们呢? 所以他果断把事情全部丟给那四位,並吩咐一句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情况直接找还在牢里蹲著的李斯去。 自己提著令牌骑马跑了。 四位弟子们:“……” 还回来吃饭吗?老师——!! 得知此事的嬴政扶额把自己给乐笑了。 还真是和空间里表现出来的一样……少年时“他”还在的时候的那份瀟洒。 …… 嬴炎四处云游。 首先,去固定人才刷新点(其实是不会乱跑)——沛县。 至少有两位丞相之才(萧何和曹参,严格来讲吕雉也算);一位猛將(樊噲);顶级外交官加hr(刘邦);未来猛將的亲爹(周勃)…… 总之,好评。 沛县的城墙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正值晌午。 嬴炎在城外溪边饮马,远远看见几个乡民围坐分食。其中有个中年男子最是醒目,明明穿著打补丁的布衣,分肉时却自带三分气势,刀刃落下,每块大小不差分毫。 “好刀法。”嬴炎拋过去一囊酒,主动搭话。 那人接住嗅了嗅,眼睛一亮,乐道:“宫里的兰生酒?” “识货啊。” “刘季。”那人仰头毫不客气的灌了一大口,抹嘴笑道,“看阁下不是寻常人。” 寻常士人的话,看他喝了那么多,早就肉疼了。 正说著,远处跑来个精壮汉子:“刘三!县里萧功曹让我找你——” 话音未落,这汉子看见嬴炎拴在树边的骏马,瞳孔骤缩,惊喜:“乌孙天马?!” 嬴炎饶有兴趣地转身。刘季介绍:“屠狗的樊噲,最懂牲口。” 这可是个贵人,要是看得上他和他兄弟之中的任何一个……那都是一飞冲天啊!! 樊噲警惕地盯著嬴炎:“这马至少值百金,你......” “抢的。”嬴炎面不改色,“刚从一伙山贼手里抢的。” 他信步往城里走,身后自然跟著刘季和樊噲。经过市集时,有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调解纠纷,三言两语说得双方心服口服。 刘季高声招呼:“萧何!来见位贵人。” 萧何转头,目光在嬴炎腰间的蟠龙佩上停留片刻,执礼甚恭。 当夜,县衙后堂。 嬴炎看著眼前五人——吊儿郎当的刘季、谨慎的萧何、耿直的曹参、憨勇的樊噲,还有个闻讯赶来的周勃,忽然拍案大笑。 “有意思。”他取出一卷帛书铺开,“关中水渠年久失修,若徵发民夫三万,该如何调度?” 萧何不假思索:“分三批轮作,农忙减役,以盐引抵酬。” “若六国遗族暗中串联?” 曹参握刀:“杀!” “杀不完呢?” 刘季悠悠插话,笑呵呵:“请他们喝酒唄。喝醉了都是兄弟。” 嬴炎眯起眼睛。 次日清晨,县狱牢门大开。 嬴炎直接把五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傢伙扔进牢房:“现在你们是死囚,午时问斩。” 说完转身就走。 堪称无情。 萧何最先反应过来,扒著柵栏观察锁具。曹参在墙角发现半截铁钉,樊噲开始摇晃牢门。周勃蹲在地上摸索,忽然掀开一块鬆动的石板。 只有刘季翘腿哼著小调,直到听见狱卒脚步声逼近,才突然跳起来:“快!装病!” 当假狱卒举著木刀劈下时,五人竟已默契地组成战阵。 樊噲在前格挡,曹参侧翼策应,萧何周勃殿后,而刘季不知何时摸到“狱卒”身后,一把石灰撒出—— 假狱卒倒下之后没多久。 “及格。”嬴炎推门而入,拍手。 丟给刘季一个钱袋,“去置办行装,三日后隨我离开。” 刘季捏著钱袋喜笑顏开:“好嘞!保证把事办的妥妥的。” 萧何踌躇:“等等!我好像还没有答应……” 刘季:“唉!萧何,不要那么不懂变通啊!你去不去?不去那可別怪兄弟没想著你啊。” “哈哈哈” “……” 三日后,一人不少。 接下来,去找韩信。 小少年和嬴炎自己养的不一样,有些吊儿郎当,但是那份自己一定可以封侯拜相的气质,可一点没变。 看的嬴炎一眼就乐。 ——果然还是他的淮安侯更好。 一句话,就让韩信跟著走了。 “跟上我,让你封侯拜相。” 韩信不觉得他是在骗人,只是觉得对方是透过不羈的外表,看中了他闪耀的灵魂!! 讚赏:“你可真有眼光。” 引的刘季哈哈大笑。 然后成功的被韩信送了好几个大包。 接下来? 比如张良——没空收服,抓到直接砍了。 比如范增——“你应该不会想一直被范雎压在下面吧?不会吧?不会吧?” 范增:“老夫跟你走!!” 比如陈平——直接套麻袋,然后让刘季给他洗脑。 总之抓了不少。 回到咸阳宫之后,发现自己父皇给自己送了一个大惊喜。 嬴政精神头不错,笑道:“你母亲怀孕了。” 嬴炎:“?” 你这话有歧义啊!! 不对!! “阿母是什么时候被找到的???” 这时候阿母也接近三十了,完完全全的高龄產妇!!! 嬴政:“你刚刚去找那些人的时候。” 他去见了见自己阿母——柴敬表情很温和的抚摸著腹部,情绪非常稳定,周围还站著两个童子。 在没有入宫的前提下,在此之前生下的孩子。 嬴炎:“你是怎么做到的?” 嬴政看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丈夫离世了四五年了,本来就有再嫁的打算。朕不过是去偶遇了她而已。” “哦,”嬴炎总结:“你色诱。” 嬴政:“……” 逆子!! 嬴炎这个皇帝是什么时候走的呢? ——这个世界的嬴炎,也就是嬴焱三岁的时候。 (嬴政不愿意自己的儿子用別人的名字,哪怕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这小子和嬴炎不一样,刚出生就有时舟的记忆,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 嬴炎向父皇推荐了照顾嬴焱的对象——薄姬之后才离开。 回来之后甦醒,发现自己其实也只是昏睡了两日,时间有一点长是一回事,可感觉自己强的可怕又是一回事。 多了三四年经验.马上得天下.嬴炎:没有什么能难得到朕!!! 地府那些事(1) (最后一个番外,四章,之后就是正文了。) 地府里面有什么? 嬴薴魂魄飘到下面的时候丝毫没有畏惧的左顾右盼,主打的就是一个虎。 少年心性的年轻人遇到了人生,不!鬼生第一个滑铁卢——有人直接把他给抓了?? 手臂那么粗的大铁链子!! “干什么?我看看犯了地府的法律不成?正犯了也先让我给自己辩论一下啊!!!” 嬴薴啊啊啊的喊,丝毫不给自己的喉咙留余地——不对,他没有喉咙! 鬼不用担心这个。 一个老者一个石子砸过来,大喝:“白起!!你干什么?居然敢这样对公子!!” 这这这!与礼不合啊! 范雎痛心疾首。 嬴薴当即就变脸了:“武安君?白將军?你真的是白將军啊?” 这里是地府,能见到已经死去的武安君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白起回头,言简意賅:“是我。陛下要见你。”思索一下解释:“也就是你大父。” 嬴薴:“哦。” “那我大父现在怎么样?” “他住的房子真的很大吗?” “其他已经离世的是不是都在这里?” “那么多人真的能住得下吗?还是说真的有投胎转世?” “……”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嬴.十万个为什么.薴兴致勃勃。 白起也一一回答:“很好。”“很大。”“不是。”“真的。”“……” 范雎跟在后面,看著自家公子被铁链锁著还如此兴致盎然,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虽然鬼可能並没有太阳穴。 他忍不住再次开口:“武安君!纵是陛下要见,也不必如此吧?快给公子解开这锁链,成何体统!” 白起脚步不停,头也没回:“范先生,这是规矩。新魂入地府,未经勘验,皆有戾气或执念,需以锁魂链暂时束缚,以防生乱。此乃陛下亲定之法度。”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似乎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何况,他是『那位』的儿子,死亡方式也……更需谨慎。” 那样的死亡方式,註定嬴薴身上会有许多功德。而地府,从来都是以功德论强弱。 范雎一时语塞,地府確实有此规定,只是他见到公子受缚,情急之下忘了。 嬴薴倒是听得新奇:“大父定的规矩?他在这里也当皇帝吗?” 陛下,除了他父亲,也就大父了。 总不能白將军效忠的是胡亥吧? 那也太磕磣了。 “差不多。”白起言简意賅。 因为嬴政是开一朝之帝王,地府为大秦专门划分了一块地区承接大秦后来的大气运者,由嬴政掌握。 在此之前的老嬴家君臣总算是不用在周的领地里住著膈应了。 可喜可贺。 三人(或者说三鬼)一路行去,周遭景象逐渐变化。 不再是刚入地府时的混沌荒芜,开始出现规整的道路,甚至能看到类似人间坊市的建筑,只是往来“行人”形態各异,有的与生人无异,有的则保留著死时的惨状,但彼此似乎见怪不怪。 空中悬浮著散发幽光的灯笼,將这片地下世界映照得光怪陆离。 就在他们经过一片空旷之地时。 几个穿著明显是六国服饰的老鬼,原本在路旁低声议论著什么,一看到被白起牵引著的嬴薴,尤其是感受到那锁魂链上属於嬴秦宗室特有的气息时,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是秦三世嬴炎的儿子!是那个暴君的儿子!”一个老鬼嘶哑地喊道,眼中闪烁著积年的怨恨。 “凭什么!他嬴家凭什么在人间折腾完,到了地府还能高高在上!” 另一个鬼魂附和道,他们似乎將对大秦、对嬴政、甚至对嬴炎的复杂恨意,都投射到了这个刚刚到来的年轻魂魄身上。 几个老鬼竟试图衝过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白起眉头一皱,正要有所动作,却见嬴薴猛地踏前一步,虽被锁链束缚,却將脊背挺得笔直,他迎著那些怨恨的目光,朗声道: “我父嬴炎,承天命,继大统,平乱世,抚万民,何来暴君之说!尔等若有仇怨,冲我来便是,休得辱我父亲!” 他声音清越,带著少年人的锐气,更带著一股凛然正气。这正气竟让那几个充满戾气的老鬼一时慑住,不敢上前。 白起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讚赏,隨即冷哼一声,一股沙场百战积累的恐怖杀伐之气瀰漫开来,瞬间將那几名老鬼冲得魂体不稳,尖叫著退散。 他看了嬴薴一眼,道:“不必与朽木爭辩。走吧。” 范雎在一旁捋须,心中暗嘆:不愧是大秦的公子,王上的血脉,虽仁善,却不失风骨。 嬴薴看得目不暇接,直到被白起拖进一座极其宏伟、风格却异常古朴的宫殿群前。这里的守卫身著玄甲,气息森然,远非人间精锐可比。 看到白起,他们默默行礼放行。 穿过重重殿宇,最终来到一座最为恢弘的大殿。 殿內光线昏暗,两旁隱约矗立著许多身影,气息或深沉,或肃杀,或文雅,皆非凡类。 大殿尽头,高高的台阶之上,秦始皇嬴政端坐著,威严如亘古山岳。 白起鬆开铁链,单膝跪地:“陛下,公子嬴薴带到。” “抬起头来。” 嬴薴抬起头,努力望向那位传说中的祖父。这一次,他心中的畏惧少了许多,更多的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没有人不敬仰秦始皇,虽然就算敬仰也不妨碍违背他的意思就是了。 “孙儿嬴薴,拜见大父。” 没有下跪,只是深深一揖,不卑不亢。 始皇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似乎穿透了时光,看到了那个他未曾亲眼得见、却在地府听闻其挽天之功的儿子——嬴炎。 他道:“胡亥蠢钝,几倾覆宗庙;子婴仁弱,难撑危局。幸有炎儿,扶將倾之厦,续我秦祚。此乃朕,在地下亦感欣慰之事。” 提到嬴炎,整个大殿的气氛都似乎缓和了些。显然,嬴炎在地府这些老秦人心中,有著极高的地位。 “而你,”始皇看著嬴薴,隨意的挥挥手,“身为炎儿之子,仁勇兼具,虽年少夭折,然其行可嘉。” “另外,须知这地府,非止息之地,亦是另一处江山。” 锁魂链化为黑气消散。 嬴薴感觉魂魄一轻。 地府那些事(2) 少年好奇的活动活动手脚,而后马上躬身:“孙儿明白!” 此方天地非止息之地,那不就是说地府里面也有爭斗和战爭吗? 战爭他明白——国之存於天下必不可少。 嬴政仔细看著这个孙子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放他离开:“去瞧瞧你先祖们吧。” 停留在地府是有条件的,要么是类似嬴政这般的开国王朝统治者愿意收入领地,要么是功德深厚之人。 除此之外,那只能是像是刚刚嬴薴所遇到的那样的人一样,成为一个控制不住自身怨气的怪物了——到最后只会被直接抹杀。 大秦的歷代先君身上本身就拥有足够的功德,所以自然是都在地府里面自在著。 嬴薴听路上范增给他讲述关於地府的基本情况,好奇问:“那你们都不投胎吗?万一地府存不下了怎么办?” 范雎笑道:“小公子您可说笑了,这世上功德可不是那么好积攒的,一般有些功德的普通人最多也就是能够投个好胎。在地府凭藉功德修炼的,那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按照他们这边的歷史……想要把地府撑爆那可能还需要……几十极? (极:一种亿后面的单位。) 嬴薴若有所思:“是这样的吗?” “那问问……”嬴薴道:“那我的那些伯伯姑姑们都在这里吗?” 白起:“不在。” “不是说大父同意收入领地就行吗?” 白起:“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那些公子公主们在这,那陛下麾下的重臣们的家属怎么办?难不成都留在这边?閆君那边就不会同意。” 一行人边走边閒聊,很快来到了一处院落。 奇怪的是没有光怪陆离,倒是有一些让嬴薴非常眼熟的父皇宫殿里的风格。 一瞬间就和回家了一样。 嬴薴一整个就是一个非常好奇。 院子里两个老者正在对弈,一人气质温和白髮苍苍,一人眼神冷冽些、看著就不好惹。 但是嬴薴的直觉:那个看样子好脾气的可能才是最不好惹的那一个。 至於下的什么棋? 嬴薴忍不住看过去—— 哦,五子棋啊…… 嗯?五子棋??!! 这这这!不是父皇在他们小时候哄孩子玩的小玩意儿吗? 嬴渠梁率先看到院门外站著一个俊俏的小伙子。长得是真的俊俏,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小炎子,虽然他离开的时候嬴炎也没有很老…… 孝公猛的站起来,惯性掀翻了棋盘。 对此,商鞅:“……” 他刚刚就要贏了!!! 算了算了,他是君上他是君上他是君上…… 嬴渠梁有些无措的搓搓手:“你是……炎儿的子嗣?” 嬴薴被孝公嬴渠梁的热情弄得有些发怔,但还是立刻端正仪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后世子孙嬴薴,拜见孝公,拜见商君!” 他虽未见过这两位,但父亲嬴炎的书房里,常年悬掛著孝公嬴渠梁与商君卫鞅的画像,並多次对他讲述孝公励精图治、商君变法强秦的艰辛与伟大。 虽然他也不太清楚为什么父亲能如此了解这两位的长相。 “好,好孩子,快起来!”嬴渠梁几步上前,亲手將嬴薴扶起,上下打量著,眼眶竟有些微微发红,“像,真像炎儿年轻的时候,尤其是这眉眼间的神采……不,比炎儿那时候看著更灵动些,好,真好!” 他拉著嬴薴的手,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完全没了刚才对弈时(虽然下的只是五子棋)的沉稳。 嬴薴感受到毫不掩饰的关爱,心头一暖,但隨即涌上的是巨大的悲伤和遗憾。 他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孝公……我父皇他……他还不知道我……” 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告诉先祖,扶大厦之將倾的兴邦之君,此刻正在人间承受著丧子之痛? 一直沉默的商鞅走了过来,“地府与人间,时光流速有差,信息亦非完全同步,但重要之事,自有渠道知晓。” 他顿了顿,看著嬴薴,“你父皇嬴炎,此刻必然已知你之事。身为帝王,承社稷之重,享万民供奉,亦需承受常人难忍之痛。此乃其命数,亦是其选择。” 嬴渠梁拉著孩子的手,家长里短的絮絮叨叨。时间之长让范雎都有些忍不住开口:“孝公,公子薴还要去拜见其他的王上。” 嬴渠梁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些老东西又不是走不动了,让他们都过来见见薴儿!” 一点都不知道爱幼!!这可是他们家现如今在地府最小的娃子!! 鬼侍领命,化为一道青烟倏忽而去。 没过多久,院落外便传来了动静。 “听说我贏姓家族又添新丁了?还是炎小子家的?快让老夫看看!”身形魁梧、气势逼人的老者——嬴駟。 紧接著,一位面色略显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缓步而入,气息更为內敛,却带著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淡淡地扫了一眼院內情形,目光在嬴薴身上停留一瞬,微微頷首——秦昭襄王嬴稷。 隨后进来的一位,身形同样高大,步履沉稳,眉宇间与惠文王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更为刚猛凌厉——秦武王嬴盪。 好奇地打量著嬴薴,咧嘴笑了笑,似乎想说什么,但看了眼旁边的昭襄王,又把话咽了回去。 最后是一位看起来更为年长、风尘僕僕的老者,他便是嬴渠梁的父亲,秦献公嬴师隰。看向嬴薴的目光充满了纯粹的慈爱和感慨。 小小的院落,瞬间聚集了秦国立国至统一前几乎所有的重要君主,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拥挤,也有些凝重。 诸位先君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嬴薴身上,好奇、审视、期待、感慨……各种情绪交织。 嬴薴只觉得压力山大,拱手行礼。 “好,好孩子,不必多礼。”献公嬴师隰率先开口,语气温和。 惠文王嬴駟大手一挥:“像个样子!听说你是为了救灾死的?有担当!是我贏家儿郎!” 武王嬴盪凑近了些,好奇地问:“小子,力气怎么样?能不能举……” 他话没说完,就被昭襄王嬴稷一个眼神制止了。 嬴稷:你自己胡闹也就罢了,拉著孩子算什么?? 地府那些事(3) 之后再入地府的是嬴諳。 地府,那片新魂降临的混沌边缘。 与嬴薴当初孤身一人、懵懂探索不同,此刻的他身著玄色劲装,袖口与衣袂处隱隱有暗金流光闪动,那是修为有成的象徵。 他正兴致勃勃地对身边的“镜子”说著什么:“二哥你看,这里就是『出生点』,每个新魂来都得先在这儿適应一下幽冥之气。我当初就是在这儿被武安君『逮』住的!” 新来的魂魄,正是嬴薴的双胞胎兄长。 他初来乍到,尚有些茫然,但看到弟弟如此栩栩如生地出现在眼前,不安便消散了大半:“看来薴你在此处,过得甚好。” “那是自然!”嬴薴下巴微扬,带著几分少年人的得意,“二哥,我跟你说,这地府可比想像中有意思多了!大父的领地广袤无边,各位先祖也都在,就是规矩多了点,还要学什么阴司律法、功德修行……不过你弟弟我天赋异稟,现在已经……” 他正打算好好跟二哥炫耀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丰功伟绩”。 比如跟著白起操练阴兵,跟著范雎学习理政,甚至跟著商鞅研究地府版《秦律》拓展案(过程相当痛苦),顺便再展示一下自己新学的几个小法术…… 突然,远处那片混沌雾气剧烈翻涌起来,传来阵阵悽厉扭曲的嘶吼! 几股浓郁的黑气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污染著周围的幽冥之气,其中隱约可见扭曲痛苦的面孔和尖锐的爪牙—— 正是地府中常见的祸患,由无法化解的怨气、戾气聚集而成的“邪鬼”! 邪鬼没有理智,只有吞噬和破坏的本能,疯狂地扑涌过来!数量竟有数十之多,黑压压一片,带来刺骨的阴寒和令人作呕的负面情绪。 嬴諳面色一凝,下意识地便要上前將弟弟护在身后。他生前便是如此,总是习惯性地保护这个聪慧却有时过於跳脱的弟弟。 然而,他脚步刚动,却见嬴薴不仅没退,反而非常兴奋。 “二哥你看好了!”嬴薴清喝一声,声音里满是跃跃欲试。 他右手並指如剑,在空中虚虚一划!隨著他指尖划过,一柄长约三尺、通体漆黑却流转著璀璨星辉的光剑在他手中骤然成型! 剑身嗡鸣,散发出凛冽的剑意,將扑面的阴寒邪气都逼退了几分。 “去!” 嬴薴手腕一转,那柄幽冥星光凝成的法剑骤然爆开,化作数十道细密如雨的凌厉剑光。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那些张牙舞爪的邪鬼,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完整,便迅速消融、净化,化作缕缕青烟消散在空中。 混沌边缘重归“平静”,只有那尚未完全散去的星辉剑意,证明著刚才发生的一切。 嬴薴保持著挥剑后的姿势片刻,这才瀟洒地一甩手,那残余的星光点点消散。 转过身,脸上写满了“快夸我”三个大字。努力绷著表情想显得云淡风轻,但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和期待的眼神彻底出卖了他。 “怎么样我现在,还算靠谱吧?快!快叫我兄长!现在我可比你强多了!!” 嬴諳:“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以!”嬴薴瞬间炸毛,刚才那点“高手风范”荡然无存,跳脚。 “你明明只比我大了小半个时辰!而且我现在比你强!强很多!看到没?刚才那一手『幽冥星屑』,可是我跟大父还有武安君学了许久才掌握的!你现在就是个新魂,弱不禁风!理应由强者为尊,我当兄长!” 嬴諳平静地看著他,慢条斯理开口:“长幼有序,岂是凭武力可定?莫说小半个时辰,便是只早一息,我为兄,你为弟,此乃天理人伦,亘古不变。” 他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一下因为修行而显得更加神采飞扬的弟弟,补充道:“况且,你方才所言,不过是占了先来地府、先行修行的便宜。” “若我亦开始修行,未必逊色於你。以一时之强弱论尊卑,幼稚。” 作为兄长,怎么能一直比弟弟弱呢? “你!”嬴薴被自家二哥这通不温不火却逻辑严密(且在他听来十分气人)的话堵得一时语塞,脸颊都鼓了起来。 即使修为大涨,在跟二哥讲道理(或者说是被二哥讲道理)这方面,似乎还是占不到便宜。 这和一拳打在上有什么区別? “反正……反正我现在就是比你厉害!”他决定放弃讲理,开始耍赖,“你得承认!至少在地府,你得听我的!我知道规矩,我能保护你!” 看著弟弟这熟悉的无赖模样,嬴諳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保护兄长,是为人弟者的本分。与谁听谁的,並无干係。” 嬴薴:“……” 他感觉自己凝聚的幽冥之气都快被二哥气得紊乱了!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声音从旁边传来:“这不是我们薴公子吗?在这儿显摆什么呢?还欺负上新来的魂魄了?” 嬴薴回头,只见范增不知何时飘然而至,正笑眯眯地看著他们兄弟俩,显然刚才那出“兄友弟恭”的戏码被他看了个全。 范增还活著的那会儿,还真没少被嬴炎的几个孩子抓著鬍子闹腾。 一整个就是溺爱的长辈形象。 (范增牌小贴士:孩子可以放肆,皇帝不行。 嬴炎:……) “范叔!”嬴薴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指著嬴諳道,“您来得正好!您给评评理!我二哥嬴諳,他现在就是个新魂,弱得很!我修为比他高,能力比他强,是不是该轮到我当兄长了?” 范增闻言,捋著鬍鬚,故作沉吟状,看看气鼓鼓的嬴薴,又看看一脸淡定的嬴諳,眼中笑意更深。 “这个……”范增拖长了语调,“按地府某些崇尚实力的区域规矩,倒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 嬴薴眼睛一亮。 “……不过嘛,”范增话锋一转,“在我大秦领地,尤其是在陛下和各位先君面前,礼法规矩还是要遵守的。薴公子,你这想法,要是让商君知道了……” 范增故意没说完,给嬴薴的想像留下了充足的想像空间。 想到商鞅那张古板严肃的脸和他那套严苛的律法精神,嬴薴顿时打了个寒颤,瞬间蔫了半截。 地府那些事(4) 范增这才笑著对嬴諳拱手:“老臣奉陛下之命,特来迎接。孝公、商君他们听闻您到来,都十分欣喜,已在宫中等候了。” 十、十分欣喜???嬴諳嘴角一抽。 这真的是什么值得十分欣喜的事吗?上面他父母妻儿兄弟姊妹估计都嚎成什么了。 不过很快收敛了神態,端正仪容,恭敬回礼:“有劳范相。”举止得体,风度凛然。 范增满意地点点头,又瞥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嬴薴,笑道:“薴公子,还愣著干什么?带你兄长去见各位先祖啊。难不成还想让你兄长这个『新魂』自己找路?” 嬴薴:“……” 虽然“兄长梦”破碎了,但带著二哥去见老祖宗们炫耀(?)的心情还是占了上风。 他磨磨蹭蹭地走过来,习惯性地想去拉嬴諳的袖子,嘴里嘟囔著:“……走吧,二哥。路上我再给你详细说说地府的规矩,免得你什么都不懂……” 那语气,虽然还带著点小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虽然你是我哥但现在得靠我罩著”的微妙责任感和亲近。 嬴諳看著他这模样,终於忍不住,嘴角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抬手,如生前无数次那样,轻轻拍了下弟弟的后脑勺。 “带路吧,薴……弟弟。”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清晰而平稳。 嬴薴:“……” 哼!等著瞧!等二哥开始修行,他一定要更加努力,卷死他!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要让他心甘情愿叫兄长! 兄弟俩,一前一后,跟著范增,向著大秦在地府的核心宫殿走去。 …… (请记住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0?????????????.??????超方便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咸阳城,太上皇嬴炎的居所。 寢殿內瀰漫著淡淡的药香与陈年宫木的气息。曾经力挽狂澜、重铸大秦辉煌的帝王,此刻静静地躺著。 岁月与操劳终究在他身上刻下了无法逆转的痕跡。 风中残烛。 他能感觉到生命正一点点从这副衰老的躯壳中抽离,意识在清醒与混沌间浮沉。 耳边似乎还隱约迴响著太子与重臣们压抑的、带著恐慌的啜泣与低语,但他已无力回应。 江山……他已竭尽所能,交给了值得託付的继承人,此刻,心中並无太多遗憾,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虚无的疲惫。 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群熟稔的亲友。父母、先辈、好友、臣子还有……早逝的孩子都在。 嬴諳和嬴薴站在最中间,齐齐冲了过来。“阿父——!!” 抱上父亲,然后毫无形象地哇哇大哭。 嬴炎抬起头,目光越过孩子们的发顶,看向周围所有的亲人、挚友、臣工。 他们对著他点头。 没有言语,却又道尽了一切。 他不再是那个孤悬於龙椅之上,承载著整个帝国兴衰的帝王。 在这里,他只是嬴炎。 是父母的儿子,是歷代先君认可的出色子孙,更是……两个失而復得的孩子的父亲。 轻轻拍著两个儿子的背,如同他们小时候那样,声音带著一种卸下所有重担后的释然与温柔:“好了,莫哭。阿父……来了。” 这世间一切的离別,都是为了更好的久別重逢。 ——地府小剧场—— (1、调香) 嬴炎生前无聊的时候就喜欢调香,调出来不喜欢或者特別难闻的,就直接送给看不顺眼的臣子。 左右就算是屎,这些臣子也需要给供著。 (嬴炎:友情提示,最佳使用期只有一年,需要一年內用完。) 合他心意的就送给自己喜欢的臣子,虽然就算是合他心意的也不是很好闻。 一时间真让人不知道是赏赐还是报復。 这日,嬴薴忽悠著地府的一眾不知情鬼自己阿父制香非常好闻! 做坏事的时候人们往往非常统一,知情人士纷纷点头代言。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么多人用过,当父亲的怎么能没用过? 嬴政当即要求嬴炎亲自给他调製一份。 嬴.没有自知之明.炎欣然答应。 然后没过多久,大秦高层的鬼魂就有了统一点——鼻子上都有一道法力。 嬴薴为此付出了……並不是很惨重的代价。 嬴渠梁辈分高还隔辈亲,不分青红皂白:“退一万步来讲!尔等难道就没有错吗?” 嬴政只能气的拂袖而去。 偏偏这还是他自找的,根本没处说理去。 啊?为什么不找嬴炎的麻烦? ——哪个不长眼的敢找这位麻烦? (2、变小) 地府里面和人间最不同的地方,就是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丹药。 一日,秦望在製药处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这特殊丹药居然少了一罐??? 年轻一辈秦嬴子弟在外面斩杀邪鬼的时候很明显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打著打著,嬴諳魂体居然直接变成小孩了!两岁!不能再多了。 嬴薴:发出尖锐爆鸣声.jpg 这明明是治疗的丹药啊!!!怎么把他二哥给治往回倒了?? 嬴蓉一鞭子打散了围上来的邪鬼,吼:“愣著干什么?赶紧跑啊!” 嬴薴恍然大悟,把孩子夹著跑的飞快!! 嬴諳:阿巴阿巴流口水。 宫殿里嬴炎正在试图包饺子,因为这时候正值人间的新年,一来是他父皇的生辰,二来是他喜欢热闹。 (包饺子的原材料和人间的不太一样。) 往年在人间的时候差不多都是热热闹闹的。至於为什么过年时候恰好赶上嬴政的生辰? 嬴炎:你管朕?? 嬴政:我子爱我! 好吧,这日子谁赶上谁还不一定。 结果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怀里就多了个大胖小子。仔细一看还挺眼熟? 嗯? 这不是他儿子吗? 一手把自家孩子带大,坚决杜绝父皇当年情景再现的嬴炎一眼认出来。 “諳?你怎么缩水了?” 小諳諳眨眨眼,哇呜一声嚎了出来,光打雷不下雨,哭的好大声。 嬴炎难得头疼,喊:“秦——望——” 早有准备的秦望:来了来了! 地府的新年,也同样很热闹。 地府小剧场 (3、教育) 嬴諳变成小孩之后,嬴薴无数次试图忽悠兄长叫自己兄长。 可是小孩就是不中招! 嬴諳拿后脑勺对著他。 解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嬴諳只能暂时维持这样是心智和身体。 嬴政对小孩特別感兴趣,试图教育孙子,来证明其他人对自己教育水平的质疑是错的。 偏偏嬴炎这个亲爹在闭关,短时间內没人能阻止这一切。 嬴政把小嬴諳抱到书案前,案上摊开了一本自以为的幼儿启蒙读物,一卷《商君书》。 “朕今日教你为君之道。”嬴政神情肃穆,仿佛面对的不是个奶娃娃,而是即將继位的储君。 嬴諳:“……” 感觉对面是大人疯掉了。 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的商鞅也觉得这个主君是后辈疯掉了! 他写的那个《商君书》是给小孩儿看的吗?退一万步讲,小孩儿看得懂吗? 嬴炎踏进殿门,看见自己儿子正读《韩非子》、小脑袋一点一点时,整张脸都黑了。 “父皇。”嬴炎一把抱起儿子,“儿来接諳儿回去。” 小嬴諳趴在父亲肩上,朝嬴政挥了挥小手,喊:“祖祖再见!” 乖乖巧巧,和长大之后温和稳重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4、韩非) 关於韩非可能是始皇陛下白月光这件事,其他人不敢討论,可不代表嬴政的那些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孙儿们不敢。 反正都死了不需要注意形象,乐子人属性这不就爆发了? 他们找到了韩非。 此时韩非正在和李斯钓鱼——他们是兄弟俩居然能和睦相处?也是非常厉害了。 只不过地府的灵鱼可不好钓。 “三……三日了,一尾未得。”韩非收起鱼竿,无奈地摇头。结巴的毛病到了地府竟好了大半,只是说话仍习惯性地缓慢。 人就是在这时候找来的。 “师兄果然好本事,”李斯,“生前得秦王赏识,死后得始皇眷顾。斯倒是多此一举,送你上路,反倒成全了你千古留名。” 这话说得极重,空气骤然凝固。嬴薴等人也收敛了笑容,意识到玩笑开过了头。 韩非缓缓抬眸,望向李斯,目光平静如水:“你送我上路,我从未恨你。” 李斯怔住。 “秦国要统一,法治要推行,”韩非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你我之道,殊途同归。你选的路,是对的。” 师兄,非很感激你能延续法家的道路。 (5、父仗子势) 功德是需要修炼的,要不然有再多功德也没用。 嬴炎刚刚入地府,修为还不是那么高的时候,在外常常报上自己两个儿子的名號。 虽然也可以报上其他人的…… 但是! 臣子属性的不行,他一个皇帝还是有一点要脸的;长辈属性的也不行,这不是啃老吗? 啃老多磕磣? 作为一个有原则的人,应该坚决反对!(咳咳咳,不那么明显的啃老……其实也行。) 啃小就刚刚好。儿子养老子,难道不应该是天经地义吗? 所以地府里有一段时间,嬴諳和嬴薴的出场率奇高。 至於长相和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的问题……人自家人都没说什么!你瞎逼逼啥? 说的就是地府的那些长舌鬼! (6、看“电影”) 修炼到登峰造极的时候,嬴炎经常会四处溜溜达达,只在关键的时候踩点出场…… 非常符合退休老大爷的固有形象。 翻来翻去逛来逛去,有了意外之喜——周的藏书里面记载了一件非常好玩的事: 曾经有一段时间,阎君为了让周的这些傢伙安静下来,给了他们一个水镜,可以看到人间发生的所有事。 ……只是可惜因为周覆灭之后,水镜就直接被丟仓库里吃灰了。 当天嬴炎就和姬发进行了友好交流:那个水镜想和朕回家!! 嬴炎:確认过了,打姬发的话,没有什么三头六臂三只眼的会出来阻止。 放心冲! 然后? 然后秦嬴这边成功看上了“电影”。 第1章打一顿,堆起来 (正文那边的观影。 但是因为后世的事,具体来讲其实让普通老百姓看意义不大,反而因为生產力跟上而带来的一系列变化,对於大秦的治理而言反而是一种负担。 所以决定更改成进入空间之后观影。 人选就划范围在嬴炎那个时空以及之前的,所有在歷史上留过名的人观影。 另外,看过之前应该都知道,本人对儒家不算太友好。) 秦蛮蛮谈完了秦太宗麾下臣子之后,原本是要再次讲大秦四將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幕突然又发出了那种滋滋声,驀然消散。 天幕下的眾人:“???” 咋了?咋了?发生什么事了这是? 天幕的突然出现尚且没有造成太多的恐慌,那这天幕的消失就更不可能引起恐慌了。 短暂的停滯了小半个时辰,大家就各自干各自的事了。 除了韩信和项羽非常不满。 不是!为什么单单谈到大秦四將就这么停了?? 大秦四將现如今最具参考性的就是白起了——他死的最早。 至於兵仙? 他还年轻,对照著他参考这不是闹吗? 两位顶级將领的牢骚没发出去,或者说就算说出来也没用。 他们再全能也不能把天幕重新拽下来吧?! 此处点名项羽——老子要是有这本事,还轮得到秦始皇在上面坐著?? 骂骂咧咧然后被族人捂住.jpg 嬴政召见了项家的族人,项梁和项羽。 他们一个是现如今项家的话事人,一个是未来的军法巔峰之一。 值得帝王的亲自召见。 儘管不少人劝阻:“陛下!这不合適!万一项羽突然情绪失控之类……” 嬴政大手一挥:“无妨,那太子提前上位即可。” 臣子们:“?” 陛下!您老人家这是喝假酒了吧? 事实证明,项羽能和秦太宗玩到一块,还是很聪明的,他只是在歷史上留名的那一批人当中位列智商低谷而已。 当庭刺杀皇帝这种事根本做不出来。 同时,嬴炎和项羽这对天幕上的“死对头”也第一次相见。 项梁的注意力主要在上首的帝王身上,项羽的注意力则是主要在嬴炎身上。 而刚好,嬴炎也在看著他。 二人隔著人群对视。 项羽想:还真是……比起天幕上的更加……好看?不对!他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项羽觉得自己疯了。 接下来的好一段时间,一直到离开咸阳宫,项羽一直不在状態。 项梁问:“羽,想什么如此分神?” 项羽怏怏的岔开话题:“叔父,你说太子未来会给我封什么侯?” 他和韩信这两位猛將,一定是留给下一任帝王施恩的。秦始皇根本就不会太过重用他们,免得让下一任帝王封无可封。 这和帝王心胸如何无关——是难以避免的。 也刚好,韩信和项羽都还没成长起来,还需要一定的成长期。真正成长起来了,那下一任帝王也就不远了。 项梁:“这么自信能封侯?” 项羽:“当然!!” …… 天幕过后,大秦从上到下,都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后、太子的典礼册封完了之后,太子持著秦王轆轤剑先斩后奏,在大秦的地界上从南杀到北,从上杀到下。 一点一点將大秦的毒瘤连根拔起。 四年之內,杀的人头滚滚。 偏偏有天幕在前,黔首一听太子杀人了,马上先入为主——一定是那些被杀的人有错!! 一点攛掇怂恿起来造反的机会都没有。 就离谱!! 太子嬴炎再次回到咸阳的时候,威势已经非常可观,一见到人,仿佛就看到了滚滚白骨。 一身红衣也像是阎王索命。 当天晚上,太子爷嬴炎来到了一个莫名的空间,四周都是白茫茫的白雾。 雾中朦朧之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呆呆?” ——是父皇。 嬴炎:“……是。”父皇到底为什么也叫这个小名了??!! 嬴政皱眉:坏了,皇帝和太子都在这里,那大秦怎么办??!! 短时间也就罢了,时间一长不出问题才有假。 嬴炎似乎也看出来父皇的担忧:“阿父,没事。大不了再打一遍,总归不会让大秦旁落的。” 嬴政:还不如不安慰。 按照一道光线的指引,父子二人剥开云雾上前,终於又见到了更多的人。 眼熟的,面生的。 面生的比较多。 熟人聚在一起交谈,一群人只能各自自我介绍。 其中—— 各个门派的始祖聚在一起侃侃而谈。 叔孙通问孔子一些关於论语真正意思的问题,並且表示:“现如今任何学派的一句话都不能有第二种意思,否则歧义的那一个直接会被贬下狱拉出去修渠去了。” 並且委婉建议:我只是想知道真正意思是什么,如果你们有意见的话,还是建议和秦太子吵一架。 这方面是他负责的。 儒家各大儒:“?” 暴秦啊!! 当然不是说只能有一个意思错了。是子思子、孟子、荀子等一堆子都纷纷认为自己的理解才是对的…… 其他家都乐呵呵的,他们又没有儒家这群人那么极端。更何况看著別人当出头鸟不好玩吗? 莫名被壮汉围住的嬴炎:“?” 遇事不决喊项羽。 “项羽——” 项羽马上破开人群冲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嬴炎面无表情的指著围上来的人:“不敬储君。打一顿、堆起来。” 不管这些人是什么目的,把一国储君围著,就是需要受到惩罚。 (实际上还没来得及行礼的儒家一眾人:……) 项羽看了这些儒家的什么什么子,拍拍手:“那只能得罪了。” 儒家的確身手好,但是和已经长开的项羽比起来……不够看。 没过多久,一群肌肉老头就被堆在了一起。项羽拍拍手,呵呵笑道:“不过如此。” 眼睁睁的看著老师被对摺起来的韩非李斯:“……” 韩非颤巍巍问:“这、这么残、残暴吗?” 李斯:“……” “殿下已经非常收敛了。” 嬴炎近四年內,哪一天不见血? 本身回咸阳就是为了修身养性,偏偏还没开始修身养性就来到这个鬼地方。来这鬼地方也就罢了,居然有人敢上来就挑衅他? 这不找死吗??? 第2章怀孕 有人看著自家诸子都被堆起来了,正要“骂”出来,结果项羽两个拳头一碰,发出不小的声音。 眾人:瞬间熄火。 当然,敢上前的也都被项羽对摺起来丟一起了。刚刚爬起来的儒家诸子愣是又被砸了下去。 项羽挑眉:“殿下,这里可真是有意思,好像把人骨头打折了也不危及性命,而且能飞快癒合。” 嬴炎点点头:“看住了,別让这些人冒出一句话。冒出来了,一律算你武艺不精。” 暴秦?老子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暴秦!md!还是先祖们太讲道理了!! 项羽:“!!!” 那怎么行!!!那不得让韩信笑话死!!! (不远处的韩信挑眉:还挺了解我。) 空间內的其他人:“……”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嬴炎目光一扫,马上正襟危坐。 当然,不包括大秦歷代先君。 这些秦王稀罕的看著这个最小的子孙。一个个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嬴渠梁捋著鬍鬚,频频点头:“彩!我嬴秦子孙,正当有此决断!” 秦惠文王嬴駟挑眉:“讲道理?那是天下安定时才做的事。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 秦昭襄王嬴稷更是直接,对嬴炎投去讚许的目光:“寡人当年就是太顾忌『仁义』之名,早知道能这样……嘖,痛快!” 完完全全就是熊孩子和熊家长的组合。看的人牙疼。 李斯用手肘又捅了捅身边的韩非,低语:“韩非兄,你看这……成何体统?你好歹是陛下……呃,是殿下也敬重的人,出面劝諫一二,殿下总会给些面子。” 他实在不敢自己去触霉头。 韩非:我是轴又不是傻!!! 这明摆著就是上来立威来了!! 这时,空间声音姍姍来迟:【不可打斗!不可打斗!请儘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请儘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项羽皱眉。 嬴炎对著他摆摆手,扫了那些勉强站起来的人一眼:“管好自己的嘴。若是说出来的话让孤不喜……” 他威胁性的笑了一声:“孤知道你们儒家都是錚錚铁骨,但是孤多得是把铁骨碾成粉末的法子。” 你骨头是铁的,受了什么折辱都不会弯下去,但是这世上多的是把铁给碾成尘土的法子。 其他人:“……” 总觉得他这话不止是对儒家人说的。 也是这时候,嬴政才不紧不慢:“吾儿年少轻狂,诸位多宽容。” 其他人再次:“……” 空间那机械的声音似乎也滯了滯,但还是重复道:【请儘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复,请儘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眾人这才归位。 很快,正上方的屏幕上就显现出了几个大字:【大秦四將——冠军侯。】 又是秦蛮蛮的声音,又是秦蛮蛮的脸。 【大家好!又见面了!有没有想我?】 嘰里咕嚕一系列敘旧之后,进入了主题。 【我们今天的主题就是!!大秦四將之一——冠军侯!霍去病!!】 白起、韩信、项羽等一系列大秦的將领齐齐抬头。 大秦四將,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大秦存在时间內最优秀的四位將领。 谁不想爭一爭? 嬴炎习惯了天幕的尿性——估计又是剪辑视频。 【秦歷八十年,秦明帝继位,*氏为皇后,*氏为夫人……卫氏为美人。 其中,卫氏卫子夫,一个小官家的女儿。乃是刑部尚书的杨典客所推荐入当时的皇子府上的温婉美人。 迄今为止,共和秦明帝育有一子一女。在这位帝王的后宫之中也算平平无奇。 杨典客名嫖,今年五十九岁,是当年抢到项羽一只胳膊的人的后人。当年因为无意之间看上了卫子夫的母亲卫岙,故而在卫岙考上之后,送了她一场造化。 卫岙此时正在给她斟茶。 杨嫖问:“你那个儿子,打算什么时候送他去下场考科举?本官可提醒你,平日里聪明没用,考不上什么都白搭。” 卫岙之子卫青擅武,故而考的是武举。 武举也很难,非常考验身体素质。 卫岙连连点头:“是是是。” 当然,杨嫖对閒聊太多的家长里短没兴趣,此次喊卫岙这个下官过来,为的是让她做一些官场上见不得光的勾当。 有些事,不能自己做。平白脏了自己的手。 日光垂垂落下,卫岙才回到了家中。一身的疲惫。 卫少儿迎上来,低声唤:“母亲。” 卫岙看了她一眼,皱眉:“怎么不在房间里好好温书?” 大秦走的是高薪养廉的路子,哪怕是她这样的小官,养个三个孩子也不成问题。 前几年子夫出嫁,青儿懂事,少了许多压力,现如今就一个少儿还没著落。 卫少儿眼眶一红,猛的向著母亲跪下:“母亲!我怀孕了!孩子父亲瞧不起我,入赘別家了!!” 卫岙:“……” 卫岙:“???” 什么东西?你再说一遍??? 卫岙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形晃了两晃,险些栽倒在地。卫少儿惊呼一声,连忙起身扶住她。 “母亲!母亲您没事吧?” 卫岙被女儿搀扶著坐到厅中的胡椅上,胸口剧烈起伏,手指著卫少儿,颤抖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她白日里刚为上官做了那些见不得光的腌臢事,心力交瘁,回家竟迎头撞上这么一桩丑事! “你……你……”卫岙喝道:“是哪家的混帐?!说!” 卫少儿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交代了。 对方是个小有才名的寒门士子,曾与卫少儿有过几次诗文唱和,互生情愫,甚至私定了终身。 谁知那人攀上了京中一位秩比六百石官员的高枝,那家愿招他为婿,他便毫不犹豫地拋弃了卫少儿,入赘別家。 如今,卫少儿才发现自己已珠胎暗结。 “他……他说我家门第低微,於他仕途无益……”卫少儿哭得几乎晕厥。 “门第低微?我卫家再低微,也是清清白白的官身!他一个要靠入赘往上爬的东西,也敢瞧不起我卫家?!”卫岙气得浑身发抖。】 第3章出生了 【官场上的倾轧她尚且能隱忍,可女儿受此奇耻大辱,让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然而,愤怒之后,是刺骨的冰凉。此事一旦传出,卫家名声尽毁不说,在宫中为美人的卫子夫也会受到牵连,被对手攻訐家教不严。 还有青儿,他正要考武举,若有这样一个未婚先孕的姐姐,未来如何娶妻? 这世道,从来都是对女子更加严苛。 要不然如何能逼的六部尚书之一的杨嫖亲自找天资聪颖的女子资助入朝堂? “孽障!真是孽障啊!”卫岙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满身疲惫化作深深的无力感,“你……你让为娘如何是好?”】 <啊啊!!肚子里怀的就是冠军侯了吧?去病!我们去病啊!你怎么那么惨啊!有那么个不靠谱的爹,真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去病有这个爹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他爹有这么个儿子是积攒了八辈子的好运。四捨五入他们两个差了十六辈。> <齐原齐丞相也是好不好?一个爹的。霍什么?算了他叫什么不重要,这狗爹確认齐原不可能和他姓了之后,好找了我们去病,结果去病当场就要改卫姓!嚇的他只能作罢。> <卫少儿也是恋爱脑,换我我就趁著孩子月份尚浅给他打了。> <你应该感谢她的恋爱脑,要不然去病就没了。> <也对。> “女子如何能上朝为官?”孔子皱眉,疑惑。——一个非常纯粹的疑问句。 嬴炎:闭上眼睛不想说话。 宣太后眼睛一瞥:“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孔子:“愿闻其详。” 宣太后:“我乃是大秦的太后,你与我说话居然不用敬语?无礼之徒!” 孔子沉默,而后坦荡:“是吾之过也,还望太后见谅。”错误便是错误,没什么好不认的。 孔子习惯了作为上位者对下说话,对待上位者说话时也多是有腹稿,没有腹稿也不会有任何礼仪有失的地方。 可是这个空间,都是王侯將相,甚至还有天子——对於他而言都是上位者。 对待上位者需要以礼相待,一言一行都不能出差错。 当然,最重要的重点是——儒家心中最明德的圣君,尧舜禹三位也在场。 虽然他们互相之间都距离的非常远。 但是在孔子发出那一声疑问之后,同时看向他,眼神露出疑惑。 女子不当官,那部落只依靠男子的话,不是要乱套了? 比如禹,他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最后还能架空舜登位,难道是纯纯靠著治水积攒下来的威望? 三位圣君眼神中齐齐的疑惑,让孔子改了口。 宣太后满意地頷首,倒也没再为难,只淡淡道:“我秦国自惠文王时便有女官制度,虽不涉朝政,却掌宫闈要务。至於女子为將相……周天子分封天下时,我嬴姓祖先亦不过是替周王室牧马的臣子。” 这话说得含蓄,意思却明白——规矩都是人定的。 嬴家所有人:“……” 这茬真的过不去了吗? 天幕—— 【卫少儿抚著尚未显怀的小腹,眼中含泪却带著倔强:“母亲,这孩子我要生下来。他父亲虽负我,可孩儿无罪。” “你糊涂!”卫岙气得浑身发抖,“那霍仲孺不过是个小吏,左右不管是上嫁还是下赘,想要给孩子还不简单?” 卫少儿跪倒在地,固执道:“求母亲允我生下这个孩子。”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卫青闯入,显然是从演武场匆匆赶来:“母亲!姐姐!” 最后,姐弟二人齐齐跪下求情,卫岙终究是一挥袖子离开。 七个月后,一声嘹亮的啼哭从屋內传出。稳婆喜笑顏开的把孩子包好,稳婆將襁褓小心地抱到卫少儿跟前,笑道:“小娘子看看,这孩子虽不足月,可哭声响亮得很呢。” 卫少儿虚弱地撑起身子,望著怀中那张皱巴巴的小脸,眼泪倏地落了下来。 她轻轻抚过婴儿微微发红的脸颊,低声呢喃:“去病......娘给你取名去病,愿你一生无病无灾。” 门外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卫少儿抬头,见门缝处投下一道阴影,隱约是母亲卫岙的身影。 “母亲......”她轻声唤道。 门外的影子顿了顿,终究没有推门而入。只听见一声极轻的嘆息,隨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小半个月后卫青才回来——武举开始之后不能被打断,除非自愿放弃此次武举。 他笑著和母亲交谈:“我拿了第一,陛下特赐我入玄铁营……” 玄铁营,是太宗一手创立,每一位玄铁营將士,不是武举前三的,就是战场上待了五年以上立过赫赫战功的。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阵的婴儿笑声。 卫青猛的回头,惊喜:“二姊生了!!” 小小的婴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一双漆黑的眸子清亮得惊人,咯咯笑的望著他。 他又当舅舅了!! 和皇家的外甥不一样,这个外甥可以在他这里长大!! 这么一想,卫青忍不住的想笑。】 <呜呜呜卫青小天使!> <这个时候的卫青才十六岁吧?> <所以后来霍去病是卫青带大的吧?舅舅和外甥感情那么好> <卫青:我外甥天下第一好!> <霍去病:我舅舅天下第一好!> 【卫青在玄铁营特训,除此之外一直守卫在秦明帝身边,只在休沐是时候有时间才会回去瞧瞧小外甥。 小孩见风长,只回来七八次的功夫,霍去病已经到了猫嫌狗厌的年纪了。 这日卫青难得提早下值,提著新买的人刚跨进院门,就听见树梢哗啦作响。 抬头一看,霍去病正灵活地攀在枝杈间,伸手去够一个鸟窝。 “去病!”卫青心头一跳。 小去病闻声低头,露出个灿烂的笑:“舅舅!”说著便要往下跳。 卫青嚇得人都掉了,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接住。三岁的孩子搂著他脖子咯咯笑,浑不知刚才多危险。 “姐姐,这孩子也太皮了些。”卫青无奈地看向闻声出来的卫少儿。 卫少儿扶著门框苦笑:“可不是?前日把张太傅家的鱼塘搅了,昨日翻墙摘了李將军家的石榴……今日还算安生,只上树掏个鸟窝。”】 第4章无知孩童? 卫青低头,见外甥正睁著那双清亮的眼睛望他,手里还小心护著两枚鸟蛋。 “罢了,”卫青揉揉孩子的头,“明日我休沐,带他去军营转转。”在允许范围內,是可以带著家属的。 卫少儿一惊:“他才三岁!” “无妨,就在外围看看马。”卫青顿了顿,轻声道,“我总觉得...这孩子不该困在这四方院子里。”】 <啊啊啊卫青真的好宠!> <这就是名將之间的互相吸引吗?三岁就带进军营!> <霍去病:舅舅最好啦!> <话说刚才去病跳下来的时候,卫青接得也太稳了吧?这就是未来大將军的实力吗?> 韩信:“嗯?这个霍去病的舅舅也是一位有名將军?” 项羽:“我都能看出来,你看不出来啊?”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都武举第一了,最次也能当个將军吧? 韩信白了他一眼。 日常著实是没什么好看的——意义不大。故而不少人都找先祖閒聊了起来。 其中嬴炎特意找了尧舜禹这三位,拱手一拜:“小子后世大秦王室子弟,伯益的后人。” 伯益,嬴姓,是舜帝和禹帝的重要臣子,也是中国古代嬴姓各族的祖先。 大禹治水的得力助手,以及禪让制中禹指定的继承人。 至於禪让制为什么终止?那谁知道? 舜和禹恍然大悟。 然后禹有些尷尬的一笑。 他当年有意隱居,臣子三请三拒这才“勉为其难”上位,故而与伯益说这样才是正確的。 再加上自己死前留的后手……想也知道,在他死后位置必然是自己儿子启的。 只是谁能想到?隔了那么长时间,天下之主的位置自动回到嬴姓了。 这段歷史在秦的史书当中有记载,不过多了些许为先祖掩饰失败的一些藉口。 嬴炎:“您当年,確实是想要禪让给我先祖的吧?这件事情被记载在史书上,一直流传,无数人讚嘆您的美德。” 把人架起来谁不会? “只是可惜,因为先祖不爱权財,这才放弃了帝位,故而您的儿子启承接了天下。” 其他秦君冷眼旁观。 禹擦擦头上的汗:“对对对。” 这话確认了,对双方的名声都有好处。 嬴政丝滑接手吩咐:“叔孙通。” 叔孙通拱手:“臣在。” 嬴政:“话听明白了吗?” 叔孙通:“臣明白。” 明白了,回去之后就需要大肆传播了。 在场的诸子百家:“……” 好嘛!大禹亲自证明嬴家先祖是正统。那按照儒家非常推崇的禪让制,伯益的那一脉一直都是正统中的正统。 巧了,秦嬴就是伯益那一脉正儿八经的大宗。都说赵嬴和秦嬴是一个祖宗……不对! 赵国还没亡的时空,有人动了其他心思。 理论上伯益的大宗:赵。 从开氏立宗的顺序看,造父先立赵氏,並且他的嫡系后代世代相传。因此,赵国的君主是“赵氏”的大宗。 小宗:秦。 非子是从赵氏宗族中分出去的庶子,另立了“秦”这一支。因此,秦国的君主在宗法上是“赵氏”的小宗。 人家正统理所应当的是赵啊! 大秦歷代先君也想到了这一点,同时面面相覷,目露寒意。 別的国家也就罢了,赵国必须要解决掉。 而此刻的观影上,画面忽然一转—— 【次日军营,小去病果然对高头大马毫无惧色,甚至踮著脚要去摸战马的鼻子。 那匹向来暴躁的军马竟低下头,温柔地蹭了蹭他的小手。 卫青惊讶地看著这一幕,正要开口,忽见去病转身指向沙盘:“舅舅,为什么要把小人摆在这里?” 隨行的副將笑道:“小公子,这是在排兵布阵呢。” 当年秦太宗膝下公子两个都去了之后,选择改“公子”为“皇子”,改“公主”为“皇女”。此后对男女的敬称皆可唤“公子”“公主”。 去病歪著头看了会儿,突然伸出小手指著一处:“这里缺一个。” 卫青顺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竟是整个阵型最关键的咽喉位置!心中巨震,蹲下身认真问道:“去病怎么知道的?” 小去病眨眨眼,一脸理所当然:“就是该在那里呀。” 卫青强压下心中惊涛,將小去病抱到一旁:“去病,这话可不能在外面说。” 小去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睛却还黏在沙盘上。 当晚回府,卫青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欞,他望著身旁熟睡的小外甥,那恬静的睡顏与白日里指点沙盘的模样判若两人。 “此子若非卫家之幸,便是......”他不敢再想,只轻轻为去病掖好被角。 次日朝会结束,秦明帝竟罕见地问起:“卫卿,听闻你昨日带了家中幼童去军营?” 帝王是眼线无处不在。 卫青心头一紧,躬身:“臣知罪。” 谁知秦明帝摆摆手:“朕听说那孩子小小年纪不怕军马,还对著沙盘指指点点?”下方一片低笑。 卫青冷汗涔涔:“孩童无知,请陛下恕罪。” “带他进宫给朕瞧瞧。”秦明帝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就明日吧,若是怕孩子怕生,朕便让卫美人陪著。” 连孩子可能怕生都考虑到了,自然是不容卫青拒绝。 第二天。 卫青抱著小去病走在宫道上,低声嘱咐:“待会见了陛下,千万不可无礼。” 小去病乖巧点头,眼睛却好奇地打量著朱墙金瓦。 踏入殿內,秦明帝正批阅奏摺。听见动静抬头,目光落在孩子身上时微微一顿。 ——很有灵气的孩子。 “过来。”他招手。 卫青紧张地看著去病迈著小短腿走上前。秦明帝打量片刻,忽然解下腰间玉佩:“认得这是什么?” 小去病眨眨眼:“龙。” “哦?”秦明帝意味深长地看向卫青,“你教的?” 不待卫青回答,去病语出惊人指著案上地图:“这里,在打仗。” 满殿寂静。那地图標註的,正是边境最新战报——绝对是不允许普通庶民知晓的。 这般小的孩子知道了也就罢了,可他会不会一个说漏嘴说给別人?这谁能说的准? 卫子夫和卫青姐弟二人同时跪下请罪。 只有才三岁的霍去病著急的想要把两个长辈拉起来,眼泪都要出来了。】 第5章遗传??? 嬴炎回头看了那孩子两眼,有些慈爱:“这孩子还挺聪明……”应该不比重言差…… 当然后面那句话他是肯定没说出口的,要不然韩信就得黑脸了。 韩信黑脸火气自然不会对著他这个主君,但是这绝对会增加沟通成本! 嬴政:“是吗?喜欢这样的?” 嬴炎:额……那倒也没有。 “那可是四將之一,谁不想有这样天赋的孩子投胎到自己家?父皇你不想吗?” 嬴政毫不犹豫:“想。” 这和白起万一是秦昭襄王的孩子有什么区別——万事大吉了好不好? (嬴小米:並不会!!!) 嬴炎幽怨:“所以父皇不满意儿臣这样的?” 察觉到自己似乎被套路的嬴政,嘆气:“……满意,怎么会不满意?” 嬴政嬴炎现在的关係就是——父为子威、子为父胆。 因为有了父亲建立的威望,儿子才好更加便宜行事;因为知道自己的儿子有从头再来的勇气和能力,所以父亲行事更加大胆疯狂。 这样的儿子有什么不满意的? 嬴政轻笑——终究是上天待他不薄。 观影—— 【春秋来,小小的孩子为自己在帝王面前贏下了莫大的关注。 秦明帝总是忍不住的观察这个孩子。虽然代价是卫家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秘密。 故而,帝之第六子(卫子夫次子)孜到了需要找伴读时—— 帝王的指尖点在名册上时,卫青正站在下首。今日正是他当值。 帝王的目光掠过跪拜的卫青,落向殿外——阳光正好,炽烈而张扬。 “就孜儿的那个表兄,朕记得……叫去病?” 还不等卫青拘谨的拒绝,帝王就道:“正好孜儿近些日子染了风寒,也让这孩子去去病。” 卫青喉头滚动,將那句“去病年幼顽劣,恐衝撞殿下”的諫言硬生生咽了回去。 ——同样是外甥,理论上讲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另一个外甥姓嬴,天生就应该是手心的那块肉。 帝王轻笑一声:“明日你与朕一起瞧瞧去。” 第二日阳光下。 六皇子孜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来的——晒太阳能让人长高。 不少人都会抱著:多晒晒又不能少我一块肉的想法尝试。 忧虑自己会长不高的六皇子殿下恰好就在其中。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 一身稍微正式一点是便装的霍去病其实是一路骑著小马匹到宫门口的,如若不是咸阳宫內不允许骑马,霍去病高低能骑到六皇子殿门口。 八岁的小將军见到了传说中自己是表弟,大秦现任帝王的第六子(四岁)。 嬴孜为人处事都是慢半拍,喜欢眯著眼睛,常常能把急性子逼出高音。慢吞吞的看了霍去病一眼,看样子是舒服的根本不想动:“表兄——好~” 霍去病:“六皇子殿下安。” 错觉吗?感觉自己被一整个打量了一遍。 霍去病行完礼起身,忽然大步上前,在宫人倒吸冷气声中一把掀开嬴孜盖著的薄毯。 “殿下日日晒太阳,怎么还冷得盖毯子?” 毯子下,嬴孜腕间繫著五色丝,衬得肤色几乎透明。 “表兄有所不知——”嬴孜拖长调子,在霍去病凑近时突然伸手,精准攥住他腰间玉璜,“日光暖的是骨头,暖不了血呀。” 霍去病猝不及防:“还我!” “借去病表兄的阳气一用嘛……” 卫青的喝止卡在喉间。他看见陛下抬手制止,眼中竟有纵容的笑意。 霍去病突然俯身,连人带毯將嬴孜抱起来转了个圈。宫人们嚇得跪倒一片,却听小少年在朗朗日光下宣告: “从明日起我带你练武!什么风寒邪气,统统跑光!” 嬴孜原本眯著的眼睛瞬间瞪的浑圆,瞬间从上到下红了个彻底,难得厉声:“你放肆——!!” 可惜根本没用。 秦明帝拍手,显然对自己儿子吃瘪非常喜闻乐见:“你瞧!爱卿,朕就知道有乐子看。这小兔崽子每天慢吞吞的急死个人,就应该有人治他。” 卫青:“……” 根据自己姐姐的人品来看,六皇子应该是陛下亲生的吧?亲生的那么不管自己亲儿子死活?? 嗯,社死怎么不算死? 初遇,成了六皇子孜和霍去病的气氛基调主旋律。 校场上,別的伴读还在战战兢兢地拉弓,霍去病已经能三箭连中移动的靶心。书房里,当皇子们背诵“仁义之道”,他独自在沙盘上推演西域地形。 “太过锋芒。”卫青深夜检查外甥的功课,眉头紧锁。 霍去病正擦拭一把宝剑:“舅舅,藏在鞘里的剑,和废铁有什么区別?” 剑!理所应当就是要见血的。】 <八岁的霍小將军骑著小马驹……嘿嘿嘿,先让我变態一会儿。> <嘴角咧到耳后根的那种吗?> <“藏在鞘里的剑,和废铁有什么区別?”这句话真的有一种少年意气,挥斥方遒是感觉,这位现在才八岁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知道他未来的成就,所以先入为主了?八岁的孩子人家自己还是个萌的。> <关於秦成帝的“借阳气一用”真的感觉像是有说法,这傢伙一直病殃殃的一格电活到了四十四岁。> <然后冠军侯二十七就没了对吧?> <冠军侯是在秦成帝执政初期的时候没的ps:应该没超过四年。但是眾所周知主体责任人不是秦成帝!!> “死的那么早?”嬴政皱眉:“皇帝猜忌?” 这就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和自己那个曾孙子秦明帝的锅了。 帝王执政后期的时候,看著自己年老的身体,难免会对青壮的儿子有些不同的心思。 这种时候,就需要適当剪除一些儿子的“羽翼”。 这种想法但凡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帝王都一定会有,只不过区別是能否用理智压制住欲望罢了。 那种时候还能理智能压得住欲望,就说明帝王自制力非常强。 ——自制力非常强、用理智决定国家发展,这是绝对明君的特徵之一。 (嬴政:说的就是朕!) 看秦明帝的表现也不想是昏君,那只有一种可能——原本是明君,但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想到这,嬴政忍不住的看向了秦昭襄王嬴稷……遗传? 嬴稷面无表情:“作甚?” 第6章社恐、「社恐」、卡皮巴拉 嬴炎咳一声,挡在两个人中间:“没什么没什么。”今年他已经十七岁,有了一米七九,挡住视线一点问题都没有。 嬴稷暗自翻了个白眼。 炫耀有好儿子??? 就跟谁没有儿子一样!! 一伸手把他的儿子大柱给拎了过来,然后自己又认真看屏幕去了。 留下嬴柱和嬴炎来了个面面相覷。 嬴柱:“……” 尷尬一笑.jpg 嬴炎沉默片刻,选择转过了头。 “父皇,关於霍去病为什么会死的那么早,我倒是有一种想法——” 嬴政:“说。” 嬴炎凑近了父亲,耳语道:“时舟的那个歷史,其实也是有冠军侯霍去病的,他的打法(一百字描写)比较特殊。” 嬴政听完,点头:“原来是这样。” 忘了是天幕还是小炎子说过的——生水偏向有许多寄生虫,其中致命的也不少。 长期在野外,饮食不洁,风餐露宿,再加上每一次奔袭都是將体能与精神压榨到极限…… 如果他们大秦的冠军侯和时舟记忆中的那个一样,拥有同样桀驁不驯的灵魂和闪电般的战术,那么这种“奇袭”,確实是在燃烧生命。 嬴政捏捏眉心—— 看来光有猛將还不够,还得有能跟上猛將步伐的后勤和医官。不然,这仗打得,跟催命似的。 对了!青霉素是不是早就已经被研製出来了?虽然还在死囚试验阶段。 可到那时候青霉素应该已经完善了啊! 嬴政果断问自己儿子。 嬴炎:“青霉素又不是什么神丹妙药,什么东西都能治。他一般只適合伤口感染、炎症之类的。” 然后当儿子的灵魂拷问:“我不是早就和父皇你说过了吗?” 嬴政:“……” 其实是当时没注意记。 想著想著,嬴政觉得自己没错! 这怎么能怪他? 他一个皇帝,记住国家大事就行了,还能要求他记住这个药和那个药的具体功效吗? 感觉到父皇理直气壮眼神的嬴炎:“……”算了算了,都不容易。 观影—— 【深秋的围场,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改变了一切。 那一年,霍去病十五岁。 六皇子的马意外受惊,直衝向悬崖。侍卫们来不及反应,只见一个身影从侧方衝出——霍去病竟策马跃过护栏,在千钧一髮之际抓住六皇子的韁绳。 两匹马在悬崖边扬起前蹄,碎石滚落深渊。 “鬆掉韁绳,抓紧我!!”这是霍去病。 嬴孜飞快计算到底是哪位好兄弟或者他们的母族动的手,同时也不忘记紧紧的抓著表兄。 只是他矫健有余、体力不足,没过多久就没了力气。 当侍卫们赶到时,看见的是霍去病单手控住两匹惊马,另一只手死死抓著六皇子的衣领。他的胳膊脱臼了,却让六皇子毫髮无伤。 当晚,秦轩帝召见霍去病。 “今日你救了朕的儿子。”帝王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迴荡,“想要什么赏赐?” 十五岁的孩子跪在那里,脱臼的胳膊刚刚接好,额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臣不要赏赐。”他说,“只求陛下一道旨意——准臣隨时出入玄铁营。” 玄铁营,帝国最精锐的骑兵所在。 秦明帝沉默了。他看著这个跪在下面的孩子,忽然明白自己犯了个错误——所有人都以为他在观察一件利器,实际上他在见证野火的诞生。 “准。” 从此,少年霍去病成了玄铁营最特殊的客人。 老兵们最初觉得好笑,直到看见这个孩子能准確说出每件兵器的优劣,能驯服最烈的战马,能在沙盘推演中击败三倍於己的假想敌。 六皇子孜依旧温吞,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在围猎场上背后做手脚的家族被悄无声息的直接一锅端了。 某个雪夜,秦明帝独自登上宫墙。远远看见羽林营的校场上有两个身影——六皇子执著灯笼,霍去病在雪地里演示一种新的骑兵阵型。 帝王忽然想起几年前那个春天,小小的霍去病在殿上说出“茶能倾杯”的样子。 “正兵如杯,奇兵如茶——茶能倾杯,而杯不能固茶。”小少年的声音在记忆里依旧清亮。 茶已煮沸,只待倾杯之时。 而他会活著看到那一天——看到这个他亲手放在儿子身边的孩子,如何成为帝国最锋利的剑。 而他的儿子……是他选定的继承人。 无关宠爱谁看重谁,只看天赋和心性。 至少现如今距离太宗的时代还不算太远,太宗的观念还在影响著他的后代。】 <六皇子表面温吞无害,背地里已经把那家仇人给扬了……这对表兄弟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绝配!> <所以那个使坏的家族是六皇子动的手?还是陛下为儿子扫清障碍?细思极恐啊!> <已知歷史结局,再来看这少年意气,莫名有点想哭……希望剧里能多留一些他们的美好时光。> <话说……难道只有我想问:秦成帝同父同母的兄长去哪里了?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秦成帝的兄长……?挠头.jpg 歷史上这人真的存在感非常低。我感觉像是我们现在的社恐人士。> <社恐算什么?卫子夫三个孩子,社恐、社交恐怖分子、卡皮巴拉(表面),话说大秦皇室到底是怎么养出来这三个性格迥异的孩子的?> 全部听懂的嬴炎:“……” 额……也算是大秦史料保存的足够完善吧…… 时舟记忆里的大明的所有帝王都是各有各的奇葩,但是往上数的帝王,类似汉唐一些帝王,他们就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爱好(所谓文人眼里拿不出手)。 是真的没有吗? 不一定。 皇帝执掌天下权柄,心理变態一点多正常? 可为什么史书上没有记载? ——大概率是因为时间太久远了,史料保存不够完善。 所以! 后世的人知道皇宫当中个人脾性的特点,恰恰能说明史料记载的完善。 第7章北原郡造反 其他听的半懂不懂的人:什么乱七八糟的特殊词汇?欺负他们老古董唄??!! 唉,死的太久了跟不上时代了。 倒是嬴政眼神有些诡异。 眾所周知,嬴政本人是见过嬴炎秦太宗晚年时期的大概表现的。 那时候的嬴炎,总是懒懒散散的穿著最普通的暗青色长衫,坐在咸阳城隨意的一个茶馆喝茶,兴致来了还会出去云游天下——爬山看海之类的。 这何尝不是一种……卡皮巴拉? (嬴炎曾经和他解释过后世的一系列名词。) 所以嬴孜这孩子也算是返祖了。 只是……卡皮巴拉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为什么有动物叫这个! 嬴政不满,並且决定给那个玩意换一个名字,虽然现在他也没见过那东西长什么样。 为什么大秦没有!! 更难受了。 有些东西,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王翦似有所感看向自己的陛下。 ——这是要发兵的前兆? 白起抱臂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王翦距离的比较远,此时也不怕那边听到,摸摸鼻子道:“在想陛下那边是大秦可能要发兵了。” 別看王翦在朝堂上多像那么回事,但是一遇到一些特定的人,难免会有一些小动作。 比如白起。 很长一段时间內,他和白起之间的关係都是小兵和主將。 白起面露疑惑:“不看战机直接发兵?那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不像啊!” “陛下想发兵,但是最后不会发的。”王翦有些得意:“我们陛下永远都能控制住自己的理智,退一万步讲,这不是还有太子殿下劝著吗?” 白起:这小子是不是在炫耀? 白起陷入了沉默。 观影—— 【秦歷九十九年秋,北原郡(原本匈奴的地界)的狼烟撕破了长城內侧刚刚升起的炊烟。 这场叛乱像一场迟来的寒潮,在草原第一场雪落下前,终於席捲了这片土地。 叛军首领阿勒坦在祭天仪式上割破了手掌,任由鲜血滴进马奶酒。 他望著台下那些既穿著秦人深衣、又裹著匈奴皮袄的部眾,咬牙道:“他们教我们写篆书,却忘了草原儿女的字是用弯刀写的!” 这样的施捨,到底是谁在要!! 下方的部眾痛哭流涕,拿出属於秦的史书,喊:“我们本应该是这片土地的主人!现如今马匹牧羊都白白送予了外人!!秦人他们凭什么?!” 哪怕,他们绝大多数当中,自己或者三代以內的长辈就是正宗的秦人。 事实上,草原人,本就多是由秦人组成的。 说起这场叛乱,倒也有跡可循。 当年秦太宗麾下淮安侯韩信將整个草原攻下並且一直到死前半年,也一直坐镇北原郡防止地方叛乱。 “同化比征服更难。”老將军在给咸阳的最后一封奏书里写道,“但若不成,三十万將士的血就白流了。” ——这是老將军给秦文帝的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奏书。 从草原里跑出去的不是没有,据说是在另一个地方作威作福了。 其实本来北原郡就极为难“消化”。 关中的米仓都快见底了,凭什么要我们省出口粮餵那群狼崽子?!——这是无数秦人心底的声音。 大秦当时尚且在刚刚缓口气的阶段,哪里来的多余的粮食救济苦寒之地是北原郡? 可秦太宗坚决不撤兵,大有要彻底將草原同化成大秦领土的意思。 这是个孤独的决定。史官在史书上写下——“太宗二十三年,帝执意戍北原,民多怨”。 直到秦歷九十九年春天,最后一批拥有匈奴时代记忆的老人(听说)都去世了。 新生的北原郡青年既不懂放牧,也不善耕种,他们在两种文化的缝隙间长大。 当朝廷派来的督邮因为税粮不足当眾鞭挞一个地方贵族时,叛乱的火星终於落进了乾枯的草原。 终於,翻出了弯刀。以及偷盗而来的武器。】 <打仗了打仗了!那个时候最硬的一场仗!话说这算不算秦太宗留下的锅?> <不算!这根本原因其实就是一个——生產力问题,秦太宗离世之后,朝廷不可能也不愿意对北原郡进行可持续的经济输血。 同时北原郡那边种植又非常困难。 这就导致同化政策成了一个空壳——当地人既失去了传统的游牧生存技能,又无法通过农耕穫得温饱,陷入了“两种文化缝隙间”的生存困境。 说句实话,其实如果没有丰裕侯找到的那些良种,说不准都撑不到这个时候就要反。 就算那些良种其实比较我们固有印象里的……產量不算太高。> <还有一点更致命! ——关內民眾尚在恢復元气,却要持续为北部边疆的“同化”工程输血,这导致了帝国內部的离心力。 北原郡的民眾则感到自己是“二等公民”,被当作负担而非子民。 因为你看不起我,所以我打心底里不认为我和你是同类。> <还不是秦太宗留下的锅?> <那怎么办?把匈奴打服了之后退兵,等著他们几十年之后捲土重来吗?地理环境的问题,那边的人天然就会南下侵略。> <我觉得秦太宗做的对,平反其实比攻打敌国更加容易占大义,也更加容易凝聚国家战力。> <秦太宗怎么会有错? 北原郡造反的那几年,是农科院研究最关键的时间段,人家就是那几年研究出来的高產良种。 但凡北原郡再晚两年造反,生產力不足这个问题就不復存在了!!> 嬴炎捏了捏眉心。觉得心累。 这都什么事啊!!! 他可以猜测到自己为什么会非常执拗的把匈奴的地界扒拉到大秦的碗里,就算是用关中给那边输血也在所不惜。 不就是怕走了歷史上那些王朝的老路吗? 那些疯狂的,不计其数涌出来的游牧民族,必须要想办法把它的危险降到最低。 那如果战爭必须要打响,平反是不是比打外族更加占据大义? 至於嬴炎为什么如此確认会有反叛? 呵! 封建王朝,反叛那都是家常便饭。 就嬴炎记忆里,李世民贞观之治时期都有子民局部造反。 贞观之治尚且如此,其他时间就更別说了。 第8章秦君们:嗯?还有个长子?? 嬴政神情莫测——“太宗二十三年,帝执意戍北原,民多怨”。 这样的决绝,和坚持郡县制的他何其相似? 嘆气,却不好说什么。 毕竟十九这小子如此执拗,很难说是不是有他这个当爹的影响在里面。 嬴稷和白起面面相覷。 作为两位活埋四十万大军的同道中人选手,他们其实非常不理解。 冒著国內受影响的风险行事? 至於吗? 就算有农科院的高產粮食兜底,那他怎么確认在那边反叛之前高產粮食会被研究出来? 挠头.jpg 观影—— 【北原郡叛乱的消息传回咸阳,朝野震动。 下面吵翻了天,秦明帝在朝会上陷入了沉默。 他登基时间已经不短了,至今接近二十年,北原郡造反,不可能和他一丝一毫的关係都没有。 101看书 閒时看书选 101 看书网,101???????????.??????超愜意 全手打无错站 “陛下!北原蛮夷,畏威而不怀德!当遣大军,犁庭扫穴,以儆效尤!” “不可!”一位大臣立刻反驳,“国內仓廩不盈,妄兴大军,恐生內变!且北原郡內,亦有大量我秦人子民,岂可一概而论,尽数屠戮?” “难道就任由他们猖獗?今日北原反,明日陇西会不会反?大秦的威严何在?” 陇西的官员:“???” 不是!你几个意思?举例就举例!专门点我们干什么? 当即擼起袖子就是骂。 秦明帝听的差不多了,揉了揉眉心,抬手制止了爭吵。 “仗,要打。但目的,不是杀人。” 他站起身,走到悬掛的巨大地图前,指向北原郡:“先祖太宗当年力排眾议,定下同化之策,是为大秦万世之安。今日之乱,非策之错,乃行之过急,且……时机未至。” 帝王目光扫过群臣:“农科院奏报,新稻种已可在关中小范围推广,亩產增三成。 再给农科院两年,最多三年,新稻种、新麦种便可普及北方。届时,我大秦粮仓充盈,何惧边郡饥饉?” “陛下的意思是……” “叛军要剿,但剿抚並用。”秦明帝转著手里的扳指。 “著令北地都尉,率边军精锐,击溃叛军主力,擒拿贼首阿勒坦。 同时,詔令北原郡:凡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朝廷將派遣精通农事之官吏,携新式农具、耐寒作物种籽,入北原郡,教授耕作、改良牧草。 减免北原郡三年赋税,鼓励关內商贾前往互市。” 他顿了顿:“告诉北原郡的每一个人,无论是曾经的匈奴人,还是后来的秦人,既入大秦,便是秦人!大秦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子民,但也绝不容忍任何分裂国土之行!” “可是陛下,如此一来,耗费甚巨……”掌管財政的官员面露难色。 秦明帝看向他,只问:“能不能干?” 对面官员:“……” 一阵非常激烈的思想斗爭之后:“能!” 那还能咋滴? 难不成还能说不能?然后被上面的帝王给罢黜掉? 这年头当官的可不比一百年前——但凡是个识字的只要想当官!最次也是个地方小官吏。 如今的情况是天下英才都疯狂的挤科举。 大秦三年一次科举,其实根本不缺人才。 帝召——立卫青为北地都尉。 卫青是谁? 这名字一出来,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人能想起来。 直到有武將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那些没反应过来的人:“当然是前些年的武举第一。” 偏文的臣子:“……” 说实在的,他们其实更关注文举。 既是武举魁首,基础军略、勇力当属上乘。陛下敢於將此重任交付,想必此人定有过人之处,或是沉稳,或是奇谋。 只是……確实年轻了些,压不压得住边军那些骄兵悍將,还需观望。 不少官员心里虚啊!! 但没人敢当面质疑。秦明帝决定的事,很少更改,尤其是在用人上。登基那么年,看似温和,实则乾纲独断,手段老辣。 卫青领命而去。 不过半日,卫家就少了一半似的。 嗯? 卫少儿慢半拍,小半个月之后轮到霍去病归家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靠靠靠!她儿子跟著弟弟跑了!!!! 卫少儿发现儿子不见时,霍去病已经跟著舅舅卫青的队伍出了函谷关,一路向北疾驰了十几天了。 那日卫青点齐兵马,星夜出发,动作迅如雷霆。霍去病这小子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竟提前藏匿在运送军械的輜重车里,混出了城。 等队伍离京远了,他才从箱笼里钻出来,带著一身尘土和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找到了正在指挥行军的卫青。 卫青当时脸就黑了。】 <户部官员:陛下,没钱。 秦明帝:(死亡凝视)能不能干? 户部官员:(秒怂)能!我砸锅卖铁也能! 哈哈哈哈真实!像极了我老板给我派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的样子!> <同感,感情那么早之前上级对下级就是这种对话了???> <卫少儿:我那么大一个儿子呢?!@卫青 你个当舅舅的怎么回事!去病才多大你就带他上战场?!> <虽然但是,妈妈,霍小將军现在已经十八了……> <十八岁在那个时候已经不小了,可是在我们这里——甚至还没有经济独立!!> <小霍之前进玄铁营的时候其实就经济独立了,现在正是追求梦想的时候。话说玄铁营待遇是真的好!> <这还用你说?!> <作为陇西人,我有话要说:我们陇西招谁惹谁了?!那位点名的大臣你出来,我们陇西人保证不打死你!我们陇西对大秦的忠心日月可鑑!(疯狂自证.jpg) 嬴炎抚手讚嘆,非常老成的样子:“这个秦明帝不错,恩威並施。” 嬴政点头:“比你长兄强。” 嬴炎:“……” 瞧您老人家说的,但凡是个能坐稳皇位的皇帝,哪个不比我那个长兄强? 其他几位秦君:头顶雷达亮了!! 什么意思? 闹了半天小炎子还不是嫡长子?还有一个长兄是什么意思? 第9章真诚是必杀技 “咳咳咳咳!”在诸位秦君有些好奇的目光中,嬴渠梁非常刻意的咳嗽:“小炎子就是政的嫡长子,这一点无可厚非。” 嬴渠梁侧头喊:“对吧?孩子他爹,说句话。” 孩子他爹.嬴政:“……是。” 奇怪,怎么感觉怪怪的?错觉吗? 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 哦,那既然是嫡长子,那有没有长兄也不重要。 其他知情人:“……” 对!確实是不重要! 虽然他们是先確认的继承人再確认皇后,最后立嫡长子为太子的…… 但你就说是不是嫡长子继承制吧!! 叔孙通低下了头。 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尚且习惯於在君王面前高傲的儒家诸子,思索著该如何把嬴炎並非长子,而是幼子的事实告诉他们。 这些年殿下对儒家压抑著的火气越来越大,需要发泄对象。 这片空间给了这个机会。 激起这些先贤和殿下的矛盾,一方面可以用他自己的態度反衬一下现在的儒家绝对都是听大秦皇室的,一方面是想要解决现如今儒家在大秦的困局。 孔子这一类人虽然因为时代局限性对局势误判从而对大秦储君有了错误的判断—— 他们以为殿下的这个时代还只是诸侯,是用对待诸侯的方式对待他们的。 话说那时候条件才真是好。 ——意见不和了就可以说出什么儒生不入秦的狂言狂语。 现在? 呵!上面那两位不把儒家给拆了重新组装就算好的了。 (嬴炎:就是要把儒家了重新按照我想要的组装,不服有本事滚去匈奴那边!!) 扯远了。 这些先贤短时间的判断失误並不代表著本身没有能力。 有他们这样的代表性人物帮助儒家转型,总不会再出什么乱子吧? 谁都知道,儒家只是因为人数太多,妖魔鬼怪太多,从而导致太过臃肿罢了。 一开始的先贤本意还是好的。 叔孙通心中计议已定,脸上却愈发恭敬。他上前一步,对著孔子、孟子等人躬身一礼,声音恳切: “诸位先师明鑑。太子殿下確为陛下嫡出,天资聪颖,文武兼修,深得陛下与朝野信重。只是……” 他话锋一转,面露难色,“只是殿下对学问之事,尤其看重『务实』与『效用』。近年来,殿下常言,儒学浩繁,然於耕战、律法、算数等强国要务,著墨甚少。且门人眾多,难免有……有不肖之徒,以古非今,惑乱黔首。” 他这番话看似解释,实则句句都在点燃引线。果然,性子刚直的孟子眉头紧皱: “学问之道,在明人伦,正人心。岂能与百工之技等同视之?若君主不行仁政,纵有强兵利器,亦是暴虐之道!” 此言一出,端坐於上的嬴政眼神骤然一冷,整个空间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叔孙通心中暗叫一声“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连忙把头埋得更低,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嬴炎。 果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嬴炎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却让叔孙通后背一凉。 嬴炎看出来叔孙通的想法了没有? 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但是那又如何? 叔孙通是个聪明人,是这些死了好些时候的先贤重要,还是他这样隨时可以把他九族送下去见先贤的上位者重要…… 人家自己就有决断。 既然不会对大秦不利,那自己顺著他的话也不是不行。 嬴炎迟来的和这些先贤道歉:“再次,先对孤之前的行为表示歉意。” 非常是漫不经心。 之后才是回答孟子的话:“既然孟夫子如此说,那想必下次匈奴来袭,孤可以著令孟家九族前去说服匈奴退兵。如若匈奴退了,孤以性命担保,无论男女老少,都能成为相国王侯。” “但如若不行……” “全部按照叛国罪处置。” 孟子:“……” 什么意思? 这是要让老夫断子绝孙? “孟珂!退下。”孔子说。 他看向最中间的秦帝。 他之前已经从后辈儒生那里知晓了一些事——现如今普天之下只有秦一家执掌。 孔子的目光並未在弟子身上停留,而是越过叔孙通,直接落在了最高处那对父子身上,更准確地说,是落在一直沉默,却无人敢忽视的嬴政身上。 这位创立儒学的圣人,已然明白,此地並非他熟悉的春秋列国,而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一统帝国。 眼前的君主,也绝非能用“诸侯”视之的周天子臣属。 他缓缓开口:“陛下,老朽弟子失言,衝撞储君,还望海涵。只是老朽有一事不明,望陛下与太子解惑。” 嬴政终於动了动眼皮,目光如深潭般落在孔子身上,並未说话,只是微微頷首,示意他继续。 这份沉默带来的压力,比任何呵斥都更令人窒息。 “太子殿下方才所言,以孟氏一族退匈奴,成则封王拜相,败则叛国论处。”孔子不疾不徐地说道,“此法,可是大秦律法之常例?亦或是,只因孟軻之言不合上意,便有此临时之裁决?” 薑还是老的辣! 孔子没有在“仁政”还是“暴政”的概念上纠缠,而是直接抓住了嬴炎话语中的“程序正义”问题。 你大秦不是以法立国吗?那么如此关乎一族生死的决断,是依法而行,还是因言获罪的儿戏? 嬴炎沉默了一下,真诚道:“实不相瞒,孤第一次读孟子的文章之时就有这种想法了。距今也有十几年。在场秦臣皆可以帮孤作证。” 现代那些损招怎么不算? 在场的臣子们:“……” 对! 目光坚定.jpg 反正现在儒家……说实话已经被打压的差不多了——其他百家在君王默认的前提下联手,以把儒家打压殆尽为最根本目標。 只要你打压儒家,就是政治正確,就能得到上位的重用。这谁能拒绝?! 孔子一噎。 真诚是最好是必杀技。 人家心心念念十几年了,並且看样子臣子差不多都知道,可不就是已经差不多立法了? 话说他们不会立什么只要外敌来了第一时间先把孟家人丟到前线去这种可怕的法律吧??? 第10章项羽韩信吵架 这和让人送死有什么区別?? 韩信一想,当即觉得非常可行。 ——提升士气啊! 我们原本想好好和你们相处,但是你们来犯也就罢了,居然还杀掉了我们送过去的使者?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完全属於是孟家得到了名声,大秦得到了胜利啊!! 至於失去了什么? 大家都知道的啊! 儒家是出了名的要美名不要命。 叔孙通:“……” 叔孙通觉得他们好像现在还不太理解现如今儒家在大秦的尷尬位置。 只能继续和先贤解释。 先贤们啊!你们也不想我们儒家就此断绝吧? 观影—— 【大军静默前行,唯有旌旗在夜风里猎猎作响。卫青看著眼前的少年——袍角还沾著草屑,发梢落满灰尘,可那双眼睛亮得像要把夜色烧穿。 “回去。”卫青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淬著寒冰。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藏书全,101???????????.??????超靠谱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霍去病不退反进:“舅舅,我地图都背熟了。陇西地形,叛军各部驻扎方位,连他们水源地在哪都——” “胡闹!”卫青猛地挥手打断,马鞭险些扫到少年鼻尖,“这是打仗,不是你们上山射兔子!” 少年突然笑了,露出两颗虎牙。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卷羊皮地图。边缘已被摩挲起毛,密密麻麻標註著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符號。 “若是射兔子,何必跟来?”他展开地图,指尖点在一处山谷,“这里,叛军的輜重队三日后必经此地。他们以为我们不知道那条小路。” 卫青心头一震。那条隱秘小道,是他派了三批斥候才探明的。 风捲起沙尘,扑在甲冑上沙沙作响。 “下不为例。”卫青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调转马头,“跟著我,半步不许离。” 霍去病眼睛更亮了,翻身上马的动作像头矫健的豹子。 接下来的日子,少年果然寸步不离。白日行军,他默记地形;夜晚扎营,他擦拭弓弦。 直到第七日黄昏,前军来报——主力遭遇叛军埋伏,被围在三十里外的鹰嘴崖。 將领们爭执不下,有的要正面强攻,有的要分兵迂迴。卫青眉头紧锁,指尖在地图上反覆丈量。 “给我八百轻骑。”一直沉默的霍去病突然开口。 帐中譁然。老將们嗤之以鼻,唯有卫青抬眼:“说下去。” “匈奴围而不攻,是在等我们援军。”少年手指划过地图上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细线,“从这里绕到北坡,崖壁有处缓坡。今夜有雨,他们篝火必然集中在南面。” “八百人够做什么?” “够放火。”霍去病眼睛在暮色里发光,“他们粮草都堆在北坡背风处。” 卫青沉默。这是一场豪赌。若败了,不止八百人,连主力都可能全军覆没。 雨开始落下,敲打在营帐上噼啪作响。卫青看著少年被雨水打湿的肩头,忽然解下自己的佩剑。 “一千人。”他把剑扔过去,“丑时之前,我要看到北坡起火。” 霍去病接住剑,笑容在雨夜里绽开:“不用丑时。” 他转身没入雨幕,红袍一闪而逝。卫青站在原地,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如惊雷滚过荒原。 那是他第一次听见,歷史在某个少年胸膛里擂响战鼓。】 嬴盪摇著头感慨:“年轻就是张狂。” ——小小年纪就要上战场? 如果是作为平民的话,这般年纪自然是不小的;可是这霍去病是平民吗? 未来的皇帝是他表弟,这怎么算都不能算平民。既然是贵族的话……十来岁上战场確实是早了。 嬴稷稀奇:“你居然好意思说別人张狂?” 嬴盪非但不恼,反而坐直了身体,理直气壮地回敬:“怎么不好意思了?寡人若是没有早逝,这大秦的江山,还有你什么事儿?往后数,还有政儿什么事儿?” 目光扫过一旁的嬴政,隨即又落回嬴稷脸上,带著一种近乎无赖的坦然,“你们难道不该感谢寡人吗?” 他举鼎,举的是鼎吗? 那举的是正统! 大秦攻打天下的正统! “你们——”这是嬴駟,他有些不耐烦:“吵死了!” 二人:“……”同时闭嘴。 嬴炎坐在列祖旁边感慨:“可真是一物降一物。” 嬴渠梁指指点点的评价:“唉,他们就是不太稳重而已,小炎子別学他们。” 嬴炎一下就笑出了声。 其他几位秦君:“……” 看向笑出声的后辈,然后先对上了嬴渠梁皮笑肉不笑的脸…… 算了。 作为长辈怎么能和晚辈计较? …… 白起、韩信、项羽三位聚在一起,主要是为了交流兵法(白起教,韩信、项羽听)。 项羽倨傲道:“我不用八百,我三百就够了!而且我还能保证那边没一个活口!” 韩.擅长大兵团作战.信:“我觉得你自己一个人一匹马就够了,哪里还用得著八百?这不是侮辱我们霸王吗?” 谁知项羽思索片刻,道:“倒也不是完全不行。只不过,多带些人手,终归更稳妥些。” “更何况,我相信,殿下他……绝不会让我行此孤身犯险之事。你觉得呢,韩——將——军?” 韩信:“……” 靠*@&+$#【%!!! “你那是什么表情?”项羽冷笑一声,擼起袖子,露出壮实的肱二头肌:“你想和我比划比划?” 一天到晚仗著比他更早的跟著殿下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早晚有一天要真正的把这小子打趴下!!(战场上,非战场上项羽不屑) 韩信再自信,也没傻到要在个人武力上和项羽这个怪物一较高下。 当即回以一声冷笑,另闢战场:“哼,你也就只会仗著这身蛮力压人了。有本事真刀真枪地在战场上,用实打实的军功来超过我!” 目前两人综合战绩在伯仲之间,但韩信投效大秦更早,积累的功勋天然就占了些优势。 项羽被他精准戳到痛点,勃然作色:“你——!”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一直沉默的白起忽然將手中的酒樽往案几上重重一顿。 “够了。” —— 眾所周知,我一个月请一天假。 明天休一天。 第11章此等农术,必属大秦 (今天明天都多补一章。) 刀光剑影瞬间就被白起的气势给压了下来,根本不用不远处的嬴炎操心。 嬴炎:好评.jpg,不愧是老前辈。 谁懂啊!他们两个傢伙吵起架来真是会拆家!! 观影上的內容並未一直停留在战爭上,或许是因为认为必胜的结局没有什么好看的。它转向了咸阳城內部…… 不,更加准確一点的话,其实是咸阳城郊外的一处地界。 那里,是仿佛无穷无尽的麦田。 金色的麦浪在微风中起伏,一直蔓延到视线的尽头,麦穗將秸秆压得微微弯腰…… 那密度和穗头的大小,是在场这些或多或少都接触过农事的人从未见过的景象。 先前因为韩信、项羽爭执而有些躁动的空气,瞬间被一种更沉重、更火热的寂静所取代。 “这……这是何等田地?”嬴駟的声音带著恍惚,他身体前倾,几乎要贴到那呈现景象的水幕上。 作为曾力行耕战、深知农事艰辛的国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的麦田意味著什么。 田地的收成比,完完全全可以和国家兵力划上等號啊! 嬴稷眯起了眼,目光在那金黄的麦浪上扫视,仿佛在评估一支无敌的雄师。喃喃道:“若我大秦有此粮秣……” 嬴渠梁哼一声:“什么若我大秦有如此粮秣?这本来就是我大秦的!只不过是后世的大秦的罢了!再往后,產量还会增高!对吧?小炎子?” 小炎子大致估量了一下上面的產量,点点头:“对,这亩產还能长。” 毕竟“秦太宗”所支持的国库收入的百分之一投入农业发展可不是白投入的。 这都接近一百年了,再没有效果那才有鬼。 “那主君,我们这边什么时候也快一点搞?”韩信暂时忘却了和项羽的较劲,盯著那麦田,眼神发亮。 作为统帅,他太明白一支不需要为粮草发愁的军队能发挥出多么可怕的战斗力。“若有此粮,何须『因粮於敌』?我军可直捣黄龙,再无滯碍!” 一谈到这个嬴炎就无奈起来:“就算是按照最快的速度,也不可能在你我有生之年达到如此產量的。” 韩信:“……” 我没有很失望。 白起在一旁沉默地看著田地,他那张惯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眉头也微微动了一下。 长平之战,他与赵国对峙,双方比拼的不仅是將士勇武,更是国力,是粮草。若有此等粮產……许多仗的打法,將截然不同。 “许行,”嬴政终於开口,问,“依你之见,此等麦田,亩產几何?” 现如今大秦在农业方面的投入多数都在建造水渠上,这样的百年之功嬴政確实是有支持,只是这支持终究不可能比得过天幕上的十九。 国库百分之一的收入,实在太多了。 嬴政喊的许行,是战国时期“诸子百家”之一的农家之中的代表人物,主张“重农尚耕”,强调农业生產是社会稳定的基础。 此时这位老头早已看得目眩神迷,根本就无暇顾及大秦的君王对他近乎命令的口吻。 近乎是扑到水幕前,仔仔细细地观察著麦穗的密度和颗粒的饱满程度,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尖锐变形: “我……我不敢妄断!但观其穗大粒满,植株稠密,远胜我等所知之良田!若……若换算为我等熟知之亩產,恐……恐不下十石!甚至……更多!” “十石?!” “只多不少?!” 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这个数字超出了他们想像力的边界。在这个亩產两三石已算丰年的时代,十石以上,简直是神话! 水幕中的画面適时拉近,特写那饱满的、几乎要爆裂开来的麦粒,金灿灿的,仿佛凝聚了阳光的所有精华。 他们之中的有一些人早就知道后世会有高產的粮食,可知道和看到终究不一样。 嬴炎看著列祖列宗们失態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心里嘀咕: “这才哪到哪啊……要是让他们知道后世还有更夸张的杂交水稻、巨型蔬菜什么的,怕不是要当场激动得蹦起来?” 就在这时,水幕中传来了声音,是几个穿著利落短打、像是农官或管事的人正在田边交谈,语气中充满了收穫的喜悦和自豪: “…………此番良种配以新肥,长势果然远超预期。” “据各田庄上报核算,平均亩產预计可达十二石以上!咸阳仓、櫟阳仓恐需提前清点,以备收纳!” “善!大善!有此祥瑞,我大秦根基稳矣!” 十二石! 平均亩產! 確认的数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 “彩!!!”嬴盪第一个忍不住,猛地一拍大腿,喝彩出声。 这一次,没人觉得他吵闹。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激动难抑的红光。 农,是一国立国的根本。而此刻,他们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坚不可摧的根基,正在未来的大秦,铺陈开来。 嬴政缓缓鬆开握紧的拳,笑了:“此等农术,必属大秦。” 观影—— 【“彩——!!”秦明帝得到消息,抚掌大笑不止:“赏!朕重重有赏!!” 有了这样的亩產,国家初步显现出来的人地矛盾就可以直接压到最低,大秦最少也能再多存在一百年。 一百多年的国祚,就这样在他这一代钉下了!! 秦明帝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他做不到曾祖父那样一统六国,做不到像是祖父那样的再造江山,也做不到父亲那样的绝对制衡。 他就是一个非常普普通通的明君! 国家在他手里不发生压制不了的暴乱就行。 他也確实是做到了——秦明帝掌权的接近二十年之间,除了一定会造反的北原郡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安安稳稳,连一点大一点的祸及整个郡的天灾都没有! 秦明帝自认做的非常好了,等百年之后下去见祖宗至少能交代。 可现如今不一样了!! 那样的亩產,最开始是由他这个帝王开始的。 歷史,会永远、永远记住並且讚扬他…… 大父、父亲……这样的功绩,就这样的直接留给了自己。】 第12章军民鱼水? 【秦明帝出生於秦歷四十四年,今年也不小了,可能是最后一代对秦太宗还有记忆的帝王。 他的记忆中大父温和稳重,只在关於农事上非常执著。 大父说:“如果不出意外,亩產增多的好消息会在你或者你儿子在位的时候实现。这是大父送给你们的『礼物』。” 就算本身是安安稳稳的守成之君,藉助那样的“东风”,也能成为千古留名的明君。 秦明帝看著一碧如洗的天空,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这样的“礼物”,总算是捞自己碗里了。 下一任皇帝? 下一任皇帝都没见过太宗大父,凭什么得到大父的馈赠?? 自己儿子也不行!! 秦明帝非常小心眼的想。 “陛下——!!陛下——!!”內侍一路小跑著前来,面露慌张。 秦明帝皱眉:“干什么这样急急忙忙?不像话。” 亏得还是一早就跟隨他的老人。 內侍哭丧著脸:“陛下,丰裕侯要不行了,您快去瞧瞧吧!” 这个丰裕侯,自然不是指太宗次子丰裕侯,而是那位丰裕侯的长子,文帝特赦沿袭其爵位。 岁数不小,一直不涉政,简直是皇帝刷名声的优秀工具人。 秦明帝手中的奏章“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他猛地起身,带翻了案几上的茶盏:“怎么回事?昨日太医署不还说只是偶感风寒?” 內侍扑通跪地,声音发颤:“太医令亲自诊的脉,说是……说是侯爷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如今元气耗尽,再加上心愿已了,已是灯枯之象了。” 秦明帝大步跨出殿门。丰裕侯府就在宫城边上,是先帝特赐的恩荣。 踏进侯府寢殿时,药味扑面而来。床榻上那位白髮苍苍的老人微微睁眼,挣扎著要起身行礼。 “躺著。”秦明帝按住他枯瘦的手腕,在床沿坐下。 明明丰裕侯比他还要小,可看著却比他苍老的多的多。 丰裕侯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劳烦陛下亲临……老臣惭愧。” 他们是堂兄弟,因为父亲常年不在大秦的缘故,年幼时长平侯其实是被养在咸阳宫內的。 故而双方非常熟。 秦明帝夺嫡的时候他还添了几分力。 “朕记得,”秦明帝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上那幅泛黄的《耒耜图》上,“叔父在世时,最在意农事。” “是……”丰裕侯喘息著,“父亲临终前,交给老臣一个……一个铁盒。”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秦明帝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內侍捧来一个锈跡斑斑的铁盒。秦明帝亲手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著十二卷绢帛,最上面放著一封太宗亲笔。 “朕之子孙: 若见此信,当知农为国本。 此十二卷,乃朕毕生心血。 待东南水渠贯通之日,依此册推行,可使亩產倍增。 勿令明珠蒙尘。” 秦明帝的手指微微发抖。忽然明白,大父这份“礼物”,从来就不是留给某个特定的子孙,而是留给整个大秦的。 丰裕侯气息微弱:“父亲说……要等到时机成熟……” 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工部尚书满脸喜色地跪在殿外:“陛下!东南八百里加急——水渠贯通了!” 秦明帝低头看著绢帛上密密麻麻的註疏,又看向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老人。 这一刻,他忽然笑了。 “传朕旨意。”他的声音在殿中迴荡,“即日起,设立农政司,由六皇子总领其事。” 內侍怔住:“陛下,您不是说...” 秦明帝轻轻抚过那些发黄的绢帛,目光越过殿门,望向远方金灿灿的麦田。 “太宗的礼物,”他低声道,“终究是送给大秦的。” 床榻上,丰裕侯缓缓合上双眼,嘴角一抹安详的笑意。人之在世,或轻於鸿毛,或重於泰山。 他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足够。 至於功绩…… 大秦的帝王会为了提高皇室的影响力,无限扩大作为皇室子弟的功劳。 更別说他在其中的功劳也不算少。 秦明帝转身,在丰裕侯府一阵嚎哭声中离开。丰裕侯只传两代,不怪他们哭嚎。 战爭拖的越久,国內对战场的增援就越轻鬆,在相同的战爭供给下,亩產越高,百姓的日子也是过的越来越好。 暮春时节,驛道两旁的麦田泛起金浪。一队輜重车正缓缓西行,押运的老兵抹了把汗,望著田埂上嬉闹的孩童出神。 “王头儿,看啥呢?”年轻兵士递来水囊。 老兵指著沉甸甸的麦穗:“俺当年第一次押粮,这儿的麦子才齐腰高。如今……”他比划著名,“快赶上娃儿的个头了。” 儘是感慨。 他不知道他的先辈为了这样的亩產付出了多少的人命,只知道现如今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 ——至少勤快一些,就不用再害怕被饿死。 京城茶肆里,说书人醒木一拍: “且说那北原军报,敌军粮草將尽,我军却日日炊烟不绝!为何?全赖今岁各州粮仓皆满,运粮车半月一趟,比那驛马还勤!” 茶客们鬨笑。 这样的茶肆各处都有,掛著五星的牌子,宣扬著筛选出来的捷报——普天之下对於战爭皆有了模糊的印象和责任。】 <错觉吗?军民鱼水是这个时候开始的?> <民眾对国家有了归属感之后,对他们透露出一些国家级別的战局其实问题不大,这相反可以提高凝聚力。总比一无所知的交著税,然后死的莫名其妙的好。> <额……总管觉你们在內涵一批君王。> <把感觉撤掉,他们就是在內涵一些君王。春秋战国时期的君王这样的可太多了。> <这还要有一个前提吧?就是这个国家的读书率需要上去。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支持君军民鱼水的是秦太宗,可是直到秦明帝才初步显现出来好处和成果。> <没办法,教育和政策都是具有延迟性的。只能说幸好秦文帝和秦明帝都是和秦太宗一条心的……> <这个我又知道了,內涵扶苏嘛。> <不至於不至於,扶苏都快被喷成筛子了。他只是能力不行,又不是品德不行。> <说皇帝的长子能力不行?上面的说话比我扎心多了。> 第13章祝我自己—— 被內涵的一群战国时期的国君:“……” 什么意思? 大家都这样。怎么看后世之人的意思根本就没有怪罪秦的意思?? 讲道理! 虽然他们也有发起战爭的时候,但是你就说! 大秦是不是最好战的? 商鞅变法都把大秦打造成战爭机器了这是!! 是的,他们早就已经大概判断出来这是后世之人了。 然后不久就反应过来——这些后世之人都是由秦人,或者被秦人同化的国人繁衍而来。人家打心底里认为大秦是自己的老祖宗。 哪里有子孙明摆著怪罪老祖宗的? 那怎么办?只能阴阳怪气他们这些不是老祖宗的了唄。 赵武灵王:“嘖!你们可真是好运气。” 有这样的运气。 居然连出了那么多代的明君。 嬴駟皮笑肉不笑,下意识回懟:“客气客气,不如老兄你运气好,那样的儿子都被你给遇上了。” 他的两个儿子有些抽象不假,可都是个顶个的有本事,哪里能像是这位一样? 赵武灵王:“……” 他刚刚是不是在找虐? 不过嬴駟也確实是没有什么精力和他耗著。 他得跟上“大部队”,询问嬴炎这个孩子一些问题。 比如:什么叫“教育普及”?“什么叫军民鱼水”? 其中以商鞅首当其衝。 像极了十万个问什么。 嬴炎:“……” 嬴炎被一群战国大佬围在中间,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狼群的兔子。 不过现如今確实是只有他能解答这些问题。 虽然这对他们那个生產力跟不上来的时代或许根本就没有好处。 可是万一呢? 留下一些“火种”总归是好的。 “这个……教育普及就是……”他努力组织语言,“让所有孩子,不论出身,都能读书认字。” 这样的思想,和儒家的有教无类不谋而合。 孔子等人皆是诧异。 明明这位在之前表现出来的是对儒家的厌恶。 这样的厌恶儒家,却能支持儒家的根本理想之一吗? 下意识的又看向叔孙通。 叔孙通靠近,小声的和他们交流这位的为人处世。 ——这位一向是辩证性的看待一门学科的。 这倒是和名家的惠子不谋而合。 只有相对对错,没有绝对对错。 另外一边—— “荒唐!”没等商鞅开口,旁边一位鬍子白的老臣先炸了,“庶民识字有何用?岂不是要乱了尊卑?” 嬴炎皱眉:“怎么没用了?认字才能看懂朝廷政令,学会算数才能更好地种地经商。百姓聪明了,国家才能更强啊。” 商鞅若有所思,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继续说。” 他的思想当中包括了为庶民普及律法,但绝对不包括让普天之下的所有人都认字。 这耗费的精力太多了。在大爭之世,这样根本不恰当。 可作为先辈,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时候的大秦已经从需要硬实力变成了需要软实力? 世间安得两全法? 无能的人才想不出来有两全法。 他商鞅不信自己想不出来,又能在大爭之世爭霸,又能为后世软实力提升埋下火种的政策。 ——就当是为了主君,嬴渠梁。 “至於军民鱼水情……”嬴炎想起刚才看到的场景,“就是军队爱护百姓,百姓支持军队。就像鱼和水一样,互相离不开。” 他举了个例子:“比如军队行军时会帮百姓修路,收割时节会下田帮忙。百姓呢,也会自发给军队送粮送鞋。” 一直沉默的嬴渠梁突然开口:“如此,徵兵可会容易些?” “何止容易!”嬴炎来了精神,“若是百姓真心拥戴,怕是会抢著送儿郎参军。毕竟保家卫国,就是保护自己的好日子。” 那样的日子很遥远,可正是因为遥远,才需要人不断的努力,不是吗? 几位国君交换了眼神。 不可行,还是需要观影上面的亩產良种做铺垫。 魏惠王酸溜溜地哼了一声:“说得轻巧,这得要多少粮食撑著?” “所以要先让百姓吃饱。”嬴炎理所当然道,“亩產上去了,税收多了,国库充盈了,自然就能办更多事。这是个良性循环。” 一直旁听的齐威王突然抚掌笑道:“妙啊!先富民,后强兵。只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秦孝公,“这得要几代人的坚持……” 话还没说完,几代秦君同时看向他。 一看,八代人。 加上上面显现出来的,十代。 好吧,当刚刚他没说。 论明君数量,比不上,根本比不上。 等到了解眾人了解的差不多了,散去的时候,嬴炎这才对上了嬴政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好像在说:『原来你小子打的是这种主意?』 嬴政的確不可能同意,但是他也不会阻止。 因为嬴炎有分寸,知道循序渐进,也知道自己先实验,万事先拿出可以佐证的成果之后再来试图说服他。 不像是扶苏,只知道指出问题,然后想著他这个当爹的能解决。 他的眼力难道比不过儿子吗?但凡能解决他早就解决了。 他缺的不是发现问题的眼睛,而是解决问题的方案。 当然,如果能够发现他自己也没发现的问题也是可以的。 比如十九。 在孝公的教导和这四年的杀伐之下,从另一个角度给他提供了不少思路…… 他怎么也被这观影带偏了? 又把扶苏和十九比较起来了。 嬴炎不知道自己父皇脑子里刚刚闪过了那么多的片段,只是笑弯了眼。 很多时候,父皇需要的只是態度。 態度好一些,最好不要和父皇吵架。 他年纪大了更年期了,谁都有更年期,体谅体谅体谅…… 当然更深层次的……是之前天幕上唯一一次吵架引发的蝴蝶效应实在嚇人。 观影—— 【战场上的卫青已经大概有了隱隱约约的察觉,只是太过细微,一时间无法確认。 霍去病却不管这些,他的兵法近乎算得上脱离了后勤(比较长的时间和后勤无法建立联繫,不是完全脱离),根本不会有什么感官。 在小將军二十岁生生辰那晚,少年给自己送了一份“大礼”。 叛军的营帐內,烟从下而上炸开。 伴隨著无数主將生命的流逝,绚烂而美丽。 火光在黑夜里照亮了他的脸,也照亮了他的眼。 “祝我自己,生辰快乐!”】 第14章嬴孜拉红线失败 【阿勒坦,不,准確的说,他的秦人名字,叫韩勒。 祖上是当年淮安侯韩信赐姓的郡县,迁移来到了北原郡。 只不过他自己不愿意认韩信这个名义上的祖宗——因为他的父母都死了,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这世上没有人都死绝了,然后再让他看在自己“祖宗”面子上的道理。 更何况,他准確的来讲並不是韩信的血脉。 他回头,猛地看向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可那里明明早就被安排了人把守!! 怎么会有人能杀的那么悄无声息?? 可他看,也只看到了一枚射过来的火箭,以及……一个背影。 阿勒坦被下属扑倒,这才免得被射个对穿。 火箭直直插进不远处的一处不起眼的地面。 “轰——”火云再次炸响。 跑远了,霍去病才终於哈哈笑出声来,带著少年人的清朗。】 得知叛军首领是自己名义上后人的韩信:“????” 瞬间苦下了脸,情绪明显写在脸上:“主君——” 嬴炎没有回答,但是嬴政回答了:“怎么?不喜欢东海郡?” 东海郡,淮阴县。是韩信出生的地方。 並且显而易见的,淮安侯这个名称,也是和淮阴有关係的。 韩信不说话了。 韩信的情绪太过明显,看了看观影上面的一些模糊介绍之后又看到这样明显的表现,当即就有人开始打听了。 然后? 柠檬树下你和我。 我们没有很柠檬。微笑.jpg 当然,主要以不是大秦的臣子为主。 確认自己能当三十六贤臣的臣子们: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死!痛矣!! 秦君们:不是!这么卷的吗? 观影—— 【霍小將军带回来了军功,被舅舅当著眾人的面一阵夸奖之后,正叉腰自得之时,当天晚上舅舅卫青带著沾著酒精的鞭子来了。 卫青大將军死亡微笑:“功是功,过是过。功我们白天算过了,现在我们来算算你擅自跑出去差点让我嚇死的事故问题。” 应该是小时候这小子被打的太少了的问题。 霍去病:“……” 霍去病:“!!!” “舅舅!!我是你亲外甥啊!!!” 卫青温和:“放心,舅舅有分寸。” 霍去病不断的后撤退,摇头再摇头:“我觉得你没有!!” “啊啊啊——” 当天晚上,营帐內发出了不少的惨叫声。 听得其他將士们都不好意思靠近了。 之前和霍去病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没关係,回头等他好了,我们再嘲笑。 这事理所应当的传到了嬴孜这个暂时负责后勤的皇子耳朵里。 笑了好久,然后被自己给呛的胸口疼:“果然还是表兄有乐子。”感慨道:“年轻就是好。” 隨从欲言又止:主君啊,您好像比霍小將军还小吧? 同时,他低声又小心翼翼的提醒正事:“殿下,霍小將军是不是还没考科举?” 规矩是规矩,虽然这位已经有了不少的军功了,可还是要先回去考个科举,然后才能算军功。 要不然其他人辛辛苦苦考科举算什么? 算他们能吃苦吗??? 嬴孜:“行行行,不会忘记的,回头这仗结束了就把表兄拉回去考。” 但凡霍去病是个普通庶民出身,有了这样的军功根本就不用科考,就能直接领军功当中小层將领。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是贵族呢? 不过问题不大。 霍去病之前可是在玄铁营里面待著的,那训练强度,他要是在武举里面没个成绩才是不可能。 …… 说是战后,但实际上就算主力被歼灭,可残余势力也还是不少,时间一耗又耗了两年。 霍某人已经变成了“大龄男”了。 嬴孜都有正妃和侍妾了,霍某人还是孑然一身。 咸阳城,嬴孜给自己扇扇子,隨口问:“表兄,你不会是有隱疾吧?” 霍去病:“???” 霍去病抄起手边的书就往嬴孜脑袋上敲:“我看你是閒得发慌,不如我跟舅舅说说,让你去北疆大营歷练两个月?” 嬴孜抱头窜到柱子后:“別別別!表兄我错了!”他探出半个脑袋,嬉皮笑脸,“不过说真的,母亲前日还问我,你是不是在军营里待久了,瞧不上寻常闺秀……” “呵。”霍去病掸了掸衣袖,“你懂什么?大丈夫当先立战功,再成家业。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他这里说的匈奴,自然不是北原郡的秦人,而是几十年前逃走的,无数次试图挑唆北原郡谋反的那批人。 要不是那些人,北原郡也不会那么容易反。 这话掷地有声,恰被刚进门的卫青听个正著。大將军脚步一顿,眼底泛起欣慰,隨即又板起脸: “既如此,明日武举的骑射考核,若拿不下头名……”卫青慢悠悠抽出棍子,“舅舅帮你重温童年。” 霍去病条件反射的一缩脖子。 次日校场,旌旗猎猎。 武举最后一场,霍去病纵马入场时,观礼台上顿时骚动。不少世家女眷纷纷探头——这位少年將军,可是咸阳城最炙手可热的夫婿人选。 三箭连发,箭箭破空。 考官刚要唱名,霍去病突然调转马头,长枪直指观礼台:“文试头名可在此?不如比比马上兵法!” 嬴孜扶额:“又来了……” 谁知帘幕微动,竟真走出一位青衫少年。那人接过侍从递来的长枪,翻身上马的动作行云流水:“霍將军,请。” 两人在校场中缠斗数十回合,枪风凌厉却不带杀气。最后霍去病虚晃一枪,挑落对方髮簪——青丝泻落的剎那,他愣住了。 “崔家女公子?”考官惊呼。 那女子抹了把汗,笑得狡黠:“武举没规定不许女子参加文试吧?” 全场譁然中,霍去病眨眨眼,重新举起长枪,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直取命门。 嬴孜在观眾席默默捂脸:没救了这是。枉费表弟我给你拉的红线!!!】 第15章刀入鞘 <那个崔家的什么谁啊?怎么没听说过?> <哦?你真的没听说过吗?秦成帝曾经透露过自己给冠军侯拉过红线,只不过可惜咱们冠军侯愣是不开窍。简直绝了!> <也不算不开窍,不是后来有几个儿子吗?> <不算正妻生的,这小子三十了都没有正妻。有一说一,有点像渣男。> <不是渣男!那些女子都是秦成帝以及卫太后这一类人塞进他后院的,小霍一般只接受舅舅表弟姨母这一类人塞的女子。> 这一点,倒是让在场的国君很理解。 三十不娶妻就是真的不打算娶妻。 皇家人给他塞人,一来是为了把孩子留在咸阳牵制在外的將军;二来是为了向天下人证明只要你在外好好帮皇家做事,你们的后人就能被照顾的好好的; 三来……恐怕是作为亲人,是真的怕这小子绝后。 不是! 这不科学! 他为什么这么洒脱??? 其他人没有头绪,但是嬴政有,他默默看向自己儿子…… 嬴炎:“?” 哇塞!不立正妻这一点难道不是你更像??你儿子我撑死也就是嘴上说说没有儿孙我享福而已!!! 引领社会风气这一块!讲不讲点道理?? “爹,您看我干什么?” 他对正妻是真不在意,完完全全放心交给父母代选的那种。 毕竟他相信父母不会害他,而且自己也有自信能给未来的妻子洗脑。 嬴政:“无碍,只是突然想起来你还没有正妻。” 皇家之中,子嗣最为重要,对比起来,女子的家室相反不是那么重要。 薄姬……能生下好儿子,或许可行。 毕竟就他的那个世界而言,天下庶民更容易接受天幕上的长平侯或者丰裕侯继位。 其他秦君当即竖起耳朵。 嗨~谁还没点八卦心理? 赵武灵王听著听著突然拍腿大笑:“原来如此!你们老嬴家这是祖传的毛病!” 嬴駟立刻反唇相讥:“总比某些人连儿子都管不住强。” 眼看两位国君又要吵起来,商鞅突然轻咳一声。眾人顿时安静——这位法家大佬虽然一直沉默,但每次开口都能切中要害。 “三十不婚,於法不合。”商鞅目光如炬地看向嬴炎,“秦律明载,男子十七不婚,父母受罚。” 嬴政却道:“商君有所不知。后世人口繁盛,律法早已修订。男子二十、女子十八方为適婚之龄。” 虽然不是他修订的。 双方面无表情的对视。 观影—— 【刚刚结束武举的霍去病正被表弟嬴孜缠得头疼。 “表兄你看,这位是王御史家的千金,善琴棋……” “不要。” “那这位呢?李將军的妹妹,马上功夫一绝……” “打不过我。” 嬴孜绝望地扔开名册:“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霍去病擦拭著长枪,头也不抬:“能接我百招不败的。” “……”嬴孜深吸一口气,“表兄,这样的女子全咸阳找不出三个。其中一个已经五十岁了,另一个是人妇。” 好吧,霍小將军对这方面的兴趣看样子是真的不大。 武举的结果,没有什么悬念的,霍去病当选第一。 加上帝王兑现的军功奖赏,霍去病得到的关注可比想像中的要大多了。 不止是婚恋方面的,事实上,嬴孜试图撮合崔家女和表兄,也是为了他好。 ——夺嫡爭位,自古有之。 压住明摆著站在兄弟身后的势力,就是在帮助自己。 舅父为军队统帅,表兄在战场上大放光芒……嬴孜的势力太过,已经到了开始失衡的程度。 故而、秦明帝也是默认的状態。不阻止,不支持。 秦明帝给儿子留了话:“他们註定是你麾下的將领。孜,你要知道,庇护不了自己麾下的嫡系,可当不了帝王。” 这已经算是明摆著要把他当做下一任帝王了。 …… 霍去病被闷在府上许久,舅舅的茶也不能再让心绪平稳下来。 他能看的明白朝堂上的局势,可明白归明白,能不能处理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像是他比较適合战场。 朝堂,嬴孜比他合適许多。 年纪上来了,到了喜欢茶的年纪了,卫青近些时候泡茶泡的越发嫻熟。递上杯茶,安慰他:“无碍的,陛下並不是那种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和行动的君上。” 霍去病烦躁的原地转圈圈:“舅舅,我就是不想在这里待著,只能无力的等著孜来保护我。明明我比他大,理所应当是兄护著弟弟!!” 卫青轻笑一声:“这话但凡是三皇子殿下说的,六皇子殿下能少许多的烦恼和自由。” 朝堂上制衡的烦恼,执掌实权决策天下的自由。 三皇子殿下,就是卫子夫的第一个儿子。 不过那孩子性格索然,有些孤僻,不像是老六,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获得人的信任。 卫青一个出神,险些被外甥给绕晕了头:“行了!做好,我们能好好的就是对孜最好的帮助了。” 霍去病猛地停下脚步,茶汤在杯中晃出涟漪。他盯著晃动的光影,忽然压低声音:“舅舅,若我们……主动请缨去边关呢?” 卫青执壶的手稳稳悬停,声音沉稳:“陛下正在气头上,此刻离京形同逼宫。” 气头上,自然是假的。这是藉口——新君继位之前,需要由先辈扫清“障碍”。 “那难道要等孜弟独自面对那些……”霍去病攥紧拳头,骨节发白,“今早我收到消息,大皇子的人正在查北疆军粮的旧帐。” 窗外蝉鸣骤歇,卫青指尖在案几上轻敲三下。暗处立即传来衣袂摩擦声,又迅速归於寂静。 “查帐?”卫青忽然笑了,“正好,把去年剿匪时截下的那批私盐帐目送给他们。” 霍去病怔住:“那是我们留著牵制王氏的……” “弃子要及时。”卫青推过新沏的茶,“你当王家为何突然称病?他们早看出陛下要清理积弊了。” 三日后,大皇子党羽弹劾卫青贪墨军粮的奏本与私盐帐册同时出现在秦明帝案头。 与此同时,六皇子向帝王进言送驃骑小將前去北疆。 帝允。 当夜卫青府邸后门,霍去病牵著战马,突然回头:“舅舅早知今日?” 老將为他整了整披风:“去病,记住——真正的刀,要甘愿藏在鞘里。” 马蹄踏碎月光时,嬴孜正在宫墙阴影处等候。 他塞来一枚温热的虎符:“三万玄甲军已在渭水北岸。” “你……”霍去病握紧虎符,突然明白这场风波从来都在表弟掌控中。 “表兄。”嬴孜眼底有星火燎原,“且去边关磨利你的刀。” 大秦,已经休养生息足够了。 三个月后,北疆大捷战报与大皇子谋逆罪证同时抵京。卫青在府中修剪梅枝时,听到宫钟鸣了二十七响——那是储君册封的礼数。 老將军剪断最后一根枯枝,轻声哼起古老的军歌。】 第16章 论师出有名 <文帝和明帝两代治世之君之后,大秦终於再次掀起了战爭!!> <哈哈哈!那些匈奴是从大秦逃出去的罪人,你们包庇?你们凭什么包庇???这不是挑衅大秦是什么???> <至於逃出去的罪人为什么能把你们打趴下这件事,你別管!我们有自己的节奏!!> <笑死!师出有名这一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秦的国君也是非常敬爱孔子了,毕竟他们每每打一次战爭都是师出有名。> <孔子表示:我说的意思是军事行动必须符合“仁义”,不能隨意发动! 例如对方失道、暴虐无道的时候。 不是找到合適的藉口就能发兵!!> <你就说这个名够不够吧!太宗时期能逃到那边的多数都是匈奴的贵族,作为无数次烧杀抢掠大秦边境的罪魁祸首,他们不是罪人是什么? 至於那些人已经在那边当上了上层贵族?和我们有什么关係? 那批人都死了?罪不及后人?不ins字!你们下去和那些被你们先人害死的秦人说去吧!!> <逻辑严谨,天衣无缝!> 名家惠子点头:“確实是逻辑严谨。这样也算起来,大秦也確实是师出有名。” 老对手孟子道:“所以你觉得大秦在国泰民安的前提下掀起战爭的正確的?” 都国泰民安了,难道不应该先考虑如何让国家所有子民更加富足安乐吗? 打什么仗? 大秦果然好战! 惠子:“只要他们把那些罪人的后人全部交出来给大秦处置不就好了?大秦不就无名了?但是有可能吗?” 被赶到新地方的匈奴靠著强横的战力毕竟早就成为了上层贵族。打仗从来都是推底层去送死的,哪里有不打仗就把己方的贵族交出去的道理? 所以,按照这个逻辑,大秦师出的这个“名”——无解。 人家大秦好好的说:“你把那些罪人交出来,我们一定不为难你们。” 可是那边交不出来…… 交不出来?可不就是要打? 嬴稷拍手:“好!比寡人的师出有名好多了!!”上面后世之人说的逻辑,確实是无懈可击。 (ps:嬴稷的师出有名—— “破坏合纵”:东方六国组成合纵联盟抗秦时,秦国最有效的策略就是通过威逼利诱,让某个盟国背弃盟约,然后秦国就以“惩罚背约者”为名,对这个国家发动攻击。 这样,战爭就变成了“维护国际秩序”,而非无端侵略。 “回应挑衅”或“自我防卫”:秦国有时会故意製造事端或利用一些小摩擦,將其夸大,然后宣称自己受到了威胁或侮辱,从而“被迫”发动战爭。 “平定叛乱”或“恢復秩序”:在征服一地后,如果该地发生反抗,秦国镇压时便可名正言顺地称之为“平定叛乱”。 “弔民伐罪”:自己不行仁义,但在攻击某些不得民心的国家时,也会宣传对方国君如何昏庸暴虐,自己的出兵是“解救百姓”。一定程度上可以降低占领区的抵抗情绪。) 本书首发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精彩尽在??????????????????.??????,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其他各国的国君:夺笋啊!! 嬴政&嬴炎——打仗的时候包装自己的军队是正义之师、天命所归…… 额……半斤八两? “咳咳咳咳,”嬴炎不断咳嗽,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师、师出有名还是很重要的。” 像是先祖和父皇的天命所归还是不太可行的。不像是“他”,秦太宗攻打天下的时候是真的一边给天下带去好处、威慑的同时让天下人真正的相信他是天命所归。 至於那些宣扬天命所归的好处是不是人为的,那重要吗? 好处庶民黔首確確实实的收到了,不是天命那也必须是天命!!! 李斯有些幽怨,就那么幽幽的瞅著殿下。一张老脸摆在那里好像是一个被负心的可怜人。 他这些年也累死累活的给大秦办事,陛下和殿下对他的態度鬆动了许多,再加上殿下还年少,活泼些,也是能开得起玩笑的。 感觉到视线的嬴炎:“……” 这种时候你难道不应该看我父皇吗? 而且嬴炎可不相信作为荀子高徒的李斯,会不认同师出有名。 (李斯:我那是不认同师出有名吗?我那是不认同你偏向儒家!!!) 观影—— 【到达边境的霍去病,与先辈韩信一样,坐镇北原郡,推广良种开垦土地。 脚踏在黑色的冻土上眺望远方。 少年还没来得及感慨,就直接被寒风冷的一个哆嗦,哈著白气:“这鬼地方,比腊月还冻人。” 兵卒咧开乾裂的嘴唇笑了:“小將军是头一回种地吧?这儿啊,一年里能有五个月不结冰就算老天爷开恩了。这会儿开春,地刚化冻,正是抢种的时候。” 他弯腰抓起一把黑土,用力一攥,指缝间渗出冰水:“您別看现在冻手,这土肥得很。去年试种的那批麦子,穗头比关中的还沉。” 霍去病学著他的样子蹲下,手指刚触到泥土就冻得一缩,又不服气地重新按上去。 黑土在他指尖化作冰凉的泥浆,隱约能闻到一股特有的腥气。 “听先辈讲,淮安侯当年在这里屯田时,比这还苦呢。”老兵望著无边的原野。 “那会儿连种子都要从关中运来,第一年种下去的十成里冻死七成。现在好歹有了耐寒的种子,地里也学会了挖防冻沟。” 韩信当年在此处事必躬亲,攒下的名声,自己后人不从武得到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倒是便宜了打著他名號的反贼。 少年將军忽然站起身,解下自己的貂皮大氅往老兵肩上一披:“带我去看去年收成最好的那块地。” 老兵慌忙要推辞,却被霍去病按住了手。他望著少年被北风吹得通红的脸,那双眼睛里烧著一簇火。 “走。”霍去病哈出一团白雾,一马当先。】 第17章恋爱脑 【云捲云舒间,霍去病在此处第三次见到土地长出绿芽的时候,咸阳城来信—— 明帝离世,孝期將过,命霍去病回咸阳参加新帝的登基大典。 新帝,六皇子孜。 “备马。”霍去病朗声,最后望了一眼连天的麦田,“带上北原的寒麦酒。” 三十骑亲兵沉默地列队,马蹄踏碎田埂的薄冰。 老兵突然跌跌撞撞的追上来,抖著手往他鞍袋里塞进一包东西,说:“新育的麦种,给咸阳城也沾沾地气。” 咸阳城那边的种子自然是这边优良的,可是总归……不一样。 陛下,莫要忘记臣等…… 霍去病轻笑:“回吧。” 驛道两侧的防冻沟仍在冒寒气,霍去病勒马回望。北原郡的界碑在视野里渐渐模糊。 …… 路上也不是没有停下来歇息片刻,比如上党郡。 此地太守姓齐,在当地颇有威望,踏入他地界的半天后,不出意外的人来到了少年將军的面前。 那齐太守约莫七十余岁的年纪,一身絳色官袍洗得发白,身后只跟著一男一女两个抱著卷宗的主簿,年轻些,五十几岁,而且和齐太守长得非常相似。 隔著三丈远便停下,拱手行礼时袖口露出磨毛的边角。 “闻霍將军过境,下官有失远迎。”他说话时,眼角深刻的皱纹里还沾著些许泥点,像是刚从田垄赶来。 其实霍去病这样的位阶还不太够太守亲自前来恭恭敬敬的行礼,只是下一任陛下与面前这位是正宗的表兄弟…… 可不敢细想。 霍去病的目光却看向在场唯一的一位女性——他生理上父亲后赘的女子,齐临。 齐临察觉到对面的目光,笑容更加温和。只要还在意,那操作空间可就太大了…… 她知道关於霍仲孺的事,自从霍去病出名之后那个傢伙就试图自抬身价以爭取更多的话语权。 霍去病略一頷首:“齐太守辛苦。” 並且太多的纠缠,齐太守宴请这位年轻的將军尽到地主之谊之后就非常懂进退的离开。 深夜,驛馆內灯火摇曳。 霍去病正在查看地图,亲兵在门外稟报:“將军,齐太守府上的齐主簿求见,说是有关於……霍先生的事情需私下稟报。” “霍先生”这个称呼让霍去病眉峰微动。 別人一知半解不清楚,可他自然知道指的是谁。入赘了齐家,名义上算是他亲父,实则与他人生毫无交集的男人——霍仲孺。 在母亲口中什么都好,但是舅舅和姨母都 “让她进来。” 齐临独自一人进来,手中並无卷宗。 女人一身素净的常服,比白日里少了几分官场的拘谨,眉眼间的温婉依旧,却似乎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侷促。 毕竟,她此刻是以一个非常尷尬的身份前来——他生父后来入赘的妻子。 “將军,”她行礼后,声音比白日更轻柔了些,带著恰到好处的歉意与无奈。 “深夜打扰,实属不该。但有一事关乎……关乎霍先生,亦是关乎將军清誉,妾身思虑再三,觉得必须让將军知晓。” 霍去病看著她,没有叫她起身,也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示意她继续。这种沉默带著无形的威压。 齐临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约半月前,下官的良人……他,他曾在家中酒后失言,向家兄提及……提及与將军的血缘之亲,言语间颇有些……忘形。” “家父得知后震怒,当即严令家中上下封口,绝不可外传,並约束霍先生近期不得离府,更不得与人妄言。” 她抬起头,眼神恳切,带著一种家族內部处理了丑事,不得不向“苦主”坦白並寻求谅解的姿態: “家父深知,將军功业彪炳,身份尊贵,万不能因这等微末家事受到丝毫困扰或非议。齐家虽门户低微,亦知轻重,断不敢纵容此等攀附妄言之举,污了將军威名。” “只是……下官担心他……终究是长辈,性情如此,恐日后仍有不妥之处。故而冒昧前来,恳请將军示下。” 这番话,说得极有技巧。 先是承认了霍仲孺的不堪,表明了齐家“深明大义”、主动约束並站在霍去病这边的立场,將齐家从霍仲孺的昏聵中摘了出来。 最后又將难题轻轻拋回给霍去病——我们尽力了,但他毕竟是你的生父,我们管起来名不正言不顺,您看怎么办? 霍去病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对霍仲孺本就无感,此番前来此处,不过是恰好,如今听闻其行径,只觉得说不出的厌烦。 “齐太守治家有方,辛苦了。”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既然齐太守已处置妥当,便依齐太守之意即可。本將军军务在身,无暇理会此等琐事。” 这是你们齐家的“家事”,与我无关。】 <齐家这是想要攀上去病?攀也不是这个攀法吧????> <血缘永远是最坚实的纽带。再加上孝道那个时候还是挺重要的,只要霍去病身体里还留著霍仲孺的血,那在固有观念里就是欠了霍仲孺一样。> <只能说哪吒“剔骨还父,剔肉还母”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我觉得霍仲孺也不算太差吧? 他只是一个智商在平均水平的普通人,人家又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卫家后来能达到那样的高度……向上是人的本能之一啊!> <想向上自然没问题,但是拋妻弃子就是人品有问题了。> <烫知识:那个时候卫少儿还不算他的妻子,他们两个算是无媒苟合。话虽然说的难听,但是確实是这样。 一个是人渣一个是恋爱脑。> <恋爱脑真是个神奇的种族……平日里看著没什么大问题,一遇到对象就仿佛失了智一样。> <啊?都把恋爱脑开除人籍了??虽然但是罪不至此吧?> <那种根本不影响到其他人的恋爱脑当然罪不至此,可是直接影响到其他人的恋爱脑……就应该(前摇吸气)—— 剁碎!!浪费!!狼狈!!要废!!很累!!惭愧!!挤兑!!反胃!!污秽!!憔> <具体人物请参考赵姬。> <秦始皇:……> 第18章窃而负逃? <眾所不一定周知:只要谈及大秦一定绕不开秦始皇,谈秦始皇就一定绕不开赵姬。> <再次眾所不一定周知:歷史上恋爱脑的最大代表人物就是赵姬。> <话题莫名其妙就偏到了姥姥家。> 嬴政:“……” 这茬还真就过不去了??朕知道自己有一个恋爱脑的阿母可以了吧??!! 嬴稷好奇:“恋爱脑?怎么个恋爱脑法?”赵姬嘛,他知道——子楚的正妻、政儿的母亲。 光是凭藉著她为大秦诞下麒麟儿这件事,在他们这些先祖这里就很加分了。 咋了?怎么恋爱脑了? “咳咳咳咳”嬴炎见別人好奇,忍不住咳出声来,道:“吕相不打算说道说道吗?” 咱们也来一个对称:眾所不一定周知,谈到赵姬就一定绕不开吕不韦。 吕不韦:“……” 露出尷尬的笑.jpg 他说他也想不到赵姬这么傻……有人信吗? 嬴子楚手搭在了吕不韦的肩膀上,冷不丁道:“说。” 他们二人之间表面上是吕不韦的名气打过嬴子楚,但实际上到底是谁拿捏谁还两说。 吕不韦眼珠子乱飘:“我、我给太后送我几个男宠,然后她为了男宠和他们的孩子造王上的反了……” 他所言的王上,指的是还是秦王阶段的嬴政。 嬴稷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的酒爵“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液泼洒而出。 缓缓站起身,玄色王袍无风自动。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空间的温度骤降。 吕不韦“扑通”跪地,额头紧贴地面:“臣、臣罪该万死!那嫪毐本是市井之徒,臣见他……见他有些本事,便献给太后解闷,谁知……” 比起嬴子楚和嬴政,吕不韦明显对这位更加畏惧。 “解闷?”嬴稷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解闷解到造反去了?” 嬴子楚的手还搭在吕不韦肩上,指节已然发白。他深吸一口气,转向嬴政:“政儿,此事你如何处置的?” 一直沉默的嬴政终於抬头,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潭:“车裂,曝尸,诛三族。” “那赵姬呢?”嬴盪追问。 “迁居雍城,永不得回咸阳。” 嬴駟代替其他秦王说:“善。” 也不知道说的是做得好还是讚扬这孩子太善良了……或许,都有? 你问为什么没有儒家的头铁选手过来训斥嬴政不孝? 那还不是因为惠子。 惠子对著孟子阴阳怪气:“窃父而逃~,怎不见你如当年骂墨者般,斥他一句『无父无君,是禽兽也』?莫非这『非人』的判词,还择人而扣不成?” 这句话出自《孟子·尽心上》:舜视弃天下犹弃敝蹝也。窃负而逃,遵海滨而处,终身訢然,乐而忘天下。 意思是:舜会把拋弃天子之位看得像扔掉破草鞋一样。他会偷偷地背著父亲逃跑,沿著海边住下来,一辈子开开心心,快乐得忘记曾经拥有过天下。 霍去病见都没见过的父亲犯了事,他难道不应该背著父亲逃跑吗? 虽然观影上面说是很收敛,但是谁能猜不到霍仲孺肯定不止是说了什么,人家肯定做了什么。 在孔子疑惑的目光下,孟子气的脸色通红:“惠施!休得胡言!老夫何时说过可以不辨是非,一味包庇?情境不同,岂可一概而论!” 惠子孟子二人当即唇枪舌剑的吵了起来。 一直在听的孔子越听感觉越不对劲。 什么叫做“我的想法一定是正確的”? 什么叫做“先贤说亲亲相隱”? 什么叫做“这霍去病如此对亲父就是不忠不孝”? 先贤本人.孔子:瞳孔地震!! 不可置信的环视左右,一圈儒家的大贤。有的点头认同孟子的话,有的皱著眉头欲言又止,但是终究没有说什么。 孔子灵魂拷问:“谁……谁告诉尔等,老夫昔日所言、所行,便一定是对的?便是万世不移之真理?” 惠子这时候还有精力插一嘴:“六十而耳顺,夫子不会真的觉得不会有人再反驳你吧?” “如若真的这么想,您老人家六十的时候怎么不去周天子那里说服他以仁德让晋国臣服?” “或者说服晋国放弃到手的权柄而臣服周天子,然后被周天子亡族灭种?” 实权之间的流逝,从来都是你死我活。晋国当时內战严重是一回事,但是真的威胁到周的权柄又是一回事。 周只要还想保持威严不可侵犯的上位者姿態,一但晋真的被孔子说服,那晋定公一定活不下去。 都等不到后来三家分晋,当时的王族就会灭绝。 孔子:“周天子以仁德治天下,自然以德服人。更何况天子如若真的如此做,其他诸侯必然群起而攻之,对周无益!” 惠子:“您瞧,您也懂人心与人性。那您来评评理!孟軻这老东西这窃而负逃到底对不对!哪里有父亲犯了错,儿子就必须无条件包庇的道理?” “若那儿子是守土安民的將军,是断案执法的官吏,难道要他为了一个罪孽深重的父亲,置千万將士的生死、一方百姓的安危於不顾吗?!” 名家的代表性人物,最会的就是查找漏洞。这种重视逻辑的人最头疼的事之一就是和儒家那些只会说“子曰”的傢伙辩论。 鬼知道那些傢伙有多难搞。 怎么会有人拿死去人的话做论据?你不应该拿事实做论据吗??? 惠施不理解!他真的不理解。 本来就累积的一肚子火气现在他就要找这个“论据”本身好好说道说道。 这回总不能再说什么“先贤曰”了吧? 孔子:“……” 孔子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孔子思忖良久,终究是长嘆一声。並未立即回答惠施连珠炮似的詰问,而是缓缓站起身。 目光深沉地扫过在场每一位儒家弟子,最后落在孟子那依然因激动的脸上。 “丘,非生而知之者。”孔子的声音不高,“好古,敏以求之者也。昔日所言,多乃针对当时礼崩乐坏之弊,欲以仁、礼挽狂澜於既倒。然,时移世易……”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也像是在反思自身。 第19章让路 “孟軻所言『窃负而逃』,其心可悯,其情可原。舜之行事,在於其时法度未备,伦理初成,其以自身放弃天下之位为代价,全其孝道,此乃个人之抉择,丘或可理解。然……” 这个“然”字,让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然若將此推及万世,定为圭臬,要求所有为人子者,无论其身份、境遇,皆需效法,则大谬矣!”孔子的语气变得严肃。 这世上不能有万世不变的法则!! 就算这句话是对的,可它也不一定適用於所有的情况。 孔子非常了解人性。 所以明白人心人性的复杂多变的。 適用於多数情况的,不能代表它適用於所有情况。 否则,就必然会有人藉此钻空子。——这反而背离了孔子的初衷。 “若为將军者,因其父通敌而匿之,则置三军將士於何地?若为法官者,因其父杀人而纵之,则置国法公义於何地?此非孝也,乃陷亲於不义,乃以私废公也!” “夫子!”孟子急切地想要辩解,“亲亲相隱,直在其中!此乃人伦之本!” “人伦之本,在於『仁』与『义』!”孔子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 “『仁者爱人』,此爱人,岂独爱其父?乃推己及人,爱天下人也!『义者,宜也』,行事当合宜,当合乎时宜、地位、责任!尔只记『父为子隱,子为父隱』,可曾记得吾亦言『见义不为,无勇也』?” “可曾记得吾教导冉有为季氏聚敛而斥之『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一连串的反问,倒是让秦君们侧目。 嬴炎在旁边和列祖咬耳朵:“列祖,你信不信就算这些人出去宣扬了孔丘的理论,也会被其他儒生打为异类?” 儒生之中认为孔子的言论绝对正確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吗? 既然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那孔子说的话到底是不是正確的,甚至於到底是不是孔子说的,那都不算重要。 更何况这些在空间里的人虽然在儒家当中威望高,可他们人数少啊! 只要不是孔子亲自从坟墓里爬出来说自己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它就一定是他们自己理解的意思。 这样看来,他所操办的百家大议然后用律法直接框住反而是最简便的做法。 儒家之所以能在其他家的打击下开始逐渐消散,那不就是因为儒家的理论不能被肆意解读了吗? 那些利益受损的在天下大势以及父皇和他两任帝王的威势下,只能把怒火集中在儒家身上。 因为符合帝王的预期,这反而能瓜分儒家的时候分一杯羹。 嬴渠梁低低的笑:“信啊,怎么不信?” 嬴炎就是他教出来的,这孩子能想到的他怎么可能想不到。更別说这几年跟在晜孙旁边可谓是深有体会。 嬴駟看他们两个聚在一起,犹豫了一个呼吸之后就果断挤了进去。宣太后拉都拉不住!! “你们在聊啥呢?说来我也听听。” 嬴渠梁和嬴炎互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 (嬴政:看见了没?这种时候过去只能白白当电灯泡。別问朕是怎么知道的。) 秦嬴这边笑作一团,那边儒家的討论依旧没有落幕。 荀子此刻终於开口:“夫子明鑑。孟兄之说,过於强调內在心性,而轻忽了外在礼法规范之必要性。” “孝道固然重要,然无规矩不成方圆。若人人皆以『亲亲』为由,枉顾国法,则社会必將陷入混乱,弱肉强食,何谈仁义?” “霍去病身为大將,手握重兵,关係社稷安危,若其因私废公,才是真正的大不孝——於国不忠,於民不仁,此岂非玷污其父之名?” 孟子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他张了张嘴,想要引用更多经典来支撑自己的观点,但在孔子那澄澈而带著失望的目光下,那些话语竟有些难以出口。 因为他发现,他的那些所谓的经典,好像都是由孔子所说。 最终给予孟子学派最沉重一击的,竟然是儒家创始人自己。 惠子原本准备的大量逻辑攻訐,此刻似乎显得有些多余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孔夫子,您看,这便是问题所在。” “后世尊您为圣,將您每一句话奉若神明,却忘了您也曾困於陈蔡,也曾感嘆『道不行,乘桴浮於海』。” “他们用您的言语构建壁垒,排斥异己,却失了您『因材施教』、『通达权变』的精髓。如此儒家,与您当初所追求的『和而不同』,相去何其远也!” 听的在不远处的叔孙通直点头。 谁懂啊!殿下就是嫌弃这一点!!! 那问题来了——怎么改啊!! 作为现如今儒家的领头人,叔孙通很绝望,非常绝望!! 作为给叔孙通施加压力的罪魁祸首的嬴炎,此刻正满脸笑容的和先辈们谈笑风生,半个眼神也没有分给这个嫡系臣子(勉强算是)。 毕竟自己只是把儒家逼上绝路而已,又不是把儒家人逼上绝路。 只要他们转投其他家,比如法家、墨家、农家、医家这一类的,他就根本不带为难的。 把人逼上绝路,必然会遭到反噬。 蠢货才会做。 他要的,是儒家再没有一个儒生。 这样,就能给天子门生……让路了。 第20章交易 “那边没什么好听的,一群什么大儒还要吵一会儿,咱们继续看观影。”嬴炎笑道。 根据经验,他们至少还要吵个几个时辰。 观影上也出现了非常有意思的伦理大戏。 怎么说呢? 没有人不爱看热闹。如果有,那就是这个热闹还不够有乐子。 【自那日与齐临夜谈后,霍去病便不再將此事放在心上。齐家显然已得了警告,行事愈发谨慎本分。 霍仲孺也真的被齐家给管束了起来,丝毫没有影响到霍去病的修养。 然而,就在他以为这场风波已然平息,准备拔营离开上党郡的前夕,那个他並不想见的人,还是出现在了驛馆之外。 彼时霍去病刚巡视完营地回来,正解下披风,便听得亲兵来报,语气带著几分迟疑:“將军,门外有一自称……自称霍仲孺者,携齐主簿求见,说是……说是您的……” 亲兵“父亲”二字在嘴边打了个转,到底没敢说出来。军中皆知霍將军乃卫氏少儿所出,与先帝亲厚,以往从未听说过他还有什么父亲,何时又冒出个父亲来? 这和穷亲戚打秋风有什么区別? 霍去病动作未停,將披风搭在架上:“让他们进来。” 搞什么?临走的时候搞这一出? 片刻后,齐临和霍仲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霍仲孺约莫五十上下年纪,面容与霍去病確有几分依稀的轮廓相似,但眉宇间缺乏那份锐气与英挺,反倒因常年养尊处优(纵然是入赘,齐家想必也未亏待他)而显得有些虚浮。 穿著一身崭新的绸缎长袍,刻意打扮过,此刻脸上堆著混合了激动、討好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畏缩的笑容。 齐临跟在他身后半步,低眉顺目,依旧是那副温婉模样。 “去……去病我儿!”霍仲孺一进来,未等霍去病开口,便抢上几步,眼眶也迅速红了,“为父……为父终於见到你了!” 说著,竟似要上前来拉霍去病的手。 霍去病身形未动,只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那目光如实质的寒刃,瞬间冻住了霍仲孺所有动作和未尽的话语。 旁边的亲兵也適时上前半步,无形的压力让霍仲孺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訕訕地收了回去。 “齐主薄,此地乃军中驛馆,非敘家常之所。你有何事?” 甚至是直接和齐临说的,近乎算是无视了这个男人。 霍仲孺脸色白了白,嘴唇哆嗦著痛心疾首:“我……我终究是你的生身之父啊!血脉相连!” 齐临在一旁適时地轻轻拉了一下霍仲孺的衣袖,柔声劝道:“夫君,莫要激动,好好与將军说话。” 实际上她一开口,霍仲孺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乾笑一声。 霍去病见齐临揣著明白装糊涂,索性不再看她,重新將目光投向霍仲孺:“生而未养,断指可还。生而育养,断头可还。未生而养,百世难还。”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霍先生於我,有何『生』恩?又有何『育』之功?” 霍仲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当年与卫少儿一段露水姻缘,得知其有孕后便畏惧逃离,何曾有过半分担当? “我……我当年也是迫不得已……”霍仲孺试图辩解,声音虚弱。 “你的不得已,与我何干?”霍去病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著斩钉截铁的决绝,“我的前程,是我霍去病自己,在战场上用命搏杀而来。我的荣耀,源於陛下信重,源於舅父教导,源於麾下將士用命。与你霍仲孺,毫无干係。” 少年上前一步,虽年轻,身量却已极高,投下的阴影將霍仲孺完全笼罩:“你既已入赘齐家,便是齐家之人。当好生度日,莫要再行攀附妄言之事。若再借我之名在外招摇——” 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寒:“军法不容,国法亦不容!” 此话,终於是让二人面色一变。 霍仲孺是脸色苍白,齐临是更加微妙。 再然后,霍仲孺被齐临挥挥手挥退。 二人再次面对面相谈。 齐临这一次,面色严肃,后退一步,躬身拜下:“霍將军,下官已然明白您的意思了。今日有一事相求。” “您应了,我齐家可以保证让霍仲孺再也不会妨碍到您。” 至於效果,想必霍去病之前也瞧见了。 霍去病看著她,“所以……一开始就是你们把我引来的?” 齐家把他引过来的。为的,就是达成这个目標? 齐全坦然:“是。” 霍去病:“说。” 得到允许,齐临便直接开口:“下官与霍仲孺有一子,名齐原,今年五岁。还望將军,能够將他带入咸阳。” 霍去病问:“就这样?” 齐临一怔:“就这样。我齐家在咸阳城有宅邸,您无需担心原儿会妨碍到您。” 只要一开始齐原是由霍去病这个兄长带过去的,加上血缘关係,咸阳城的人就会默认霍去病会关照他。 这样,能让她的孩子未来的路更加顺畅一些。 至於齐原以外的其他孩子,总归是有亲兄弟照拂。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霍去病说:“行。” 霍去病应下得如此乾脆,反倒让齐临准备好的诸多说辞卡在了喉间。 她原以为还需费些唇舌,至少要让这位少年將军明白,带走齐原对他亦是利大於弊——既全了名声上“顾念幼弟”的仁厚,又实际换得生父永不纠缠的清净。 怔了一瞬,隨即深深一揖到底,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郑重:“下官,代齐原,谢过將军!” “不必。”霍去病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人,我可以带走。但入了咸阳,他是他,我是我。齐主簿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齐临心头一紧,立刻应道:“自然!將军肯带他入京,已是天大的恩情。齐原日后如何,全看他自身造化,绝不敢再劳动將军分毫!” 这是起点,而非长久的庇护。 “明日辰时,將人送至营前。”霍去病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內室。 交易已然达成。 齐临不敢再多留,恭敬地退了出去。走出驛馆,夜风拂面,她才发觉自己后背竟沁出了一层薄汗。与霍去病交锋,哪怕只是这短短片刻,也耗神至极。 翌日辰时,大军已列队待发,旌旗招展,肃杀之气瀰漫。 齐太守並未亲自前来,只派了齐临带著一个孩子,以及一个抱著简单行囊的老僕,静候在路旁。 那孩子便是齐原,穿著一身半新的细衣袍,小小的人儿站得笔直,五官能看出几分霍仲孺的影子,但眉眼间更多的却是齐家人的清秀,以及一丝不属於这个年龄的早慧沉静。 他仰头看著面前盔明甲亮的军队,黑亮的眼睛里没有畏惧,只有浓浓的好奇。】 第21章小孩齐原 【霍去病眼神掠过那孩子,並未停留。 齐临轻轻推了齐原一下,低声道:“原儿,快去,见过……將军。” 齐原迈著小短腿,走到霍去病的马前,像模像样地拱手,行了一个极为標准的礼,声音稚嫩却清晰:“齐原,拜见將军。” 他没有称呼兄长,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依恋或怯懦。 霍去病居高临下地看著他,这孩子倒是比他父母更懂事。 他略一頷首,对身旁的亲兵吩咐道:“带上他,安置好。” “诺!”亲兵领命,上前一把將齐原抱起,安置在早已准备好的一匹温顺的驮马背上,自有专人看护。 齐临看著儿子坐稳,最后看了一眼端坐马上的霍去病,少年將军的目光已投向远方,晨光为他镀上了一层冷硬的金边。 “启程!” 隨著霍去病一声令下,大军开拔,马蹄声与车轮声匯成洪流,向著官道尽头涌去。 这成为了齐原对这位兄长最深刻的印象——像是、大英雄。 最后,小孩坐在马背上,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越来越远的母亲和上党郡城。 小小的手紧紧抓著马鞍前的突起,抿紧了嘴唇,没有哭闹。】 <齐丞相还真的,从小就自控力可怕的很。才多大?和亲人分离居然一点哭闹都没有?> <这有啥?去幼儿园里面瞧瞧,里面哭闹的孩子很多是一回事,可是安静懂事的又不是没有。> <这能一样吗?幼儿园是一天之后就可以见了,齐原离开意味著至少半年不见至亲,他那个时候才五岁吧?> <別管这个了!这兄弟两个真带劲!!一个皇帝都要高看我一筹,一个我看不顺眼的当不了皇帝。> <当了十二天皇帝的秦荒帝:谁懂啊!被废了也就算了,还给我上这种恶諡!!> <看得出来很崩溃了。> 嬴政:“……” 不嘻嘻。 早说霍去病同父异母的弟弟就是那个废掉皇帝的权臣啊!早说朕就不夸讚霍去病了!! 比起其他大秦先君的不可置信和炸毛,嬴炎倒是平静许多。 霍去病都出来了,霍光还会远吗?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为“霍光”会出现。 嬴炎甚至还有心情安慰祖宗:“儿孙自有儿孙福。退一万步讲,后来还不是我大秦正统登位?” 无非是效忠大秦还是效忠大秦皇帝的区別。 春秋战国时期默认国家的君王就等於这个国家,社会普遍观念將二者紧密关联在一起。无限提高国君权柄的同时,也造就了无数的“愚忠”。 比如李牧。 这位战国末期的武安君,眼神闪烁——原来……还有这样的路吗? 老对手王翦扎心道:“你那个时候不一样,你有能力换国君的时候就算换了也没用。谁让赵国那个时候宗室之中没有有用的?” 赵武灵王&赵惠文王:“……” 赵武灵王幽幽问:“你们不管一管吗?” 问的自然是大秦的国君。 大秦的几位先君本来就因为这个叫齐原的一肚子火,现如今当然是没什么好脾气的。 ——就差没和老对手吵起来了。 (嬴炎:感谢炮灰吸引火力。) 观影—— 【嬴孜和霍去病的再次相见,是在咸阳宫正殿是屋顶上。 新帝喝著酒、扇著风感嘆:“朕老早之前就想这么干了,只是怕我父皇不乐意朕在他老人家头顶上烤肉。” 霍去病看看在屋顶上烤肉的新帝,以及下方紧张兮兮的下人,整个人都沉默了。 “先帝应该不乐意的。” 就算是咸阳宫正殿屋顶再大,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几百年老建筑,歷代秦君有修缮是一回事……可…… 可—— 算了,他是皇帝他最大。 霍去病顺手接过表弟递过来的串儿,往上面撒盐:“陛下好兴致。” 谨慎的太子终於执掌了天下的大权,再加上这里没有外人,自然隨意又散漫。 嬴孜灌了一口酒:“兴致当然好!你是不知道,那些老傢伙整天在耳边嗡嗡,『陛下,礼不可废』,『陛下,此非明君所为』……烦都烦死了。” 一拍手,酒壶直接砸了下去。他说:“还是这儿清静,天高地阔,还没人敢爬上来囉嗦。” 翻动著架子上的肉串,油脂滴落在下方特製的防火瓦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香味混著酒气,在古老的殿宇上空飘散。 下方,宫人內侍们远远站著,个个面露惶恐,却又不敢出声,只能眼巴巴望著屋顶上那两位胆大包天的主儿。 “说起来,”嬴孜侧过头,一双因为酒意而格外晶亮的眼睛看向霍去病,“表哥你这次回来,路上没遇到什么不长眼的吧?朕可是听说,有些地方上的,心思活络得很。” 霍去病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隨即恢復如常,语气平淡:“劳陛下掛心,一切顺利。” 那样乱七八糟的事,霍去病不想让嬴孜多费心思,哪怕他已经知道了彻底。 军队之中军力如山是一回事,可是帝王的眼线多的是。更何况那还是属於新帝外戚势力的军队。 嬴孜何等精明,见他不想多谈,也不追问,只是嗤笑一声,用串肉的铁签遥指了一下宫城外的某个方向。 “穷入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世间多数都是这样,表兄还要习惯习惯。” 之前在苦寒之地也就罢了,一跑回咸阳那一定就是有远亲凑过来的。 新帝转而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力道不轻:“不过表哥你放心,在朕这儿,只认你霍去病的本事和军功,別的乱七八糟的,一概不算数。谁要是敢拿那些不上檯面的事到你跟前碍眼,你告诉朕,朕替你收拾!” 这话带著少年天子的意气与毫不掩饰的偏袒。 霍去病心中微暖,知道嬴孜这是在给他吃定心丸。举起手中的酒囊,与嬴孜碰了一下:“谢陛下。” “嗐,咱兄弟之间,不说这个。”嬴孜摆摆手,又递过来一串烤得焦香的肉,“快尝尝,朕亲手烤的,火候绝对够!” 两人就这在庄严肃穆的咸阳宫正殿屋顶上,对著满天星斗,喝酒吃肉,仿佛回到了少时在宫中无法无天的日子。 下方的担忧与规劝,远方的算计与纷扰,在此刻都被隔绝在脚下。】 第22章时势造英雄,性格亦隨之 【酒至半酣,嬴孜枕著手臂躺倒在屋脊上,望著夜空,忽然打著哈欠问道:“表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北边……是不是又不老实了?” 看样子是十足的不在意。 霍去病也隨他躺下,夜风吹散了些许酒意,目光锐利如昔,似乎能穿透夜色。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好像带著金石之音,“只要陛下有命,臣隨时可提兵。” 嬴孜闻言,激动的猛坐起身,用力一拍大腿:“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那些蛮子,以为离远了就能翻天?做梦!朕有表哥你在,何愁外贼不平!” 兴奋地又灌了一口酒,畅想著未来: “到时候,朕要给你建最大的功勋碑,让后世都知道,我大秦有冠军侯霍去病,横扫天下!封狼居胥!” 年轻的皇帝意气风发,年轻的將军目光坚定。 “叮——”杯盏碰撞声中,铺天盖地的血光,似乎铺满了整个天下。】 <嬴孜这小子是真敢啊!他才登基多久?就不怕霍去病尾大不掉?> <前面的,你忘了霍去病和陛下是表兄弟?而且以霍去病的性格,你让他造反他估计都觉得麻烦,有那功夫不如多杀几个外敌。> <嬴孜:我负责搞钱搞粮搞后勤。霍去病:我负责弄死所有敌人。完美!> <只有我担心这flag立得太高了吗?又是託付重任又是畅想未来的……> <別刀!我拒绝悲剧!冠军侯一定会封狼居胥,长命百岁的!> 嬴炎挠挠脑袋,莫名有些忧愁:“我大秦的四將,怎么有三个都是政治能力堪忧?” 有三个不是因为真的有三个,而是迄今为止他真的只见过三个。 ——白起、韩信、霍去病。 陈平摇著羽扇,颇有一种羽扇纶巾,挥斥方遒的既视感,道: “殿下,名將者,贵在专精。若白起、韩信、霍去病这般人物,既能运筹帷幄,又通晓政事,那还要我等文臣何用?岂非显得我等太过无能了?” 其他偏向文方面的臣子:谁跟你是我等??谁给你的资格代表我们的?六艺俱全懂不懂?! 话说后世的臣子难不成真的不分什么儒家、法家、墨家、兵家,反而以文臣武將两大分类为主? 现如今秦始皇麾下的臣子们:没有!没有这回事儿!我们现在都还是六艺俱全!!虽然领兵不太擅长,但也绝对能看得懂局势!!! 其中被点名的天赋型选手白起和韩信:“……” 你们通和不通有什么区別吗?不都是看不懂战局? 项.唯一没有被提起.羽怒视陈平:“什么意思?我不配吗?” 不就是投靠晚了一点没赶上大秦四將的名號吗?他打仗难不成很差吗? 陈平:“……” “项郎君,不要什么事都对號入座。殿下刚刚说的明明是大秦四將!您兵法不差,但是讲道理:是不是不在四將之內?” 项羽不满:敢情这辈子因为不是大秦四將,都得矮韩信一头唄? 老子不服!!! 擼起袖子.jpg “……” 嬴渠梁戳戳晜孙,超小声:“你刚刚是不是说他们政治能力堪忧?怎么还能因为这个吵起来?” 这好像不是什么非常好的评价吧?这种负面的评价难道不应该是无视或者尷尬吗? 嬴炎耸肩:“你看,这不就是表现的一种吗?” 在君王面前,还是一群君王面前,就那么吵起来了,不是情商低是什么? 其他人:无言以对。 嬴炎继续:“所以还是父皇的王老將军省心。” 莫名被cue的王翦一脸茫然的抬头:啊?还有老夫的事吗? 嬴炎这句话引得眾人侧目,连一直闭目养神的白起都掀了掀眼皮。 嬴渠梁好奇道:“何出此言?” 嬴炎掰著手指头数:“武安君白起,打仗没得说,可当年在先王面前连句软话都不会讲;重言又……咳咳。” 他没说下去,但在场谁都懂。 韩信本人冷哼一声,却没反驳。 ——他唯一不会反驳的,就是主君的话。 嬴炎继续:“霍去病,看天幕便知,眼里只有征战,连功高震主这种忌讳都不当回事——虽然我挺喜欢他这性子。” 但是某太子话锋一转,语气带著真实的困惑:“可为什么我父皇的王老將军就那么省心呢?打仗时雷霆万钧,该谨慎时又能主动求田问舍自污明志,简直是名將的完美模板啊!” 突然被点名的王翦手一抖,差点把鬍子揪下来几根。 眾將目光“唰”地集中到这位大秦宿將身上。 王翦老脸微红,咳嗽一声:“这个……老夫只是……咳咳,年纪大了,想得多了些。” 陈平摇扇笑道:“王老將军这是大智慧。不过话说回来,殿下您提到的这几位,白起將军生於大爭之世,只需专注破军杀將;韩信將军起於微末,性情孤高;霍去病將军更是天生將星,锋芒毕露。 时势造英雄,性格亦隨之啊。” 一直沉默的白起忽然开口:“为將者,能打胜仗便是本分。” 韩信难得附和:“不错,揣摩上意,非將帅之责。” 项羽在一旁抱臂冷哼:“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何必瞻前顾后!” 嬴炎看著这几位“政治堪忧”的代表人物,扶额嘆气。 他转头看向嬴政:“父皇,您说呢?” 一直静观这场爭论的始皇陛下,目光扫过麾下这群性格迥异却同样璀璨的將星,唇角微扬: “天下之大,容得下白起的杀伐、韩信的奇绝、霍去病的锐气,也容得下王翦的谨慎。” “朕要的,是能平定六合、横扫八荒的利刃。至於这利刃是古朴刚直,还是华丽锋锐——” 他顿了顿:“重要么?” 眾將闻言,神色各异,却都默默垂首。 嬴炎眨了眨眼,忽然笑了。 也是,是他想岔了。这样的帝王,这样的將星,本就是互为经纬,共织锦绣。 名將们看著天幕中霍去病那纯粹而坚定的目光,心中都泛起波澜。 有人羡慕他的纯粹,有人感慨他的机遇,也有人暗自握紧了拳头。 为將者,能遇明君,展所长,立不世之功——何其幸也! 第23章但愿我大秦,也有如此佳话 观影—— 【烟尘微扬中,年轻的帝王独立於巍峨的城墙之上,玄色龙袍的衣袂在风中轻扬。 城下的虎狼之师即將开拔,目光尽头,是那个一身戎装、英气逼人的少年將军。 霍去病於马背上回身,郑重抱拳,隨即勒转马头,一骑当先,如离弦之箭刺向远方的地平线。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帝王嘴角噙著笑意。 朕的將军,期待你的大捷。 …… 接下来,霍去病向天下人证明了什么叫做天赋。恐怖到不可思议的军功不断的铺列开来。 冠军侯的名號,响彻天地。 天赐之將!!这世上在没有人比这位少年更適合这个“光环”。 年轻的皇帝將举国的精锐、最好的资源尽数赋予他的將军。 整个大秦帝国,在这对君臣的引领下,似乎又回到了百年前,那台被秦始皇拧紧发条的、无比恐怖的战爭机器状態。 举国上下,闻鼓而进,闻金而止,法令严明,运转高效。 直到—— 冠军侯,霍去病,暴毙而亡。 没有漫长的病榻缠绵,没有慷慨的临终遗言。 一切的辉煌、荣耀与未来的宏图,都在一个寻常的日子里,被一股无形而绝对的力量戛然斩断。 军医束手无策,汤石无灵。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可他那一年不过二十七岁!!! 咸阳宫。 內侍连滚带爬、面无人色地闯入:“陛…陛下!陛下——!冠军侯…冠军侯他……暴卒了!!” “啪嗒——”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帝王风雨欲来的平静:“以王礼,厚葬冠军侯。令太常、奉常会同典属国,详议諡號、葬礼规制。一应所需,皆按最高规格,不得有误。” 顿了顿,帝王补充:“……將他惯用的那柄『梅枪』,还有朕赐他的那匹踏雪乌騅马俑,一併陪葬。” “诺……”內侍颤声应道,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他看起来好平静,但我感觉他要疯了。> <平静?那是暴风雨前的死寂啊!没看到他手都在抖吗?> <我记得还把冠军侯惯用兵器和坐骑陪葬了吧?这是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也能继续征战?> <你没记错。> <大秦的先王和先帝:好孩子,好孩子啊!欣慰.jpg> <大秦:好战之国!虎狼之师!这刻板印象可真是绝了。> 秦君们互视一眼,有些尷尬。 有些事情,他们做出来了,但是不代表当著你面说出来他们不会尷尬…… 然后消化了不到十息,几位虎狼之君就安慰好了自己——没错!我们就是虎狼之师! 咋了?那咋了!!除了名声!我们得到了一切!!! 其他国君:不要脸!!! 嬴炎关注点奇特,盯著那个“惯用兵器和坐骑陪葬”,思考了一会儿,拉拉父皇袖子。 低声:“父皇,您瞧瞧,要不要让王老將军死后也葬在您那秦始皇陵?等到了地府,也好继续让王老將军为您效力。” 知道大秦先祖有活埋臣子经歷的其他人满脸震惊加疑惑。这位小太子的思路……未免也太“家学渊源”了些! 嬴政沉吟片刻,竟开口:“十九此议,倒也……不无道理。” 嬴炎:“父皇英明!儿臣还以为,光有王老將军一人还不够。地府辽阔,万一也有六国余孽呢?” “不若让王翦老將军为主將,蒙恬、李信他们为副將,再配足我大秦锐士的陶俑军阵,刀枪剑戟,弓弩战车,一应俱全!如此,父皇在彼界,照样可以横扫六合,统一幽冥!” 好傢伙!小太子这一番宏图伟略,直接把单个的陪葬升级成了完整的阴间军事集团。 几位原本还在內心吐槽“不要脸”的他国国君,此刻已是瞠目结舌。 嬴政越听越不对劲:“那韩信和项羽呢?” 韩信和项羽齐齐看过来,想看主君怎么回答。 嬴炎有些无语:“父皇,总不好等他们死后再开一次您的陵寢吧?” 你不嫌被吵著,我还嫌烦呢! “而且他们是我的!” 韩信&项羽:默默点头。 虽然但是,他们確实是太子殿下的臣子。 嬴政:“……” “小气。” 再怎么小气,最后还不是要为他效力?(地府里面) 见到这个话题即將歪了,当即就有不太了解情况的想要劝一劝,避免大秦之中再次出现秦穆公的惨剧…… 然后飞快的被了解情况的给拦下:“哎哎哎!人家君臣相差二十几岁。” 压低声音补充:“姓王的那个將军大。” 原本想要劝的人:“……” 那没事了。 只要不是活埋,那都好说。 陪葬君王陵寢,反倒是一种恩赐。 …… 除了王翦之外被点名的蒙恬李信二人露出茫然的表情:虽然但是,殿下,您是怎么確定我们会比陛下死的早的? 这种情况下难不成要把他们活埋??? 惊恐.jpg 观影—— 【自此之后,咸阳宫中的帝王,虽依旧勤政,依旧推动著那台庞大的战爭机器,但所有人都隱约感觉到,陛下身上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依旧会笑,会怒,但眼底深处那簇曾因卫青、霍去病而熊熊燃烧的、名为雄心与信心的火焰,似乎黯淡了许多。 十年后,大將军卫青也寿终正寢。 帝国的双子星相继陨落。 秦成帝的身体,也开始肉眼可见地衰败下去。並非沉疴顽疾,而是一种精气神的流逝。】 <我不服!!!话说霍去病真的不能长命百岁吗???> <霍去病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就註定活不久的,更何况那时候的医疗条件……还是堪忧的。> 第24章先祖威压 <哈哈哈,知足吧,如果没有秦太宗膝下岁和公主的全力推动,医学方面说不定还要差一些。> 又被点名的秦太宗嬴炎:“……” 又有我的事了? 不对,是我闺女的事…… 早就知道卫青霍去病大概什么时候离世的眾人倒也平静,只是终究是看著长大的孩子,难免有些感慨。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座宏伟的帝陵前。 陵前矗立著三尊石像—— 帝王居中,左手边是持枪立马的少年將军,右手边是沉稳持重的大將军。 而在陵墓的匾额上,刻著嬴孜生前亲定的名字——耀陵。 日月星辰,交相辉映。 大秦永不陨落的將星,终於在他的帝王身边,获得了永恆。 <耀陵……他真的,我哭死> <他给了他的將军最极致的荣耀!> <在史书里,在皇陵中,在帝王身边,永远闪耀!> 观影结束,光芒渐暗。 嬴炎悄悄拉了拉父亲的衣袖:“父皇,儿臣觉得……这样的君臣,真好。” 嬴政难得没有斥责儿子多愁善感,只是望著已经暗下去的光幕,轻声道: “是啊,真好。” “但愿我大秦,也能有此佳话。” 那边属於秦太宗的大秦和这边的大秦一样吗?不一定。 嬴.从不內耗.稷:“那还不容易?本王把陵寢修大一点,然后自己牺牲一下与范卿、白卿挤一挤。” (范雎、白起:你还挺为难??) 嬴炎给他竖大拇指,然后为难道:“可我也想要。” 拜託!范雎和白起也位列三十六贤臣好不好?! 嬴稷:“没门!窗户都给你焊死。” 就算是再想!还能挖他祖宗的陵墓不成??!! 嬴渠梁嗤笑一声:“后人给你迁个地又是不是不可能?退一万步讲,你瞧瞧你旁边那两位,乐不乐意和小炎一起。” 根据他对小炎子的了解——他最多放弃王翦和李斯!! 是因为他不想要吗? 错! 是因为只有政儿是他捨不得抢的!! 当然他也是…… 但是!他又不用小炎子抢!! 商鞅就算被小炎子捞他自己碗里嬴渠梁也只会夸他真聪明,居然连商鞅都能说服。 嬴稷互视左右。 范雎温和一笑:“臣自然是心系王上。” 他死都死了,后人替他点头了……总不能说什么吧? 白起就比较耿直了,他默默移开视线:“……臣不愿意欺瞒君上 。” 嬴稷:“……” 嬴稷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嬴炎:“你贏了。” (嬴稷:现在你高兴了吧!你个冷漠无情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嬴炎得意地翘起嘴角,还不忘冲白起眨眨眼,换来武安君一个无奈又纵容的摇头。 范雎则依旧笑得温文尔雅,对嬴稷拱手:“王上,臣等之心,日月可鑑。然太子殿下……嗯,赤子之心,亦颇为感人。” 翻译:王上您就看开点吧,您这玄孙摆明了要“抢”,拦不住的。 嬴稷哼了一声,別过头去,浑身散发著“本王不开心了”的气息。 这时,一直作壁上观的嬴政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不必爭了。” 眾人目光匯聚於他。 第25章抢人大战? 嬴政看向嬴炎,淡淡道:“你的陵寢,自己修。修多大,隨你。想与谁同葬,也隨你。” 顿了顿,扫了一眼其他秦君,“只要你有本事,让他们自愿去你那里。” 潜台词:有本事你就去撬墙角,没本事就別惦记。 嬴炎眼睛瞬间亮了:“多谢父皇!” 这可是官方许可啊! 嬴稷:“……” 政儿!你到底是哪边的?! (嬴稷:感觉被孤立了,本王需要范卿和白卿的安慰! 范雎&白起:默默移开视线,假装没看懂自家王上的眼神) 嬴炎得了父皇的“尚方宝剑”,笑眯眯地凑到嬴稷身边:“老祖宗,別生气嘛。你看这样行不行,等以后……嗯,我把您的陵寢和我的修近点?咱们串门也方便?” 嬴稷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然后方便你隨时来挖我墙角?” 怎么说呢? 反正从始至终衣冠冢的事儿,嬴炎愣是一点没提——估计也知道这些老古董可能接受不了。 秦蛮蛮背著手,慢悠悠的在屏幕里出现,乐呵呵的:【大家好!许久不见,想我了没?】 嬴盪摸著下巴看著上面的“对话”,冷不丁问:“其实本王之前就想问了:这孩子是我们大秦的后人吧?” 之前之所以没问出来,是因为秦蛮蛮只出现了一次,他忘了而已。 嬴稷:“那当然!要不然她会对我们那么优待吗?” 即使是嬴稷,也说不出这个空间苛待了大秦君臣的话来。 毕竟—— 嬴稷手一挥,一杯美酒就出现在了他手边——这里真的是想要什么挥一挥手就能有了。 嬴盪的问题得到了肯定,他心情颇好,但还是追问:“既然是我大秦后人,那……大秦传了多少代?看你之前透露的,似乎……后面情况复杂?” 这个问题让所有秦君都抬起了头,除了正在和商鞅低声討论变法的嬴渠梁。 嬴渠梁是看著天幕的,自然是知道具体多少——不就是五百年吗? 虽然大秦居然连大周都比不过非常不甘心…… 嬴政不愿意说话。嬴炎咳一声道:“五百年差不多,毕竟我也不知道我死后的事。” 嬴盪:“……” “怎么连八百年都没有?” 嬴炎继续望天板——真好,白茫茫的一片。 “咱们想好一点,从先祖非子开始的话……我们大秦出现了一千年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刚刚被懟的嬴稷:“那照你这么说,大周也存在了不止八百年。” 这种事情是从诸侯开始的吗?那明明是从什么时候一统天下开始的!! 嬴炎摸了摸鼻子,试图转移焦点:“这个……盛极而衰,乃天道常理。我大秦一扫六合,书同文,车同轨,功盖三皇,德超五帝,已是旷古烁今。后世子孙不肖,守不住祖宗基业,我们也……” “守不住?”一直没怎么参与这场“陵寢爭夺战”的嬴駟开口,“如何就守不住了?是法令废弛,还是边患再起?或是……內部出了奸佞?” 他的目光锐利,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后代秦君,尤其在嬴政和嬴炎脸上停留片刻。 作为开创了“张仪欺楚”等经典局面的君王,他对內部的隱患尤为敏感。 属於先祖的威压第一次铺开。 嬴炎:“……” 这种时候的最佳处理办法是什么? 嬴某人选择了眼眶一红,看向列祖。 列祖嬴渠梁:“!!!” 一个巴掌拍到儿子后脑勺上:“怎么说话呢?!!难道炎儿和政儿想吗???商君的事还没和本君交代!!你就在这耍祖宗威风了???” 第26章秦怀帝 (前面更新了小人物碎碎念,感兴趣的可以看一下。就当我今天更新八千字吧。) 嬴駟不可置信,大声:“爹——!!!” 嬴渠梁:“喊什么喊?有什么好喊的!!几百年后的国家存亡,你问炎儿和政儿?你怎么不把自己给算进去??!!” 嬴駟:“……” 张仪默默捂住脸——只要他没有看见,就不算是眼睁睁的看著君王“受辱”。 上面的秦蛮蛮在短暂的和网友们交流之后,终於是拋出了下一个话题—— 【好啦好啦,我们来看点有趣的!下一个环节——关於,秦昭帝。】 女帝,昭皇帝? 这下,不少人都收起了漫不经心。女帝是前所未有的,但是在宣太后羋月、大秦女相吕雉、已经把卫青霍去病牢牢绑在大秦皇室的皇后卫子夫的洗礼下…… 说实在的,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眾所周知,成皇帝在位期间,是大秦的第一个鼎盛时期,也就是王朝周期律的第一个高峰。 在此之后,大秦开始进入了缓慢的向下坠落的过程,与王朝周期率这种大势自然是有一些关係,但是和国君开始逐渐放鬆警惕也有一定的关係。】 <嗯嗯嗯,好像都是这样,一个新时代的到来,就是会经过百年前后的向上发展阶段,之后就自然是开始向下了…… 平常一点的明君或者庸君会延缓这种过程。而真正的中兴之主可以扭转这一向下的过程,转而使国家重新开始向上。> <这就是所谓的为这个国家“延命”。> 王朝周期率? 在场的人面面相覷。 还有这种规律? 不怪他们,实在是可参考的王朝太少了,暂时不具备让他们找出规律的条件。 嬴政比较聪明,他直接看向自己儿子。 他们的歷史里没有,但是时舟的歷史里有啊!! 嬴炎:“……我刚刚就说了,盛极而衰,乃是天道常理。” 嬴政:“说人话。” 嬴炎马上正襟危坐。 “简单说,就是一个新王朝建立,经过休养生息,会迎来一个国力迅猛发展的『盛世』。” “但物极必反,盛极之后,由於土地兼併、官僚腐败、承平日久导致武备鬆弛、內部利益集团固化难以撼动等诸多问题,国力会不可避免地下滑,这就是『衰世』的开端。” “若后续君主贤明有为,或可力挽狂澜,实现『中兴』,延长国祚;若君主昏聵或时运不济,则衰败加速,直至王朝覆灭。周而復始,仿佛一种规律。” “一般情况而言,一整套循环在200~300年之间。当然更短的也不是没有,主要以国家传承过程中君王的综合质量决定。” 商鞅道:“可是周朝有800年。” 嬴炎:“……” “我论的是掌握实权,君王平庸或昏庸的时候,出现失权的情况非常正常。” “周朝也是,自从周平王东迁之后,周天子还能號令诸侯吗?” 名存实亡。 真正意义上的名存实亡。 商鞅点点头:“我明白了。” 嬴渠梁摸著鬍子,综合来讲还是满意的:“这个小辈中兴了大秦,就算是好的。” 嬴炎摸摸鼻子。 “其实……比起她本身能力过硬,我还是更相信时运。” 宣太后好奇:“怎么说?” 嬴炎道:“拋掉千古一帝级別的帝王,昭华那孩子应该是在帝王堆里保十爭五的明君水平。只不过是因为她是女帝,还是第一位女帝……” “之前的女相、女將、太后皇后摄政等这一类都还好,唯有女帝,真的可以引起社会巨变。 而『中兴』的本质,正是在於打破固化的利益阶层,重新分配资源,激发活力。 我推行科举制,旨在打破世袭垄断,保证国家人才源源不断;父皇坚定郡县制,確保了中央对军队和地方的有效控制,避免尾大不掉; 她本人又是个不差的,自然能稳得住。稳住了,自然就中兴了。” 换句话说,可能不是嬴昭帝本人有意如此,而是她的性別摆在那里,天然可以在从来没有出现过女帝的王朝里引起巨变。 国家巨变+稳住=中兴。 宣太后抚掌笑道:“那这算不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嬴炎:“……算吧。” 秦蛮蛮那边继续:【昭帝的父亲,就是这一部分被富贵和安详冲昏了头的帝王之一——秦怀帝。 怀帝在位期间其实在我看来是无功无过的。 我们现代其实有不少人为了抬高昭帝从而把怀帝说成是昏君,最直接的表现之一就是失去了不少的领土。 但是吧……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在通讯工具不甚发达的那个时候,国家的可控范围真的非常有限? 超过可控范围之后,这个国家迟早要崩盘。 而秦怀帝在位期间失去的领土,其实有六成前后都是主动以交易的形式给出去的。 还都是一些利用价值不高的土地。剩下四成有价值的,才是被外敌给打的没的。 他真的只是平庸,也真的还没到昏庸的地步。 其实以土地交易的方式在战国时期非常普遍,动不动以城换什么什么的。 秦怀帝的执政风格,若用一句话概括,便是“守成之君,难拓疆土”。 並非暴虐之主,也非荒唐之君,只是生长於承平之世,少了先祖那份在血火中淬链出的锐气与果决。】 <確实,不能要求每个皇帝都是开拓之君,能守成也不错。> <但他丟土地是事实啊!> <楼上,要结合时代背景看。当时的生產力和交通条件,控制过於庞大的疆域確实成本极高。有些边缘之地,產出可能还抵不上驻军和行政开销,用它们换取战略资源(如战马、金属),在当时的决策逻辑下並非完全不可理解。> <话是这么讲没错……可是对於帝王而言开疆拓土难道不是最大的功绩吗?> <哇塞!那你那那个时候一堆喊著好战必亡的算什么?小丑吗?> <大秦都连续几代皇帝开疆拓土了,確实也该到那种再开就崩盘的地步了……某种意义上出几个守不住疆土的国君好像也不是坏事。> 第27章国土控制范围 <哈哈哈,但凡秦昭帝和秦惠帝没有把领土重新打回来,估计上面的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然后惠帝三代之后爆发国家大乱?三分之二的领土崩盘、造反无数,差点就迁都了。> <这叫叛乱好不好?还不是又给打回来了?虽然没有全盛时期惠帝的领土大,可是也到了太宗执政后期的领土了。> <太宗:怎么?你们还叫上了?> <想阴谋论一下,昭帝之后的两代帝王都是女性,后来几代又回到了男帝时代,结果三分之二的领土崩盘了…… 这不会是昭帝她们几个给后人挖的坑吧?> <滚——!!大秦那么多帝王,扩土最疯狂的是始皇和太宗,你怎么不说是他们两个给后人挖的坑?> 嬴.始皇.政&嬴.太宗.炎:“……” 互视一眼。 啊?他们两个给后人挖坑?真的假的? 驀然有人幽幽的问:“那大秦的可控领土最多到多少?” 一时间,空间內寂静。 这个问题太过宏大,也太过现实。 商鞅率先开口,语气严谨:“陛下,臣以为,疆域之控,首在政令通达,次在粮秣转运。若政令自咸阳发出,抵达边陲需三月以上,则此地纵有名分,实则已难称『可控』。以此推算,若以快马驛道、烽燧传讯为基,西不出陇西、巴蜀太远,北难越阴山、长城之固,东至大海,南……恐也止於百越群山之险。” 商鞅描绘的是一个相对保守,但以当前行政和交通技术而言,极为现实的范围。 张仪却摇了摇头,带著纵横家特有的开阔视野:“商君之法,求稳持重。然臣以为,可控与否,亦在『势』。若国力强盛,兵锋所向,万邦臣服,即便山高路远,亦能借力打力,以夷制夷。” “如月氏、西域诸国,未必需要我大秦直接派官治理,只需使其畏威怀德,岁岁来朝,奉我正朔,遵我號令,便可视为『可控』。如此,疆域之界,或可再向外推千里。” 这是另一种思路,更侧重於影响力的辐射和控制。 白起王翦等人作为军方代表,思考的角度更为直接: “疆域之广,需与驻军之多寡、粮道之安危相匹配。若一处疆土,需常驻十万大军方能镇守,而当地產出不足以供养驻军,需千里转运,则此地便是一不断淌血的创口,久必拖垮国力。” 他点出了军事控制背后的经济成本问题。 听著重臣们的討论,嬴炎轻轻吐出一口气,接过了话头:“父皇,诸公,时舟后世对此,其实已有公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后世称—— 在一个纯粹的农业文明时代,一个以中央集权为模式的庞大帝国,其有效、稳定、且能长期维持的『直辖统治范围』,存在一个理论上的极限。 这个极限,受制於交通工具的速度,信息传递的效率,以及中央政权能够直接动员和调配资源的能力半径。” 他的声音清晰而冷静,这是嬴炎面对政务时的状態,和平日里完全就是两种人。 “简单来说,就是政令从中央发出,到最远的边疆,需要多长时间?边疆发生叛乱或外敌入侵,中央需要多久才能得到消息?又需要多久才能调集足够的兵力、粮草做出有效反应?” “若这个周期过长,比如超过半年甚至一年,那么边疆地区实际上就处於一种半独立或高度自治的状態。中央的统治是象徵性的,是脆弱的。一旦中央权威稍有动摇,或者地方长官、镇守將领有了异心,这些遥远的疆域便会迅速脱离控制。” 嬴政眼神锐利:“依你之见,此极限在何处?” 嬴炎沉吟片刻,似乎在调取记忆中的知识:“若以我大秦现有的驰道、驛站系统,加上最好的马匹和信使……这个有效统治的半径,大概……也就两三千里的范围。再远,便力有不逮。” “並非君王是否雄才大略的问题,而是时代技术的枷锁。” “所以,”嬴炎总结道,“后世评论领土崩盘,並非单纯指责后继之君无能,也並非是说父皇与我『挖坑』。” “扩土本身无错,甚至是功绩。关键在於,我们是否在扩张的同时,建立起了与之匹配的、能够长期维繫这片庞大疆土的治理体系和技术支撑。” “若体系未能跟上扩张的脚步,那么疆域的收缩,几乎是一种必然。” “就像是吹胀的皮囊,一旦力气稍泄,便会回缩。所谓的『中兴』,所谓的『打回来』,其本质,或许正是在一次次扩张与收缩的震盪中,寻找那个最適合当时技术条件和国力的、最有效率的『平衡点』。” 一番话,说得殿內眾人默然沉思。 嬴政缓缓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 统一六国,书同文,车同轨,修驰道,正是为了加强控制。 如今看来,即便做了这么多,那看不见的“极限”依然存在。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跳脱的声音响起,是韩信。 他好像才完全理顺了逻辑,对著对面那些刚才看热闹的战国国君们咧嘴一笑: “所以啊,几位大王也別光顾著乐。你看,我们后世子孙烦恼的是『地盘太大管不过来』,这烦恼,你们想有也没有啊!是不是这个道理?” 几位国君:“!!!” 杀人诛心!简直是杀人诛心! 楚怀王气得鬍子直翘,齐湣王脸色铁青,燕昭王则无奈地摇头苦笑。 这小子的话糙理不糙,他们连统一都没做到,又何来治理庞大帝国的“甜蜜烦恼”呢? 嬴炎给这倒霉孩子竖起大拇指。 说的简直太有道理了! 同时给项羽打了一个手势——护好这傻小子——就韩信这样的,什么时候被人一闷棍敲晕了,他都不带意外的。 好歹也是因为看这几国国君幸灾乐祸太明显了这才开口的。 项羽面无表情的点头。 对面的项家先祖:“???” 东皇太一啊!眼睛都要抽筋了!这小兔崽子就是一点反应没有!!结果秦嬴的太子动一下他就有回应了??? 这合理吗? 天理何在??? 第28章周相 观影体內作为明摆著过渡的秦蛮蛮嘰里咕嚕一大堆介绍各种背景,以便让观影对象的感官更加良好。 最后,一拍手,道:【好!废话不多说,让我们先开始观影好了。此次为秦昭帝,嬴昭华。】 依旧是惯例一样的,一团火凤冲天而起 鸣声如虹。哦,看过天幕的人觉得是惯例,毕竟这是真的见过。 其他人…… 其他人看著那火凤凰只觉得新奇:“这等神兽可是如同大秦的玄鸟旗帜一般?大秦一统天下之后更改了旗帜?” 秦君们:“……” 看向嬴政.jpg 感受到目光的嬴政:“……” 看向嬴炎.jpg 嬴炎:“???” 我不是!我没有!不要瞎说!! 看天.jpg 得了,看样子这小子也不清楚。 只是上面出现的,却不是女帝嬴昭华,而是一个皇后装扮的女子。 至於怎么认出来的? 大秦宣太后有话说。 大秦王后→皇后之间的礼制区別很大是一回事,但是还有些共同性又是一回事。 观影—— 【秦怀帝的皇后,名为卫箬,乃是当年卫青的后人。 作为因卫子夫才真正达成阶级跨越、而后因为个人能力稳固阶级的家族,其对女子的培养无一不是往著高官厚禄上推的。 唯有这一代的卫家女不同,卫家嫡系与皇室血缘已经排到了五代开外,重新结亲不成问题。 而皇家有上一代卫家皇后卫子夫给带来的便利,对此也欣然接受。 按理说大秦对开女户的要求也不高,別人当家哪里有自己当家来的痛快? 可这一代卫家最优秀的嫡出女儿卫箬,却在好不容易考上探之后当上了皇后,那一年,她不过二十三岁。 这般年轻就考上探,不知道砸了多少家族资源。就连已经衰败下去的霍家都有些不可置信。 与家族利益而言,能考上探,这般政治资源可不一定比当皇后差! 要知道,上一个在文试当中这般年轻就拿到如此好名声的叫齐原,他后来都能……咳咳咳咳。 不可说,不可说。 卫家家主也愁,话確实是这样讲的,但是这不就是因为有齐原的前车之鑑吗? 楼台亭阁之上,卫箬懒懒的倚靠在柱子上,拿著摺扇幽幽的扇风。 “祖宗,您到底是怎么想的?什么时候下场不好?偏偏要这时候下场?晚个十来年,等到生下两个子嗣之后再下场不好吗?卫家又不是养不起你。” 探的这般名次,卫箬自己的才能占六成,剩下的全部都是注水。她太年轻了,和那些三四十岁的比起来总归是差些火候。 为什么注水? 当然是为了给未来皇子抬高身价。 问卫箬话的是她的同窗好友霍林,比卫箬大个五六岁,膝下育有一子一女,预计还要考个十来年才能进入中央。 当然,如果现在不考了,结果差不多就是直接下放到地方当个小县令,这辈子再也升不上来。 卫霍两家一家欣盛於卫青,一家欣盛於霍去病,算是一家人。在那两位离世之后,都理智的效仿淮安侯的韩家转文臣路线。 卫箬道:“我贪慕虚荣,想当皇后唄。未来皇帝不管是不是我的血脉都要喊我一声母亲,想想不是挺好的?” 霍林:“……荒唐!我还不了解你!又要发什么疯?” 毕业点燃母校这事別人都是说说,只有卫箬是真的干过。 如果不是她发现的及时,恐怕学宫就不止是被烧焦一半了。只能说还好卫箬有理智,知道趁著没人的时候烧。 “我近些时候才想明白,”卫箬笑眯眯的:“有些路,从外面走是走不通的。” 霍林一滯。】 <假设一个男人有丞相的才能,那他会成为帝王的心腹;假设一个女人有丞相的才华,那她会成为帝王未来聪颖孩子的母亲……唉。> <太宗当年因为战后国家人才实在太少所以在开闢科举制的同时也开闢了女科,阴差阳错倒是给了贵族女子第二条路。 还好秦太宗没有脑子一抽把男女分科,要不然后来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来。> <没分科就没闹出笑话来?在最底层乡试的时候女子考上好名次了,那她家大门都能被提亲的给踏烂。 这一种情况直到大秦继吕雉之后出现第二位女相,也就是周相出现才好转。 周相也是性情中人,考上榜眼第一时间就是与丈夫和离,带著女儿分家开户去了。那时候人家都四十五了。> <然后报復父家和夫家?> <没有,后来这三家在朝堂上守望相助相互提携来著。 周相说自己只是想自己开一个户自己当家做主,又不是和父亲丈夫有什么深仇大恨。周相当上丞相之后也没少给这两家谋福利。> <幸好周相没有当白眼狼打压父家和夫家,要不然后面……不敢想。> <因为周相真的很厉害,能成为继吕雉之后第二个女相,而且当了十几年丞相还善终的人真的不蠢。> <你不如说能当上榜眼的人一定不会蠢。> <之所以没有再出现女子刚考上秀才童生就被人急著订走的情况也是因为周相。 毕竟原本她可以只顾著自己父族,而不是同时兼顾三家……> <原本一份上好的资源直接被一分为三了,给谁谁不眼红?到最后只能骂自己把女儿嫁出去嫁的太早了唄~> <烫知识,自周相之后,贵族给自己家聪明姑娘赘男人的情况屡见不鲜。 生下两三个孩子之后再去科考,考上了就分户分出去,成为小宗,和大宗守望相助; 考不上也问题不大,大家族中多几张嘴吃饭问题也不大。> 嬴炎摸著下巴:“这就是完完全全和庶子一个待遇唄?” 我培养你,你富贵了就守望相助,你没富贵也能保你饿不死。 嬴炎总结:“好像也不错。” 嬴政点头:“確实是不错。” 他的女儿不少,他本人不可能没考虑过女儿们未来的处境。 宣太后和嬴炎一样摸著下巴喃喃自语:“我当年怎么就没想到……” 最先提出牝鸡司晨.麾下有女性臣子.姬发:怎么办?好像有点心动,毕竟更多优秀的臣子哪个君王不想要? 但是他就是以牝鸡司晨这个藉口攻打商的……难不成要打自己的脸? 第29章秦怀帝大婚 儒家一眾人这回沉默不语了。 秦太宗为什么要开科举这件事非常明了,为什么要把女子列入科举范畴也非常明了。 ——没人干活。 当然,也是叔孙通疯狂暗示的结果:这种时候不要出来找打啊!!! 为什么大秦会没人? 那还不是因为不少傻缺隱士打著“儒不入秦”的藉口归隱山林? 好嘛!你是高风亮节了。 可在大秦朝堂上的儒生一个两个里外不是人了。 作为根本原因的儒家,这种时候只要敢开口说什么女子不得干政的话,殿下高低能炸给现场看。 老天,项羽那不讲道理只讲物理的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呢!!! (嬴炎:不愧是叔孙通,直觉正確。) …… <顺带一提,要是生孩子难產死了那只能是自己命不好。> <这个反驳不了,这个是真的命不好。家族都打算培养你了,结果你生孩子死了……> <所以要生下孩子之后再去考科举,为了防止族中给你投入更多的沉没成本。> <当时生育死亡率在多少?> <秦始皇时期预计在百分之五,每一百个產妇当中差不多就会有五个死亡。 新生儿死亡率在百分之四十,每一百个新生儿就会有四十个死亡。> <太宗时期有了各种医学方面的发展——太宗本人看重,岁和公主用一辈子推进——大概產妇死亡率下降到了百分之二,新生儿死亡率在百分之三十。> <你们还忘了一个前提,就是百姓和贵族不一样,单论贵族的话死亡率还要下降很多的。> <岁和公主:本宫用一辈子推进医学发展,总算没白费!感动!> <然后转头就把自己卷死了(狗头)。> <哈哈哈,別这样,岁和公主是累死的,也是功德无量。> 嬴炎啊一声:“死亡率那么高的吗?” 嬴炎之前的公子,天幕出现之后是太子,都是比较忙的角色,自然不可能吃饱了撑的计算女子生產死亡率。 反正他父皇的后宫里……因为生育死亡的……没有。孩子夭折的,也没有。 大秦眾臣的家庭也差不多。 所以在他的固有印象里,女子生孩子会死,但是死亡率不应该那么高才对。 在场的人面面相覷,包括宣太后和吕雉,都没人具体了解过这种事情。 他们又不在没事干。 观影—— 【晨光初露,礼部官员已在御道两侧肃立,確保每一处布置都遵循祖制。 咸阳万人空巷,百姓挤满御道两侧,只为亲眼目睹这旷世婚典——大秦皇帝迎娶卫国公嫡女卫箬为后。 卯时正,钟鼓齐鸣。 卫箬头戴按制打造的凤冠,身著合乎礼法的深青翟衣,在女官搀扶下缓步走向普天之下最高的宫闕。 妆容得体,姿態端庄,每一步都严格遵循《大秦礼典》中对皇后仪轨的要求。 只是那凤冠过重,让她不得不微微頷首。 礼乐奏响,音律准確,节奏平稳,虽无惊艷之处,却也挑不出错处。百官朝拜动作整齐划一。 秦怀帝立于丹陛之上,玄衣纁裳熨帖平整,冠冕垂旒一丝不苟。 他年方二十二,登基五载,既无显赫功业,也无重大过失。 此刻他神情平静,目光沉稳,正是一个帝王在该有的场合该有的模样。 “朕承天命,抚育万方。今娶卫氏女为后,承宗庙,母天下。” 卫箬行稽首礼,动作標准得可入教材。 起身时,她与皇帝目光短暂相接——那双眼睛里儘是平静。 合卺、同牢、祭拜天地……每一个环节都按部就班地进行,如同百年来每一次大婚典礼的重演。 日头平稳西移,不疾不徐。】 <別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我:我艹!真好看。> <演我?> <没文化真可怕……我艹,上面的大典过程真好看。> <9> 【夜色降临,庆典终於接近尾声。 卫箬被引入椒房殿,女官们沉默而高效地完成最后一道流程,然后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室寂静和燃烧的红烛。 她端坐在床沿,凤冠的重量几乎要將她纤细的脖颈压垮。 殿门被推开,秦怀帝走了进来。 他挥手屏退了最后的宫人,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他们二人。 年轻的皇帝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却没有如寻常新婚丈夫那般上前揭开盖头,或者温言安抚。 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审视著他刚刚娶回来的皇后。 许久,他开口,声音和目光一样平稳,听不出任何新婚应有的温度:“卫氏。” 他说。 “从今日起,你便是大秦的皇后。谨记你的本分。” 卫箬恭顺:“是。”】 <最是无情帝王家……> <没有吧?大秦皇室已经算是很接地气了。除了小米有点不当人之外其他君王对妻儿都还是不错的。> 嬴稷:“这小米说的不会是寡人吧?” 危言耸听!你这简直是危言耸听!!寡人哪里不当人了!! (╯‵□′)╯︵┻━┻ 楚国那边面无表情的看过来:这年头,能把自己的妻子、老丈人、嫡长子全部都玩死的,何止是一句不当人能形容的? 害得大秦其他知情君王都不好意思给嬴稷站台。 嬴盪纯好奇:“你干了啥?” 別人不好意思问,不代表他这个当兄长的,也不好意思问。 多少知道自己確实有点不当人的嬴稷:“……”这让他怎么说? 嬴政功绩摆在那里,可以不给先祖面子:“楚怀王就是他囚禁至死的。” 楚怀王的女儿,就是嬴稷的王后。 嬴盪当即给他兄弟竖起大拇指。 嬴稷:“……” 嬴稷老脸一红,梗著脖子辩解:“楚怀王那是……那是国事!与家事无关!” 话音刚落,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冷哼。 宣太后羋八子手里捻著一支兰,眼皮都没抬:“哦?那把你舅舅魏冉罢黜逐出咸阳,也是国事咯?” 嬴稷顿时蔫了半截:“母亲……” 嬴盪看得津津有味,用手肘捅了捅弟弟:“可以啊,连亲舅舅都收拾?” 虽然他也是打算收拾的。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收拾,人就没了而已。 第30章嬴昭华 总而言之,就是大家都没有什么良心,但是就数嬴小米表现的最“露骨”。 嬴稷索性破罐子破摔:“在场诸位王,自问一下谁能有良心这玩意??” 在场诸位王:“……” 啊这……还真没有。 就连儒家口中的圣君尧舜禹都尷尬的不敢接话——这话谁敢认? 谁认了就能被在场其他相熟一点的当场揭穿。 就比如尧舜禹三个交替继承部落的……他们三个还真互相知道对方什么德行。 (孔子:你们倒是反驳一下!但凡是表情呢???精神领袖形象破灭.jpg) 观影—— 【卫箬入宫为后第二年,怀上了身孕,次年生下秦怀帝长女。 帝抚掌,止不住嘴角的笑意:“这是朕之嫡长女,便唤——嬴昭华!” 刚出生的孩子软骨头,变得雪白可爱之后,秦怀帝抱著这个第一个孩子稀罕的不行,不吃奶的时候,怀帝都抱著,恨不得离別人三丈远。 昭华被抱的不舒服,哼哼唧唧了两天,老父亲这才真正学会了怎么抱孩子。 卫箬也不阻止,就是笑眯眯的看著。 帝王的霸道让他无视女儿难受的哼哼唧唧,可也能让怀帝投入一定量的沉没成本。 当然,这其中也有昭华非常意外的没有大声哭闹的意外之喜。 但凡大声哭闹了,过不了多久怀帝必然会感到厌烦。 她的女儿天生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能见风之后,小昭华喜欢被竖著抱遛弯,趴在大人的肩膀上,努力昂著脑袋左瞧瞧右看看。没多久就熟悉了皇后院子里的所有布置。 然后就会咿咿吖吖的要求继续往外走。 然而宫人乳母谁敢带著尚在襁褓的皇女轻易踏出皇后宫门? 於是,这项“重任”便又落回了秦怀帝身上。 起初只是在凤仪宫的迴廊下转转,后来便是御园的浅池边、亭台里。小昭华似乎对流动的水和摇曳的影格外感兴趣,黑葡萄似的眼珠隨著那波光粼粼转动,咿咿呀呀地伸出小胳膊。 秦怀帝自是乐此不疲。 他处理朝政间歇,但凡得空,便会信步走入凤仪宫,极其自然地从乳母手中接过已经穿戴整齐、似乎早就等著出门的女儿。 卫箬有时会替他將略微歪掉的常服领口理正,柔声叮嘱:“陛下仔细些,別让昭华吹了风。她年纪还小。” 帝王沉沉地“嗯”一声,抱著女儿便出了门。 他是亲爹,难不成还能把孩子带出个好歹不成? 身后跟著一串屏气凝神的宫人內侍,却都识趣地保持著一段距离,不敢打扰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小昭华趴在父亲宽厚坚实的肩膀上,视野愈发开阔。 (请记住 读小说上 101 看书网,??????????????????.??????超讚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开始不满足於静默地看,小嘴里发出的音节越来越多,偶尔还会在秦怀帝指著某处景致耐心讲解“这是芙蓉,那是锦鲤”时,突兀地蹦出一个模糊的“父……”,或是学著水声“噗”一下。 虽不成调,却足以让帝王心头软成春水,连著好几日赏赐了凤仪宫上下,连带著对卫箬也更多了几分温和。 可这孩子也不是非要人抱著出去看世界才能安静下来的,但凡把她放在床上,只要有人盯著她看,小昭华就会安安静静可可爱爱。 她天生喜欢被人注视著,不管是什么样的眼神注视著她,她都喜欢。 没有恶意的眼神,她会眨著大眼睛咬手指;相反有恶意的眼神才会让她非常兴奋。 兴奋的时候就会收不住力道,能直接把手里把玩著的玩具掰变形。 残暴的嘞~ 对此,卫箬:“……” 力气这么大吗? 不过卫箬略微思考一下,就也放下心来。 秦嬴家的血脉流传自恶来,本身就会比正常人力道大一些,偶尔也会出现力气非常大的情况,比如秦武王嬴盪,比如秦太宗嬴炎…… 如此这般,小昭华这是返祖? 也是好事。 她抱著自己小小一团的女儿,思考著也该给她准备良师了。 並不是说秦怀帝不会关注这一点,只是终究是双方培养的关注点不一样。 再等等,再等等,等她的孩子长到不容易夭折的地步,再拉拢能拉拢的一切势力…… 一日午后,秦怀帝抱著女儿在太液池边的水榭中小憩。 初夏的风带著荷香,熏人慾醉。 小昭华玩累了,攥著父亲衣襟的一角,眼皮开始打架,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秦怀帝怕她著凉,正欲起身回宫,却见內侍省总管脚步匆匆而又极力放轻地走来,在几步外跪下,面色有些为难。 “陛下,北境八百里加急军报……” 秦怀帝眉头瞬间蹙起,北境不寧,是他心头大患。 他下意识地便要起身,动作却因怀中沉甸甸、暖烘烘的小人儿一顿。低头看去,女儿睡得正香,呼吸均匀,小脸粉扑扑的,全然不知外界风雨。 他沉默了片刻,竟重新坐了回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女儿睡得更安稳些,然后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音道:“念。” 內侍总管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连忙膝行上前几步,依旧跪著,双手呈上军报,同样压低了声音,开始稟报。 水榭內,除了风过荷叶的沙沙声,便是那刻意放低的、关乎边境战事和无数人生死的匯报声。 而大秦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怀中安稳地睡著他的嫡长女,一边轻轻拍著女儿的背,一边凝神听著军国大事,偶尔发出几句简洁的指令,声音低沉而稳定,不曾惊扰怀中酣梦分毫。 卫箬闻讯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她停在廊柱后,没有上前。 夕阳的金辉透过雕窗欞,洒在那对父女身上,为威严的帝王镀上了一层罕见的、近乎平凡的柔和光晕。 她看著丈夫专注的侧脸,又看看女儿毫无防备的睡顏,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她的昭华,生来就应该与眾不同。】 <小孩小时候就是软乎乎的一团,非常有乐子。> <爸爸带娃也不错,至少秦怀帝带娃就带的不错,別的不说,至少昭帝成才了不是?> <这你就不懂了吧?怀帝只喜欢小孩可爱的时候,新鲜劲过去了就不过多在意了,主要培养昭帝的还是卫皇后。> <好歹也是探,虽然有一定注水的成分在,可是从后期卫皇后的表现上来看,注水注的真不多。> 第31章吵到眼睛 <那是,毕竟皇家想要的是优秀的子嗣,本身综合水准不过硬哪里能成?> <有点悲哀……> <悲哀你祖宗个腿!基因学成系统化之后,谁不想要优质基因?> <这確实是,为了后代当中出现优秀嗣子的概率更高一点,都想要找更加优秀的配偶。> 嬴政:看向儿子。 嬴炎:“?” “看我干嘛?” 嬴政问:“基因学是什么东西?给朕从开头解释一下。” 遇到不懂的一律问儿子,他拥有未来的记忆,这些里胡哨的东西懂的比他多。 而且之所以確认儿子知道这东西,是因为之前谈论的魂魄遗传之说。 大秦也確实是踩雷了——单指赵姬方面。 作为儿子这样说不太好,可是任谁说!胡亥那神奇的脑迴路里面能没有赵姬的影子吗? 嬴炎沉默,嬴炎思索,嬴炎直言不讳:“你听不懂的。” 大概解释一下就行了,还要我从开头开始讲?各类名词都需要重新解释,好麻烦…… 嬴政:“……” 嬴政捏紧拳头微笑。 “噗嗤”不知道是谁笑出声来,秦王们顿时笑了出来。 嬴炎当即紧急避险,退到了先王嬴柱背后……別问为什么是嬴柱。 ——因为只有嬴柱能直接把嬴炎给挡住。 那身段、年轻时候最享福的秦王实至名归。 可嬴稷根本不给他机会,伸手把人给硬薅出来:“寡人也想听,说说。” 因为还年少,和先祖们体型差有点大,而且不好动手的嬴炎扯出微笑来。 没办法,认命吧。 嬴某人只能从基本的定义开始讲。 一字不差的背出来是不可能的,他只能確保意思差不多。 听著听著发现自己短时间內可能真的听不懂的几位秦王面面相覷——打脸了,怎么办? 术业有专攻,许行,你来。 嬴駟笑呵呵的招呼这位农家代表人物:“等到出去了,记得来寻本王。” 听了本王后辈的讲座,敢不来给大秦效力? 你就看本王追不追杀你就完了! 这波,属於劳累了他人、便宜了自己。 许行很明显也知道这一点。 学识这种东西都是有独家性的,完完全全就是普天之下最珍贵的东西。 只有至亲和师徒之间才能互相学习。 许行一旦真的听了,那就是真的和秦绑在一起了。否则在场和他同时代的又不是没有。 比如孟子,他有时候一根筋不假,可是……可是品德方面还是没说的。 罢了!农家讲究“顺天时而为,接地利而行”,若能得此新学,於农事大有裨益。 “秦王相邀,岂敢不从。” 嬴炎:面无表情.jpg 观影上面的画面还在推进,是关於战局的—— 【不知是否梦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小昭华在睡梦中咂了咂嘴,无意识地往父亲怀里更深地钻了钻。 秦怀帝感受到怀中的动静,稟报的声音顿住,低头看去,见女儿並未醒来,那紧蹙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了些许,拍抚的动作更加轻柔。 內侍总管屏息等待著。 良久,秦怀帝才抬起头,声音压得很低:“传朕旨意,令镇北军……” 待到秦怀帝真正把旨意传达完毕,卫箬適时上前,躬身:“陛下,臣妾带昭华下去歇息。” 等会儿指不定还需要召人过来开小会之类的,昭华再听话,那也是一个襁褓中刚刚会爬的小孩。 她只是不爱哭,不代表不会哭。 秦怀帝微微頷首,將怀中睡得香甜的女儿移交到卫箬臂弯中,颇有些小心翼翼。 小昭华似乎感知到母亲熟悉的气息,小脑袋在卫箬肩头蹭了蹭,发出细微的、满足的哼唧声,並未醒来。 卫箬稳稳抱住女儿,朝帝王屈膝一礼,便带著一眾宫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水榭。 朝堂和宫廷的腌臢都涉及不到嬴昭华,这孩子在后宫內见著风长大。 没人能抵抗得住小孩的亲近,因为大家都知道她不会因为任何身外之物亲近你,她亲近你,只是喜欢你这个人。 纯粹的喜爱,在这利益至上的名利场里,是比任何珍宝都更稀有的东西。 就连良心尽数餵了狗的大秦高官们对著孩子也难免多了些许温和的善意。 皇家设宴,庆贺嫡长女周岁,这不仅是家事,更是国事,是彰显皇嗣昌隆、帝后和睦的重要场合。 秦怀帝对此极为重视,早早就下令內廷司精心筹备,务求隆重。 旨意传出,京中勛贵、文武重臣,乃至有头脸的封疆大吏,谁敢不给这个体面? 贺礼如流水般涌入宫中,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周岁宴设在宫中最为恢弘的太极殿。这一日,殿內张灯结彩,乐舞昇平。帝后高踞上首,秦怀帝难得地面带笑意,卫箬亦是雍容华贵。】 <突然间有点感慨:大秦从初期的恢宏大气,变得雍容华贵了?谁还记得最初大秦是崇尚黑色的?> <崇尚玄色。> <这个不是重点!> <一开始是崇尚玄色不假,可是这不是出了一个喜欢红色的太宗吗?自从太宗上位之后,就解除了各种对顏色的禁制。> <这个我就要说了,穿什么衣服都要管?要不怎么说大秦的法律是真的碎!!> <根本原因还是日子过好了,所以才会有各种五顏六色的色彩。> <上面的不是皇家的宴会吗?皇家还有日子过得不好的时候?> <那个时期出土的各种物件確实是那种色彩鲜艷的类型,不只是皇孙贵族用的哦。> 那宴会,算得上是奢华。有一种吵到人眼睛的美感。 习惯了玄色、暗沉的大秦眾人都是忍不住揉揉眼睛。 玄色多好看? 还在讲解基因学的嬴炎瞬间感觉如芒在背,他……选择无视。 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改了些顏色方面的禁制吗? 懂不懂什么叫做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第32章关於五行之说 更何况色彩斑斕也是一种心情的映射,如果百姓们感觉到日子有盼头,自然而然的就会偏向那种鲜艷的色彩。 法律规定不能穿不算。 但是! 一个能让百姓感觉到生活有盼头的时代,其法律一定是较为宽鬆的。 法律规定衣著打扮这一类事……反正嬴炎记忆里的“盛世”是没有的。 嬴炎:“红、红色也挺好看的。朝阳的顏色……呢?” 行吧,年轻人喜欢鲜艷些的顏色好像也正常——他们这样安慰自己。 可架不住有人好奇:“炎儿喜欢朝阳的顏色?那为什么不是黄色和橘色?” 这个是嬴子楚。 嬴子楚是真的挺喜欢小辈的,尤其是自己血脉的小辈。 谁还能不喜欢逗小孩玩呢? 反正炎儿这个年纪又不会哭给他看。退一万步讲,就算哭了这不是还有政儿这个亲爹在吗?大概率是不需要他这个大父哄著的。 不对,大秦的法律不允许隨便哭泣——太没有男子气概了。 (嬴政:朕像是会哄人的样子吗?) 嬴炎:“因为我是炎啊!我小时候感觉火焰就应该是红色,和我名字特別搭配,所以就喜欢了。也幸好大秦法律不限制公子穿什么顏色的衣服。” 大秦的法律都是有局限性的。 刑上大夫都困难,更不要说刑上公子了。不过就算刑上公子其实因为问题不大,毕竟在他成人之前,主要法律责任都是由他爹承担的。 根本就涉及不到他。 谁敢和始皇帝说他犯法了? 胡亥小时候不当人成那样了,主管法律的李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啥? 你问嬴駟怎么说? 只能说很难讲不是嬴渠梁故意配合的。君王配合下,公子作为新法案中杀鸡儆猴的那个“鸡”。 这么一想这位先祖好像还挺惨的。 哦对,没有商鞅惨。 嬴子楚点点头,似乎才想起来,看向嬴政:“那炎儿这个名字是从什么典故里选出来的?” 嬴政:“……” 他哪里知道?一开始他都一口一个十九来著。 不过问题不大,词汇量足够,他可以现编—— 玄鸟衔火照崤函,熔铸六合凝金天。 烽燧连霄成律令,云台列篆刻华年。 丹炉不炼长生药,只淬圭璋照九筵。 百代犹存秦土热,轩辕星火种心田。 嬴政这样说。 嬴炎:哇塞,我怎么不知道我名字是这个意思? 五行之说,也就是所谓火德、水德之类的正式確立,是嬴政统一天下之后为了稳固国家正统地位所建立的,正所谓水克火、秦灭周…… 之前这种概念有,但並不明確。 这也是因为嬴炎可以有“炎”这个名字还能得到默认的原因之一。 他出生的时候大秦还没有一统天下啊! 打脸的是这个所谓的理论刚刚確认,发布出去没多久,天幕就降临了,说大秦下一任继承人就是嬴炎。 后来索性就把这个所谓的五行之说给废除了。 毕竟都是为了稳固国家政权,八百个五行之说也比不上一个心向大秦的天幕。 多此一举干什么? 白白给下一任皇帝添堵。 哪家好人国家是水德,然后皇帝名字叫“炎”啊?这不闹吗? 综上,嬴子楚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抚掌讚嘆:“好!玄鸟衔火,轩辕星火——这名字起得大气!看来我孙儿生来便肩负著传承之火啊。” 嬴政面不改色地頷首,余光瞥见嬴炎拼命抿住想要上扬的嘴角。 少年悄悄扯了扯父亲玄黑的衣袖,用气音说:“阿父现编的功夫比批奏摺还厉害。” “不过……”嬴渠梁忽然若有所思,“既然废了五行之说,往后祭祀礼服的顏色倒不必拘泥於玄了。你们觉得絳红色如何?既应了炎儿的名字,又比玄色鲜活些。” 嬴炎眼睛倏地亮了。 悄悄拽了下父亲的袖子。 快快快!祖宗本人都觉得红色鲜亮些,他们这些后辈还有什么不合適的? 溺爱孩子没边的秦君们三句两句就把事情敲定,那边叔孙通面容扭曲了一下。 ——这方面是由他来负责的。 可是他能有意见吗?他配有意见吗? 只能所有困难,都由自己解决。 命苦.jpg 为什么其他人不用承担这些? 看向稳稳是太子殿下麾下的陈平和萧何等人,目光灼灼。 小狐狸陈平眯眯眼,当做看不见。 ——他自己的事就够多了!说实在的那一块实验区就是由他和萧何负责的。 哦,他指的是那一块陛下特意划出来、把所有的权柄移交给殿下的两个郡。 三十六郡! 直接划了两个郡给殿下练手。 可是殿下除了把持大方向之外什么都不管,只在外面把那些地头蛇当韭菜砍。 为那些傻缺默哀三秒。 萧何……萧何也挺忙的,毕竟是在工作狂陈平手底下——没办法先来后到,就是低人一等。 他温和的对叔孙通頷首,然后什么话也不说。 撑不住,谢谢。 观影的屏幕上总算是进入了正头戏——各种礼乐结束,昏昏欲睡的昭华总算是能抓周了。 【怀帝忍不住戳戳女儿的小脸,笑道:“都困的睡著了,朕的小昭华,这么不习惯?以后可如何是好?” 大秦各种典礼確实是挺耗时间精力的。 在怀里等著都能昏昏欲睡,长大后还要跪坐、躬礼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那可如何是好? 卫箬闻言,亦是莞尔,伸手轻轻理了理女儿额前细软的绒发,声音柔和:“陛下多虑了。昭华如今还小,筋骨未成,自然容易睏倦。待她再长大些,身子骨硬朗了,自然就能適应了。” 她顿了顿,目光爱怜地看著在父亲怀里一点一点的小女儿,续道:“再者,我大秦的礼仪规制,虽是庄重繁琐,却也自有其章法气度。昭华是陛下的嫡长女,日后总要学著承受这些。如今……便让她多鬆快些时日吧。” 秦怀帝低头看著女儿,调整了下姿势,让女儿睡得更舒服些,哼笑一声:“皇后说得是。朕的昭华,自有朕护著。便是日后……那些繁琐礼仪,能简则简,总不能真累著了朕的宝贝疙瘩。” 卫箬微微一笑,並没有把陛下的这话当回事。不妨碍政务的祖制,哪里有隨便改的道理? 更何况大秦歷代先祖都不是会委屈自己的,本来就够简便了。】 第33章小孩抓周 【不过昭华也没能睡的更久一点,到了时辰,就被父亲捏著鼻子唤醒,放在了毯子上。 还真是如同卫箬说的那样,没能睡多久。 小姑娘在大秦同宗的注视下,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玩累了,一屁股坐在毯子正中间,伸出胳膊眼泪汪汪的要秦怀帝抱。 大有不给我抱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宗正温和的和嬴昭华讲道理:“殿下,咱们需要抓周,选一样就行了。” 嬴昭华听不懂,而且觉得这个老爷爷身上有味,四驱齐动往父母那边爬。 直接將一堆象徵著前程未来的抓周物件晾在了身后,只留给宗正王爷一个决绝的小背影和一地尷尬。 “哎哟,小祖宗,这……这不合规矩啊……”宗正王爷看著迅速爬远的小殿下,伸著手,哭笑不得。 殿內眾人见状,想笑又不敢放肆,只能努力绷著脸,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又滑稽。 小殿下一把抓住父皇的衣摆,啊啊啊个不停,想要往上爬。目光,却紧紧的盯著秦怀帝腰间的私印。 公章当然是“授命於天”的那个,但是也不妨碍每一任帝王都有属於自己的私印。 秦怀帝没有发觉自己女儿的小心思,只是笑著问她:“昭华是没有喜欢的吗?” 嬴昭华似乎是听懂了,似乎又没听懂,只是一下攥著父亲的头髮,根本不带撒手的。 秦怀帝忍著髮根处传来的细微刺痛——这丫头手劲儿是真不小——面上依旧维持著身为帝王与父亲的从容笑意。 稳稳托住女儿的小身子,对著下方神色各异的宗亲朝臣朗声道:“朕算是看出来了,朕的昭华眼光高得很,看不上那些俗物。她选的,是父皇。” 这话带著明显的偏宠与纵容,直接將一场可能因“不合规矩”而带来的尷尬,扭转成了彰显父女情深的佳话。 底下眾人都是人精,闻言立刻收敛了方才那点微妙神情,不管內心如何作想,面上均是堆起诚挚的笑容,纷纷附和: “陛下所言极是!公主殿下赤子之心,纯孝可嘉!” “殿下与陛下父女连心,实乃我大秦之福,江山之幸!” “金银玉器皆是死物,怎及天伦之情万一?公主殿下慧眼独具啊!” 一时间,恭贺之声此起彼伏,將方才那点小小的意外彻底淹没在一片祥和的讚颂之中。 宗正也鬆了口气,捋著鬍鬚笑道:“陛下父爱如山,公主灵秀天成,此乃天意,天意啊!” 只是……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卫箬。 小孩子不懂这些,是否是有人刻意引导?比如一手拿著画像、一手拿著孩子感兴趣的东西…… 卫箬依旧温和,似乎是非常不解的回视。 “……” 然后二人很快同时移开视线。 宗正想:算了,就算是她故意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不过是想给自己女儿多一份未来的保障。 而且就算长辈故意训练,那也要孩子自己聪颖才好。有聪颖的女儿,聪颖的儿子还会远吗? 再者,皇子迟迟未降,中宫嫡出的公主越是得宠,地位越是稳固,对未来可能出生的嫡子而言,便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和助力。 这份“父女连心”的佳话,是巩固中宫地位、稳定朝局的一步妙棋。 想通此节,宗正心中那点疑虑便烟消云散。 ——陛下现如今也不小了,如果不是想要嫡长子以减少下一代江山叠代时的波折,长子早就不知道生多少了。 都说现任陛下才能有限,可是在宗正看来是正好,毕竟能在壮年压制住自己所有欲望,一心为了大局考虑的…… 已经算是明君了。】 <啊啊啊小昭华太可爱了!软乎乎一团,爬向父皇的时候心都化了!> <这才是亲爹啊!怀帝抱著女儿处理政务那段,简直是在演我!谁不想边工作边rua娃!> <哈哈哈,怀帝现在稀罕昭帝,后来就……> <gun——!!哪壶不开提哪壶。> <卫箬看怀帝和女儿的眼神好温柔好复杂,有爱也有算计,但作为一个母亲,我完全理解她!> <她好像把孩子当成一个工具更多一些。如果不是死的有点早的话,我估计她会和昭帝夺权。> <你也说了是“估计”是“如果”,歷史没有如果。事实上她就是在昭帝二十四岁的时候没了。> <哇嚓嚓,昭华不喜欢檀香味爬走那里,像极了我家娃嫌弃他爷爷烟味的样子,太真实了!> <宗正:殿下,规…… 昭华: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爬就完事了!> <抓周礼的物件摆放很有讲究,金印、笔墨、算盘、宝剑……基本涵盖了士农工商和权力的顶层。 怀帝对女儿的期望好像涵盖了那个时代女性的所有渠道……唯独没有……> <唯独没有女帝这种可能对吧?> <科举制举办的近百年內,女性处境虽然困难,但也都是硬挺过来了。我记得是各行各业都有的说。> <甚至明帝时期温饱不成问题之后,女兵也逐渐开始出现,虽然到了怀帝时期男女兵也只是一千比一的比例……> <偏向文艺和外勤吧?> <对的!> 嬴炎盯著观影上面的孩子好一整子,这才移开视线。 ——有女儿可真好啊…… 他现在是没有女儿的,甚至还没有子嗣,对此秦始皇这个当爹的没少不满意。 没事,嬴炎理解。 毕竟是两代人,一个想著多子多福,一个想著一定要孩子自己带。 要不然呢? 嬴政口口声声说孙子孙女生出来了他来带? 甚至最近两个月始皇陛下被逼没招了,诱导他:孩子给朕带,这样朕不就是没精力处理朝政了? 好处是有的,非常心动。 但是——!!看看自己的那些兄弟姊妹……这谁敢给他带著? 列祖还阳给他带还差不多! 但是他有很多侄子侄女。嬴炎本人,时长见到两个好看的就逗著玩。 第34章抓周 嬴政眸光微动,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人脑便是这般奇妙,总会在毫无徵兆的时刻,冒出些不著边际的念头。 只能说这父子二人的思绪,竟在诡异之处不谋而合。 一个乃天生的帝王,一个则是被秦孝公精心栽培的后天君主。 始皇陛下侧目瞥了儿子一眼,眼神颇有些难以言喻,仿佛在无声地谴责。 嬴炎移开视线,当没发觉自己老爹脸色的变化。 心虚的左看右看。 父皇啊!您老人家能不能別对自个儿的教育能力这般自信? 子辈那么多人,您养得都险些砸在手里,后来还不是得靠儿臣兢兢业业地接手收拾? 莫非您还想把孙辈也一併给“栽培”砸了不成?! 可这倒是让非秦国的一些个君臣好奇极了。 关於这对天子的相处模式。 这里不是没有周王室的天子,可是这不是没有嬴政嬴炎这对父子威势重吗? 当然主要是嬴政威势重。 好奇的点是—— 还能有不管不顾父亲脸色的儿子?別人都差不多当国君了,这才勉强在父亲面前稍微挺直一下脊背。 可嬴炎本人不是还没继位吗? ——理所应当还是当孙子的时候。 没办法,这里看过天幕的差不多都是大秦正儿八经的臣子,別管是看天幕的时候收的还是看天幕之前就在大秦碗里的,反正都是正儿八经的大秦臣子。 也可能是因为有天幕的影响下大秦后期就算是始皇陛下离世,只要继位的是嬴炎,大概率也不会乱。 那么,不是大秦的臣子很难在歷史上留名…… 很难在歷史上留名就意味著根本进不来这个空间。 大秦的臣子,没有顶头上司的默认下,哪里会向空间里的非大秦人透露关於天幕这种机密? …… 咳,虽说也算不上绝密,毕竟大秦境內,从黔首到公卿,早已看了个分明。 总之,非秦阵营却知晓秦二世、秦太宗之事的,著实不多。 自然就是会为嬴炎对父亲的隨意有些新奇。 算了他们的视线也不重要。 父子二人就那么莫名其妙对上的时候,秦嬴家的其他先祖笑呵呵的继续聊天。 根本没当一回事。 101看书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101????????????.??????超流畅 全手打无错站 嬴駟捋著鬍鬚,看著嬴昭华抓周的热闹场面,满脸都是过来人的唏嘘和一种“错过了好玩事情”的遗憾。 转头看向身旁仿佛同样凝神观看的两个儿子——嬴盪与嬴稷,语气幽幽:“这抓周之戏,倒也有趣。当年,真该让吾儿也试试。” 抓著这个小游戏秦王族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没有普及开来罢了。 目光先落在身材魁梧、英气勃勃的嬴盪身上,眼中带著笑意,“盪儿会不会直接就去抓那鼎?” 隨即又看向气质更为沉静內敛的嬴稷,“稷儿呢?会不会就抓一把小米?” 在场的两个儿子,早已不是当年在他羽翼下的孩童,皆是成就了一番事业的秦王,此刻被父亲这般毫不留情地“揭短”想像…… 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精彩。 嬴盪:“……” 嘴角微微抽动,想起自己確实以力气闻名,甚至最后也因举鼎而亡,父王这隨口一句,简直是精准命中靶心。 秦武王脸色有些发窘,却又不便反驳父亲,只得硬邦邦地移开视线,假装专注地看著观影內的昭华,耳根却悄悄红了。 心中或许在咆哮:父王!举鼎那是……那是为了彰显我大秦武德!跟抓周能是一回事吗?! 嬴稷:“……” 母族出身以及早期在燕国为质的经歷,確实让他对民生根基有更深的体会,但“抓小米”这比喻…… 父王,儿后来打的仗、夺的地、用的文臣武將,难道还比不上一把小米吗? 他轻轻吸了口气,决定保持沉默是金,毕竟跟自家老爹,尤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爹,是没法讲道理的。 嬴駟看著两个儿子各异的神色,不由得哈哈大笑,心情愈发舒畅。 然后对上嬴渠梁。 嬴渠梁眼神真挚:“那你会抓什么?” 嬴駟:“……” 一报还一报?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目光重新投回观影中那温馨的场面,看著被怀帝小心翼翼抱著的昭华,以及那枚被紧紧攥住的私印,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不过话说回来,”嬴駟道:“这丫头……有点意思。不抓那些摆出来的虚名,直奔她父皇身边最实在的东西。这眼光,嘖……” “眼光是真毒辣,不愧是我大秦未来的女帝。” 嬴炎冷不丁插话——横竖都是他的血脉,且已確定大秦后世江山仍由他这一支执掌,他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单论事实,他能想到的女帝登基可能面临的诸多艰难,想必都已被昭华逐一攻克了。 嬴駟面无表情。 他前不久才因为这小兔崽子的白莲属性,被他爹一巴掌拍到了后脑勺。 大秦一致对外是不假,但內部该斗嘴时,也绝不客气。 嬴渠梁幽幽道:“怎么基本的礼貌都没了?不知道不能话丟在地上吗?” 嬴渠梁说的自然是倒霉儿子把他关於抓周的话直接丟地上了,但是很明显,嬴駟可能不是那么想的。 嬴駟:“……” 当秦王久了,许久没有需要他迁就別人的时候了。 嬴駟终於忍不住了:“君父,咱们讲讲道理:到底谁是你亲生儿子?” 他以为老爹说的是不要把嬴炎的话丟地上。 嬴渠梁:“你是我亲儿子不假,但是炎儿可是本君亲手带大的。” 同样有血缘关係,亲生的和亲自养的能一起比较吗? 更何况!这可是他们大秦的出息崽啊!话说这和小炎子有什么关係? 嬴炎:“冷静!冷静!不要为了我吵架!!” 太子殿下,您可知您这般情状,颇有几分“白莲”的风范? 他麾下的刘季早已捂著眼睛,简直没眼看。 吕雉在一旁冷笑:“你捂著眼作甚?” 捂眼便捂眼,偏还指缝岔开老大一条缝;岔开缝便罢了,嘴角那猥琐的笑意更是掩都掩不住。 刘季振振有词:“夫人你不懂,有些时候,场面功夫总得做一做。管它有用没用,姿態先要摆足。” 吕雉漠然:“你这模样蠢得很,我倒也不是很想懂。” 第35章流言出现 陈平在旁边,心里辣评:塑料夫妻。 你问塑料是什么? 不知道啊。主君说是一种非常容易破的物件,而且看著很假很轻很能装。 陈平曾经真诚的问主君那不是纸吗? 主君让他滚。 当时的陈平:“……” 行吧,滚就滚。 观影—— 【伴隨著嬴昭华的长大,秦怀帝果然逐渐没了耐心,毕竟不容易哭还刚会爬的时候孩子好玩,可之后上躥下跳就不是了。 年仅三岁!爬屋顶上盘著腿读书。 读什么书?——一些专门给孩子启蒙用的插画本。 用类似《商君书》、《论语》、《中庸》(都是改良版)等等等等启蒙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不过……话说你读书就读书,干嘛要爬到屋顶上? 嬴昭华说屋顶上空气好。 其实这也是有行为逻辑的—— 小孩已经过了每天都要人抱的年纪,喜欢到处跑。可是就她这小萝卜丁,跑起来看到的不是腿就是屁股。 有没有味道另说,总归让人不是很舒服。 还是屋顶上好啊! 视野开阔,能看见远处的树梢、飞过的鸟儿,甚至宫墙外模糊的街景。 还有……一对抱在一起的男女? 微风拂面,带著阳光和青草的气息,確实比底下混杂的气息清新许多。 內侍宫女发现小公主不见了,魂飞魄散地四处寻找,一抬头,看见那抹小小的、穿著鲜艷服饰的身影高踞於飞檐之上,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底下顿时跪倒一片,声音都带著哭腔。 闻讯赶来的卫箬,站在庭院中,仰头看著女儿那小小的、却仿佛带著无限嚮往自由的背影,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抬手制止了准备架梯子的內侍,声音平稳,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昭华,自己怎么上去的,便怎么下来。母后在这里等你。” 小昭华眨巴著大眼睛,看看底下紧张的人群,又看看面色平静的母后。 她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收起书,小心翼翼地转身,居然真的凭藉来时的路径,一点一点,动作虽慢却异常稳妥地爬了下来。 一下地,她就被卫箬拉住了小手。 “喜欢高处看书?” 卫箬蹲下身,平视著女儿。 昭华用力点头。 “好,” 卫箬微微一笑,“若是真的喜欢,阿母送你到观星台如何?那里足够高。” 许多年前许负坐镇,现如今依旧存在。 昭华看著母亲温柔却坚定的眼睛,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只是喜欢开阔,並非故意要冒险。 没两天,嬴昭华发现了那时候在屋檐上见到的一对男女? 她没有声张,悄默默的和阿母说。 卫箬微微一笑:“保密,昭华。阿母会处理掉他们两个的。” 那女子是一个小官送进来的,据说入宫的时候已经有了爱人,只不过可惜…… 但是无论如何,都是对皇家的一种侮辱。 大家都是相互的,皇家若是对不起她还好,可是陛下现如今连见都没见过她,如何对不起她? 这般给陛下戴帽子?愚蠢至极。 嬴昭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她很聪明,一般只和自己亲近的人分享事情。 现如今在她的记忆里,只有阿母有这种资格。 但凡秦怀帝还和她小时候那样对她,说不准昭华也会直接和他讲,只是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昭华把事情交给了阿母,自己则是跑到了观星台。 观星台高耸而静謐,仿佛独立於喧囂的宫廷之外。嬴昭华果然极喜欢这里。 有更为广阔无垠的天空,白天可观云捲云舒,夜晚可览星河璀璨。 高高的平台四周设有坚固的栏杆,既保证了安全,又不妨碍视野。 她一点也不怕高,小小的身影沿著旋转的石阶,一步一步,耐心地向上攀登,仿佛在进行一项庄严的仪式。 早已接到皇后諭令的观星台主事人白樊,是一位气质清癯、目光温和的中年人。 他並不因公主年幼而有所怠慢,也不过分殷勤,只是在她到来时,微微躬身行礼。 然后便安静地退到一旁,任由昭华自己在平台上探索,或是趴在她专属的、垫了软垫的小矮榻上,看那些专门为她准备的、绘有星图或神话传说的画册。 ——这算是白樊的私心。 观星台一脉一开始是由许负一脉担任的,后来则是逐渐变成了师承。 ——没办法,这方面的学习难度实在是有点大。 並不是每一代许负的血脉都有擅长这方面的,为了权力不落空,只能寻求转型,然后有能力的直接找聪明弟子。 当然,也有迄今为止每一任帝王都不好糊弄的原因。 帝王不一定需要精通,但是只要稍微了解入门一下,大概判断出水平还是能做到的。 时光荏苒,嬴昭华在父母的宠爱与宫廷的瞩目下,平安长到了六岁。 她依旧是大秦皇宫里唯一的孩子。 这本身便是一件极不寻常的事。 起初,朝野上下都以为陛下执著於中宫嫡子,虽对昭华公主宠爱有加,但必然还在期盼著卫皇后能再诞下麟儿。 然而,一年,两年过去,卫箬的腹部再无动静。 渐渐地,便有大臣委婉上书,劝諫陛下应“广衍后嗣”,为了江山社稷,適当充实后宫亦是常理。 秦怀帝嬴怀瑾对此不置可否,他並非完全不近女色,偶尔也会临幸其他妃嬪。 可奇怪的是,无论皇后还是其他嬪妃,竟再无一人有孕。 等到昭华公主年满六岁,后宫依然寂寂无声时,这种不寻常已经变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焦虑和猜疑。 哪怕是秦怀帝自己,似乎也默认了不再强求嫡长子,可为何……依旧没有第二个孩子出生???? 流言开始在暗地里滋生。 有人私下揣测,是否是陛下龙体有恙?可陛下正值壮年,平日处理朝政精力充沛,不似有疾之人。且若真是陛下有问题,那昭华公主又是从何而来?】 第36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大眼瞪小眼好一会,眾人选择將目光转移。 既排除了陛下,那疑影便不可避免地投向了中宫——卫箬皇后。 是皇后手段了得,暗中杜绝了所有皇嗣降临的可能?可她为何要如此? 昭华公主已然得宠,若再有嫡子,她的地位岂非更加稳固? 除非……她只想让昭华一人独享圣宠,甚至…… 这个念头太过骇人,无人敢宣之於口,却像藤蔓般在不少人心底缠绕。 也有更阴损的猜测,是否是嬴昭华命格太硬,独占了大秦国运与陛下福泽,才使得其他子嗣无法孕育? 这种说法更为隱秘,却也在某些角落悄然流传。 甚至於后来,传到了字还没认全的嬴昭华耳朵里。 她问偶尔会来观星台和她玩的霍林:“什么叫做我,命不好,挡了弟弟妹妹的路?” 霍林头也不抬:“是外面瞎传的,若您命格不好,会妨碍国运子嗣,那陛下又算什么?真龙天子难道还压不住这点虚无縹緲的东西?” 谁啊? 这么傻缺? 不知道皇家对外的形象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 陛下真的会清算卫箬不假,可是他们不会天真地以为,挑拨了天家关係,自己就能置身事外,不受惩罚吧? 首恶必究,这是必然的。陛下和皇后,都不会允许这等动摇宫廷安稳的流言肆意传播。 卫箬执掌后宫多年,眼线遍布,早在流言初起时便已警觉。 她按兵不动,无非是想看看这流言从何而起,背后又有谁在推波助澜。 待到流言竟敢传到昭华耳中,触及了她的逆鳞,她便不再忍耐。 几日之內,几个在宫中散布“公主命硬”流言的源头被悄然揪出,有的是不得志的低阶嬪妃,有的是被收买或嚼舌根的宫人。 她们的下场自然不言而喻,或“病故”,或“暴毙”,或被寻了错处打发至暴室或皇陵,雷厉风行,毫不手软。 同时,前朝亦有御史风闻奏事,弹劾某几位官员內帷不修、纵容家眷妄议宫闈。 秦怀帝正值因无子而心烦意乱之际,见此奏章更是勃然大怒,虽未立刻重惩,却也狠狠申飭了一番,夺俸降职者皆有之,算是敲山震虎。 大秦的统治者,后嗣最多的可能就是秦始皇嬴政,其他的极少有突破十位的。 看样子很奇怪,但是再往上数数,子嗣多的还真没多少。除了秦孝文王嬴柱。 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原本只是有些焦虑的秦怀帝嬴怀瑾,彻底陷入了困惑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之中。 他能生。 太医的诊断明確无误,他的身体康健,龙精虎猛。后宫的女人们,经过严密排查,也未曾发现普遍性的不孕之症。 可偏偏,除了昭华,后续降生的三个孩子,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像是被诅咒了一般,没能熬过懵懂的三岁。 长女嬴昭华健康活泼,甚至有些过於活泼好动。而她的弟弟妹妹们,却像是脆弱的琉璃。 “……” 嬴昭华六岁那年,倒是多了两个妹妹,可惜还是没有她父亲心心念念的儿子。 秦怀帝却非常反常的平静下来,直接將太后送出了咸阳宫。 秦始皇时期之所以不能对母亲不孝,是因为当时要攻打六国天下,需要积攒名声,可这时候可不需要。 至於原因……自然是不可能传到嬴昭华一个孩子耳朵里的。】 <唉,大秦的太后啊……感觉好像是疯的比较多一些。比如秦始皇的母亲、比如秦怀帝的母亲、比如秦平帝的母亲……> <最出名的就是这三位,不过区別就是赵姬最没用而已。> <你怎么不说其他两位的共同点都是想要架空皇位自己上位?这也是秦怀帝和秦平帝子嗣艰难,帝位旁落的原因。> <秦平帝时期其实已经是秦末期了,但是如果不是太后,那几大族也不可能猖狂成那样,导致大秦奔向灭亡的道路彻底剎不住车。> <秦烈帝本来是一位有为之君来著,而且也真的是那种能力挽狂澜的角色,前提是再提早登基三年。 提早三年就够了,偏偏她上位只有一年,咸阳城就被攻克了——最后自焚而亡。 秦烈帝为了力挽狂澜所在那一年內做出的所有努力,都被下一朝代的开国帝王接手了。 再加上开国皇帝对自己太自信了,不屑於抹黑对手,这才留了个秦烈帝的諡號。 大哭.jpg> <赵姬和秦平帝的母亲比那都算菩萨心肠了,毕竟赵姬只是蠢,她可不会、也没有能力直接端了大秦宗族。> <可笑的是明明是女人,可本身居然看不起女人。秦烈帝但凡是个男人,都活不到成年。> 眾人:开了眼了! 不是!大秦为什么出那么多毒妇?不止是秦君,这离谱程度就连其他国君都有些不可置信。 听这些后世之人的意思,是作为亲生母亲的太后,影响了皇帝的生育??? 不是!她图上面? 赵武灵王没什么诚意且幸灾乐祸,幽幽道:“可能祖宗埋错位置了,要不要迁一下?寡人可以帮忙。” 作为“大宗”,虽然已经有名无实、礼崩乐坏了,但是赵国確实是可以主持迁坟……很早很早两国还没分家时候的祖宗。 嬴稷:“滚——” 他本来也不可能给赵武灵王什么好脸色,更別说这种整个大秦脸上都无光的时候。 话说难不成真的是祖坟埋错位置了? 不可能啊! 他们大秦歷代君王的陵墓,哪个不是正统的风水宝地? 嬴炎捂著脸都快麻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赵姬这样的,他们大秦有三个!!! 不过还好,赵姬是想要扶自己的情书夫位,而其他两个估计是想自己当皇帝…… 不是!你自己想当皇帝,前提难道不是应该幼帝登基,太后垂帘听政吗? 哦对,想起来了。 秦怀帝一开始是有生育能力的,虽然可能是因为基因序列的问题,生的都是女儿。 看样子那位神人太后好像真的是等到差不多皇后生下孩子之后才动的手…… 这让嬴炎忍不住想起现代的一些理论:有一些人体的基因序列会偏向他/她生女儿,因为女儿天生异常的概率会低一些……? 第37章匯聚 人体可真是一个神奇的容器——嬴炎唏嘘。 唏嘘完就飞快的转移了注意力。 关於……末代皇帝秦烈帝。 一个只登基了一年,皇都就被直接攻破的皇帝? 忍不住看了一眼,一直是抱臂看观影,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帝辛。 秦与商,居然能有如此相似的命运? 不对,也不算是相似,毕竟周朝为了保证自己的正统从而无限制的抹黑商朝,但是秦后期的王朝开创者,自信於自己可以掌握天下,並不屑於抹黑前朝。 那就意味著:大秦的正统性已经被磨灭了。 就算是讚扬末代皇帝,所带来的影响也不足以影响一个新建立的王朝? 后世之人对大秦有些滤镜,再加上不了解当时的情况,所以忽略掉了这一点。 但是作为一个预备君王,还是在王朝开国初期的预备君王,联合周的覆灭,非常容易想到这一点。 嬴炎心情低落。 他寧愿那素未谋面的后代子孙——秦烈帝,得一个“幽”、“厉”之类的恶諡,至少那说明大秦的气数还没有消亡殆尽,新朝需要极力贬斥来证明自身取代的正当。 可一个“烈”字,刚直、有功、业成而夭,这分明是带著几分惋惜的承认,承认其人有为之志,却无力回天。 这种承认,比纯粹的抹黑更令人绝望。 因为它意味著,大秦的覆灭,已非一人之力可以扭转,其根基早已朽坏。 新朝君主甚至不屑於去扭曲这段歷史,因为大势已去,残存的火星再明亮,也点燃不了已成灰烬的王朝。 当然,太后也是重大原因之一。 不得不承认的是——並不是所有的母亲都会以孩子为重。 烦!! “容器若破,倾覆便是註定。飞蛾扑火,至少见过光热。而有些人,连做飞蛾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著一切滑向深渊,被钉在史书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这是帝辛。 “后世评说?呵……我倒寧愿他们给个『烈』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閒时看书选 101 看书网,101???????????.??????超愜意 】 帝辛连“求一个壮烈”的选择都没有,他背负的是亡国之君的全部骂名,是周人为了正统而精心编织的、延续数百年的污衊。 帝辛想要的是中兴,想要的是国家再次辉煌起来。变革必然代表著死亡。 他只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 相比而言,秦烈帝能得一个相对公允的“烈”字,竟已是一种“幸运”。 而这“幸运”的背后,是大秦连被新朝刻意抹黑的“价值”都没有了的残酷事实。 一时间双方都有些羡慕对方的……处境? 夹在中间的周朝:倒也不用那么惺惺相惜。 秦君们唏嘘完,凑在一起討论关於这个外戚的问题——这是真让人头疼,总不能孩子一確立太子就直接把其母给杀了吧? 大秦虎狼之师凶名在外不假,可真论起来倒也没有那么畜生。 更何况,大秦末期都到了那种给末代帝王上美諡来拉高新朝皇帝道德水准的地步了……那必然不能是一个太后就能搞出来的。 更有可能是一个导火索。 虽然解决了那个问题可能还会有第二个问题出现,但是既然知道了这个问题,没道理不给政策打补丁。 在场的几位丞相以及有丞相之才的秦臣也在討论,一时间空间內热闹极了。 自然而然的,观影上面那个小孩的成长史就没什么人注意了。 观影—— 【將太后——他的嫡母,也是前朝利益集团在宫中最具代表性的象徵——体面却又坚决地送去行宫荣养之后, 秦怀帝似乎是认清了现实。 可他怎么可能甘心?!这皇位,是他当年在父皇面前,在诸多兄弟虎视眈眈之下,隱忍蛰伏,装了无数年孝顺儿子、友爱兄弟的“孙子”才熬来的! 他付出了那么多,难道最终竟要因为这诡异的子嗣问题,而將辛苦得来的江山,拱手让与旁支宗室? 光是想想,就让他心头滴血。 偶尔会对著朝堂上的一些个老婆子发呆。 这些女官,或因家学渊源,或因自身才干,在朝中占据著一席之地,虽职位未必极高,却往往身处机要,或掌典制,或司文书,是朝堂运转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看的不是她们本人,而是透过她们,在思考某种可能性,一种被他,被整个嬴姓宗室,甚至被天下人长期忽视的可能性。 然而,这目光却让那几位被注视的女官头皮发麻,背后瞬间沁出冷汗。 咋滴?又要打击女性官员了??? 这並非她们杞人忧天。 之前並非没有过类似先例,帝王若在某些方面受挫,往往容易迁怒,而她们这些在朝堂上本就属於“少数”和“异类”的女性,极易成为被开刀的对象。 拜託,我们在朝堂上的比例本来就够少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这才勉强站稳脚跟。 下朝后,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探討关於陛下这些时间的不正常。 本来嘛,揣摩领导心理就是下官的必修课。 负责典籍修撰的王姓女官低声道:“未必是坏事。陛下看的眼神,不全是厌弃,倒像是……在权衡什么。” “权衡?权衡什么?权衡把我们踢出朝堂能给他带来多少快慰?”沈司记语气更冲。 “慎言!”王姓女官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声音压得更低:“陛下如今最大的心病是什么?是承嗣!他若真想动我们,何必用这种眼神打量?直接寻个由头贬黜便是。 我瞧著……他看的,或许是我们身后所代表的,另一种『延续』的方式。” 沈司记一愣,隨即瞳孔微缩,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的意思是……难道陛下他……在想……” 她没敢把那个惊世骇俗的猜想说出口。 立储,未必一定要是皇子。 若皇子无望,公主……难道就绝对不行吗? 嫡长公主,嬴昭华。】 第38章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嬴昭华对数学非常感兴趣,更重要的是还非常有天分。 白樊只觉得自己捡到宝贝了,三年来倾囊相授,大有要把所思所想所学全部教给这位公主的意思在里面。 愣是把嬴昭华逼出了厌学情绪,每日都是进气少出气多的可怜模样。 蔫巴巴的。 白樊都不好意思对她太过严苛了。 他艰难的思考了一会儿,道:“公主殿下?要不……您歇歇?” 嬴昭华果断拒绝:“不要。” 开什么玩笑?厌学归厌学,她说了不学了吗?! 不久,秦怀帝的关注就接踵而来。嬴昭华作为最大受益方,是感受最明显的。 嬴昭华私下嘀嘀咕咕:“话说我们家这老爷子干什么?过的好好的突然这样……多惊悚?” 嬴昭华的侍女:“……” 殿下,这样明晃晃的说是不是有点……放肆? 好歹也是皇帝,老爷子这样的称呼…… 嬴昭华没注意侍女的眼神,她不觉得喊自己老爹“老爷子”有什么不对劲。 抱著竹简——当年张苍为了表示格调,而写出来的《九章算术》原版——直接往自己母后的寢殿冲。 跑了半路,跑累了,扶著膝盖思索:为什么大秦的咸阳宫那么大?当年修建的时候先祖就没有考虑过太大会让人累死的这个可能吗? (先祖:啊?有这种可能吗?不是!咸阳宫也不大啊!) “阿母——阿母——” 虽然有点喘,但还是进门声音超级洪亮的喊阿母。 卫箬忍不住笑,每次看到这孩子活力满满的时候她都忍不住的欣喜。 也是这种时候,卫箬才恍惚之间理解了一些母亲为了孩子放弃自己人生的选择——在很多年前的少女时代,卫箬只觉得她们是蠢的冒泡。 “干什么这么大惊小怪的?” 屏退眾人,昭华扑进阿母怀里黏黏糊糊:“阿母,老爷子终於不正常了。日子过的好好的,突然就对我那么关注,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就算是听过好多遍,而且陛下也默认了这个称呼,卫箬现如今听到也还是忍不住眉心一跳。 “因为你阿父终於下决心要降大任与昭华了啊。”卫箬神色莫名,一下一下捋著孩子的头髮:“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嬴昭华撇撇嘴:“我记得这个好像是儒家的理论,哪个沽名钓誉的想出来的胡言乱语?”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就一定要受苦? 人生在世何其无常? 不强调万一遇到困境了应该如何调整心態来应对,反而一味的强调只要吃了许多苦就一定能成功?? 哪家好人是一味吃苦吃成功的? 卫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半晌才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敢说?这话要是传出去,那些儒生怕是要在宫门外跪成一片了。” 大秦的最后选择的依旧是儒家这一条路。 不得不承认,儒家確实是愚民的一把好手。 比如这个劳其体肤理论,聪明人都知道是愚论,真信了那就一点成功的可能性都没有了。但是为什么社会上普遍观念就是只要你肯吃苦就一定能成功? ——国家需要。 当年秦太宗和秦文帝父子两代人联手把儒家上上下下来了一场绝对的换血,可以说一百多年的时间內把整个当时的所有儒生全部给优化了个乾净。 重点培养法家,只有法家人才能进入大秦高层,然后让法家人治国用儒……这操作也是六。 亏得法家对待君主出了名的能屈能伸,要不然非要搞出什么事不可。 嬴昭华不以为然地蹭了蹭母亲的衣袖:“我又没说错。阿母您想,若是吃苦就能成功,那天下最成功的该是那些终日劳作的农夫、那些饥寒交迫的流民才对。可事实呢?” 嬴昭华当然接触过最底层的百姓! 临渊阁乔家就是皇家和最底层百姓的“桥樑”。 “老爷子”这个称呼也是跟著临渊阁小辈下乡支教的时候知道的。 她坐直身子,眼睛亮得惊人:“白师傅教我数学时说过,万事万物都有其规律。成功需要的不是盲目吃苦,而是找准方向、用对方法。就像解方程,若是连基本公式都弄错了,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是徒劳。” 卫箬若有所思:“那依你看,该如何?” “应该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明其心智,强其筋骨,富其学识,广其见识』才对。”嬴昭华信手拈来。 “就像阿父现在突然关注我,若我真信了那些『苦其心志』的鬼话,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才是真的要坏事。” 她说著突然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所以我决定了,阿父给什么我就接什么,该吃吃该喝喝,该学学问就学学问。他要看我有没有担当,我就让他看看什么叫举重若轻。” 昭华没有违反法律——將一句话解读出不同意思才算是违法,直接將一句话改了,变成不同意思这叫创新。 更何况,法律这种东西理论上讲是规范了大秦上下,可实际上,皇子皇女这种阶级的只要不是特別过分的触及到刑法,都无所谓。 “你说得对。”卫箬轻轻握住女儿的手,“大秦的公主,原就不该被任何教条束缚。” 嬴昭华反手抱住母亲,声音闷在衣料里:“所以阿母就別担心了。不管阿父在谋划什么,我都会好好的。毕竟——” “我是嬴昭华嘛。”】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明其心智,强其筋骨,富其学识,广其见识!”这才是对的!多少古装剧还在宣扬“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陈旧观念?> <也不对,这话是对是错全看悟性和家庭条件。本来求稳就是人的天性。 有一些家庭没有条件给孩子“明心智、强筋骨、富学识、广见识”,那能怎么办?只能求稳然后让孩子吃苦唄。> <各个阶层有各个阶层的活法,最底层百姓確实是吃得苦中苦最稳妥。> 第39章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当听到观影上面批判“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句话的时候,孟軻的脸色可谓是五彩纷呈。 尤其是他发现嬴昭华说的好像確实是比自己的更有道理的时候…… 怎么办? 她说的比自己写的更有道理。 孔丘皱著眉道:“珂,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世上哪里有自己绝对正確,而他人就是错误的道路? 孟軻一滯,拱手:“是。” 嬴炎看著,道:“等我老了,我也这么老登,理所应当的认为普天之下所有人都应该围著我转。” 也不知道是对谁讲的。 反正不能说嬴政。 总不能提醒这个爹再老登一点吧? 说句实在的,秦始皇嬴政对待继承人的態度真的是可以了。 最开始的歷史线之中,既不会发疯搞巫蛊、也不会脑抽搞制衡、还不会一门心思只让继承人干活……他最大的问题从来都是没有合格继承人。 哦,虽然烂摊子確实是大了点。 嬴政直言不讳道:“不用等你老了,等朕百年之后就是普天之下所有人都应该围著你转。” 当皇帝的,本来就是世界中心——不是世界中心也物理意义上把自己变成世界中心。 这世上向来是谁拳头硬,谁就有理。 嬴炎:不相信长生之后,他父皇都这么坦然了??? 不止是嬴炎被震惊到了,就连竖著耳朵听这对天家父子对话的眾人都是一顿,隨即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是啊,陛下说得没错。皇帝的权力,本就是天下至公至私之物。 公,在泽被苍生;私,在予取予求。所谓“道理”,很多时候確实是依附於强权之上的。 短暂的震惊之后,嬴炎咳咳咳,咳了好久才道:“阿父也太洒脱了。” 嬴政这个人很奇怪,忌惮归忌惮,可是他似乎总是会给他相信的人以最大是宽容。 比如昌平君,比如赵姬,比如王翦、李斯。 嬴政瞥了他一眼:“非是洒脱,而是事实。君王掌天下权柄,自然也承天下万钧之重。 这『道理』二字,在君王手中,便是治世的工具,而非束缚自身的枷锁。 孟軻所言,有其境;昭华所言,亦有其理。关键在於,何种道理於当下、於秦国、於天下有利,便取用之。” 他这番话,不仅是对嬴炎说的,更像是为刚才那场小小的思想交锋定下调子。 ——朕学习你,是为了更好地运用和超越你。 (嬴炎:懂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大秦向来是信奉法家,如果嬴政没有类似的这种思想,哪里会专门设置一个博士的官位? 不过这个所谓的博士的选举多数看的都是声望。能拥有如此声望的人,综合水准总是高的。 孟軻站在一旁,脸上的五彩纷呈渐渐沉淀下来。 他並非绝对的顽固不化之人,只是骤然听到对自己核心思想的挑战,一时难以接受。 作为被无数弟子捧在顶端的人,突然被人指著鼻子说你这个是错的…… 但凡不是在场诸位不是和他同一阶层,就是王侯將相,他早就训斥过去了。 此刻嬴政点破,他恍然意识到,自己与那女娃之爭,或许並非单纯的义理之辩,而是“適用”之辩。 在战国纷爭、弱肉强食的背景下,一味强调內心修养和天赋道德,確实显得……有些迂阔? 这个念头让他悚然一惊。 ——他如何会有这种想法? 孔丘在一旁微微頷首,似乎对嬴政这番“实用主义”的论断並不完全赞同,但也未出言反驳。 他周游列国而不被重用,早已明白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事实上嬴政没有顾及孔丘和孟軻这一类人的意思,他就是单纯的教孩子帝王之道。 帝王之道有具体的方法吗? 没有。 但是他嬴政是帝王,那么,他的想法,自然而然就是帝王之道。 嬴炎之前是跟著先祖学的,再加上结合所谓现代的各种理论,超越了世间九成九的人。 可这不代表嬴政本人在这九成九之中。 嬴炎“哦”一声:“所以这也是父皇愿意支持我的原因?” 百家大议拥有直接定义各家典籍的权力,也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最好的机会。 看著轻鬆,但实际上需要费的心思是真不少。 就这样,真正举办的时候甚至还需要嬴政亲自到场压阵才能保证不出问题。 嬴政:“……对。” 十九估计以为自己绝对信任他,所以不管他怎么改都通过和同意,只有一点点的地方有改正。 但实际上是因为父子二人的大致思想都差不多,细微差別的话嬴政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正无法让嬴政接受的一成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那样,嬴政才恍然十九这孩子的本质和自己到底有多像。 嬴炎嘀嘀咕咕翻旧帐:“那您老人家还一脸的冷漠无情?” 嬴政肃穆著一张脸的场景嬴炎见的多了,百家大议的时候则是差不多都是。 嬴政发问:“你需要干活的时候能笑的出来?” “我当然笑不出来,”嬴炎理直气壮:“但是父皇你不是热爱处理政务吗?” 瞧瞧,瞧瞧,纸张出来之前,每天奏章都是论车批的。 作为儿子,他有理由怀疑他老爹把处理政务当做心情“中转站”了。 就和现代人心情好或不好,直接搓一顿好的一模一样。 嬴政抬起眼,眉峰微挑。 “热爱?”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朕何时说过,朕热爱处理政务?” 再热爱的事成为工作,那都会变的索然无味。 他热爱的那是处理政务吗?他热爱的那是执掌权力!!! ——小剧场.自取其辱—— 嬴稷自觉好像被点名了:“老登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等我老了我也这么干?” 看向嬴柱和嬴子楚:“寡人有没有这样?应该没有吧?” 嬴柱&嬴子楚:但就这方面讲,非要自取其辱吗? 白起没那么多顾虑:“有,非常不讲道理。”他都付出生命的代价了,还能有什么顾虑? 嬴稷:“……” 第40章武將非常擅长数学? 很好,抓到机会就调侃自己老爹的嬴炎不再多说什么,一句:“父皇说的对”之后,就做出给嘴巴封上的手势。 嬴政: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他但凡早一点退位,这小兔崽子也见不得他閒著,会抓他去批奏章的错觉。 ……虽然他根本就不会退位。 观影接上—— 【面对女儿这不知道像谁的,极度自信的发言,卫箬一时无言。 大秦的皇室子弟天生就应该高高在上,尤其的在太宗规定与帝王的血缘在五代之內者方可称为宗室的前提下。 (血缘关係超过五代的帝王父系血统,是可以称为外戚的,要不然也不能如此轻易的放弃正统宗室身份。) 就更加增添了宗室的尊贵程度——血缘关係都是那种只要想见,就一定能见到帝王的程度,如何不尊贵? 可……就算社会默认这样理所应当,那也不能太过放肆不是? 不是放肆不对,而是太过放肆容易吃亏。 卫箬不想要女儿长大后吃亏,沉默一会儿和嬴昭华商量:“昭华啊,这老虎搏兔亦用全力,相信自己是正確的,可是太过相信自己就不对了。” 尤其是你!作为一个小孩,面对时还是接近三十的大人! 就现在的形势而言,你才是兔子。 小兔子嬴昭华微微歪头,真诚发问:“我怎么就太自信了?” 卫箬斟酌著用词,试图用更委婉的方式点醒这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兔子:“自信是好事,阿母也喜欢你这般模样。 只是……这世间的事,並非所有都如算学题目一般,非对即错,有唯一的解。 人心复杂,局势多变,有时候……即便你手握真理,也需讲究方式方法,徐徐图之。 过刚易折啊,昭华。” 嬴昭华听得更疑惑了,她的小眉头都拧了起来:“阿母,您说的这些……和我自不自信有什么关係?” 她往前凑了凑,抱著母亲的胳膊,开始运用她最擅长的逻辑分析: “您看,白师傅教我,解题需先审题,明確已知和求解。您说我『太自信』,这是结论。 那已知条件呢?是我做了哪件具体的事,说了哪句具体的话,让您得出了这个结论? 还有,『太自信』的判断標准是什么? 是相对於我的年龄,我的身份,还是我所面对的事情? 如果无法量化比较,这个结论本身是不是就有些……不够严谨?” 她掰著手指头,一项项列举,眼神认真:“就像您说的『老虎搏兔亦用全力』,这个比喻里,兔子的自知之明在於它知道自己是兔子,知道老虎是捕食者,所以它的策略是逃跑或躲藏。 可我现在,一没犯法,二没逾矩,三没主动去招惹『老虎』。 我只是在自家阿母这里,说了几句我觉得有道理的话,分析了一下我认为正確的道理……这怎么就是『兔子』在『老虎』面前逞强了呢?” 卫箬:“……” 她突然觉得,女儿这逻辑縝密、步步追问的本事,可能、大概、也许……確实是白樊教数学教得太投入的“后遗症”。 偏偏白樊还是她自己给女儿找来的老师。 嬴昭华见母亲不说话,以为自己没说明白,又补充道:“阿母,我不是不听您的话。只是您得告诉我,我到底错在哪儿了呀? 如果连错处都找不到,只是笼统地说『太自信』,那我下次该怎么改呢?难道要变得不自信,说话做事畏首畏尾吗? 那样好像……也不太对吧?” 被女儿一连串问题问的语塞的卫箬:“……”这孩子的逻辑思维到底是怎么把她一个大人都绕进去的? 心里暗道:白樊,你真是功不可没啊。】 <要不怎么说数学好的人逻辑思维强呢?大秦歷代皇帝当中对数学最感兴趣的一位了。> <眾所周知:语文、政治不会可以编,数学、物理那就真的只能干瞪眼。 这玩意比打仗还要讲究天赋。> <澄清一下,打仗好的数学方面理论上讲都是比较擅长的,毕竟人家是真的能在脑內模擬宏观战场。> 嬴炎若有所思,想要当场验证一下:打仗好的大概率都数学好的这个理论。 在场打仗还有比武安君白起打仗还好的吗? 韩信不能算,他太年轻了,比不了。 但是一开始的基础……嬴炎看向张苍。 张苍:“?” 还有我的事??? 张某人就算是结合观影,也无法理解自己主君的脑迴路,小心翼翼的问:“殿下有何吩咐?” 嬴炎:“我先和武安君商量商量再说。” 张某人:好嘞。 荀子在不远处看的瞪圆了眼睛。 他的弟子在现场的就三个,算得上是在场诸位儒家前辈/同辈弟子质量最好的。 可三个之中就直接有两个对秦太子言听计从???最后一个没有言听计从疑似是因为因为死的早。 重重的哼一声,挥了挥袖子。 在场三个弟子,两个法家,一个数学家,没一个儒家的。一点没有儒家寧折不弯的气节!!! (叔孙通:哈嘍?看到我了吗?我是正统儒家的。 荀子当即红温:滚——!!!) 嬴炎和白起商量:“您瞧瞧,这白樊应该是您的后人,他都能学会数学,没道理您老人家不会吧?” 白起:“三十六贤臣赐姓三十六郡,这白樊还真不一定是我的后人。” 嬴炎:“不要在意这些重点。” 韩信举手:“我可以试试。” 嬴炎:“你不可以。” 韩信:“……” 委屈巴巴.jpg 项羽:装腔作势!!白眼.jpg 白起终究是那种受不了人说软话的,尤其是微笑著看著你,还目光诚挚的软话。 ——当然,是谁说的最重要。 “成吧。” 白起本身就有些基础,这些想必也不难。 嬴炎:“张苍,来给武安君上数学课。” 早就准备著的张苍:来了来了。 <別討论数不数了,这玩意是真的让人头晕。到底谁懂数学只能写一个解的崩溃??> <好嘞,不聊数学那种扫兴的学科了。咱们聊点有意思的。有请讲逻辑鼻祖之一——惠子!!!> 第41章惠子小课堂 被直接点名的惠子抬头:“啥?” 虽然他真的对上面嬴昭华的逻辑非常感兴趣,但是说实在的,惠子本人还真的没想过观影会提到他。 总觉得被提到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直觉是对的,嬴炎在安排好张苍和白起的诡异组合之后就把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你问惠子怕不怕嬴炎这个小辈? ——不怕。 惠子作为一个真正的政客,当然不可能虚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就算这个少年是一个王朝的太子。 但是现场还有一堆无脑支持熊孩子的熊家长……而且是真的有熊家长能够在出去之后给他带去实际伤害…… 苦笑.jpg 他倒也没有儒家那么的寧折勿弯。 起身,拱手:“太子殿下,有何贵干?” 在场的不少人其实都当过太子,不过现阶段在现场的正儿八经太子殿下只有嬴炎。 嬴炎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他就是单纯好学。 和有明確思想的儒家、法家、墨家之类的不同,名家没有属於自己的准確思想。名家最大的思想就是辩论和逻辑。 嬴炎道:“先生,我对名家的『辩术』十分好奇。方才观影中,昭华对『天降大任』的驳斥,虽出自本心,却暗合辩理。 名家如何看待这种『打破成规』的思辨?” 集思广益总是好的。 现代的理论就一定是全对的吗? 或者说,现代的理论一定適合现如今他所处的环境吗? 这世上没有照搬全抄的道理。 別怀疑,內涵的就是儒家。 这个问题一出,连一直闭目养神、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的庄子都掀开眼皮瞥了一眼。 他和惠子是辩友关係,互相之间就算身份悬殊也经常互损。 自然而然的,好友的思想庄子也是非常了解和精通的。 吵架归吵架,但是能玩到一块去的两个人,本质上还真差別不大。 惠子心下稍安——还好,真是个求知若渴的少年郎。他捋须沉吟片刻,决定认真对待这个提问。 面前的是大秦已经大一统后的一国储君,他的思想是真的可以救世济民。 谁对自己的思想都不自信,不自信的认为自己的思想无法救世? 开什么玩笑? 魏国宰相了解一下? 他但凡没点真本事,能坐稳这个位置吗? 虽然就现在的局势来看,他为后人所熟知不是因为他是魏国宰相,而是因为他是惠子。 ……感觉好像更自信了。 “太子殿下问得好,”惠子从从容容道,“名家之学,究其根本,在於『正名实』。世人往往困於成说,以为『名』即是『实』,却不知『名』虽定,『实』常变。” 他见嬴炎听得专注,便继续深入:“譬如『吃苦』与『成功』,世人將二者绑缚,视为必然。这便是『名实相混』。公主殿下能跳出此桎梏,正是看到了『实』之复杂——成功需要诸多条件,吃苦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而非必然。” 嬴炎若有所思:“所以名家主张……?” 辩论学鼻祖讲课,这是真的珍贵。 “主张『別同异,明是非』。”惠子微笑,“万物各有其性,不可一概而论。儒家说『天將降大任』,是看到了『同』;而名家更要看到『异』——何时该吃苦?何时不该?何种苦该吃?何种苦不必?这些都需明辨。” 这番话说得深入浅出,连对名家素有偏见的孟子都微微頷首。 各家理论各有差异,但都默认以孔子所言的大同社会为最终极目標。 商鞅却在此时皱起眉头,插嘴道:“但若人人都如此质疑,岂不是要天下大乱?规矩还要不要守?” 这个问题问得犀利,直指名家的核心矛盾。 法家主张愚民,虽然不一定正確的光明伟岸,但是一定是最符合社会环境的。 所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標准,详情请看商鞅变法之后的强国征程。 其实商鞅也没想过大秦能够一统天下,他的目標一直都是不惜一切代价让大秦成为一方霸主来的。 知道大秦能够一统天下之后,作为秦臣,那当然是需要在不影响大秦国力的前提下,为后面一统天下后的政策埋下影子。 惠子不慌不忙,而且不理商鞅这头丝毫不输於儒家的倔驴:“太子殿下可知,为何要有『规矩』?” 嬴炎:“为秩序。” “正是。”惠子点头,“但秩序为谁而设?若秩序反成桎梏,当如何?名家辩术,不是要推翻所有规矩,而是要辨明:这规矩是否还符合当下的『实』。” 他举了个例子:“譬如秦法规定『弃灰於道者刑』,在咸阳城人烟稠密处,此规合理;但若在荒郊野外,人跡罕至,此规是否还要严格执行?这便是『名』与『实』需要重新对应之处。” 嬴炎似乎抓住了什么:“所以昭华质疑『吃苦』,不是要否定努力,而是要弄清楚『在什么情况下该吃苦』?” “太子殿下悟性过人。”惠子由衷讚嘆,“正是此理。名家之学,重在训练思辨,使人不盲从、不轻信,凡事问个为什么。” 一直沉默的韩非突然开口:“然则辩术过度,恐生诡辩。如公孙龙『白马非马』之论,於国何益?” 只能说法家的人问问题都差不多。 惠子摸摸鬍鬚:“韩子可知,训练兵卒时,为何要他们负重奔跑?” “为强健体魄?” 虽然韩非本人的体魄並不是很强健。 “正是。”惠子道,“『白马非马』之类的辩题,就如同让思维负重奔跑。看似无用的训练,实则锻链了思辨之力。有了这份力,处理政务时才能不被表象迷惑,直指要害。” 他转向嬴炎:“譬如太子日后治国,遇到『减免赋税则国库空虚,加征赋税则民生困苦』的两难时,该如何抉择?这就需要超越非此即彼的思维,找到第三条路。” 嬴政:“……” 虽然他在继承人这方面看的开,但是这是不是有点太放肆了? 都谈到日后治国了。 惠子毫无畏惧。 ——那咋了?又不是背地里讲的。 更何况不谈他不知道的一些隱情,瞧瞧旁边的几位大秦先祖,尤其是秦孝公嬴渠梁,你还能因为一句话就直接把太子废了??? 嬴政:呵。 嬴炎倒是谦逊:“请先生指教。” “指教不敢当。”惠子谦逊道,“但若运用名家的思维,就会问:赋税只有『加』与『减』两种选择吗?可否改变徵税的方式?可否开闢新的財源?可否精简机构以减少开支?这便是跳出既定框架的思考。” 第42章託梦吗?根本做不到的那种 其他臣子:“……” 別管是不是大秦的,反正都在心里骂一声老狐狸。 你、好、会、说、话、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天生就是大秦的臣子呢~(阴阳怪气.jpg) 惠子当做看不见:你们就是嫉妒!!嫉妒大秦的太子殿下除了法家,明摆著最喜爱名家。 如果不出意外,就嬴炎这位的態度,名家必定会在大秦的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 名家没有真实的政治主张,只有对各种人、事、物的態度。 其他人:“……” 靠! 惠施就是靠著魏国君王没一个在现场的,魏无忌不算,因为魏无忌又不可能往前託梦给魏惠王(惠施的君王)说惠施有异心。 恨铁不成钢!!魏无忌!你上啊!你咬他啊!! 信陵君魏无忌:“……” 倒也不用那么极端。 话说魏国的君王怎么这么没用? 在场怎么能一个国君都没有?? 但凡有魏国的君王在场,至少法理上能直接把这位魏国丞相压下去。 ——至少不能让惠施这小子这么放肆!!! 你问大秦的法家,比如商鞅、张仪等人什么態度?还能是什么態度? 还是那句话,名家没有具体的治国思想。 而法家……法家的核心从来都是君王,没有具体治国思想的名家得到君王喜爱,他们也不是容不下。 左右又不是有具体思想的儒家。 诸位秦国的大秦国君也不在意。 相反,嬴炎这孩子喜爱名家,必然有他的道理——嬴炎不是那种只要不死於声色犬马就是上限的王族子弟。 他是真正的太子,还是未来必定继承一国大统的太子。 那么嬴炎的偏爱可必然会得到这些人的重视,甚至於观影结束回去之后,说不准就能把名家的人列入大秦高官的行列之中。 当然,这也可能是惠施的真实目的——在场那么多位秦帝呢!!! 对此,其他人的评价是:心机男!!! 同时在心里反思:怎么嬴炎这位太子对其他学派的兴趣就没有那么高呢?错觉吧? 观影—— 【年关的时候,公主殿下总算是踏入了七岁大关,秦怀帝这个老父亲不知道抽哪门子的风,愣是把孩子打包一起去了太庙。 不是之前没去过,而是之前没去过苦哈哈的劳动。 老祖宗的规矩,每次年关的时候,就需要皇帝亲自去太庙打扫,范围也不大,就是一整个宫殿——能把人累的怀疑人生。 根据小道消息称:让皇帝亲自上手擦拭祖宗牌位以及存放祖宗牌位宫殿的各个角落,就是为了让他休息。 一整套流程下来,你就算是不想休息,也根本爬不起来。 只能说还好规定了过年至少有小十天的假期。 然后嬴昭华就喜提一个比她人还高半个头的扫把。 她木著脸干活,先不说嬴昭华本身就不是一个特別活泼的,就算是那种非常活泼的,在一堆祖宗牌位面前,也不得不稳重。 秦怀帝踩著凳子在擦柱子,吭哧吭哧非常卖力。 他六岁就被他爹拎过来打扫,年年如此也算是习惯了。 唉,这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就是千奇百怪,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折腾人。 嬴昭华抬头,心里非常不合时宜的想著:万一这时候凳子腿断了,她父皇不得摔个屁股蹲? 不过转念又一想:打扫太庙的时候踩的最高的凳子也根本摔不死人,真想害帝王的话,有功夫搞这一出,不如下毒来的划算。 毕竟帝王被摔了和被下毒,都是需要严查各方,然后把人揪出来砍的。 思绪流转间,秦怀帝擦完柱子下来,环视了一圈,走过去把女儿的扫帚拿走了:“朕来。” 嬴昭华感动了一秒,结果还没来得及再感动更多的时间,就听她爹说:“你去那边把地给擦了。” 嬴昭华:“……” 虽然我知道父皇你的意思可能是把我带到太庙这边让祖宗认认人,可是说到底你女儿我才虚岁七岁,这么使唤是不是有些太狗了??? 秦怀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在此之前都是由他一个人全部搞定的,这点工作量算什么? 多大点事? 还是那句话,祖宗的规矩,只要不是真的影响到朝政的,该遵循还是要遵循的。 嬴昭华拎著水桶到角落里擦地板,终究是第一次,擦的水渍横七竖八。 秦怀帝选择无视:祖宗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 一转头,一排又一排的牌位在裊裊香菸之中庄严肃穆。 艹!这香灰等会还要一点一点擦乾净。 忙到了晚膳的时候,父女两个累的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殿內依旧亮如白昼。 秦怀帝给祖宗上香,对嬴昭华道:“跪下。” 跪祖宗没什么好犹豫的,嬴昭华跪的果断,按照规矩三跪九叩一个不差。 秦怀帝站在旁边盯著牌位心里感慨:诸位先祖,朕可能要冒天下之大不韙,扶这孩子上位。 如若诸位真的有什么意见,便晚上託梦给朕,朕一定听。 没託梦算你们默认了哈。】 在场听到这小兔崽子心声的祖宗们:“……”被气笑了。 他居然还知道扶女儿当皇帝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宣太后嗤笑一声:“不想女帝出现的话,你们不如託梦去?” 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不想要自己以外的血脉登基? 女儿的话,只要过了生育那一关,和男人能有什么太大区別? 祖宗们:“……” 都说什么祖宗显灵,祖宗显灵的,但实际上祖宗到底显没显过灵,他们还没点数吗? 就拿嬴子楚举例:他死了之后但凡能显灵,赵姬早就被他砍了,哪里还能等得到她生两个私生子再说? 嬴駟咳了两声,选择给自己的小蜜饯找补:“终究是自家血脉,退一万步讲,只要是从这孩子肚子里出来的,必定是秦嬴的血脉不是?” 谁的媳妇谁宠著。 现在他的那方大秦,他本人还活著,羋月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大秦小君了。 单看大秦的发展水平,谁能说羋月不行? 张仪犹豫片刻,也是选择点头。 反正都是几百年后的事了,没必要为了这点事儿和羋月交恶。 第43章亲耕 在场唯一一个能够血脉压制嬴駟的嬴渠梁没说话——毕竟女帝之所以能够出现,他亲生带大的炎小子功不可没。 科举制允许女性参加科考,女官体系一但成熟,那么女帝还能远吗? 他能说小炎子做的不对吗? 小炎子一定是对的!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盲目.jpg 嬴政? 嬴政面无表情。 还是那句话,大秦一脉的秦嬴子弟在嬴昭华之后还存在了三四百年,那就没事。 因为嬴昭华而不存在了,那他才会反对。 观影—— 【是夜,累得几乎散架的嬴昭华被秦怀帝亲自背回了寢宫。 小姑娘趴在父亲宽厚温暖背上,眼皮直打架,迷迷糊糊间,只觉得父皇的脚步沉稳,气息却有些粗重—— 显然,一整日的劳作对这位养尊处优的帝王而言,也绝不轻鬆。 “父皇……”她含糊地唤了一声。 “嗯?”秦怀帝应著,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趴得更舒服些。 “老祖宗……真的会託梦吗?” 秦怀帝脚步微顿,隨即失笑,侧头用脸颊碰了碰女儿柔软的发顶:“怎么,怕祖宗们不满意你,来找你算帐?” “才不是。”嬴昭华小声嘟囔,“我是怕他们嫌我地擦得不乾净……” 想到女儿那纵横交错、仿佛地图绘製现场般的地板,秦怀帝嘴角抽搐了一下。 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放心,祖宗们心胸宽广,看的是心诚,不是技艺。再说了,” 他压低声音,“有你父皇我当年第一次把太祖牌位前香炉打翻的壮举在前,你这点小事,不够看。” 要不然他也不能知道香灰到底有多难擦。 嬴昭华:“……” 她忽然对嬴家列祖列宗的承受能力有了全新的认识。 將女儿安顿好,盖好锦被,秦怀帝並未立刻离开。 他坐在榻边,借著昏暗的宫灯,看著女儿恬静的睡顏,心中的些许波澜,渐渐平息下去。 他想起自己白日里在太庙的“祷告”。 一夜无梦。 直至天光微亮,秦怀帝从沉睡中醒来,神清气爽。他坐起身,第一反应便是仔细回味——確实,没有任何来自祖宗的可疑梦境。 他不由得抚掌轻笑,低声自语:“看来,诸位先祖是默许了。” 既然祖宗没意见,那他这个当爹的,就更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自太庙归来后,秦怀帝对嬴昭华的教导越发上心,不仅限於诗书礼仪、帝王心术,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地让她接触一些简单的政务简报,听听她对某些无关紧要朝务的看法。 这日,春光明媚,秦怀帝又拎著嬴昭华出了宫。这次的目的地,是京郊的皇庄。 站在田埂上,看著內侍捧过来的,比太庙扫帚看起来还要沉几分的农具,嬴昭华的小脸再次木然。 “老祖宗的另一项规矩,”秦怀帝负手而立,语气带著点看好戏的意味,“亲耕。昭华,来,今日跟朕学学如何扶犁。” 嬴昭华:“……” 行吧,皇帝也逃不过种地。】 <哇塞!这么一看太宗陛下折腾后人是有一套的,又是打扫太庙又是春耕亲自下地的。这波属於是农家获得了胜利。> <太宗(白眼):地都不会种的人,他懂什么治国???> <额……祖宗,您老人家要不要看看,种地和治国有什么必然联繫吗?> <没有吗?农可是国之根本。皇帝怎么就不能种地?> <太宗陛下是倒逼著皇帝爱民的,感同身受都没感觉过,怎么可能理解百姓到底多苦?> 农家人更是看得目光灼灼,恨不得去拥抱嬴炎。 “圣君!真乃圣君也!”一位农家老者激动得鬍鬚都在颤抖,“使君王知稼穡之艰难,察民生之疾苦,此乃万世之基啊!” 嬴炎:“……” 他摸了摸鼻子,面对农家如此炽热的崇拜,饶是他脸皮不薄,也有点招架不住。 讲道理,他当初定下这规矩,固然有让后代体会民间疾苦的用意…… 但难道直接把国库的百分之一投入农家研究,支持农具改良、粮种培育,不算更大的圣君行为吗?? 嬴政恍恍惚惚:“朕突然觉得这好像还挺有道理。” 君王应该亲自农耕,以感同身受,从而达到爱民的目的——农家的这个理论在各个君王眼里从来都是被忽视的存在。 毕竟真没多少人喜欢自討苦吃,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掌握全国资源的君王。 嬴炎:“?” 不会吧不会吧? 他父皇该不会想这个时候搞君王亲自农耕吧?? 嬴炎可以肯定,观影当中的那个他一定是效仿记忆当中的唐太宗李世民。 毕竟论装模作样以收买人心,都有模板了,为什么还要自己想? 范增就是例子,他效仿的不就是魏徵的角色吗? 可是有天幕给全天下的人洗脑的前提下,真是用不著他亲自上,留个规矩折腾后辈不就好了? 当然了,这话他不可能明摆著说出来。只能非常隱晦的提醒自己父皇。 嬴政对此:“你说的对,”然后话风一转:“可是你就是朕的后辈……” 嬴炎:“!!!” “父皇!”嬴炎急忙开口,试图挽回,“儿臣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君王日理万机,政务繁忙,若耗费过多时间在具体农耕之上,恐耽误国事……” “嗯?”嬴政淡淡瞥了他一眼,却带著无形的压力,“你方才不是说,此乃『体会民间疾苦,知稼穡艰难』之良策吗?朕觉得此言甚善。身为帝王,若连国之根本都轻慢,何以治国?” 嬴炎噎住,感觉自己挖的坑正在被自己亲手填土埋进去。 “再者,”嬴政语气依旧平稳,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你既已证明此法利於培养后继之君,那么由朕起始,亲自践行,以为天下表率,岂不更显重视农桑之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脸“吾命休矣”的嬴炎,补充道:“你既熟悉此道,便由你陪同,讲解要领。” 嬴炎:“……” 他现在恨不得过去掐死那个想出“太庙扫地”和“亲耕”主意的自己(或者说,掐死那个借鑑了李世民模板的自己)! 第44章各国骂仗 “噗嗤——”嬴駟忍不住咧开嘴笑出声来。 谁不喜欢看乐子?尤其还是自家孩子的乐子。 可是还没笑多久,他老爹嬴渠梁就幽幽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偏心人设不改。 嬴駟:“……” 差点忘了这茬,他亲爹的心都快偏到天边去了。 至於吗? 知道的是嬴炎那孩子是你一手带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亲儿子呢!!! 这下好了,別说在嬴炎面前树立起先祖的威信,现在居然连笑都不给笑了!! 嬴駟忍不住往后挪了挪:“君父,我可以解释。” 嬴渠梁睁著眼睛说瞎话:“本君也觉得君王亲自农耕不错,你觉得呢?” 也不是真的亲自农耕,每年划出来几天做做样子,完全可以吸引士人投奔。 这对於战国时期诸国混战时候的大秦好处不是一般的高。 这就是价值。 嬴駟正色起来:“我觉得非常有道理。”然后转头把自己两个儿子拉下水:“你们觉得呢?” 嬴盪&嬴稷:“?” 有没有可能,我们两个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过?无差別伤害是这样玩的? 赵武灵王雍“噗嗤”笑出来,然后道:“看来秦国日后不仅要秣马厉兵,还得精耕细作才行啊。挺好,自给自足。” 嬴稷面无表情的看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赵王雍丝毫不怕,双方眼神廝杀互相较劲。笑话,赵雍活著的时候,秦赵谁强谁弱还两说。 两人之间无形的电光噼啪作响,几乎要让空气都燃烧起来。 其他人,比如苏秦和申不害等不是大秦臣子,也不是赵国臣子的一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打起了!打起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道的声音插了进来,是楚国的春申君黄歇。笑著打圆场,话里却藏著软钉子: “赵王、秦王,何必为些许小事动气?秦国重农耕,赵国强骑射,皆是强国之道,各有千秋嘛。只是……” 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秦国的方向,“若秦国上下皆醉心於耒耜之间,我楚地的稻米,怕是更要畅销关中了。” 这话明褒实贬,暗指秦国若只知埋头种地,武力衰退,將来还得靠买他楚国的粮食。 嬴稷还没开口,他那边的武安君白起,虽未发一言,只是微微抬了抬眼,那尸山血海中淬链出的煞气便让黄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私仇归私仇,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总还是要和自己的君主统一战线的。 张仪岂容楚国在此刻搅浑水? 他立刻阴阳怪气地接上:“春申君多虑了。秦地沃野千里,自给足矣。倒是楚国,江河纵横,鱼米丰饶,若能精兵简政,何至於让吴越之地屡生事端?” “哦,对了,听闻最近楚国又要向齐国购买一批生铁?看来楚地铁矿,確实『丰饶』得很啊。” 这一刀捅得又准又狠,直接揭了楚国军事资源受制於人的短处。 黄歇脸色微变,正要反驳,那边齐国的代表——或许是后期的齐襄王田法章,或是其重臣,忍不住冷哼道: “列国贸易,各取所需,有何不可?总比某些国家,一边秣马厉兵,一边又窥伺他国沃土来得坦荡。” 好嘛,这下水彻底搅浑了。秦、赵、楚、齐,几个大国借著“农耕”由头,开始互相揭短、嘲讽,场面一度十分“热烈”。 嬴駟看著这乱糟糟的一幕,非但没觉得头疼,反而摸了摸下巴,对自己老爹嬴渠梁低声道: “君父,您看,效果这不是出来了?他们越是这样吵,越说明他们心里慌。我大秦不过是在『耕战』二字上多下了一份功夫,他们就坐不住了。” 嬴炎这会也不插话,毕竟有些事情根本就涉及不到他这个时候。 看向引起这个话题的父皇,虽然这个话题已经歪到姥姥家了。 “功绩高还是有功绩高的好处的,比如现在,火根本就烧不到父皇您老人家这里。” 瞧瞧他大父嬴子楚,他就说不出让后代如何如何的话来——毕竟功绩根本比不上。 他最多也就……回去之后折腾那边年纪尚小的嬴小政。 “……” 这么想想还挺有乐子。 嬴政抬抬眼:“谁是老人家?” 他並不是总在这方面计较,一般想起来的时候才会计较。 比如现在——放弃长生又不代表放弃长寿,一口一个老人家几个意思? 小兔崽子!! 『得意忘形了。』嬴炎眨眨眼,露出些许心虚的笑:“我这是尊敬和亲近父皇。” 寻常人家父子之间哪里能“老爷子”、“小兔崽子”的互相称呼。 嬴政不再多言,而是看向观影,道:“油嘴滑舌。” 但是儿子的话明显的认同的。 观影—— 【种地嘛,简单来讲就是:整地→施肥→播种→覆土镇压→田间管理。 那你要是问再具体一点的? 嬴昭华和司农司的高官面面相覷。 这压根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讲明白的,更何况理论和实践向来是天差地別。 “殿下,要不……下臣大概给您讲讲?” 嬴昭华:“你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不管是秦怀帝还是司农司的人,没一个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同理,好像也没把她当成一个人。 种地也就罢了!你连牛都不给用是不是过分了??? 秦怀帝:“你能牵住牛吗?” 嬴昭华:“……” 不才今年七岁,尚且不能。 秦怀帝:“那就认命吧,反正迟早適应。”没办法,祖宗的恶趣味太高了。 当然,不止是有恶趣味。 在焚书坑儒之后的大秦,就算是重新再打了一遍天下,也还是需要秦帝做出一些改变来向天下人扭转名声。 后来在太宗、文帝的默契下逐渐变成了祖制。 阳光不错,虽然还是有些冷风,但不妨碍人户外活动。嬴昭华吭哧吭哧刨地,仅仅半天的时间,就刨坏了一个锄头。 “咣当!”铁块成功的飞向了不远处秦怀帝的……脑袋? “陛下——!!!!” 农官发出尖锐爆鸣声。老天爷嘞!陛下要是在这躺了,那他还活不活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周围的侍卫反应极快,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距离又太近,根本来不及扑过去阻挡!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端坐于田埂之上的秦怀帝,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他只是极其自然地、仿佛早有预料般,微微偏了偏头。 “嗖——” 那沉重的铁块带著风声,擦著他的鬢角飞了过去,“哐当”一声闷响,砸在了他身后的泥土地上,深深嵌了进去,溅起一小撮尘土。 整个过程,快得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空气死寂。 农官张著嘴,保持著尖叫的姿势,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第45章垂拱而治? 【嬴昭华也愣住了,保持著挥锄后僵硬的姿势,小脸上还沾著泥点,看著那深深嵌入地里的锄头碎片,又看了看安然无恙、连髮丝都没乱一根的父皇,眨了眨眼。 秦怀帝缓缓抬手,轻轻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嵌入土中的铁块,然后落在了嚇傻了的农官身上。 “聒噪。” 两个字,平淡无波,让农猛地一个激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臣……臣失仪!臣万死!陛下受惊了!” 嬴昭华跑过来,拉住父亲的手,眼中蓄满了担忧:“阿父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朕知道。”秦怀帝摸摸她的脑袋,温和道:“你若是有意的,此刻飞过来的就不止是锄头了。” 转头,喝道:“司农监。” “臣……臣在!” 跪在地上的农官(司农监)声音还在发抖。 “明日將各地官制农具,尤其是供给皇庄、官田的,彻查一遍。若有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者,严惩不贷。” 就算他不经常来此处,就算今日也是刚好瞧见春耕將至拉著女儿率先体验……这也不是这些人偷工减料的理由!! 农官:“臣遵旨!臣即刻去办!定將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他此刻心里已將那些胆大包天、在农具上动手脚的蠹虫骂了千万遍,更是后怕不已—— 今日若非陛下洪福齐天,反应迅捷,他这项上人头,乃至全家老小的性命,恐怕都要因为一把劣质锄头而交代在这里了! 嬴昭华拉著父亲的手没有鬆开:“阿父,这样的锄头,若是给了寻常农户,怕是误了一季的收成,甚至……也会伤到人。” 皇帝亲耕所用农具尚且如此,那分发到千万农户手中的,又该是何等模样? 这不仅仅是贪腐问题,更是动摇国本,危及民生的大事! 秦怀帝微微頷首,对司农监的指令更加具体了几分: “查,不仅要查皇庄官田,更要暗访民间市井,看此类劣质农具流通几何。涉案之人,无论官职大小,一律按律严办,以儆效尤!” “诺!”司农监再叩首。 父女二人走后,司农监爬过去认真看那锄头,除了是真实裂开来的,怎么看都没发现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没道理啊! 他怀疑自己精神错乱了。】 <作为专业人员,我来鑑定一下:这个锄头是没有问题的,属於正常范围之內。> <所以这是帝王自导自演、钓鱼执法?就是想向关於这方面的人下刀?> <这多正常?秦怀帝只是有些隨遇而安,这种帝王喜欢搞垂拱之治,属於是道家非常喜欢的那种。但是他真的不是一点事不管!!> <农业方面敲山震虎:你们要是再不收敛,朕可就要直接下死手了。(死亡微笑.jpg)> <幸好秦怀帝是实权帝王,而且在位期间对军权的掌控也没有鬆手,要不然非得出事不可。> 惠施胳膊肘捅捅庄子:“看!这位居然是偏向你们道家的君王。” 他都垂拱而治了,不是道家是什么? 庄子短暂的思索了一下,然后道:“也行。” 惠施:“?” “你要不要那么平静?这可是君王倾向道家!放在平时,你怕不是要感嘆一句『得遇明主』?” 庄子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是太执著於表象了”。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虽然此刻他们可能只是意识体或投影,但这並不妨碍庄周保持他的风度。 “明主与否,非看其言,更观其行,察其势。”庄子缓缓道,“垂拱而治,听起来是无为,实则是『无不为』之前提。 国家机器若能自行良好运转,如溪水匯入江河,自然奔流,君王又何须事必躬亲,徒劳心神?” 庄子条理清晰:“你看此秦,法度森严,吏治虽有蠹虫,然框架已成,如臂使指。 此时君王若能把握大势,知人善任,减少不必要的干预,让民力得以休养,让万物得以自化,这便是『道法自然』的一种体现了。” 春秋战国大爭之世根本就宣扬不开道家,这也是庄子淡成那样的原因之一。 不是不到,时候未到。 至於那些拿著道家理论,和法家儒家一样必定要为自己的思想爭夺一席之地的弟子? 个人选择不同。 庄子向来是能支持的就儘量支持,支持不了的隨他去吧。 惠施喃喃自语:“挺有道道理的……不过垂拱而治不適合大爭之世不假,可是如果操作得当,也未必不能富国强民。” 庄周:“这不好把握。” 都知道垂拱而治最能恢復国家生態,尤其是在战后。但这玩意好把控吗? 这需要极高的把控力,既要放得开,又要收得住。放,易生权臣;收,又回到事必躬亲的老路。 这其中尺度,堪比钢丝行走。 庄周自己自信能够把控,可是又有多少君王愿意卸权? 就拿大秦现如今在他们面前的这几位主,哪个是愿意卸权的主? 列国臣子中,法家如商鞅、韩非等人,对“垂拱而治”颇不以为然,认为这削弱了君权,易生祸乱。 儒家则觉得这太过消极,君王当“仁政爱民”,积极有为。 但他们都不得不承认,庄子点出了一个关键——任何治国理论,其有效性高度依赖於具体的时代背景和国情。 第46章老师霍林 嬴炎听此一言,觉得自己发现了华点:“所以,道家的那个顺应天命是这个意思?” 庄周:“那要不然呢?” 道家的一个两个都说要修仙,但是放眼望去——真正相信有神仙的有几个? 都不信神仙了,那顺应天命还能是什么遭遇了什么就应该认命不成? 你们学习都不结合一下奉行这个观念的群体的具体情况吗? 嬴炎:“……” 他就说现代的那些道士精神状態那么美丽一定是有原因的。 想一想也是,从那位“苍天已死”就应该看出来端倪。 “呵”嬴政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感情扭曲『先贤』思想的还不止一个儒家。” 先贤? 给他们面子喊一声先贤,实际上没给大秦效过力的、或者现如今在他治下还在给大秦添堵的,嬴政都不认为他们是先贤。 先有价值,然后再受到尊敬——这难道不是基本的对待他人的准则吗? 儒家一眾人:“……” 这秦帝是不是在外涵他们? 可偏偏……事还真是这么个事,他们说一句话的时候就一种想法(也有可能一点想法也没有),谁能想后面分裂出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 观影—— 【农这个领域掀起惊涛骇浪的同时,嬴昭华也真正的遇上了自己的老师。 不是之前的启蒙老师,而是能够引导她在朝堂上立足的老师。 秦怀帝选择了霍林。 不错,就是前几年在仕途上突飞猛进愣是成为了刑部尚书的霍家嫡女。 而且不出意外,她即將成为霍家的第一任女家主——这个兴盛於冠军侯霍去病的家族,第一任女家主。 作为现如今朝堂上唯一的一位女性高官,秦怀帝相信她会倾尽全力的帮助自己的女儿成长。 霍林入宫谢恩。 隔了那么多年,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好友。 遥遥相望,一人高坐檯上,一人俯首拜服。 许久不见,卫箬。 秦怀帝只是短暂的交代了两句重点,就留下一位心腹离开了。 因为还有许多的朝政需要处理。 大体上的垂拱而治只是为了刺激经济,不是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管了。 心腹垂首向霍林行礼:“陛下还有一些细致些的吩咐,请霍娘子隨著奴才移步。” “娘子”、“郎君”中的“子”和“君”都是传统意义上的敬称,现如今则是成为了陌生人之间基本的敬称。 霍林对著卫箬微微頷首,得到好友的点头示意这才温和道:“劳烦。” 霍林刚一来,卫箬就派人喊了嬴昭华,秦怀帝心腹交代完了,嬴昭华也刚好过来。 女儿穿著一身红色骑装,马尾高高竖起,英气十足,高声喊:“阿母!!我回来啦!!” 然后一门心思的往阿母怀里钻。和阿母分享一天的趣事:“阿母阿母,你知道吗?赫叔父骑马好厉害!我怎么跑都跑不过他!” 嬴昭华的叔父,嬴赫,是秦怀帝的堂弟,血缘关係还在五代以內,故而位列现如今的大秦宗室之中。 先帝的孩子夺嫡时就死了五六个,结果最后鷸蚌相爭渔人得利,死了五六个之后没有其他能看的了——秦怀帝捡漏的皇位。 秦怀帝的其他兄弟姊妹没什么有出息的,宗族之內最有出息的居然是嬴赫,故而在朝堂上近乎代表著宗室。 虽然宗室在大秦朝堂的占比向来是不上不下…… 卫箬一听就知道女儿说的是嬴赫,温声:“那你有没有好好和赫叔父请教马术?俗话说的好:『三人行,必有我师』。” 嬴昭华:“……这不是孔子说的吗?” 卫箬:“不要在意这些重点。” 是谁说的重要吗? 重要的是这个话有道理就行。 ——大秦现如今的学府学的杂,尤其作者这一栏还不是科举这方面的侧重,学习的时候被略过不正常吗? 你是更乐意背具体的“某某子曰”还是单纯一句“先贤曰”? 这也是为什么嬴昭华之前记得孟子书里的某一句话,却根本不记得到底是谁写的。 因为根本用不到。 当然,如果真的好奇一句话是谁写的,也很容易就能得到。 嬴昭叉腰,带著点小得意:“当然请教啦!赫叔父还夸我悟性好,胆子大呢!他说再过些时日,等我再长高些,力气再足些,就教我骑更烈的马!” 卫箬温柔地抚摸著女儿的头髮,眼中满是慈爱:“习武强身是好事,但切记量力而行,安全为上。” “知道啦,阿母!”嬴昭华用力点头,这才注意到殿內不知何时来了一位陌生的女子。 身著深色官袍,气质沉静干练,正含笑看著她们母女互动,眼神温和而通透。 卫箬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示意她站好,柔声道:“昭华,来,见过霍尚书。从今日起,霍尚书便是你的老师,负责教导你朝堂典章、经世致用之学。” 嬴昭华闻言,立刻收敛了嬉笑,端正了姿態。 她虽然年纪小,但自幼长在宫廷,又被秦怀帝和卫箬悉心教导,自然明白“老师”二字的重量,尤其是由父皇亲自选定、母后亲自引见的老师。 上前几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弟子礼,声音清脆:“学生嬴昭华,拜见老师。” 霍林侧身受了半礼,隨即上前虚扶起嬴昭华,温和道:“殿下快快请起。臣才疏学浅,蒙陛下与娘娘信重,委以教导之责,必当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卫箬:“……” 她与霍林年少相识,曾是闺中密友,深知对方才华抱负不输任何男子。 如今时移世易,她身居后位,霍林官拜尚书,各自走上了截然不同却又同样艰难的道路…… 额……感慨错了。 ——有一种老熟人装严肃的诡异感。 之前还能说是因为陛下和陛下的心腹在,所以难免成熟一些。 现如今只剩下压也压不下的诡异感。 “霍娘子,”卫箬开口,用了旧时称呼,更显亲近,“昭华这孩子,性子跳脱,但於正事上还算肯用心。日后,便有劳你多加费心了。”】 第47章嬴临 【这也算是父母的通病——就算自家孩子非常优秀,那也需要谦逊两句。 霍林躬身:“娘娘言重了。能教导殿下,是臣的荣幸。” 霍林对卫箬有些怪异的表情视若无睹。 她是卫箬的挚友,又不是嬴昭华的。最开始相处肯定是需要按照君臣相处的模式一步一步来的。 嘖,总有些家里有孩子的大人,误以为自己的熟人就是孩子的熟人,孩子不熟络就是怕生不会说话。 霍林本人也有这种误区。 不过问题不大,毕竟绝大多数情况都是別人(特指大人)巴结自己家孩子。 就像现如今这样。 嬴昭华不用知道她是谁,她自己会主动找话题和孩子熟络起来。 看向嬴昭华,霍林语气放缓了些,带著引导的意味,“殿下方才说在习马术?不知殿下可知,这马政亦是国家大事,关乎军备、驛传、民生。良马如何培育、如何徵调、如何管理,其中皆有学问。” 她没有一上来就讲枯燥的经义典章,而是从嬴昭华感兴趣的马术切入,引向更广阔的朝堂实务。 嬴昭华果然被吸引了,眼睛一亮:“马政?老师,这也能学吗?” “自然。”霍林微笑,“殿下若感兴趣,日后我们可以从此入手。先识其名,再辨其实,知其然,更须知其所以然。” 卫箬看著霍林三言两语便激发了女儿的兴趣,心中更是欣慰。 霍林的教学,绝不会是照本宣科,而是会引导昭华去思考、去探索,將学问与现实联繫起来。 而一旁垂手侍立的心腹內侍,看著这未来帝师与储君的初次相见如此和谐,心中也暗暗记下,准备稍后回稟陛下。 陛下若知霍尚书如此懂得引导殿下,想必也会更加安心。 霍林见嬴昭华对“马政”显露出兴趣,心中已有计较,这便是日后授课的一个极佳切入点。 她並未急於深入,只是温言道:“学问之道,贵在循序渐进。殿下既有此心,他日臣自当细细分说。” 卫箬见时机差不多,便对嬴昭华柔声道:“昭华,你今日骑射也累了,先去梳洗更衣,稍后再来聆听老师教诲。” 嬴昭华虽然还想多问,但还是很听话地点头,又对霍林行了一礼:“老师,那学生先告退了。” 这才跟著宫人离去,临走前还好奇地回头又看了霍林一眼。 待嬴昭华离开,殿內只剩下卫箬、霍林以及少数心腹。 气氛似乎比刚才更加凝重了几分。 卫箬挥退左右,只留下绝对可信之人,方才那温和的母亲姿態收敛,显露出母仪天下的沉稳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看著霍林,轻嘆一声:“阿林,今日之后,你肩上的担子,怕是更重了。教导储君,非同小可,不知多少双眼睛会盯著你,等著挑你的错处。” 霍林神色平静,目光坚定:“娘娘,臣既然接下了这份职责,便早已做好准备。无论是明枪还是暗箭,臣都会小心应对。只是……”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朝中对此事,反对之声想必不小吧?” 在此之前,类似嬴昭华这样的皇女,从未有过六部之一这样的老师。 老师,本身就是最坚实的政治力量。 陛下久无子嗣,朝中已经有了过继的风声。这个节骨眼上给嬴昭华安排了这般的政治力量,难免不让人多想。 卫箬:“何止是不小。那些老顽固,表面上不敢驳斥陛下的决定,背地里说什么『牝鸡司晨』,『女子干政,国之將倾』的酸话多了去了。 甚至有人暗中串联,想要在日后授课时製造些事端,让你知难而退。” 大秦允许女子科考一百四十多年了,从一开始考上的零星七八位饱受爭议,到现在的三成。 居然还有人嫌弃牝鸡司晨?女子不得干政? 霍林没有惧色:“他们若以为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能让我退缩,那便是打错了算盘。臣能走到今日,靠的从来不是退让。” 她刑部尚书的职位,可不是靠温良恭俭让得来的,就算有卫箬和家族扶持,其中经歷的明爭暗斗、面对的阻力,远比想像中更多。 “我知你心志坚定。”卫箬握住霍林的手,眼含著泪光: “正因如此,陛下与我才会选择你。昭华这孩子,心性质朴,聪慧有余,但於朝堂权术、人心险恶知之尚少。 我们不仅希望她学到治世之学,更希望她能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和智慧。阿林,这方面,你比我更有经验。” 霍林反手握紧卫箬的手,郑重承诺:“放心,我必倾囊相授,护殿下周全。” …… 这边,嬴昭华回了寢宫,里面早早的就有人懒懒的趴著了,那懒散劲,好像这里是她的地盘一样。 现如今大秦长公主的独女,嬴临。 长公主乃是先帝的长女,其母家拥有雄厚的资本,这才能在那样激烈的夺嫡之爭当中保下这个外甥女。 当然,这其实也有这位长公主不思进取,是个喜爱声色犬马的,根本构不成威胁的原因。 独立开来女户,故而女儿嬴临和她姓。户籍属於大秦宗族。 嬴临继承了她母亲的懒散劲,没人的时候一般都是躺著的。 见到主人家来了也不见外,隨意的竖起小臂挥了挥:“不用跟我客气,当自己家就好了。” 嬴昭华挑眉,隨意的踢了踢嬴临躺著的榻:“这本来就是我的地盘,到底是谁不客气?” 嬴临翻了个身,由趴改躺,一手支著脑袋,墨色的长髮铺散在锦垫上。 眨了眨那双遗传自其母、总是带著几分漫不经心笑意的桃眼,理直气壮地说:“你的地盘不就是我的地盘?咱俩谁跟谁啊。” 嬴昭华被她这无赖劲儿逗笑了:“少来。今日怎么有空滚到我这儿来了?莫不是又闯了祸,跑来避风头的?” “瞧你说的,”嬴临给了她一个白眼: “我是那种人吗?就是听说你今日正式拜了那位霍尚书为师,特意来关心关心你。怎么样,那位女尚书严厉不?” 她一边说,一边做出个稍微有些惊恐的表情,很显然,她的老师非常严厉。】 第48章cos完美太子 【嬴昭华笑了笑,没直接回答,反而问:“你好像对霍尚书很感兴趣?” 嬴临耸耸肩,又恢復了那副懒散模样:“好奇嘛。满朝文武就她一个女子站在那么高的位置,还成了你的老师。我母亲前几日在家宴上还提起她,说此女不简单,让我少去招惹。” 她母亲长公主虽耽於享乐,但能在当年的夺嫡风波中保全自身和女儿,眼光和嗅觉自是敏锐。 “哦?”嬴昭华挑眉,“那你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哪能啊!”嬴临立刻摆手,“我就是纯粹好奇你这位老师嘛。再说了,”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著点八卦的语气:“我听说,朝里好些老古板正憋著劲儿想找她麻烦呢。你跟著她,怕是也清静不了。” 嬴昭华神色不变,拿起旁边的湿帕子擦了擦手,语气平静:“老师既然敢接下这差事,自然有她的考量。至於麻烦……” 她看向嬴临,嘴角勾起一抹与她年龄不太相符的淡然,“我难道还能怕麻烦不成?” 大秦的皇族不怕麻烦,怕的是一点没有麻烦。毕竟只有什么都掌控不了,才会一点麻烦没有。 嬴临看著她这副小大人的模样,愣了一下,隨即笑出声,伸出食指戳了戳嬴昭华还带著点婴儿肥的脸颊: “哎哟,我们昭华真是长大了,说话都一套一套的了。行吧,既然你不怕,那我也不瞎操心了。不过要是真有人不开眼欺负到你头上,记得告诉我,我帮你……嗯,想办法!” 她本想说什么“收拾他们”,但想想自己的斤两,还是换了个比较稳妥的说法。 嬴昭华知道这位表姐虽然懒散,但心思灵透,在某些方面消息格外灵通,这份维护之心也是真的。 心中一暖,拍开嬴临作乱的手:“知道啦!有劳临表姐费心。不过眼下,我最要紧的『麻烦』,是完成老师布置的功课。” 她指了指內室书案上那堆卷宗和律书。 霍林第一次和弟子见面,自然不会上来就布置一堆课业,这是嬴昭华的其他老师布置的。 很惨的一个小孩。 嬴临一听“功课”二字,立刻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瘫软回去,哀嘆道:“可怕可怕!还是当个閒人舒服。那你忙吧,我再躺会儿就走,绝不打扰你用功!” 说著,还真就闭上眼睛,一副准备会周公的模样。 嬴昭华其实也没指望她干什么,安静的坐在一旁。 阳光斜斜的洒进室內的桌案上,其上面小鱼缸中的鱼游来游去,尾巴好似可以发光。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几十个呼吸。嬴临悄摸摸眼睛睁开一条缝,细细的观察这个小自己七八岁的皇女。 除了在陛下和皇后面前之外,多数情况都是温顺无害,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领地里,不吵不闹。 像一只兔子? 但嬴临知道,这只是表象。 宫里的兔子,哪有真正单纯的?更何况是陛下和皇后娘娘亲自教养出来的帝女。 她见过嬴昭华在骑射场上的样子,眼神锐利,动作果决,带著一股不肯服输的韧劲。 『嘖,这小丫头,以后怕也是个不得了的主儿。』 嬴临心里嘀咕著,越发觉得自家母亲叮嘱自己与这位表妹交好是明智之举。 虽然她自个儿没什么大志向,只想舒坦过日子,但眼光还是有的。 她正暗自思忖著,嬴昭华似乎感觉到了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笔尖一顿,抬起头来,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嬴临未来得及完全闭合的眼缝。 四目相对。 嬴临丝毫没有偷看被逮住的尷尬,反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仿佛刚被惊醒一般,含糊道:“嗯?你功课做完了?我可没睡著,就是闭目养神……” 嬴昭华看著她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也不戳穿,只是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尚未。只是有些渴了。” 她起身去倒水,动作不急不缓。 嬴临看著她纤细的背影,心里那点探究欲又冒了出来。 她状似无意地开口,带著点好奇:“昭华,你说……霍尚书教你这些刑名律法,是希望你將来做什么呢?总不能是让你去刑部当差吧?” 她问得隨意,眼神却仔细留意著嬴昭华的反应。 嬴昭华端著水杯的手顿了顿,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神情,眼神却清亮:“老师未曾说过。或许,只是觉得多学一些,总没有坏处。至少……” 她抿了口水,缓缓道,“日后若有人想用律法条文来欺我、瞒我,我总能看得明白些。”】 <疯狂嗑这对表姐妹!“慵懒腹黑表姐 x 外柔內刚表妹”的设定也太香了!> <嬴临表面躺平,实则门儿清,暗戳戳关心妹妹。昭华看破不说破,享受著这份独特的陪伴。这种不需要言明的默契和守护,比那种傻白甜姐妹情好嗑一万倍!> <嬴侯:我什么都懂但我就想躺著。> <道理我都懂,可是外柔?眾所周知,昭帝这个时候只是在cos大眾固有印象中的完美太子而已。> <模仿的谁啊?我怎么不记得大秦有什么太子是这样温文尔雅的?> <……扶?苏?> <上面的好勉强啊,扶苏难道不是那种刚毅勇武那一款的吗?> <固有印象而已,能够得到儒家喜欢的,理所应当都是那种温文尔雅耳根子软的。> <耳根子软,然后好掌控对吧?这不是儒家的专利亲。请看李斯——法家人,原本想选择一个没能力的自己掌握朝堂,结果翻车了。> <额……这个、那个,其实李斯也能说是儒家的吧?毕竟长辈是儒家大佬,亲儿子也是性格上刚毅果敢。> <瞧你这话说的,有一种李斯听了都想掀开棺材板出来骂死你的美感。他作为法家话事人,知道自己准確的说是儒家的吗?> <谢谢,非常有画面感了。而且我还骂不过,骂不过也就罢了,都不一定能听懂……> <其实李斯一开始確实是个儒家来著,但是架不住大秦是正统的实用主义。而李斯又身娇体软?> 第49章墨家 <你们好会歪楼啊~(阴阳怪气.jpg)我们谈的不是昭帝吗?> <谈的確实是昭帝,没问题。我们在討论这个时候对外脾气好好的昭帝到底是像谁。 毕竟后期昭帝可是暴君,反正比秦始皇残暴一点,从上到下阶层大清洗。愣是把当时贫富差距已经基本定型的大秦给重新打乱了。> <但凡不是前面几位皇帝给打的地基足够牢靠,当时大秦就亡了。(白眼.jpg)> <你也说了当时的环境允许她残暴,人家第一位女帝上位残暴一点怎么了?不残暴一点还真不一定立得住脚。> <道理我都懂,只是可怜了我的白丞相。> <科研大佬搞政治,结果没搞好。她一个搞科研的玩什么政治?不知道专业的事要留给专业的干吗?> <墨家:我怀疑你在內涵我们。> <可以自信点把怀疑去掉。> <哈哈哈哈!倒也不能那么说,朝堂上还是要留一些懂技术的,毕竟有很多事都是一瓶水不满、半瓶水晃荡。 鬼知道一知半解的会搞出什么东西出来?> <所以这就是工部常年骂人的原因吗?> 墨家墨翟:“……” 儒家、法家、道家差不多都被提到了,他就猜到上面的部分放过他们墨家。 虽然但是,墨家凭什么连道家都比不过?排在第四位被提及的序列?? 要么就不提,凭什么直接排第四了?他墨家不配吗? 公孙班和墨翟关係不错,看出来友人的不满,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了,至少这些后世之人对墨家的態度不是那种:谈到就批判的样子。” 墨翟:“……” 还不如谈到就批判。 儒家被骂得再狠,那也是因为他们在权力中心蹦躂得太欢,树大招风。 法家更是被直接与秦之兴衰捆绑,毁誉参半,但谁也无法忽视。 道家虽然看似边缘,可人家庄子一番“垂拱而治”的言论,还能引得君王太子侧目深思。 可他墨家呢? “兼爱”、“非攻”、“尚贤”、“节用”……哪一条不是济世良方?哪一条不是立足於实利万民? 结果在后世子孙嘴里,就只剩下了“搞科研的”?还“专业的事留给专业的干”? 难道他墨家“尚贤”里包含的选贤任能思想,就不是政治了吗?他“节用”、“非攻”的主张,不正是治国安邦的大策吗? 就因为他们墨家弟子擅长机关造物,精於守城之术,就被打上了“技术工种”的標籤,在思想领域的角逐中被边缘化? 想到这里,墨翟不得不考虑墨家的发展方向——然后很快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比起儒家嘴上喊著类似“普天之下的人都应该接受教育”的话,然后一个两个一头扎进朝堂上以当高官为目的; 墨家在实际行动上其实更贴近“爱民”。比起接受什么思想、受到什么教育的感化,还是让庶民黔首先得到一份可以餬口的工作比较重要。 墨家的態度,也是为什么墨家能在初期风头力压其他百家的原因之一。 公孙班看著好友紧皱著的眉头以及明显思索的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是工匠出身,更务实些,劝道:“巨看开些。后世之人能用我们墨家的技艺,造出那些……嗯,看光幕中的景象,似乎是叫『工部』的机构常年骂人,但终究还是在用,这说明技艺未绝,传承未断。 总比我公输家的机关术,除了在传说里当个反派,就只能在墓室里嚇唬后人要强吧?” 他这话带著点自嘲,试图缓和气氛。 墨翟转过头,眼神锐利:“班,这不是技艺传承的问题!这是我墨家之道未被真正理解、未被真正践行的问题!他们只取『器』,而弃『道』! 只看到了守城的云梯、连弩,却看不到背后『非攻』的仁心;只看到了节省的机关,却看不到『节用』以富民的本意! 此乃买櫝还珠,捨本逐末!” 惠施耳朵尖,听到了墨翟的话,忍不住又捅了捅庄子:“听听,墨家巨子这是不服气了。觉得后世只重其技,不重其道。你怎么看?” 庄子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闻言只是淡淡道:“道在器中,器亦载道。后人取其器而略其道,或是时势使然,或是其道本就不合时宜。强求不得。” 他这话听起来有些无情,却是点出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墨家思想,尤其是“兼爱”、“非攻”,在列国爭霸、弱肉强食的战国时代,確实显得过於理想化。 而其组织严密、纪律严明,又让各国君主心生忌惮。 相比之下,其精湛的技艺反而因为实用价值高,更容易被接纳和利用。 张仪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摇著头对商鞅低笑:“这墨翟,也是个认死理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其学说不能为人主带来速成之霸业,自然被束之高阁。能留下些手艺,已算是不错了。” 商鞅冷哼一声,他对墨家那套“兼爱”同样嗤之以鼻,认为这模糊了赏罚界限,削弱了国家权威。 …… 嬴炎戳戳自己父皇:“父皇,这墨翟好像在点你唉。” 嬴政继续看观影,一丝注意力也不分给墨翟:“乱世求生,列国爭雄,空谈兼爱,无异於自缚手脚,授人以柄。” 嬴炎:好无情啊。好歹墨家在攻打六国的过程里也效了犬马之劳来著。 ——小剧场—— 荀子喃喃自语,仿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娇体软?” 后世之人说的这个身娇体软,联合上下文肯定不是字面意思…… 但! 真论起来还不如就是字面意思!! 李斯连连乾笑:“……老师,弟子这明明是懂得审时度势。后世之人就是喜欢瞎说,您不能当真。” 荀子不听李斯说话,知道韩非死的早指望不上,看向了张苍,想问一下关於李斯的具体表现。 张苍:“?” 但凡李师兄还是丞相,他一定不敢瞎说什么,可李师兄现如今不是已经被贬了吗? 那他就只能尊师重道了。 第50章欺软怕硬的傢伙 <论骂人的话,工部哪里有户部的人会骂?> <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哇塞!你好硬气啊?九族剥离术了解一下?> <怪不得皇帝把私库和国库分的那么清楚,感情国库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哭笑.jpg> <就算是皇帝,私库也根本不可能比得上国库。而且真论起来帝王如果真的想用国库,只要是有实权,用起国库来好像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额……有没有一种可能,有实权的皇帝代表著中央集权,那时候朝堂上还没有太多蛀虫,所以国库收益、钱粮流动方向明確?至少根本瞒不过皇帝。> <然后如果皇帝实权,就代表著臣子话语权大。 皇帝话语权大和臣子话语权大,共同点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民间声誉和史书上的后世评价绝大多数都会谴责皇帝。 因为道德方面的压力压不过实际给家族带来的利益,所以臣子们只会比皇帝更加放肆的欺压百姓。> <上面的,是不是忘了一个前提?——皇帝需要不是昏君。> 当上面的丧心病狂的说出皇帝和臣子的话语权问题的时候,在场不少的臣子就已经脸色非常差了。尤其是君王就在现场的。 能不怕吗? 能入这观影的哪个君王是昏庸无能的? 明君的基本品质之一可以说就是疑心病重。不对,这是所有君王的基本品德。(勉强微笑.jpg) 只不过明君可以短时间內压制住这种疑心罢了。 玩笑归玩笑,一旦真正触及权力的逆鳞,待出了这方空间,君王是真的能把他们的三族对摺起来丟乱葬岗。 一眾武將因为有共同话题匯聚在一起面面相覷。 ——他们向来是伸手要钱的一方,贪污纳贿这等精细活,通常与他们那舞刀弄枪的糙性子无缘。 虽说代表国家命脉的兵权由他们执掌,其间或因时局造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惯例…… 但无论如何!眼下这摊浑水,怎么看也泼不到他们身上! 总之!这事怎么看都涉及不到他们!! 以李牧为例,他当年在边关打仗,后勤匱乏到几乎要逼得他自给自足了,那是有资格插手国库盈虚的样子吗? (李牧:滚——不要提起本將!!) 王翦左看看商鞅、张仪、申不害、苏秦等人面色难看,右看看白起、司马错、李牧、廉颇等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选择独自窝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对不住了诸位,老夫这境遇,实在无法与尔等同病相怜。 勿cue,万分感谢。 然而,世间事往往事与愿违,越是想躲清静,越是容易被推至风口浪尖。 韩信:“我主君和陛下在这方面就从不担心,只要在他们手底下好好干活,都能善终。对吧?王老將军。” 王老將军王翦安静一秒:“对。” 不是!他总不能说不对吧?? 嬴政:这小子居然还记得提起朕?难得。 嬴炎:哟,居然还挺会说话——风格不减当年。 嬴稷感觉自己好像又被內涵了,虽然有自己代號入座的嫌疑,毕竟过河拆桥的还真不止他一个:“小子,所以寡人做的不好嘍?” 別以为是兵仙寡人就不骂你了!小心寡人找人给你穿小鞋!! 看向嬴炎—— 嬴炎极为自然地移开视线,开始专注地研究头顶虚无的“天空”和脚下的“地面”,就是不与这位曾祖父的目光有任何接触。 想都別想让他帮腔。 就韩信那认死理的性子,若是真被逼急了,他是真敢当著所有人的面甩脸子。 更何况,嬴炎私心里觉得,他家兵仙说得没错啊! 他和父皇就是心胸宽广,海纳百川!! 说起海纳百川……嬴炎的脑迴路开始往著现实中的国策上面思考。 有一句话说的好:国家越富强,社会包容度就越高。 百家大议之后选择把作者名字淡化而加深一句话本身的意义,本来就是海纳百川的一种…… 嬴稷见这个小的根本不给他站台,原本想上去展示一下祖宗粗暴的一面,可是转而想起来还在旁边的孝公…… 嬴渠梁现在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面,暂时注意不到这边,但嬴稷敢拿自己的王冠打赌,只要自己这边闹出半点动静,孝公绝对会第一时间回过神来,把他血脉压制下去。 嬴渠梁一个人当然不行! 但是他有儿子和他另一个孙子。 想想也知道嬴駟和嬴盪会帮谁。 嬴稷:不行!寡人好惨!! 小的不帮,那就看向大的——嬴政。 毕竟孝公只偏心小的,大的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嬴稷咳了两声:“咳咳,政儿啊——” 嬴政冷不丁顶回去:“韩信是炎儿的嫡系。” 为了防止未来韩信真的到了封无可封的程度,而且还要给韩信成长留出足够的空间和时间,他在位期间根本就不会重用韩信。 同理,项羽也是一样。 韩信与项羽二人也心知肚明,故而將全副忠诚与热忱都寄託於他们的主君嬴炎身上。 毕竟,秦始皇嬴政,是当真不给他们封侯拜相的机会!! 就算是有天幕板上钉钉,可为了避免万中无一的意外发生,嬴政不得不这样做。 下一代最有潜力的两位將领,在储君確认的前提之下,绝对效忠储君,才能最大限度的在政治上確保储君的顺利继位。 嬴稷一瞪眼。 嬴政安静转头看观影——朕功绩高朕有理。 嬴柱脸色都开始红了——憋的很难受。 嬴子楚忍不住戳戳自己君父,超级小声:“君父!君父!冷静点,想想伤心的事。” 嬴柱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伤心事?当了那么多年太子算不算? 但是人平静下来了,也架不住脸色一时半会儿褪不下去。 正没好气的嬴稷一回头,恰好撞见儿子这张红得异样的脸,心头火“噌”地又冒起三丈高,想也不想,一巴掌就呼了过去:“瞧你那个傻样!!” 嬴柱捂著后脑勺,委委屈屈地小声嘀咕:“……欺软怕硬……” 嬴稷耳朵极灵,勃然道:“你说什么?!再给寡人说一遍?!” 嬴柱瞬间切换成標准狗腿模式,熟练得令人心疼,躬身諂笑:“儿臣是说,父王圣明,父王说的都对!” 第51章骑马射箭进行中 韩信微笑:只要主君不开口,就没有人能管得住我!! 项羽伸手,面无表情的把韩信的笑脸揉消失:那可不一定。 韩信一巴掌把项羽手拍掉,大怒:“你有毛病啊!折腾我脸干什么???” 项羽:“没办法,你的笑容吵到我了。” 两个人差点又没打起来——之所以没打起来,是也在公共场合都要脸。 白起问王翦:“他们这样多久了?” 真的有一种治好了也流口水的既视感。 大秦军方的未来啊!!! 白起愁的觉得自己的头髮都多白了几根。 王翦小声逼逼:“两个人一聚在一起就这样,没办法,未来的定位都是军方当中的开拓型。没点矛盾在哪里都过不去。” 虽然韩信和项羽一方更適合当统帅一方更適合当先锋,但是他们两个想要合併起来,几乎不可能。 不管是嬴政还是嬴炎都不可能把他们两个合併起来——除非大秦真的要亡了。 二人的定位从来都应该是相互制衡。 白起的政治智慧虽然比不过王翦,可是这点基本道理还是能想通的。 恍然大悟。 然后王翦又道:“当然,其实我觉得更大的原因是他们两个八字不合——指不定上辈子有什么矛盾。” 在没有进入这个空间之前的天幕上,韩信和项羽针锋相对的时间最长,而且还是韩信带人围杀了项羽。 就是韩信!也只能是韩信。 那还能咋滴? 说是嬴炎杀的,然后项羽犯贱还依旧效忠大秦?那必然不能这么说,甚至这些留言都不能出现一丝一毫。 白起:“……” 不早说,浪费老夫感情。 …… 嬴政被那边两个人“打架”吵的眼睛疼,问儿子:“你確定不管管?” 嬴炎从刚刚海纳百川的思索当中抽出神来:“只要还乐意打架,就说明他们之间有矛盾但矛盾不大,这是好事。” 帝王需要管臣子打架吗? 他爹自己就不管,干什么要他管? 嬴政也不强求,毕竟韩信项羽两个就算丟脸也丟的是儿子的脸:“这里那么多人,你不觉得没脸就行。” 嬴炎:“……” “没关係,有资格的出去也遇不到,没资格的……资格没有,自知之明还能没有吗?” 嬴政友善提醒:“不要高看除了你以外其他任何人的智商,因为人的脑子是不稳定的。” 嬴炎瞳孔地震——这话那么绝对吗?他父皇甚至把自己给包括进去了!!! 观影—— 【“吁——!!!”下马还需要蹦著的年纪,已经拥有了熟练掌握马匹的能力。 骤然止住,马匹发出一声嘶鸣声时候原地跺了两下脚才平静下来。 马场上的能够尽情释放情绪的原因,嬴昭华难得没有笑的像个假人。 回头露出灿烂的笑容:“叔父!我贏了——!!” 嬴赫在七八个呼吸之后才赶过来和嬴昭华齐平,笑笑:“昭华可真厉害,叔父都跟不上了。下次也要保持啊。” 嬴赫是一位长得很英俊的中年人,看上去特別和蔼可亲的那种。 可实际上,他是边境的半数大军的监军,正儿八经在战场上收割过人命的。 嬴昭华微微抬头,露出几分矜骄来:“那是自然,我会一直保持的。” 第一次贏了,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还会远吗?? ——不会! 嬴赫被她这模样逗得哈哈大笑:“好!这才像我们嬴家的女儿!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比你那几个只知道吟风弄月的堂兄强多了!” “叔父,那我们再赛一场如何?这次换个路线!”嬴昭华兴致勃勃地提议,很显然还没玩尽兴。 “还来?”嬴赫做出一个捶打后腰的动作,“不行不行,叔父老嘍,腰都快被顛散架了!你得让叔父歇歇,喝口茶缓缓劲!” “叔父,骗人可不好。明明还生龙活虎!” “被你看穿啦?”嬴赫也跟著笑起来,牵过自己的马,和嬴昭华並轡缓缓而行,朝著场边休息的凉亭走去。 “主要是叔父存的好茶,再不去喝,怕是要被你那几个猴崽子堂兄偷摸瓜分光了!” 夕阳的余暉將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昭华啊,”嬴赫一边走,一边状似隨意地说道,“你这骑术是越来越好了,改天叔父教你马上射箭。保证比你霍林老师案卷上的条条框框有意思多了!” “射箭?为什么不能试火枪?”嬴昭华问。 火枪配合马术,早就已经突破了短距离才能使用的限制。不过效果上来讲是比射箭要好一些。 嬴赫无语:“你才多大?刚刚熟练了骑术,箭都不会射,就打算一步登天?更何况火枪是军队用品,想要用的话,找你爹申请去。” 嬴昭华如有所思:“成。” “咳!你这丫头,听重点!我是让你先好好练箭!火枪那玩意儿后坐力大著呢,你这小身板,別一不小心被震个屁股墩儿!” 嬴赫一边说一边比划那样的场景。 就算这孩子真的天生神力,那也不能一步登天! 谁知嬴昭华根本不吃这套,逻辑清晰得很:“叔父此言差矣。不会射箭和不能用火枪有何必然联繫?火枪瞄准之法,与弓箭原理迥异。 再者,正因我年纪小,力气不足,拉不开强弓,火枪借火药之力,岂非正適合我初习远程兵器之用?” 这话能把人绕进去。年纪小就適合玩火枪吗?——年纪小玩火容易尿炕!!! “跟你霍林老师学的吧?一套一套的!”嬴赫甩锅,“反正规矩就是规矩!想碰火枪,找你爹批条子去!你爹点头,叔父我亲自教你,绝无二话!” “好!一言为定!”嬴昭华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手持火枪、英姿颯爽的模样。 用力拍了拍身边温顺的马儿,“小火枪,等著,我很快就能来找你玩儿了!” 那匹被她临时命名为“小火枪”的马儿无辜地打了个响鼻,完全不明白小主人兴奋的点在哪里。】 第52章欣慰的嬴炎 【怀帝十二年,外敌来犯,大秦自太宗以来,首次在战爭当中出现了被屠城的情况。 大秦上下:“?????”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们国家的皇位是批发的吗?? 一时间热血上头、群情激愤。 伴隨著垂拱而治的中心政治主张,大秦已经接近二十年没有掀起大规模战事了。 老一辈得到的好处近在眼前,年轻的战士们渴望军功。 朝堂上的总体基调也是偏向激动的。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老御史手中的笏板都快捏碎了,“蛮夷安敢如此?!当我大秦刀锋不利否?!” “屠城!他们竟敢屠城!自太宗皇帝北伐以来,我大秦何时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打!必须打!” “不仅要打,还要把那蛮子的脑袋拧下来,以慰藉我大秦百姓!” “灭其国,犁其庭,扫其穴!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向来是他们大秦追著別人打,何时轮到別人打上门来,还造成了如此惨烈的损失?这口气,谁也咽不下! 奇耻大辱!!! 当即统一口径——打!一定要把对面下令的国君脑袋给拧下来的打!! 只不过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谁去打? 二十年前后没有掀起大规模战事,难免懈怠。二十年的老將死的差不多了,二十年前的小將直至今日没有一个统御过超过十万的大军。 这……哎呀……其实也不怪他们。 毕竟前辈们太能打了,周围被打的没一个能打的。 周围不敢主动挑衅,大秦又恰好想要好好安静下来发展经济…… 户部尚书沉默半晌:“陛下,臣举荐范疾范將军。” 范疾,乃是现如今大秦资歷最老的老將,也是二十几年前纵横战场的那一批。 唯一的缺点就是……今年六十有九。 派他出征,容易享年七十。 范疾现如今就坐在帝王下首的椅子上,鼻樑上掛著一副老镜,一直都是眯著眼睛一副和蔼的模样。 事实上他不算是朝堂上最年长的那一位,但他绝对是在场身体最差的那一位。 战场上留下的暗伤足够让这位传承自范雎的范家现任家主在晚年痛不欲生。 秦怀帝看了看户部尚书,又把目光投向范疾。 “范老將军意下如何?” 范疾起身拱手:“臣!义不容辞。” 军方向来和户部、工部打交道最多,范疾的下一代走的是文官的路子,有些路子他们用不上,之前积攒下来的人情完全可以用掉。 是的,这可以说是范疾主动请缨。 一位將领,能够死在战场上,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只是——”范疾拱手:“老臣年迈,精力不济,恐有负圣恩。故,臣请陛下允准,为此战配备二位副將,以补老臣之短,亦为大军增添锐气。” “范卿欲举荐何人?”秦怀帝问。 范疾:“嬴赫嬴侯爷,以及卫诚卫小將军。” 嬴赫自然不必多说,为的是基本的威慑住妖魔鬼怪,而卫诚…… 卫诚属於皇后母家,两年前考取了武举状元,今年二十有六。——这是除了卫青之外的,卫家的第二位武举状元。 有几十年前卫子夫的例子,卫箬进入皇家当皇后,不就是想要再现当年双壁的辉煌吗? 这两位本身不多事,不会不必要的指手画脚,又能合帝王心意。 简直太合適不过了。 帝允。 嬴赫和卫诚谢恩。 此事就此定下。 圣旨一下,整个大秦的战爭机器,儘管略显生涩,却依旧带著昔年虎狼之师的底子,开始轰然运转。 户部衙门灯火通明,算盘声噼啪作响如同急雨。 尚书亲自坐镇,协调钱粮调拨,昔日为了“垂拱而治”、“与民休息”而积攒下的丰厚府库,此刻成了最坚实的后盾。 “第一批粮秣必须在十日內运抵边境!若有延误,军法从事!” 工部更是热火朝天。库房大门洞开,保养良好的军械鎧甲被流水般取出,检查、修补、装车。 范疾老將军没有片刻耽搁,接到任命后,甚至还没来得及卸下朝服,就直接入了军营。 “赫侯爷已先行一步,以他的能力,稳住前沿阵脚当无问题。卫诚,”他看向身旁那位英气勃勃的年轻將领。 “你率本部精锐为前锋,三日后出发,不必求快,但要稳!” “末將遵令!”卫诚抱拳,眼中闪烁著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更有著不负武状元之名的自信。 嬴赫的动作比所有人预想的还要快。他带著轻骑日夜兼程。 没有直接进入被屠的城池——那里已成死地,而是迅速接管了周边尚未沦陷的军镇,以铁腕手段斩杀了几名因恐慌而意图弃城逃跑的守將,用人头重新树立了军法威严。 “听著!”他站在残破的城墙上,对著惊魂未定的守军和百姓,“陛下已派范老將军掛帅,大军不日即到!在此之前,我嬴赫与你们同在!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再有敢言退者,犹如此!” 他反手一刀,將身旁一面半倒的旗帜旗杆斩断,煞气冲天。 这番举动迅速稳定了摇摇欲坠的防线,溃散的军心被强行凝聚起来。】 <好!这才是我大秦虎狼之师应有的气魄!> <风!大风——!!兵强马壮却不立寸功,这可是要被史书嘲笑的!!> <对的对的!所以我们这嘎达的人都擅长种地。种任何东西的那种种地!> <一开始还不理解,直到你说后面的那一句——你指的是把人种地里吧?> <大家自己懂就好了。靦腆笑.jpg> 在场的一部分人们:“……” 不是!你们这些后世之人对打仗那么积极真的合理吗???? 你们这样,让我们这些总是劝诫君王止戈的像个傻子唉!!! 在这里借用司马穰苴的《司马法》当中一句话:“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通俗点讲就是:国家即使强大,若喜好战爭也必然会灭亡;天下即使太平,若忘记战备也必然会陷入危局。 当下有人脑袋一热,又想说什么。 只听嬴炎弯起眉眼似乎非常欣慰的模样。 第53章刑部介入 欣慰什么? 嬴炎答:“诸位,此乃喜事。” 孟軻摸著鬍子:“喜事?这算是哪门子喜事?一个国家若是对战爭没有敬畏,真的有战爭的时候,要有多少无辜百姓受累?” 他倒也不是反对秦怀帝打仗,毕竟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他要是还劝,那就真的可以去看看脑子了。 他反对的是这些后世之人言语之中对战爭的期待和……嚮往? 不至於,真的不至於,孩子们。 如果条件允许,还是不打仗比较好。 你好我好大家好。 敌人挑衅到脸上的话……当他没说。 陈平咳咳咳,咳的厉害:“百姓安居乐业、且对自己的国家绝对自信、军法赏罚制度严明,自然可以造就百姓『渴望战爭』。” “我们殿下说的喜事是这些前提,不是战爭本身。” 后世的事不清楚,就大秦而言…… 秦开闢了除了战爭以外的晋升渠道,战爭不再是改变阶层的唯一道路。那么於百姓而言,不打仗肯定比打仗更加划算。 另外! 话说孟軻你这傢伙又不治理大秦,干什么对我们国家的政策这么有占有欲? 什么东西都要评价个咸淡对吧? 死亡微笑.jpg 先贤?先贤怎么了? 別说先贤了,就算是他祖宗!在封侯拜相(划掉)主君面前,都不值一提!! 孟軻闭上了嘴。 嬴炎刚刚说的恭喜,当然不可能是对著孟軻说的,他是对著自己先祖这些人说的。 听著陈平的分析,点头道:“然也。” “只不过还有一点——”嬴炎笑道:“看样子,我大秦对后世影响深远。” 嬴稷扎心的拆台:“虽然这个后世並不是大秦对吧?”报復的机会就像地下的水,找一找、等一等总是能找到的。 嬴政:“呵。” 眾所周知,秦始皇嬴政一辈子的心愿就是让大秦万世不灭。 嬴炎:“……” “父皇?父皇?阿父!!你听我解释!” 嬴炎转向自己老爹——早知道就不装逼了!!! 嬴政阴阳怪气:“太宗陛下哪里要和朕这样的解释?大秦不是盛极必衰,必定亡国吗?最后一任秦烈帝都出来了。” 秦烈帝怎么死的他都知道了!! 一声意味不明的“呵”,配上那句阴阳怪气的“太宗陛下”,大有一副要把自己亲儿子给膈应死的架势。 虽然总体杀伤力可能不太高。 嬴稷继续煽风点火:“嘖,之前说得天乱坠,亡了就是亡了嘛。政儿,看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虽然这福气有点隔代哈。” 嬴炎: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嬴炎忙著哄自己老父,他的臣子们的话题已经歪了。 韩信小声问张行之:“你觉不觉得我们陛下像一只猫啊?” 张行之沉默半晌,嘱咐:“这话自己人说说也就罢了,不要传出去。” 就算有比喻,也比喻老虎、饕餮、麒麟什么的啊!把帝王比喻成一只猫? 还是有点太放肆了。 韩信自信,虽然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我心里有数。” 张行之木然:“我觉得你没有。” 韩信:“?” 观影—— 【前方的战爭打的如火如荼,后方除了准备军备之外,还有一件事也没拖后腿。 为什么城会破? 云中城並非不设防的小邑,它是北境重镇,城高池深,驻有精兵。纵使敌军势大,何以在短时间內就被攻破,甚至惨遭屠城? 这绝非一句“敌军悍勇”就能解释得通的。 咸阳宫,御书房。 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除了日常理政的几位核心大臣,刑部尚书霍林、新任御史大夫(监察系统的最高长官)以及几位以铁面无私著称的资深御史也位列其中。 他们的面前,堆积著从云中城溃退下来的残兵、当地倖存的低级官吏以及秘密派遣的监察御史送回来的初步报告。 秦怀帝没有坐在御案后,而是负手立於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听不出喜怒:“说吧,查到了什么。” 霍林率先出列,她手中拿著一份卷宗,语气清晰而冷静:“陛下,根据溃兵口供及倖存吏员陈述,云中城破,直接原因有三。” “其一,敌军进攻前,曾有小股部队偽装商队,潜入城中,在约定的攻城时间於城內多处製造混乱,纵火焚烧粮仓与军械库,守军措手不及,指挥系统一度瘫痪。” “其二,守將赵賁,轻敌冒进。在敌军主力尚未完全抵达时,听闻敌军前锋不过数千,便率五千精锐出城迎击,意图『先声夺人』,结果中伏被围,最终力战而亡。 主將阵亡,城中群龙无首。” 她顿了顿,翻过一页,声音更沉:“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城防军备,有名无实!” 她既然敢说,那就一定是有证据。强有力的证据一一被呈上来。 新任御史大夫接著稟报:“陛下,臣等循著军备核查的线索追查,发现云中郡守、郡丞,乃至负责军械仓储的诸多官吏,在过去数年间,多次联合虚报维护费用,剋扣军械拨款,中饱私囊! 工部与兵部派往地方的巡查官员,或因被蒙蔽,或因……收受好处,竟对此视而不见,年年考评皆为『优良』!” “和平太久了……”一位老臣喃喃,悲痛到不能自已:“久到有些人已经忘了,边境之外还有豺狼,久到他们认为,城墙和军械只是帐本上的数字!” 中饱私囊,侥倖主义,真的能害死人。还是害死不少的人。 “再查!”秦怀帝猛地转身,把奏章扔在地上,喝道。 “给朕彻查!云中郡上下,所有涉案官吏,一个不许放过!兵部、工部,所有涉及北境城防巡查、军械拨付的环节,给朕一层层地剥!无论涉及到谁,无论官居何位,严惩不贷!” “霍林!” “臣在!” “此案由你刑部主导,御史台协办,朕予你临机专断之权!必要之时,可调动黑冰台密探。” “臣,遵旨!” 刑部介入,是照著杀人诛心去的。】 第54章治家不严王翦 【冬日的第一场雪,风萧萧瑟瑟的吹,那场屠城的主谋被捉拿归案。 已经在前往咸阳城的路上。 屋子里被暖炉烤的热烘烘的,甚至还有一些热的让人冒汗。 嬴昭华没什么形象的盘腿坐在软榻上啃著糕点。 喟嘆一样的:“老师,您说这煤炉到底是谁研究的?简直是太棒了!” 这位殿下不顾形象,那自然是周围没什么外人的。 霍林回忆了一下:“我记得这是太宗陛下手下的墨家弟子製造而出。只知道是这个群体,具体是谁还没有定论。” 嬴昭华“哦”一声,转头道:“姓王的那些人是不是快要被押送进咸阳了?” 姓王的,就是那位被押入咸阳的奸佞。主谋,半路確定死了个透彻,被直接烧成了飞灰。 ——估计是王家主脉的人派人杀的。又或者是派人过来劝诫,从而畏罪自尽。 活下来被押回来的只有主谋的那位妻儿老小。 主谋出身於当年的王翦一脉,祖籍在太原。 王家的长辈原本只是想要他在边境先混个功劳,然后再捞上来,结果愣是没想到是金子哪里都能发光这一点。 造孽!! 霍林翻著手中的卷宗,“差不多。” “不过这个时候你需要注意的是刑法卷宗。殿下,看完。” 听老师这样讲,嬴昭华总算的拿起了卷宗,应承著:“放心放心,今天之內一定能超额完成任务。” …… 王珂並不是真正出卖云中城的人——他是主谋的第五个儿子。 日子过的好了,百姓幸福感上升、孩子的死亡率下降,自然而然的有了优生优育的矛头。 当然,这矛头在大族里面不管用——因为他们是真的可以不断的生育以壮大家族。 王珂的兄弟姊妹们互相抱在一起痛哭,到最后实在没力气了才没了声音。 “家主/父亲糊涂啊!” 类似的声音不绝於耳。王珂只觉得脑子越发昏昏沉沉。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超贴心,??????????????????.??????等你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大厦倾覆,覆巢之下无完卵。 咸阳沿途的百姓对他们的態度並不好,石头、金汁不断的招呼,这也是王珂精神不好的原因之一。 报纸的普及让这些百姓也对家国大事有了了解。不识字也不碍事,识字的人不难找,也不算难请。 “卖国贼!蛀虫!” “害死云中数万军民,你们不得好死!” “呸!王家狗贼!这金汁还便宜你们了!用来沤肥的给你们用!就偷著乐吧!” “……” 愤怒的咒骂声几乎要掀翻街旁的屋顶。 咸阳城的城门高高耸立,好似寂静无声。敞开的大门里面,驀然出现两队轻骑向外疾驰而来。 群眾纷纷散开。 道路开阔之后,一人一马直策重来。是一位单手勒马的女童。 从周围群眾的交相討论声当中,王珂知道了这是嬴昭华,当今帝王的嫡长女。 王珂勉强抬头,隔著几个兄弟姊妹,看向这位殿下。 嬴昭华眸子虽然还是圆溜溜的,可是已经有了狭长的趋势,冷脸看人的时候天然就有一种自上而下的压迫感。 女童微笑著:“诸位,我来接你们入刑部。” 谁不知道,大秦刑部,尤其是霍尚书治下的刑部,一旦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更何况,这位小殿下说的是“入刑部”,而非“受审”,其意味不言自明—— 在正式审判定罪之前,他们要先经歷一遍炼狱般的酷刑,榨乾所有可能隱藏的秘密和价值。 这甚至还是在他们经歷过长途跋涉的前提之下。 一时间都是无声的哭泣。不是因为他们不想哭,而是因为实在没力气了。 路途非常近,进到他们甚至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已经到了大牢门口。 沉重的铁门在王家等人绝望的目光中,缓缓合拢,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与声息。】 <如果从王珂的角度来看……昭帝这个时候意外的很有压迫感啊……是我的错觉吗?> <示民以威,立己於势。这难道不是上位者的基本操作吗?这有什么错觉不错觉的?> <法之威严,需彰显於眾。以此等重犯立威,可使民知法畏法。摇头晃脑.jpg> <嘰里咕嚕的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大白话。> <大白话?大白话你也不一定听得懂。> <唉,好像就是这个时候,王翦的后人——王家一脉,被直接连根拔起了。大宗被按著族谱杀,小宗也被尽数流放。> <尽给祖宗蒙羞的玩意!!!另外,给王翦叫屈的能不能滚——!! 说什么“王翦那么在意自己子孙后代,给秦始皇拼死拼活效力,结果到最后都快绝种了”之类的话,你们噁心不噁心?> <把自己带入成特权阶级了唄~不妨带入一下被杀的云中城子民呢? 这下是不是恨不得当年太宗直接顺手把王离和王家给一锅端了?要是一锅端了,就没有后面这事了。> <那你就错了,没有王家,还有白家、范家、韩家、陈家各种家。总之有些时候时代会推著人走的。> 別管什么时代不时代了!! 王翦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一下子跪倒在地请罪,高呼:“臣……万死!臣有罪!”他身后的王賁也立刻跟著父亲跪下,面色同样苍白。 嬴政端坐在上,面容隱在光影交错之中,看不出喜怒,反问:“卿何罪?” 王翦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臣……臣教子无方,治家不严,以致后世子孙竟出此等通敌卖国、祸乱江山之蠹虫!累及陛下圣听,玷污大秦威名,更害得云中数万军民惨死……臣,罪该万死!恳请陛下治罪!” 他將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作为臣子,后世子孙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他难辞其咎;作为先祖,看到血脉传承落得如此下场,他心中更是哀其不幸,怒其无用! 嬴政沉默著,这沉默仿佛持续了许久,久到嬴炎都忍不住想要给他们王老將军说两句好话了。 王翦可和韩信不一样,毕竟韩信的“后人”只是得到了他的姓,並不算真的韩信的后人。 但这太原王氏……確確实实是王老將军的后人。 而且根据他记忆中的歷史发展,王家如果不被根除的话,未来会有许多位在社会各界高层活跃的人杰…… 第55章王翦升华 额……算了。嬴炎选择闭嘴。 毕竟以综合优劣而言,那些人杰的优秀光辉还是压不住背地里的劣跡斑斑的。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没有哪一个帝王或储君听到这样的话会平静如水。 可偏偏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就是塑造这句话的两大主力。 如若不是黄巢“待到秋来九月八,我开后百杀”,指不定就要成为印度那种社会体系了。 (这一点是极端推测,並不属实,毕竟能被黄巢直接砍没了,就说明当时世家的力量已经外强中乾了。) 你说巧不巧? 这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两大主力都来源於王翦王老將军。 不谈记忆中的歷史。就观影上面的实际情况而言,“他”一时心软放过了王家一马…… 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屠城,那可是屠城!!屠別的国家的城他无所谓,可是他们大秦的…… 你们他娘的可真该死啊!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回头,目光诡异的看了一眼项羽。 项羽:“?” 有些茫然的回视。 嬴炎:“……没事。” 反正和“秦太宗”不一样,他麾下加了一个项羽。项羽可和韩信不一样,论自信跋扈,仗势欺人,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 等到王老將军走了之后,把下一代的王家嫡系丟到项羽麾下好的。 项羽必定军功卓越,丟到项羽麾下不仅达到了打压的目的,还能显现出帝王对功臣之后的关怀。 我可真聪明! …… 这边—— 嬴政唤:“王翦。” “臣在!”王翦头垂得更低。 “寡人用你,是信你之能,用你之忠。你为秦將,灭楚平赵,功在社稷。你之子王賁,亦为寡人扫灭齐燕,战功赫赫。” “你王家之功,寡人记得。大秦锐士之功,寡人也记得。” 王翦和王賁心中稍缓,却不敢有丝毫放鬆。 嬴政继续:“功是功,过是过。后世子孙不肖,那是他们之罪,自有后世之君依律惩处。与你王翦,与寡人麾下之大秦锐士,何干?” “子孙若贤,自可享其荫庇;子孙若孽,合该受其果报! 难道因后世可能出几个不肖之徒,寡人如今便不用能臣,不赏军功了不成?” 这话嬴政说的,一点也不心虚。 之前还因为他儿子“不在意”子孙而对嬴炎阴阳怪气了不知道多少次…… 嬴政站起身,走到王翦面前,垂眸看著跪伏在地的老將:“起来。” 王翦浑身一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寡人何时说过,要因那未曾发生之事,追究你王翦之罪?” “后世是后世,你是你。莫非在你心中,寡人是那等昏聵不明、因噎废食之君?” 嬴炎:面色复杂.jpg 嬴政似乎並未留意到嬴炎那复杂难言的神色,或者说,他並不在意。 安抚了王翦,稳定了军心,目的已然达到。 目光重新投向光幕,关注点已然转移到了后世对那场叛国案的处理,以及那位小小年纪便显露出不凡手段的嬴昭华身上。 过去(王翦的功过)已理清,未来(王家的覆灭)已註定,从中汲取教训,审视后世的治国手段,才是此刻最有价值的事情。 王翦颤巍巍地站起身,虽然得了陛下的宽宥,但他脸上的血色並未完全恢復,腰背似乎也比之前更佝僂了几分。 后世的骂名和惨状,如同无形的枷锁,已经沉重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王家未来的命运,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李斯:老夫理解你!老夫真的非常理解你! 李斯——“自己”作死导致家族三代以內必定籍籍无名。 王翦——“子孙后代”作死导致他这个祖宗被皇家迁怒。 这么一想好像也差不多。) 看向眯起眼依旧对自己笑眯眯和蔼的太子殿下,王翦总觉得这位的那道坎还没过去。 王翦:陛下与他之间有深厚的情谊,可殿下没有啊!! 大秦歷代重臣,被下一代王直接压下去就此籍籍无名都算的好的了。 韩信项羽和他倒是有点情谊,可问题是他们两个明摆的都听殿下的。 而且预测活不过殿下,根本不带担心自己下一代的。 “……” 这么一想,他王翦好像也是誒? 反正他又活不过自己陛下,子孙后代被折腾就被折腾唄。他这个当祖宗的难道还不够努力吗? 王翦反思,王翦绝望,王翦升华。 ——蒜鸟蒜鸟,都不融翼。 …… 张仪凑近商鞅,低语:“王翦此番,算是逃过一劫。不过,看太子殿下的神色,王家日后怕是难有舒坦日子过了。” 商鞅冷哼一声:“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能保全自身,已属万幸。若后代果真不肖,受些磨礪也是应当。” 张仪捣捣商鞅:“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这话说的也不心虚,那你怎么逃跑?” 逃跑,但是没逃跑成功。抓回来被五匹小马伺候了。 商鞅:“……” 他对嬴盪道:“秦王盪,张仪此言,似是对你当年將他驱逐出秦之事,依旧耿耿於怀,心存怨懟啊。” 被突然点名的嬴盪:“……” 他感觉自己像是走在路上凭空被踹了一脚,无比冤屈。 看了看一脸“与我无关,我只是陈述事实”的商鞅,又看了看笑容僵在脸上、暗骂商鞅不讲武德的张仪…… 再感受到周围几位先祖(尤其是他爹嬴駟)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头皮都有些发麻。 “啊这……”嬴盪张了张嘴,试图辩解,“商君此言差矣!逐客之事,乃……乃国策所需,岂是因个人好恶?张子大才,寡人亦是知晓的……” 他越说声音越小,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解释苍白无力。 在场谁不知道,他当年重用樗里疾、公孙衍等人,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摆脱张仪这些“先王旧臣”的影响力。 大秦的那个圈子“闹翻了天”,別的地方依旧岁月静好—— 惠施对嬴炎那“和煦”笑容下的心思更感兴趣,对庄子道:“观太子之色,其『名』为宽仁,『实』则……呵呵,怕是已有了计较。这帝王心术,看来是不需人教的。” 庄子淡然瞥了一眼,依旧不语,仿佛世间一切算计,皆在自然之道之中,不足为奇。 第56章揠苗助长 申不害听著听著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思索半晌,一拍脑门:“不是!你们怎么就那么把秦太子称呼太子殿下了?” “秦太子”,和“太子殿下”能一样吗? 秦太子是他国的太子,太子殿下默认是本国的太子。 惠施:“……” 惠施诡辩:“在场就一位太子殿下,还用分的那么清楚吗?至於吗?” 申不害:“?”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你接受的是不是太丝滑了???? “你如此这般,对得起重视你的魏国吗??” 惠施反驳:“你个法家死磕什么忠君爱国?更何况大爭之世,老夫在其位谋其事问心无愧!” 战国时期对臣子只能效忠一国有什么特別严苛的要求吗? 最支持忠君爱国的儒家可是一口一个“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讎”!! 更別说其他学派了。 尤其是法家!!论翻脸不认人谁能比得过法家?! 申不害:“……” 感觉被內涵了。 在场诸位法家人:“……” 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开地图炮?不知道这样很没有风度吗? 法家怎么了?法家就不能死磕忠君爱国了吗?他们主君要是真听进去了……你这就是誹谤!我们要告你誹谤我们! 面容扭曲.jpg 唯独李斯,他一整个就是心虚脸——在此之前,大秦的法家向来都是被君王厌弃的份(一代君王重用,然后被下一代君王弃如敝履),而李斯他不一样,如同一群“小白”里面出了个黑心碳…… 不过好在嬴政这个时候没在意李斯。 他的目光被自己倒霉儿子吸引了。 嬴炎和嬴駟冰释前嫌,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內容如下—— 嬴炎:“看到那个惠施了没有?都这样了,要是还不能把他招揽进来当苦……当臣子,那我可就要看不起你了!” 嬴駟骂骂咧咧倒霉孩子:“你个倒反天罡的!懂不懂什么叫做恭孝先祖!!!” 不孝父亲也就罢了!毕竟小兔崽子成这样嬴政这个父亲脱不开关係,他自己自作自受,因果报应! 但是他嬴駟教导过这孩子吗?再怎么报应也不应该报应到他脑门上!!! (嬴政:什么意思?) 嬴炎差点没再不孝一点敲他脑袋:“不要给我转移话题!我在和你谈正事!你和我谈態度?” 嬴駟不以为然,说出了不在意的原因:“说句不好听的,惠施的事有什么资格和你的事比?” 没有惠施,他们大秦照样一统天下了,就说明有没有他不重要。 可以,但不是必要的。 上点心就够了,但是上的那么点心肯定不能和他们大秦的麒麟子相提並论。 话说嬴政这个当爹的到底是怎么把孩子教成这样的?? (又绕回来了.jpg) 嬴炎:“……” 怎么办?这理由无法反驳。 离得近的张仪:“?” 你们两个说话声音比较小,再加上惠施距离比较远这才没被人听到的。可是这不代表他这样距离的近的人也听不到!! 能不能不要如此明目张胆的密谋? 他惠施要是入秦了,那……好像也不错…… 张仪陷入了沉思。 观影—— 【王家人短时间內见不到帝王,他们的命只剩下给殿下练习心性,锻链是非观的作用。 ——叛国不一样,和所有其他的死刑都不一样。 嬴昭华端坐在架子前的小案上,一盏並不算太亮的灯火暖融融的,把那一小块区域照的好像与周围的阴暗潮湿属於两个世界。 霍林手中的剑还滴著血,她刚刚把一个死刑犯当著嬴昭华、王家等人面前活剐。 牢房內不少人已经瑟瑟发抖。 一群作恶多端的杀人犯,能镇压他们的,能是什么本质良善的主? 霍林走到嬴昭华面前,半蹲下身,问:“怕吗?” 嬴昭华还不满十岁,就算是害怕鲜血和死亡,也情有可原。 但是她们的小殿下,必须要儘快適应——帝王的所谓权谋之术,本质上就是要会杀人。不是让帝王真的杀人,而是帝王需要拥有杀掉世间任何一人而自己不受影响的手段。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绝大多数人只有知道自己一旦触碰到某些红线就一定会死的毫无悬念的时候,才会老老实实做事。 嬴昭华其实腿都是软的,根本站不起来,可还是白著脸道:“不怕。” 暖融融的灯火照不亮这里的冷意,霍林说:“那殿下做好心理准备,明日由殿下亲自审问行刑。” 嬴昭华猛的抬头。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破肋骨。】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这也太残暴了吧?鸡娃鸡成这样,卫箬皇后和霍林她们两个是疯了吧?> <不满十岁的孩子直接接触死亡?还是实施死刑,这……> <嬴昭华成长的时间太有限了,这也是无奈之举。只论结果而言……確实是好的。> <好个鬼!昭帝后期的杀心和杀性多重?当年太宗砍的人都没她多,造反声一浪高过一浪。> <后期平定下来了,就全算她的操作优秀。退一万步讲,是不是把社会贫富差距给重新划分了?> <好无情啊你们,当时死在內战当中的底层百姓怎么办?> <那秦始皇攻打六国的时候死的黔首怎么办?秦太宗成长期间因为赌气而错失了成为太子的机会,那些因为蝴蝶效应死去的庶民怎么办?秦文帝当太子的时候为了给科举制铺路杀了那么多士人家族,万一有好人怎么办? 那么多位秦帝都偏向开疆拓土,那些底层的將士们怎么办?> <接上面:请问那个“死在內战的底层百姓怎么办?”和我上面的一系列提问有什么差別吗?> <眾所周知,大秦是非常符合王朝周期律的。而王朝周期律率的年限是两百至三百年。 大秦之所以有五百年,是因为秦始皇之后一百多年出了一个秦昭帝,把这个年限归零了。 然后秦昭帝一百多年之后出了个秦宪帝,又给年限归零了。然后再一百多年接近两百年之后,大秦就亡了。> <好有道理。恍惚.jpg> 第57章逐渐麻木 <倒也不能那么说,秦昭帝那不是可以避免的吗?> <滚——> 空间眾人:这个话题已经討论过了,跳过!跳过!(尖锐爆鸣声.jpg) 论大秦的寿命甚至没有大周长这件事。 就算事出有因,就算大周实际上“灭亡”的比名义上早! ……总之就是空间內气压再次下降到冰点。 嬴政面无表情。 决定了,等出去了就大兴战爭。 蒙恬向北打,给匈奴一点顏色;屠睢带著韩信向南打,直接把南边还有些不服的再打一遍;项羽向西把那些山上的野人,有多少算多少全部给揪下来当苦力;再派那个叫李由的东出海找良种去。 此时尚且还不知道自己即將迎来一大堆工作量的嬴炎,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颤。 互视周围——一个两个气压非常低。 ……可能是被他们冷到了。 <那这么说,昭帝如此残暴的间接人难道不是怀帝吗?> <哦?此话怎讲?> <你听我给你编……不是,听我给你好好解释一下:因为怀帝对自己女儿有点太不自信了。但凡他自信一点,不给卫皇后压迫感,她怎么会鸡娃鸡的那么严重?> <这么一想有道理唉!> <呵,你总不能让怀帝把码都压在昭帝身上吧?他看一下其他女儿不行吗?他把注意力转移到过继不行吗?> <怀帝这个时候但凡认同过继,那他就不是怀帝了。> <血缘才是最好的纽带,歷史上皇家同辈之间互砍屡见不鲜,夺嫡的时候差点砍了皇帝的也不是没有。 有血缘了尚且这样,没有血缘的……下一辈上位之后怀帝一定断子绝孙。> <別说什么当时女性不能传宗接代,从太宗时期的永荣公主以后,大秦就没缺过招婿然后孩子入大秦宗族的公主。血脉和香火都能传。> 【霍林半蹲在嬴昭华面前,像是最虔诚的骑士,没有错过殿下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没有催促,也没有安慰,只是静静地等待著。 嬴昭华抬起眼,对上霍林审视的目光。 那双已经有了狭长趋势的眸子里,恐惧依旧存在,像水底摇曳的暗影,但一种更加倔强、甚至带著点破釜沉舟意味的东西,正从深处艰难地浮上来。 “……好。” 自己没有退路。她是大秦的帝女,未来可能要走的路,註定与寻常女子不同,甚至与寻常皇子也不同。 她不能只是一个在暖阁里读书、在马场上驰骋的公主。 ——为了日益滋生的野心。 次日,刑部地牢最深处的行刑室。 空气里瀰漫著一种混合了霉味、血腥和恐惧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嬴昭华依旧坐在那张被灯火笼罩的小案后,只是今日,她的面前多了一本摊开的刑律卷宗和一支硃笔。霍林站在她身侧稍后的阴影里,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者。 第一个被拖上来的,是王家的一个旁支子弟,参与了贪墨军资,但並非核心。 被昨日的活剐嚇破了胆,瘫软如泥,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重复著“饶命”、“我什么都说”。 嬴昭华看著卷宗上关於此人罪行的记录,按照霍林事先教导的流程,开始问话。 结束,证据確凿,依律当斩。 “验明正身,行刑。”霍林的声音在身后淡淡响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两名行刑的刽子手上前,將那几乎昏死过去的囚犯架起。其中一人举起沉重的鬼头刀—— 嬴昭华的心臟骤然缩紧,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闭上眼睛,或者扭开头去。但她记得阿母昨日的话:“殿下需亲眼目睹,方能知权力之重,律法之严,生死之轻。” 她强迫自己睁大眼睛,死死地盯著。 刀光落下! 並非想像中的利落,带著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飞溅的温热液体。一颗头颅滚落在地,眼睛兀自圆睁著,残留著极致的恐惧。 无头的尸体被隨意拖走,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暗红的痕跡。 嬴昭华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了 “下一个。”霍林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死寂,也击碎了嬴昭华片刻的恍惚。 第二个,第三个…… 审问,判刑,监督行刑。流程在不断重复。从一开始的强忍不適、身体僵硬,到后来渐渐麻木,声音虽然依旧带著孩童的声线,却越来越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意。 不再去看行刑的细节,而是將目光落在卷宗上,或者虚无的前方,只是用耳朵听著那代表生命终结的声音。 但她知道,那些画面已经刻在了她的脑子里了。 终於,轮到了王珂。 他被拖上来时,反而显得比他的那些兄弟要平静一些,或许是因为连续的刺激已经让他濒临崩溃,又或许是彻底的绝望让他失去了反应的能力。他只是用一双空洞的眼睛,望著坐在灯火下的嬴昭华。 嬴昭华照例问话,声音平稳无波。 王珂没有求饶,也没有辩解,只是机械地回答著问题。直到问话结束,当刽子手上前时,他忽然像是迴光返照般,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嬴昭华,嘶哑地喊道: “殿下!您今日以此等手段立威,他日……他日可能安枕?!这累累血债,这无尽亡魂……不会困扰您吗?!” 霍林眉头微蹙,正要示意刽子手动作快些。 嬴昭华却抬起手,轻轻制止了。 “困扰?”她微微偏头,仿佛在思考一个有趣的问题。 “若按律法,尔等合该如此。若依情理,云中数万冤魂,可能安枕?” “孤在此,非为立威,乃为明法。孤眼中所见,非是血债亡魂,而是律条铁序,是国法如山。” “至於安枕与否……孤,为何要因处决国蠹而难以安枕?” 王珂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所有的言语都化为了一声悽厉至极、又戛然而止的呜咽。 刀光再闪。 这一次,嬴昭华没有移开目光,她静静地看著王珂的人头落地。 行刑,完毕。】 观影空间內,长时间的沉默。 第58章对峙王家祖宅 嬴炎揉揉自己的脸,发愁:“这么拼的吗?” 四捨五入就算昭华那孩子十岁好了,他这个先祖十岁的时候尚且还在咸阳宫里面当温室里的朵。这孩子就直接杀人了? 虽然杀的是一些叛国、以及享受到叛国好处的人。 嬴炎活到现在確確实实的砍过不少人,不觉得这种人以及他的家属该得到什么好下场,可是他有些心疼自家孩子。 更何况就那个“苗”来说,揠苗助长有什么好下场? 嬴盪犹犹豫豫:“或许……早熟一点的没问题?” 秦武王根本没教养过孩子,哪里懂这些?论教育的问题在场哪个不比他有发言权? 嬴稷:“早熟也有问题,没看昭华后来心性都收到影响了吗?” 至於因为昭华心性而受到影响的人? 抱歉,与他无关。 赵惠文王沉默半晌:“敢情你们大秦铁血,是这个铁血法?” 那赵国玩不过秦……好像也没什么意外的。 (不,其实你后人废柴还颅內有疾是主要原因。) 顶著一群人诡异的目光,嬴渠梁站了出来,非常有代表性的道:“倒也没有那么个铁血法。不至於。”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无限循环播放) 观影—— 【王家分支短时间內被一律处死,太原的王家主脉掀起了轩然大波。 在他们眼里:如果没有先祖王翦,大秦哪里能一统六国得到天下?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是先祖和秦嬴皇室共治天下也不是不可以。 现如今不过是贪了点钱,这皇家就摆出这般赶尽杀绝的架势是要干什么?! 简直!简直是…… “忘恩负义!”太原的王家祖宅內,一年轻的王家年轻一辈咬著牙道。 始皇陛下重用王家,太宗陛下甚至没怎么和王翦先祖接触便愿意將他位列三十六贤臣,直至今日,王家出了三位宰相、四位万户侯、六位九卿,为大秦如此尽心尽力…… 下人齐齐跪下,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直至屋內价值连城的各种器具被摔了个彻底,外面的下人才敢出声:“公子,朝廷来人了。” 来人名许则清,十年前位列三甲考上,是个寒门子弟,孑然一身的铁头娃。 也只有这样的人,会义无反顾的接下这样的差事。皇帝才能放心这样的人接手差事。 王家公子平復了一下情绪,这才往正厅走。 正厅內已经坐满了太原王氏的族长和一些个能决策的长辈齐聚於此。 许则清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著可以动用火药的军队。皇帝给了他最高权限,把王家祖地所有人物理消灭为最终目的。 叛国,本来就是夷三族起步的罪责。 鑑於大秦皇族对武器製造的垄断,他们虽然私人製作了一些武器,可一旦敢拿出来,那就是真的遗臭万年、给祖宗抹黑。 郡守本身就是王家的人,此时黑沉沉的脸来回踱步:“军队已经到了百里开外了!但凡不是还顾及这里的百姓,早就我们和掩体一起飞了!如何是好?” 各个郡县之內,当地的守军还好,他们会顾忌死亡率,因为这直接和是否能升官掛鉤(除非天灾和外敌,否则死亡率一旦超过一红线就会上上下下一擼到底)。 军队不一样,他们一旦集体行动,真的能不顾一切。 顾忌百姓? 是军队顾及百姓吗?那是许则清这个主將顾及百姓。 但是许则清的耐心真的足够王家做出什么其他的举措吗? 还真不一定。】 王翦已经闭上了眼,不敢看这场亡族灭种的“战爭”。 王氏祖宅內的惶恐、愤怒与绝望,以及许则清率领军队步步紧逼的肃杀,就好像是一场滑稽的戏。 王家这些后辈的心声和想法不止王翦听到了,在场所有秦君都听到了。 他一生谨慎,功高不傲,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所求不过家族安稳、君王信任。 可后世子孙竟狂妄至此,生出这等大逆不道之心!这不仅仅是找死,更是將他王翦一生忠谨,钉在了耻辱柱上! 王翦甚至產生了一丝荒谬的怀疑:这些蠢货,真是我王翦的血脉吗? 嬴渠梁、嬴駟、嬴稷等几位先王,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他们开创基业,重用能臣,但君臣之分,天地之別,绝不容混淆。 王家后人的想法,已经触碰到了最根本的底线。若非知晓这只是未来的光影,无法干涉,他们此刻只怕早已雷霆震怒。 嬴政依旧面无表情,但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空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烦! 烦烦! 烦烦烦! 王翦和他有深厚的君臣情,可如此大的功劳,也確实可能是会引发未来王家子弟的狂妄自大。 他自己对自己的能力自信,对下一代的帝王自信,但是再然后……不好说。 话说王家怎么能有那么多有能力的?攒下不少的原始积累啊。 嬴炎接收到了来自老父亲“交给你处理,朕不管”的暗示。木著张脸不想说话。 ——你不想背卸磨杀驴的黑锅,难道我就想背了吗?有没有考虑到我的那些臣子会是什么態度? 我是你儿子!不是背锅侠!! 但是终究没有说什么。 只能说最好別被他揪到辫子,没被揪到万事大吉,最多也就是打压,该什么功劳还是什么功劳; 被揪到了……这总不能怪他翻脸不认人吧? 说实在的,这个空间对王老將军最大的保护就是范围不广。 但凡像天幕一样普天之下所有黔首都知道了,那就算是父皇和他,也只能顺水推舟顺应大势了。 陈平作为猜测帝王想法的小能手,陈平低著头,眼观鼻,鼻观心,大脑飞速运转。 他已经构思了数种方案,从明升暗降、分化瓦解,到寻找其他罪名逐步削弱,甚至考虑过是否要“意外”发现一些王家其他的“不法事”来作为突破口。 共治天下? 你们要不要先过来看看王翦敢不敢有这样一丝一毫的想法?他想要分封为王那都是暗戳戳的不敢放在明面上! 第59章因果循环 张仪微微摇头,以只有商鞅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王家……自取灭亡。『共治』之言,便是取死之道。 只是这手段,太过酷烈,怕是会令其他勛贵世家唇亡齿寒,心生芥蒂。” 商.因为手段太过激烈所以被唇亡齿寒.鞅:“……” 但凡不知道自己会被五马分尸,他会说:“法行无赦,方能止奸。叛国重罪,犹敢心存怨望,甚至妄议君权,此等世家,留之何益? 夷其三族,正当其罪!后世之君能果断处置,正是法度严明之体现!” 因为任何威胁到中央集权和法令统一的因素,都必须剷除。 但是现在他能感同身受了……別误会,是对许则清未来的感同身受。 他道:“一脉相承。” 隔了几百年、那么多代,怎么还能有如此诡异的异曲同工之妙? 大秦的血脉高低有点邪乎在里面的。 (木然.jpg) 张仪:“……” 这四个字你敢声音放大一点再说吗? 观影—— 【许则清的大军如同黑色的潮水,在距离王家祖宅十里外便停下了脚步,没有急於进攻。 反而下令伐木立寨,挖掘壕沟,构筑起了坚实的包围圈,將整个王氏祖地围得水泄不通。 旌旗招展,巡逻的骑兵昼夜不息,肃杀之气瀰漫开来。 王家祖宅並非普通庄园,它经过数代经营,墙高池深,甚至借鑑了边关军镇的某些设计,拥有箭楼、瓮城等防御设施。 府库中囤积著相当数量的粮草和兵器(虽不及制式军械,但也远超寻常护卫所需)。 最初的三天,双方处於一种诡异的对峙状態。 许则清派出使者,最后一次宣读了朝廷的詔令,勒令王家上下放弃抵抗,自缚请罪,或许可保部分旁系、妇孺性命。 回应他的是从墙头射下的一阵冷箭和声嘶力竭的咒骂:“鹰犬!休想!”“我王家寧为玉碎,不为瓦全!”“一定是你们假传陛下旨意!” 许则清越听越不对劲。 咋滴? 你们还想学著太宗清君侧? 人家太宗能清君侧是因为人家是始皇仅存在世的两个儿子之一,血脉上天生正统;再加上皇帝干的事太抽象。 两大原因加成,这才那么顺利的成功的。 而他们? 无大义之名,无嫡脉之份,无民心所向,仅凭这高墙和几分血勇,就想效仿先贤,行那『清君侧』之举? 许许多多的话梗在了喉咙里,许则清想著“算了,懒得说,他们不配听”。 “传令下去,攻城各部做好准备。明日辰时,总攻!” 半个月过去,王家祖宅已是伤痕累累。外墙多处破损,箭楼倒塌了一座,城內瀰漫著烧焦的气味、血腥味和……绝望。 粮食虽然在节省,但消耗巨大,药品更是奇缺。伤员的哀嚎日夜不绝,士气在持续的煎熬和恐惧中不断低落。 在此之后的第十一天,天降大雨。雨水冲刷著战场的血跡,也让秦军的攻城行动暂时受阻。 但许则清却看到了机会——王家祖宅倚靠的一条用於引水、灌溉的河道,因连日大雨而水位暴涨。一个更决绝的计划在他心中形成。 调集人手,冒著大雨,在上游河道处紧急构筑了一道简易的堤坝,蓄积河水。同时命令部分士兵继续佯攻,吸引王家注意力。 第十四天深夜,雨势稍歇。蓄积了三天三夜的河水已经形成了不小的水压。 第十五天,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许则清站在高处,望著远处那座在黑暗中如同受伤巨兽般匍匐的王家祖宅,面无表情地下达了命令。 “决堤。” 一声令下,临时堤坝被挖开。积蓄的洪水咆哮著,朝著地势较低的王家祖宅汹涌衝去! “洪水!洪水来了!!” 墙头上的守军发出了预警,但为时已晚。 浑浊的河水猛烈衝击著本已受损的墙体,低洼处的建筑瞬间被淹没。城內一片大乱,哭喊声、求救声、房屋倒塌声混杂在一起。 就在王家陷入一片混乱,全力应对洪水之际,许则清亲自擂响了总攻的战鼓! 养精蓄锐多日的秦军主力,趁著洪水造成的混乱和防御缺口,从多个方向发起了最后的、也是最猛烈的攻击。 踏著泥泞和积水,架起云梯,在几轮轰炸之后,没什么损失的攀上了城墙。 缺口被迅速扩大,黑色的潮水终於涌入了这座坚守的堡垒。 接下来的,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屠杀。 巷战持续了大半天。 那位曾喊著“忘恩负义”的年轻公子,手持祖传宝剑,带著最后几十名亲卫,在祖祠前进行了最后一次衝锋,最终被乱箭射成了刺蝟。 当日下午,残阳如血。 直到最后一人伏法。 许则清看了一眼香案上王翦的牌位,目光复杂地停留了一瞬,隨即转身,大步离开。 身后,是冲天而起的烈焰——承载了王家数百年荣耀与野心的祖宅,连同里面所有的罪与罚,终將在这场人为点燃的大火中,化为一片焦土白地。 为了给其他一些大世家“交代”,他或许会被暂时拋弃。 但那又如何? 许则目光依旧清明。 接近两个月的拉锯,以王家主脉的物理性灭绝和其象徵物的彻底焚毁,画上了句號。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通武侯灭魏的时候水攻大梁,最后王家真正灭亡的时间也是被水攻……谁看了不得说一句因果循环?> <你要是不说,我还想不到这一点。> <啊?不是武成侯用水攻的吗?我一直记得是武成侯王翦来著。> <他们父子两个……其实也没差吧?成名时间相近,功绩也一前一后。> <加上拉锯战,打了两个多月,也算不错了。只是……看不出来许则清居然会打仗?> <这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儿吗?大秦虽然分立文武科举,但是中心思想依旧是文武双全。人家是寒门!寒门你懂不懂?> <寒门是落魄贵族,而且眾所周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王翦早已老泪纵横。 从后世子孙生出妄念、踏出叛国那一步起,这个结局,就已经註定。 只是这过程,比他想像的还要惨烈百倍。 第60章法不责眾,鱼死网破 同时代无人敢上前安慰,毕竟没人敢试一试皇帝和太子不会在意。 同时代无人敢,白起敢。 白起面色复杂的拍拍他的肩膀:“这世间安能万世如意?便是这日月星辰,尚有阴晴圆缺,何况人间家族? 更何况百年之后的子孙,他们生於承平,长於富贵,未经我等披荆斩棘、浴血搏杀之艰,心性如何,志向如何,岂是你我在百年之前便能一一料定、掌控的?” “好——!说得好!”嬴炎当即叫好,顺便呱唧呱唧鼓掌。 这位一鼓掌,周围直属於他的臣子也毫不犹豫的开团秒跟。 韩信一边鼓掌一边问:“为什么要鼓掌?” 项羽耿直道:“不知道,总之跟著一起鼓就对了。” 於是韩信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虽然谁也说不准他到底悟出了什么。 算了不重要,总归“天才”的脑迴路本来就不是他们能够想像得到的。 …… 嬴稷看著孩子在那带头“胡闹”,忍不住以手扶额,低声对旁边的嬴盪抱怨:“这小子……怎么哪儿都有他?” 嬴盪倒是看得挺乐,回了句:“总比你当年在宫里追鸡撵狗来得强。” 嬴稷:“……”这是能比的吗?!! 大哥继续补刀:“你当时还没打过一只鸡。” 嬴稷:“……” “这明明是寡人平易近人!!!” 他儿子,孙子,重孙子都在呢!这哥还真是一点面子不给他留啊! 嬴柱和嬴子楚:竖起耳朵就是听。 长辈,尤其还是那种平日里非常严肃的长辈。乐子谁不爱看? …… 嬴炎可不管那么多,他鼓完掌,还笑嘻嘻地对著白起和王翦的方向拱了拱手: “武安君通透!王老將军亦不必过於掛怀,后世之事,自有后世之法,咱们啊,先把眼前的事料理乾净才是正理!” 在场的六国人:“?” 他嘴里说的需要料理的事,不会是他们的国家吧???? (其实也不算,料理的是六国的余孽。) 一时间,六国阵营这边可谓是“汗流浹背者,不在少数”,方才因王家覆灭而產生的那点“秦国內耗严重”的错觉,被嬴炎这轻飘飘一句话击得粉碎! 秦国这头猛虎,或许会因清理门户而暂时舔舐伤口,但它的獠牙,始终对著他们这些“猎物”! 大秦这边,臣子们看到六国眾人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不少人都忍不住露出了矜持中带著傲然的微笑。 太子殿下这话,提气! 嬴政终於动了。 微微侧首,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面色惨白的六国之人,並未多做停留。 嬴炎仿佛没看见六国那边的反应似的,依旧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甚至还对著那边举了举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类似茶杯的物件(观影空间幻化),仿佛在说:“別紧张,喝杯茶压压惊?” 你还怪贴心的嘞。 王翦被安抚好了,其他人也震慑住了,就继续看观影。 观影內已经发展到了不知道世家发疯的程度。 【秦太宗在位期间封了三十六贤臣,靠著同姓百姓的托举,百年之后逐渐壮大的就有十四家。 王家是最顶尖的那一批。可就那么毫无预兆的直接被灭族了??? 其他人不恐慌才有鬼。 “为何我等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面对主家的怒骂,下人低著头:““回家主的话……並非没有消息,而是……而是消息根本来不及传回!朝廷动手太快、太狠了!” “许则清持陛下特赦令,调动的並非寻常郡县兵马,而是直属於北军大营的锐士。他们根本未走官驛传讯的常道,而是全程经由……经由军用驰道急行!” 军用驰道! 那是帝国真正的血管,专供军队和特殊情况,沿途关卡林立,守卫森严,每一个关卡都是由军方不同代表镇守,甚至还有无规律的流动性。 你就算能收买一部分,你还能把军方那么多人全部收买了? 而且严禁任何非授权人员靠近,更別说传递消息了! 寻常官道需要半月乃至一月的路程,经由军用驰道,精锐军队急行军,可能只需数日! 这意味著,当太原郡守这类与王家有千丝万缕联繫的地方官员,可能还沉浸在“朝廷是否会顾忌影响、徐徐图之”的幻想中时,许则清的刀锋已经架在了王家人的脖子上! 第一缕求援或预警的信息还在官道上缓慢传递时,太原王氏的祖宅恐怕已经火光冲天! 实权帝王。 是了,当今帝王是正统的实权帝王。 就算是真的脾气好(不是秦太宗那样一口一个爱卿,结果翻起脸的速度你根本跟不上),那也是实权帝王。 “陛下……陛下这是根本没打算给我们反应的时间!没打算给王家,也没打算给我们……任何转圜的余地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剩余的贤臣家族中无声地蔓延。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王家,与他们同出一源,皆是靠著太宗皇帝的赏识和同姓百姓的拥戴才得以崛起,百年来互相联姻、利益交织,早已形成了一张庞大而复杂的关係网。 王家这棵他们认为最不可能倒下的大树,就这么毫无徵兆地被连根拔起,用的还是如此酷烈、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 今天可以是王家,明天呢?会不会轮到他们白家、范家、陈家? “不如……鱼死网破!量他皇帝小儿也不敢把我们全部处理掉。” 掌握军方? 就掌握军方算什么? 除了军方,这大秦上下,哪里没有他们的人?从咸阳的六部衙门,到各郡县的守令胥吏,从漕运盐铁,到市井商贸!盘根错节,牵一髮而动全身! 王家那是事发突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若早有准备,凭藉在太原的根基和朝中的奥援,胜负犹未可知! 退一万步讲:陛下若真要赶尽杀绝,这大秦的朝政,顷刻间便要瘫痪大半! 他……当真敢冒这个险吗?这江山,难道要靠他一人和那些丘八来治理不成? ——法不责眾。】 第61章平諡:怀 【可就在世家即將造反的时候,帝王却发布了一则詔令平息了此事。 大致內容就是:朕原本只是让许则清把太原王氏的请到咸阳来。 只是没想到许则清自己自作主张,居然如此暴虐的把他们大秦肱骨之臣全部荡平了,实在是放肆! 误会,全部都是误会。 朕已经把许则清给赐死了。 那这事就让它过去吧。 得到消息的眾人:“……” 他们看起来真的很像傻子吗? 许则清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內把王家荡平,没有帝王的全力支持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 “查!立刻去查!”先前怒骂的家主猛地回过神,声音带著厉色。 “清查族中所有子弟,凡有行为不端、触犯律法,尤其是与边镇、军械、赋税有牵扯的,立刻给我处理乾净!该断的断,该舍的舍!绝不能授人以柄!” “还有,约束族人,近期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任何宴饮、诗会,能推则推!与地方官员的往来,更要谨慎再谨慎!” 皇帝都退一步了,態度有了,实在没必要真的闹到鱼死网破那一步…… 能活著,谁想冒著巨大的风险去死啊? ——这个台阶,他们必须下。 王家、王家那是自己糊涂。 怎么能怪陛下残暴不仁呢? 一道道类似的命令,在无数世家大族的深宅大院中紧急下达。 往日里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的景象骤然冷清了不少,一种人人自危的紧张气氛笼罩在这些曾经显赫无比的家族上空。】 <感觉……这个决策还挺正確的。毕竟大家族的话还是分而化之比较好。直接上军队的话太残忍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秦是没到危急存亡的关头,甚至只是开始走下坡路,秦怀帝之所以这样决定最大的原因还是形势。 他不怎么著急。> <瞧你说的,国家如果真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那军队实权还能在皇帝手里吗?> <额,有道理。但凡皇帝还能这种程度的出兵,那就是实权在手。实权在手就不可能会进入王朝末期。> <话那么绝对吗?> 嬴稷挠头,真诚发问:“这是一步烂棋。既然做了,为什么不一步到位?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引起世家的警惕吗?” 贪心这种东西是止不住的。 最多也就因为害怕自己家也被砍了,所以压制一阵子,可在此之后估计就是变本加厉。 他指的是那些家族的德行。 不管过了多久,反正都差不多。 范雎:“……” 心虚.jpg 他家大王好像比较没有资格说这句话,毕竟被他劝解然后放弃了攻打赵国,失去了灭赵的最佳时机。 白起持续冷笑。 他就是那个原本打算一鼓作气拿下赵国,但是被大王叫回去了。 叫回去也就罢了,之后优势没了又想打赵国了。 谁有你会啊?嬴小米! 张仪道:“治国如同烹小鲜,火候急不得。一步到位,犁庭扫穴,固然痛快,但引发的动盪也可能超乎想像。” 以王家之血立威,再观余者反应。 愿屈服者,或可给予一线生机,令其吐出赃款、交出权柄,保家族不灭; 冥顽不灵者,则正好借其『谋逆』之实,名正言顺地一併剷除,还能收穫『平定叛乱』之美名。 此乃 『恩威並施』 、 『拉一派打一派』 的经典手段。 “不,”嬴稷吞吞吐吐:“寡人总觉得这孩子不会有什么太多的后续动作。你们別忘了,这孩子諡號是『怀』。” 按照諡法,“慈仁短折曰怀”,亦有“执义扬善曰怀”。 这確实是一个偏重个人品德,而在功业建树上显得较为含蓄,甚至可以说有些“平淡”的諡號。 对於一个帝王而言,若其主要功绩只能以“怀”来概括,往往意味著他在开疆拓土、锐意改革等“硬指標”上,缺乏足够亮眼的成就。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实在没得夸了,就夸这人是个好人。 一个被定为“怀”帝的君王,其执政风格很可能就是“维稳”为主,缺乏那种摧枯拉朽、翻天覆地的魄力。 他处理王家以及后续的世家问题,或许已经是其能力与决心的极限。 指望他接下来还有更多、更深入的后续动作,比如彻底改革选官制度、从根本上动摇世家根基等…… 恐怕不太现实。 “而且,”嬴駟也摸著下巴加入了討论,“女帝登基,根基未稳,正是需要大张旗鼓宣扬父辈功绩、强化自身正统性的时候。 若其父真有大功於国,她必定会不遗余力地將其諡號拔高,比如『文』、『武』、『景』、『烈』之类。 可她最终默许(甚至可能主导)了『怀』这个评价,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她可能也觉得,实在没更多拿得出手的功业可以夸耀了。” 嬴盪幽幽道:“也就是说这倒霉孩子认为——剿灭叛国的王家,肃清部分腐朽的世家,只是为了维护国家稳定和法纪尊严的『必要清理』,而非一场旨在彻底重塑政治格局的『大革命』。 目標,可能仅仅是『止乱』,而非『创製』。” 嬴炎总结:“那就麻烦了。” 触底反弹,杀鸡儆猴並不是所有时候都好用的。 这回扎心的换成了嬴政。他道:“这有什么?反正大秦又没有灭亡,看开一点。” 嬴炎疑惑了一下:他刚刚说的是不是我的词儿?而且…… “父皇,您脱离人设了。” 嬴政:“再敢说一些朕听不懂的话,朕就把你打的脱离人形。” 嬴炎:“???” 嬴炎痛心疾首:“父皇!虎毒尚不食子啊!您可是儿臣的亲爹!怎能如此残暴?!”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往嬴渠梁那边挪了小半步,眼神示意——列祖,靠你了。您老人家可一定要保护我这么个柔弱的小辈。 嬴渠梁:“……” 咳咳咳咳咳咳咳! ——人设.许则清—— 没死,属於是假死脱身。 寒门子弟,非常擅长给朝廷赚钱充盈国库,但是比较固执(头铁),谁的面子也不给。 属於没人缘的孤臣一类。 第62章舆论风向 嬴政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哼一声:“就这点出息,受点委屈就找长辈撑腰?” 嬴炎丝毫没有自己做错了的自觉,从嬴渠梁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在场我辈分最小!用不著我担事,自然就可以没出息了。” 就像是天幕上的那个“自己”,之所以能够在少年时肆意一些,也不就是因为打心底里认为有父皇在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吗? 嬴政一拍桌子,摆足了父亲的架子:“你还有理了?” 嬴渠梁背父子二人夹在中间,面对著嬴政,双手半举起来安抚嬴政:“小炎子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在场那么多先祖,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小辈来烦心?” 嬴炎探出的脑袋疯狂点头,满脸的认同。 嬴政:“……” 小兔崽子!朕看等出去了还有谁还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护著你! (嬴炎:难道你不是护的最不分青红皂白的? 嬴政:朕没有! 嬴炎:你有! 嬴政恼羞成怒:滚—— 嬴炎:听不起实话!你这样是当不好皇帝的!) 其他成为背景板的人:“……” 虽然这里確实是大秦的人更多,但你们能不能把这里真的当成你们自己家的后园? 秦君和秦臣:你们有意见? 这里的局限性是留名於后世,大秦一统天下了,那么为大秦一统天下出一份力的就有更多的可能留名后世。 其他人:行吧~ 观影—— 【世家们老实了,就连大秦中心地段咸阳城都开始淒悽惨惨冷冷清清(?)了起来。 嬴昭华带著侍从,一副富贵小姐的样子,摇著扇子,大摇大摆的进入茶楼。 说书的茶楼坐的人明显比以前少了许多。 惊堂木一拍,下面就是许多的“嚯!”“好!”的应和声。只是少了许多的大家闺秀、官宦富贵。 最大的受害人可能就是说书人——打赏的钱少了。 傍晚时候也没有更加的热闹起来。 侍从名叫安远,是一名颯爽的女子,身上佩戴者短刀,乾净利索。 安远:“小姐,晚上恐怕不安全,我们可以明日白天再来……” 嬴昭华:“安心安心,不是什么大事。” 茶楼內的雅间坐著一个红衣女,搂著一个面白无须的小白脸,享受的被餵著切好的桃。 见人上来眉眼一弯:“华儿来了?” ——是嬴临。 嬴昭华对嬴临这副做派早已见怪不怪,自顾自地在她对面的雅座坐下。 安远则沉默地侍立在她身后,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个正给嬴临餵桃子的面首,那青年被她看得手一抖,差点把果肉掉在嬴临华丽的红衣上。 “瞧你这点出息。”嬴临嗔怪地拍了那面首一下,隨手將他打发到一旁去斟茶,自己则坐直了身子,眼神里那点漫不经心收了起来。 “怎么,我们的小殿下今日怎么有雅兴来我这小庙?” “你这若是小庙,咸阳城怕是没几处大庙了。”嬴昭华算是非常早熟的那一掛,“外面风声鹤唳,你倒是在这里逍遥快活,搂著……嗯,新宠?” 嬴临挥了挥扇子,带起一阵香风:“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再说了,我这酒楼乾乾净净,做的可是正经生意,陛下和娘娘都知道的。倒是你,” 她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这个年纪,不在宫里跟著霍尚书学那些杀伐决断的道理,跑出来听曲儿?小心我告到皇后娘娘那儿去。” 恐嚇:“到时候让娘娘打你屁股!” 嬴昭华:“阿母若是管我,第一个就得先把你拎回府去禁足。再说了,谁说我是来听曲儿的?” 看了一眼楼下:“我是来看看,这被嚇破了胆的咸阳,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嬴临抹了把脸,期期艾艾:“还能什么光景?各家都忙著擦屁股呢,生怕哪点不乾净被黑冰台摸了去。 往日里那些挥金如土的公子哥儿、高谈阔论的清流名士,如今都缩在家里修身养性呢。倒是苦了我们这些靠热闹吃饭的营生。” “一时的清净,未必是坏事。总好过乌烟瘴气,藏污纳垢。” “哟,这话说的,越来越有霍尚书的风范了。”嬴临挑眉,“不过你说得对,清净点好,我也乐得轻鬆。至少耳根子清净,不用听那些傢伙整日里吹嘘自家又得了什么宝贝,或是暗示哪家又快要飞黄腾达了。” 她说著,丟给嬴昭华一个桃。 正在这时,楼下的说书先生一段《卫將军北驱狄戎》告一段落,惊堂木一拍,满堂喝彩声倒是比刚才响亮了些。 嬴临侧耳听了听,忽然对嬴昭华道:“华儿,你可知如今这咸阳城里,最时兴听什么段子?” 嬴昭华不知道,所以示意她继续说。 “不是才子佳人,也不是单纯的开疆拓土。”嬴临笑,“是 《范老將军智破敌军》,是 《卫小將军单骑破阵》,尤其是…… 《许御史铁腕肃贪》。” 民间舆论的风向,正在被无形地引导。 朝廷需要英雄,需要能振奋人心、彰显正义的故事。 范疾、卫诚是英雄,而许则清,他代表的则是皇帝整顿吏治、清除蛀虫的决心。 这些故事在市井间流传,本身就是在为朝廷近期的铁血行动做註脚,潜移默化地塑造著民意。 大秦的总体舆论是需要大秦中心权力阶层掌控的。 “看来,有人比你更会做生意。” 这背后,未必没有官方推动的影子。 嬴临耸耸肩:“顺应时势嘛。再说了,这些故事也確实精彩,百姓爱听,说书人有钱赚,朝廷得了名声,三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两人相视一笑,都有些心照不宣。 又坐了片刻,喝了半盏茶,听了一段新编的《许青天智审贪官》的引子,嬴昭华便起身告辞。 嬴临也没多留,只是在她临走时:“过两日,宫里好像要设宴,款待此番北征的有功將士。到时候,这咸阳城,估计又能真正热闹一回了。” 回了宫,嬴昭华掰开那个桃子,里面果然有一张纸条,上面写著一个名字——萧停。 萧? 嬴昭华面无表情。 萧何的后人?】 第63章你们下毒了? 嬴炎眼神不自觉的看向萧何:“小何,你的后人唉,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虽然一个两个都为了子孙后代拼尽全力,但是就家族而言,能够延续一百年多年还能接触到帝王储君的,还是挺少见的。 三十六贤臣? 三十六贤臣怎么了? 你难道不知道三十六贤臣当中,说不定有的人连子孙后代都没留下吗? 比如商鞅。 (商鞅:嗯?) 萧何:“……” 並不是非常惊讶,谢谢。 非常官方的说:“殿下说笑了。后世子孙若能绵延,是他们的造化;若不能,亦是天数。臣……尽力而为便是,不敢强求。” 没办法,交情不深不敢开玩笑。 不过这话说的也確实是不假,萧何本人,是偏向道家思想的。 嬴炎嘆气:“一个两个变得越来越没意思了。”其他人也是。 嬴渠梁摸摸孩子的狗头:“你是储君,他们接受不了惹怒你或者政的代价,自然就会谨慎些。” 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只是真正体会到了,总归是会有一些感慨。 张行之和嬴元互视一眼。大体意思—— 『你上。』 『你怎么不上?那么多大秦的国君我插进去总是不好的。你是宗室你合適。』 一阵眼神的刀光剑影之后,嬴元点头。挪到了自己主君身后。 嬴炎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嬴元靦腆一笑:“主君,我来多陪陪你。” 嬴炎被恶寒了一脸。 笑的太噁心了一点。 谁懂那种平日里偏向稳重的好兄弟突然对你靦腆一笑然后说软话的救赎感? 简直是鸡皮疙瘩掉一地。 嬴炎:“边儿去。” “好嘞!” 嬴元应得乾脆利落,滚得更是行云流水,瞬间就缩回了张行之身边,仿佛刚才那个腆著脸说要“多陪陪”主君的人不是他一样。 唉,有態度也不是、没有態度也不是,主君果然是越来越了解皇帝的精髓了。 臣子难当啊!! 其他秦君们:其他的不重要,总之年轻真好!!! 再回到观影这边—— 【嬴昭华吹了口气,火摺子被点燃,升起的火焰没过多久就把纸条烧了个乾净。 ——许则清是萧家萧停保下的。现在可能停留在萧家。 就算有皇室的默许,能把人直接在“眾目睽睽”下掉包,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萧家虽也是三十六贤臣之后,但向来低调,不显山不露水。一直以来沿袭当年萧何定下的偏向道家隨遇而安的家规,对权势並没有表现出非常热切的追求。 许则清不能明著赏,否则会寒了那些被清洗的、但尚未完全清除的世家的心,也可能让许则清本人成为活靶子。 但他立下如此大功,又知晓太多內情,也不能隨意捨弃,那会令效忠者心寒。 於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让他“消失”。在官方的敘事里,这位掀起血雨腥风的许御史或许已经“病故”,或许“隱退”。 萧家暗中出面,既全了皇帝保全功臣的心意,也向皇帝表明了萧家依旧可靠、且有能力处理此类“暗活”的態度。 未来就算事情败露,也可以將锅全部甩到萧家身上,帝王的名声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损失。 ——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 嬴昭华舒了口气,整个人都轻鬆起来:“我还以为父皇真会赐死许则清。” 毕竟当年先祖秦惠文王就是那么乾的。前车之鑑,大家懂的都懂。 许则清脾气都那么臭石头了,为什么还能在朝廷上成为高官? ——因为会赚钱。 节流型的官员一抓一大把,但创收型的实在太少了。 说都说商贾不入流,可管仲之才的稀缺程度,远远超乎人们的想像。 或许是改革盐铁专卖,引入更高效的竞標模式;或许是整顿漕运,剔除中间盘剥,让物资流通更快,税赋自然增加; 又或许是像这次查抄王家,其家產充公之巨,足以支撑北境大军数月粮草,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创收”? 朝廷要运转,军队要供养,水利要兴修,灾荒要賑济……哪一样不需要真金白银?空谈仁义道德,填不饱肚子,也铸不起锋刃。 安远:“陛下仁慈,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著有功之臣失了性命。” 嬴昭华弯起嘴角,矜持道:“那是,我父皇还是很厉害的。” 也算是一脉相承的矜持了。 安远:“不过……卫小公子提前回来了,小姐要见一见吗?” 卫诚卫小將军,卫家的公子,在这次战役当中初次崭露头角。 得到帝王的允许时候,一路疾行一个人骑著马先回来作为先行官把战报送回来了。 秦怀帝留这个年轻人在殿內好几个时辰,时下正和帝后一起用膳。 这大半夜的,未来卫公子若是能留名天下,说不准要被野史记载陛下和卫公子之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情谊。 还別不相信。 卫青和霍去病的例子还在眼前摆著呢。 嬴昭华:“表哥那么快就回来了?这到底是有多赶啊?” 安远摸摸脑袋:“卫公子自幼就是骑马骑的飞快,一开始练习的时候没少被马匹甩飞出去,殿下您又不是不知道。” 这话是卫箬閒暇的时候和女儿閒聊说漏嘴的,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成为普天之下的皇后。 夜里的风不大,只是微微吹拂。 殿內灯火通明。 除了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卫诚,就只剩下卫箬这个皇后在,秦怀帝明日还要上朝,著实是每天太多的时间留在这里收买一个小將的人心。 卫诚喝醉了也不耍酒疯,就是安安静静的趴著,平静的居然有一丝安详。 乖乖的,丝毫没有醒著时候的锋芒毕露。 嬴昭华一进来:“……” 她真诚发问:“你们给表哥下毒了?” 虽然但是,倒也不用那么快吧? 卫箬看了一眼非常容易想歪的女儿:“你爹娘在你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固有印象?” 怎么一看到有人趴桌子上就怀疑这人被下毒了?】 第64章献宝 【嬴昭华托腮沉思了一下:“也就……心狠手辣,不近人情吧。” 卫箬有点不忍心,皱眉:“陛下,好歹是你父亲,怎么能如此口出狂言?” 嬴昭华: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的是你们两个都这样? 不过卫箬明摆著就是装傻充愣,嬴昭华也顺著她的话说。 “啪——!!” 似乎是被动静吵醒了,卫诚一下抬起头,眼睛瞪得像铜铃。 嬴昭华:“?” 表兄妹两个面面相覷,一个被嚇了一跳,一个醉醺醺的不在状態。 卫诚一整个人都是呆的,揉揉眼,“昭华?” “嗯。” “昭华?” “嗯。” “昭华?” “……嗯?” 这回嬴昭华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怀疑表哥终於傻掉了——打仗的时候被直接敲到脑袋了??也没听说这回事啊! 卫诚似乎脑袋慢半拍的转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盒子,从里面掏出了大宝贝。 ——冰裂纹瓷。 瓷器的发展其实原本非常慢,不过因为太宗在位期间非祭祀等重要场合一向不用青铜器外,其他时候都偏爱铁器和瓷器。 尤其是瓷器。 甚至曾经亲自上手製作,作为奖品赐予臣下,事到如今作为传家宝一直以来传下来的也不是没有。 冰裂纹瓷,就是瓷器的一种,非常稀有,而且註定独一无二。 “专门给你找的!哥对你好吧?”卫诚嘿嘿笑,傻呵呵的。 嬴昭华骤然爆发出惊喜的神色——她很早之前就想要了,只不过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她道:“谢谢表哥。” 卫诚听到妹妹道谢了,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帅不过三秒”。 脑袋结结实实地磕在坚硬的檀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隨即彻底没了动静 卫箬:“……”这倒霉孩子! 吩咐左右內侍:“小心些,把卫小將军扶到偏殿歇息,仔细別吵醒他。” 嬴昭华只看了一眼表哥被抬走的方向,就回过头来,完全没受影响。 瓷杯触手温润,釉色清雅,最重要的是那遍布杯身、如同冰晶碎裂又天然融合的纹路…… 卫箬看著女儿这般模样,心中微软,那点因侄儿失仪而產生的无奈也散去了。 “就这么喜欢?” “那当然!阿母你可不知道它有多珍贵!父皇的內库里倒是有一个,可关键他也不给我!” 现在好了,他们父女俩谁都有了。】 <烫知识:这杯子一直到现在都还是挺稀少的。> <唉!嘿嘿嘿!你们说我要是回家之后,我爸妈突然之间跟我讲: 我们家里有秦朝时候留下来的文物……万一是这种杯子怎么办?我要不要用它喝水啊?> <做梦去吧你。> <不对!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 <你们看啊,喝酒应该是那个状態吗?喝完酒之后醉了难道不是应该耍酒疯吗?> <你在哪个野史上看到卫小將军喝醉了会耍酒疯的?> <常规而言……> <什么常规而言?先不说他到底会不会耍酒疯,就算他真的耍酒疯了……这里可是皇宫啊,卫诚不要命了?> 嬴炎不在意其他的,只盯著杯子看了n个呼吸,然后直接一拍桌子!! 激动的转头对著自己父亲:“我也想要!” 祖国人有谁能不爱瓷器吗? 反正嬴炎不能!! 对儿子的抽象有一些习惯了的嬴政面无表情:“没有!” 这確实是个好东西,但凡有,绝对落不到儿子手里。当爹的死了也落不到! 两个人互瞪。 嬴炎可怜巴巴:“爹,难道一个小小的杯子你都没有办法给我弄过来吗?” 嬴炎直言不讳:“我又不是要皇位!” 嬴政:“所以皇位你不要了?” 这话一出,陈平等人瞬间屏住呼吸,头皮发麻,恨不得自己此刻是隱形人。 就连王翦、蒙恬这等老成持重的宿將,眼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种话题是能隨便接的吗?! 然而,嬴炎的脑迴路显然和正常人不在一个频道上。他丝毫不避讳著:“那我不要了,爹你能帮我弄过来吗?”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在菜市场討价还价——“我不要那颗大白菜了,你把旁边那根葱白送我吧?” 实际上一整个人都透露著有恃无恐四个字——咋滴?您老人家还能有第二个选择? 嬴政显然也被儿子这“弃皇位如敝履,求瓷器若渴”的清奇思路给噎了一下。 “没有。” 有也不给你。 嬴炎还不死心,用幽怨的小眼神一下一下地瞟著他爹,试图用眼神传达“您再看看?再想想?说不定哪个库房角落里就有一个呢?”的讯息。 嬴政直接无视。 瓷器这东西是由泥土製作而出的,工艺也並不成熟,根本做不出这所谓的冰裂纹瓷。 嬴渠梁思索了一下:“我记得比较擅长这东西的是楚国吧?” 楚国占据长江中下游地区,黏土和瓷石矿藏丰富;而且继承商周青铜器铸造工艺,高温烧制技术领先。 在场的楚国人:“?” 有……吗? 项羽还非常认真的回忆了起来——没有任何结果。根本没注意过。 范增回答:“有。” 一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还没等有人问“那能不能就著这个方向研製”,范增就继续说道:“不过因为战……各种各样的原因。最顶尖的技术早就失传了。” 贵族偏爱用青铜器,结实;瓷器不一样,它一不小心可能就裂了,麻烦。 掌握比较顶端的瓷器製造的工匠,绝大多数都死在了战爭当中。 但是现在作为秦臣,范增又不好明摆著说秦始皇的不是,只能说的含糊其辞一下。 此话一出,反应过来的,出生楚地的臣子不由得有些神伤。 嬴政將话题拉回了更实际的层面,非常隨意:“失传便失传了。天下技艺,兴衰更替,亦是常理。既然后世能再现,甚至更精,便说明此道未绝。” 不沉溺於过去的损失,更著眼於未来的创造和掌控。 失传了?那就重新研究出来!而且要比以前更好! 嗯,是属於嬴政的思想。 第65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现实很骨感。 毕竟发展是真的需要时间。远的不说,反正这父子两个不一定能等到。 空间默默的献上了一个冰裂纹瓷,直接到了嬴炎手里。 瓷器釉色青碧,裂纹如蛛网般交织,天然自成韵律。 嬴炎当即不说话了,捧著瓷器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看,刚才那点关於时间漫长的感慨瞬间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他看著自家父皇看似不在意,实则眼角余光也扫过来的样子,对空间(的某个方向)开口:“那个……空间啊,你看我父皇也挺喜欢这个调调的,要不……你再慷慨一次?” 主打一个慷他“人”之慨。 空间仿佛凝滯了一瞬,隨即,又一个同样精美的冰裂纹瓷盏出现在嬴政面前的案几上。 嬴政眉梢微动,不动声色地將其纳入袖中,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他儿子还是爱他的。 (其他人:其实我们也想要…… 蒙恬眼巴巴看著,王翦捋著鬍鬚假装看风景,连范增都忍不住多瞄了两眼。 空间:装上充楞.jpg) 观影—— 【卫诚第二日起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自己媳妇——少年英年早婚,妻子姓吴。 吴氏似笑非笑:“郎君醒了?” 卫诚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头不疼了也不晕了,弹射从床上蹦了起来。 这一蹦,差点直接从床上栽下来,幸亏他身手敏捷,在半空中拧了下腰,才险险落地,只是脚步还有些虚浮,显然是宿醉未完全消解。 脑子瞬间以比在战场上分析敌情还快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昨夜……庆功宴……陛下赐酒……姨母(皇后)和蔼的笑容……表妹昭华……然后……然后…… 记忆在表妹那声“谢谢表哥”和一声清脆的磕头声后,断片了。 嘶——怪不得感觉脑袋那么疼。一开始还以为是喝多了呢。 “夫……夫人……昨夜……我……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喝醉了酒之后,什么出格的事干不出来?问题是这里是皇宫。 “郎君昨夜在椒房殿,可是威风得很吶。抱著桌子喊『杀敌』,抱著柱子叫『衝锋』,最后还硬要把陛下收藏的一尊玉马当成北狄王,非要跟它『单挑』…… 若非陛下和娘娘宽宏,令人將你制住,怕是今日咱们就得去廷尉衙门领人了。” 她每说一句,卫诚的脸就白一分,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哭丧著脸:“夫、夫人!我……” 吴氏见他这副模样,终於忍不住笑了出来,將手中的温水递给他:“骗你的!瞧把你嚇的。” 卫诚一愣,接过水杯,还有些懵。 吴氏温和道:“行了,別愣著了。快梳洗一下,陛下说不定还要召见你呢。以后饮酒需得有度,也就是在陛下和娘娘面前,若是在外臣面前也这般,岂不让人笑话?” 卫诚小鸡啄米,然后又重新躺了下来。 然后,像是被抽乾了力气,又“砰”地一声重新倒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哀鸣:“哎呦!脑袋疼!夫人,容我再缓缓……”】 <好呆啊,卫小將军非必要的时候真的好呆啊!> <这有啥?就算呆也没问题,未来皇帝是他表妹啊! 而且还是默认五代以內血缘是至亲的时候……这么近的血缘关係,卫诚可比宗族的人可信度高多了。> <吴氏是哪家后人?我记得三十六贤臣没有姓吴的啊!> <额(#-.-),太宗赐姓天下赐的是那些没有姓氏的黔首,有姓氏的……太宗再不讲道理还能不让人家认祖宗不成?> 嬴炎:“……” 好熟悉的既视感……这卫诚像谁来著? 嬴某人非常缓慢的,看向了韩信。 韩信:“?” 韩信睁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真诚发问:“主君,怎么了吗?” 嬴炎思索:“你觉不觉得这个卫诚像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要命,他之前不会真的让一语中的——他大秦的一流武將都情商不行吧? 是的,一流。 卫诚的水平应该是一流,而不是如同白起韩信一样的超一流。 其他人:“???” 异父异母?亲兄弟?您老…呸!小人家觉得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合適吗? 看看光幕中英气勃发又带著点憨直的卫诚,又看看一旁因为被点名而显得更加茫然的韩信…… 嘴角抽搐,愣是没找出这俩人除了“都能打仗”之外,还有哪点像“兄弟”? 韩信没有get到別人的心理,他认真沉思了一会儿,最后总结道:“可能是。” 虽然他与那位卫小將军素未谋面,虽然甚至都不是一个姓……但是这都不重要。 主君说是就是吧,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其他人:“???” 不是?! 你那么溺爱你家主君吗? 多一个异父异母的兄弟也没问题? 项羽:输了,甘拜下风。 范增:你是真的有宗族,这种方面就不要比了。 …… 嬴駟对自己这个子孙的跳脱思维表示嘆服:“炎儿,你这……牵强附会也得有个限度啊!” 嬴稷也忍俊不禁,调侃道:“照你这么算,王老將军和白起將军岂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都能打,都……呃,挺有威严的。” 王翦、白起:“……” 谢谢,並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认亲。 嬴炎:“就是觉得这两个人憨劲儿一模一样。指不定有什么血缘关係呢?” 这话並非不可能。 “秦太宗”麾下的韩信后人虽然从的是文,可有那么一个兵仙的先祖在,军方那边是真的有影响摆在那里。 讲道理,你说你家祖上是韩信,是不是別人一听就会觉得你非常会打仗? 韩信:“真的假的?我未来会有很多子孙?” 韩信本人是不太在意子孙后代的,对待后代的態度和自己主君其实也差不多。 嬴炎后代微薄成那样了! 韩信不信自己能太多。 项羽脸都绿了:“赐姓天下,还能少的了你的?炫耀都上癮了??!!” 黔首被赐姓之后,一开始他们当然知道自己不是韩信的血亲后人,但是几百年之后呢? 估计一个两个都会把韩信当成祖宗。 项羽:要不是天幕上的老子没有回头路,哪里轮得到韩信一人在主君麾下的军方当中一枝独秀? 第66章进入军科院 韩信认真:“我真觉得我未来不会有太多的子嗣。” 项羽:“……” 感觉他更装了。 观影——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上奏秦怀帝从宗室当中择嗣的呼声不断。 秦怀帝充耳不闻,把年仅十二岁的嬴昭华送进了军科院。 军科院,那里是什么地方? 是帝国未来將星的摇篮,是兵法韜略、行军布阵的最高学府,更是皇帝確保军队绝对忠诚、独立於朝堂纷爭之外的基石! 將帝女送入军科院,其象徵意义不言自明——皇帝从未考虑过从宗室中择嗣,他属意的继承者,一直就是他亲自教养、如今又要送入军中磨礪的嫡长女,嬴昭华! 那些此前叫嚷得最凶的宗室和老派臣子,如同被扼住了喉咙,瞬间失声。 他们可以质疑女子能否为帝,可以爭论礼法规制,却无人敢质疑皇帝对军队的绝对掌控,更不敢非议军科院的神圣地位。 陛下此举,等於明白地告诉他们:皇储之事,朕意已决,无需再议。军队,將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而另一些嗅觉敏锐、善於审时度势的官员,尤其是那些与军方关係密切、或本身就更具实干精神的新兴势力,则从这道命令中看到了截然不同的信號。 机会! 十一二岁,正是塑造世界观、培养亲信势力的黄金年龄。 这位小殿下被陛下送入军科院,意味著她將脱离深宫相对封闭的环境,开始系统地接触帝国最核心的暴力机器,结识未来的军方栋樑。 此时若能早早投效,雪中送炭,將来便是从龙之功,前途不可限量! 於是,一股新的、小心翼翼的暗流开始涌动。 一些家中有適龄子侄在军科院、或与军方有联繫的家族,开始不动声色地调整策略,叮嘱子弟在院內“多加留意”,“与公主殿下和睦相处”。 一些原本持观望態度的中层实干派官员,也开始有意无意地通过各种渠道,向皇后卫箬或是公主身边的侍从(如安远)释放善意。 嬴昭华在军科院適应良好。 核心倒不是收买势力,而是真正接受系统化的军事训练。 校场之上,尘土飞扬。 嬴昭华一身利落的学员短打,额角带著汗珠,正与一名被特意安排来“掂量”她分量的老兵缠斗。 本书首发 找书就去 101 看书网,??????????????????.??????超全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那老兵是北军退下来的悍卒,身手老辣,经验丰富,本以为对付一个十二岁的女娃,即便对方是金枝玉叶,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可一交手,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这小姑娘力气大得惊人! 格挡的手臂震得他发麻,步伐灵动迅捷,完全不像个养在深宫的帝女,倒像是从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 那股子狠劲儿与韧性,明明年纪小、体力处於劣势,却总能抓住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发起反击,角度刁钻,毫不留情。 “砰!” 一声闷响,两人拳掌再次交击,各自退开两步。 老兵微微喘息,看向嬴昭华的目光已然不同。 而嬴昭华虽然呼吸也有些急促,但眼神依旧亮得惊人,甚至笑的很畅快。 “再来!”她清喝一声,不等老兵喘息均匀,便再次揉身而上。 周围围观的学员们早已看呆了。 他们中不乏將门虎子,自詡身手不凡,可见到这位小殿下竟能与经验丰富的老兵打得有来有回,甚至隱隱佔据主动(凭藉更充沛的体力和不按常理出牌的锐气),心中那点因她身份和性別而產生的轻视,瞬间烟消云散。 和军队不同,这里的学员往往都是上流社会的一员,综合道德品质自然比较高。 那么就意味著,作为强者他们会庇护弱者,作为弱者他们会敬畏强者。 当然,不是没有道德水平堪忧的。 但是眾所周知,军方的系统训练是不会给人当畜牲的时间的。 “我的娘誒……这真是公主?” “这力气……怕是比我还大!” “你看她的招式,又快又狠……像不像是卫诚那小子的绝招?” “估计还在咸阳的时候没少给殿下餵招,那小子!” “……” 窃窃私语声中,嬴昭华一个灵巧的闪身避开老兵的擒拿,顺势一个扫堂腿,虽未將老兵绊倒,却也逼得他踉蹌一步,露出了破绽。 抓住机会,欺身近前,手刀精准地停在老兵的喉结前寸许之地。 动作戛然而止。 校场上一片寂静。 老兵怔了一下,隨即坦然收势,抱拳道:“殿下身手了得,末將输了。” 他输得心服口服。 这不仅仅是力气和技巧,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战斗直觉和不肯服输的意志。 嬴昭华也收回手,平復了一下呼吸,同样抱拳还礼:“承让。是前辈未尽全力。” 她这话並非客气,她能感觉到对方有所保留,至少未下死手。 但这已足够让她检验自己的实力,也足够让她在军科院立下最初的威信。 她环视四周,目光扫过那些神色各异的年轻面孔,声音清晰地说道:“在这里,没有公主,只有学员嬴昭华。日后,还请诸位同窗,多多指教。” 眾人第一时间齐齐回礼:“我等万幸,得此殊荣。” 她並未刻意去“收买”人心,但她的优秀、努力和那份不因身份而自傲的平和態度,本身就像一块磁石,自然而然地吸引著志同道合者。 一些出身寒门、全凭本事考入军科院的学员,尤其觉得这位小殿下“接地气”,愿意与她探討交流。 当然,並非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军科院內部,亦有少数家世显赫、观念守旧的学员,对女子涉足军事乃至可能问鼎大宝心存牴触。 但他们也深知陛下意志已决,且嬴昭华本人確实能力出眾,明面上不敢造次,只能在私下里抱怨几句“牝鸡司晨”,或是在训练中暗自较劲,试图压过她一头。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和日渐积累的威望面前,这点小动作显得苍白无力。 朝堂之上,暗流並未平息,反而因此变得更加微妙。 秦怀帝將女儿送入军科院的举动,像是一道清晰的分水岭。 以部分宗室和老派文官为首的保守势力,虽不敢再明著上书要求立嗣,但心中的不满和忧虑並未消散。】 第67章嬴允出现 【他们转而採取更加隱蔽的方式,或是称病不朝,消极应对政务; 或是在某些政策执行上阳奉阴违,试图製造阻力; 又或是加紧联络地方上有影响力的宗室元老和世家,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而另一边,以霍林、部分军方將领(尤其是与卫家关係密切者)以及一些锐意改革的实干派官员为核心的支持力量,则更加坚定地围绕在皇帝周围。 当敏锐地意识到,陛下培养女帝的决心不可动摇,提前投资这位展现出惊人潜力的未来君主,是明智的选择。 他们开始在各自的职权范围內,为嬴昭华铺路,或是清除潜在的障碍,或是在皇帝面前不动声色地讚扬公主在军科院的表现。 皇后卫箬所在的卫家,更是全力以赴。 卫诚在军中不断立功,稳扎稳打;卫家其他子弟以及在地方上的姻亲故旧,也都行动起来,利用自身影响力,为嬴昭华营造有利的舆论环境,压制那些不和谐的声音。 不管阻止还是支持,谁都没错。看只要看谁最后能成,谁败了,谁就是错的。 直到…… 宗族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冷宫中的一个小男孩,比之嬴昭华大半岁。 名嬴允。 他的母亲身份低微,据说是某次宫廷宴饮后,秦怀帝酒醉临幸的一个普通宫女,因性格怯懦不討喜,生產后不久便连同孩子一起被遗忘了在冷宫偏隅,如同从未存在过。 宫闈记录或许语焉不详,甚至可能被人刻意模糊,但在宗室元老们鍥而不捨的私下探查和某些“有心人”的暗示下,这个孩子的存在,终究还是被翻了出来。 这个消息,对於正苦於找不到合適男性继承人来对抗嬴昭华的宗室和保守派而言,不啻於天降甘霖! “陛下尚有子嗣!而且是男丁!年长於公主!” 这简短的讯息在极小的圈子里秘密传递时,带来的震动是巨大的。 虽然其母卑微,虽然长於冷宫,可能学识教养堪忧,甚至可能性格存在缺陷…… 但这些在“男性”、“年长”、“陛下血脉”这几个关键词面前,似乎都成了可以忽略的“小问题”。 在宗室和那些坚持“立嫡立长”、“男尊女卑”礼法的老臣看来,这就是正统! 这就是足以对抗嬴昭华那“离经叛道”的继承权的最大法理依据! “天不亡我嬴秦宗庙啊!”一位鬚髮皆白的宗室老,在密室里激动得老泪纵横,“岂有舍男丁而立女子之理?此乃祖宗法度!陛下先前是被那卫氏母女迷惑了!” “立刻派人,不,老夫亲自去核查!一定要確认此子身份无误!” “谨慎!务必谨慎!绝不能让陛下和皇后那边察觉!” “若能確认……我等便有了与陛下据理力爭的底气!” 一时间,原本因秦怀帝强硬手段和嬴昭华展现能力而有些沉寂的反对势力,如同被打了一剂强心针,重新活跃起来。 他们开始更加隱秘地串联,谋划著名如何將这个“意外之喜”推到台前,如何利用“皇长子”的身份向皇帝施压,甚至开始幻想以此为契机,彻底扭转立储的局面。 宗室与保守派在初步確认了那名叫 嬴允 的男孩身份后(至少表面证据指向他是皇帝血脉),便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划。 他们不敢直接要求立储,而是迂迴地上书,言辞恳切地提及“皇长子流落冷宫,实乃宫廷疏忽,有损天家顏面”。 请求陛下“念及骨肉亲情,予以妥善安置,並延师教诲,以全人伦之道”。 对此,秦怀帝也难得的看著上奏的奏章恍惚了几分。 他的……儿子? 如果……如果他有一个儿子,哪怕出身微贱,长於冷宫,但他是男性,是“皇长子”。 立他,是否符合更“稳妥”的传承?是否能让朝局减少许多不必要的纷爭?是否……才是对江山社稷最“正確”的选择? 他不得不承认,在“只有昭华”的前提下,他可以力排眾议,可以將所有资源倾注於她,可以为她扫清道路。 但当“另一个选项”出现时,即便这个选项看起来如此孱弱、充满不確定性,其所代表的传统法理力量,依然对他构成了无形的压力。 或许……】 <我好慌我好慌!就算知道结果,再看这个过程我也还是好慌!!> <皇帝是否支持对储君的意义真的非常大!秦怀帝要是不支持了,那才是真的麻烦了。> <事实证明也没有不支持……我记得在此之后……好像依旧很支持昭帝吧?> <因为嬴允他起步有点晚,所以要上一点压力。其实我觉得怀帝应该是把昭帝从继承人转换成了继承人的磨刀石的角色。> <结果就是刀磨断了,然后磨刀石上位了唄。> 嬴政的眼神锐利如刀。 他理解这种权衡,但他更欣赏那种一旦认定便毫无动摇的决绝。 而且……从最后的结果来看,翻车都翻成这样了……怪不得得到了一个平諡。 这回倒是嬴炎安慰他:“终究是性別问题,女性掌权不確定性比起男性更多。当皇帝的犹豫一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尤其是昭华才多大? 不確定性还没能彻底消除下来。 宣太后:“那如何才能消除不確定性?” 宣太后本人其实也是贵族出身,否则她不可能有那样的见识吸引一个国家的王。 这样有能力的人,如何能甘心甚至比都没比过,哪怕十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踢出继承人的局? 楚国人驀然捂住了脑袋。 感觉自己有了新思路。 是了,为什么女性不能掌权? 以大秦的这位宣太后为例子,她是楚国的贵族出身,如果真的有继承权,哪怕是有爭夺继承权的资格,也一定可以凭藉能力得到家主之位。 那宣太后羋月效忠的就是楚国了。 哪怕是作为臣子效忠远远没有一个摄政太后对一个国家影响大……可退一万步来说:嬴稷那个暴君不就不会出生了吗? 第68章姬发歪楼 作为灭六国的“战役”当中除了秦始皇嬴政之外出力最多的秦王……他不在了对六国的意义真的非常大!!! (嬴稷:啊秋——!!感觉有人在蛐蛐寡人。) 嬴炎被这位先祖问的一愣一愣:“降低生育死亡率?”生育的死亡率確实是最大的不確定性。 假设女性生育的死亡率无限接近於零,五六十万位女性生育才会死一个,那可就好说多了。 羋月:“有可能吗?” 嬴炎认真:“可能,但需要时间。” 从女性个人角度,谁不愿平安顺遂地诞育子嗣? 从国家角度,每一位母亲都是宝贵的人口资源,降低生育死亡率,意味著更多健康的母亲和婴儿,意味著更稳定的人口增长,这是国家强盛的根基之一。 於公於私,推动此事,都势在必行。 (ps:封建主义王朝人口就等於资源。) “不过,我觉得现在可能对您而言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嬴炎举手,指指孔子:“这边有一个打心底里看不起所有女性掌权的,不如您老人家先和他聊聊?” 作为一个被现代新思想——妇女能顶半边天影响的人,开闢科举制的时候“他”都默认女性能参加了。 考不上就考不上,考上了“他”也真用。 这方面来讲还能找他的事儿? 那说句不好听的——真的有点狗咬吕洞宾了。 孔丘:“???” “老夫什么时候看不起女性!!!” 孔丘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弄得鬚髮皆张,他一生克己復礼,追求仁德,何曾受过这等“污衊”? 他猛地站起身,连带著周围的顏回、子路等弟子也纷纷怒目而视,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项羽皱眉,直接站起来,冷笑一声。 他的妻子虞氏最近打算考女官,如果真的成了对他有益无害。 而且…… 你们跟谁俩呢??!! “老夫何时看不起女性?!” 孔丘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他面向羋月,也面向所有人,正色道: “《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颂后妃之德;《斯干》亦言『乃生女子,载寢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 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詒罹!此乃明妇德,定人伦,何来轻视之说?!” 他引经据典,试图说明儒家对女性角色的定位是“主內”、“柔顺”、“辅佐夫君”、“教育子女”,这是社会分工,是“礼”的一部分,而非单纯的“看不起”。 各安其位,各守其分,天下才能井然有序。 羋月:“不是说你看不起女性,而是说你看不起女性掌权者。听不听得懂人话??” 孔子:“……” 嬴炎幽幽补刀:“武王自述中说『有乱臣十人』,而您老人家直接因为妻子或者母亲的这个身份就否认了她作为臣子的身份。 你说的话可比周天子还要正確,还要代表天道啊!” 秦朝这个时候,甚至都不清楚这个“十人”当中的那个女性,到底是姬发的妻子还是母亲。 不就是因为这位孔子吗? 要知道,其他人九个人可一清二楚。 周武王姬发抬头:“怎么还能有我的事?”他说的当然是自己的母亲,当时他妻子的功绩確实是还不够。 太姒(姬发的母亲)道:“他是周的臣子,虽然他是为周的诸侯王效力(还是已经失控的诸侯王),也勉强算是周的臣子吧。直到现在你居然一点都不打算管管?丟不丟人?” 姬发:“……” 你別说,你还真別说。这么一提醒还真有点丟人。 孔丘的思想他刚刚也打听了一下——君王不仁德,就不配他来辅佐??? ——这也是孔丘为什么明明提倡周礼,却根本不去周朝为周天子效力的原因。 你听听这话合理吗? 別人可能觉得这是正確的,但是作为周天子的姬发……不为周朝效力,就不要拿周天子的名义给自己脸上贴金好不好??!! 你为周朝风里来雨里去也就罢了,苦口婆心的劝周天子需要仁德也可以! 可你隔著十万八千里写一篇文章劝君王需要仁德,他要是不仁德你还不不给他效力。 然后一门心思的为鲁国效力,结果大周该怎么败落还是怎么败落……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周天子:丑拒哈,丑拒! 姬发:“他算哪门子周臣?我大周不需要这样的臣子。” 把他母亲开除臣籍?我先把你开除臣籍!! 姬发这带著浓浓嫌弃和“开除臣籍”的宣言,如同在本就激烈的辩论场上又扔下了一颗炸雷,炸得眾人目瞪口呆。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宣太后羋月都愣了一下,隨即嘴角难以抑制地微微抽动,险些破功。 可不是吗?!从源头上讲,孔子推崇的周礼,追根溯源是他姬发家(和他爹姬昌)捣鼓出来用以规范天下、巩固统治的玩意儿。 结果后世冒出个孔子,拿著他老周家的“智慧財產权”,不去为他老周家摇旗吶喊、重振声威,反而跑到鲁国去“打工” 这也就罢了,还为自己不为周效力找了一个“周天子无德”的藉口…… 这搁哪个原创者身上能不上火? 谁不知道你家宗族就在鲁国,在祖国待著你能更好过一点?这点行为逻辑谁能不理解?但你抹黑周天子干什么? 哇!一抹还抹四个? 大周一共才多少个周天子? 退一万步讲,就算周天子真的昏庸,你自己心里知道不就行了,你说出来干什么?? 这个孔丘在未来名號越响,与之相对的,周天子无德的名號也就越响!! 姬发:完蛋了,越想越气!!! ——题外话—— 作为创立一个朝代的天子,姬发其实本身就是很霸道的。 他的逻辑就是—— 別人没说自己是周朝忠臣我不管,但是你说了你是周朝的忠臣,那么不管我的后人怎么昏庸,你不效忠就是你的错。 昏庸是我后人的错,但是不效忠就是你的错!! 第69章孔子昏迷 太姒看著儿子那一脸“被碰瓷”的憋屈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眼中也並无反对之意。 她作为贤母,辅佐文王、武王开创基业,深知打天下、守天下的不易,对於这种“拿著你的理论却不给你干活”的行为,自然也觉得颇为膈应。 孔丘此刻更是面红耳赤,被这来自“礼法源头”的直球打击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一生以恢復周礼、匡扶天下为己任,自认是周公、文王精神的继承者,內心深处是以“周臣”自居的(至少在文化道统上)。 如今被周武王亲口否认,甚至直接“开除”,这无异於动摇了他立身的根本之一! “武、武王!”孔丘急声道,试图辩解,“丘所效者,乃周之礼乐仁德,乃文王武王之道统!非囿於一君一姓之……” “打住!”姬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带著开国君主特有的务实和“专利权”意识。 “別跟寡人扯什么道统不道统!礼乐仁德是寡人和先父用来治理天下的工具,是让诸侯臣服、百姓安生的手段!工具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拿著我家的工具,不去帮我家的忙,反而在旁边指指点点,说我家后人用得不好,所以你不来帮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其实姬发原本是不会那么明摆著说出这种话的,工具这样的理论不能隨便乱说。 他的自控力一向很强。 只是在现场的个个人杰,都是千年的狐狸还玩什么撩骚?——遮遮掩掩丝毫没有意义。 他越说越气:“你若真认自己是周臣,就该像姜公那样,想方设法来辅佐周室,哪怕周室势微,也该尽臣子之本分,努力匡扶!” “而不是躲在鲁国,空谈什么『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你连君都没来『事』,哪来的脸要求君『以礼』?!你这叫忠吗?你这叫……叫……” 被气懵了,根本想不起来骂人的词汇。 姜子牙非常淡定,提醒道:“非人。” 姬发一拍脑门:“对!非人!!!” 孔.非人.丘:“……” 嬴炎乐呵呵的,和父皇说悄悄话:“对我们这些后世之人倒是巧言善辩,可是一对上姬发这样的,就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 还不是因为孔丘这傢伙言行不一致! 严重怀疑他一个劲的用古言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打假,结果这个空间一出来,所有孔丘作为论据的话,这不就被打假了? 当然,儒家之后的人也有孔丘的这个毛病。这就不多说了。 嬴政:“少说两句,看戏。” 大家都是各家和各家聚集在一起,周朝的姬发那边也有不少的交流(秦这边不知道的),难得有戏看,可不就是要好好的看乐子? 嬴炎给自己父亲竖起大拇指——薑还是老的辣。 可不是看戏么? 这齣由宣太后点燃,嬴炎添柴,周武王亲自下场“打假”,姜子牙淡定补刀的“儒门批判大会”,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奇景。 平日里,无论是嬴政麾下的法家、纵横家,还是其他时代的兵家、道家,或多或少都受过儒家那套“仁义礼智信”的薰陶或掣肘,心中未必没有质疑,只是碍於其影响深远,不便(或不敢)如此直白地撕破脸皮。 如今有周武王这位“版权所有者”亲自打头阵,他们自然乐得清閒,看得津津有味。 就连一向严肃的王翦、白起,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项羽更是抱著胳膊,一脸“早看你不爽”的畅快。 而被集火的中心,孔子及其门徒,已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窘境。 孔子面色灰败,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他一生棲棲遑遑,奔走列国,宣扬王道,虽屡屡碰壁,却始终坚信自己掌握著救世的真理,是文王武王精神的正统继承者。 可如今,这信念的基石被姬发亲手砸得粉碎。 “非人”二字,尤其还是世人皆敬佩的姜太公口中所出,让他所有的辩解都显得如此可笑。 子路气得双目赤红,若非顏回、曾参死死拉住,恐怕真要不管不顾地衝上去理论。 顏回眼中含泪,既是心疼老师受辱,也是痛苦於学说根基的动摇。 他聪慧过人,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看到,老师那套“道不行则隱”的理论,在开创基业的雄主面前,是多么的无力。 “老师……”顏回声音哽咽,扶住微微摇晃的孔子,“我们……我们回去吧……” 他只想儘快离开这个让老师尊严扫地的伤心地。 孔子却猛地甩开他的手,他挺直了脊樑,儘管那脊樑此刻显得如此脆弱。 他环视四周,看著那些或嘲讽、或怜悯、或纯粹看热闹的目光,一股悲凉与不屈交织的情绪涌上心头。 “武王……责丘……言之有理。” 他声音沙哑,“然,天下无道,礼崩乐坏,丘奔走呼號,非为一己之私利,实欲以微薄之力,挽狂澜於既倒,扶大厦之將倾! 纵……纵使道路不同,方法各异,此心……此心可鑑!” 他不再纠缠於“周臣”的身份,而是试图回归自己学说的初衷——救世之心。这是一种退守,也是一种坚持。 在“行动”和“实效”上无法反驳姬发,只能退回到“动机”和“理想”的层面进行最后的捍卫。 然而,这番悲壮的陈述,在姬发听来,依旧是苍白无力的。 姬发冷哼一声,並未被感动,反而更加不屑:“救世?空谈何能救世?寡人与先父,乃是以血与火,以谋略与实力,一步步推翻暴商,建立大周! 你口口声声救世,却连最基本的『尽忠职守』都做不到,连尝试匡扶正统的勇气都无,只会躲在安全处指手画脚,你这『救世』,救的究竟是哪门子的世?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 这话如同最后一击,彻底击溃了孔子的心理防线。他身形晃了晃,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老师!!” “夫子!!” 眾弟子惊呼,连忙上前搀扶,场面一片混乱。 第70章画面太美,不敢看 这边人仰马翻,那边也不遑多让。 帝辛凉凉的:“灭商?” 帝辛是昏君吗? 不是。 人家只是改革翻车了,被大贵族简陋了而已。综合来讲还得能力不行,分寸没把握住。 但是——真论起来他的个人能力会比姬昌姬发差吗? 一直没说话的姬昌:“……” 说漏嘴的姬发:“……” 二人互视一眼,短暂的心虚之后就是理直气壮——你能力不行,没把握住变革的分寸所以朝代灭亡了怪谁? 心虚是因为二人也是有能力、有眼界的,知道帝辛的变革一但成功,对这片土地的发展到底是怎样的飞跃性影响。 如果他们不是地方大贵族的话,说不准也会鼎力相助帝辛的变革。 但是……没办法,屁股决定脑袋。 姬昌道:“大王,你失败了,那么你的政策是正確的还是错误的,都將毫无意义。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是明白的。” 帝辛:“呵!” 这些大贵族永远懂得怎么把变革拆吃入腹,再吐出些惠而不实的仁政。 嬴炎:呦,看戏还有意外之喜? 作为帝辛麾下恶来的后人,他和父皇和先祖们打了声招呼就直奔著帝辛那边去了。 恶来凶神恶煞的,可是见到这个后辈也是面容和善了许多。 ——哪怕是知道自己的后人得到了天下当了周之后的天子,也並没有离开帝辛身边。 恶来语气都放缓了:“你叫炎对不对?是来找大王的吗?” 少年笑的像是个狐狸:“商既然已经灭亡,那大王您的思想为什么不教与我?我们大秦可以继承您的遗志啊。” 帝辛:“……” 不就是想找一个人皇级別的老师,外加吸收自己的变革失败经验吗? 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而且!自己只是知道了未来会失败,不是现在已经死了!! 就那么明晃晃的说我的遗志,是不是有一点过分了? 但是看著这孩子的眼睛,再看看眼神温和的臣子…… 帝辛说:“但愿你不会步了寡人的后尘,让这『遗志』,真的成了遗志。” 他算是默认了这份跨越时空的“师徒”名分。 嬴駟在后面犯贱:“君父,你家小孩有了新的老师,他不要你了。” 嬴渠梁:“別逼老子扇你。” (老子:干老夫什么事?) 宣太后不满的拍桌子:“我的事呢?我的事还没解决呢??!!”指著孔丘:“上个冷水给他泼醒!!”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嬴盪马上打算动手。 孟軻:“果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荀况马上帮孟軻物理闭嘴:“少说两句!!你那张嘴能不能缝上!!!” 先不说这宣太后的后人不缺王侯/天子,会不会找你麻烦。 当然,如果大秦之后没有女帝的话,这些秦君还真不一定找人麻烦,可是问题就在这! ——大秦之后有女帝啊!! 他们这些长辈如果只是单纯的站在男性的视角上看,自然不会多支持宣太后,可是如果再加上站在一个长辈的视角…… 那自然是要为自家孩子站台。 理论上讲他们自己不一定全部支持女帝掌权。 可你一个外人一出来!那就是明摆著被集中火力轰炸的!! 总结:你能不能闭上那张破嘴! 这种时候,韩非和李斯极力的想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韩非:“师、师兄,为什么,我是法家,现在却那么心虚?” 李斯面无表情:“你心虚就对了。” 看看现在大秦这边的情况—— 陛下面无表情,气压非常低;其他秦君眼神都非常危险; 太子殿下在帝辛那边,虽然看样子是不打算插手的样子……可他留下了磨拳擦掌的项羽啊!!! 和项羽比武力值?就算你真的是非常六艺俱全的儒生也没用!! 场面一片混乱。 李斯手动给韩非转了个方向:“先看这个后世之事吧。” 画面太美,不敢看。 观影—— 【对於皇宫內突然出了一个皇兄,军院里的嬴昭华是什么態度? 她……没有態度。 每天被训练的和狗一个样,勉强分出一点心神出来,马上又被教官加大了训练强度。 简直要命!! 安远边给自家殿下按摩,一边无奈道:“殿下,真的什么都不管吗?” 嬴昭华趴在床上不说话。 安远怀疑她睡著了,不由的加大了一点声音:“殿下?” 嬴昭华这才说:“不是不管,而是这个时候好好在军院里面训练才是正事。” “可是殿下,”安远忍不住再次低声劝道,“那位突然出现的……大、殿下,听闻这几日已在频频接触朝臣,陛下虽未明確表態,但宫中风向已然有些微妙。 您若一直置身事外,万一……” 嬴昭华的脸埋在柔软的枕褥间:“安远,你觉得我现在出去,能做什么?” 安远一愣:“至少……表明您的態度,让那些人知道,您並非无心於此。” “表明態度?”嬴昭华终於微微侧过头,“是衝到父皇面前哭诉?还是去与那位素未谋面的『皇兄』当面对质?或者,去结交那些此刻正观望风色的朝臣?” 根本没有意义。 还不如继续待在军方。 帝王嫡系后代在帝王没有离世之前能接触到军方的……可没有多少。 这是非常巨大的政治资源。 “更何况……我的那位好兄长,是不是有些太冒进了?” 嬴允真的如此確定自己就是父皇的血脉吗? 她能够被確认是皇家血脉,那是因为母亲从怀孕至生產从始至终都在皇家的“注视”下。 皇宫后院的其他女子都差不多。 但是宫女……就连被宠幸的记录都非常模糊,可太容易让人抓到话柄了。 甚至不需要她来抓话柄,只需要拋出一个观点,然后让那些在意古制的人自己內耗就足够耗死他们了。 父皇想要的是自己的血脉传承自己的一切,要是真的只在意宗室传承,他早就过继男丁了。 皇宫內,卫箬似乎也是那么想的,她找到了嬴允的母亲。】 第71章林太后的所思所想 【是的,你没有看错,嬴允的母亲確实是还活著。 没有死。非但没死,还活的不错。 嬴允的母亲姓林,本身是太后活著的时候伺候在身侧的侍女,本身是太后同族的一位旁支女子。 为太后的野心而无奈拋下自己自小定下婚约的青梅竹马入宫,生下嬴允这个孩子之后就被太后送出宫去,再没有踏入咸阳宫半步。 林氏面对卫皇后的到来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以礼相待,扫榻相迎。 她细声细气说:“娘娘,我知道您前来的目的。” 太后在把她送出宫的时候就说过了,未来卫皇后会过来找她。 ——为了让秦怀帝相信,嬴允不是他的血脉。 毕竟,她入宫,一共才十个月。第一个月就怀上了孩子,生下孩子之后就离开了。 这种时候,就算是卫箬也疑惑了起来:“太后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 现在林太后已经死去,根本就没有人能真正想明白那位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是,卫箬想:或许这个林氏知道。 林氏笑的靦腆:“姨母原本在林家,是家主的不二人选。可是现如今的这一代林家家主,带著先家主看了一场女子生產时候的血崩……” 之后的话林氏没有多说,可是卫箬明白了——之后,原本家主的不二人选,就成为了皇帝后院里的妃嬪之一。 林氏互视左右,观察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好一会儿,才语出惊人: “姨母原本,是想等我生下允之后,在允还没有长大的时候设计陛下殯天、自己成为大秦的宣太后的。” 没有人会认为这件事情与太后这个当母亲的有关係,因为所有人都觉得母亲会为了自己的孩子献出一切,极端的时候,甚至是可以献出自己的性命。 所有人都这样认为,所有人都这样默认。 可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秦怀帝自从生下来,就和生母相处时间不长,幼时有奶娘嬤嬤、再长大一些有无数功课……真论起来,能有多少情分? 那么一点的情分,真的能够抵消掉对执掌天下权力的渴望吗? 不能的。 所以,这才是昭华三岁的时候秦怀帝被下了绝子药的原因。 ——因为那个时候嬴允已经能够確定不会隨意夭折了。 “不对,”卫箬抓住了林氏言语中的漏洞:“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陛下应该是被下砒霜才对。” 毕竟下砒霜的话,抱著嬴允这个暂时的唯一男丁,才是最好的,垂帘听政的机会。 林氏温温和和:“因为您啊,皇后娘娘。” “我?”卫箬挑眉。 因为……你让姨母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太后干政的在歷史上何其之多? 可是千百年后的如今,女性想要掌握最高权柄的办法居然也只能是先成为谁的妻子,先成为谁的母亲。 何其可悲? 无数通过科举制进入朝堂的女子,已经嫁过人的,往往都会选择在考上之后和离,再如同周相一般,与父亲和丈夫的家族守望相助。 没嫁过人的,也只是和家中庶子一般无二,根本当不了大宗。 哪怕她们孙子孙女都有了,根本就不会因为女性生理上的原因而耽误家族的事务,可她们依旧会败给自己的同父同母的兄弟…… 一个还能说是能力问题,可是迄今为止,有这种情况的又何止是百位? 太后垂帘听政,没有皇族的嫡系公主当皇帝有用。 ——卫箬的想法是对的。 再一次得到自己母族仗著族中出了一位太后,从而肆无忌惮的欺压百姓的消息,林太后终於下定了决心。 家族不值得她继续费心费力,那就……把志向指向另一个方向好了。 身后名?不重要。 反正,不管身后的什么样的名声,歷史都不会记载她的全名的。 既然全名都没有,那不是可以理所应当的认为——根本不是自己? 为什么要在意一个“別人”的名声? 自此,林太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必定引天下人唾骂的不归路。 “那你现在怎么想?”卫箬问林氏。 林氏柔柔一笑:“娘娘,我想要沈二郎死。” 沈二郎,她的青梅竹马。 “你说——皇帝独子的亲生父亲,这样的身份,给他如何?” 哪怕是卫箬,也被林氏这笑容刺激的一个激灵,鸡皮疙瘩掉一地。 可怕。】 <一瞬间头皮发麻,老嬴家娶了林氏和卫氏这个两代皇后也算是直了。> <词用错了吧?什么叫直了?> <没用错,你就说是不是直了吧?> <牛逼!> <其实仔细一想:这事还真不一定能避免。 毕竟按照老嬴家的传统,女性就是要找很优秀的,但是很优秀的女性生下来的孩子……不一定玩得过他老妈。> <基因这种东西谁说的准?一般来说,皇室的资源最次也应该能砸出一个平庸的。只要不是非常紧急的国家局势,平庸一点的其实没问题。> <主要是被秦始皇的母亲——赵姬这样的给搞怕了。 人家什么都不懂就是非常的无敌。 结果所有事都是这样的有双面性,找非常有文化的、擅长权衡利弊的,这不就能把自己儿子也当成工具了吗?> <其实退一万步讲,自从太宗之后,太后还真没有一个有私生子的。太后个个拎得清,这算不算一个好处?> <当然算!人家只是想著摄政为家族谋利或者满足一下自己的自我认同感而已。又没想著篡位!> 哦,你们还挺贴心。 被硬控的秦君们默默的想。 问题来了,此局如何破? 那不娶非常优秀的那一批,以进一步提高后代优秀的可能性,难不成娶平庸的那一批? 那万一再出一个赵姬怎么办? 宣太后幽幽道:“无非就是再出一个赵姬或者出一个女帝而已,你们很难抉择吗?” 嬴駟摸了摸下巴,眼神飘忽,小声嘀咕:“好像……是这么个理儿?要么蠢得害死你,要么聪明得……可能取代你?这他娘的选哪个好像都是坑啊!” 他看向嬴渠梁,“君父,这题超纲了!” 嬴渠梁:“……” 不要搞得本君就知道怎么做一样。 嬴政冷哼一声,霸气依旧:“寡人不在乎是男是女!” 都是牛马,分什么男女? 第72章你不在意儿子吗? 很好!政哥依旧霸气,让我们为他鼓掌!!!嬴炎心里点头,然后不语,只一个劲的鼓掌。 帝辛非常有活人感的吐槽:“感觉你像是疯了。” 嬴炎看天看地:“其实这个基因遗传论调应该传承自我来著。” 毕竟按照正常的歷史进程的话……其实表亲之间相互结亲在皇室也是非常正常的。 会变,应该逃不过“他”。 从粮食產量真的提高了就能看出来,生物理论在上层社会应该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对於认知不高的,还有一套三魂理论,足够忽悠了。 那么皇后的挑选就一定非常严谨。 讲真的,谁不想要优秀的继承人,尤其是未来的皇帝。 帝辛:“那你也给我讲讲。” 总不能就我教,你什么都不回报吧? 嬴炎:“……” 果然,只要是君王,都不出意外的非常精明。 羋月嘆气,並且抹了把脸。 她当年怎么没想到扶持女儿或者孙女? 可转念一想:朝堂上没有足够的女官,单靠利益,如何能支持得住女王的出现? 最后,思索半晌,看向了不远处的嬴炎。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如此果断的使用女官?並且让她登上高位。 这个后辈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此之前,羋月曾经或多或少的明白,嬴炎这个后辈,是由先君孝公教出来的。 可是孝公教出来的能有这般思想,为何孝公本人没有?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闷好,?0?????????????.??????隨时看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也不行。大秦的情况不適合…… 羋月脑子里乱七八糟,都快成浆糊了。 罢了,归根结底,还是想办法提高后辈所说的“生產力”好了。 观影—— 【这厢嬴允在咸阳宫內享受著属於皇子的规制,一切都非常稀奇。 根据宗室找来的老师教的那样做完了据说是这种时候最该做的事之后,嬴允在宫殿內转圈圈。 金银珠宝,锦帛美人,还有无数人半低著头的时候恭敬的神情…… 真的,都是他的了吗? 嬴允有些茫然若失。 “殿下,”宫人低眉顺目的上前,恭敬道:“宗正来了,想要见您。” 嬴允连忙转身:“快请进来。” 平常时候,这种人物他可是见都见不到的。 宗正来什么事? 很快就有答案了。 嬴允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与忐忑,按照这几日恶补的礼仪,规规矩矩地行礼:“嬴允见过叔祖父。” 宗正微微頷首,受了他的礼,声音平稳无波:“大皇子殿下不必多礼。” 他略微寒暄几句,就直接切入主题—— “老夫今日前来,是为殿下日后计。您既已认祖归宗,名分已定,然宫中仪轨,嫡庶有別。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膝下却仅昭华公主一女。为全礼法,也为公子前程考量,宗室及陛下之意,欲將公子记於皇后娘娘名下,以嫡子身份序齿。” 再次申明!!再次申明!! 大秦是嫡长子继承制!虽然可以先被內定为太子,再把人操作成嫡长子…… 不过这不重要! 反正嫡长子继承制就对了! 嬴允的心猛地一跳! 过继给卫皇后?成为嫡子? 他虽对宫廷规矩了解不深,但也清楚“嫡子”二字的分量! 这意味著他的身份將更加名正言顺,地位將更加稳固,远超现在这个略显尷尬的“皇子”名头。 巨大的惊喜衝击著他,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他强自镇定:“一切……但凭叔祖父与父皇、母后安排。” 宗正对他的反应並不意外,只温和道:“公子能明白其中关窍便好。皇后娘娘贤德,必会善待公子。日后公子更需谨言慎行,勤学修德,方不负陛下与娘娘期许。” 嬴允此刻正沉浸在“嫡子”荣耀带来的兴奋中:“是,嬴允谨记叔祖父教诲,定不负父皇、母后厚望!” 宗正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几句关於仪典和日后搬入嫡子应有宫苑的事宜,便起身告辞。 送走宗正,嬴允独自站在殿中,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他来回踱步,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 嫡子!他就要是嫡子了! 这意味著他离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又近了一大步!那些曾经需要仰望的,如今似乎触手可及。 金银珠宝,锦帛美人,乃至这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野心,如同野草,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走到窗边,再次俯瞰宫闕,这一次,目光里少了惶恐,多了志在必得的灼热。 …… 当天晚上,林氏再次踏入了宫门。 没有看那个作为她和姨母的交易筹码而出生的儿子,而是在侍卫的引领下来到了秦怀帝的面前。 “民妇林氏,叩见陛下。”林氏依礼跪拜,声音轻柔,姿態谦卑。 “平身。”秦怀帝隨意道:“夤夜入宫,见朕何事?” 这话说的好生不要脸,明明是秦怀帝要见林氏,要不然林氏哪里来的本事能入这皇宫? 但是林氏只能照著话说:“陛下,此物……是姨母,即太后娘娘,在民妇离宫前,交由民妇保管的。 她说……若有朝一日,民妇觉得该物归原主时,便呈予陛下。” 內侍接过锦囊,检查无误后,恭敬地放在御案上。 秦怀帝没有立刻去碰那锦囊:“母后给你的?” “是。”林氏应道,依旧不抬头,“姨母曾说,此中之物,关乎皇家血脉清誉,她……一直心中难安。” 秦怀帝的眼神倏然锐利了几分——他的好母亲都敢给自己下绝子药了,居然还敢提皇家血脉??? 展开纸条,上面是已故林太后亲笔写下的一行小字,字跡略显潦草。 內容倒是让秦怀帝眉心直跳。 林氏继续在帝王底线上蹦迪,不把自己的三族以及那个姓沈的三族给搞死誓不罢休。 “姨母当年……心善。见民妇与沈二郎……情谊深重,却因入宫而分离,心中不忍。” 秦怀帝:“……” 那个……其实,宗族確实是已经把完整的时间线给朕看过了。 但是秦怀帝不明白:“你不在意自己的儿子吗?还是你们林家的女儿都不在意自己的儿子?” 万一他真的心有芥蒂(当然,他现在也是心有芥蒂,毕竟嬴允看著是真不像皇家人),那嬴允,也就是她的儿子,该怎么活?】 ——题外话—— 女性舍不下孩子的根本原因其实有两个: 一、激素;生理机能上在一段时间之內会有情绪上的变化,但是激素是会退下去的。 二、沉没成本;虽然沉迷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但是真正能做到的没有多少。 情感和物质上高昂的沉没成本会让女性更加舍不下孩子。 当然,我理解的是这样。 非常不巧,我文里的这个林氏 一来刚生下孩子没多久就直接被送出去了,没机会发挥激素的作用; 二来对嬴允根本就没有沉没成本搭在里面。 所以嬴允比不上她本人心里的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无法得到家业,不甘心从小到大兄弟得到的资源更多之类的。 最后,这个林氏其实活不了的,秦怀帝不可能让她活著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算是一个小配角。 第72章刻进DNA 【面对秦怀帝非常认真的疑惑,林氏沉默半晌:“陛下,那您在意自己的儿子吗?我值得是万一皇后娘娘诞下嫡子,那必要的时候,您会为了那个嫡子捨弃自己的一切吗?” 林氏没有用嬴昭华这位公主举例子,因为知道就算是举了也是毫无意义。 秦怀帝皱眉:“开什么玩笑?朕是皇帝。” 林氏:“那暂时捨弃皇帝的身份,只是作为一个父亲而言,您愿意吗?” 秦怀帝沉默了。 ——他不会。至少,作为正宗的本我主义者,普天之下所有人的生死加在一起也不应该比他的一根手指头重要。 林氏见皇帝沉默,依旧笑的柔美:“您瞧,您都不会如此,那您为什么会默认普天之下所有母亲都会以孩子为主心骨?” 华夏这片土地当中,或许每时每刻每个呼吸都有女子成为母亲,每个时辰都可以说是数以万计。 从古至今,是谁,给这几万万个不同的灵魂,赋予了同一个——一定会以孩子为主心骨的……使命? 为什么普天之下的所有人,都默认如果在父母双方必须有一个死亡才能救自己孩子的前提下,那个自愿赴死的一定是母亲? 更可怕的是——天下所有的女人也是这样默认的。 林氏握紧了拳头。 在短暂的心理活动变化之后,林氏面上依旧是谦卑柔顺的模样。 回到了话题的原点:“陛下,民妇只是不想混淆皇家血脉。大秦传世至今,如果在血脉上在这一代断了,大秦歷代的先君们……” “如果您真的如此確认宗室的判断,可以……滴血认亲。” 算了,就算愤怒,就算无奈,在帝王眼中,也只是像一个疯婆子吧? 就像是姨母那样。 哪怕成为太后,哪怕成为理论上讲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女人。 秦怀帝盯著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紆尊降贵的说:“无论如何,也无论你到底是抱著怎样的目的,总之,朕还要多谢你让朕大致明白当年母后是如何想的。” 但凡不是为了搞明白自己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也不会听林氏讲这些废话。 当年…… 他的父皇在他没有展现出一定的能力之前,从来都是偶尔问一下课堂上的表现……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只有母亲,至少母亲是会永远站在他身后的。 可到最后,他以为的,终究只有他以为。 “朕,许你全尸。” 林氏叩首,坦然:“谢吾皇恩典。” 林氏被带了下去,拒绝了人架著,她说:“我走著更快一些。” 秦怀帝什么话也没说,其他人只能默认。 烛泪堆叠,更漏声深。 秦怀帝在御书房中独坐了將近一个时辰,窗外夜色浓稠如墨。 “来人。”他沉声唤道。 一名心腹內侍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內,躬身听命。 “传朕口諭,”秦怀帝,“皇子嬴允,初入宫廷,尚需观摩体察。过继中宫、序齿嫡统之事,暂且搁置,待其熟稔宫中礼仪、通晓经义之后再议。” 內侍心头一震,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恭敬应道:“遵旨。” 白日里宗正才亲自前往沟通,晚上皇帝就改变了主意,这其中的变故,耐人寻味。】 <挺狠的,我说的是林氏,给自己儿子埋雷埋的毫不手软。> <由此可见那时候的女权主义到底有多疯狂……不过虽然说是极端了点,可她说的也確实是有道理。 这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树叶,同样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人,想当然的认为某一个群体必定会有某一项特质……太理想化了。> <可不就是太理想化了?但是架不住为了人口发展,打压女性確实是最优解。> <其实为了理想赴死也是挺不容易的,需要非常大的勇气。> 在场的眾人:“……” 其实,在场绝大多数都是男人来著。 同时,嬴炎也真正察觉到了问题:是了,为什么呢?为什么默认母亲一定会是那个付出生命的那个? 是谁给社会灌输了这种诡异的共识? 不少人的头默契的转向了……孔丘? 没办法,就数他们儒家最会忽悠人。而且也確实是对女性最不友好的。 固有印象,总之把锅扣给儒家准没错。 孔丘:“……” 就不能放过老夫吗?? (其实这个问题……应该怪你那些变异了还要打著你名號的弟子。) “荒谬!岂可一概而论!《诗》三百篇,颂母之德,乃感念其辛劳慈爱,何曾强令天下母亲皆需捨身?! 仁者爱人,推己及人,父母之爱子,乃发乎天性人情,然这『天性』如何演变为天下人心中铁律,乃至成为枷锁…… 此乃后世演变、世俗约定之功,岂能尽归咎於丘之一家所言?!” 他这辩解,颇有几分道理。 儒家学说在后世被不断阐释、强化,尤其是与政治权力结合后,確实成为了塑造社会伦理的重要力量,將一种广泛的社会共识完全归因於一家学说,也確实有失偏颇。 宣太后幽幽道:“予执政时,可没少听那些儒生拐弯抹角地说什么『牝鸡司晨,惟家之索』,恨不得把寡人拴在后宫里只围著儿子转才好!这『母亲该如何』的模子,你们儒家,出力不少!” 被误伤的嬴稷:“……” 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说执政的时候?您这样搞得我很没用的样子誒!! 孟軻又想开口,被荀况死死按住。 荀况內心哀嚎:別说了!再说下去,就不是泼冷水!!! 嬴炎没有看孔丘,他知道关於进化论的问题——人类一开始有著漫长的,从猿猴进化到人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当中,女性多数负责哺育后代,男性多数负责出门打猎,那么当猛兽袭击这种万一的情况出现的时候,就多数都是女性带著后代逃命。 这是当时族群的最优解。 而非常恰巧,当时就是在进化的过程中。 ——这不就刻进dna了? 这一点確实是怪不了孔子,也確实是为了生存下去,而进化出来的最佳分配。 第73章滴血认亲 但是问题就是出在这里——那是群居部落的时候的最优解!现在大家是群居部落吗? 谁住隨时都有可能被猛兽攻击的山洞啊!! 这差异性不就出来了? 不过,其实儒家的建议还是挺有用的,比如“天地君亲师”,比如父子、夫妻之类的关係。 这和士农工商的阶级差距其实差不多,都是社会需要导致的,本身真有什么高低贵贱的话…… 皇帝的眼中是螻蚁,螻蚁,还分大小? 大螻蚁、小螻蚁,不都是螻蚁吗? 吕雉什么话都没说,低垂著脑袋——这世间从来都是办法比困难多。 困难多重要吗?重要的是遇到困难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应对。 观影—— 【就算確认了嬴允出生的时间线,可时间这一块终究是太过巧合,秦怀帝不得不谨慎一些。 帝王在书房內沉默良久,最后终於下定决心:“想办法,取嬴允的血来。” 这里是皇宫,秦怀帝本人想要在不惊动其他人的前提下得到谁的血,根本不是问题。 侍从领命而去。 他们是帝王手中最隱秘的刀,专司此类不可言说之事。 取一位皇子的血,听起来惊世骇俗,但在森严宫规和绝对皇权之下,对一个根基未稳、尚未正式册封的“皇子”而言,並非难事。 或许是一杯加了料的安神汤,或许是一次“意外”的磕碰,方法多的是,只需结果,且不留痕跡。 下一道旨意直接下了下来:“另外,去探查一下皇后这段时间的行程,不要给朕漏掉一分一毫。” 这场风波最后在秦怀帝滴血验亲,两血相互排斥,而被掀起的更大。 “陛……陛下!”內侍的声音带著无法抑制的颤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好……好得很!” 秦怀帝一挥袖,將那两个白玉碗猛地扫落在地!“哐当”脆响,瓷片四溅,混杂著那象徵著“非我族类”的血水,污了满地狼藉。 “传朕旨意!”秦怀帝冷道:“所有与此事相关之人,林氏一族,那个沈二郎,当年所有经手的医官、宫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朕要看看,这欺君罔上、混淆天家血脉的弥天大谎,背后到底还藏著多少魑魅魍魎!” 帝王的震怒铺设开来。 宗室自然第一时间知晓。 趁著消息还没有传到朝中大臣们耳朵里,齐齐前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几位宗室耆老跪伏在地,为首的正是那位去见过嬴允的宗正,他声音沉痛却坚定: “陛下!滴血认亲,虽古已有之,然此法实乃民间陋俗,究其根本,並无確凿之理! 仅凭此虚无縹緲之术,便定皇子血脉,废黜宗籍,打入詔狱,事关国本,臣等恐……恐难以服眾,亦有损天家威严啊! 恳请陛下,为社稷计,为皇室清誉计,允准再次验看,或另寻他法,以求万全!” 这番话,掷地有声。 他们並非全然是为了保嬴允——一个突然出现、根基浅薄的“皇子”还不值得整个宗室如此冒险。 他们维护的是宗法制度的严肃性,是皇室血脉认证的绝对权威性。 若今日可因一次荒诞的“滴血认亲”就废黜皇子,那明日是否也能用类似莫须有的方式动摇其他宗亲的地位? 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秦怀帝端坐於龙椅之上,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宗室的反对,在他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服眾?”秦怀帝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朕乃天子,朕之心意,便是天意!何需向尔等解释?!” 话虽如此,可秦怀帝还是平静了下来。 帝王可以乾纲独断,却不能完全无视宗法礼制的约束,尤其是来自宗室內部的强烈质疑。 “陛下!”又一位老宗亲叩首,老泪纵横,“老臣非是为罪人嬴允求情!若其果真非嬴氏血脉,千刀万剐亦不为过!然,定罪需铁证!滴血之术,实难称铁证啊! 万一……万一是有人从中作梗,玷污血水,构陷皇子,我等岂非成了残害陛下子嗣的帮凶?届时,陛下清名有损,我等万死难赎!” 秦怀帝的理智在愤怒和猜疑中艰难地挣扎。他死死盯著跪伏在地的宗正等人,殿內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他的决断。 良久,就在气氛压抑到极点时,秦怀帝终於缓缓开口:“好。既然宗室质疑,朕便给你们一个『明白』。” 他目光转向身旁的心腹內侍,一字一句地命令,声音迴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传朕旨意,於太庙之前,设香案,告先祖。取朕与……与嬴允之血,由宗正,当眾再验!此次,以清水、温水、乃至药水,多试数次!朕,要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结果!” 自然不是帝王亲自上,宗室多的是皇族子弟。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四射,补充道: “同时,给朕严加看守嬴允,若验明正身,確为朕之血脉,之前种种,朕自有补偿。若果真非我嬴氏子……”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森然的杀意,已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 “臣等遵旨!” 宗正等人深深叩首,心中也鬆了口气,至少,爭取到了一个更公开、更“郑重”的验证机会。】 嬴稷啪的一拍桌子:“这都不融了!干什么还要给机会???之前灭了王家全族的气魄呢???” 被无意重伤的王翦:“……” 能別提被灭了的王家吗???老臣其实心臟不好来著…… 可惜暂时没人关爱这位老人家。 嬴炎幽幽的插了一嘴:“其实滴血认亲是没有任何依据的,如果不相信的话,咱们可以来玩玩,隨机滴血玩玩。” 这是可以隨机玩玩的吗??? 是吗?? 空间也是非常溺爱这位太子殿下了,想要什么给什么,转头就出现了好几个装著清水的白碗。 眾人:“……” 怎么办?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不滴两滴血试试好像不太合適。 羋月拎著自己儿子的后脖领子:“我来!一群人磨磨唧唧的。” 第74章隨机匹配,全靠运气 被拎起后脖领子,但是体重摆在那里,所以导致呼吸有点困难的嬴稷咳咳了两声,有点翻白眼的衝动。 还是范雎不忍君主真的被太后娘娘给勒死,出声提醒:“娘娘,轻点,大王是好歹您亲生的啊!” 再多的? 再多的就没有了,开玩笑!又不涉及政事,嬴駟这个先王还什么都没说呢!他真说多了不合適。 只要暂时唤醒一下娘娘的母爱就可以了。 虽然不多,但好歹不会弒子不是? 嬴炎乐,小声感慨:“不愧是高祖的『爱妃』,果然情深。” 虽然后世那些乐子人有一种不顾当事人死活的精神状態,不过有一说一,有些形容確实是准確。 白起:“噗嗤——” 他没有很想笑。 他能听到,自然不是因为自己挪到了帝辛那边,而是帝辛被他新鲜出炉的小徒弟拉著衣角给拉过来看热闹了。 白起不闹出动静还好,一闹出动静,就直接勾起了嬴某人的记忆。 嬴炎摸摸鼻子:“话说武安君,高祖真的对你说过『寡人若是女子,也想嫁大將军』这样的话吗?” 这话到底有多流传,只有粉秦圈的人知道。 和王老將军那个“將军虽病,独弃寡人乎”不相上下。 白起:“……” 你说啥???!!!(大声版) 武安君的世界观遭到了一万点的衝击,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离他家大王远了一点。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嬴稷刚刚从自家母后的“爱的钳制”中稍微喘过气,听到这句指向自己的“惊世之语”,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也不知是呛的还是气的。 猛地扭头,目光如刀般射向声音来源——躲在帝辛身后探头探脑的嬴炎。 “嬴!炎!” 嬴稷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你给寡人说清楚!寡人何时……何时有过此等……此等荒唐之言?!” 范雎死死低著头,肩膀抖动得更加厉害。 作为嬴稷的心腹重臣,他深知大王对武安君固然是倚重、赏识,但也伴隨著君王固有的猜忌与制衡。 这“嫁娶”之说,简直是……太有想像力了!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能笑! 除非忍不住。 王翦再次默默退远,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们王家的事已经翻篇了,现在是武安君的主场…… 嬴炎见成功將火力完全吸引到了嬴稷和白起身上,更是有恃无恐,从帝辛背后探出大半个身子: “后世史书……啊不,是民间话本都这么传嘛!说高祖您对武安君那是『爱其才,更慕其勇,恨不生为女儿身,与君共谱一段佳话』!” 越说越离谱。 嬴稷和白起君臣两个互视一眼,同时打了个哆嗦——画面太美,根本不敢想像。 白起拱手,认真道:“大王!臣绝无此心!此等流言,污衊圣听,玷辱君威,臣请命彻查流言来源,定要將那造谣之人……” 话还没说完,活埋几十万大军的沙场气势就扑面来。 嬴稷抖著手指向嬴政:“瞧瞧你教的好儿子。” 嬴政:“……” 咋了?咋了?咋了!除了活泼点还有什么別的缺点吗? 秦始皇:“朕乐意。” 嬴稷:摔——!!!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兔崽子就是被宠坏的!!没大没小的。 羋月摆摆手:“行了行了,小故事听完了,咱们就办正事儿。小米,咱们试试。” 嬴稷绝对是她亲生的,这一点她可以確定。 和嬴稷滴血认亲……就当是验证这个实验方法的准確性好了。 嬴稷:“阿母,我不叫小米。” 羋.阿母.月果断:“差不多,给你当个小名也不错。” 嬴.阿父.駟插嘴:“说的有道理,寡人也觉得这个小名不错。” 你別说,你还真別说,后世之人这爱称起的还挺贴切。 面对自家爹娘一唱一和的“小米”爱称,嬴稷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偏偏对著父母还发作不得,只能憋屈地认下这个与他威严形象严重不符的新称呼。 他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祸首嬴炎。 嬴炎丝毫没有愧疚——血缘一事关係重大,他这是给这位先祖减少一点紧张心理! 我这是为你好啊!! (理不直气也壮.jpg) 两滴血在清水中缓缓散开,盘旋,然后……排斥了。 羋月思索,羋月断定:“这法子果然不靠谱。” 嬴稷眉眼间有她的影子,怎么可能不是她亲生的? 其他人见状,父子纷纷尝试——有的能相融、有的相融不了。 甚至明摆著没有血缘关係的两个人也尝试了起来,比如范雎和白起——他们两个相融了。 “武安君……看来你我,颇有……『缘分』?” 这缘分他可一点都不想要啊!跟这位杀神血脉相连?范雎寧愿去跟朝堂上的老狐狸们斗智斗勇三百回合! 白起则是面无表情。用脸骂人。 空间內,那悬浮的光幕適时地將“观影”呈现出来。 在咸阳宫某处偏殿,宗正等人面色凝重地重复著滴血验亲的流程。 嬴允的血被取出,与几位精心挑选的、血缘关係明確无疑的宗室子弟进行验证。 结果,如同空间內这场混乱实验的翻版,甚至更为讽刺: · 与一位堂兄弟的血,在清水中缓缓相融了。 · 与另一位叔伯辈的血,却涇渭分明。 · 与第三位关係稍远的宗室子弟,又出现了部分融合、界限模糊的曖昧状態。 光幕中的宗正等人看著这几个结果截然不同的玉碗,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从最初的严肃,到后来的困惑,最终只剩下茫然和一丝被愚弄的愤怒。 这还怎么判断?若按相融即为亲,那嬴允与堂兄弟是亲的;若按不融即为非亲,那他与叔伯就不是亲的? 可他们明明都是正宗的嬴姓宗亲! <大型打脸现场!宗室:我是谁?我在哪?我该信哪个碗?> <科学再次证明:隨机匹配,全靠运气。> <建议宗室集体学习一下基础生物学(如果当时有的话)。> <嬴允:我到底算融了还是没融?能不能给个准话?!> 第75章及笄 观影—— 【偏殿內的气氛已从最初的庄重肃穆,演变为一种近乎滑稽的茫然。 几位宗室元老围著那几个呈现不同结果的玉碗,面面相覷,哑口无言。 “这……这该如何是好?”一位鬚髮皆白的老宗亲颤巍巍地指著那几个碗, “依祖制,此法可辨亲疏……可这,这结果不一,叫老夫等如何向陛下回稟?又如何……如何定夺允公子的身份?” 宗正脸色铁青,他死死盯著那几个碗,仿佛想用目光將它们瞪出个所以然来。 他一生恪守礼法,维护宗族,从未遇到过如此顛覆认知的情况。 这滴血认亲之法,古已有之,虽非金科玉律,但也常被用作参考,何曾出现过如此自相矛盾的结果? “再验!”宗正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换人!换水!再验!” 宫人连忙又请来几位血缘关係各不相同的宗室子弟,端上新的清水、温水。 101看书 海量好书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寻 全手打无错站 新一轮的滴血开始了,结果却仿佛是上一轮的重复——与某些人融,与某些人不融,毫无规律可言! 甚至一位年幼的、与嬴允血缘关係极远的宗室子,其血竟与嬴允的血融合得最为“顺畅”! 偏殿內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碗碟轻微的碰撞声。 一种无形的恐慌在元老们之间蔓延。 他们赖以判断血缘的古法,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可笑。 “莫非……莫非此法……本身就有谬误?”一位较为开明的宗室成员忍不住低声说出了眾人心中逐渐成形的可怕猜测。 “胡说!”另一位守旧的立刻反驳,“祖辈相传,岂能有错!定是……定是有人作祟!或是时辰不对,或是……” 他自己也编不下去了,因为眼前混乱的结果根本无法用单一原因解释。 宗正颓然坐倒在席上,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 不只是因为之前的一些原因,还有就是——人是他们找出来的。 秦怀帝派过来盯著他们的侍从安静的退了出去。 …… 秦怀帝得到结果,又看了宗室给他的时间线,盯著时间线看了许多遍。 深呼吸了一口气。 挥手:“即日起,宫中乃至天下,禁行滴血认亲之法!凡以此法断案、定亲、辨血脉者,以妖言惑眾、淆乱纲常论处!” 至於嬴允到底如何安排,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 內侍躬身应道:“遵旨!” …… 嬴昭华把这些事情当睡前故事听,好像与自己丝毫没有一点关係一样,兴致勃勃:“然后呢?” 安远嘆气:“殿下,您好歹也有点危机感啊。” 嬴昭华笑道:“我很有危机感的,甚至今天还多加练了两组。” 安远:“然后现在在床上根本起不来。” 嬴昭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这是在挑战身体极限。” 如若不是怕肌肉拉伤,真的被自己搞成什么残废,嬴昭华训练不会如此收敛。 安远只能无奈嘆气。 嬴昭华在安远离开之后才收起笑容,手背贴在额头上发呆—— 父皇现如今已经打消了將那位好皇兄记到阿母膝下的想法,可嬴允终究是大秦现如今唯一的皇子。 这个名头,本身就是一道护身符,也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转眼间,嬴昭华已至及笄之年。 十五岁的少女,褪去了几分稚嫩,身量抽高,挺拔如青竹。 常年的军院生活在她身上刻下了清晰的烙印——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眼间英气勃勃,举手投足自带一股利落劲儿。 然而,当她换上公主的华服,略施粉黛,那份被风霜磨礪出的坚毅与皇家与生俱来的贵气交织,又呈现出一种独特而夺目的光华。 这数年里,大秦朝堂暗流依旧,但表面却维持著一种奇异的平静。 嬴允虽然安分了不少,可是依旧会有人凑上去投靠。 秦怀帝似乎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国事之中,对后宫、对子嗣,都显得愈发深沉难测。 卫皇后依旧稳坐中宫,从容大气,將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嬴昭华这个女儿,保持著恰到好处的关怀与距离,既不过分亲近引人侧目,也未曾疏远冷落。 嬴昭华本人,则彻底在军院扎下了根。 凭藉实打实的成绩和狠厉的作风,贏得了教官的认可,甚至稳稳成为了同期中的佼佼者。 精通骑射,熟读兵法,对排兵布阵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锐,甚至在一次小规模的边境摩擦推演中,提出了连老將都眼前一亮的奇袭方案。 她的及笄礼,办得不算极其隆重,却规格十足。秦怀帝亲自出席,赐下封號“永寧”,赏赐丰厚。卫皇后亲手为她簪上象徵成年的玉簪。宗室勛贵、重臣家眷皆来观礼。 礼成之后,秦怀帝將嬴昭华召至御书房。 “永寧,”皇帝看著眼前这个与自己眉眼有几分相似,气质却迥异的女儿,目光深沉,“你已成年。日后有何打算?” 嬴昭华跪坐在下首:“回父皇,儿臣愚钝,唯愿继续在军院研习,若能以所学,將来为父皇分忧,为大秦尽忠,便是儿臣之幸。” 秦怀帝凝视她片刻,缓缓道:“军院艰苦,你一个女子,能坚持至今,朕心甚慰。 不过,既已及笄,有些事也该知晓。朕已下令,五年后,准你参与部分军政议事,先从旁听开始。” 这便是明明白白地给予她接触核心权力的机会了! 虽然不是正式的职位,但“参与军政议事”这个信號,足以在朝野引起巨大波澜。 嬴昭华心中一震,心中疑惑,为什么是五年后,但还是叩首道:“儿臣领旨,定当潜心学习,不负父皇期望。” “起来吧,”秦怀帝语气缓和了些,“你母亲……为你备了些礼,去看看她吧。” 五年后,他必定还活著,这孩子也还年轻,在她真正插手政事之前,作为皇帝,需要真正的给权力的叠代加上一层保障。】 第76章和善假面 嬴炎盯著上面有昭华的一举一动,非常有兴趣的问:“卫箬这后辈到底会给昭华送什么礼物?” 嬴稷凉凉道:“还能是什么?寡人猜是男人。” 这有什么? 嬴稷这个时期的秦王室公主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嫁人,用来绑定有能力的臣子,但是你要是说没人召婿那是不可能的。 更別说秦怀帝这个时期,社会综合生產力比起几百年前不知道高了多少——开放程度自然是更高。 退一万步讲:十五岁了是不是也应该找男人启蒙了? 嬴炎点点头:“没想到您老人家还挺开放。” 不得不说,明君就是可接受度非常高。 嬴稷:“寡人再老古板,那也没有轻自己家的女,重別人家男的道理。寡人又不是脑子有坑的蠢货!” 观影—— 【走过楼台庭院,嬴昭华寻著记忆非常熟练的走向了皇后的寢宫。 半路,愣是被人叫住了。 嬴昭华有些疑惑,第一次见到了她的血脉兄长,嬴允。 嬴允长得不错,眉宇间还有秦怀帝的影子。如果不是这样,秦怀帝不一定真的会留下这个血脉存疑的。 没有办法,这世上还没有確认血缘关係的技术。 只要有一点、一点的存疑,就足以让男人不满。 嬴允表现的非常温和,早就没了胆怯的影子。 “昭华妹妹,初次见面。我是嬴允,你的兄长。” 嬴昭华歪头,也表现的非常温和——这是秦怀帝认同的,他理所应当的认为大秦的子嗣应该就是这样的,所以只要的秦怀帝的子嗣,对外都会带上温和的假面。 双方目光交匯,火药味淡淡的铺开。 二人本没有什么恩怨,只是嬴允觉得自己身为秦帝的独子,大秦未来的皇帝就应该是他的;嬴昭华野心勃勃,不甘心做一个平平无奇的皇女。 “原来是兄长。昭华有礼了。” 嬴允上下打量著她,目光在她那身未来得及换下的、尚带著风尘僕僕气息的劲装上扫过,最终落回她那双沉静的眼眸,笑容依旧温和: “早就听闻妹妹巾幗不让鬚眉,在军院中表现卓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通身的气度,与宫中其他姐妹確是不同。” 宫內其他的皇女当然和嬴昭华不一样,嬴昭华有母亲卫箬以及母亲的家族托底,其他皇女没有。 就算有,如同卫家和霍家这样,在起家过程中女子的作用不容小覷的家族终究占少数。 ——真是投了个好胎。 嬴昭华仿佛没听出弦外之音,笑容不变,语气甚至更真诚了几分: “兄长过誉了。军院虽苦,却能强健体魄,磨练意志。父皇常教导,大秦以武立国,子孙后代岂可忘本?昭华不过是谨遵父皇教诲,略尽绵力罢了。” 嬴允:“妹妹有心了。只是女子终究柔弱,军院那般地方,到底辛苦。妹妹如今已及笄,也该多留在宫中,学学琴棋书画,修养心性才是。” 那样的地方,和女子根本就不適配。 最早的试图將女性和军队结合在一起的是一百多年前的岁和公主。 当然,不是將女性塞进军队打仗,而是添加护理这个岗位,作为战爭后勤保障之一…… 然后被太宗给驳回了。 太宗骂岁和公主太过天真,然后將那位公主直接关了禁闭。 太宗作为大秦的风向標之一,可以说他不认同的事,后世想要打破难上加难。他认同的事也是。 嬴昭华眨了眨眼,颇为无辜:“兄长此言差矣。阿母执掌凤印,母仪天下,处事果决,后宫无不敬服,可见女子之能,不在其位,而在其德与才。 昭华愚钝,不敢与阿母相比,只愿效仿其坚韧明理。至於琴棋书画,閒暇时自当研习,不敢或忘。然如今父皇既允我继续留在军院学习,想来也是认为,多学些本事,总无坏处。” 嬴允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道:“妹妹果然伶牙俐齿。只是……有些位置,並非有才者便能居之。还需讲究……名正言顺。” 女子之身,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嬴昭华迎著他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眼神却清亮锐利,毫不退缩:“兄长说的是。名正言顺,確实至关重要。无论是何位置,都当时刻谨记自己的本分,恪守规矩,方能长久。 否则,即便一时风光,也恐如镜水月,转瞬即逝。” 一场非常官方的刀光剑影下来,最终,嬴允率先移开目光。 “妹妹说的是。为兄受教了。妹妹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为兄就不耽搁你了。” “兄长慢走。”嬴昭华礼仪周全。 看著嬴允转身离去的背影,嬴昭华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直至面无表情。 整理了一下衣袖,继续向凤仪宫走去。】 <妈耶——!我就知道皇家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变脸。> <还有说一些看著就想让人睡觉的话。字面意思哈,谁理解错了与我无关。> <表面说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然后实际上该怎么样还是要怎么样。怎么不算是深得儒家真传呢?> <当年太宗带的好头,一边抹眼泪一边安排人夷三族,基操勿6> <我不听!我就6!666!> <6> 嬴渠梁大怒:“胡说八道!!哪里是深得儒家真传??分明是深得本君深传!!” 小炎子是他教出来的!! 他教出来的!! 和那个什么儒家有半毛钱关係吗?它最多出了个让嬴炎思考是不是该云游天下的引子!!! 嬴駟:“???” 这好像不太光彩吧? 君父!君父!小声点,这並不光彩! 嬴渠梁瞪眼:“逆子!別扒拉本君!” 拉著君父衣角的嬴駟:“……” 另外,扒拉这个词君父您老人家到底是跟谁学的? 父子之间的事儿!怎么能算扒拉呢? 肯定是嬴炎那个小兔崽子!!! (嬴炎:誹谤我!他誹谤我啊!!老子要报官!!) 儒家一眾人:是你就是你吧,我们又不跟你抢!这么激动干什么? 別一副要把我们全部乾死的模样!还讲不讲道理了? 第77章生育子嗣 【皇后宫內薰香淡雅,卫皇后正坐在窗边软榻上,手中拿著一卷书,姿態嫻静。 见女儿进来,她放下书卷,眼中倒映著自己的孩子,其他人、事、物都成了陪衬。 “儿臣给阿母请安。”嬴昭华依礼跪下。 “快起来,”卫皇后虚扶一下,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似乎在感慨,“及笄礼上人多眼杂,也没能好好说说话。在军院这些年,確是歷练出来了,这通身的气度,阿母看著就欢喜。” “劳阿母掛心,儿臣一切安好。”嬴昭华在卫皇后下首的绣墩上坐下,姿態恭谨。 母女二人说了些閒话,多是卫皇后询问军院生活,嬴昭华挑著些无关紧要的趣事回答,气氛倒也融洽。 过了一会儿,卫皇后端起茶盏,轻轻撇去浮沫,状似无意地提起: “昭华,你如今已成年,有些事,也该有所考量了。” 嬴昭华心中微动,知道正题来了。 垂下眼帘,做出聆听教诲的姿態:“儿臣愚钝,请阿母指点。” 卫皇后放下茶盏,对身旁的心腹宫女示意了一下。宫女会意,转身入內室,很快便领著两位少年郎走了出来。 这两位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一个身著青衫,气质儒雅,眉目清秀,眼神温润中带著书卷气; 另一个则是一身利落的劲装,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眼神锐利,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 两人容貌皆属上乘,举止得体,对著嬴昭华和卫皇后恭敬行礼。 “昭华,这是阿母为你挑选的两位伴读。”卫皇后语气平和,仿佛在介绍两件精致的摆设。 “这位是太常周家的小公子,精通经史子集,文采斐然。这位是光禄勛郑家的侄子,骑射功夫在同辈中算是拔尖的,对兵事也颇有见解。”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嬴昭华脸上,带著深意:“身边有个懂武艺的陪著,互相切磋,也是好事。閒暇时,与文瑾谈谈诗文,也能陶冶性情。他们二人,日后便跟著你,听你差遣。” 嬴昭华看著眼前这两位风格迥异却同样出色的少年,心中瞬间明了母后的打算。 心中还有多少还有几分抗拒,只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母亲一些面子。 “昭华多谢阿母掛念。” 待到把两个少年送走,顺便再把一眾服侍的人打发了,嬴昭华才没了殿下的架子。 不由的吐槽:“阿母!我今年才十五!用得著那么著急吗?” 她心里明白和是否能接受完全是两码事儿——关於生育子嗣。 卫箬:“不喜欢?那阿母再多给你找找,总能找到合你心意的。” 嬴昭华指尖点著桌案,不说话。 “阿母知道你志不在此,”卫箬说,“但正因如此,你才更需要一个,或者说,几个流著你血脉的孩子。” 嬴昭华猛地抬头。 卫箬迎著她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有了子嗣,你的地位才能更加稳固。对你父皇而言,一个有后代的女儿,和一个没有后代的女儿,分量是不同的。 对朝臣而言,一个可能有继承人、可以延续他们家族荣耀的公主,和一个孤身一人的公主,价值也是不同的。” “这不仅仅是情爱,更不是单纯的欲望。这是政治,昭华。你的子嗣,会成为你权力的一部分,是你未来博弈中最重要的筹码之一。 趁著年轻,身体恢復得快,早早留下血脉,对你,对阿母,对我们卫家,都是最有利的选择。” 嬴昭华別开头,已经开始思考了。 卫箬不给她多余的思考时间,递了一本奏章过去:“东海郡前些日子地龙翻身,郡县重建需要不短的时间,阿母向陛下请命——让你去。” 东海郡,在大秦的最东边,和四川临近,懂得都懂。而重建,至少也是三年起步。 (现代汶川地震重建工作大概四年,从生產力的区別来看的话,让嬴昭华负责五年基础重建……也合理。) 嬴昭华看著那张奏章,突然冷不丁的问:“阿母,如果还有余震,或者我生孩子暴毙了呢?” 卫箬蜷缩了一下指节:“那就是你命不好。孩子,那就是你命不好。” 这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嬴昭华真的在那里死了,也可以把救灾而死的美名安她头上,青史留名的美名。 如果活著,那就是带著重建的功绩和可能诞下的子嗣归来,真正踏入那腥风血雨的政治核心。 选择嬴昭华的臣子將再没有其他顾虑,真正放手一搏。 嬴昭华:“阿母,谢谢您的安排。” ——这是最好的安排。 卫箬终於忍不住,红了眼眶:“昭华,娘的昭华,这世道就是这样,昭华。生孩子会死,让人生孩子不会,娘就算再想改变什么,也不能拿天下百姓开玩笑。” 有些思想,並不以血缘为媒介。 几十年前的齐原齐丞相,说:“只要是为了这个国家繁荣昌盛!任何人、事、物都可以被牺牲。包括皇帝!!” “私慾?你的私慾不能!也不可以建立在威胁国家的前提之下!!谁都不行!!” 几十年后的今天,卫箬卫皇后说:“就算再想改变什么,也不能拿天下百姓开玩笑。” 是的,她没有拿天下百姓开玩笑。 如今的嬴昭华还没有正式进入朝堂,甚至没有真正开始理政,嬴允还在皇宫里面稳步成长……一切都还有迴转的余地。 “让你去东海郡,是险棋,但也是目前能为你铺就的、最有可能通往高处的路。留在咸阳,看似安全,实则是温水煮蛙。 嬴允会成长,朝臣会观望,时间拖得越久,对你越不利。 你需要功绩,需要独立处理政务的能力,需要向所有人证明,你嬴昭华,有能力、有魄力承担更重的责任!” “而子嗣,”她顿了顿,“是这条路上你必须背负的行囊之一。它沉重,甚至可能让你步履蹣跚,但没有它,很多人不会放心跟你走到底。 娘不能,也不会拿整个朝局的稳定、拿可能出现的继承危机去赌一个纯粹的、没有『保障』的未来。那样,才是真正拿天下百姓开玩笑。”】 第78章赌性 【她將手中的奏章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嬴昭华的指尖:“昭华,这条路是娘为你选的,但走不走,怎么走,最终在你。 你可以选择拒绝,继续做你安稳的永寧公主。但那样,你或许就永远失去了触碰最高权力的资格。” 生在皇家,真的能甘心自己的命运被他人掌握吗? 她有机会,却不去做,才是……才是…… 嬴昭华说:“阿母,一开始,您把我往这条路上推,我是不理解的。可是我看到了姑姑,我知道我绝对不想落到姑姑那样的境地。 伴隨著长大,我知道了更多的事——权力,才是人永远都应该握在自己手里的。” 嬴临的母亲、她的姑姑,在掌握了那样强大母族的前提下,尚且如此失意的声色犬马…… 这世上没有人比她自己,更爱自己。能够决定她未来的权力在谁手里,都不如在自己手里,对自己更好。 卫箬拍拍女儿的手,似乎是终於控制不住自己,痛哭出声。 她在哭什么呢? 或许卫皇后自己都不知道。】 <生孩子死了就是命不好,虽然这是事实,可就是感觉很悲哀。> <我其实是不太明白的,自然界的动物的基因是有优胜劣汰的,换句话说就是一切阻碍生物继续生存的都会被进化掉。 那女人生孩子会死……它就不符合生物进化的基本逻辑啊!!> <有的有的!剖腹等一系列接生手段出现之前,一直都是盆骨小的会一尸两命,盆骨大的才能流传下来。> <那这对吗?人类进化了一千四百多万年,不是一千四百年!居然还不够进化掉? 总不能说是远古时候有一段时间女性生孩子会死才能保证族群继续生存下去,然后阻止了进程吧?> <楼上,你提出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让我们暂时跳出剧情,从更宏观的进化生物学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首先,我们需要明確一点:进化並非追求“完美”或“绝对安全”,它追求的是“在特定环境下,足以维持种群延续的適应性”。> <没错。女性生育的高风险,恰恰是人类进化史上一个著名权衡妥协的產物。> <关键点在於直立行走和大脑容量。> <为了適应直立行走,人类的骨盆变得相对狭窄。而为了发展出远超其他生物的高级智能,人类胎儿的大脑(和头围)在出生时已经相当大。这就导致了一个两难境地: 狭窄的產道 vs 巨大的胎头。> <这个矛盾,被称为產科困境。> <进化给出的解决方案並非让生育变得绝对安全,而是一种折中:> <1.提前分娩:与其他灵长类动物相比,人类婴儿可以说是早產儿。因为如果等到胎儿大脑完全发育成熟再出生,头围將完全无法通过產道。 这种提前让生育成为可能,但也意味著人类新生儿极度脆弱,需要漫长的育儿期。> <2.社会性协作:正因生育困难和新生儿脆弱,人类发展出了极强的社会性和协作能力。其他雌性(最初的接生婆)、伴侣、族群的帮助,极大地提高了母婴的存活率。这种“互相帮助”本身也成为了被选择的有利性状。> <所以,不是生育死亡被进化选择,而是在群体帮助下,足以让足够多后代存活的生育能力被选择了出来。即使有一定比例的死亡,只要种群整体能延续,进化就不会淘汰这个性状。>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在漫长的时间里,医疗技术不发达,那些盆骨条件更好、胎儿头部大小更適中的基因被更多地传递下来,但產科困境这个基本矛盾始终存在。 直到近现代医学发展,才通过剖腹產等手段,大幅降低了生育的直接死亡率。> <卫皇后和嬴昭华面临的,不仅仅是生物学的困境,更是將这个生物学事实置於权力结构下所產生的残酷逻辑。 在她们的时代里,女性的生育功能被权力体系异化了,成为了政治筹码。 这种“异化”,或许才是比单纯的生物学风险更让人感到悲哀的地方。> <听君一席话,更难受了……所以昭华公主不仅要面对天灾人祸,还要面对自己身体本身的风险。> <这就是一场豪赌,用生命做赌注,去赌一个未来。> 看了那么多女性科普的眾人:“……” 男人们面面相覷,最终选择跳过这个话题,对准那个“一千四百万年”的进化。 嬴渠梁捞过来晜孙:“上面的那个一千四百万年,应该是从后世之人的那个角度论的吧?” 嬴炎:“……后世之人最多和我们相差两千年,不能再多了。” 並且他有理由怀疑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缩短这一时间。 “后世之人……与我们相差不过两千年?” 嬴駟率先反应过来,“也就是说,上面那些『后人』,离我们其实並不遥远?” 两千年,无非是二十个百岁老人的一生。 “正是如此。”嬴炎肯定,想了想,试图用更直观的方式解释。 “老祖宗可以这样理解:从您所在的年代到我大秦一统,再到我所在的时代,其间的岁月流转,或许还不及那『一千四百万年』的一个零头。 后世之人提及如此漫长的进化,並非指他们自身经歷了那般岁月,而是他们通过某种我们尚无法理解的方法,推演、探究出了生命在更古老年代的演变歷程。”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就像我们通过古籍、龟甲占卜,试图理解夏商之事一般。只是他们的方法更为玄奇和精確,能看到我们无法触及的、更久远的过去。” 这个解释让眾人稍微释然了一些,但震撼依旧存在。 即使那不是后人亲身经歷的时间,但能“看到”如此遥远的过去,本身也足以说明后世的不可思议。 “原来如此……”嬴渠梁鬆开了揪著嬴炎衣领的手,若有所思,“看来后世之人,不止是弄些奇技淫巧,於探究天地至理方面,亦有独到之处。” 他作为力求强国的君主,对一切能增长见识、可能利於邦国的学问都抱有本能的好奇。 第79章临行之前 羋月轻笑一声,將话题拉回了现实:“管它一千四百万年还是一千年,活好当下才是正经。昭华那丫头,可是正在搏她的『当下』呢。” 这话提醒了眾人,目光再次投向光幕。 与那虚无縹緲的千万年进化史相比,眼前嬴昭华正在进行的、以生命和未来为赌注的权力博弈,显得更为真实。 <没什么好大不了的吧?毕竟位高权重者好像都有赌徒心理。甚至越顶尖的赌性越大。> <说得对,顶尖的赌徒往往坐在最高的位置上。> <因为他们赌的不是钱,是国运,是歷史,是人命。贏了青史留名,输了……也不过是史书上几句昏聵的评价。> <看看这些秦君吧。孝公赌商鞅,赌贏了,秦国崛起。昭襄王赌范雎、白起,赌贏了,奠定帝业。始皇帝赌书同文车同轨,赌贏了,开创大一统。他们哪一个不是压上一切?> <卫皇后现在赌的是她的女儿,赌嬴昭华能活著回来,赌她能建功立业,赌她的血脉能成为未来的保障。> <嬴昭华赌的是自己的命和能力,赌她能驾驭天灾人祸,赌她能打破女子不能承继大统的桎梏。> <至於生孩子这件事——> <对底层女子而言,是鬼门关。对嬴昭华这样的皇室公主而言,不过是权力博弈中必须评估和承受的风险之一。 她享有最好的医官、最周全的照料,死亡率远低於平民。但即便如此,风险依然存在。 可这点风险,与她將要获得的潜在收益相比,在权力算计的天平上,显得“值得一赌”。> <看,权力就是这样异化一切的。连生死都能被放在天平上衡量价值。> 帝辛:“这话说的倒是对:谁还没点赌徒心理?” 史上最大赌徒之一,亲情代言。 你,值得拥有。 他赌的是成汤六百年基业,赌的是人皇权威与天神爭锋,赌的是以一己之力顛覆旧贵族秩序…… 最终,输得国破家亡,身死鹿台,还被周人及其后的史书口诛笔伐数千年。 他来说赌徒心理,简直是最具分量的现身说法。 嬴稷语气带著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来商帝辛,对此感触颇深。” 帝辛冷哼一声,即便身处此地,那股属於末代人皇的倨傲依旧不减:“寡人行事,何须向尔等解释?成王败寇罢了。若寡人当年贏了,今日坐在这里评说赌性的,便该是姬发那小儿!” 姬发:“???” 你说人閒话都不避当事人的吗??? (帝辛:我就说了,咋地吧?> 姬发: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顏无耻之人!) 帝辛面对姬发的目光,丝毫没有尷尬的意思:“怎么?姬发,寡人说不得?若非你周人趁虚而入,联合那些叛臣逆子……” “咳咳!” 姬昌適时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帝辛可能即將开始的“控诉”。 老圣人脸上带著惯有的温和,“帝,往事已矣。成汤享国六百祀,气数已尽,此乃天命。发儿顺天应人,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姬发也稳了稳心神,到底是一代开国之君,气度还是有的。整理了一下表情,对帝辛拱了拱手,语气倒还算平和: “当年之事,各有立场。商王的志向发亦有所耳闻,然治国如同烹小鲜,火候、佐料,乃至锅釜本身,皆需考量。 操之过急,乃至……罢了,如今爭论这些已无意义。” …… 嬴駟没看两位帝王的明爭暗斗,问嬴渠梁:“君父,您当年押儿臣的时候,手抖没抖?” 嬴渠梁瞪了他一眼:“滚蛋!你那叫押注?你那叫赶鸭子上架!” 商鞅默默路过,不带走一片云彩。 观影—— 【在正式前往东海郡之前,嬴昭华事先迎来的不是谁的挑选和试探,而是一年一度的活动——秋獮。 秋高气爽,皇家猎场旌旗招展,骏马嘶鸣。一年一度的秋獮大典如期举行,並未因遥远的东海郡正遭受地动之苦而取消。 正如某些朝臣所言:“天下之大,岂能因一处灾患便废弛祖宗礼乐?况且,这也是与民同乐、彰显朝廷威仪之时。” 秦怀帝默认了。 他也確实是没把东海郡的灾难当一回事。 秦怀帝端坐於高台之上。卫皇后伴其身旁,凤仪端庄,目光偶尔扫过台下忙碌的皇室子弟与勛贵青年。 嬴允穿著一身利落的骑射装,正与几位宗室子弟谈笑风生,他很享受这种场合,努力展现著身为皇子的从容与气度。 而嬴昭华,则是一身便於行动的胡服劲装,青丝高束,未施粉黛。 並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於纵马驰骋,而是仔细检查著自己的弓弦和箭囊,动作沉稳,与周围略显浮躁的气氛格格不入。 “永寧公主倒是沉得住气。”一位鬚髮白的老宗亲捋著鬍鬚,对身旁的同僚低语,“听闻不日便要前往东海郡那苦寒之地了,今日倒有閒心来到此处。” 同僚微微頷首,声音压得更低:“皇后娘娘力主让公主前去,陛下也准了。此举……意味深长啊。只是公主毕竟年幼,又是女子,此去凶险,怕是……” “陛下都敢如此儿戏了,我等如何不敢……”看好戏。 最后三个字没说出口。 这些议论声虽低,却或多或少地飘进了嬴昭华的耳朵里。 她恍若未闻,检查完装备后,翻身上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望向广阔的猎场。 大秦的上林苑,是由当年始皇下令搭建,时至今日依旧气势恢宏。 这场秋獮,是她离开权力中心咸阳前,最后一次在如此多宗室勛贵面前亮相。 无数双眼睛在看著她,有审视,有好奇,有期待,更有不屑於等著看笑话的。 “皇妹,”嬴允骑著马靠近,“今日秋猎,可要好好表现。也让为兄看看,你在军院到底学了些什么真本事。” 嬴昭华勒住韁绳,转头看他,不卑不亢:“兄长说笑了,狩猎不过是游戏,强身健体罢了。比不得兄长在宫中研读经典,通晓政务来得重要。”】 (明天休息一天。) 第80章狩猎头彩 【四两拨千斤,將焦点引开。 就在这时,號角长鸣,狩猎正式开始! 眾人纵马冲入林中。嬴昭华却不急,控著马,不紧不慢地坠在队伍中后段,目光扫视著周围的环境。 顺便还看了身后的那些面色复杂的六部尚书一眼。 这场狩猎有不少的正值壮年的,三四十岁的不在少数,她这样的年纪还是需要有一点自知之明的。 其实按理说狩猎都是一些贵族年轻一辈子弟、或者武举崭露头角的年轻人参加,可……实在是没有军功啊!! 战场上不敢上,那想要往上升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在陛下面前展露头脚。 嬴允起点太低,骑射方面不会和他们比;嬴昭华又因为需要训练从来不参加…… 往年没有皇家嫡系参与,这秋獮大典说是狩猎,实则更像是一场精心安排的、面向陛下的武艺展示会和人才选拔会。 大家心照不宣,轮流“表现”,让陛下看到朝中后继有人,也让一些有潜力但缺乏军功的年轻官员有个快速晋升的渠道。 毕竟,在陛下面前一箭射中猛兽,比在边关苦熬几年更容易被记住。 但是!! 这一次有皇家嫡系在啊!!! 有官员问隨从:“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让他们注意一点吗?” “快!快去想办法拦住几个冒失的!”也有官员急得额头冒汗,对著隨从低吼。 隨从一脸为难:“这……猎场这么大,人马都散开了,怎么拦啊……” 秦怀帝看向那些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把他的一双儿女远远拉开的人,指尖轻点桌案。 嘖,真傻还是假傻,还要分辨一下。 …… 围场內。 不知道什么时候,嬴临跟在了嬴昭华的身后,二人都带著侍从,一时间因为人多,胆小的动物都不愿意往这边跑。 嬴昭华不著急,嬴临也跟著不著急。 嬴临边骑著马边道:“永寧,昨日我们这边打听到了,陛下打算让嬴允去闽中郡歷练一些时日。”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超讚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大秦最开始的几代储君,都是需要去最落后的一个郡担任一段时间郡守,把这个郡发展到不是倒数第一的程度才能回到咸阳城。 未来登基的时候,因为在那个郡下过真功夫,执政的时候自然也会偏向一点…… 这是为了最落后那个郡县的发展。 不过这个默认的政策延续了几代之后就被“优化”掉了。 现如今被拿出来旧事重提,而且还是和嬴昭华一起出的咸阳…… 秦怀帝真的给了自己的儿女一个公平的竞爭环境。 ——同时离开咸阳发展地方郡县,嬴昭华的劣势在於生育的不確定性;嬴允的劣势在於没有一个强盛的母族输送资源。 都有优劣,那就是公平。 “消息可靠?” “八成。”嬴临道,“是吏部那边露出的风声,估计正式旨意就在这几日了。” “我明白了。” “驾——!!”没打招呼,嬴昭华策马而出,似乎打算认真起来了。 刚刚,看到了一只雪白的貂。 但凡是打猎,总是需要放一些珍稀物种当成彩头的。 没过一会儿,遇到了原本在追逐一只狐狸的嬴允。 嬴允脸色一变。他自然也看到了那只雪貂,更看到了嬴昭华一马当先。 若能猎得此貂,无论是在父皇心中,还是在今日这场狩猎的象徵意义上,都將占据极大的优势。 毕竟是明摆著的彩头。 下意识地想催马跟上,但座下马匹速度和反应都慢了一拍。就是这一瞬,嬴昭华已经冲入了密林深处。 嬴临紧隨其后,既是护卫,也为她阻挡可能来自其他方向的干扰。 林深树密,枝椏横生。 雪貂极其狡猾,专挑难行路径,时而钻进灌木,时而跃上树梢。 寻常猎手早已跟丟,但嬴昭华眼力极佳,而且控马技术精湛,足够让她在林木间灵活穿梭,始终死死咬住那道白影。 风声在耳边呼啸,树木在眼角飞速倒退。心跳与马蹄声重合,眼中只有那个目標。 再次弯弓,但雪貂一个急转,箭矢“夺”的一声钉在了树干上。 “公主,左边有断坡!”嬴临在后急呼。 嬴昭华猛地一拉韁绳,白马人立而起,险险避开。看准雪貂因受惊而略微停滯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再次弯弓搭箭! 丝毫犹豫,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嗖——!” 箭矢带著破空之声,精准预判了雪貂的跳跃轨跡,擦著后腿飞过,虽然没有射中,却嚇得它一个趔趄,速度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侧后方突然也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竟是另一名世家武將子弟也发现了这只雪貂,不甘落后地冲了过来,同样张弓欲射! 千钧一髮! 嬴昭华眼神一冷,几乎在同一时间,第三支箭已搭上弓弦。 没有去看那名竞爭者,目光依旧锁定雪貂,但周身的气势陡然变得凌厉无比。 “噗——” 轻微的入肉声响起。 她的箭,后发先至,在那名武將子弟的箭即將离弦的前一剎那,稳稳地没入了雪貂的咽喉! 雪白色的皮毛上,一点殷红迅速洇开。那灵巧的身躯在空中一僵,隨即坠落。】 <!!!帅炸了!!!> <绝杀!这才是真正的实力!> <对不起我宣布我是昭华公主的狗!> <叫昭帝!!死亡微笑.jpg> <好吧,我是昭帝陛下的狗!!> 嬴炎评价:“骑射不错。” 白起抱著臂,言简意賅地补充:“心稳,手稳。是块料子。” 王翦则是习惯性地从更实际的角度考虑:“狩猎与战场终究不同。不过有此基础,再经战阵磨礪,假以时日,或可独当一面。” 韩信、韩信不想评价。 毕竟嬴昭华对他一点意义都没有。 重要吗? 那个时候“他”都死了一百多年了,关他一个淮安侯什么事? 倒是项羽,项某人道:“架子。” 普天之下,除了他项羽……勉强加个嬴炎,其他人都是架子!! 铁血老秦还是更在意政治方面的。 嬴駟盯著那个继承人培养方面的若有所思。 把太子丟到最差的郡县,一来等太子登基,拉高中央集权程度;二来还真能锻链太子的能力…… 感觉好像不错。 第81章缺少仁爱的法家们:滚——!! 嬴稷和嬴盪:“……” 背后发凉.jpg 感觉有刁民想要害寡人。 兄弟两个互视一眼,想要找寻凉意的来源……结果察觉到了嬴駟。 嬴駟真诚发问:“你们觉得把你们两个丟大秦最差的郡如何?” 可以说除了嬴駟这个时候大秦发展最差的郡是和邻国相邻的,容易损失儿子以外,没有任何缺点。 嬴盪马上认同:“好啊。” 反正他现在的阶段已经当王了,受苦的是“自己”,怎么不行? 只是可惜看不到乐子了。 嬴稷和老兄心意相通:“我赞同!” 原因如上,和嬴盪一模一样。 嬴政:“……” 合群一点吧,旋即他问嬴炎:“你觉得怎么样?” 嬴炎:“?” 他道:“父皇,我都一边体察民情一边快把大秦砍穿了,还需要单独跑去当某一个郡的郡守???” 更何况他和嬴渠梁两个脑子,一个负责分析砍人、一个负责当地发展,都快成完美一条龙了。 其他人:“……” 话说作为大秦的太子,差点把大秦砍穿了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吗? 嬴政拍了一下脑门:“朕糊涂了。” …… 孟軻问叔孙通:“他说差点把大秦砍穿了是什么意思?” 叔孙通:“……就是字面意思。” 要不然你以为我作为大秦现阶段的儒家代表为什么会那么怕他? 靠哦,对上嬴政这个秦始皇都没那么怕!!! 嬴政作为皇帝还要顾虑身后名,嬴炎人家还是个太子,做了什么事儿都可以把锅甩到当爹的身上。 甩不掉? 开什么玩笑?太子有那么大动静,没有皇帝父亲支持能做成吗? 更何况嬴炎本身也是个不太在意名声的。 孟軻:“……” “大概死了多少人?” 值得一国太子亲自砍的,那必定不可能是最底层的平民黔首。 叔孙通:“……也就……三四万士人?”可以说把原本六国的士人全都给咔嚓了。 甚至躲在山里的隱士都给揪出来竖著劈了。 三四万不是普通黔首,而是真正的士人。是不是感觉很多?天幕上面嬴渡太子上手砍的更多,那可是十来万吶!! 但凡没有天幕,砍的都不止这三四万!!! 荀况眼皮跳了跳,他或多或少从李斯那里知道了天幕的情况,可是终究还是有些疏漏。 为了给科举制铺路而已,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孟軻:“你们没有阻止吗?” 叔孙通:“……” 太看得起我了吧? 他真诚发问:“可那些人都是鱼肉百姓、致使天下民不聊生之人。我们为什么要阻止?” 百姓只是指有姓氏的人? 那都是过去式了!! 秦太宗的三十六贤臣赐姓天下,作为秦始皇的嬴政自然不会错过,当场確定了二十四位。 剩下的十二位贤臣空位,是留著给嬴炎这个现在太子、未来皇帝画大饼用的。 赐姓天下只是早晚的事儿。 反正叔孙通这个时候的大秦早就没有庶民、黔首的说法,一律喊百姓。 孟軻不可置信:“都是?” 怎么可能都是? 叔孙通扎心:“都是。而且说起来您可能不信——其中至少六成都是学儒家的。” 还顺便为嬴炎开脱一下:“所以太子殿下对儒家火气大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下,在场学儒的都沉默了。 “六……六成……学儒?”孟軻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难以置信,“我儒家倡导仁政,主张民贵君轻,怎会、怎会儘是鱼肉百姓之徒?!定是你们……定是你们构陷!” 荀况的好徒弟张苍冒头:“孟师,学问是学问,人心是人心。披著儒衫,念著诗书,行的却是盘剥乡里、结党营私、阻挠新政之事的,大有人在。 太子殿下……手段是酷烈了些,但他並非滥杀。所诛之人,皆有其罪证,且公示於眾。陛下亦首肯。” 诸位儒家大贤们真正的想要改变了。 没有人会认为自己的思想是错误的,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大贤,就算是有错误的地方也不可能全部错。 可当確认至少一两万人都是学儒的,並且这些学儒的人还致使民不聊生…… 嚮往天下大同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心痛? 叔孙通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能让儒家思想真正融入当下、甚至影响未来的机会。 能让那么多大贤和他一起想,可不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立刻躬身,言辞恳切:“诸位师长!秦法之弊在於过刚易折,缺少仁爱温润。 而儒学之困,或许在於过於理想,难以在纷乱世事中有效践行,易被小人曲解利用。 若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使儒学与秦法相济,以仁德之心行律法之实,以律法之威护仁德之行,或可走出一条新路!” 缺少仁爱的法家人们:“……” 商鞅:“他是不是在內涵我?” 张仪:“是的,骂回去。” 与他无关,他主要是纵横家。主打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商鞅不想做这种掉价的事:“李斯对吧?你上。” 李斯:“???” 真的假的?我对骂包括我老师在內的那么多儒家大贤??? 您老人家莫不是嫌我死的太快了? 商鞅贴心:“你可以喊你师兄弟一起。” 韩非:“?” “我、我……不行!口齿、不利落。” 吵架这种事情他还是更擅长写在纸上,要是真的在嘴上对吵,对面给他一剑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而且! 他还不是大秦的人!!! 申不害似乎是看出了韩非的心思,友情提示:“不止大秦用过法家的法度的。” 看看我!看看我!虽然我人死政消了存在感不强,但是变法是真实存在的! 这种时候就要羡慕商鞅那个好命的了。 人死了之后政策还没有消失然后还名留千古了,怎么不算好命? ——小剧场—— 申不害:明明都是法家,为何差距这么大?(震声!!) 商鞅丑拒:老子最后都被五马分尸了,你个自然去死的拿什么和我比? 正史內被一分为二的李斯默默路过。 总结:都是小丑。 第82章当真?当真! 综合之下不知道儒家的这群人到底討论出了什么,最后派出了荀况这个大秦疑似最看重的过来了。 为什么说疑似最看中? 因为他两个徒弟都在大秦效力,並且深受帝王和储君的信任。 ——李斯和张苍。 虽然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嬴政看重李斯的。 荀况踌躇了一会儿,居然弯腰行礼:“诸位,还请指点迷津。” 大秦作为未来的天下之主,可以说每一位君王都对大秦未来的政治走向有著不小的影响。 他们的看法,非常重要。 至於蛮夷? 大秦之所以被称呼为蛮夷而且被天下士人避之不及,除了地理位置之外,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当年秦穆公的事。 作为君王,要一些人陪葬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他还要求麾下忠诚的臣子——子舆家的,奄息、仲行、针虎三兄弟陪葬。 也就是天下最为熟悉的杀三良。 可不就是让天下士人避之不及吗? 现在? 现在嬴炎明摆著握著奄息、仲行、针虎三人泪眼婆娑说:“三十六贤臣必定有你们的位置。” 別问荀况是怎么知道的,进入空间没多久,嬴炎知道了这三人的存在就凑过去说,荀况耳朵灵敏,恰好听到的。 当时荀况还不明白三十六贤臣到底是什么……然后李斯就直接和他讲明白了。 其实理论上来讲这三人是不够格得到三十六贤臣的位置的,毕竟看看其他已经知道的三十六贤臣—— 不是商鞅这样奠定变法根基的、就是张仪这样解了灭国之灾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將攻破数国的王翦…… 奄息、仲行、针虎这三人有能力不假,可是对大秦的贡献也確实是没有那么高。 之所以能列入天下有志之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想要进入的榜单,归根结底就是因为秦穆公要求他们陪葬。 影响过於的大,导致后世国君想要抵消这影响,就必须要给出足够的补偿。 至少天下士人都觉得这补偿足够了,那这负面影响就是真的没了。 至少现如今这三兄弟的情绪非常平静,而且隱隱有想要背离秦穆公来给嬴炎这位小主公效忠的意思。 当事人都不说什么了,儒家这群外人还能说什么? 骂出来当小丑吗? 转头三兄弟统一口径说自己是自愿殉葬的你管得著吗!! ——不是小丑是什么? (秦穆公:其实本君更像是小丑。) 嬴稷有些得意:“荀况,你也有今天?之前不是挺狂的吗?你现在再狂一个!” 荀况:“……” 有时候国君真的是非常像稚童。 比如嬴稷。 荀况虚心求教:“那您知道吗?” 嬴稷:“这还不简单,你们都来为我大秦效力,寡人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不就行了。” 荀子:“……”用脸骂人.jpg 得,荀况在这里也好像也不是非常行得通。 李斯:该!谁让老师当年被秦王邀请的时候严词拒绝。 秦王没了脸,自然不会给老师好脸色。 但凡李斯去咸阳的时候还是嬴稷在位,他根本进不去朝堂的中心!! 嬴炎支著下巴:“荀老先生,怎么不问问我父皇?” 嬴稷对荀子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嬴政有啊!! 韩非和李斯都如此优秀还合帝王胃口,就算是荀子在大秦只教育子弟,那也是稳赚不亏! 被儿子点出来的嬴政:“……” 天凉了,该打逆子了。 但是在这之前,荀况和嬴政猝不及防的对视上,气氛沉默了。 嬴政:感兴趣不假,但没有教导的义务。 荀况道:“我可以用我和在场所有儒家人的一切交换。” 帝王不是慈善家,论剥削,谁在他们这里都是稚童。 交换,才有一线机会。 嬴政果然有了动静,低低的笑了一声:“当真?” 孔丘低了头:“当真。” 再如何的矛盾和被“围剿”,都不如別人告诉他——鱼肉百姓致使天下民不聊生的,有六成学儒来的毁灭性高。 他的志向……是天下大同啊。 荀况深深吸了一口气,掷地有声:“若始皇陛下肯指点迷津,使我儒家之道能真正利国利民,而非为害民之器…… 我儒家上下,愿入秦效力,听凭驱策,倾尽所学,助大秦铸万世之基业!” 嬴政:“善。” 叔孙通大喜。 然后悲从天降,嬴炎搭上了他的肩膀:“听到没,等会要是有辩论,一字不差的给记下来。” 作为父皇的好儿子,肯定早就和空间商量好了——空间內的一些东西是可以带回去的。 ……除了活人。 “殿下……”叔孙通的声音带著哭腔,“这、这辩论……万一、万一下官记漏了、或者理解有偏差……” “誒——”嬴炎拉长了语调,手臂用力地搂了搂叔孙通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叔孙先生可是未来要执掌儒家新典编纂、教化万民的关键人物,这点小事怎么可能难倒你?我相信你的能力!再说了,” 他凑近了些:“这可是关乎儒家能否在我大秦立足、能否『將功补过』的关键证据,一字一句,都价值千金吶。记好了,是大功一件;记不好嘛……” 重重拍了拍叔孙通肩膀 叔孙通不记,还能他一个太子记不成? 陈平也想记一下,但是嬴炎阻止了,示意了一下叔孙通:“隨他。” 张行之踢了踢嬴元:“主君也没多在意儒家啊……” 嬴元抱臂:“主君过目不忘,而且在场过目不忘的可不少。” 都说过目不忘是天才,可是这样的天才,在大秦的朝堂上一抓一大把。 张行之:“也对。” 张行之被嬴元一点,立刻明白了其中关窍。嬴炎哪里是需要一份记录? 这分明是对儒家的一次下马威,也是一场公开的考验。 让儒家自己的人,亲手记录下这场决定他们命运、甚至可能充满屈辱和妥协的辩论,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震慑和掌控。 记录的过程,就是他们不断审视自身、向秦法秦律靠拢的过程。 若记录得让主君和陛下满意,那便是儒家“诚心改过”的证明;若记录有偏颇或疏漏,那便是现成的把柄。 第83章《大秦夺嫡手册》 接下来空间內就是儒家和其他百家辩论的时候。 嬴政只提出一个要求——说话之前別问朕为什么,多问问自己凭什么。 注意力给在观影上的其实不多,但是一个都没有的是不可能的。 毕竟讲道理,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听辩论。尤其是结合社会环境根本用不到的辩论。 以下观影—— 【面对嬴昭华的箭射头彩,那名武將子弟非常明显的不甘心,皱著眉勒马离开。 嬴允倒是上前祝贺:“永寧妹妹好俊的箭法!如此灵物,竟能一箭毙命,且不损其皮毛分毫,这份准头与控制力,为兄真是自愧不如。” 嬴昭华利落的下马拎起雪貂:“兄长过谦了。不过小道,强身健体罢了。 嬴允面容扭曲了一下:这是小道,那我连小道都不如你算什么? 旋即,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道:“这貂是雌的?” 嬴昭华仔细瞧了瞧:“是。” 还没等嬴昭华问“怎么了”,嬴允似乎是感慨道:“那怪不得会如此容易被捕到。” 安远等永寧公主麾下紧皱眉头,指节发白——真是……放肆! 嬴昭华呵呵笑了两声:“猎场之上,箭矢无眼,可不会因是雌是雄便有所偏倚。能中目標,靠的是眼力、臂力与决断。 说起来……兄长为什么第一时间关注的这貂是雄是雌?” 你把这雪貂比喻成我,可我是弯弓搭箭者。 …… 第二日,第二场围猎似乎有了些许不同,因为之前放肆的被长辈教训了,现如今多是蔫头巴脑的。 安远摩擦摩擦手臂,缩著脖子:“还真有点不太习惯,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嬴临替她形容了这种感觉。 號角再次响起,一时间,林中鸟雀惊飞,走兽奔突,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嬴允今日身边聚集的人似乎比昨日更多了些,其中不乏几个以勇武甚至……以手段狠辣著称的年轻武將。 他们隱隱形成一个圈子,目光却不时地、状似无意地扫过她所在的方向。 “殿下,小心些。” 嬴临也察觉到了不对,低声提醒,同时示意自己的侍卫向嬴昭华靠拢。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的影子。 可就在这时,状况突生!! 一只格外惊慌失措的野猪猛地从侧方的灌木丛中衝出,径直朝著嬴昭华马匹的方向撞来! 野猪体型硕大,獠牙狰狞,冲势极猛! “保护公主!” 安远失声惊呼。 几乎是同时,另一侧几乎是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数道破空之声! 三四支箭矢,看似射向那野猪,但其角度和时机却极其刁钻,非但没能有效拦截野猪,反而封住了嬴昭华向侧后方闪避的空间,逼得她要么硬抗野猪衝击,要么就只能向前冲入更茂密、视线更差的林地! 电光石火之间,嬴昭华眼神一厉! 这不是意外! 那野猪出现的时机和方向太过巧合,这几支箭更是包藏祸心! 猛地一拉韁绳,白马训练有素,险险避开了野猪最凶猛的正面衝撞,但野猪的獠牙还是擦著马腹而过,带起一道血痕! 马匹受惊,发出一声嘶鸣。 而就在这混乱的瞬间,嬴昭华眼角余光瞥见,侧前方一株大树的枝椏似乎不自然地晃动了一下! “有埋伏!” 她心中警兆大作,想也不想,几乎是凭藉在军院练就的本能,猛地向马背另一侧伏低身体! “嗖——!” 一支明显並非猎箭、更加短小尖锐的弩箭,擦著她的髮髻飞过,深深钉入了她身后的树干!箭尾兀自颤抖不休! 现场瞬间大乱! “有刺客!” “保护殿下!” 侍卫们的惊呼声、兵刃出鞘声、马匹的惊嘶声响成一片。 热武器的动静过大,不適合进行刺杀,这也算是嬴昭华现在难得的“优势”。 否则真的动了那些……是真正的更容易要人命啊!!! 双方没多久就刀兵相见出了血。 嬴昭华既然得到了永寧的封號,那自然是立了府有一些个护卫的,再加上一些运作,个个都是战场上见过血的。 毫无悬念的碾压局只用了小半个时辰。 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刺客被嬴昭华的护卫统领一刀劈翻在地,猎场这一隅终於暂时恢復了平静,只留下浓重的血腥气和遍地狼藉。 安远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强自镇定地替嬴昭华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襟。 “清点完毕,殿下。”护卫统领上前,“毙敌二十三人,俘五人,皆已卸掉下巴防止服毒自尽。我方轻伤七人,无人阵亡。” 顿了顿,补充道,“这些刺客,身上並无明显標识,武器也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寻常货色,除了那具手弩。” 嬴昭华微微頷首:“去稟报父皇母后,不必隱瞒。” “是。” 然后,嬴昭华提著弓,气势汹汹的捡起地上明显是有人故意掉下来的玉扣,上了一匹还没有被伤到的马,直直的往一个方向去了。 大家谁不了解谁啊? 嬴允能哪个方位的大概距离她还能不知道? 果然,嬴允那边也有了麻烦。 虽然他还像一个傻子一样一无所觉。 低低矮矮的灌木丛之內,黑色的鼻子微微耸动——是一只黑熊。 弯弓、搭箭。 黑熊不知道是被什么激怒,人立而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疯狂地扑向嬴允一行人! 嬴允瞳孔收缩,可他来不及反应,这熊太近了。胯下的马受了惊嚇,动作非常激烈。 “嗖!” 利箭破空,精准地射中了黑熊的一只眼睛!剧痛让黑熊发出更加疯狂的吼叫,动作一滯。 旋即放弃了嬴允,直扑这个新来的。 嬴允也注意到了妹妹,下意识高呼:“永寧——小心——!!” 公是公私是私,与公二人是竞爭关係,与私他们是亲兄妹。 兄妹两个互相之间竞爭、砍死对方都没问题,可这黑熊是意外出现的…… 竞爭关係当中一旦出现不可控的第三方,就必须要联手將它打压下去。 ——《大秦夺嫡手册》 重点不是第三方,重点是不可控。 嬴昭华好像没听到嬴允的话一样。 连发两箭,一箭吸引熊的注意力,另外一箭径直射入了黑熊大张的口中,穿透软齶,直贯颅脑! 三箭,射熊。】 第84章案件存疑 【 第四箭,隱隱对准的是嬴允。 “弓无雌雄,箭分生死——皇兄觉得本宫是该赏还是该罚?” 威胁没了,嬴允的注意力自然是又对准了私人恩怨。指节握的发白,笑:“自然是该罚。” “好!”嬴昭华挥挥手对身后终於跟过来的侍从:“把这熊皮扒了。” 安远一拱手直接带了两个人上前扒皮。 在这期间,嬴昭华顺便把玉扣在嬴允这个好兄长面前晃了晃:“刚刚有人偷袭本宫,留下了这个玉扣,阿兄认识吗?” 上面特殊的图案在阳光的照射下非常明显——允。 嬴允勉强道:“似乎……似乎是宫中匠造司的式样?不少宗室子弟都有类似的,不知是哪个不小心遗落了,让歹人有了可乘之机。” “哦?宫中匠造司的式样?兄长倒是提醒本宫了。” 她微微歪头,目光扫过嬴允腰间悬掛的玉佩。 “只是,这玉扣上的『允』字,雕刻的笔锋、力道,与兄长隨身玉佩上的字跡,倒是如出一辙呢。这般独特的印记,莫非匠造司如今连皇子的私印都能仿製了?” 这时,嬴允的侍从却突然出声:“殿下,有发现。” 嬴允问:“什么?” 侍从道:“这熊,似乎是被人引过来的。”指指熊突然出现的方向——那里有一个香囊。 瞬间形势反转。 那香囊是嬴昭华的。 方才还是险些命丧熊口、又被证据指向自导自演的受害者嬴允,此刻仿佛成了被精心设计的陷害目標! 而刚刚才救了他、並咄咄逼人指控他的嬴昭华,其动机瞬间变得可疑无比! 嬴允喝道:“永寧!你好狠毒的心肠!你先是派人刺杀自己,留下我的玉扣栽赃!见一计不成,又用这香囊引疯黑熊来害我! 若非我命大,此刻早已成了熊口亡魂!你、你还要在此惺惺作態,反咬一口?!你究竟意欲何为?!” 嬴昭华:“……” 要不是我气的赶过来想要找你要个交代,你现在就应该真的栽在熊口里了。 结果你把这理解为你自己命大? ——就不应该赶过来! “有趣。真是有趣。”嬴昭华被气笑了,甚至轻轻鼓掌。 “一枚本宫遇刺现场出现的、刻著兄长印记的玉扣;一头被特殊箭矢和药物激怒、腹中藏著另一枚允字玉扣的黑熊; 如今,又多了这么一个本该在本宫身上的香囊,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这头疯熊来的方向……” 她环视四周,试图找到可疑之人: “策划这一切的人,当真是算无遗策。既要害我,又要害兄长,还將这嫌疑来回拨弄,搅得这猎场天翻地覆…… 本宫倒是好奇,这幕后之人,究竟是想看我们兄妹相残,坐收渔利?还是觉得,將这盆脏水泼来泼去,就能掩盖他真正的目的?” 这回是嬴允被这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给气笑了——你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呢?餵狗了??? 可事实確实是这样—— 如果只是嬴昭华要害他,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又是刺杀自己又是引熊?甚至她只要不过来,这熊都能要了他的命。 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他气力確实是不如这个妹妹。 嬴允:“那现如今可如何是好?” 嬴昭华:“带上所有证物,包括这香囊、碎布、药渣,以及那两枚玉扣、手弩、毒箭,还有这头熊的尸体——即刻面圣!” “本宫倒要看看,在父皇面前,这幕后魑魅魍魎,还能如何狡辩!”】 <真狠啊,这是奔著要昭帝和嬴允的命去的?谁呀?胆子那么大。> <世家?> <更多时候还是要讲事实的,不要一出问题就说是世家的锅。> <没办法,固有印象,毕竟封建时代奴隶主是真的不当人。> <世家就全部都是黑不溜秋,皇帝就是纯白无瑕?开什么玩笑?天下乌鸦一般黑,最黑的就是皇位上坐的那个。> <但是皇帝至少还会为了国家稳定而做出真正的实绩,世家就单纯的是为了家族,疯狂的把钱权往自己家里捞了。> <我们现在不是在討论想要將昭帝和嬴允一网打尽的到底是谁吗?话题怎么歪到皇帝和世家谁更黑上面了?> <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对啊,总不能说是秦怀帝故意的想让自己绝种吧?两个一起下手?不至於不至於。> <我来!我知道歷史!!> <那你说啊?卖什么关子?> <此事说来话长……> <哦,那就不用说了。跪安吧。> <滚——!我就要说!!!> <世家那边的问题,不管是嬴允还是嬴昭华,都已经是非常独立的个体,而且都有对第三方不可控势力的防备…… 所以他们打算把这两个都给解决掉,扶持宗室年轻一辈当下一任皇帝。> <大秦的教育可真是有点意思,就连半路出家的嬴允都对不可控三个字非常敏感。> <要不然呢?正统的帝王教育,谁跟你玩假的呀?又不是像后世帝王一样,愣是把继承人交给臣子教育。 ——哪个臣子想要明君吶?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实际上人家想要的都是可控制的庸君。> <真相了……这才是权力游戏的本质。> <所以雄主往往孤独,因为他们看得太透。> <嬴政陛下能统一六国,却没能解决好继承人问题,或许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把儿子交给別有用心的大臣教,能教出什么好?> <感觉昭华公主能这么犀利,跟她从小在军院、受皇后和卫家影响大有关係。> <军院相对纯粹,卫家是外戚,利益与公主深度绑定,確实比那些老狐狸大臣可靠点。> 嬴政:“……” 突然之间好像理解了为什么只有小十九能成为他的继承人了。 他攻打六国的那段时间,是真的没有空閒去教育孩子。教育问题可不就是全部丟给臣子了吗? 大秦的臣子多数都是从其他国家捡漏回来的,奔著利益和钱財,就算后期勉强培养了一些对大秦的情怀,那也根本抵消不了对利益的渴望。 秦始皇嬴政莫名感性起来,对上嬴渠梁:“政多谢天祖。” 虽然小十九偶尔带著一种不顾自己亲爹死活的幽默感,但也不妨碍他確实是一位非常合格的继承人。 第85章当庭 嬴渠梁:“……” 实不相瞒,嬴渠梁觉得自己见了鬼:“你喝假酒中毒了?” 一个平日里非常严肃的大男人,突然对著你一脸感动的说“多谢”…… 丑拒!!你是本君子孙后代也不行。 嬴政:“……” 嬴子楚难得有了点良心,替著解释道:“这是感谢高祖你教出了小炎子,要不然大秦还不知道会如何。” 嬴炎举手,有点乖宝宝的气质:“我知道!” 嬴子楚对这个孙子还不太了解,道:“那你说。” 嬴炎:“大秦二世而亡,”顺便指指自己亲爹:“这位断子绝孙。” 嬴政:“逆子!闭嘴!” 说什么不好?专门在雷点上蹦躂???逆子啊! 嬴炎反应极快,“嗖”地一下躲到了嬴渠梁身后,探出脑袋,嘴里还不忘叭叭: “父皇!史书就是这么写的嘛!我说的是事实!您得面对现实啊!要不是列祖把我教得好,力挽狂澜,您现在別说孙子了,连个烧纸的……唔!” 嬴渠梁被他吵得头疼,反手就捂住了这糟心晜孙的嘴:“行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他说的……虽不中听,但看来確是实情。” 项羽刘邦什么本事?把大秦掀个底朝天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胡亥那个损样能让大秦继续存在才是真正的祖宗保佑。 但祖宗保佑也是有限的!他自己差太多,我们怎么保佑也没用。 腾出一只手象徵性的敲了一下嬴炎的脑袋:“这是什么好话吗?你就瞎说!你父皇断子绝孙和你断子绝孙有什么区別?” 嬴炎:“……” 好像確实是没有。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不管了,继续狡辩:“我只是在回答大父的问题,我这是孝顺。” 嬴子楚:用不著这种程度的孝顺,你还是自己好好存著留著给你爹吧。 微笑.jpg 嬴子楚:“此事……恐怕也非全然是政儿之过。天下一统,百废待兴,六国遗族心怀叵测,治国之术尚在摸索……是积弊太深……” 嬴稷凉凉的开口:“明明是你小子死的太早了。” 嬴子楚:“?” 是寡人想死的早吗?但凡真的有的选,寡人寧愿长命百岁!! …… 非常成功的一直被忽视的李斯不动声色的往人群后躲了躲。 他!李斯! 作为一名非常经典的纯本我主义者,上面说想要的想要平庸君王的臣子……简直就是在点他! 还是不要那么显眼的好。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韩非戳戳他:“师兄,你现在、有点儿像是偷了主人家粮食、而藏起来的、老鼠。” 李斯:“……” 很好,这辈子和老鼠过不去了。 若是论问心无愧,可能就数王翦了。 陛下子嗣的教育和他一个常年在外打仗的有什么关係?总不能是他千里迢迢託梦过来教人吧? 观影—— 【猎场的血腥与混乱尚未平息,嬴昭华与嬴允,这对刚刚经歷生死、互相指控又同时被第三方算计的兄妹,已然带著一眾骇人听闻的证物,跪在了秦怀帝的御座之前。 殿上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很快,秦怀帝扶著额角,听著儿女双方侍从互相吵,最后一拍桌子,把两个吵来吵去的侍从全都给丟了出去。 殿內这才重新变得安静。 不过吵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至少秦怀帝知道了大概事情经过。 这和黑龙卫调查给过来的消息终究是有些差距。 他问:“永寧,为什么第一时间去找允?” 嬴昭华低著头闷闷的:“女儿瞧见了那玉扣,心里不痛快,想找阿兄当面对峙。谁知到了地方就瞧见了那熊,不好直接出声提醒,只能事先拉弓以防卫。” 见到疑似兄长陷害自己的证据,气不过去找对方理论,合情合理。 遇到危险,第一时间选择最稳妥的方式出手相助,更是无可指摘。 秦怀帝沉默片刻,又將视线转向嬴允:“允儿,你呢?你为何会出现在那片区域?那地方,並非惯常狩猎之所。” 嬴允心头一紧,连忙收敛心神,恭声答道:“回父皇,儿臣听闻那片林地近日有猛兽踪跡,想著若能猎得,或可献於父皇,以壮秋獮声威,故而前往查探。谁知……谁知竟遭遇此等祸事!” 秦怀帝幽幽道:“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们二人互相构陷,自导自演。 但偏偏,你们又都险些丧命,若非永寧箭术超群,若非允儿……运气尚可,此刻朕面前,便是两具冰冷的尸体了。” “朕,不信!” 秦怀帝猛地一拍龙案,怒声道:“此贼子,是视我嬴姓无人,视朕如无物吗?!”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殿內群臣齐齐躬身,口称“陛下息怒”,心中却各有所想。 嬴昭华和嬴允互视一眼,同时不屑的移开视线:“父皇明鑑!” 秦怀帝看著跪在下方的儿女,目光复杂。他挥了挥手,带著一丝疲惫:“都起来吧。” 待二人起身,他才继续道:“此事,朕会交由黑龙卫並廷尉府继续深查,定要揪出这幕后黑手。至於你们……” 他的目光在嬴昭华和嬴允之间流转。 “永寧。” “儿臣在。” “你受惊了,也立功了。朕准你带三百府兵前往东海郡,三日后启程,一应事宜,由你全权处置。望你莫负朕望,安抚灾民,重建家园。” “儿臣领旨,定不负父皇重託!”嬴昭华心中一定,三百府兵的实权到手,东海郡之行便多了几分底气。 “允儿。” “儿臣在。”嬴允连忙应声。 “你亦受惊了。闽中郡之行不变,朕亦准你带两百护卫。那里民风彪悍,山高林密,你需谨慎行事,以抚为主,以德化之,莫要辜负朕让你歷练的苦心。”】 <耶!换地图了!> <这话说的。还有三天呢!> <凶手还没找到呢,就那么把两个人派出去?真的假的?> <是早就规定好的行程,而且你不会以为这些人就是单纯的人吧?> <不然?> <秦怀帝给两方特赦了可以用重甲来著。那可是重甲啊!!你懂不懂重甲的含金量?> 第86章遥遥领先的聪明人 <我当然懂!锻铁锻刀其实都问题不大,但是重甲以及火药製作……一旦发现就是直接被当做危险分子。等著被处决吧~> <理论上讲一个重甲其实是可以以一敌百的,十来个能杀穿一个规模比较小的县城。> <项羽体验卡,你值得拥有。大拇指.jpg> <开什么玩笑?项羽身上就没有重甲吗?那他打仗的时候是怎么做到没有变成刺蝟的?> <所以我说的是项羽体验卡,又不是项羽体验卡(带甲版)> <话说项羽不带甲能玩贏穿上重甲的普通人吗?> <一个两个应该问题不大,再多的当我没说。> 项羽:“……” 项羽对上观影上面上战场到底带不带甲的疑问,死亡微笑:你猜。 韩信这时候显得非常实诚:“所以你打仗到底穿不穿甲?” 项羽:“我不穿甲,我光著著腚上的战场。对面的敌人都是笑我笑死的。” 韩信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这个项羽不会以为他(指项羽)敢说,他(指韩信)不敢信吧? 白起:意外的幽默。 项羽幽幽道:“你不会是真信了吧?” 他又不是变態!还是有基本的礼仪廉耻的!! 韩信当然不可能真的信,但是这不妨碍他对外表现出他真的信了的样子。 “怎么不能真的信了?你是我的战友,我理所应当该相信你说的话。” 项羽皮笑肉不笑:“那我还要谢谢你嘍?” 因为他和韩信兵法的差异问题,大秦对外战爭的定位当中註定了韩信是主帅,他是主將。 虽然项羽之前確实是就“韩信根本不信任他”这一点,有非常大的意见。 可你现在改? 成心的还是故意的? 韩信笑的非常有主帅风范:“不用谢。如果可以的话,送我些黄金就好了。” 韩信自然是不缺黄金的。他这种层级的,就算只是还没成长起来的程度,那也根本不用为黄金髮愁。 但凡他真的为黄金髮愁了,那就是大秦真的要完蛋了。 但是谁还能嫌弃钱多呢? 正好主君非常喜欢用黄金当礼物送出去(朴实无华且庸俗的金砖),他也多攒点黄金给主君当个回礼吧。 项羽:“……” 艹,这傢伙嘴皮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练的那么六的?什么时候背著我报班了?? …… 嬴炎:“噗嗤——” 嬴政:“笑什么笑?还不是跟在你后面被带坏的。” 项羽再怎么样都是一个標准贵族,之所以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嬴炎收回了他的笑容。 旋即脑子里转了一会:不对!他就算再跳脱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话!项羽之所以这样,明摆著就是在军队里荤话听多了! “这个锅我不背,总不能父皇你习惯背锅,就让我也背锅吧?” 嬴政倒是第一次听这种说法——他习惯背锅?背什么锅? 嬴炎哼哼著:“天下秦王皆嬴政~” 嬴政:“?” 其他秦王:“?” 嬴稷抓住了重点:“什么叫做天下秦王皆嬴政?难不成寡人的功绩全都算他头上了?” 虽然討论的是背不背锅的问题……但是谁不知道詆毁和功绩是同一时间存在的? 锅给他背了,可不就是工具也一同丟过去了吗? 嬴渠梁给了儿子一个眼神,嬴駟马上帮助自己的亲亲儿子物理闭嘴。 嬴渠梁::“此言何意?细细说来。” 嬴炎也不再卖关子,摊手道:“就是这么个意思。后世说起秦国强大,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秦始皇,什么商鞅变法啊,远交近攻啊,白起战神啊,都成了他雄才大略的註脚。” “至於之前的歷代先王怎么篳路蓝缕、怎么一点点积累……嗯,除非专门研究歷史的,不然谁知道?” 嬴子楚:“你不是秦王吗?” 嬴炎纠正:“我未来起步就是秦皇。更何况谁都知道太宗是直接把房子砸了再重新修了一个,而不是把原本的旧房子修修补补。” 嬴元拉拉主君的衣角。拉拉、没反应、拉拉、没反应、拉…… 不知道多少次循环之后,嬴炎终於有了反应:“干嘛?” 嬴元犹豫著提醒:“这次您可没机会了……所以陛下的过应该有一部分是在主君你身上。” 天幕那个世界的秦太宗和嬴炎確实是同一个人,但是际遇不同…… 秦太宗差不多重新造了一个大秦,所以之前的锅全都丟给陛下没问题;但是他的主君嬴炎!! 你有机会再造一个大秦吗? 八世之黑锅,指不定要怎么砸您脑门上。 这种时候就不要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嬴炎被嬴元这话噎得一时语塞,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 对啊! 他现在可没有秦太宗那份掀桌重来的功业!按照原本的歷史轨跡,他爹嬴政才是那个终结乱世、统一六国的千古一帝,而他自己…… 要是按部就班,可不就得老老实实接著这份包含了无数黑料的“祖传家业”? 一想到史书上可能把“远交近攻”的狠辣、“焚书坑儒”的骂名,甚至可能有的“严刑峻法”的锅,都一股脑地扣在他这个“守成之君”头上…… 嬴炎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作为半个本地人的嬴炎还是有一点在意名声的。 是他做过的事儿,別人怎么说都没问题;可不是他做过的事儿直接扣他脑门上了,冤不冤? 哦,好处是他拿的? 那他收回刚刚的想法——背锅就背锅吧,都当皇帝了,背点锅咋了? 重新变得自信的嬴炎:“没事儿,都是小事。” 白起在一旁默默听著,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若惧后世骂名,当初便不该打仗。” 眾人:“……” 这话没法接。 但是范雎能接话:“老白啊,你思想有问题。大爭之世,你不打別人,別人就来打你!既然已经註定了后下手遭殃。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白起瞪眼:“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要不再体会一下我的语境唄? 他一个一辈子打仗、靠著打仗封侯拜相的千古名將,还能真的跟某些人一样恨不得一辈子不打仗? 第87章萧停来访 项羽:“大丈夫行事,但求问心无愧,管后人如何评说!” 他倒是看得开。 陈平则微微一笑,意有所指:“若能功盖千古,些许微词,又何足道哉?只是……主君若想兼顾,確实需要更高明的手段了。” 聪明人已经开始思索怎么让自己的主君如意了。遥遥领先.jpg 似有所感下属萧何:裂开.jpg 卷什么卷??这么內卷有意思吗? 萧何仿佛又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工作量向自己涌来。 哈哈哈哈哈哈!!(发疯中) 嬴炎拍拍陈平的肩膀一脸感动:“那就交给你了!陈平!我相信你!赶明让少府那边都给你赶製两个算盘。” 陈平也是一脸感动:“臣必然不辱使命!” 吕.负责社会舆论.雉:“?” 你们就那么水灵灵的把工作揽到自己身上了?那我算什么?朝堂掛件吗? 刘季拍手,贱兮兮的:“娥驹,他们好像无视你唉。” 吕雉凉凉的:“闭嘴。” 他们夫妻两个是一体的,一方在朝堂上受了牵连另外一方也不会好过。 刘季之所以还能笑得出来,是因为知道嬴炎一定有分寸。 吕雉也知道主君一定有分寸,可是刘季这贱嗖嗖的嘴脸真的很欠打!! 她爹怎么就没给她生出一副能徒手开天灵的身子骨?只有昭皇帝的一半也好啊!! 不动声色(胆大包天)的打量了一下恶来和嬴盪……祖上有基因就是好。 果然,有分寸的主君麾下的下属也极为有分寸——陈平对著吕雉拱手: “主君信任,臣感激涕零。然舆论引导,关乎国本,其中千头万绪,非一人之力可及。吕夫人深諳此道,运筹帷幄,实乃我辈楷模。臣愿为吕夫人的副手。” 吕雉现在名义上是在嬴捋和嬴云浮手下做事,可实际上大家都明白,她就是嬴炎准备的预备役之一,朝堂上看谁不顺眼呢就把他擼下来让吕雉上。 而且平日里吕雉也確实没少给嬴炎出谋划策。 陈平此话一出,吕雉马上非常客套的说了些场面话。 反正態度摆足了。 既接受了陈平的投诚,也肯定了他的能力,定下了“吕主陈副”的调子,同时不著痕跡地告诉所有人——她吕雉,心胸宽广,用人不疑。 吵吵闹闹中,嬴子楚悄声问自己儿子:“政儿,你就那么放权给炎儿?” 都是他的血脉,嬴子楚当然是无所谓的,可嬴子楚有些担心再这样发展下去—— 感觉炎这孩子哪一天会一个不耐烦,没等政离世就直接把政给掀下去自己当皇帝。 毕竟谁还不是个本我主义。 唉,到时候可就是父子相杀的惨剧了。 嬴子楚的担忧不无道理。权力交接总是最敏感、最易滋生祸患的时刻。 孙子嬴炎身边聚集的能臣干將,其班底之活跃、能力之强、甚至隱隱自成体系,若真有异心……对大秦的打击不言而喻。 嬴政还是无动於衷:“那是他的班底,而朕,也有朕的班底。” 嬴子楚愣一下,笑了笑:“这样吗?那为父就放心了。” “炎儿还需要空间成长,需要磨礪他的『爪牙』,也需要学会如何驾驭他聚集起来的这股力量。”嬴政的声音平缓。 “而朕,会看著他,在他行差踏错时扶正他,在他力量失控时约束他。这既是为人父的责任,亦是为君者的本分。” 他望向远处正与陈平、萧何等人商议著什么的嬴炎,眼神复杂,既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况且,不觉得,有这样一股充满活力、甚至有些『吵闹』的力量在旁,也能时刻警醒朝堂,激发旧有体系的活力,免得他们固步自封,成了一潭死水么?” 就比如,被逼的愣是已经开始寻求改变的儒家。 叔孙通甚至为了改变儒家连他的“老师们”都设计,让孔丘这些人被他人群起而攻之。 然后等著孔丘被攻击到怀疑人生的时候自己给自己进行洗脑,从而达成目的。 那点小心思谁还能不知道? 不过介於叔孙通的本意是为了大秦好,嬴政就勉强配合一下。 观影—— 【得到了父皇多许出来了三百府兵,嬴昭华非常满意,至少东海郡的当地武装力量她掌握定了! 掌握当地武装力量和掌握当地势力有什么太大区別吗? 在她看来,区別不大,甚至前者是后者的基石。刀把子里出政权,这话虽然粗鄙,但道理是通的。 有了这三百精锐府兵作为核心骨干,她就能名正言顺地整顿、操练郡兵,將东海郡的军事力量牢牢抓在手中。 届时,那些地方豪强、世家大族,再想阳奉阴违,就得先掂量掂量她手里的刀子够不够快。 虽然她的好兄长嬴允也是得到了掌握当地的资格,而且他们两个是竞爭关係……有点不开心。 回到永寧公主府上,嬴昭华还未完全从那份“掌握武装”的激盪与对兄长竞爭的不快中平復下来,便听侍女来报,有客到访。 “何人?”她一边解下披风,一边隨口问道。这个时辰,会是谁? 侍女恭敬回道:“兰陵萧停,萧先生。” 嬴昭华:“?” 干嘛?之前她也尝试接触过不短的时间,萧停这傢伙都是不咸不淡、滴水不漏地挡回来,保持著一种谨慎的观望姿態。 现在这个时候,她刚得了三百府兵,正磨刀霍霍。他突然主动上门干什么? “萧家主今日怎有閒暇光临寒舍?”嬴昭华閒庭信步入厅堂,在主位坐下。 萧停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癯:“下官萧停,拜见永寧殿下。冒昧来访打扰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他旁边站著一人,定睛一看,正是许则清,或者说,徐清。 许则清“死了”,徐清自然就活了。 倔强的小老头苍老了许多,气势也弱,站在旁边根本就没有几年前有存在感。 见嬴昭华认出他了,徐清也没什么好矫情的,拱手:“下官徐清,见过殿下。”】 第88章萧皇后 【嬴昭华只看了他一眼,就嘆息一样的说:“徐清?你倒是憔悴了许多。” 这样的臣子,如此憔悴,是大秦……阿父的错。反正不可能是她的错! 心里飞快地甩锅,面上却適时地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与关切。 徐清温和回:“殿下还能关注下官,是下官的荣幸。” 他上次和这位殿下见面,算起来还是六年前的国宴。 那时候的永寧殿下还小小的,玉雪可爱,像个小仙童,被陛下带在身边,举止礼仪挑不出一丝错处,精致得不像真人。 他还听说这位殿下在军校当中表现非常亮眼,甚至能与军中悍卒搏杀而不落下风。 现如今一见,果真今非昔比。 寒暄片刻才进入了正题。 徐清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郑重,深深一揖:“下官愿与殿下一齐前去东海郡,还望殿下成全。” 不为別的,东海郡就是他的家乡。 那里遭难(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或是积弊爆发),他如何会坐视不管?如何能坐视不管?! 嬴昭华:“……” 所以要我临行前三天想办法把你名正言顺的塞进队伍里面吗? 不是不行,只是这是不是有些赶? 嬴昭华:“好,你放心办事,万事本宫来解决。” 萧停安安静静的喝茶当背景板,直到二人聊完了才露出靦腆的笑容:“下官其实也有事相求。” 嬴昭华不说话,只是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拨弄著浮沫,眼皮都没抬一下,静待他的下文。她可不信这老狐狸只是来当个听眾。 萧停也不在意她的冷淡,自顾自的:“不知道……殿下后院里,缺不缺人?下官族中倒是有晚辈,品性温良,姿容样貌都还过得去,若蒙殿下不弃,愿自荐枕席,侍奉左右。” 永寧公主年纪也到了,差不多也该有个枕边人了。至於萧停为什么能想起来? 陛下暗示。 皇后娘娘安排了人,陛下作为父亲当然不甘落后。 只是本来嬴昭华的母族就是偏武的,自然是不可能再给她安排个武將的另一半,那就只能从偏文这一脉当中选了。 萧家恰好是最適合的。 这不,萧停悄咪咪来打探情报了。 毕竟陛下暗示撮合,那必定是正夫。 嬴昭华:“?” “咳!咳咳咳!!”徐清咳的非常厉害,很明显这两位之前没有通过气。 不过想来也正常—— 婚姻嫁娶向来是两族之间最坚实的纽带,这一点无可厚非。 和现任长公主一样,这位永寧公主不招婿他倒立洗头。 嬴昭华终於抬眸,没什么温度:“萧家主,倒是关心起本宫的私事了?” 她放下茶杯:“本宫年纪尚小,眼下心思都在为父皇分忧上,暂无暇顾及这些风雪月之事。” 直接拒绝?不,那太生硬了。 她顿了顿,话锋微妙一转:“不过,萧家主既然提了,本宫倒也记下了。只是这后院进人,讲究的是个合適。光有姿容样貌,怕是还不够。” 她没明说“合適”的標准是什么,也没说需要什么“够”,但意思很明白——你送来的这个人,必须有超越容貌的、让她看得上眼的价值。 萧停是何等人精,立刻听懂了弦外之音。 “是下官唐突了,殿下恕罪。殿下以国事为重,令人敬佩。至於晚辈之事,全凭殿下心意,萧家绝无勉强。 只是若他日殿下觉得身边需要个知冷热的人,还望能考虑一下下官的提议。” 他退了一步,却把种子埋下了。只要公主没有明確彻底拒绝,这事就还有操作的余地。 至於“合適”的標准?那不就是用来谈的条件嘛!】 <来个学歷史的,昭帝的皇后是谁?说一下。> <当然就是这个姓萧的,不过不知道名字,大家一般称呼他为萧皇后。> <嘖,萧家对大秦还是比较忠诚的。在后方稳定民心这一块……萧家是真权威!> <萧何为你点讚。> <千古疑问来了:章帝到底是昭帝和谁生的?萧皇后?可是看章帝对萧家的手黑程度……也不像啊!> <嘖,我不一样,我觉得就是萧家萧皇后。毕竟新皇帝上任三把火,有接近四成的皇帝都选择把自己的母族当成了第一把火。 昭帝之后就是把自己的父族或者母族当成第一把火了。> <不管是男皇帝还是女皇帝,外戚都是一种裨益吧?感觉有一种捅自己一刀,然后问別人怕不怕的疯批感。> <眾所不一定周知,章帝自己也不一定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章帝的这个父亲,和当年秦始皇的王后一样被抹除了任何痕跡。 萧皇后是名义上的养父来著。宗法上算是萧皇后的孩子。> <秦始皇的王后不是柴敬吗?> <那是秦太宗上位、柴太后离世之后追封的皇后,不是王后! 有人说王后是扶苏的母亲来著,所以向来认同嫡长子继承制的大秦才会认同默认扶苏是太子。> <別谈扶苏成吗?他身上最大的標籤也就是秦始皇的儿子、秦太宗的大哥。> <一出生就註定青史留名这一块,直接就是一个遥遥领先。> <不一定吧?假如秦太宗一开始就是储君,那感觉扶苏也会和其他兄弟姊妹一样籍籍无名。> <可秦太宗是小儿子!两个人之间相差十来岁!> <再次感慨秦始皇的生育能力……说好的不近女色呢?> <你说奇怪不奇怪?超一流的皇帝都是那种不缺子嗣的。> <大靖的靖太宗文皇帝、大晟的高祖皇帝我也可以理解,都有二十几个嘛……可大秦的太宗和昭帝?> <不算冷门的烫知识:后院越乱,子嗣越少。而秦始皇的后院当中……除了太宗的母亲柴敬柴太后,胡亥的母亲胡姬,扶苏的母亲……额……姓什么来著? 算了,也不重要。反正都是靠著孩子才在后世留下姓氏的。> ——小贴士—— 靖和晟就是之后的王朝,加起来大概六百年。上面提到的两位分別对应的李世民和朱元璋同位体。 再然后就是天降猛男了,提前现代了。 不过这两个王朝我不会太多的写。 第89章寡人关门放君父 <好草率啊朋友。> 其他人:哦~ 嬴駟作为为数不多,老婆就在现场的男人,真诚发问:“真没一个喜欢的?不至於吧?” 嬴政:“……” 同样作为秦王,你的关注点就是这个? 嬴稷:“喜不喜欢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像是君父您难不成还真的先喜欢再召阿母侍寢的不成?” 嬴駟:“……” 羋月:“……” 夫妻两个互视一眼,再次:“……” 话糙理不糙。 帝王婚姻,首要考虑的从来都是稳固社稷、平衡朝堂、延绵子嗣。 要不嬴昭华怎么需要先生孩子再夺权呢? 也就那个时候大秦虽然已经走下坡路开始不行了……但是朝局在一定程度上比刚开国或者即將灭亡的时候真的稳定了不知道多少。 否则是真不给储君多少成长的空间。 “喜欢”这种过於私人和不確定的情感,在宏大的帝国利益面前,显得无足轻重。 尤其是老嬴家是真没有什么恋爱脑的初始程序。 甚至连因为情绪而导致国家向下走的情况都很少—— 嬴駟再不喜欢商鞅,对大秦好的商鞅变法用没用? 嬴盪驱逐了张仪,但是张仪的离开影响到大秦內政了没? 嬴稷……嬴稷处死了白起不假,可是这也是在继承人平平无奇,怕嬴柱立不起来的前提下。 就说一统六国他嬴稷占了多少功劳吧!是不是除了秦始皇嬴政之外,就他最高? 总之,大秦皇室没这个基因。 嗯,確信一定已经肯定! 嬴炎看了看头顶发呆了一会儿。 张行之好奇,也抬头看了看——白茫茫的什么都没有,问:“主君在看什么?” 嬴炎:“我刚刚好像听到乌鸦在我头顶叫。六声,不多不少。” 张行之:“?” 再次抬头看了看。 不对啊!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空间里白茫茫的一片哪来的乌鸦? 嬴元无奈扶额:“主君的意思是气氛太尷尬了。” 嬴子楚不知道哪里来的直觉:照著诡异的思维发展下去,该不会把矛头对准他吧? 毕竟,在座诸位,就他找的王后……嗯,往事不堪回首。 (吕.找的赵姬.不韦:这种时候居然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感动! 嬴子楚:(╬ ̄皿 ̄)你还好意思说?!!) 嬴子楚转移话题,嬴子楚和蔼:“谈谈炎儿吧。打算给大父生多少个重孙子?” 这话当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毕竟是未来的事儿。 考虑到平行时空的“秦太宗”生了四子二女,且在其生育能力毋庸置疑的前提下,这只能是刻意控制的结果。 那么,作为同源个体的嬴炎,大概率也会採取类似策略。 嬴炎:完了,刚刚还在头顶嘎嘎叫的鸟直接砸脑门上了。 嬴炎手里的点心差点没拿稳。乾笑两声,试图矇混过关:“大父,您这问题……孙儿年纪尚轻,现在考虑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 “早?”嬴駟插话:“你过两年都及冠了吧?就算哪门子早?” “不早了!早点开枝散叶,江山才稳固。你看你父皇……” 话说到一半,接收到嬴政平静无波却暗含警告的眼神,明智地把后面关於“你父皇儿子也不少”的话咽了回去。 差点断子绝孙的人,惹不起。 真正能插手到嬴炎婚姻的嬴政:“隨便你,朕不管。” 自己儿子的教育水平比自己高。光是这一点,嬴政就能放心的放手……吧? 嬴炎对子嗣的教育从某种意义上好像是好过头了。 “???” 嬴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头看向嬴政,眼神里充满了“你小子就这么叛变了?”的控诉。 他可是准备了一大堆关於联姻重要性、平衡各方势力、早日诞育嫡子以固国本的长篇大论啊!怎么就不管了? 羋月安慰:“人家父子俩一头的。论远近亲疏,你还是不要上去自取其辱的好。” 精准地往嬴駟心口又补了一刀——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 嬴駟:“寡人不服!” 寡人关门放君父! 看向嬴渠梁。 好悬嬴渠梁不知道自己这倒霉儿子心里那大不敬的后半句,否则他非得现场给嬴駟补全一个完整的、记忆深刻的童年不可。 嬴渠梁平和这身仿佛都冒著圣光:“隨他吧。” 嬴駟:靠—— …… 互视左右。 萧何:“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在意我萧家后辈当中出了个皇后这件事?” 还疑似是男皇后。 后世之人直接喊萧皇后,可萧何还是固执的在前面加一个男字。 萧何:心情复杂.jpg 吕雉:“那怎么了?你家那个后辈不是乾的让后世之人称讚了吗?你应该高兴。” 这会吕雉倒是真心为了萧何好——远近亲疏,你个萧何拿什么和人家秦嬴未来的大宗相提並论? 他刚才那点心情复杂的表情,若是被有心人解读,甚至不需要陛下或主君亲自出手,只需流露出一丝对萧家的不喜,就足够让那些见风使舵的官员让他萧何和整个萧家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举步维艰了! 届时,与他交好的刘季,作为吕雉的丈夫,必然受到牵连!哪怕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也绝不能冒险! “我这可不就是高兴吗?” 萧何摆出一副天灵灵地灵灵的模样:“列祖列宗在上,后世子孙若真有此造化,还请务必……恪守臣节,忠君爱国,千万別给老祖宗我丟脸!” 这时,一直竖著耳朵听这边动静的刘季,凑了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萧何:“老萧,行啊你!后世都出名了!男皇后……嘖嘖,这称呼,够劲儿!” 他是一点不怕事大,纯粹看热闹。 萧何木然:忘了这个百无禁忌的老色鬼了。 旋即萧何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用气音回道:“闭嘴!你想害死我啊!” 刘季嘿嘿一笑,浑不在意,反而拍了拍萧何的肩膀:“怕什么?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著。你看陛下和主君,像是会在意这种小事的人吗?说不定还觉得你家后辈有本事!” ——小剧场—— 对於大秦没有恋爱脑基因这件事—— 赵姬默默举手:我…… 秦君们:(σ;*Д*)σ死刑! 嬴子楚不说话,转头被揪出来。 秦君们:(σ;*Д*)σ你也死刑! 第90章路上的吵吵闹闹 观影—— 【去南海郡的路很平坦,秦驰道在“要想富先修路”的观念影响下绝非浪得虚名。 这也是为什么大秦现如今能控制如此多疆域的原因。 嬴昭华一行人在路边不远处找了一大块空地,搭了帐篷。 即將入冬,天气已经有些冷了,风一吹就让人忍不住瑟缩。 趁著隨从搭帐篷的功夫,嬴昭华打著哈欠,靠在一棵树上对著南来北往的行人发呆。 周小公子眉眼温和的走上前:“殿下,多披一件衣裳吧,您贵体要紧。” 嬴昭华满不在意的推拒:“不用,我还没那么弱不禁风。” 在二人不远处,被冷风呼啦啦往脸上砸的徐清面无表情:“这么冷的天,殿下在外面待著,是在表演什么行为艺术吗?” 虽然帐篷还没有搭起来,但是有马车啊! ——终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徐清圆滑不过三天就直接本性毕露——一张嘴毒的没边了。 安远不乐意这老小子瞎说。 什么行为艺术?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词。 安远:“殿下的事,你管得著吗?左右又没有耽误正事!” 徐清:“我当然管不著,可是殿下不进去,我这个当下臣的怎么进去?这不是藐视皇家是什么?” 安远嘴角一抽:这傢伙真的是几年前直接把王家连根拔起的许则清许先生吗?瞧著像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为什么不该关注的乱关注?殿下像是会在意下属和不和自己一起吹风的人吗? “冒昧的问一句,”安远:“您老人家真的是几年前的许先生吗?” 徐清:“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安远:“……” 安远温和的脸上露出裂痕,內心尖叫:完了!自家殿下捞到假人了!! 徐清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在下父亲姓许,母亲姓徐,清是名,则清是字。现如今这不是改了隨母姓了吗?” 就算是改姓氏、名字,那也不能隨便改。要不然那成什么了? (请记住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靠谱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安远面色复杂:“那你母亲还挺厉害的。” 徐清有点耿直:“她很坚韧,身上也有许多值得我学习的品质。不过我改姓的根本原因是为了活命。” …… 那边。 嬴昭华还是顺手接过了周鈺递过来的披风:“话说你怎么会被我阿母逮到?” 周鈺和她曾经勉强能算是同窗,学习文化课的那段时间也有少量的相互交流。 但不熟。 周鈺弯唇,摩挲著指尖的余温:“我不是被皇后娘娘逮到的,我是自愿的。” 嬴昭华:“自愿成为附庸?本宫不信。” 周鈺纠正:“天下所有人理所应当都是陛下的附庸。” “更何况……”周鈺对著嬴昭华露出有些矜骄的笑:“如同我这般天生爹娘养的姿容相貌,如果不能过上『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那不是白长了?” 嬴昭华:“……” 公主殿下长那么大都是按照既定的完美方向走,还真没遇到过这种光明正大的说我想抱你大腿的。 “所以你那光风霽月的公子形象全都是假的?” 周鈺依旧笑著:“殿下此言差矣。光风霽月是修养,追求安逸是本性,二者何衝突之有?” 这话给嬴昭华硬控了好一会儿。 突然之间好像就明白了为什么阿母会选择把这个人塞过来了——感情是真的考察过? “你倒是坦诚。”嬴昭华最终评价。 “在殿下面前,偽装毫无意义,反而落了下乘,”周鈺面色柔和:“更何况我不想骗你。” 嬴昭华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转身向已经彻底搭好的帐篷走去。周鈺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上。 徐清不知何时又晃到了安远身边,看著帐篷帘子落下,幽幽地来了一句:“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安远猛猛点头:“对对对!癩蛤蟆想吃天鹅肉!” 徐清:“看现如今的情形……周家小子还真能吃到。” 这可愁的安远一颗老妈子的心上上下下的跳:“那、那可如何是好?” 没过十几个呼吸,就有两人直接被公主殿下从帐篷里面直接轰了出来。 “谁让你们进来的?滚——” 你別说,拋物线还挺完美的。看的徐清直拍手:“殿下的力气还是那么大。” 安远:“……” 安远脸色微微发绿,拔剑冲了上去:“怎么会有两个人??!姓周的也就罢了,另一个谁啊!!!”】 <哈哈哈哈!感觉出了咸阳城之后,这些人都放鬆了许多。> <那当然!国家政治中心的可怕程度远超你的想像。> <看出来了,去賑灾居然比在咸阳待著还要放鬆。> <这个姓周的……真的假的?总感觉有点假?> <那谁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吃瓜.jpg> <哦,我知道啊!偏隨遇而安的水豚来著。据说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名紈絝,然后被他爹妈物理感化了。> <叛逆的少年。> 【被扔出来的两人,其中一个自然是周鈺,他倒是反应快,迅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脸上那矜骄的笑容有点掛不住,但还能勉强维持风度。 而另一个…… “郑景澜?!” 安远衝到近前,看清那人面容后,“怎么还有你?你进去干什么?!” 她以为只有一个癩蛤蟆,结果居然是双份的?! 郑景澜完美落地,还隨手撩了一下头髮,一点狼狈的感觉都没有。 “我刚刚突然想起来之前安殿下帐篷的时候少了一个零件,我这不是过去看看吗?这么激动干什么?!” 嬴昭华和郑景澜也是相识的。 吵吵闹闹间,到了东海郡。 徐清直奔东海郡的档案室,东海郡近三年所有税赋帐册,抵达后三天內需要给殿下整理出概要。】 <哈哈哈笑不活了!昭帝:烦死了,一群添乱的!> <徐清:看戏看到自己头上.jpg> <安远护卫气得要变异了!> <周鈺:出师未捷身先死。郑景澜:我只是个无辜的卷王啊!> <感觉昭帝身边比唱大戏还热闹,去賑灾像秋游,下属还总想爬床(bushi)> <只有徐清受伤的世界达成了?不,他好像还挺乐在其中的?> 第91章咸阳来人 通过嬴昭华的视角,眾人难得的盯著驰道看了不短的时间。 光是秦始皇时期,大秦的驰道就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其主要目的是为了加强对地方的管控; 而从他们见到的驰道来看,秦始皇之后的帝王应该也在这方面下了不少的功夫。 除了中央集权之外……还有民生方面的提升? “什么叫做『要想富,先修路』?” 此问题,来自经济学大家管仲。 嬴炎对这位的感观非常好,带著陈平、萧何、吕雉等一眾丞相之才站在了管仲面前。 非常利落的一个响指。 嬴炎道:“非常简单——流动性。以普遍理性而论:在一个区域內人、物品、钱,流动性越高当地就越富。而路提高了流动性而已。” 然后嬴炎就非常热情的给管仲,也是给想听的人直接讲解了经济循环理论。 还有现代的一系列经济方面的书……他是肯定不可能全部记下来的,但这不妨碍他以自己的理解给別人解答。 热情的都有点不正常了。 奉行知识私有化的春秋战国时期的人们一边听一边不可思议——天!这位大秦的太子殿下那么大公无私吗? 嬴炎的形象一瞬间变得非常伟岸。 嬴某人西子捧心:“啊——!大家共同成长,才能更早的造就大同世界啊!” 嬴政木然。习以为常.jpg 然后嬴炎问一圈刚刚听了他讲课的:“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听了课的人们眼神当中一时间呈现出了清澈的愚蠢:“对、吧?” “那就对了!”嬴炎一拍大腿。 把他的丞相们之才推出来,真诚问:“那你们愿意教他们吗?” 陈平、萧何、吕雉甚至还有范增,同时露出尷尬而不失靦腆的笑容。 诸位早上好。 一群王侯將相:“?” 唉?不对!不对! “什么?你们不同意?”嬴炎气压一瞬间压低,一转头:“羽!把他们打到失忆!” 笑话!他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项羽开团秒跟:“好!” 管仲:“……” 听了一堆他现阶段尚且还无法完全理解的理论,还要把自己所会的全都教出去? “……” 早知道把问题烂嘴里了。 …… 眼睁睁的把全部过程看在眼里的嬴駟陷入了沉默。 他幽怨道:“君父,您当年教我的时候果然留了一手,我都不会这样的操作。” 虽然失去了道德,但是得到了进阶版臣子啊!!! 嬴渠梁扎心:“那你能背的下那么多理论吗?” 嬴駟中箭:“……” “而且!”嬴渠梁非常坚决的纠正,拒绝承认这可能是自己一脉相承的教育成果 “这根本不是本君教的。肯定是政儿教的!” 嬴政:“……” 默默地移开了视线,保持沉默是金。 小儿子先慷慨后勒索的行径…… 嗯,不拘一格的味道,某种程度上,倒也算是对他法、术、势结合的一种另类詮释? 受害者们已经被项羽那跃跃欲试的眼神和捏得咔吧作响的指关节逼得连连摆手。 “且慢!太子殿下且慢!” 被打到失忆显然血亏,而教导那几位看起来就天资卓绝的年轻人…… 虽然付出了毕生所学,但也並非全无收穫,至少刚才那些闻所未闻的经济理论,就值得深入研究。 项羽露出非常可惜的表情,又坐了回去。 观影—— 【东海郡內总体而言不算非常的惨不忍睹。这里距离咸阳城的距离,尚且达不到天高皇帝远的条件。 郑景澜提著剑乐呵呵的跟在嬴昭华后面,然后越跟越笑不出来。 当然不是因为嬴昭华——是因为现场的各种房屋的坍塌,以及……麻木疲惫的大秦子民。 郑景澜是在咸阳城中长大的。作为大秦理所当然的政治、经济中心,附近子民的生活幸福水平也绝对是全国最高的。 这样的惨剧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见。 没有人能对著这样的场景笑出声来。只要还有良心。 前方的嬴昭华脚步未停,径直走向一处临时搭建的简陋窝棚区。 最大的地震结束之后,往后数余震威力越来越小,前两天才发生了一场小余震。 好不容易搭建出来的简易庇护所被震塌了,幸而没有地裂,人员伤亡並不严重。 “此处管事者在何处?” 嬴昭华问。 灾民们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著这个衣著虽不华丽但气度非凡的女子,以及她身后那个明显是贵族子弟、此刻却面色难看的年轻男子。 一时无人应答。 不多时,一名穿著低级官吏服饰、满面尘灰的中年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跌倒在地,慌忙爬起来拱手行礼: “下官李庸,拜见娘子。” 高层的官员自然是早就拜见过这位了,可是他这样的等级尚且不够前去欢迎的饭局。 不认识人,还一定比自己高,还不知道职位,那就一律用敬称。 嬴昭华从怀里摸出象徵著身份的玉牌,举起:“咸阳来人。”】 <果然,每次看到天灾的场景,都会感慨大自然的残忍。> <不算是残忍,那是强大。大自然就是比人类强大。> <谈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我们民族严厉的母亲和赶尽杀绝的父亲了。> <黄河母亲,长江父亲。我懂的。> <为什么会用赶尽杀绝来形容长江啊!虽然它发起疯来是真的不留活口……> <长江那边要是也有一个泰山就好了,这样还不至於一点活口都不留。> <那没办法,这片土地名山很多,但是泰山只有一个。那可是每一任皇帝做梦都想要的封禪圣地啊!> <泰山:老天保佑,幸好来我这边封禪的综合標准都不错,要不然我就真的脏了!> 嬴.泰山封禪.政在眾人的注视下弯起眉眼。 就算把那群因为下雨而瞎逼逼的儒生给丟出去干苦役去了,可一旦被提及到也还是很气。 帝王一怒,流血千里。 他这般的仁慈,已知就算是没有天幕也没有要了那些儒生的命,还是有一些成果的。 第92章一键加速 嬴炎则是鬆了一口气。 他是不打算泰山封禪的,不用看也知道“秦太宗”也没有泰山封禪的打算。 问为什么? 难道他就没有虚荣心吗? 秦始皇这样高傲的人都觉得泰山配得上他的功绩所以在泰山封禪以示天下,足以见泰山的含金量。 嬴炎的回答是:怕后面真出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碰瓷泰山,然后让泰山成为“笑话”。 虽然归根结底笑话的是那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帝王,可……就是感觉泰山脏了。 因为有他在,所以后面的歷史走向可能会和他记忆当中的不太一样,那个没有自知之明的皇帝可能!不会出现!但也只是可能。 根本不想赌这万一。 把钱全部砸进国家建设不香吗?还能在父皇的反衬下显得自己更加贤明。 完全不亏! 现如今知道未来不会有那位出现,他……还是不打算泰山封禪! 因为有天幕和没有天幕完全是两码子事,万一又出来了怎么办? 宋真宗! 虽然皇帝是正宗的本我主义这一点没错,可倒也不用对自己的功绩太过自信。 宋真宗就是缺一个像是魏徵一样的铁头娃把他骂醒! 还在想著,嬴政拍拍儿子的脑袋,跟摸小狗似的:“你回头也去泰山封个禪,朕与十九当为后世一段佳话。” 嬴炎不出意外的吞吞吐吐:“……不了吧?” 嬴政耷拉下脸,虽然不太明显:“为什么?” 他!嬴政!没有很失落。 嬴炎:“万一再被淋了怎么办?有条件的话,我还是不太喜欢和雨水亲密接触的。” 嬴政:“……” 嬴子楚:“所以政儿你当年在泰山封禪时,当真被雨淋了?”他印象中似乎听过这传闻。 嬴炎点点头:“是啊,阿父当时还被淋得不轻,后来还把一棵给他挡雨的五大夫松封了爵位。” 叫阿父吗? 看得出来已经在非常努力的唤醒秦始皇的父爱了。 嬴政呵呵笑了两声。 叔孙通下意识一个激灵。 孟軻皱眉:“汝身为儒者,何以如此失仪?一点君子临危不乱的静气风范都无。” 叔孙通露出一个命苦的笑:“孟师有所不知……当年陛下封禪遇雨,事后……事后確实有不少人对此发表了『议论』,其中不少言语,在陛下听来,恐怕与『辱骂』无异。” 对上眾大儒不解的眼神。叔孙通补充:“以儒家弟子为首。” 儒家的大儒们:“???” 荀况沉默半晌,小声问:“死了多少人?” 叔孙通:“倒是未伤性命,但参与此事、言辞激烈者,悉数被发配边陲,服苦役去了。” 荀况闻言,微微頷首,竟给出了一个评价:“明君。” 这种程度,其实夷三族是够的。 当然,荀子其实是可以想到那些人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 忠臣不顾性命苦口婆心劝告昏君回头是岸的戏码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在青史上留下美名的好办法。 但是! 这一切的前提是对面的君王需要是一个昏君啊!一旦对面被歷史认证是明君,那一个明君不愿意接受你的建议就是你的问题了。 退一万步讲:研究如何让君王接受自己的諫言不就是一个臣子的基本功吗? 一群蠢货! 秦始皇能一统六国,就证明了他有能力,一位有能力的君王,不!秦始皇是帝王。一位有能力的、年富力强的帝王不愿意接受你的建议就是你们的错! 这点觉悟都没有当什么臣子??? 荀况简直不忍直视,下意识地將身旁弟子李斯的轮椅拉近了些,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確认:“那批人里,没有老夫门下的吧?”他可丟不起这个人。 李斯一怔,回忆了一下:“老师放心,绝无一人。” 老师门下的人还是很圆滑的。 更何况同一个师门,同门师兄弟在陛下面前犯错了,他也会受到牵连,李斯根本就没有给这些同门师兄弟这个机会。 ——稍微有这个苗头就被他的人一板砖拍晕了。 就现如今的情况,他李斯自称一下他们(指脑子不清醒的同门子弟)的再生父母不为过吧? 高低得给他磕一个! 荀况喃喃自语:“那就好,那就好。” 孟軻有点不好的预感:“叔孙通,你老实说,那些人里,不会……不会大多都是老夫这一脉的弟子吧?” 之所以有这个预感,是因为他和荀况的理论非常的不对付。荀况的弟子没有踩雷的,二极体一下,孟軻有理由怀疑踩雷最多的是他的弟子。 叔孙通尷尬一笑:“您可真是聪明。” 连形容词都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了。 孟軻:悬著的心突然就死了。 这时候都不敢看秦始皇这父子两个了。 按照他自己的理论,嬴炎这个小的为了自己的父亲把儒生切成臊子也是正確的。 毕竟秦始皇不仅是他的父亲,还是他的帝王。 双重加成。 在眾人没注意的角落,观影上面转眼就来到了五年后—— 【东海郡经过这几年的治理和平復,总体水平总算是拉高到了地震发生之前。 曾经遍布的断壁残垣已被清理一空,取而代之的是规划更为整齐的里坊和更加坚固的砖石房屋。 街道上车马行人往来,虽不似咸阳那般摩肩接踵,却也透著一股生气勃勃的忙碌。 集市上叫卖声此起彼伏……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摇头晃脑道:“话说那当年!新颁的《工律》细则修建的渠道比旧渠深了尺半,宽了三尺,去岁夏日暴雨,沿岸农田再无內涝之患……” 说著,一片叫好声。 一名两三岁模样的小姑娘也学著上面的说书人摇头晃脑的鼓掌:“好!” 安远站在旁边,手腕上绑著一根绳子,那绳子的另一端绑在这位小殿下的手腕上。 “小娘子,我们听完了就回去好不好?”不对!!!这既视感怎么这么强?是她的错觉吗? 风禾小娘子名嬴风禾,嬴昭华的长女。 今年將將三岁,和她阿母一样,都喜欢四处跑。和在咸阳城不同,这里自然是可以放肆一些的。 嬴风禾不听,转头又被路边的葫芦吸引:“!风禾,要!” 安远试图拿出最后的杀手鐧:“小娘子,时辰不早了,再不回去,殿下该担心了。”】 第93章多看看书吧! 【“想吃的话,外面的吃食不乾净,咱们回府吃乳羹好不好?” 嬴风禾:“不好!不要回府!” 安远似乎看到了什么,突然放鬆下来,笑意盈盈的半蹲下:“为什么呢?” “阿母,忙;弟弟妹妹,懒;风禾,自己玩。” 安远嘴角一抽:“小郎君和小娘子那是年纪还小,需要多睡觉才能长身体,不是懒。您像他们那么大的时候,也是一天里绝大多数时辰都在睡觉呢。” 那两位是龙凤胎,现如今不过一岁。 其中女孩身子骨非常差,十天半个月吹不了风。 “不可能!”嬴风禾果断摇头,认真道:“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清亮的女声在嬴风禾背后响起,隨后嬴风禾就被直接拎了起来,双脚凌空。 嬴风禾在半空中像只被拎住后颈皮的小猫,四肢下意识地扑腾了两下,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立刻老实了。 在这东海郡,敢在嬴昭华的地盘上如此“放肆”地对待她嬴风禾的,除了嬴昭华本人,还能有谁? 面对一米八一的大人,小鬼头缩著脑袋,回头討好的笑:“阿——母——风禾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阿母——您天底下最最宽宏大量,一定不会和我一个小孩子计较的,对吧?” 嬴昭华看著女儿这副模样,嗤笑一声:“少来这套。回答安远姨姨的问题,你倒是说说,你哪里不一样了?” 嬴风禾被拎著也不妨碍她理直气壮:“风禾,有力气!能跑!能看!能吃!”她晃了晃手腕上的红绳,强调最后一点,“弟弟妹妹,只会睡,和哭。” 总结完毕,她还用力点了点脑袋,对自己的逻辑非常满意。 安远在一旁忍笑忍得辛苦。小殿下这总结,虽然简单粗暴,但某种意义上……也没错? 嬴昭华轻轻“呵”了一声,將女儿抱进怀里,调整了一个让她更舒服的姿势,却没有放下她的意思。 伸出另一只手,用指节轻轻敲了敲嬴风禾的额头:“所以,就能不听安远的话,带著她在集市里乱窜?” 嬴风禾捂住被敲的地方,嘟囔道:“阿母也乱窜。” 她可是见过阿母处理紧急公务时,在郡守府和各个工地之间步履如风的样子。 嬴昭华:“……” 她竟一时语塞。 “阿母是大人,大人可以乱跑,但是你是小孩,你不可以。” 嬴风禾追根究底:“为什么不可以?” 嬴昭华抱著她往府上走,和普通人家的父母一般的嚇唬女儿:“因为有拍子,专门拐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孩去煮了吃了。” “阿母骗人!”嬴风禾逻辑清晰地反驳,“郑叔叔说过,东海郡现在治安最好!拍子都被阿母抓去修渠了!而且,” 伸出小胖手指了指不远处跟著的、看似寻常百姓实则地盘非常稳的护卫,“有人跟著,煮不了风禾!” 嬴昭华懒懒的:“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自从离开了咸阳城,且在东海郡立住脚之后,嬴昭华的脾气就开朗了许多。 至少,在属於自己的地盘上,面对自己的女儿时,她可以稍微放鬆一下。 可能是因为她在这里可以真正的当话事人的缘故。 街边金黄色的五星依旧显眼,店小二支著脑袋在里屋打盹,头一点一点。 ——四海通。 与临渊阁遥相呼应,儼然成为大秦皇室伸向民间、沟通底层百姓的重要触手和桥樑。 现如今的当事人,是嬴临。 嬴临是母亲,那位长公主,母族就是当年四海通最鼎盛的一家。 装扮利落的女人在四海通的上房內装模作样的喝茶,等著自家的殿下带著小孩过来。 听到脚步声,嬴临放下茶盏,抬眼便看到嬴昭华抱著个粉糰子进来,那粉糰子手里还顽强地抓著一串快吃完的葫芦。 “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在集市上撒野,被逮回来了?”嬴临嘴角噙著笑,语气带著几分戏謔。 嬴风禾见到嬴临,立刻挣扎著要从嬴昭华怀里下来,嘴里甜甜地喊:“临姨姨!” 嬴昭华顺势將她放下,小傢伙脚一沾地,就迈著小短腿跑到嬴临面前,献宝似的举起:“葫芦!好吃!临姨姨吃!” 虽然上面只剩两三个球了。 嬴临被逗乐了,配合地弯下腰,假装咬了一口:“嗯,真甜,谢谢风禾。” 真算起来,她也就和嬴风禾见过一次,就那么一次这孩子就自来熟成这样了……殿下教的不错。 嬴临陪著精力旺盛的小傢伙玩闹了一小会儿,才揉了揉嬴风禾细软的发顶,示意候在一旁的安远带她去旁边洗手净面。 雅间內只剩下两人,气氛微肃。 嬴临神色收敛,和嬴昭华谈起了正事,道:“差不多了。几个躲在背后趁机抬价、囤积居奇的蠹虫,证据已经收集齐全,隨时可以动手清理门户。” 顿了顿,补充道,“用的是『四海通』和商会的名义,不会牵扯到官面上。” 嬴昭华頷首,对此並不意外。东海郡重建,利益巨大,总有人想火中取栗。 “嗯,你看著办便是。”嬴昭华抿了口茶,“咸阳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嬴临耸耸肩:“咱们皇子殿下四个月前回了咸阳,提倡一些个提高生產力的政策, 和管仲那一套差不多。现如今咸阳红红火火的可喜庆了。” 这形容……真是充满嬴临个人风格的、糟糕又抽象的词汇概括。 嬴昭华真心建议:“找几个靠谱的老师吧,或者多看看书。” 嬴临马上瘫在椅子上装死:“不重要不重要,反正是在你面前,你知道意思就行了。” 她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想干点正经事,做点正经理匯报,这傢伙不鼓励也就罢了,还打击?再打击,信不信她直接在跌倒的地方躺下睡一觉! 嬴昭华看著嬴临这副惫懒模样,也懒得再说她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风格,嬴临虽然嘴上不著调,但办事能力毋庸置疑,否则也不会掌控四海通。】 第94章源清则流清 <风禾真的好好看,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章帝的长姐,我们只能在章帝的记忆当中找寻她的性格和影子……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残废了呢?> <残废了,从而导致性情大变。明明她十五岁之前是非常优秀的。> <骑马从马上跌落。史书上是这么讲的,至於可不可信……大家懂的都懂。> <风禾死在了二十一岁,是抑鬱而终的。你们说她但凡没有死,未来会不会造反?> <根据之后靖太宗的情况推算,很有可能会。> <还有一点,昭帝比靖太宗对孩子无情多了。> <还不如无情,除了生孩子和养孩子什么都会的靖太宗。投胎成靖太宗的孩子……就概率而言,还是重新投胎来的更好。> <好无情啊,这位要是听到了会哭的吧?> <哭就哭唄,单论教育孩子而言,靖太宗和秦始皇半斤八两。甚至就“子女不和,多半是老人无德”这句话来看,靖太宗真缺德。> 问:这世上最悲剧的事之一是什么? 答:作为长辈,第一次见到自家小孩,就有人告诉自己这孩子的死期是什么时候。 嬴炎被这观影的恶趣味硬控了好一会儿,眉心直跳。 他还挺喜欢白白嫩嫩的小朋友的,尤其是这孩子还是自己的直系子孙。 可偏偏就现在的情况,他这个当祖宗的只能眼睁睁的看著。 在养孩子方面被半斤八两的嬴政:“……” 够了!真是够了!会不会说话?用不用一直拿他不会教育孩子这件事反覆鞭尸?! 行行行!他不会教孩子,十九是野蛮成长、自学成才的行了吧?! 不爽.jpg 荀况照旧寻找能够给自己启发的人、事、物,这可以说是云游天下之人的基操。 子女失和,多半是父母无德? 荀况拍手:“这『子女不和,多半是父母无德』说的好啊!简直太好了!” 李斯拽拽他的袖子。 荀况不理。 再拽。 还是不理。 急得李斯都快怀疑人生了。 荀况:“为人父母,若自身德行有亏,处事不公,或溺爱偏宠,或苛责过甚,或疏於管教,或言行不一,则家中必然怨气横生,祸患潜伏! 上行下效,近墨者黑,子女耳濡目染,岂能和睦?此非父母之过,谁之过歟?” 荀况自己的理论:源清则流清,一开始就是受了类似这样的想法启发。 现如今看来,是用错了对象。 但凡对象是父母而不是君王,那也不会成为他生涯当中的理论漏洞之一。 当然,其实君王也是適用的。 这还是要分情况—— 在源清的前提下,你距离源头一米和距离源头一百米是不一样的。 一米的时候说“源清则流清”当然没问题! 可是距离一百米的时候还执著於“源清则流清”,因为自己没有接到清水的缘故,就固执的认为源头就是浑浊的……那就是故意找茬了。 父母和子女之间的距离就是这一米,而君王和臣民之间的距离就可以说是一百米。 想到这里的荀况:“……” 他好像突然之间理解了为什么之前与那些君王讲解自己理论的时候,有些君王会选择直接把他轰出去了。 纯找茬来了,不轰出去干什么?留著过年给自己添堵吗? 眼看著荀况还想说什么,李斯直接一个物理闭麦。 “老师,少说两句。” 陛下的子女和吗? 胡亥上位后,將几十位兄弟姊妹屠戮殆尽,这何止是不和,简直是血海深仇!您这话,跟指著陛下的鼻子骂“你缺德”有何区別?! 眼看著荀况还要继续发表高论,李斯也顾不得什么尊师重道了,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精准地捏住了老师的上下唇瓣,將其物理性地合成一个扁扁的“一”字。 您老人家不用在陛下手底下干活,他李斯还要啊!! “老师!求您了!少说两句!慎言!慎言啊!” 荀况:“???” 逆徒!逆徒!!!老夫要把你逐出师门!! 眼睁睁的看著李斯把荀况的嘴给揪住的韩非:“???” 韩某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就算……就算你李斯转投法家了!可也不能把基本素养,连同儒家的知识一起打包还给老师啊!!! 这……这成何体统?! …… 嬴政確实是心情非常不好。 胡亥杀那么多他自己的兄弟姊妹,一个都不愿意留。 一想到这事还有可能会和自己扯上关係就一阵恶寒。 太噁心了!!简直是太噁心了!! 知道嬴政有一个儿子发疯的秦君们悄悄的看了嬴政一眼。 这也不像是个缺德的啊! 爭论起来,他们其实觉得自己比这个后辈更缺德一点。 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嬴稷这样想。 唯一道德水平比较高的可能还是嬴柱,这傢伙是个偏向温吞的性子。 也恰好是这样的性子,让他稳稳的坐在太子的位子上当上了秦王。 被盯著看的嬴政脸色更臭了。 观影—— 【嬴临平躺了一会儿,突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的一个鲤鱼打挺做起来。 “是不是五年之期已经到了?” 把嬴昭华嚇了一跳:“干什么?”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嬴昭华有点耳背:“你再说一遍?” 嬴临又说了一遍:“五年之期是不是已经到了?该回咸阳城了。殿下。” 这个消息让嬴昭华愣了好一会,这才满脸唏嘘道:“已经过了五年了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感情她过自己独立掌权,不被人约束的好日子已经过了五年了! 嬴临看著嬴昭华这副悵然若失的模样,不由得失笑:“殿下这是捨不得这偏远之地了?” 嗯,和咸阳城比起来,其他的地方都算偏远之地。 嬴昭华挑眉:“我看起来真的有那么捨不得吗?这可不行,万一被那些老狐狸抓到把柄可怎么办……” 本来嘛,天生条件就没有嬴允更討人喜欢。落到话柄了,宗室的那些长辈不得把她给好好数落一顿? 嘖! 莫名其妙想到这里,嬴昭华有些不满。】 第95章该回来了 【嬴临忍俊不禁:“殿下多虑了。这五年来您在这边的政绩有目共睹,便是那些最古板的宗室元老,也挑不出错处来。” 嬴昭华轻哼一声,隨手拨弄著案几上的兵符:“政绩归政绩,他们若真想挑刺,总能找到由头。” 故意找个由头鸡蛋里面挑骨头,无中生有,这可太容易操作了。 “那我们这位风禾小殿下怎么办?她似乎还没有上族谱吧?”嬴临提醒。 小孩的死亡率实在有点过高了,所以大秦为了防止繁琐的多次改族谱,孩子统一都是在三岁之后再入族谱。 嬴风禾刚好到了年纪。 咸阳城的皇帝和皇后早就准备好了需要用到的物品,就等著帮孙女上族谱。 结果等到现在,孙女还没回来? 嬴昭华闻言神色微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腰间的玉佩。 “族谱……”她轻声重复著,目光投向嬴风禾,小孩正蜷在毛毯里,呼吸均匀绵长。 她生在灾后重建的郡守府,长在海风浸润的边郡,至今还没见过咸阳宫的琉璃瓦。 “父皇和母后怕是等急了。”嬴昭华语气里带著几分无奈,“原本开春就该办的事,硬是拖到如今夏末。直接把你叫过来劝我了。” 嬴临自己其实也是自相矛盾的。 顺著她的目光看去:“小殿下生在东海,长在东海,回咸阳认祖归宗是大事。只是……” “只是什么?”嬴昭华挑眉。 “这一路舟车劳顿,属下是担心小殿下身子受不住。”嬴临良心发现,最终还是斟酌了一下用词,“况且咸阳如今的情势……” 她没有说下去,但嬴昭华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这五年来,她督造海堤、整顿盐政,將受灾的东海郡治理得井井有条。可朝中那些老臣,怕是不会看重这些庶务之功。 算了,本身就已经得到了东海郡的支持了。科举制进入咸阳的士人,天生就会向她靠拢。 而且还生了三个孩子…… 总之这一趟入股不亏。 嬴临:真是的,果然每一次提及到咸阳,气氛就直线下降。 “该来的总要来。”嬴昭华走过去,戳了戳女儿的小脸,“风禾既然生在嬴家,这些就躲不掉。” 嬴风禾嘟囔了两句,在睡梦当中挥了挥拳头,然后咕嚕嚕滚了一圈,在另一头睡下了。 “半个月后启程。”嬴昭华直起身,声音恢復了往常的冷静,“派人快马加鞭先行回咸阳稟报,就说——” 她顿了顿:“永寧公主携女归京,为皇孙女入谱。” 嬴临躬身领命,正要离开,又被叫住。 “等等。”嬴昭华从袖中取出一小本书,“把这个交给郡丞,让他按计划继续督造海堤。”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著未来三年治理东海郡的方略,从疏浚河道到重整盐场,事无巨细。 嬴临双手接过,忍不住感动的热泪盈眶,道:“殿下为东海郡谋划至此……” 嬴昭华:“给我憋回去,装模作样的。” 嬴临这副感动的热泪盈眶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如果是不太熟的下属,配合就是了。可她们两个之间谁跟谁? 热泪盈眶之下,第一反应是噁心。 嬴临:“……切!我这不是想放鬆一下气氛吗?一旦涉及到咸阳城,你周身的气压就低的可怕。” “我只不过是为工作量而烦忧而已。既然要回去,总要把这里的事安排妥当。”嬴昭华嘆气,望向正在修建的堤坝的方向。 “这五年的心血,不能白费。” 这工作量,已经足够她半个月之內只睡三个时辰了。 当夜,郡守府的书房灯火通明。嬴昭华將五年来的政务整理成册,分门別类標註清楚。 待到月上中天时,她推开窗透透气,任微风拂面。 “阿娘?”身后传来软糯的呼唤。 嬴昭华转身,看见女儿抱著小枕头站在门边,睡眼惺忪。 “怎么醒了?”她问。 “梦见阿娘要走了……”嬴风禾瘪著嘴,眼看要哭。 嬴昭华半蹲下:“阿娘带你一起走,我们去见祖父祖母,好不好?” “祖父祖母……住在很大的房子里吗?” “是啊,很大的房子。”嬴昭华轻拍女儿的背,“不过风禾记住,无论住在哪里,阿娘都会陪著你。” 小傢伙窝在母亲怀里,眨眨眼:“那弟弟妹妹呢?” 嬴昭华温温和和的笑:“太小了,受不了舟车劳顿,等他们长得如你一般大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团聚了。” 嬴风禾点点头,很快又睡熟了。 “风禾……”嬴昭华低声唤著,像在做一个郑重的承诺,“娘会护著你。” 哪怕前路是龙潭虎穴,是明枪暗箭。 远在咸阳的宫城中,帝王轻轻放下硃笔,望向天际。 “昭华……该回来了。”】 <这时候嬴昭华真的对风禾非常好,只是可惜……人心易变。> <不是人心易变,而是定位不同了。 没当皇帝之前对於嬴风禾而言她更多的是母亲,当了皇帝之后对於嬴风禾而言更多的就是帝王了。> <更可怕的是嬴风禾当时年纪太小,还没转过来,这就出问题了。> <再一次感慨卫箬皇后的权威,她是真的能把昭帝的心態稳住。> <时机不一样。卫皇后死的时候昭帝二十好几了,昭帝当皇帝的时候风禾才十岁,青春期正是三观最不稳的时候。> 青春期? 嬴政:“什么青春期?” 嬴炎当然不可能让自己老爹的话落到地上,回:“常规而言,是一个人十岁到十九岁之间。” “十岁之前对世界的感知不强,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对父母无条件信任。 十岁之后会因为经歷、成长环境等各种因素的不同,对父母的一些观念以及世界產生质疑,这种质疑在十九岁差不多才会停止。” 嬴政沉默:“有这回事吗?” 他自己倒是没有这种感觉,毕竟他这个阶段他老爹多数都是处於没了的阶段。 倒是十九这孩子,天幕上的十九十来岁的时候直接和“他”吵了一架,然后被“他”丟去了南海郡。 “……” 想到这,秦始皇嬴政再一次在心里感慨那个“他”可真不懂得识人。 瞧瞧!他如今多好? 继承人有了,忠臣良將也有了。 一点不用愁。 第96章不怕生的嬴风禾 绕远了。再想回来。 天幕上他已知的十九符合刚刚小儿子说的青春期。 他这边的十九可没有——还挺贴心的。 嬴政有理由怀疑是因为有了现代那个叫“时舟”的记忆的缘故。所以他这边的十九不具备参考价值。 那除了十九这孩子,他接触最多的子嗣就是长子扶苏。 可如果按照刚刚十九说的理论……扶苏那小子接近三十岁了也不妨碍他和自己吵架!!还是当眾吵架!!两个都是!! 所以嬴政继“有这回事吗?”之后下一句就是:“你看看你大哥。” 嬴炎看纯白的天板:“有没有一种可能,之所以大哥不在这个范围之內,是因为他真的认为他的观点是为了您老人家好?” “啪——”一拳头下来,嬴政微笑:“不要叫朕老人家!说了多少遍了?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是不是不发火就意识不到他是爹?! 小兔崽子! 嬴炎嗷一声捂住脑袋,他比秦太宗更加的养尊处优,所以长得比秦太宗更高一点,这倒是方便嬴政打人了! 幽怨道:“这是儿子对您的爱称!” 知道疼了,但是不改。 (嬴政(傲娇版本):十九这孩子生出来果然就是来討债的! 原歷史线嬴政冷漠脸:不要给朕,朕保证不嫌弃。死亡微笑.jpg) 观影—— 【嬴临虽然说著咸阳城喜庆,可这喜庆是对比出来的,比之从前,確实是更多了几分烟火气。 临到咸阳城,嬴风禾闹著不愿意趴下马车里面,嬴昭华索性就把女儿抱著,母女二人在马上走。 永寧公主单手勒韁轻轻鬆鬆。 这可倒是好,嬴风禾在咸阳城的百姓面前也露了个脸。 小朋友软软的笑,非常不怕生的挥手:“你们好!我是风禾!!” 这可把百姓们萌了一脸。 他们不知道永寧公主今日回咸阳城,只能从母女二人的衣著气度上判断出这是有钱有权是人家。 咸阳的土地上,不说一砖头砸下去能砸死三个高官,但也差不多。 谨慎一些总也是没错的。 所以,嬴风禾马上接收到了善意的鬨笑。 “这小娘子,好生伶俐!” “瞧那模样,跟年画上的福娃娃似的。” 一片嘈杂声中,卫队终於赶来,將嬴昭华一行人迎了回去。 早就得到消息的秦怀帝和卫皇后正襟危坐的等著,颇有几分望眼欲穿的意味。 只见殿门处光影一暗,嬴昭华牵著女儿缓缓走入。 她卸去了劲装,换上一袭天水碧的宫装长裙,仅在襟口袖边以银线绣著细密的云纹,长发鬆松綰起,斜插一支素玉簪,比起市井间的英姿颯爽,此刻更添了几分清雅雍容。 “儿臣携风禾,拜见父皇、母后。”嬴昭华领著女儿,依礼深深一福。 “孙儿拜见大父大母!”嬴风禾也学著母亲的样子,像模像样地行礼,小身子蹲得不太稳,声音却清亮亮的。 “快起来!快过来让朕瞧瞧!”秦怀帝威严的脸上瞬间绽开笑容,连声道,方才那点刻意维持的端正顷刻间烟消云散。 卫皇后更是早已按捺不住,朝嬴风禾伸出手。 嬴风禾抬头看了看母亲,得到鼓励的眼神后,立刻迈开小短腿,噠噠噠地跑了过去,一点不怕生地扑到卫皇后膝前,仰起小脸,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大母,您真好看!” 卫皇后心都要化了,一把將小糰子搂进怀里,眼眶微红,连声道:“好孩子,我的好孩子……一路辛苦,可累著了?” 她仔细端详著女儿,又摸摸孙女的小脸,“瘦了,昭华,你也清减了不少。” 万幸,万幸,昭华挺过来了生育之苦。 秦怀帝也招手让嬴昭华近前,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此番回来,定要好好將养些时日。” 顿了顿,看向在皇后怀里扭来扭去,正好奇打量殿內陈设的嬴风禾,语气不由得更柔和了几分。 “这便是风禾?胆子倒是不小,朕听闻,方才在街上,很是出了一迴风头?” 这是他第一次见风禾,果然和小时候的昭华很像。 ……昭华也长大了,不如小时候那般爱粘著父亲了…… 秦怀帝心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为什么给皇后的信是七八天一封给他的信就是一个月一封?? 这不合理!! 至於风禾的父亲,秦怀帝根本就没有想要知道的念头——不重要,反正自己女儿生的还能不是女儿的血脉不成? ……算了。 回头再问问昭华好了,別回头什么玩意都敢跳出来和嬴家抢孩子。 嬴昭华:“这孩子隨性惯了,父皇別和她一般见识。” “誒,无妨,”秦怀帝摆摆手,“我嬴氏血脉,合该有此气度。” 昭华的教育他也反思了 ——昭华那么严肃,一定是因为他太过在意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像是大眾认为的优秀储君样板,反而忽略了大秦皇室才是真正的主导。 大秦的储君是什么样,那么世人所认为的储君模板就应该是什么样。 不容反驳! “再者,再隨性还能有我们昭华小时候隨性吗?” 他越看那小女娃越是喜欢,朝嬴风禾招手:“风禾,到大父这儿来。” 嬴风禾看看皇后,又看看皇帝,毫不怯场地走到御座前。 秦怀帝俯身,將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膝头,这举动让侍立一旁的宫人內侍们都暗暗吃了一惊。 帝王之尊,何曾如此亲近过一个孩童? 只有在这服侍的老人暗自笑话这人根本没见过世面——当年陛下抱著永寧公主还少吗? “告诉大父,喜欢咸阳城吗?”秦怀帝逗小孩玩。 “喜欢!”嬴风禾用力点头,表情都在用力的认真,“街上好热闹,有好多人,还有甜甜的糕!阿母给我买了!” “好,好!喜欢就好!明日大父就让人给你多送些各色糕点来,让你尝个够!”秦怀帝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谢大父!”嬴风禾眼睛亮晶晶的,立刻抱住秦怀帝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秦怀帝浑身一僵,隨即,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著惊喜与感动的暖流涌遍全身。】 第97章两只小起名 【多少年了,自昭华长大后,再无人敢也无人会对他做出如此举动。 卫箬又是好笑又是感慨,抽出丝帕轻轻为帝王拭去那点痕跡,笑道:“陛下,瞧您,被风禾糊了一脸印子。” “无妨,无妨。”秦怀帝浑不在意,看著嬴风禾,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对嬴昭华道: “昭华,此次回来便在宫里多住些时日。风禾也大了,宫中有最好的师傅,启蒙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嬴昭华知道这是父皇想要將风禾更多留在身边的意思。 迟疑片刻:“儿臣也正有此意。只是风禾年幼顽皮,怕扰了父皇母后清静。” “怎么会!”卫箬眼神示意女儿闭嘴,立刻接口,“有风禾在,这宫里不知要热闹多少。陛下,您说是不是?” “皇后所言极是。”秦怀帝頷首,目光仍停留在嬴风禾身上。 这孩子的灵秀,像昭华,却又似乎比幼时的昭华更多了几分通透与大胆。 好好栽培,未来或许…… 当晚,秦怀帝果然在家宴之后单独留下了女儿,开门见山的问了风禾的父亲。 “昭华,此处没有外人。告诉父皇,风禾的父亲……究竟是何人?” 駙马是萧家的,这个是他安排,但是根据他所知,风禾可与萧家孩子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度。 嬴昭华:“……” 这个让她怎么说?说这是萧冄还没有与她成亲之前就怀上的? 而孩子的父亲是一个合她眼缘、身家清白的东海郡小伙子? 因为地裂的缘故,有不少人家破人亡。那傢伙就是其中之一,颇有姿色。 谁曾想后来在东海郡重建的过程中,为了救人,那时候她才刚刚怀上风禾两个月。 当然以上都不算重点。 重点是现在嬴昭华记得他的脸,但是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萧冄也知道这一点,对嬴风禾一直是不冷不热。 嬴昭华大概与秦怀帝说了,听的秦怀帝脸色五顏六色的变。最后憋出来一句:“挺好的。” 秦怀帝转移话题:“另外两个孩子怎么没带回来?是身体不好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说起这个,嬴昭华就兴致缺缺起来:“是,怕受不住舟车劳顿,这才暂时安置在东海郡,等年纪大了身子结实了,再带回来也不迟。” 秦怀帝点头:“有理。” “小的有名字吗?朕说的是大名。” 身子弱的孩子,按照习俗一般都是先起一个小名的,这主要还是要看父母意愿。 嬴昭华摇摇头:“就只有小名,、果果。” 秦怀帝:“……” 神情短暂的空白了一下。 不是!风禾的名字是你起的吗?这水平不像啊!! 嘶——!!当年昭华给那匹马起名字的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问题的!! 秦怀帝也不对自己女儿起的名字有什么期望了,幽幽然道:“朕起一个。姐姐叫钧寧,弟弟叫驍冉。” 千钧一髮,寧折不弯。 驍勇善战,冉冉升起。 嬴昭华:“好名字。”】 <章帝嬴钧寧!俺们章帝有名字了!!好名字!> <话说其他的都有小名,风禾怎么没有?这不合理!> <因为定位不一样。嬴风禾一开始就是昭帝想要按照继承人培养的,昭帝本人觉得给嬴风禾起小名的话太不庄重了。就这么简单。> <可据我所知小名不是盼望孩子能够平安长大吗?难不成昭帝对嬴风禾没有这方面的期待?> <到底在槓什么啊!嬴风禾一出生就叫嬴风禾,这是昭帝给她起的大名,而章帝和嬴驍冉的名字昭帝甚至一开始都打算等三岁之后再起名字。更看重谁不用我多说了吧?> <主要是遗憾,以及对嬴风禾的惋惜。堂堂一国太子,居然能就这么残废了,关键从歷史上看,昭帝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只把事情默认为意外……> <阴谋论,阴谋论!感觉是因为嬴风禾和昭帝太像了,一些人被昭帝整怕了,所以这才想办法让风禾当不成太子的。皇帝哪里有残废的道理?> <更正!昭帝可没有把事情默认成意外,嬴风禾残废的第三年,掀起的席捲全国的大案你忘了?昭帝只是暂时把事情压下去而已!都是暂时的!> <然后天下差一点就变成胡亥在位期间的鸟样了。> <额……那时候確实是有一堆人造反,不过当时秦太宗给后代留下来的遗泽还在的,玄铁营绝对效忠秦嬴皇室的皇帝。造反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直接压下去了?> <秦太宗组建的玄铁营,秦昭帝组建的铁凰卫,大秦两大兵种,完全就是超人来著。> <感觉昭帝是故意引导这些人造反的。> <把感觉去掉,自己养大的继承人被废掉了,你居然还指望著昭帝手软?> 非常有道理!!自家孩子没了可不就是要送一堆罪魁祸首下去给孩子陪葬吗? 嬴炎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秦太宗”也是这么做的。 死了两个孩子,第一次从上到下清扫贪污受贿的,第二次为了推行和改进耕种系统又不知道砍了多少。 这还不是太子没了,但凡真的是从小养大的完美太子没了,那才是真的会觉得自己命苦,顺便让其他人也命苦一下。 只能说还好“秦太宗”的太子没事。 要不然根据嬴炎对自己的了解,杀的人真不一定会比洪武四大案少。 脑袋发散了一下思维,问自己的老父亲:“父皇,你说万一我没了,你会怎么办?” 嬴政:“……” 你为什么能一脸平静的说出怎么嚇人的假设??!! 十九但凡没了,那大秦上下谁能接受? 一个明摆著的雄主说没就没了,哪怕是他自己,恐怕也会被百姓们怀疑动机,然后就是野史满天飞! 这不就是完蛋了吗? 不对!还有一条路。 “你提醒朕了,回去之后赶紧给朕生个孙子出来。” 其实原本考虑到十九在天幕上的寿终正寢岁数,他是不怎么催著倒霉孩子生孩子的。 毕竟生出来了,搞出一个五十年太子什么的。 万一十九年纪大了开始糊涂,太子一个想不开造反…… 大秦就闹笑话了!! 第98章男人不能说不行 至於现在? 现在嬴政发现还是需要十九的子嗣的。 毕竟谁知道意外和未来哪一个到? 万一十九真的出事了,有天幕担保,十九的子嗣是真的可以一定程度上抵消负面影响。 对!就是这样,根本不是他眼馋想抱孙子了。 其实他其他儿子也是有给他生孙子的,只是嬴政並不太想接触。 除了私人情感上的:他並不擅长主动和谁接触(其实擅长,但是没必要浪费这份心力); 还有政治上的:帝王的態度就代表著政治资源。 十九树敌可不少,难免会有人试图扶持几个有点戏还脑子不清醒的其他公子来和十九打擂台。 十九当然不会输,可这不代表他其他的儿子和孙子不会死。 这孩子对他的兄弟和侄子能有多少耐心? 参考一下自己……还是算了吧。 算来算去,还是十九生的亲近起来能放心一点。 嬴炎沉默半晌:“所以父皇您的意思是——让我在列祖面前表演活春宫对吗?” 大秦的帝王嫡系子其实在行房的时候一般都是有侍从服侍的,可能只隔了一个纱帐之类的。 但是!这一个前提是根本就没把侍从当一个人。 嬴炎作为在大秦土生土长的公子,倒是能接受视侍从於无物,可他接受不了视列祖为无物啊!!!! 这是他祖宗!亲祖宗!!! 从始至终都没说话的嬴渠梁面容扭曲了一下,一脸的牙疼。 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是一个兴趣爱好正常的正常人,是真没有观看活春宫的爱好!! 不过……为了大秦的传承…… 嬴渠梁认真:“其实本君可以认。” 难不成要因为他不乐意就让小炎子选择过继这样不稳定的路不成? 帝王家內就连亲父子都能为了利益翻脸,谁能保证过继过来的能不和小炎子翻脸? 退一万步来说大秦上下还等著小炎子的子嗣出生呢!!!那可是为国为民的諳和薴啊!! 嬴炎:“可是我不行!” 嬴渠梁:“男人不能说不行!”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愣是把嬴政给看乐了。 无所谓,反正不是他被祖宗盯著看活春宫。作为父亲,要相信十九一定可以克服苦难。 …… “呵”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 嬴稷没有看小炎子那边的情况,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这死了长子的情形確定不是在点他?? 他的儿子悼太子,就是死在的魏国。 因为他决策的失误。 然后他什么表示都没有,选择扶持了次子上位。 嬴柱就不是被当做储君培养的! 如果真的是被当做储君培养的,他都不一定有空生那么多孩子!! 艹,越想越气!寡人的太子啊! 瞪了一眼嬴柱,一下子更想念自己的大儿子了!! 一下子被瞪的嬴柱:“???” 父王,你瞪我干什么?我啥都没干啊!! 嬴稷:没事就不能瞪你吗?我是你爹!!! 观影—— 【嬴昭华回了皇后的宫殿,卫箬也是拉著她问一些差不多的问题。 嬴昭华没有什么隱瞒,一一回答。 卫箬拉著她的手,满腔的情绪都化作了眼眶的点点红:“疼不疼?” 生一子已经够疼了,更何况还是双胞胎? 女子真的会忘记生孩子的痛吗? 女人会,但母亲不会。至少卫箬不会。 嬴昭华抬眼,眼睛不知道怎么就聚焦在母亲鬢角的白髮上。 “不疼的。” 她在东海郡绝大多数时间担任的都是决策者,决策者只需要决策,以及在决策失误的时候承担咸阳下来的压力。 这也是为什么大秦的皇室宗族子弟下放到地方可以很快立住脚的原因——因为身份带来的便利,天生就能让他们放开手脚施展抱负。 卫箬拍拍她的手,露出温柔的笑来:“昭华,你做的很好了。” 镇守一方的功绩有了,未来的继承人有了。在政治上,她的女儿,终於可以放开手脚了。 皇宫內待著其实也有待著的价值,最大的价值之一,就是在朝臣之中混个脸熟。 秦怀帝总是更加愿意维持嬴昭华和嬴允之间的平衡,一般都是让著一双儿女同一时间露面。 只是因为嬴昭华住在宫里,总也是和秦怀帝更近一些。 故而君臣开小会的时候向来是嬴昭华跟著秦怀帝走来,然后再和嬴允会面,再进入书房的。 不消一个月,嬴昭华和嬴允的对立就近乎被摆在了明面上。 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这两位意在夺嫡的程度。 直到嬴赫归来,这才打破了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他直接上奏陈请秦怀帝下令让嬴昭华回到永寧公主府。 有自己的府邸,干什么要死皮白赖的在皇宫里住著不走? 你是在咸阳宫长大的? 嬴赫还说他爹也是在咸阳宫內长大的呢!! 秦怀帝也觉得留女儿在皇宫里一个月差不多行了,故而应允。 嬴昭华提溜著女儿,在卫箬有些不舍的眼神下麻溜出了宫门。 刚好遇到了站在门口背著手等她的嬴赫。 上次二人见面,嬴昭华才六七岁,英姿勃发的嬴赫乐呵呵的手把手教她骑马射箭,现如今嬴昭华二十岁,嬴赫目光沉沉。 目光在睡著的嬴风禾脸上停留了一瞬,那酷似嬴昭华幼时的眉眼让他眼神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但隨即又恢復了冷硬。 “在宫里住了一个月,风头也出够了,主意也递了不少。永寧,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他十几年前把永寧这孩子举过头顶的陪她玩,还不知道她的志向是夺嫡爭权。 要是知道…… 要是知道…… 还不如摔死! 嬴昭华平静的直视他:“皇叔何出此言?永寧自然记得,我是大秦的永寧公主,是父皇的女儿。” “记得?”嬴赫嗤笑一声:“记得就该谨守本分!而不是这般野心勃勃,罔顾人伦!” “哪里来的本分!谁规定的本分!哪里来的人伦!枉顾了什么人伦!你给本宫说清楚!” “你——!” “嬴赫!”嬴昭华拔高声音:“你是臣子!本宫敬你是长辈给你两分面子!你就真把自己当长辈了!”】 第99章歧视谁呢! 【嬴昭华討厌他们说人伦!討厌他们说本分!尤其討厌这些话从自己尚且还在意的人嘴里说出来。 为什么一定要有女帝的出现,为什么所有能看的稍微远一些的女性默契的想要托举出一名女帝出现? 因为暗流早已涌动。 已经有一批人开始旧事重提,扯著百年前儒家的旗帜想要改变现如今女性的地位。 丝毫不顾秦太宗已经把儒家剥皮拔骨,留下那些糟粕只是为了让后人引以为戒!不是让你们变本加厉!!! 他们说女性如果不是妻子,不是母亲那就不算一个人! 他们说如果阻止女性读书认字就能提高国家生育率! 他们说降低开女户的门槛就是太宗皇帝最大的错误! 可自第一位女相吕雉开始至今不过一百多年! 一百多年前战后人口损失太大,所以要求女性妇女能顶半边天,现如今不需要女性顶半边天了!就旧事重提,开始谈起了本分,开始谈起了人伦! 甚至於比百年前的儒家更加过分! 嬴昭华当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吗?!! 可她没想过,自己是这位叔父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嬴赫被嬴昭华的话给喝住了。 公主为君,他就算是宗室,也是臣。 嬴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柔和下语气:“永寧,可是像你姑姑一样不好吗?” 本书首发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1?1??????.???超好用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嬴昭华的姑姑,嬴临的母亲,名嬴翊。 拥有独立的公主府,立女户,蓄养面首,子女皆记於大秦宗谱她这一支名下,承继的是她嬴翊的香火。 更何况,她手中还牢牢掌控著四海通——那个昔日由太宗皇帝亲手创立,曾为征战天下的战爭提供无尽粮餉的庞然大物,其財富与能量,足以让任何人侧目。 像嬴翊这样,远离朝堂纷爭,享尽人间尊荣与自由,难道不好吗? “像姑姑一样?”嬴昭华喃喃自语:“皇叔,你告诉本宫,姑姑她可能站在你现在站的位置,与你这般说话吗?” 她不等嬴赫回答,自顾自道:“她可能踏入御书房,与父皇、与朝中重臣共议国策?她可能执掌玄甲,镇守一方?她可能决定边境是战是和,可能决断万民生死?!” “她身上留著的大秦皇室的血脉,可能有资格为天下百姓效命吗!” 嬴昭华直视著嬴赫的眼睛:“她不能。但——我、能。” 嬴赫闭了闭眼,似乎很疲惫。 嬴昭华抱著孩子,转身上了马车。 车內安神的薰香让嬴昭华鬆懈了一些。看著车顶发呆。 嬴风禾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阿母,眼睛亮亮的。 “阿母,你好厉害。” 阿母果然无所不能! 嬴昭华一怔,突然低低的笑出声来。】 <唉,在此之前昭帝太压抑了,总是偽装著温和守礼,其实这才是她的真实脾气性格。> <烫知识:是因为有了实权哦,权利总是能让人释放最本我的自己。> <这种人其实就是咱们这个时候的乖孩子,小时候乖,长大之后叛逆。 没有权利的时候,別人想让她什么样她就是什么样;有权利之后,自然也会择优考虑。> 这下,观影的一批人没人再嬉皮笑脸了,包括嬴炎。 在强情绪下再说说笑笑就是对对方的不尊重。 只有吕雉,在下面无声的笑。 是啊,她也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她们不能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自己的家族,为了自己的国家,为了自己的民族效死呢? 整个国家那么多人,总有向上的、向下的,为什么要剥夺女性向上去死的资格呢? 你瞧啊!巴清多有能力?给大秦皇室供给了多少资金? 可在始皇陛下这样的帝王眼中,最珍惜的品质依旧是为夫守节。 仿佛巴清一生所有的坚持、挣扎、权衡与辉煌奋斗,其最终目的,並非为了自身的抱负与成就,仅仅是为了替亡夫守住家业一般。 真是…… 而始皇陛下,已经算是眼中男女之分最淡的一位帝王了。 不,或许还有一个帝王,比始皇陛下更加不在意。 ——秦太宗嬴炎。 吕雉又不由的怀念起了时舟的那个时代,曾经在天幕上的惊鸿一蹩。 所以影响了殿下的时舟,到底是接受了怎样的教育? (时舟:我妈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时代成长起来的,我是在红色教育下长大的,你说呢?) 嬴炎仿佛没有感觉到吕雉的目光。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而且算起来他也不算是真正的时舟。 他和时舟之间,更像是前世今生,只不过他这个前世,恰好因为各种原因能看到时舟的经歷罢了。 嬴炎只是正襟危坐起来,抚掌:“这孩子是个厉害的。” 可能是人品问题:立场不同,有些理念他不认同,但也不会全盘否定。 文无第一的原因就是可以从多角度分析,大家都有对有错。 如同百家大议的时候,一句话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家翻译,相互之间都有对有错,总能选择出一个“对”的。 然后最有话语权的嬴政,拍板確认真正的正確。 “哪里厉害了?那么情绪化。”羋月接话:“而且她说那么多话的意义在哪?爭对错真的重要吗?” 吕雉:“可能……是因为不甘心,想要劝服自己在意的人和自己同行吧。” 羋月怜惜:“唉,终究还是个孩子。” 立场不同,根本就不可能同行,何必要为了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感情而左右自己的行为? 就和她与义渠王一样。 情感左右行为是一种非常愚蠢的事。 …… 儒家、儒家被叔孙通堵住嘴。 叔孙通说:“殿下认同天下人皆是他的子民。以天下人以自己是秦人为荣为最终执政目標。” 知道你们之中有人喜欢骂非人什么的,但是把所有女性列入非人的行列是不是有点太傲慢了??? 没错!点的就是您老人家!孟子! 当然,上面的执政目標,是嬴炎刚刚和他说的。 孟軻:“……” 嘿!他又不是真的不讲道理!你这是歧视!!! 第100章朕很失望! 观影—— 【嬴昭华二人的爭执,很快就传到了秦怀帝的耳朵里。 介於还没有人进化出听人心声的能力,所以秦怀帝知道的只是一个大概。 秦怀帝理解嬴赫否认公主有称帝的野心,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嬴允的母亲是林家人,这不是他的加分项,反而因为林太后的缘故是一个减分项。 就算確认了嬴允真的是他的血脉,但是心里的膈应是少不了的。 他倒是喜爱昭华,可是昭华是女子,作为男人有些接受无能…… 总之,各种情绪交织下,秦怀帝选择坐山观虎斗。 只要不脱离他的掌控,隨便他们怎么爭权夺利,等到他快没了的时候谁更加势大就选择谁当太子。 这很公平吧? 秦怀帝觉得再也没有如同他一般开明的帝王了。 只是…… “唤永寧公主过来见朕。” 昭华说的话虽然是真的,可这也不能明摆著摆在明面上说啊! 那其他臣子怎么看他这个皇帝。 装装样子会不会? 所以嬴赫过来的时候,秦怀帝已经训过嬴昭华了,还特意在嬴赫在门口的时候放高了声音。 嬴赫:“……” 秦怀帝的態度非常明显:孩子朕已经训过了,你们有多少矛盾都算了吧。 嬴赫可以说不服吗? 不能。 “陛下,臣前来请罪。” 秦怀帝这才像是才看到这个堂兄弟:“皇弟何错之有?倒是永寧,还不来给你叔父赔罪!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都当母亲了也不知道给风禾立一个好榜样!” 永寧公主微垂著眼睫,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依言上前一步,对著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晚辈礼。 “皇叔,永寧年轻气盛,言语无状,衝撞了叔父,还请叔父恕罪。”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完全是按照秦怀帝的剧本在演,可嬴赫看著她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反而觉得胸口更堵了。 他能说什么?难道能指著鼻子说你根本不是真心认错? 女儿也道歉了,这事就差不多算了了。秦怀帝挥挥手示意嬴昭华退下:“回你的永寧府去,下次可不能如此对长辈不敬了。” “是。”嬴昭华態度恭恭敬敬,好像非常的信服了,然后转身就走,看也没再看嬴赫一眼。 小辈走了,秦怀帝就要和嬴赫算他的帐了。 嬴昭华有嬴昭华的过错,可嬴赫难道就一点没有问题吗? 秦怀帝坐在椅子上,把玩著手里的玉饰:“嬴赫,朕对你很失望。” 嬴赫躬身跪下,不语。 “就算你我是自小一处长大的兄弟,可你如此这般大庭广眾之下妄议储君是什么意思?” 嬴赫眉心一跳:“所以陛下已经確认永寧公主为储君了?这恐怕要冒天下之大不韙。” 女官和女帝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秦怀帝啪一下一拍桌子:“朕说的是你妄议未来储君的人选!!朕的孩子,是生出来给你们下注的吗??!!朕还活的好好的,一个两个就如此上赶著给大秦选下一任帝王了?” 再说一遍:大秦皇室夺嫡的时候討厌有不受控制的第三方势力。 嬴赫但凡是已经投靠嬴允、並且已经被嬴允控制了,自然可以加入夺嫡这个行列当中。 可嬴赫没有,他是第三方中立区域。 你都第三方中立了,妄议未来谁是储君合適吗?? 退一万步讲! 你私底下说说,稍微亲近一点的知道也就得了,你大庭广眾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朕作为皇帝,是更討厌有野心的女儿,还是更討厌不知道分寸的臣子?! 脑子呢? 打仗打丟了!在边境作威作福习惯了终於是把年轻时候的谨慎给丟到九霄云外去了! “臣不敢。” “朕看你敢的很!!”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 “臣……知罪。”嬴赫將头埋得更低。 他確实越界了,无论初衷为何,在公开场合质疑皇帝的女儿,本身就是在挑战帝王的权威。 秦怀帝可以容忍子女间的爭斗,甚至乐见其成以作权衡,但绝不容许臣子,哪怕是宗亲,来替他“操心”储君人选,这无异於宣告皇帝对朝局失去了控制。 秦怀帝非常愁的踱步了几下:“朕念你往日功劳,念你我兄弟情分,此次不予重罚。但你给朕记住了,没有下一次。” 他甚至没有在昭华面前让堂弟丟了身为长辈的面子! 嬴赫深深叩首:“臣……领旨谢恩。” 无人的时候,秦怀帝毫无预兆的咳了两声,居然有了些许血色。 近侍有些惊恐:“陛下!” 秦怀帝摆摆手:“嚷嚷什么?去寻太医令过来。” 抬头望了望天,他已经四十几了啊。 ……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嬴昭华挥退了想要上前伺候的侍女,独自一人穿过迴廊,走向自己的寢殿。 推开门,內室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暖灯,光线柔和地铺洒开来。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到了那张宽大的床榻上。锦被中间,一个小小的鼓包正隨著平稳的呼吸轻轻起伏——是嬴风禾。 小傢伙不知何时醒了,或许是一直在等她,等著等著,便又在母亲的气息包围中沉沉睡去。 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傢伙。 接下来是日子依旧是平平无奇的上朝、下朝、和嬴允爭锋相对。 淡的嬴昭华愣是能挤出时间和女儿排排坐一起听课了。 於是,永寧府的书房里,便时常出现这样一幅景象: 阳光透过雕窗欞,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嬴风禾穿著小小的襦裙,端坐在特意为她打造的小书案后,挺直了小腰板,神情专注地听著前方老先生的讲授。 而在她身侧不远处的另一张书案后,坐著的正是本该在府衙或是会见幕僚的永寧公主嬴昭华。 秦怀帝为这个皇孙女挑选的启蒙老师姓周,曾是十几年前金榜题名的探郎,学问扎实,更难得的是性情通透,不迂腐。 讲学並不拘泥於死板的经义,常引经据典,穿插些有趣的典故軼闻,声音抑扬顿挫,確实极能引动孩童的好奇心。】 第101章烦死了! 【此刻,周先生正讲到《诗经》中的“关关雎鳩”。他没有直接阐释后妃之德,而是先描绘了河洲之上水鸟相鸣的场景,又引申开去,说起自然界的雌雄相依, 自然而然地带出了平衡与和谐的道理。 母女二人皆极为认真。 看的找过来有正事的嬴临怀疑人生:怎么会有人喜欢重温课堂啊?! 她自幼被按在书桌前摇头晃脑的经歷实在算不得愉快,之乎者也和催眠曲没什么两样。 那会儿她寧愿被拎到校场扎两个时辰马步,也不愿对著圣贤书坐上半个时辰。 嬴昭华手握权柄,日理万机,好不容易有点空閒,不求她去酒色笙歌,再怎么也应该骑马射箭放鬆身心,或是筹划下一步棋局…… 跑来跟小娃娃一起听启蒙课算什么?受虐狂吗? 嬴临抱臂站著一边,神情变幻莫测。 窗外几株桃正开得热闹,细碎的粉色瓣偶尔被风送进来,愣是在嬴临眼前晃晃悠悠的不落下。 嬴临:“……” 居然连都挑衅我??? 周先生的课讲到了下一个节点,嬴昭华这才微微頷首,与周先生打了个招呼,起身隨著嬴临走了出去。 嬴临走在路上,摸摸鼻子,忍不住感嘆:“殿下好兴致啊。” 嬴昭华:“比不得你,前些时日又迎了一个进府吧?这才是好兴致。” 嬴临在私事上向来非常不著调,酒色財气,来者不拒,风流浪荡的名声早已传遍帝都。 不过她正事上从不含糊,手段狠辣,效率极高,故而嬴昭华也只在嘴上说两句,並不多加干涉。 嬴临眯眯眼:“怕我怀了?” 嬴昭华:“……” 瞥了她一眼,不说话。 嬴临安慰:“我做好避孕措施了,绝子药又不是摆设。”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別误会,男人绝子,不是她绝子。 嬴昭华:“……所以找来到底什么事?別告诉我你是来看乐子的。” “您老人家上次在街上大吵的那一架引起的后续连锁反应是一点也不顾对吧?” 上面那位帝王当然不可能让事情流通的太广,早就封锁了消息,可这也挡不住真正的权贵之家得到消息。 消息到了各家耳中,自然便有了分流站队、试探结交的心思。 可嬴昭华下朝就走,绝不逗留,根本不给他们攀附的机会。 没办法,好些人便曲线救国,找到了与昭华公主关係微妙又时常廝混在一起的嬴临这边。 大体上將这几日的访客和意图说了说,嬴临挑眉:“怎么样?送上门的,要不要考虑一下,收编了?” 嬴昭华脚步未停,只摇了摇头:“算了。” 她大概能猜到父皇的心思,无非就是看看等著他不行的时候,她和嬴允谁更加优秀而已。 但是说是实在的,在已经表露出野心的前提下,手底下的势力还是不要太大的好。 当皇帝的嘛,想一套做一套、翻脸不认人难道不是基操吗?此刻的默许,未必不是来日清算的藉口。 “行吧,”嬴临点点头:“你决定就好。” 反正这个度是由嬴昭华自己把控的。 嬴临也不好逾越。 “对了!”走出几步,嬴临忽然一拍脑门,转过身来,“还有一件事——” 嬴昭华停下脚步,回望她。 嬴临摊手,语气带上了几分难得的郑重:“我阿母要见你。” 嬴翎,先帝的长女。】 < 看出来了昭帝真的很喜欢在旁边旁听。所以她老了之后喜欢在文科院门口晒太阳的野史可能是真的? > < 是不是真的不是很重要吧?而且那时候人都老了,朝政都差不多都是由章帝在干了。又不影响朝政。 > < 啊?可是据我所知昭帝是死后退位的啊,皇帝的任何举措都会影响朝政的。因为这个,章帝在位不到十年就没了,谁不感慨一句命短? > < 六十来岁也不算命短吧?那时候章帝的女儿都四十几了。 > < 確实是不算,毕竟昭帝也是六十来岁没的。 > < 让开!都让开!俺们不服!论命短没人比得过俺们始皇陛下! > < 哇!这是什么很拿得出手的点吗? > 始皇帝嬴政:“……” 你们故意的还是成心的!!!他知道自己死那么早都是自找的行了吧! 烦死了.jpg 知道事情前因后果的人当中,只有嬴炎噗嗤一声笑出来,丝毫不避讳。 有不明真相的人问,嬴炎也乐意附耳过去小声解释。 嬴政杀人一样的目光一下射过去,嬴炎这才正襟危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今天的太阳真不错。” 空间內光线不错,但顶上是纯白色的天板。 嬴政拳头都硬了! 这种时候,他还是更怀念之前知道自己犯了错第一时间跪下的十九。 那时候的十九子多好?至少是真的把他这个父亲当成帝王。 现在……呵! 小兔崽子是照著气死他和他相处的!! 逆子!! 嬴炎不笑了,可不代表嬴渠梁不笑了。 他乐呵呵道:“我们始皇陛下这是为大秦的火药事业做贡献呢,要不是政儿,小炎子能那么快搞出火药吗?怕不是想都想不到。” 说完还给小炎子一个眼神示意。 嬴炎欲言又止,然后只犹豫了两个呼吸:“对!我父皇就是我的认真导师!!” 至於父皇举起的拳头? 什么拳头?这是爱的教育!! 玩笑也要有个度。 他嬴炎还是愿意给父皇面子的。 ……除非忍不住。 < 別岔开话题!我拉回来。我只知道避孕药,真有绝子药这玩意? > < 有的,短期或者长期的都有,上网搜一下的话也能找到一些土方子。 不过古人用的那些方子,很多对身体伤害极大,而且效果……嗯,存疑。 像里面这种给男人用的“绝子药”,古籍里倒也有零星记载,原理嘛,大概就是利用某些药物特性暂时或永久抑制精元活性?> <看看秦怀帝就知道了,效果应该是不用存疑的。我们要相信九族的力量。> < 和你们这群天赋型选手拼了! > 空间內的男人们:“!!!” 就连嬴炎都后退两步,不过转念一想:现在的大秦又没有这种药! 那他怕什么? 第102章豪横的长公主 就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哪位豪杰搞出来的。嬴炎佩服。 (嬴岁举手求夸夸:我我我! ps:因为有一段时间大秦境內引起了一阵养猪热潮。所以针对猪的药物,类似治病、绝子之类的。后期通过扩展从而研究出了人用绝子药。) 观影—— 【长公主府的华丽,是一种近乎蛮横的、用真金白银堆砌出来的威仪。 作为掌控四海通这庞然巨物的实际主人,嬴翎唯一的缺憾,或许只是指尖未能真正染指兵符。 除此之外,权势、財富、乃至皇帝胞姐的尊荣,她几乎占全了。 嬴翎不爱赴皇室家宴,在咸阳宫是出了名的。 每每传召,回话总是“殿下宿醉未醒”。她寧可事后捧著几十万两黄金入宫,也懒得踏入那拘谨繁縟的宫闈一步。 当今秦怀帝性子宽仁,念著兄妹情分,更念著那沉甸甸的黄金面子,向来睁只眼闭只眼。 反正,被外界议论遭皇帝冷落,门庭渐稀的是她嬴翎,又不是自己。 这回,是这位长公主多年来,头一遭如此明確地要见一位皇家子弟。 嬴昭华隨著引路侍从,穿行在公主府的庭院中。 即便是在金玉锦绣里长大的她,此刻也有种被四下里过分璀璨的珠光宝气逼得眯起眼的感觉。 黄金铸的兽首衔著灯台,白玉雕的栏杆嵌著金线,连廊下悬著的风铃,坠子都是鏤空的赤金小球,隨风轻撞,声响里都带著沉甸甸的富贵气。 嬴临笑:“怎么了这是?” 嬴昭华缓缓吐了口气,实话实说:“山里人进城,眼。” 咸阳城已经流行这种黄金风了吗?爆发户都不会搞那么夸张! 嬴临撩撩头髮:“我阿母便是如此,极爱黄金,送礼也最爱送这个,实在。” 嬴昭华果断拱手:“理解。” 年纪到了,喜好黄金,也是常情。 年纪到姑母这般年纪也差不多了。 二人被引入一处暖阁,软榻上倚著的正是长公主嬴翎。 姿容丰艷,雍容华贵,丝毫看不出是四个孩子的母亲。 此刻正慵懒地偎在一名俊俏郎君怀中,就著对方的手,吃著切得精细的瓜果。 那副漫不经心、万事不縈於怀的神態,倒与平日閒散时的嬴临有七分相似——不,该说是嬴临像极了她。 嬴翎只抬眼,朝两人微微頷首,便又將目光落回郎君递上的果子上,竟是將她们晾在了一边。 嬴昭华:“……” 她是长辈她是长辈,不生气不生气。 嬴临摸摸鼻子,硬著头皮招待:“咱们先去会客厅吧。” 这一候,便是小半炷香的时辰。会客厅內,嬴临绞尽脑汁地为自家母亲找补,说得口乾舌燥;嬴昭华则默默饮尽了三盏香茗,指尖无意识地点著扶手。 终於,环佩轻响,香气袭人。 嬴翎换了身更正式些的絳紫长裙,迤迤然走了进来,发间一支硕大的金凤步摇,凤口衔著的明珠隨著步伐轻颤。 “我来迟了。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別致好送。便送你两百块金砖吧,自个儿打点喜欢的东西。” 嬴昭华:“???” 嬴昭华:“!!!” 知道四海通有钱,但是不知道这么有钱! 见面就送黄金可还行? 不对!她的脸面难不成只值两百金砖?? 刚刚有所好转的脸色瞬间就耷拉下来。 嬴翎道:“不行?那再送一百顷地怎么样?” 嬴昭华瞬间变脸。 ——其实仔细想想,只是让她等一会儿罢了,姑母是长辈,也不是什么大事。 嬴翎道:“临儿,你先下去,本宫有事想和永寧单独谈谈。” 嬴临犹犹豫豫:“阿母——” 然后亲娘一眼刀下来把话给吞了下去。 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其实,她想提醒一下阿母注意不要惹怒昭华来著,昭华气力高於一般人,普天之下能超过昭华的还真没多少。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外在条件,阿母真不一定比她了解的少。 嬴翎挥了挥手,侍立在她身侧的几名心腹侍女与那俊俏郎君也无声退去,暖阁內顿时空旷安静下来,只余香炉里裊裊升起的青烟。 嬴昭华身后的两名贴身侍卫却纹丝不动,如同钉在地上的影子,牢牢护持在主君侧后。 嬴昭华没有示意,他们便不会离开。 嬴翎也不在意,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嬴昭华脸上,带著一种近乎审视的专注,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嘆道:“你和我年轻的时候,真像。” 嬴昭华沉默一瞬:“姑母说笑了。临的风采性情,才真正承袭了您。” 据她所知,这位姑母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瀟洒不羈。 嬴翎也反驳:“还是你更像。” 她自顾自的道:“其实我当年也想过那个位置。谁能不想?只是我面对的不止是宗法民情,还有我的父皇。 你不一样,你的父皇虽然不会明摆著支持你,但也不会反对。还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平等的和你的兄弟相爭的机会。” 嬴昭华怀疑姑母是快憋疯了所以才找人倾诉的,找一个明摆著不可能往外说的人倾诉。 不说话,继续喝茶。 这人尷尬的时候啊真的会让自己显得很忙。 嬴翎继续:“不过可惜,我没能支撑的住,选择退下来了。” 实际上是被彻底折断了羽翼,没有办法这才退居后方,之后趁著秦怀帝登基的时候把母族的势力和人转化成了自己的,並且背靠皇室成为四海通的真正话事人。 嬴临是作为宗室培养的,而她的第二个孩子,则是和自己母亲姓,未来正好名正言顺掌握她在四海通的母家势力。 至於他能不能在四海通其他几家被她压下来的豺狼虎豹之中立住脚……反正她活著的时候是不会让自家孩子吃亏的。 不过这事实还是不要和昭华这个小孩说了,万一没信心了怎么办? 嬴昭华斟酌著,虽然早就料到被嬴翎亲自带大的女儿都是那样的,嬴翎本人也不可能是个多么正经的…… “所以姑姑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我和您老人家也没那么熟,至少还没有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第103章高热不退 【嬴翎:“我想说,这世上人心鬼蜮,模样万千。永远不要试图去彻底相信任何一个人。因为当诱惑足够大、代价足够小的时候,谁都有可能……换上另一副你完全不认识的面孔。” “包括临?” “包括临。” 嬴昭华不得不怀疑什么:“你真的是亲娘吗?”毫不犹豫地將女儿置於不可信的范畴。 嬴翎:“十月怀胎,如假包换。” “现在,我们可以聊聊正事了,永寧。关於……那足够大的诱惑,以及,你可能需要的,足够小的代价。” 关於,我们之间的利益交换。 我期待了许久,你终於有了站在这里和我交易的资格和心性。 孩子,欢迎。 当天,嬴昭华是揉著脑袋出去的——接收信息太多了,有点头疼。 嬴临送她到门口,欲言又止的目送她上了马车。 …… 回咸阳城的第三个月,就是科举,这种等级的大项目自然是需要早早准备,反正嬴昭华没来得及报上名。 得到主动权的是嬴允。 嬴昭华约束好自己手下的官员不要自作主张隨意生事,就等著这次科举又会出什么么蛾子。 这可不是嬴昭华故意诅咒嬴允,主要是—— 科举制,武举向来是勛贵將门子弟的晋身之阶,寒门难有冒尖机会; 而文举,则是真正的“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鲤鱼跃龙门,一步跨阶层。 如此彻底的命运改写,足以让无数人红了眼、黑了心,不惜鋌而走险。 规矩森严? ——堵了一道门,还有人去钻窗;封了那扇窗,也总有人能撬开一条缝。 百年来,围绕科场的魑魅魍魎、鬼蜮伎俩,何曾断绝过? 果然,放榜之后没几日,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便轰然降临。 一份匿名揭帖一夜之间贴满了城內几处要道,直指此次科举副考官某某收受某地大族巨额贿赂,泄露考题; 同考官某某为其姻亲子弟篡改考卷名次;更有甚者,详列了几名上榜者考前曾频繁出入某几位考官府邸的时间证据。 明摆著不公平,这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大秦数一数二的丑闻了。 舆情譁然! 贡院(前身养济院)学子在宫门之外长跪不起,痛哭流涕者有之,高声疾呼“科场不公,天道何在”者有之,悲愤绝望之色,令人侧目。 御史台闻风而动,几位御史的弹劾奏章迅速递入宫中。 矛头直指主考官嬴允督管不力,失察之罪难免,更暗示其或有纵容包庇之嫌。 从始至终,嬴昭华作壁上观。 她没有落井下石,嬴允还得谢谢她! 不过这不妨碍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嬴允找上门时,嬴昭华正在后院练枪。 一桿白蜡杆大枪在她手中宛若游龙,破空之声凌厉,搅得庭院里刚落下的桂簌簌飞舞。 闻报,手腕一抖,枪尖“夺”地一声钉入院中老槐树树干,入木三分,枪桿兀自颤动不休。 嬴允一进来就眼睛赤红:“那举报信,是你写的吗?有什么事你直接到父皇那里举报我啊!毁了这次科举对你有什么好处!” 皇家信誉被毁,对她有什么好处!不都是皇室的损失吗?! 嬴昭华:“?” 天菩萨!她是真的冤枉!! 她被气笑了,道:“你是找不到罪魁祸首了吧?怎的找过来乱咬人! 我麾下之人,自此次科考伊始便恪守本分,各司其职,未越雷池半步。你若有疑,儘管去查,他们经得起查!” 话不投机半句多,嬴昭华直接把人丟出府去,不再相见。 秦怀帝气的在朝堂上砸了手边的所有相关奏章:“废物!一群废物!朕养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来吃乾饭的吗?!!” “科举!国之抡才大典!百年根基所系!如今成了什么?成了藏污纳垢之所,成了蝇营狗苟之地,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在咸阳!在天子脚下!” 整个朝廷机器在皇帝的暴怒下火速开动,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甚至动用了部分皇室暗卫的力量,全力彻查此案,一时间咸阳城內风声鹤唳。 嬴昭华在府中静观其变,直到第七日,才唤来已不再担任刑部尚书、但余威与人脉犹在的老师霍林询问进展。 霍林看起来也颇为憔悴,鬢边白髮似乎又多了几根,回:“我当年就劝陛下还不如一擼到底,反正这仗迟早要打的。世家反弹这不就来了?” 科举制在这里摆著,可世家还是起来了,背后的意义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人只要掌握了权力,自然而然的会希望自己的后代掌握自己的权力,最好达到垄断。 科举制就是来打断这种垄断的。 但是你说巧不巧? 就是有那种连续好几代真才实学考上,再加上本身或许可有祖宗遗泽,三五代下来,这不就成了大族了? 至於为什么会有三五代连续出大才的情况……这还是太宗当年阴差阳错的锅。 ——赐姓天下的范围太广,到了一段时间之內,这祖宗就混淆起来了。 一个郡的人总也能出人才,你有才华,又恰好我们同一个祖宗,就入赘/嫁入我们家唄? 同宗不能结亲? 嗨!咱们保险一点,五代血缘开外不就好了! 倒也不是没有寒门,可这也不好说,毕竟寒门確实也是没考过这些天生起跑线高的。 总不能让上首的皇帝明摆著支持寒门,然后只认寒门不认真才实学吧? 这不闹吗! 嬴昭华真诚请教:“老师,依您看,父皇此次会如何处置?风向会往哪边吹?” 霍林:“看陛下这架势,怕是存了刮骨疗毒之心。很可能……效仿几年前处置王家的旧例。” 对待王家——直接灭族。 同姓之间相互勾结太容易了,尤其是可以用夫妻关係进一步加强的前提下。 她想的非常好,秦怀帝也確实是磨刀霍霍向世家。 只是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心绪起伏,紧绷的状態骤然断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秦怀帝生了场大病,高热不退。】 第104章各怀鬼胎 <这傢伙昏迷的还挺是时候的,前脚暴雷后脚就直接昏迷了,不是他故意的就是有人故意陷害。> <不要什么事情都阴谋论,秦怀帝兢兢业业的干活干了那么长时间,还不爱习武,受了那么大的刺激之后突然昏迷其实也算是正常的。详情请参考嬴子楚。> <默默问一句:嬴子楚谁啊?> <秦始皇他爹,就是身体不好压力太大,稍微有一点大的刺激就能把自己给送走的那个。> <哦,懂了,这样说我就认识了。> <秦庄襄王:你们滚——> 嬴子楚:“……” 功绩比不过儿子他认了,可你们用不用那么明目张大的调侃!! 我好歹也是你们偶像亲爹! 就不能稍微那么尊敬一点点吗? 嬴稷冷不丁的开口:“身体那么差?” 他单知道大柱身体不好,没想到大柱的儿子身体也不好。 做质子所以导致身体被拖垮了? 那咋了?谁没当过质子一样,他之前在燕国当质子的时候也没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说到底还是底子不行。 嬴子楚尷尬了一下:“是,孙儿底子不行。” 为了保证政儿和炎儿的正统性,就算大父对自己再不满,也不会改变他会是未来秦王的事实。 而且君父的其他儿子也確实是不太行。 索性就直接认了。 咋地?我就是底子不行,可这不是因为在赵国为质所以身体不好吗?是我想的吗? 不过心里是这样想的,可是嘴里说出来的多少有点底气不足。 嬴稷没和这个孙子计较,他和孙子他爹计较。 一脸的“你怎么回事!!”:“他回来大秦之后你怎么没给他补补??!!你一天到晚胖的那样个样!让自己儿子瘦的和一根竹竿一样合適吗?” 嬴柱:“?” 秦赵的战役是我决定打的吗?子楚在赵国受虐待这说到底不是您老人家的锅? 怎么?锅不给政儿和炎儿背了,给我背了? “君父,您不是也没关注吗?” 我们两个五十步笑百步好不好! 嬴稷:“寡人每天日理万机哪里有功夫计较这些家长里短?!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吗?!” 嬴柱:……好话坏话都给您说了唄。 但是没办法,他自己功绩確实是不够,在亲爹面前根本不可能像是嬴政和嬴炎一样硬气。 “对,都是儿子的错。” 回去之后就补,当爹的我补不死他! 嬴子楚一个激灵,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 …… 大家各聊各的,嬴炎在忧心关於三十六贤臣、五代血缘开外即可通婚加上科举制的组合计的影响。 大意了,之前怎么没想到有这效果? 嬴某人慾哭无泪。 主君犯愁,臣子理论上讲是需要分忧的,可是这分忧…… 五代以內血缘不可通婚不能动,科举制这样的向上途径也不能动。 那分的只能是三十六贤臣的忧,也就是用另一个计策把影响给抵消了,先不说他们暂时想不出来方案,就算是想出来了…… 他们之中多数都是三十六贤臣的起点唉! 谁会自己和自己作对? 他们这些臣子都已经不指望封王、就指望位列三十六贤臣了!他们容易吗??!! 没有人会和自己的利益作对。 当然了,要是主君自己想到了……那他们只能认了。 毕竟……眾人看向兵仙韩信。 韩信这个人光棍的很,不是指他性格秉性光棍,是指他就是一条光棍。 自从他母亲离世之后,主君就算想要夷他三族也要先给他寻亲。 光棍一条没有顾虑还能力卓绝……这就是他们只能认了的原因。 毕竟吧!是真打不过。 项羽?天幕上的不是已经给出胜负了吗? 有主君全力支持的前提下,项羽不一定能贏。 韩信:“?” 歪歪脑袋,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他。 错觉吗? 环顾一圈,没有发现视线,韩某人就继续和白起等前辈一起交流兵法。 天赋怪之间也是能有共同话题的。 聊天聊的非常愉快。 至於其他的? 不重要,反正有主君在天塌不下来。 观影上面的各种权力爭斗他能看明白,但是没有必要明白。大概知道这回事就行了,不用盯著观影寻找各种未来的信息。 被韩信的眼神嚇回来的眾人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脑子里继续—— 而且秦嬴皇室想要在三十六贤臣赐姓天下的前提下加一些桎梏,除了已经明摆著能当赐姓天下的,剩下的人都会疯狂支持。 只是降一级而已,总比没有好。 万一因为我表现好,上面的帝王看上眼了觉得这个人不错,名分就落自己头上了呢? 天幕可没有把全部的三十六贤臣挑明! 当然,桎梏也没有挑明,所以这给了嬴炎这个创建者同位体一个改变未来的机会。 总之,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下,主动出谋划策的也没多少。 ——抱歉,主君,不支持也不添乱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 嬴政敲敲桌案,皱眉。 之前都是一呼百应,现如今却是门可罗雀,他的十九什么时候被这样冷待过? 冷待不是重点,重点是嬴政有些担心十九这孩子会心理不平衡。 十九还年轻,他还有父亲,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自己扛著。 所以……嬴政眸光冷不丁的看向李斯。 君臣几十年,李斯一下就看懂了陛下眼中的意思——去帮忙,最好把你旁边的师兄弟和老师一起拉上。 李斯:“……” 李斯艰难点头。 荀况和韩非被迫站在了嬴炎面前。 李斯是真正当过丞相的,心理上拿捏二人还是问题不大的。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对嬴炎不是很排斥。 谁能拒绝一个天赋卓绝而且还真的能改变世界的年轻人呢? 帝辛呵呵了两声:“看来你也不是没有其他收拢人的手段啊。” 嬴炎耸耸肩:“没办法,如果是秦太宗的话,他对臣子当然有把控力,可是我……他们是先看到天幕后效忠於我的。” 先知道结果,为了结果的这个好处从而效忠於你的忠心,如何能与被你的人格魅力吸引义无反顾悍不畏死的和你一起撕开这天地的情义相提並论? 第105章剑履上殿 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现在,他的根本簇拥是养济院,以及那些被大秦歷代先君培养出来的忠於大秦的臣子。 至於陈平萧何这一类,暂时是属於可用不可全信的类型——之前他太忙了,根本可没有功夫和他们交心。 所以,至少在他没有真正把他们的死穴掌握在手里之前不可全信。 父皇的担心其实有点多余——他们对他多是利益,他对他们又能有多少真挚的情义? 要是真的看不明白,那还当什么储君?还不如和岁岁一样当个游医去云游天下去。 说起岁岁……他这一世能不能生下岁岁?对权力一点没有嚮往,乖乖的小女儿。 <科举啊!那可是科举!换算到现在就是高考,天杀的!敢把手伸到科举!他们的九族是批发的吗!!> <秦怀帝的表现让他们以为秦怀帝是个好说话的唄,要不然谁敢那么不要命?> <秦怀帝不是都把王家给连根拔起了吗?这还算好说话???> 王翦:“……” 闭嘴哈!老夫已经自闭了。 <可能是因为后来秦怀帝没有把其他世家也连根拔起吧,杀鸡儆猴只能管一阵子,管不了一辈子。> <有道理,熊孩子尚且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更何况熊大人。> <熊大人?哈哈哈哈!你別说,还真是。一群放任自己家族人肆意妄为的熊大人。> <这一点就很无解,一个家族里面只要不是族长掌控力高而且族长三观正的,绝大多数都是没用的比有用的多。> <別那么说,这个家族的人数扩大少不了这些人。> 观影—— 【被急急忙忙叫过来的太医姓杨,是个白鬍子老头。 杨太医诊完脉,回:“陛下这是累的,身子亏空的厉害,再加上被一个刺激,这才昏迷不醒。情况有些凶险……再这样烧下去,身子迟早会烧出其他更多的毛病。” 卫箬皱眉问:“那陛下何时能醒来?” 杨太医老老实实回答:“说不准。” 卫箬目光一凝,眼神压迫感一下就上来了。 杨太医:“……” 医闹很可怕,尤其是皇家人医闹,类似治不好他/她就让你们太医院陪葬之类的。 杨太医谨慎道:“半个月。” 卫箬:完了! 进宫来问情况的嬴昭华:完了! 秦怀帝这一病,群龙无首—— 圣心难测时,诸事皆悬停。 各部衙门虽仍在运转,但那些需要乾纲独断的重大决策、尤其是涉及清洗世家的雷霆手段,全都卡在了半空,无人敢做,也无人能做。 已经明摆著撕破脸,就等著朝廷找到什么消息然后揭竿而起的世家狂喜。 这下……可以露出獠牙了。 姓嬴的! 敢那么放肆的对待王家,真以为他们会屈服不成?!! 王家……王翦老祖宗那是跟著始皇帝扫灭六国、一统天下的功臣!没有王家先祖的汗马功劳,哪来他们嬴氏坐稳这江山?! 可他们是怎么做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寻个由头,便让王家百年煊赫,烟消云散!连一丝血脉香火都险些不存! 简直!简直是……哼! 密议声从几处最深的宅邸中隱隱传出,迅速凝结成一股躁动不安的暗流。 “何止王家?科举舞弊案,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矛头指向的,岂止那几个蠢货考官?他是想借著这股风,把我们都连根拔起!” “嬴氏刻薄寡恩,非止一日。如今老皇帝病重,正是天赐良机!若不趁此有所作为,难道真要等到刀斧加颈,闔族沦为阶下囚、刀下鬼不成?” 战爭,彻底打响。 首先发难的,並非预想中某一支孤军,而是一张早已编织好的巨网。 几乎在同一时刻,关中三辅之地、河东、河內乃至部分关东郡县,烽烟骤起! 打著“清君侧,诛佞臣,復王仇”旗號的叛军,如同从地下冒出来的一般,试图控制了多处要隘、粮仓和武库。 其核心力量,正是那些世家大族蓄养多年、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私兵部曲。 如今,这些原本该是地方治安补充或家族护卫的力量,公然披上了甲冑,举起了反旗。 檄文雪片般飞向四方,內容大同小异,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篇—— (ps:这个我贴到作者有话说了,想看的就去看,不想看的跳过吧。 反正主题就是陛下如此昏庸,一定是有佞臣作祟,我们要拯救陛下之类的。 我就不发出来水文了。) 將王氏的覆灭作为情感爆点,將科举案描绘成皇帝刻意打压异己的阴谋,將自己的反叛粉饰成捍卫大秦正道和士族尊严的不得已之举。 咸阳城內,流言四起。 有人说叛军已破潼关,有人说某某大臣家中藏匿叛军使者,更有传言指某位皇子与叛军暗通款曲。 物价飞涨,人心浮动,山雨欲来、黑云压城的窒息感笼罩全城。 从始至终,不过二十日前后,是的,秦怀帝那老登还没醒。 (ps:二十几天经过收到消息,组织情报,掀起叛军之类的,现在是世家在试图和当地武装力量夺权的阶段…… 可能还是太快了,不太严谨。 但是我一共就打算让老登睡两个月,所以这节奏快一点的话大家就当做是剧情需要好了。) 嬴昭华就是在这个时候才现身朝堂的。 永寧公主刚去瞧了她臥病在床的父皇,询问了太医关於秦怀帝的病情。 大概心里有了数,提著剑来了。 剑履上殿 嬴昭华踏进紫宸殿时,满朝文武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更准確地说,是落在她手中那柄尚未归鞘的长剑上。 剑身雪亮,映著阳光的温度,却泛著冰冷的寒光。 “永寧公主!”一名御史台的官员失声喝道,“此乃朝堂重地,殿下怎可持剑而入?此乃大不敬——” 嬴昭华脚步未停,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径直穿过两列朝臣,走向丹陛之下。 “大不敬?”她终於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扫过殿中眾人,“那么勾结叛军、围攻潼关、劫掠官仓、屠戮朝廷命官,又算什么?”】 第106章安排 【殿內顿时一片死寂。 嬴昭华將长剑“鏗”的一声立在身前,双手叠按於剑柄之上,环视一周: “父皇病重,叛军四起,关中震动,河东告急。诸位大人在这里爭论该不该持剑上殿,倒是清閒得很。” “公主此言差矣。” 终於有人开口,是礼部尚书李慎,一个以恪守礼法著称的老臣,“朝有朝仪,国有国法。纵有天大的事,也不该——” “李尚书。”嬴昭华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冷,“叛军檄文中,点名要诛的佞臣名单里,第三个就是你的名字。 他们说你在科举案中收受贿赂,包庇姻亲,构陷忠良——你觉得,等他们打进咸阳,是会先跟你讲朝仪,还是先砍你的头?” 李慎瞬间脸色难看。 “二十日。”嬴昭华竖起两根手指,“从父皇病倒,到叛军起事,不过二十日。 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內,在关中、河东、河內多处同时发难,控制要隘粮仓,是谁给了他们如此准確的情报?是谁为他们铺平了道路?” 她目光缓缓扫过殿中每一个人的脸。 “或者说,这朝堂之上,有多少人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却选择了沉默,甚至——”她顿了顿,“暗中递了投名状?” “永寧!”嬴允终於忍不住出声,“无凭无据,休要胡言!当务之急是平叛,不是在此猜疑同僚!” 就算是想要翻脸,那也要在外敌被清算乾净的前提下,只要这些人还有用,那就不能翻脸。 “平叛?”嬴昭华转向他,“皇兄说得轻巧。你可知道,叛军主力此刻在何处?下一步欲攻何方?朝廷可用之兵还有多少?粮草军械能支撑几时?”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嬴允张了张嘴,竟一个也答不上来。 他不是帝王,秦怀帝又没让他监国过,要是真能回答上来,那才是真的出事了。 兵部尚书陈松硬著头皮出列: “稟公主,据昨日军报,叛军主力分三路:一路围困潼关,一路占据洛阳仓,还有一路动向不明,疑似往渭水方向移动。朝廷已命京畿卫戍军加强戒备,並急调北疆三万边军回援,只是……” “只是什么?” 陈松额头沁出冷汗:“只是调兵文书三日前已发出,至今未有回音。传令兵……也未曾返回復命。”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殿內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这意味著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通往北疆的驛道,恐怕已经被截断了。 “好,很好。”嬴昭华被气笑了,点了点头,“所以我们现在是:外面的人想要把我们的脸丟在地上踩——而诸位,还在爭论本宫该不该带剑上殿。” 她突然伸手,从袖中抽出一卷玄金色的绢帛,高举过头。 “父皇病重前,曾赐我密旨一道。”她一字一句道,“詔曰:『若朕有不豫,诸皇子公主、文武百官,当听永寧调遣,共度时艰,钦此。』” 满殿譁然! 嬴允脱口而出:“不可能!父皇从未——” “皇兄是想说,父皇从未公开提及此事?”嬴昭华展开绢帛,露出上面鲜红的玉璽印鑑。 “此詔存於母后宫中。今日前来,宗室已验明真偽。”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宗室代表。 老臣沉默片刻,缓缓頷首:“確有其事。陛下……早有预感。” 没人说话了。 嬴昭华收起密旨,重新握紧长剑:“既如此,本宫便僭越了。陈尚书。” “臣在。”陈松连忙躬身。 “即刻清查城內所有武库、粮仓,统计现存兵甲、粮草数目,日落前报来。凡有亏空、舞弊者,无论官职,立斩不赦。” “臣遵命!” “李尚书。” 李慎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嚇中,闻言一颤:“老臣在。” “叛军檄文中提及的所谓罪证,无论真假,一律彻查。真的,该认罪认罪;假的——”嬴昭华目光一凛,“就找出造谣之人,以惑乱军心、通敌叛国之罪论处。” “这……” “李尚书有异议?” “……臣,遵命。” 嬴昭华继续点將,一连串命令如流水般发出:封锁四门,实行宵禁,清查城內可疑人员,组织民夫加固城防,派死士尝试突围求援…… 每一条都乾脆利落,每一条都直指要害。 朝臣们从最初的震惊、牴触,到后来的沉默、聆听。 “最后。”嬴昭华看向嬴允,“皇兄。” 嬴允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 “科举案是你主理,如今闹出如此大乱,你难辞其咎。” “但眼下不是论罪的时候。我给你一个將功补过的机会——叛军檄文中,多次提及王氏旧怨。 去查清楚,到底有多少所谓的王氏故旧掺和其中,他们之间如何联络,下一步想做什么。” 嬴允怔住了。 他没想到嬴昭华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他,更没想到她会用將功补过这样的说法——既点明了他的过错,又给了他台阶。 “我……” “能做到吗?”嬴昭华直视他的眼睛。 嬴允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能。” 他也是嬴氏子弟!身上流著当年始皇陛下和太宗陛下的血,为国效力时,绝不拖后腿! “好。”嬴昭华终於將长剑归鞘,那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那就散了吧。各司其职,守住咸阳,等父皇醒来——或者,等我们平定叛乱,去迎他醒来。” 她转身,玄色衣袍在身后划过一道算得上凛冽的弧线。 走到殿门时,她忽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话: “还有,从今日起,凡有动摇军心、私通叛军、临阵脱逃者——不必奏报,本宫许你们先斩后奏。” “这江山是嬴氏的江山,这百姓是大秦的百姓。想要夺,就得问问本宫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好!说的好!!鼓掌!!> <呱唧呱唧呱唧……> <你是来搞笑的吗?> <对啊!理不直气也壮.jpg> “啪——!!” 嬴某人气的直接一个茶杯过去砸上了播放的屏幕。 不是针对嬴昭华,而是针对那些不知死活清君侧的名义造反的。 什么玩意和“我”用一个档次的造反藉口??!! 第107章哄小孩了 这时候才爆发,他已经够有耐心了。 他!嬴炎!好脾气!! 確信.jpg 观影的屏幕肉眼不易察觉的糊了一下,似乎是自我修復,又似乎是真的委屈了。 反正它不能说话,意见不重要。 张行之不知道从哪里摸过来扇子给他扇风:“好了好了,消消气。为那些腌臢货动怒,多不值当。” “你看昭华那势头,像是会吃亏的么?待会儿准把他们全摁在地上摩擦,你就等著看好戏吧。” 嬴元也道:“杏子说的对,跟一群乱臣贼子置什么气?他们配吗?不气不气。” 哄小孩一样。你一言我一语,把嬴炎那爆棚的火气给扇下去、拍散了。 这边正安慰著,那边王翦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突然道:“陛下,他们好像把您的话给说了。” 理论上讲,这种时候安慰孩子情绪的不应该是父母吗? 不善此道的嬴政:“……” 啊这……他不太想安慰这倒霉孩子。 这么点破事,甚至还没有当年他看到“起义”这两个字的衝击力大。 果然,到底是他的血脉,骨子里淌著同样的血。 平日嘴上再怎么嫌弃,一口一个“起义”、“造反”说得轻巧,可真见到有外人胆敢掀大秦的桌子,那点护短和恼怒,到底还是压不住,该炸毛时就炸毛,半点不含糊。 ——心口不一这一块,也是和韩非……不对!怎么想到他了! 嬴政沉默了。 磕磕巴巴给嬴炎出主意试图打破各组合技带来的影响的韩非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喷嚏。 韩非:“?” 荀况问:“著凉了?” 韩非身子骨是非常不错的,要不然也不能和他一起云游天下。 韩非:“没、没事。许是……有尘土扰了鼻息。” 李斯挠头:这鬼地方都是白的,哪里来的尘土? 观影—— 【殿门口,站著嬴昭华的母亲。 卫箬和刚刚出来的嬴昭华遥遥对望。 “阿母,您能模仿父皇的字跡吗?” ——“可以。” 昭华啊。 卫箬思绪万万千千。 李慎、陈松等人身著官服,单独的,对著嬴昭华行了一个大礼。 而后各自走向属於自己的“岗位”。 嬴昭华能站出来,是好事。 因为这种时候往往最是需要谨慎。 执掌龙头、稳住朝纲的能力,这殿內诸公谁没有几分? 都是千军万马科举出身,熬资歷、弄权术上来的,水份有,但真才实学也有。 暂时撑一段,谁都做得到。 真正的问题,在於之后。 陛下龙体康泰之后,会如何审视这个在他昏迷时,將帝国机器运转得过於顺畅的临时掌舵者? 皇帝能坦然接受这朝廷有他与无他,似乎並无甚区別的事实吗? 就算是一点错也不犯,之后真想对你或者你的家族干什么那可太简单了。 他们自己若孑然一身,博个青史留名也就罢了。 可身后是绵延数百年的家族,是祠堂里密密麻麻的牌位,是族学中朗朗读书的孩童。 忠君爱国是士大夫的脊樑,但家族存续是血脉里的本能。 有几人能做到当年齐原丞相那般,为社稷赤诚,不惜己身,更遑论家族? 说句诛心而现实的:眼下跳出来的那几个所谓“反王”,不过疥癣之疾。 这些世家大族心里明镜似的——造反?绝无可能打到咸阳城下。 大秦根基雄厚,至多短时间內丟掉几座边陲城池,乱上一阵,伤些皮毛。陛下昏迷期间朝局再动盪些,也翻不了天。 但是!要他们冒著自己三族会被清算的危险去解除掉那么几座城池的危险……不值当。 不就是几座城池,死些底层的兵卒和百姓吗? 大秦疆域万里,人口亿万,每年的生老病死,不过是户部册子上增减的数字罢了——冰冷的,遥远的。 当然!如果有人愿意、而且也有能力有魄力站出来,有志之士也是非常乐意配合的。 ——他们只是有自己不得不顾全的小心思,並非真的心无家国。 至於陛下醒后,会如何对待永寧公主?关他们什么事? 左右这位公主不可能会和他们一样三族都有危险吧? 陛下又不是秦二世胡亥!! 额……也说不准,毕竟这个基因是摆在那里的,谁知道秦二世胡亥那傻帽基因是遗传自始皇陛下还是他的那个母亲? …… 在咸阳城大体上稳住朝局之后,嬴昭华组织起了临时的监国团队。 自己则是和边境调过来镇压反贼的军队一起,去了一个关键关口。 可以说一旦这个城池被破,那么往后两个郡,就一定会直接沦陷。 永寧公主来得著实不巧。 抵达当日,城外叛军大营连绵,旌旗如乌云压境。 又或者说,正是时候——第七日拂晓,叛军主帅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说得到了咸阳动盪的確切消息,发动了蓄谋已久的猛攻。 北地门守军猝不及防,城墙上下顿时爆发激烈战斗。 喊杀声、爆炸声、兵刃撞击声、垂死惨叫声,混著风声和血气,清晰地传入城內。 嬴昭华是在府中听到第一声示警的號角时,豁然起身的。 越靠近北地门,喊杀声越是震耳欲聋。 可以看到城墙之上,守军与不断攀爬上来的叛军殊死搏杀,箭矢如蝗,滚木礌石不断落下。 嬴昭华没有直接上城墙——那里太乱,主將是谁尚且不明,她贸然出现可能適得其反。 直奔北城卫戍指挥所,那里同样一片混乱。 “……王都尉已经战死了!现在谁官阶最高?李校尉,是你!” “放屁!老子是骑兵校尉,守城步战老子不熟!赵司马,你平时不是总自夸熟读兵书吗?” “纸上谈兵顶个鸟用!现在需要的是能稳住兄弟们的!谁行谁上!” 几个身上带血、甲冑不整的低级军官面红耳赤,唾沫横飞,几乎要拔刀相向。 原指挥官战死的消息显然击垮了这里的秩序,每个人都想负责,每个人又都不敢、不能负起全责。 “永寧公主在此!”侍卫长高声喝道,同时亮出嬴昭华的令牌。 混乱为之一静,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太好了!! 这种时候,遇到一个能最大程度担责而且本身还有些能力的,简直是春天来了!!】 第108章终於醒来 【“现在情况如何?叛军主攻方向?兵力几何?我方还有多少可战之兵?粮草器械是否充足?”嬴昭华不等他们行礼,一连串问题拋了过去。 谁有时间和他们搞场面话? 反正她没有。 几位军官下意识地开始匯报,混乱的场面终於有了一个临时的核心。 嬴昭华迅速理清头绪:叛军前锋约三千,皆是精锐,攻势凶猛,但后续大队似乎尚未完全抵达; 守军伤亡不小,士气低落,指挥断层;武库尚存,但调配混乱;城內確有奸细在关键地点纵火製造恐慌,甚至试图打开小城门。 “听著!”嬴昭华登上指挥所內一张简陋的沙盘桌,“叛军意在震慑,不会久攻。他们后续兵力未至,强攻坚城损失必大。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稳住!第一……;第二……;第三……” 条理清晰的命令,让无头的苍蝇们找到了方向。几位军官立刻领命分头行事。 “殿下,您……”侍卫长有些担忧地看著她。 “我去城墙下看看。”嬴昭华沉声道,“不必上墙,但要让守军知道,皇室有人在这里,与他们同在此地!” 人民往往会本能的会分析局势和人心,大秦可能会拋弃他们,但是不会拋弃大秦皇室的公主。 只要在他们心里大秦的支持还在,那么气势就不会散。】 <艹,燃起来了!昭帝帅炸了!> <这就是领导力啊同志们!关键时刻不画饼、不甩锅、敢担责、能决策、还会搞现场动员!搁现代这就是顶级ceo危机处理案例。> <古代版的『跟我上』和『给我上』的区別。她不说『你们给我顶住』,她说『我在这儿,我们一起顶住』。> <妈的,越看越气,他们这些人没人担责就做不下去事了对吗?>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的,制度僵化,只要还没有彻底被摧毁,那大家明面上都想著按照规矩办事。 其实以公司发展的角度上来讲,大秦其实还是可以的,至少多数的人还是想要为国效力的,只要有人敢牵头敢担责,下面的事都能给你办的好好的。> <然后主要责任牵头人担著对吧?> <要不怎么说制度僵化呢?一百多年 就算再优秀完美的制度也该僵化了。 还能保持那么多人对大秦的忠诚纯粹就是之前几代明君给留下的完美印象在作祟。 你再多三五个昏君试试?> <额……无言以对。> 嬴政一下挎著个小猫批脸:“这上面的意思是不是:只要有三五个昏君这些臣子就不会再效忠大秦了?” 哪个开国皇帝不霸道? 我的后人昏庸是一回事,可你不效忠我大秦又是另一回事。 除非你或者你的先辈没有在大秦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要是几代贫农,自己认真努力也没用差点饿的要死了,然后造反,一口一个骂暴秦昏君也就罢了——这个他嬴政不挑,骂就骂吧真不占理。 可你或者你的先祖因为大秦的政策或者因为大秦的皇帝而过的非常好过……你们凭什么不效忠? 皇帝昏庸,皇帝昏庸你就可以不效忠了吗?退一万步讲!干那个什么齐原干过的事也不是不行啊!!! 嬴炎也气,但好歹回归了一些理智:“三五代昏君,国还能不灭?一代昏君胡亥就足够……唔!” 张行之一下捂嘴,颇为尷尬:“哈哈哈,瞧瞧,主君都气的胡言乱语了。” 嬴政脸黑了。 嬴渠梁:“小炎子说的其实也对,三五代昏君,那可能真的是我大秦的命到头了。” 气运二字玄而又玄,谁能说明君一顺出的国家不会有昏君一顺出的时候? 昏君是杀伤力? 看看战国七雄那其他几个国家!嘖嘖嘖,他都懒得说。 嬴政:更气了!! 嬴炎把张行之扒拉开,继续:“有没有一种可能,之所以会有三五代昏君的情况,是皇帝的一些思想有根本性的问题?” 嬴政:“……说说看。” 有些时候,他还是愿意纳諫的。 嬴炎指指赵国的方向,在赵武灵王一头雾水的表情下:“比如赵国,因为谁的母亲更受王的喜爱,所以谁就更有可能当上赵王,这种思想太普遍了。” 至於这谁? 忘了,而且这点事也不值得嬴炎耗费脑容量专门记,他只要知道这件事就行了。 被贴脸开大的赵武灵王:“……” 这群孙子真是让我寡人这个祖宗丟尽了脸面!! 诸位秦王们恍然大悟:有道理啊!!这想法確实是有不小的问题。 不看才华看喜爱程度算什么? 和佞臣不一定全部都没有能力,但是七成前后都是没什么水平的一样,佞子也是一样的。 观影—— 【咸阳宫,昏迷了二十几日的秦怀帝终於在诸位太医的全力救治下幽幽转醒。 头痛欲裂,浑身乏力。 但是秦怀帝还记得自己昏迷前忧愁的事,甚至来不及反应现如今的情况,就大喝:“来人!来人!” 侍立在外间的內侍总管闻声,几乎是连滚爬扑了进来,跪倒在龙榻前:“陛下!陛下您醒了!苍天保佑,列祖列宗保佑啊!” 秦怀帝却顾不上这些:“去把朝中重臣全部给朕叫过来。” 內侍急急忙忙的出去宣人去了,秦怀帝在等人的空隙,这才隨意问:“朕昏迷了多久?” 另一个內侍老老实实回答:“二十三天了,陛下。” 秦怀帝闻言,眼前又是一阵发黑,二十三天!还不知道朝中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乱子!!! “这二十三日……朝政由谁主持?可有紧急军报?” 內侍其实也不太了解:“回陛下,您昏迷期间,按照旧例,由一些重臣及几位宗室老臣共议暂理朝政,大事记档,待陛下醒转定夺。 前线军报……確是每日都有,小人、小人不敢擅专,皆由外朝诸位君子处置。” “另外——” 內侍突然变得犹犹豫豫起来。看的秦怀帝一阵火大:“说!!” “自从陛下昏迷开始到现在,皇后娘娘不是在照顾您,就是在外室一跪不起。陛下,可要宣见?”】 第109章皇后请罪 【刚醒没多久的秦怀帝脑子还懵著:“她在外面跪著干什么?宣。” 比起眼前这战战兢兢、问三句答不出一句完整话的內侍,皇后卫箬所知必然更多。 在那些老狐狸似的重臣闻讯赶来、用各种问题將他淹没之前,他需要从她那里先摸清一个大概的轮廓。 至於为何跪著……秦怀帝思绪纷乱地想,或许是因为他骤然病倒,她自认侍疾不周?或是宫中出了什么紕漏,她来请罪? 秦怀帝脑子乱乱的想。 卫箬一进来,就端端正正的跪在了秦怀帝的面前:“臣妾自作主张,擅动玉印,矫制詔书,扰乱朝纲,罪无可恕,还望陛下责罚。” 她穿的极为素雅,一方面是因为秦怀帝病重她需要给出態度,另一方面是为了请罪。 没错,那个给嬴昭华监国资格的詔书,是她写的。秦怀帝本人並不知情。 秦怀帝:“???”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啥?再说一遍??玉印这玩意是能隨便用的吗?? 反应了一个呼吸,旋第一时间问:“你用朕的玉印做了什么?!” 太过离谱的不可能让那些老狐狸接受,秦怀帝只能寄希望於这事是一件小事……吧? 卫箬將那封嬴昭华监国的詔书奉上:“臣妾自製了此詔书。” 秦怀帝一目十行的看了一眼,沉默了。 监国詔书並不稀奇,帝王巡幸、亲征或如他这般突发沉疴时,留下詔命委政於人乃常例。 稀奇的是,这詔书竟是自製的!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还有这非常像自己的字跡……如果不是秦怀帝明確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写过这样的詔书的话,还真会误以为这就是自己亲笔写的。 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来,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憋了半天,讽刺一样的说了一句:“字……倒是临摹得不错,足以假乱真。” 卫箬沉默的低著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几乎要凝固时,殿外传来了清晰而杂沓的脚步声——重臣们来了。 秦怀帝终於是捏捏眉心:“这样跪著像什么样子?去偏殿去,等朕忙完正事再决定如何定你的罪。” 卫箬叩首:“臣妾领旨。” 起身,悄无声息地退入侧方的暖阁。 “臣等叩见陛下。”几位三位辅政大臣、两位上將军躬身行礼,脸上无不带著凝重与忧色。 皇帝突发恶疾,还是在那样的节骨眼上,各种蝴蝶效应是免不了的。 “免礼。”秦怀帝很场面话的道:“朕抱恙,累诸位忧心。” “陛下龙体关乎社稷,臣等岂敢不忧。”眾臣齐声。 而后很快就有臣子提出关於那份詔令的问题—— “陛下,老臣等前来,一是为陛下圣体安康欣慰,二则……是为永寧公主殿下监国一事。 殿下持陛下詔书总理朝政,举措果决,然此詔下发实属突然,此前朝野未闻风声,不知陛下当时病中,对此可有……更多示下?” 嬴昭华之所以能如此顺利的真正掌握监国的权力,主要其实就是那份詔令的功劳。 他们在秦怀帝醒之后直面帝王的怒火是一回事,这份秦怀帝留下的詔令给了他们一个顺水推舟的藉口又是一回事。 之所以这样问,未必没有想要看永寧公主乐子的心理在。 秦怀帝心臟重重一跳,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轻轻咳了两声,才道:“確有此事。” 身为大秦真正的大家长,不知道谁是內谁是外才是真正的可怕。 承认了——几位大臣皆是一震。 那么多年的君臣,谁还不知道谁?陛下会是那种未雨绸繆的人吗? 那看来,陛下是打算把这事压下去了。 看不到永寧公主的热闹了,仔细一想还是有点遗憾。 陈松眉头紧锁:“陛下,老臣斗胆。此詔下发突然,此前未闻陛下有立储或命皇子监国之意。且陛下当时沉疴不起,这詔令……” 到底是谁写的?他或者她有没有第二次利用的机会。 大秦的君臣没有人愿意给大秦留下这样的隱患。 “丞相是疑心詔书有假?”秦怀帝截断他的话,“玉印可是假的?” “玉印自然无误。”掌管符璽的官员躬身道,“臣已仔细查验,確为陛下隨身玉印所鈐。” “那便是了。”秦怀帝倚著靠枕,目光扫过眾人,“朕病重昏聵,醒来方知此事。然,永寧年岁不小,平日听政亦有见解,值此多事之秋,暂代朕处理寻常政务,歷练一番,有何不可?” 朕女儿在关键时候站出来理所应当! ——至少对外的態度秦怀帝必须如此。 “对了,说起永寧,这孩子怎的还不来见朕?越发没规矩了,诸位爱卿皆在此商议国事,就她缺席,人呢?” 眾人:“……” “回陛下,永寧公主殿下……此刻不在咸阳。” “嗯?去了何处?” 秦怀帝眉梢微动,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再次升起。 霍林:“殿下前去镇压反贼了。” 秦怀帝:“哦……嗯???” 反贼有可能出现这一点他大概也有个心理准备,可是永寧为什么会去镇压反贼啊!朝廷没有其他人了吗?? 然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等到秦怀帝终於把事情理清楚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三更了。 秦怀帝大怒:“荒唐!荒唐!朕的女儿怎么能直接上那战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被骂的抬不起头的眾臣子低著头,各自眼神传达一些信息。 哪里是他们没有阻止?那还不是永寧公主把所有事情安排好之后先斩后奏! 当时他们其实也是一阵兵荒马乱。 要知道,永寧公主作为陛下的长女,大秦现如今唯一有封號的公主,其含金量可高著呢。 至少对面的敌军万一真的把这位俘虏了,在她没死之前他们这些秦朝廷的人根本就下不了死手。 李慎:“陛下,事已至此,我等自然只能增援。” 要不然总不好眼睁睁的看著永寧公主失败吧? 大秦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唉,终究是年轻人,不如他这样的年纪稳重,衝劲太猛了有时候不是一件好事。 秦怀帝目光沉沉,一下又一下的敲著桌案:“诸位爱卿可有援军推荐?” 第一个询问的,就是霍林。】 第110章夫妻?君臣 【霍林是永寧的老师,师生利益相连,此刻举荐之人,必然是会竭力保障永寧安全且能助其建功的。 霍林道:“臣推荐一人,名徐清,此人在东海郡的数次动乱中立下不小功劳,可担此重责。” 秦怀帝一怔,总觉得这人非常耳熟,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谁呢? 正想著,就看到霍林看向了一个物件——这是许久之前他想赏给许则清的…… 秦怀帝当即就想起来了。 许则清化名自此成为一个散人当然不可能逃过帝王耳目。 当年一战把王家打的亡族灭种的傢伙,现如今世家反叛,派此人前去倒也算合適。 秦怀帝是绝对不会承认这是属於帝王的恶趣味的。 “准。” 秦怀帝頷首,隨即又想起一人,“霍卿家中似有一晚辈,勇武善战,也曾隨永寧办过差?” 霍林:“霍森。” 两个木三个木的,当年冠军侯有这个习惯吗?……应该,没有吧? 算了,多大点事儿?他们总不能因为这点事而把冠军侯復活了然后问问他吧? 哦,是他们不想復活吗?是他们做不到。 死亡微笑.jpg (霍去病:本人已死,有事烧纸。虽然本將军看到了也不一定给你们回復。同款死亡微笑.jpg) 此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殿门重新合拢,將臣子们告退时衣袍摩擦的悉索声与远去的步履声隔绝在外。 寢殿內重新寂静。 秦怀帝维持著端坐的姿態许久,直到確认那些老臣的气息彻底远离,才仿佛卸下千斤重担,脊背微微佝僂下去。 袖中那捲明黄绢帛,此刻像一块烙铁,烫得他心神不寧。 女儿昭华幼时蹣跚学步的样子,想起她第一次在朝堂旁听时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也想起她近年来日渐沉稳、偶尔流露出锋利稜角的模样。 秦怀帝从未真正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以这种方式,被推到如此险峻的浪尖。 大秦自开国至今,真正上过战场杀敌的储君能有多少?一个国家、一个朝代,如何能用储君的性命填一个叛乱? 预备储君也不行!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在偏殿等候他的“裁决”。 “来人。” 秦怀帝的声音有些沙哑。 內侍悄无声息地出现,躬身待命。 “传皇后过来。” 卫箬很快便再次出现在寢殿。她依旧是那身素净的装扮,髮髻一丝不乱,脸上看不出悲喜。 再次跪下,姿態恭敬,无懈可击。 秦怀帝没有立刻叫她起身,只是用目光沉沉地打量著她,从她低垂的眼睫,到挺直的鼻樑,再到紧抿的、缺乏血色的唇。 这个陪伴他二十余年、为他生育了唯一嫡出的孩子、掌管后宫从未出过大错的女人。 “卫箬,”他缓缓开口,不再用体面陌生的皇后这个尊称,而是直呼其名,带著审视:“那詔书,真是你一人所为?” 卫箬的想法,他作为枕边人,察觉不到才是假话。 这不是什么大事,卫箬作为母亲为永寧这个唯一的孩子铺路是非常正常的。 当年的林太后,在没有当上太后之前,也是一门心思的帮他。 卫箬抬头,迎上秦怀帝的视线:“是,陛下。玉印是陛下昏迷前託付臣妾保管,字是臣妾仿照陛下笔跡所书,內容亦是臣妾所擬。” “不知情?” 秦怀帝嗤笑一声,“她接到这突如其来的监国詔书,就毫不犹豫地接了?接了之后,就敢立刻调动大军,亲征反叛? 卫箬,你把朕当三岁孩童糊弄吗?她若没有准备,没有野心,敢行此险著?” 卫箬:“昭华接到詔书时,確曾震惊迟疑。然陛下病重,朝局动盪,反贼已露狰狞。 她身为陛下长女,大秦公主,彼时彼刻,除了遵从父皇詔命,挺身而出,稳住江山,別无选择。至於调兵亲征……” 她顿了顿,继续:“那是她监国之后,基於局势判断所做的决定。” 秦怀帝胸中那股鬱气又翻涌起来。 “你可知,矫詔是何等大罪?” 秦怀帝声音非常冷:“纵使你贵为皇后,纵使你有千般理由,此例一开,后患无穷!今日你能仿朕笔跡用玉印命公主监国,他日是否就能仿朕笔跡、盗用宝璽行废立之事?纲常法度,国之基石,岂容如此儿戏!” 自从胡亥的事之后,大秦对待矫詔这件事,何止是惊弓之鸟? 这番话说得极重。 卫箬以额触地,伏下身去:“臣妾自知罪孽深重,甘领任何责罚。只是陛下,当时情势,陛下昏迷不醒,太医束手,朝中虽有重臣,然心思各异。臣妾……赌了一把。” “臣妾赌陛下能醒来,赌昭华能稳住局面,赌大秦能渡过此劫。若赌输了,无非是臣妾身败名裂,以死谢罪,绝不牵连昭华与卫氏一族。 但若坐视不理,任由局势糜烂,臣妾恐……等不到陛下醒来,这咸阳城就要变天了!” 秦怀帝半眯著眼,不是不知道那些重臣各有盘算,不是不知道地方上的暗流汹涌。 只是久居帝位,有些事寧愿不去深想,或者以为一切尚在掌控。 秦怀帝沉默了。怒火併未完全熄灭,但另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开始滋生。 “你起来吧。” 良久,秦怀帝才疲惫地开口。 卫箬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会是这个反应,但还是依言缓缓站起,因为跪得久了,身形略微晃了晃。 “永寧在前线,胜负未卜。此时若追究你矫詔之罪,无异於自乱阵脚,徒惹猜疑,更会动摇永寧的军心。朝中那些老狐狸,今日虽未深究,不代表他们心中没有疑虑。这份詔书,” 秦怀帝指了指袖口,“既然朕当眾认了,那它就是真的。至少在永寧得胜还朝之前,它就是真的。” “只是此事,朕记下了。你宫里那些人,全部乱棍打死,朕会派人挑断你的手筋。在永寧回来之后,就莫要出现在人前了。” 他需要確认没有下一次。 卫箬:“是。”】 第111章恍若隔世 <怎么说呢……夫妻也二十几年了,下那么重的手?> <追责的是皇帝,留卫皇后一条命的是丈夫。你要明白未经过皇帝同意直接写詔书在大秦到底是多大的罪,就死那么点人已经算很好了。> <胡亥当年那事给大秦整出心理阴影来了。> <所以说秦怀帝是真的心慈手软,这破事往前数几代明君,谁会顾念什么情分?把你三族打包全部送去苦役还差不多。> <昭帝:?> <得了吧,往前数的那几代谁会给自己留这种隱患?詔书怕不是会自己亲自写,而且当时就情况而言,还真是昭帝暂时监国比较好。 ps:那个被废的不算。> <心慈手软有心慈手软的好处,这种时候他是真的在意昭帝,至少军资绝对不会缺,也不能让人给贪了。> <有道理。> 【秦怀帝甦醒,重新执掌朝堂,一道道奏章通往各处,飞快稳定了因为各方。 帝王本身,就是这个国家的镇定剂。 一个月后,终於迎来了好消息。 一风尘僕僕、身著禁军服饰的低阶军官被內侍引著:“启稟陛下!河东八百里加急军报!永寧殿下首战告捷!於猗氏城外大破叛军先锋,阵斩敌將三人,俘获无算!叛军已后撤三十里!” 秦怀帝猛地从榻上站起,眼前一黑,晃了晃,被內侍连忙扶住。 推开搀扶的手,疾步走到殿门前,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急切:“军报何在?呈上来!快!” 奏报是嬴昭华亲笔所书,字跡飞扬凌厉,像是嬴昭华的脾气风格。 “赖將士用命,父皇威灵,幸不辱命。然叛军主力犹存,未可轻忽。 儿臣已整飭部伍,广布斥候,坚守猗氏,再图进取。河东局势暂稳,望父皇勿忧,静心调养圣体。儿臣永寧,顿首再拜。” 秦怀帝反覆看了两遍,终於是舒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事实证明,嬴昭华那几年在军院当中的表现是真没有注水。 秦怀帝想:幸好当时他要求军院那边按照最高標准要求。要不然现如今可怎么办?】 不止是秦怀帝鬆了一口气,空间內的秦人也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气。 明明知道嬴昭华不会出问题,可还是忍不住屏气凝神。 唉,这可能就是当祖宗的忧愁吧。 嬴炎愁的抓头髮,在一堆草稿纸当中听著这些人的辩论,试图从中找到灵感。 事关国策的,但凡有点能力的肯定都想掺和一脚,比如不和大秦利益相关的诸子百家。 本来就思想各异的一群人吵起架来那是谁都不让谁,要不是有人类战力天板项羽在这镇著还不知道要见多少血。 嬴渠梁摸摸他的脑袋:“没关係,这世上能支撑百年的规则和制度本就少见,尽力而为就好了。” 就像是他的商鞅变法,那时候他也不是认为这变法能强大大秦吗? 结果强是强了,可……成也商鞅、败也商鞅。 他能说商鞅的不是吗? 不能。 商鞅的变法確实是非常適合当时的大秦。 一套规则摆在那里,百年內几万万的人研究,怎么可能研究不出问题和漏洞? 就算研究不出漏洞,关於外部环境变化也是不可避免的。 因为那个昏君的事现在还气著的嬴政呵呵笑了两声:“情绪变化倒是快。” 嬴炎给了亲爹一个白眼。 哼!身为储君,我阴晴不定点怎么了?这难道不是必修课吗?! 观影—— 【世家的大规模內乱彻底平定,是在第二年的一个秋天。 数座庞然大物被连根拔起之后,大秦重新进入了休养生息的阶段。 父女二人再次相聚,互相之间都是万般滋味在心头。 秦怀帝唏嘘这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大人模样。 嬴昭华也是差不多的唏嘘,父皇年纪也大了啊,头髮多了不少白髮。 嬴昭华不是错觉,四五十岁的年纪,尤其是年轻时並不专注於锻链身体,因为各种事情只能案牘劳形、费心劳力的四五十岁中年人,一场大病就能带走不少的精气神,白髮生的多了些也正常。 父女二人一阵寒暄。 “朕欲加封你六千户,永寧。”秦怀帝的声音比从前低沉了些,“你膝下几个孩子,朕各赐两千户,也算朕这祖父的心意。” “另外……今秋,朕想再开恩科,遴选天下才俊。此事,朕属意由你来总领。” 按照正常大秦公主的封邑,是一位两千户(有些帝王不喜甚至没有),嬴昭华作为嫡长女备受关注,得到封號之后也不过四千户。 换句话说,嬴昭华可以说是到达了基本万户侯的水平。 之所以说是基本,是因为大秦的封邑只有收租一个好处,无任何地方上的政治权力。 至於科举……那就是明摆著说这一批科举的当中你能名正言顺的收几个入麾下,朕不说什么。 嬴昭华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应:“一切听父皇安排。” 这確实是已经够了。 秦怀帝似乎鬆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又絮絮问了些河东旧部安置、边境防务的琐事。 嬴昭华一一答了,语气平稳,条理分明。 日影西斜,將御案分割成明暗两半。告退时,秦怀帝忽然叫住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句:“永寧……你很好。回去,好生歇息。孩子们……常带进宫来瞧瞧。” “是。”嬴昭华再次行礼,转身退出殿外。 嬴昭华出来时,已经到了傍晚,余暉洒在脸上,愣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再次回到咸阳,是真的恍若隔世啊。 “阿母近些时日可好些了?”嬴昭华问引她出来的公公,像是突然想起来的。 她和阿母之间好久没有单线联繫了,这是之前在东海郡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回咸阳之后打听,也只是说皇后娘娘两年前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便一直身子不好。 ——嬴昭华总觉得阿母有什么事瞒著她。 那內侍麵皮一紧,眼神闪烁,支吾道:“皇后娘娘……凤体尚需静养,陛下有旨,让娘娘安心休憩……”】 第112章潜龙在渊,待时而动 【安远悄无声息地近前一步,袖中一锭沉甸甸的金子滑入內侍掌心。 刚刚还一脸为难模样的內侍瞬间变脸:“那殿下您可算是问对人了,”他互视左右了一番,確认没人,这才道: “也不知道反了什么事,两年前皇后娘娘被陛下软禁了,前不久才放出来,还有那宫里啊……侍奉的人全都被乱棍打死了,可嚇人了。” 嬴昭华一顿,回过头,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风穿过长廊,带来深秋的寒意。那內侍终於察觉到了不对,骇得扑通跪倒,以额触地,瑟瑟发抖,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嬴昭华没有再问。 霍然转身,朝著与出宫相反的方向——椒房殿所在——大步而去。 “殿下!”安远低呼一声,急忙跟上,心头猛跳。 沿途的宫人侍卫见到长公主去而復返,且面色寒霜、步履如风,皆嚇得纷纷避让跪倒,无人敢拦,也无人敢问。 椒房殿外,果然显出一种异样的冷清。往昔皇后居处应有的庄重与生气似乎被抽走了大半。 “参见永寧殿下!” “让开。”嬴昭华声音不高,可是气势不低,金戈之感扑面而来。 守卫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却仍硬著头皮道:“殿下,这与礼不合,还望殿下允属下通传。” “本宫要见母后,”嬴昭华打断他,“现在。” 正在僵持间,椒房殿的殿门“吱呀”一声,从內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面生的、年纪稍长的宫女探出头,看到嬴昭华,先是一惊,隨即脸上露出如释重负又混杂著悲戚的复杂神情。 匆匆行礼,低声道:“殿下……您可算……娘娘方才听见动静了,请您进去。” 殿內光线昏暗,瀰漫著浓重的药草气息,往昔熟悉的薰香无影无踪。 她的母亲,大秦的卫皇后,正半靠在临窗的软榻上,身上盖著厚厚的锦被,手里似乎拿著一卷书,却並未在看。 回过身来笑:“昭华回来了。” 嬴昭华呼吸一窒。 不过两年光景,阿母居然消瘦成这样了? “阿母。”嬴昭华快步上前,在榻边单膝跪地,眼眶一红,眼泪便扑簌簌的往下流。 嬴昭华非常聪明,甚至不用任何人提醒,就已经猜到了父皇的动机。 都是为了她,都是为了她。 这件事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到她,一来是因为父皇內外分明,二是阿母把责都给担了。 “莫哭,”卫箬的声音很轻,“我的昭华,是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统帅,怎么能掉金豆子。” 这句话却让嬴昭华的眼泪流得更凶。她低下头,將额头抵在母亲的手背上,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 “没事,没事,阿母知道,阿母是愿意为了昭华受些委屈的。” 卫箬轻轻的拍女儿的肩膀,像是嬴昭华小时候受了委屈大哭时候一样安慰。 好爱哭啊,到底是更像谁多一些? 卫箬的身体已经很差了,两年,足够磋磨掉一个人所有的精气神。】 <放心早了,作为医学生我可以非常明確的说:卫皇后现在这个阶段已经非常危险了。> <啊?秦怀帝到底在想什么啊!> <有人推算他可能是为了给外界那些已经推测出事情大概的那些人一个態度,还有就是……昭帝这时候和卫家走的太近了?> <正常,卫家本来在军方面可有不少的面子。 要知道比起白起、韩信这种等级的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但是卫青、霍去病近啊! 再加上嬴昭华不管主动被动,已经伸手军方了。这种时候双方走的近……皇帝还睡不睡觉了?> <还有下一任皇帝不是昭帝的话,那下一任皇帝肯定睡不著觉,是昭帝的话又担心外戚干政……> <所以就要双方之间最坚实的纽带消失吗?大哭.jpg> <是的呢。> <就不能表现的冷淡一点吗?昭帝这点事都想不到吗?不应该啊!她不是一流的那一批皇帝吗?就算不是秦始皇那个批次的超一流,那也应该不会太差吧?> <那我这样讲:卫皇后死了,昭帝和卫家之间就永远都隔著一层;卫皇后没死,再疏远也能联繫起来呢?> <哦,懂了。> 观影的眾人:“……” 那个,其实不用你们解释,我们也能看明白的,毕竟谁还不是八百个心眼子? 嬴渠梁:“唉,那孩子做的对。” 直接对卫家动手,那是自损自己国家的战力,刚刚结束了一场內乱,外面的那些玩意儿还不知道要怎么齜牙。 也不是谁都像胡亥一样,一边捅自己刀子一边问別人怕不怕的。 既然不好动卫家,那难不成还不好动卫箬吗?这个皇后的死就是最好的把昭华和卫家分开的节点。 但是直接把她毒死或者处置了对名声不好,那就一点一点的磋磨致死好了。 只是可惜了这淑女。 商鞅:“这世上多的是没做错什么事就被时局给逼死的。主君,不要露出如此惋惜的表情。” 嬴渠梁:“……” 果然,这傢伙根本不会安慰人。 嬴駟:“???” 虽然但是,这话题是不是又要往寡人身上引了。马上凑到嬴炎那边去,正义凛然道:“来,天祖也来帮你。” 嬴炎:“?” 观影—— 【没过多久,嬴昭华终於收拾好了情绪,抬起头时,脸上泪痕未乾:“阿母,您好好养病,病好了,我带风禾过来给你玩。” 卫箬笑了一下:“风禾有你这样的阿母……可真是……” “真是她的福分。”嬴昭华藉口。 卫箬顺著她的话说:“是,投生到我们昭华这里,就是福分。” 母女二人又说了好一阵子的家常话,直到月上枝头,卫箬到了睡下的时候,嬴昭华才离开。 临別之时,卫箬从枕下摸索出一物,塞进嬴昭华手里。 触感温润,是一支极其素雅的檀木簪,样式简单,毫无纹饰。 出宫之后的马车上,嬴昭华转动了一下簪子的底部,其中果然掉出来一个小纸条。 上面写著——潜龙在渊,待时而动。 嬴昭华面无表情的点火,將纸条销毁。】 第113章说亲?太早了吧? <臥槽,这个眼神……昭帝的“潜龙在渊”阶段是不是要结束了?> <我感觉脊背发凉。她刚才在殿內,是不是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 <绝对!卫皇后给的簪子肯定有深意!说不定是联繫卫家旧部或者某些关键人物的信物!> <所以接下来,是父女暗战,还是……> <不要著急,还早的,距离歷史上昭帝登基还有六年。> 【咸阳城內的永寧公主府,在嬴昭华回归之后仿佛活了过来。 嬴昭华不在咸阳的这些时日里,她的三个孩子不算太好过。 就算有心腹帮衬,可总也不可能一点人情冷暖都体会不到,卫箬自顾不暇、只能关注三个孙辈吃喝安全方面,可没有多少功夫关注心理。 尤其是嬴风禾,阿母带著她回来的时候其他人的热情与这两年的冷待对比鲜明。 其他两个倒是没什么不適应的,毕竟刚刚三岁,用民间的土话来说——还没开智。 刚刚开智的两个小的茫然的看著自己顶天立地(不是)的长姐眼眶一红扑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怀里。 脑袋上长了雷达一样,张牙舞爪的扑过去,一人抱住嬴昭华一条腿,凶凶的:“不许!欺负!阿姐!” “就、就是!” 嬴昭华:“……” 嘖,两个小玩意儿还挺护短。 “欺负你们阿姐?”嬴昭华挑眉,自然带著久居上位的威仪。 嬴钧寧和嬴驍冉被她看得有点心虚,小身板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但抱著阿姐腿的手却没松。 嬴钧寧吸了吸鼻子,大声道:“你、你把阿姐弄哭了!” 嬴驍冉在旁边用力点头附和:“嗯!哭!” 回咸阳的一年,除了祖母,只有阿姐一直陪在身边。 阿姐会给他们擦脸,会讲故事,会在他们夜里惊醒时哼不成调的曲子。 虽然阿姐自己也还是个孩子,但在两个更小的娃娃心里,嬴风禾就是他们小小世界的支柱之一。 现在这根支柱在一个陌生人怀里红了眼眶,那不管这个陌生人是谁,先凶了再说! 嬴风禾一整个发懵,还没等她说什么,嬴昭华就道:“我就欺负,你们有本事咬我啊!” 理直气壮,而且丝毫不心虚。 三只小:“?_?” 无良的老母亲长腿一迈,就拉远了距离。 嬴钧寧和嬴驍冉互视一眼,然后一起倒腾著两条腿奋起直追。 “阿姐!!!”*2 一阵鸡飞狗跳的闹腾之后,母子四人总算是能坐在一起好好交流了。 嬴钧寧有些不確定:“你、你就是我们阿母?” 嬴昭华懒懒道:“对,惊喜吗?” 一句话,惹得两个孩子当场大哭了起来——太嚇人了。 之后,就是仿佛无穷无尽的宴请,位高一点的,难免需要给些面子。 嬴昭华在府上休整了两天,就连轴转了起来。白天晚上差不多都不回来。 多的是酒局宴会,歌舞昇平。 好像一个多月前刚刚平息的世家反叛当中没有一点他们的影子一样。 一场大火烧去了表面的枝蔓,地下的脉络却依旧纵横交错。 价值连城的琉璃杯酒水摇曳。 ——宴请诸位宾客的时候酒水並不容易醉人,只在一般水平,毕竟喝醉了对方万一真的露出什么丑態来,那和两家结仇有什么区別? 要是谁家真有这种心思,除非是站在最顶端的存在,要不然在官场上被彻底排挤走也是迟早的。 而就算是站在最顶端的存在……有谁不会落魄吗? 当然,这不代表嬴昭华没有觉得自己已经喝醉了的时候。 比如—— “风禾郡主真是越发有殿下当年的风范了,沉稳大气。” “两位小殿下想必活泼可爱,改日让家中顽孙带著新得的鲁班锁去府上拜访,孩子们也好有个玩伴。” “……” 嬴昭华看了一眼杯子里的酒,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 难不成有人在她酒里下了? 不然她怎么听到有人想要给她家的三个小不点结亲? “夫人说笑了,”嬴昭华声音里带著恰到好处的微醺,尾音略拖长,显得漫不经心。 “风禾那孩子,不过是个还没抽条的黄毛丫头,哪里当得起沉稳大气四个字?不过是离京久了,跟本宫生分,不敢闹腾罢了。” 轻轻晃著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目光掠过那位夫人那张精心修饰的脸。 “至於钧寧和驍冉……才三岁,猫嫌狗厌的年纪,整日除了吃就是闹,前儿还把先帝的一尊玉麒麟给碰了个缺口,本宫正头疼呢。您家孙儿金贵,可別被这两个混世魔王带坏了去。”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看得出来是纯藉口——至於那尊玉麒麟是否真的存在缺口,谁又敢真的去查证? 那夫人脸上笑容僵了僵,还想说什么,嬴昭华却已不再看她,转而举杯朝向主位的宗正夫人,討巧的笑。 “婶母府上这梨酿著实清冽,昭华贪杯,倒有些上头了,可否討碗醒酒汤?” 话题被轻巧带过。宗正夫人是聪明人,立刻笑著吩咐侍女去准备。 席间其他人交换著眼色,心中暗自掂量。 嬴昭华回了府上,第一时间去了萧冄院子。 萧冄作为永寧公主的正夫,行使著公主府日常调度的权力,不过把公主府管理的井井有条的同时,其总体注意力並不在公主府上,他偏向的是打理自己的各种產业。 嬴昭华和他早就约定好了——只要风禾及笄之后,就可以安排他假死彻底离开,自此再也不用面对他家族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和,他的爱人一起。 顺带一提,他的爱人和孩子都被嬴昭华藏在了只有她知道的地方,互相之间只有每月一封信寄託思念。 嘖,那个女人还说她孩子但凡有一个出了问题,就把他的孩子和爱人拖到他面前给活剐了,顺带他本人也一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 他萧冄,那么不值得人信任吗?好歹也是合作关係的表面夫妻…… 见到嬴昭华来了,萧冄非常完美的行礼:“见过殿下,今日来此处,是有何事吗?”】 第114章尊严问题 【萧冄自认没什么做的不好的,所以身正不怕影子斜。 若是真的谈起来有什么不对的……那可能就是忽略了那几个孩子的情绪问题。 小孩成长需要爱? 老天,他自己都没有的玩意儿怎么给和他没有一点血缘关係的小辈? 能在嬴昭华不在的时候联合卫皇后保住这几个小崽子的命就不错了。 嬴昭华当然不是为了这一点过来找他的,或者说嬴昭华本人也並不是非常在意这方面。 她来的主要目的是——关於三只小的姻亲问题。 她后院里面现在的三个男人,两个小的是阿母安排的,这个大的是父皇安排的,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三个都是专门给她培养的童养夫。 那么她的三个孩子为什么不能有童养的姻亲? 萧冄沉默了一会:“你可问过孩子们的意思?未必不会怨你。” ……就和他一样,从记事开始就需要向著某一个依附者的位置而努力让自己变的更好。 嬴昭华眨著眼睛,乍一看还有一点茫然:“为什么要怨我?” 这话说的,萧冄一下就噎住了。 能白得几个懂事、聪慧、门当户对的房中人,为什么要怨? 未来真有心上人了,作为上位的一方,大不了把正室处理了然后扶心上人上位唄。 虽然就嬴昭华这样的脾气,她的孩子大概率也不能有什么真心放在心上的心上人。 唯一的一点就是——嬴昭华这傢伙真的好欠揍!!!长那么大就没人想打她吗? 萧冄幽幽道:“没什么,想必你也不会理解。” 嬴昭华:“那我猜你也会给你孩子安排一个。” 其实嬴昭华对萧冄还挺看不上的,口口声声说著对他的月儿情深似海,可还不是会管不住下半身然后找些个身家清白的姑娘? 要不是大秦民风开放,不在意什么贞洁不贞洁,真按照现在延伸出来的夸张的那些说法,还不知道要跳河死多少个。 “当然会。”萧冄终於开口,“我的孩子,自然要配最好的。” 他和心上人有四个子嗣,真心不缺后人,所以和嬴昭华联姻的时候,为了和月儿表达决心,直接喝了绝子汤。 他就那么几个孩子,还全部都被嬴昭华给控制起来了。 原本和月儿商量好的婚后假死私奔也变成了天各一方…… 养孩子的钱他好需要自己赚。 死亡微笑.jpg 谁有你精啊,嬴昭华! 只是可怜他的月儿啊,还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 (某不知名月儿:虽然我和萧郎是真心的,但是谁能拒绝有钱、有顏、有閒、有孩子、还没有夫君的快乐?反正我不能。) 嬴昭华笑笑:“巧了,我也觉得我的孩子该配最好的。” 同是天下父母心啊。 嬴昭华思量著:要不怎么说风禾投胎到她膝下是福分呢,】 <我好像理解为什么萧皇后在昭帝登基没超过三年逝世的原因了。> <嘖,然后我们昭帝一脸的痛心疾首,说此生不负旧人,再也没立皇后。感情是怎么回事儿啊?> <那怪不得一个世家大族的公子哥能安安稳稳的给昭帝当正室,感情根本不指望?!!> <不对,理论上讲皇后之尊也挺尊贵的吧?萧冄为什么要那么做?> <皇后之尊是挺尊贵的,但要是歷史上第一个女帝的男皇后呢?尊严问题唄,当別人的皇后哪里有自己当家好?>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个,之后的男皇后这不都正常了?反正自己不是第一个,还能有心理安慰。> <萧冄:我谢谢你。> <萧冄这么做他家族没意见吗?> <家族?你看萧冄这样是在意家族的样子吗?在没有爱人孩子之前,我都怀疑要是有人说要杀他三族,萧冄得三鞠躬谢谢他。> <萧家好福气。> <那嬴昭华真的不介意?> <自古修渠道都是以疏为上策,堵为下策,你说呢?只要隱瞒的够好,面子没损失,好处自己占大头,为什么要介意?> <我关注点不一样:幸好萧皇后在昭帝登基的第四年,也就是风禾十五及笄之后就没了,要不然风禾的事儿能拍到他脑门上。> <女性十五岁及笄,就算是成年了,再有人管著嬴风禾,尤其还是一个没有血缘关係的异姓长辈,像什么样?> <其实昭帝这么设计没问题,唯一的问题紕漏就是在萧皇后“离世”的那段混乱时候放鬆了对嬴风禾这个女儿保护。 可这是建立在嬴风禾已经成年,都出门立府的前提下啊!!> <难评!> 空间內的眾人:“……” 啊这……確实是难评。 刘季问萧何:“小何,你这么看?” 萧何:“……” 萧何扯出笑来,勉强道:“挺好的。” 他应该高兴才对——和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样的道理,家族大了什么人都有。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后人。 说他是恋爱脑吧……看样子对爱人也不是太忠诚; 说他不是恋爱脑吧……他还知道给自己灌绝子药,还知道为了爱人孩子“忍辱负重”。 牛! …… 羋月拍著掌道:“要不怎么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呢?” 虽然这个人和是秦怀帝人为製造出来的,但怎么不算是人和? 人家家族歷代培养的都是王侯將相(不是,大秦没有王),真没培养过男皇后。 这一个没经验,这可不就是把人培养变態了吗? 这一点足以见得秦怀帝一开始是真的打算把昭华当下一任继承者。 之后有些摇摆不定,宗法礼教的原因占了大头。 吕雉轻轻哼了一声:“天时地利人和?不过是上位者的一念之差罢了。 主君的这后辈起初或许真有打破陈规、立女继统的心思,可一旦触及那最根本的父传子、家天下的铁壁,感觉到自己的权柄、身后名乃至宗庙血食都可能动摇,他自己便先怯了、退了。 什么礼教宗法,不过是现成最好用的盾牌与绳索,拿来安抚旧党、平衡朝野、困住他那太过锋利的女儿罢了。” 秦怀帝这个人她算是看清楚了,会下手,但总也捨不得下死手。 这种帝王,不好说。 第115章秦怀帝咳血 【恩科之后,永寧公主一脉的势力在徐清的建议下选择了“精兵强將”的路子,故而並未太过明显的扩大。 这倒是让嬴允大大的鬆了一口气。 双方就这样在朝堂上、秦怀帝有意的平衡下斗法斗了两年。 两年时间,足够让朝堂上的青石板被官靴磨得更亮,也足够让某些蛰伏的东西长出触角。 伴隨著秦怀帝的身体越来越差,嬴允身边的人越来越坐不住。 嬴昭华手下的原始股是母族的血缘吸引而来,最核心的无非就是卫霍两家,发展不过百年,对待皇室还不甚强势。 但是嬴允不一样,他手下的核心是支持祖宗规矩的那一批,百年世家可不少。 当年內战的时候嬴昭华把世家大族按照族谱当鸡宰,现如今眼睁睁的看著嬴昭华逐渐势大谁能不著急??? 最后,他们把目光看向了后宫中嬴昭华的母亲——一直病殃殃的卫皇后。 秦怀帝咳血的消息,是霜降那日传到前朝的。 嬴昭华正在吏部核对明年春闈的考官名录,笔尖在徐清二字上悬了片刻。 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脸色煞白地扑进来,声音抖得不成调:“殿、殿下……陛下……陛下晕在皇后娘娘宫里了!” 笔尖一顿,墨跡在纸上洇开一小团。 嬴昭华赶到宫內时,太医院院判带著十二名太医伏在阶下,额头紧贴地面,无人敢抬头。 宫人们屏息垂首,连秋虫都噤了声。深秋的雨开始下了,细密如针,在殿前的金砖上敲出绵密却寂寥的声响。 嬴昭华的软轿落下时,所有跪著的人脊背都绷紧了一分。 掌事宫女秋棠眼眶通红地迎上来,还未开口,泪先落了下来。 “殿下……” “母后如何?”嬴昭华问。 秋棠嘴唇哆嗦:“娘娘原本在侍奉陛下用药,陛下忽然咳血……吐了娘娘一身……现在、现在娘娘谁也不见……”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嬴昭华想。 向来都是铁桶一罐的皇宫,怎么会刚好出了这样的岔子?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嬴昭华想见见阿母,非常非常想。 她抬步向前。 “殿下!”秋棠猛地跪下,以头抢地,“娘娘吩咐了……谁也不想见,尤其是……尤其是您。” 嬴昭华的脚步停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握著拳在门口立了好一阵子,转身离开。 三日后,秦怀帝醒转,第一道口諭是让卫皇后静养。 口諭传出去时,嬴昭华正跪在养心殿外的雨地里。 她已经跪了整整一天一夜。秋雨浸透了她的朝服,乌髮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背脊却挺得笔直。 来往的宫人低著头匆匆而过,无人敢多看这位帝国公主一眼。 嬴允的轿輦到来时,雨势正大。 他从轿中下来,撑一柄素麵油纸伞,走到嬴昭华身边时,伞面微微倾斜,遮住了她头顶的雨。 “皇妹这是何苦?”嬴允的声音温和,“秋雨寒凉,伤了身子可不好。” 嬴昭华没有抬头,视线落在眼前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金砖上。 “替母后请罪。” 五个字,平静无波。 一个病弱的皇后,一个侍疾时皇帝突然病危的巧合,足够编排出“卫氏女克君”的流言。 这流言不用传太久,只要在秦怀帝驾崩前深入人心,卫皇后就活不到新帝登基。 而失去了母亲的嬴昭华,必定和卫霍两家多些嫌隙。 嬴允的伞晃了晃,几滴雨水落在嬴昭华肩上。他看著她低垂的眉眼,看著她紧抿的唇,看著她跪得笔直却微微颤抖的指尖。 真是倔强啊,他想。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认定的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那你加油。”他忽然轻笑一声,將伞轻轻放在她身侧,转身朝养心殿走去。 室內,许多臣子都在劝诫秦怀帝废后。 秦怀帝靠在龙椅上,喘了好一会儿:“皇后……伴朕近三十年了。” “正因三十年,更不可因私废公。”说话的是崔老太傅,三朝元老,崔氏一族当年被昭华斩了嫡支长子,“老臣斗胆,请陛下以江山为重。” 至於为什么是嫡支的长子? 別问,问就是那位当时已经被逐出家族了,一切决定仅代表个人。 只是万一清君侧真的成功了,会不会是另一种说法……只有天知道。 没有人会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嬴允的到来让不少人诧异,无论如何皇后都是嬴允的嫡母,虽然当年因为一些事情从而导致嬴允没有真正记在卫箬膝下,那也容不得嬴允传出什么不孝的名声。 当然,过来仁善一下拉高自己的名声也是一件好事——嬴昭华能不追究把事情解读的满城风雨的话。 归根结底,满朝文武无人愿惹永寧公主,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鬼知道背后有四海通支持的永寧公主会把舆论发展到什么程度? 论消息的流通度,他们是不想活了才会犯傻。 可嬴允只是过来安静的站著,一点其他的反应都没有。 只有嬴允自己知道:要不是父皇不知道出於什么目的特意叫他过来,他根本就不会蹚这浑水。 烦死了! 你想废就废唄!你的皇后又不是我的皇后,最终话语权还不是在你手上! 叫那么多人过来看有什么意思? 想要处理掉他那个好妹妹的母亲,却不想要她真的怨恨自己的父亲,所以叫那么多人分散注意力?? 他想起了嬴昭华跪在雨中的身影。 那个从小就比他耀眼、比他得宠、比他更像父皇的妹妹。如果她在这里,会怎么做? 大概会直接掀了这桌子吧。 嬴允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扯了扯。 雨停之后 爭论持续了两个时辰。 最终,秦怀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朕……知道了。”他挥了挥手,“容朕再想想。都退下吧。” 老臣们面面相覷,但见皇帝神色萎靡,也不敢逼得太紧,只得行礼告退。 嬴允走在最后,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 龙床上的父亲蜷缩在锦被里,像个枯瘦的老者,哪还有半分帝王威仪。有那么一瞬间,嬴允几乎要生出怜悯。 但下一秒,他就掐灭了这念头——帝王家,哪来的真情。 殿外,雨不知何时停了。】 第116章帝王哪里来的真情? 【一个病弱的皇后,一个侍疾时皇帝突然病危的巧合,足够编排出“卫氏女克君”的流言。 这流言不用传太久,只要在秦怀帝驾崩前深入人心,卫皇后就活不到新帝登基。 而失去了母亲的嬴昭华,必定和卫霍两家多些嫌隙。 嬴允的伞晃了晃,几滴雨水落在嬴昭华肩上。他看著她低垂的眉眼,看著她紧抿的唇,看著她跪得笔直却微微颤抖的指尖。 真是倔强啊,他想。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认定的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那你加油。”他忽然轻笑一声,將伞轻轻放在她身侧,转身朝养心殿走去。 室內,许多臣子都在劝诫秦怀帝废后。 秦怀帝靠在龙椅上,喘了好一会儿:“皇后……伴朕近三十年了。” “正因三十年,更不可因私废公。”说话的是崔老太傅,三朝元老,崔氏一族当年被昭华斩了嫡支长子,“老臣斗胆,请陛下以江山为重。” 至於为什么是嫡支的长子? 別问,问就是那位当时已经被逐出家族了,一切决定仅代表个人。 只是万一清君侧真的成功了,会不会是另一种说法……只有天知道。 没有人会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嬴允的到来让不少人诧异,无论如何皇后都是嬴允的嫡母,虽然当年因为一些事情从而导致嬴允没有真正记在卫箬膝下,那也容不得嬴允传出什么不孝的名声。 当然,过来仁善一下拉高自己的名声也是一件好事——嬴昭华能不追究把事情解读的满城风雨的话。 归根结底,满朝文武无人愿惹永寧公主,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鬼知道背后有四海通支持的永寧公主会把舆论发展到什么程度? 论消息的流通度,他们是不想活了才会犯傻。 可嬴允只是过来安静的站著,一点其他的反应都没有。 只有嬴允自己知道:要不是父皇不知道出於什么目的特意叫他过来,他根本就不会蹚这浑水。 烦死了! 你想废就废唄!你的皇后又不是我的皇后,最终话语权还不是在你手上! 叫那么多人过来看有什么意思? 想要处理掉他那个好妹妹的母亲,却不想要她真的怨恨自己的父亲,所以叫那么多人分散注意力?? 他想起了嬴昭华跪在雨中的身影。 那个从小就比他耀眼、比他得宠、比他更像父皇的妹妹。如果她在这里,会怎么做? 大概会直接掀了这桌子吧。 嬴允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扯了扯。 雨停之后 爭论持续了两个时辰。 最终,秦怀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朕……知道了。”他挥了挥手,“容朕再想想。都退下吧。” 老臣们面面相覷,但见皇帝神色萎靡,也不敢逼得太紧,只得行礼告退。 嬴允走在最后,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 龙床上的父亲蜷缩在锦被里,像个枯瘦的老者,哪还有半分帝王威仪。有那么一瞬间,嬴允几乎要生出怜悯。 但下一秒,他就掐灭了这念头——帝王家,哪来的真情。 殿外,雨不知何时停了。】 第117章酸味扑鼻 (因为一些缘故,更改了章节的字数和顺序,但是每日更新的数量还是不变的。) 【嬴昭华还跪在那里跪的笔直,没有撑嬴允留下的那把伞。 大臣们从她身边经过时,有的目不斜视,有的摇头嘆息。 崔老太傅在经过时停顿了一瞬,苍老的眼睛看向这位帝国长公主。 “殿下,”他缓缓开口,“老臣知道您孝顺。但有些事,不是孝顺就能解决的。” 嬴昭华没有回应,甚至没有抬头。 崔老太傅摇了摇头,拄著拐杖慢慢走远了。 这时,太监从殿內出来,低声道:“殿下,陛下召见。” 秦怀帝终於召见了自己的这个女儿。 父亲说了什么,嬴昭华恍恍惚惚的听不太明白,只知道,自己母亲皇后之位不保。 呵。 从御书房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雨彻底停了,宫道上的水洼映著零星的灯火,像是撒了一地的碎星。嬴昭华一瘸一拐的走著,脚步虚浮,乍一看像是踩在云端。 嬴临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焦急道: “昭华!你醒醒!你现在这样有什么用?陛下还没下旨,我们还有机会!卫家、霍家、徐清那边都可以运作,大不了——” 置之死地尚且还死而后生,更何况这可不算是死地。 “大不了什么?”嬴昭华打断她接下来的狂言。 “树欲静,风不会停。” 母亲的宫內依旧是那般的寂寥模样。 她掀帘进去,看见母亲靠在窗边,手指隨意的勾著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正对著窗外那株老梅出神。 “明年春天,”卫箬忽然开口,“会开吗?” 女孩走过去,跪坐在母亲脚边,將脸轻轻贴在她膝上。像小时候那样。 “会开的。”她说。 …… 第二天,还没等废后圣旨下达,皇后宫內的卫箬,自縊而亡。 她穿著一身崭新的皇后朝服,头戴凤冠,妆容精致,仿佛要去参加最重要的典礼。 桌上放著一封绝笔信,只有短短几行字:“臣妾卫箬,蒙君恩三十年,无以为报。今清白蒙尘,无以自明,唯有一死,以证初心。伏惟圣安。” 消息传到养心殿时,秦怀帝正在用早膳。 瓷碗从手中滑落,摔得粉碎。 他坐在那里,良久,良久,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咳得满手是血。 “她……她这是……逼朕啊……”他喃喃道,眼泪混著血沫从眼角滑落。 卫皇后自尽的消息,在午时之前传遍了整个京城。 隨之传开的,还有那句“以死明志”,还有这种时候突然被秦怀帝想起来的,帝后之间的定情玉佩。 崔老太傅听到消息时,正在书房练字。笔锋一抖,一幅好字毁了。 “蠢货!”他將笔狠狠掷在地上,“谁让他们动汤药的?!” 管家战战兢兢:“老太傅,不是我们的人……” “不是我们的人,也是我们这边的!”崔老太傅气得鬍子都在抖,“现在好了,逼死了皇后,还留下把柄!永寧公主那边……” 他没有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知道,永寧公主嬴昭华,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主。 果然,下午未时三刻,一道奏摺递到了御前。 不是嬴昭华写的,是霍家家主、现任冠军侯霍诚的亲笔。 奏摺中字字泣血,质问皇帝:卫皇后入宫三十年,贤德之名满天下,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汤药被换,宫中封锁,皇后被困三日不得与外通消息——这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蓄谋? 紧隨其后的是卫家,是徐清,是朝中所有与永寧公主交好的官员。 奏摺如雪片般飞进养心殿。 秦怀帝靠在龙椅上,看著堆积如山的奏摺,忽然觉得疲惫至极。 “传嬴允。”他说。 嬴允来时,嬴昭华已经离开了。 二人在养心殿外相遇。嬴允看著妹妹离去的背影,忽然开口:“值得吗?” 嬴昭华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什么值得不值得?”她问。 “逼死皇后,是为了逼父皇彻查,是为了揪出幕后黑手,是为了……扳倒那些人。” 嬴允似乎非常不理解怎么会有人逼死自己的母亲,“但你真的以为,母后的死,能换来你想要的结果?” 嬴昭华一瞬之间眼神充血,声音从牙缝里面:“皇兄觉得是我害了阿母?” 嬴允就那么平静无波回视。 他確实就是这么认为的。 皇家哪里来的感情,更何况他这个妹妹可是无情之中的翘楚。 “嬴允,在你眼里,这宫里的一切,是不是都只是一盘棋?” 除了棋子之外,再无其他的棋盘。 嬴允没有后退,只是用那双酷似秦怀帝的、略显狭长的眼睛平静地注视著她,仿佛在审视一个不懂事的孩童。 “不然呢?”他反问,甚至向前迈了一步,“昭华,收起你这副痛彻心扉的模样。你我皆知,阿母迟早保不住。” 更何况,他觉得这世上所有人皆棋子,难道不是这世道逼出来的吗? 这世上没有把人逼成疯子,却口口声声的问他为什么要当一个疯子的道理。 嬴昭华!你很得意、很骄傲吧? 这世上所有的人都爱你,愿意为了你把自己的名声搞臭搞烂(指他的母亲),甚至愿意为了你去死(指卫箬)。 我何其的恨你,何其的恨为什么自己不是你。 嬴昭华,嬴昭华……】 <皇后娘娘不在了,唉,看这事儿闹的。原本好好的,现在好了,不死不休了吧?> <秦怀帝其实已经很宽容了,卫箬非常放肆了好不好?> <哟~你又爱上了?> <脑子不要可以捐掉,但凡为男性说句话就说什么你又爱上了,什么事情都要和爱沾上边,你有病吧??> <当年嬴允刚刚被找回来的时候,卫皇后去找的林氏,不会真的有人觉得这一点可以瞒得过皇帝吧?那你们也太看不起帝王的情报网了。 秦怀帝之所以把这件事情压下来,是看在几年的情分和当时年纪小的昭帝的面子上。实际上刺当时就已经种下了。> <然后就等著什么时候积攒到了一定程度然后爆发?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可怜了我们昭帝,年纪轻轻没了母亲。> <之前不是討论过的事吗?卫皇后这种时候离开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就算是看在自己母亲的面子,卫家和霍家也能再富贵百年。 但是卫皇后如果继续活著的话,皇后和太后可不一样,卫箬本来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还不知道会干什么事出来。> <其实这种时候死的话就能保证昭帝的嫡长身份——詔书下来了,但是程序还没有走完。> <秦怀帝这是猫哭耗子吧?卫皇后明明是他亲手设计逼死的。>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人的感情总是奇奇怪怪的,想杀你是想杀你,可是这也不妨碍我对你有感情。 这种复杂的情绪如果想要参考的话,可以参考秦太宗和西楚霸王,相爱相杀的典范。> <暂且不论这两个到底有哪里一样,就那个相爱相杀!他们哪里相爱相杀了!!你的语文和歷史老师真的没有暗杀过你的心思吗?> <切!你污衊我美丽(英俊)、善良、一心爱护学生的老师!他们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可怕的想法!(未成年保护法不是摆设)> <牛逼!> 莫名被cue到的项羽:“?” 谁?他和谁相爱相杀?主、主君吗? 嬴炎维持不住严肃,捂住了自己的脸——真没招了——知道你们爱磕相爱相杀,可倒也不用那么丧心病狂的磕。 嬴渠梁怜悯道:“冷静点,不出意外的话,除了你和项羽,大概率还有你和政儿、元儿、张行之、韩信……脸还有的丟。” 嬴炎:“……” 嬴炎默默从指缝里看了项羽一眼,正对上西楚霸王茫然又震惊的眼神——项羽的耳根子可疑地红了一片,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 “……” 气氛一度十分尷尬。 直到刘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怕死道:“哟,这后世的娃娃们眼光毒啊!项老弟,你跟我们主君这缘分……嘖嘖,斩不断理还乱吶!” 项羽恼羞成怒:“姓刘的!你闭嘴!” 嬴政倒是若有所思,手指在案几上敲了敲:“后世之人,似乎对君臣际遇、敌手相惜之事格外热衷。” 他瞥了一眼儿子,“不过炎儿,你与项羽……” 他真的觉得儿子和项羽有什么吗? ——当然不。 这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吗? 天幕调侃他和韩非的时候这小子看热闹看的多欢? 风水轮流转,你也有今天。 “阿父!”嬴炎头皮发麻,“那是后人胡诌!那个我当年只是惜才!惜才!” 张行之酸酸的:“惜才到写了篇情真意切的《祭项王文》流传后世——陛下,这確实容易引人遐想。” 韩信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委屈道:“主君还总拿属下和项羽比,比完还说『卿虽善兵,然不及项王之烈』……不知道的还以为主君嫌弃阿信。” 当然,他们两个说的都是那个世界的秦太宗干过的事。 至於他们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书籍《项王》给出了答案。 (空间:委屈,但不说) 嬴炎:“……” 嘖,怎么都酸成这样? 话说天幕上的秦太宗麾下的时候你们怎么不酸? 差別到底在哪里?(沉思.jpg) 李.真酸.牧:呵。 都是惯的,但凡他们的主君是赵王,他李牧保证!不会有一个有酸气。 观影—— 【卫皇后的死,將大秦的夺嫡之爭推向了另一个维度——不死不休。 只有秦怀帝自己,对皇后的自縊而亡有著几分愧疚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的同时,依旧庆幸与在女儿面前保留了慈父的形象。 那是他一手带大的女儿,秦怀帝无法接受被女儿用痛苦的眼神注视。 多情的帝王,將自负体现的淋漓尽致。 无数的暗流涌动和明枪暗箭之后,嬴昭华和嬴允彻底没了对方是自己血亲的理智。 你瞧,在夺嫡之前,所有人都会以为自己能保持初心。 秦歷一八九年年底春节,嬴昭华二十七岁。 家宴之中,大家依旧言笑晏晏著。 已经出嫁的两位公主默默的把自己缩在角落,根本就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公主本身就分出嫁和招婿两条路,区別无非就是后嗣入哪一方的族谱。 她们母家有实力但不多,支撑不起她们招婿,自然选择的是出嫁。 等到她们的重孙子辈,大秦宗室將会和她们的夫家划清楚界线——也就是可以结亲了。 哦,这事不重要。 现在重要的是——救命!!长兄和长姐之间的火药味好重!! 瑟瑟发抖.jpg 琉璃盏映著烛火,更添了几分趣味。 嬴临身上是標准的宗室服,盯著那琉璃盏看了好一阵子,唏嘘:“你说,当年太宗陛下到底从西域、从江南、从那些豪族府库里,搜颳了多少琉璃啊? 这都百来年了,咱们赏出去的、用掉的、甚至不小心摔碎的,怕是能堆满半个库房了吧?怎么宫里还有这么多?” 琉璃与玻璃並非一物,这秘密在太宗崩后不久便不脛而走,隨之而来的,是民间对琉璃价值的重新狂热仰望。 但是你说巧不巧? 普天之下只有皇室的琉璃最多。自此,琉璃成了皇权的垄断与象徵,非恩赏不可得。 百年下来,赐琉璃予功臣,已成大秦皇室心照不宣的默契与荣宠。 但是太宗皇帝当年到底搜集了多少琉璃啊!!!到现在依旧没有被赐完的架势!!! 嬴昭华眼皮都懒得抬:“管那么多作甚?祖宗攒下的家底,好用便是。” 嬴临笑嘻嘻的揽著她主君的肩膀,没大没小:“也是。祖宗们深谋远虑,咱们这些不孝子孙,躺著享福就是了。” “阿母——!”嬴风禾穿著火红的狐狸毛斗篷,像一团跃动的火焰。 她兴奋的向著母亲挥手,然后被弟妹喊著“看招”什么的一个雪球砸中。 瞬间笑不起来了——没关係,她笑不起来了,嬴临能笑的出来。 嬴某人笑出了鹅叫。 嬴昭华也是忍俊不禁。 除了嬴风禾三人,还有其他几个大秦嫡系的小辈们在雪地里相互追逐打闹,孩童的嬉笑声更添了年味。 嬴允正在和嬴赦对饮,酒气正酣。 笑的一个靦腆,一个豪放。】 第118章百川剑出 眾人:“什么意思?你把琉璃全部收自己口袋里了?” 玻璃这种东西其实並不在这些人的认知系统里面,就算观影体里面出现了什么玻璃製品,他们也会统一认为它的琉璃。 大家手底下谁还没两件稀罕物? 都是见过世面的,最多也就感慨两句大秦后世的这些人真有钱罢了。 嬴炎问:“我没和你们说过关於玻璃的事吗?” 嬴渠梁面色复杂,忍不住笑:“確实是没有。” 琉璃、玻璃这种物件又关係不到国策,还真没多少提出来的机会。 最有可能提出来的是说出经济循环理论的时候,可理论这种东西本来就够庞大了,哪里有功夫再介绍什么昂贵產品? 管仲最先猜到大概事情:“玻璃?琉璃的替代品吗?” 嬴炎眉眼弯弯,晃晃手里的玻璃杯:“对啊,这就是玻璃。”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便捷,??????????????????.??????轻鬆看 全手打无错站 管仲:真损。 把玻璃推出来让琉璃降价,然后在把琉璃全部收入囊中的时候再让其他人知道琉璃和玻璃的区別。 张行之搭腔:“其实这事操作起来很简单,只要把玻璃製作出来就好了。” 很可惜,在场诸位谁都搞不出玻璃,但是他主君能,所以这操作只有主君能做到。 其他人:“……” 他们想问问这个玻璃到底是怎么搞出来的,但是看著嬴炎这精明的什么样子的模样,肯定需要更大的好处来换。 別问,问就是前车之鑑还在之前摆著。 又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来——別说,饱腹感还挺强。 …… 不用做什么就能得到好处的老父亲嬴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虽然很淡,但是李斯可以证明陛下真的笑了!! 观影—— 【大秦皇族的家宴並不太过严肃。 亦或者说,因为当年太宗膝下子嗣皆兄友弟恭脾性偏活泼的缘故,九成的秦帝都会喜爱这种烟火气。 左右这是家宴,不会有臣子在他们耳边逼逼赖赖。 秦帝喜欢,那么这种烟火气的家宴就算是演,也多的是人愿意给它演出来。 秦怀帝是走进来的,不算步履生风,那也还没到用人搀扶的程度。 见到殿里面的气氛果然肉眼可见的心情愉悦。 呵呵笑的招呼著几个孙子、外孙,分別给他们分小巧的金製品作为长辈给的压岁钱。 嬴允的几个儿女也在,和嬴风禾他们几个嘰嘰喳喳的。 行礼之后眾人这才正式入座,规矩了一些。 秦怀帝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殿中诸人。几孙绕膝,笑语晏晏,这场景与他记忆深处某幅模糊的画卷重叠——那是他还未登基时,在先帝膝下的某个除夕。 他不是先帝专门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他的兄弟相爭才让他渔翁得的利。 没有被列入继承人的少年,他的父亲自然可以在他年少时更加放心的亲近他一些…… 宫人鱼贯而入,奉上更精致的菜餚与温好的新酒。丝竹声稍缓,转为悠扬平和的调子。 秦怀帝举起手中的琉璃盏,殿內隨之安静下来。 帝王脸上带著和煦的笑意,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家宴,朕心甚慰。” 顿了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掠过下首的嬴昭华,“这些年,国事繁重,多赖诸子分忧。尤其是昭华……” 这个名字被提及的瞬间,暖阁內的空气仿佛凝滯了一霎。 嬴允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笑容不变。两位角落里的公主几乎屏住了呼吸。 秦怀帝仿佛没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继续道:“监国理政,勤勉克己,於国於民,颇多建树。朕每每思及,颇感欣慰。” 嬴昭华离席,行至御案前数步,垂首敛目:“儿臣分內之事,不敢当父皇讚誉。” “当得起。”秦怀帝抬手虚扶,示意她起身,沉默片刻,忽而转向內侍总管。 “將朕备下的那把剑拿过来,就当是朕给昭华的『压岁钱』了。” 內侍躬身退下,片刻后,亲自捧著一个锦盒返回。盒盖打开,殿內烛火仿佛都为之一亮。】 嬴炎眉心跳了跳:“百川??!!” 那把剑,自然就是百川。 你要问他为什么会用这种差异的语调说出来? 鹿卢剑是秦王剑,而且年纪也大了怕被小崽子一个不小心掰折了;玉璽又是秦皇的象徵…… 那大秦的太子也应该有个祖传的象徵吧?思来想去那就定位百川好了。 如果不出意外,太宗想做的事不会成不了……百川將会是储君的象徵。 嚯! 嬴政疑惑於儿子的惊讶,转头嬴炎好好的给他解释了一番。 然后嬴政:嚯! 观影体—— 【见到那把剑,在场了解一定情况的人都沉默了。 “百川”剑!那不是普通的赏赐,甚至不是一般的皇家重宝。 那是自大秦太宗皇帝起,便约定俗成的太子信物。 剑名“百川”,取“海纳百川”之意,象徵著储君应有包容天下的胸襟与气度。 此剑非金非玉,剑身乃天外玄铁糅合秘银所铸,色如沉水,暗蕴流光; 剑鞘为千年阴沉木製成,其上以细如髮丝的金线镶嵌出江河奔流入海的图案,古朴厚重。 它已经空悬了近三十年,自先帝太子离世后再未现於人前。 嬴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中的琉璃盏“叮”的一声轻响,与案几相触,酒液泼洒出少许。 內侍总管面色肃穆,双手微微颤抖,捧著托盘,快步上前,跪献於御案之前。 秦怀帝双手托起,细细打量。然后,就那么安静的看向了嬴昭华。 嬴昭华依旧保持著行礼的姿势,无人能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片刻后,她缓缓直起身,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秦怀帝的视线,然后,转向那柄百川剑。 没有立刻谢恩,也没有推辞,只是伸出手,稳稳地握住了那略显冰凉的剑鞘。 许久,嬴昭华双手捧起百川,高举过肩:“儿臣,嬴昭华,谨受父皇重託。必持此剑,守我秦土,安我黎民,不负『百川』之名,不负父皇今日之授。” 嬴允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第119章是我不想高薪养廉吗? 【百川出鞘的第十日,除了永寧公主府上连天的喝彩之外,还有隱隱的铁锈味,压过了年节残留的硝烟气息。 嬴允不出意外的被气的不轻,称病在外,闭府不出,连朝会都给推拒了。 紧闭的公子朱门之后,是日夜不休的密议与调遣。 ——秦怀帝那日的举动,已不仅仅是暗示,而是將立储的意图昭告天下,將他这个独子的尊严与野心一同踏碎。 嬴允的谁? 他是十几年前宗室推出来阻止秦怀帝真的一时兴起立嬴昭华为太子的一个藉口。 十几年前的嬴昭华,身上没有军功、没有政绩,甚至让下属能够安心的子嗣都没有。 所以她不能,也绝对不可能当太子。 可秦怀帝当时明摆著一门心思的想要把自己的皇位传给自己的血脉,驳斥了不知道多少的过继的奏章。 人走茶凉,万一真的过继了,秦怀帝本人的血脉未必不会彻底断绝。 宗族都以为秦怀帝是顾忌这个,所以翻来覆去,柳暗明又一村的找到了嬴允这个唯一的男丁。 可这仅仅只是推迟了嬴昭华当太子十几年。 十几年后的今天,她什么都有了。 这些臣子的心思是一回事,可嬴允的处境又是一回事。 退一步,便是万劫不復的深渊;进一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嬴允从被找回来开始,就是没有路的。 没有任何一个帝王登基之后会放过和自己爭夺皇位人,就算对方是自己的血亲。 这也是夺嫡之爭你死我活的原因。 嬴昭华和嬴允这两个人,一开始夺嫡的时候可能会对对方心软、有可能通力合作,可二人已经相爭了那么、那么久了。 树欲静,而风难止。 现在,这些因为嬴允聚集起来的人,要等一个时机。 一个足以让他起事名正言顺的藉口……或者说,一个足以引爆所有人心中恐惧的暴行。 如果一直没有,那製造,也不是不行。 嬴允默认了。 上元灯节前夜,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震惊整个咸阳。 数名黑衣死士潜入永寧公主暂居的、原本用於接待各地郡守的庆华苑。(四十二个郡守,並不是所有人都在咸阳城有宅院) 他们各个武功高强,下手狠绝,庆华苑侍卫死伤十余,激战半个时辰才將这场,但活口皆咬毒自尽,线索全断。 庆华苑被摧毁了大半,三四位在一处喝酒的郡守急急忙忙跑出来,吐了个昏天黑地。 “谁!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刺杀朝廷命官!!!” “老夫必定要上奏陛下,请陛下彻查!!!” 天杀的!他们为人清廉了些,买不起宅子怎么了??!!难不成这也有错??? 非京官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哈哈哈哈!好惨啊! > <不敢想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郡守这次到底受到了什么样的心理打击。哭笑.jpg> <高高在上?不至於吧?连咸阳城的房子都买不起,这得有多清廉啊——> <停!你会相信你现在的市长买不起首都的房子吗?你觉得这事合理吗?他们不过是想要向上表现一下自己的清廉而已。> <用不用思想那么阴暗?这世上就不能有好人吗?> <书上那么多大道理教年轻一辈当一个好人,可是社会却无时无刻不告诉我们: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我们可以控制自己不去行恶,但麻烦圣母(圣父)们不要指责我们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別人好不好?> <得,又吵起来了。> <话说当年秦太宗为什么要支持儒家决定大秦的上限啊?关於偽人们从劝解別人做善事变成威胁別人做善事这件事。> <儒家是我们名族的瑰宝,但是眾所周知,学习或者信仰儒家的时候,应该结合名家。> <名家可真是儒家的救星。点讚.jpg> 名家惠施:“……” 虽然但是,他並不想让名家和儒家结合在一起。 儒家一眾早就吵的热火朝天的人同时看向了惠施。 惠施:吾命休矣!! …… 关於郡守是否能买得起咸阳房子这件事…… 大秦的国君面面相覷。 不知道啊! 反正他们这里的郡守肯定是买得起的。 在大秦当上郡守等级的,哪个不是家里產业四通八达的?谁就靠著那点俸禄啊! 但是有科举制这玩意儿……选择看向嬴炎。 小炎子,科举製成功推行之后,打算把官员的俸禄定在多少? 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嬴炎莫名看出了这句话。 嬴炎:“……” 嬴炎:“我倒是想高薪养廉,可是条件不允许。” 高薪养廉的前提是生產力达到一定水平。 大秦现如今基建方面的各种长城、水渠、驰道等等等等哪个能落下? 给不缺钱而且背后有家族做靠山的加俸禄是真的不如把钱砸进基建当中。 你问养济院出来的底层臣子? 养济院是嬴炎的大本营之一啊!! 这钱当然是嬴炎的私库出。 至於科举制考上来的? 不是嬴炎不自信,主要他真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 后人会不会愿意多余的钱养……他像是能说得准的样子吗? 再英明的帝王也会有私心,这一点嬴炎从来不否认。 嬴渠梁嘆气:“百姓还是很重要的,你可不能不当回事。” 嬴渠梁这里说的百姓,不是指那些落魄贵族,而是真的指普天之下的大秦子民——和小炎子待了那么久,总是会有一些传染的。 比如大秦未来的那势在必行的赐姓天下。 都赐姓天下了,当然全部都是百姓,他提前一点说怎么了??!! 嬴炎指指自己鼻子:“我?不在意百姓?” 真的假的? 嬴渠梁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不是说你!別什么都对號入座!” 其他秦君们:“……” 点我们唄? 观影—— 【庆华苑遭遇刺客,永寧公主身受重伤的消息次日便在咸阳城內传的沸沸扬扬:从刺客所用兵刃,再到“知情人”透露…… 流言如野火,不多时便以燎原之势铺开。 嬴昭华臥病在床,派人將刺客尸身与兵刃尽数移交大理寺,並主动请求宫廷禁军加强庆华苑防卫,行事算得上光明磊落,无懈可击。】 第120章又是清君侧??? 【反倒是秦怀帝闻讯震怒,下旨严查,並关切地增派了两百名羽林卫保护嬴允——实为监视与软禁。 这把火,终於將嬴允心中最后一丝犹豫烧成了灰烬。 罪证確凿,削爵圈禁,甚至暴病而亡……他没有时间了。 深夜,公子府书房。 烛火只点亮一角,映著几张紧绷的脸。 在座的没有外戚勛贵,只有他这些年暗中笼络、捆绑在一条船上的將领与官员。 “殿下,不能再等了。”说话的是城门校尉,他手下掌握著京师一道门户。 “百川一出,人心浮动。这几日,原本態度曖昧的几位,都已闭门谢客。我们若不动,等嬴昭华理顺朝局,第一个开刀的就是我们。” 另一位是京畿附近一部戍军的將领,他曾是嬴允在兵部时的旧部,利益牵扯极深: “末將手下五千人,已陆续以换防、操练之名向京城方向移动。但最多只能调集这些,再多必会引起警觉。其他几位大人……还在观望。” 嬴允坐在阴影里,指节叩著一枚青铜虎符。 这不是祖荫,是他当年督办北疆军务时,苦心谋划才截留下来的一部分权柄,能调动的,是驻扎在离京两百里的山阳营,约八千人。 这是他最大的底牌。 “观望?”嬴允问,说不出的淒凉: “等嬴昭华坐稳了监国之位,手持百川,以父皇如今的身体状况,一道詔书就能名正言顺地废了我。到那时,他们连观望的资格都没有。” 帝王身体每况日下的时候,监国之权,能解决许多麻烦。 嬴允抬起头,“我不是嫡子,母族无人,能有今日,全凭自己步步为营。如今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我別无选择,你们……也一样。” 眾人默然。 的確,他们身上早已烙下允党印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宫城之內呢?”嬴允问。 一位掌管部分宫禁车马的官员低声道:“玄武门值守副將,已被我们拿住把柄,届时可开侧门。但禁军主体仍在永寧公主心腹手中,只能奇袭,不可久战。” 你问玄武门是什么? 咸阳宫的四个后修建出来的门分別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当年太宗陛下起的名字。 嬴允起身:“那就奇袭。正月十五,上元夜,宫中设宴,是唯一的机会。山阳营兵马於子时前务必潜行至西郊林场,以三支红色孔明灯为號,直扑西华门。 城內,尔等各部同时起事,製造混乱,接应大军。玄武门侧门一开,直入大內。目標只有两个:陛下寢宫,和嬴昭华所在。” 有人突然问:“殿下,不寻求赫侯爷的帮助吗?” “帮什么?”嬴允悽然一笑:“嬴赫从来最支持的只有秦皇,谁是秦皇他才最支持谁。你们觉得父皇真的愿意见到我造反?” 秦怀帝最在意的,还是嬴昭华。 只是可惜偏心也偏不明白,最后导致卫皇后自縊而亡,平白离了父女情分。、 嬴允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只道:“事成,诸位皆是从龙功臣;事败……你我便共赴黄泉。” “遵命!”】 玄武门……? 嬴炎陷入了沉默。 他忍不住暗骂另一个“自己”,搞什么不好?偏偏搞一个玄武门! 就你乐子人对吧!! 但凡“他”在这!他嬴炎!绝对会把那傢伙打的亲爹都不认识!! 最后!嬴炎忍不住发愁:他们造反的藉口不会也是清君侧吧? 这、这、这! <好热血好热血!不知道別人怎么想,其实我是佩服那些敢於造反的人的,他们至少敢自下而上的掀桌子。> <因为造反而死的那些无辜之人……算了,当我没来过。> <我其实一开始也討厌那些造反所以导致民不聊生的人,直到我意识到了造反这件事其实才是民族不断进步的基石之一。 当一个国家和朝代倦怠的时候,就应该有人造个反,失败了,能让掌权者进行一定程度的反思;成功了,那就能真正打破这种倦怠。 不断的进步才能让这个民族一直屹立於世界之巔。> <要是能有一个朝代能避免这种倦怠就好了。> <你在做梦吗?直到为什么自古以来开兵权才是真正的实权吗?因为在一定等级的诱惑面前,只有生死能让人保持清醒。人性你懂不懂?> <不要用这种指教的语气说话!> <不行?> <我不喜欢。事实上,没有人会喜欢。> 嬴渠梁盯著上面的话看了好久,思索半天不得结果,看向商鞅。 这种事应该难不倒先生吧? 商鞅:“???” 您老人家莫不是把我当做了神仙???!! 其他秦君或者其他国家的君王也纷纷看向了自己这边的智力巔峰。 智力巔峰们:“????” 这合理吗?我问你们这合理吗??? 观影—— 【正月十五,上元夜,乌云蔽月。 皇城灯火通明,宴乐声声。 秦怀帝未曾露面,由嬴昭华主持宴席,女子脸色苍白如雪,但好在不影响行动。 嬴允依旧称病未来。 席间暗流涌动,眾人皆心不在焉。 上元夜,本该是金吾不禁、灯火如昼的佳节。 咸阳城却早早宵禁,街道空旷。 就算是他们这些高门大户,也是需要情绪价值的——夜生活很重要!! 子时三刻,公子府后院一处隱秘的角门悄然打开。 嬴允一身玄甲,外罩黑色大氅,面色在昏暗的灯笼下显得冷硬如铁。 身后,是数百名同样甲冑齐全、眼神锐利的私兵、死士,以及几名心腹將领。 “殿下,北军王都尉已控制了玄武门,南衙刘、李二位郎將按约定起事,正在攻打武库和通往皇城的津桥。宫內也有了信號。” 一名属下低声急报。 嬴允抬头,望向皇城方向,那里灯火比別处更密集,奢华无比。 缓缓抽出佩剑,寒光一闪而过。 “偽詔乱命,奸佞惑主,构陷皇子,祸乱朝纲!” 破釜沉舟一般:“我等今夜,清君侧,正朝纲!目標——咸阳宫!凡有阻挠者,杀无赦!” “清君侧!正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