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佬恶毒前妻后,被全家团宠》 第1章 穿书了! “如果你决定好了,那我们等会儿就去申请离婚。” 糊著海报年代感十足的屋子里,男人將衬衫穿上,遮掩住满背的抓痕。语气十分冷硬。 抬眼看去,眼前的男人宽肩窄腰,身高少说也一米八五。脸颊瘦削刚毅,挺拔的鼻樑上还有一颗小痣,比后世的男明星还帅。 姜瑜曼此时刚接收完脑海里的所有记忆,眉毛微微一挑。 她居然穿书了! 穿到了看过的一本年代文《七零宠婚》里,成了男主傅景臣同名同姓的恶毒前妻。 书中的傅景臣是大院军二代,原主只是供销社一个普通员工。可原主心比天高,仗著自己长得漂亮,一心想当官太太。 生怕后妈將自己嫁给普通工人,仗著自己与傅海棠有些交情,精心偽装、处心积虑和她哥哥相处,成功嫁进了司令家做儿媳妇。 傅母虽然觉得儿媳妇家世低,但是儿子既然开口了,也只能捏著鼻子让傅景臣和原主扯了结婚证。 结婚后,原主立马辞去了供销社的工作,在家当起了官太太。 傅景臣在部队里本来就危险,所以等她怀孕,肚子里有了傅家骨肉之后,一家人都对她百依百顺。 可好景不长,隨著傅景臣受伤退下来养伤,他父亲傅望山又被停职查办,一家人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要搬出大院下乡! 得知这个消息后,原主慌了,逼著傅景臣和她离婚,还要去医院打掉肚子里已经六个月的孩子! 见她这样,傅司令夫妇顿时慌了神。 她肚子里的孩子本就是全家的心窝窝,更何况现在一家人都要下乡改造,这有可能就是他们唯一的孙子了。 赶紧將家里仅剩的一盒子钱票拿了出来,只差没跪下来求儿媳妇、让她给傅家留下这个孩子。 原主一把打掉,骂道:“你们这是把我当叫子打发吗?是不是还想拖累我下乡、指望我住牛棚、吃窝窝头给你们傅家生孩子?你们这样的人家就该绝后!” 说完,毫不犹豫去医院做了引產手术。 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 傅母本来身体就不好,眼看原主拿掉了孩子,当即一病不起,下乡没多久就没了。 接连失去孙子和妻子,傅望山也大受打击,缠绵病榻。 原主不但没有半分愧疚,还立马登报和傅家断绝了关係,生怕受到牵连跟著下乡。 不仅如此,因为太害怕下乡,她还举报傅家私藏著钱票没有上交,害得傅家连最后的钱票都被收缴。 一番操作后,她成功博得了好名声,如愿留在了城里。 可谓是將过河拆桥做到了极致。 但傅家却是被冤枉的,两年之后傅望山就平反了,傅景臣也重返军营里立下奇功,傅家又成了大院里炙手可热的存在。 彼时,傅景臣早就遇见了重生过的女主,带著女主一起回到了京城,一家人和和美美。 而原主呢?后面自以为傍上了个公子哥,实际上是个骗子! 且这个骗子背后还干著人贩子的买卖。玩腻她之后,就把她卖到了山里,死的很不体面。 两厢对比,怎一个惨字了得? 姜瑜曼摸著自己隆起的小腹,昨晚原主对傅景臣又哭又挠,以死相逼要傅景臣同意离婚,傅景臣满身的伤痕就是这么来的。 死丫头,吃这么好还不满足,有这么帅气的老公都要离! 而且离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看书看到这里的时候,姜瑜曼一阵无语。 可转眼她就变成了这个恶毒前妻,这个烂摊子,她得收拾。 她可不想步上原主的后尘,安心跟著男主吃香喝辣才最好啊! 思及此,姜瑜曼脸上扯出一个笑来,娇声抱怨:“老公,之前是我跟你闹脾气呢,你还当真了啊?” 傅景臣转过头,神色十分疲惫:“姜瑜曼,你不用试探我,我既然答应了和你离婚,就肯定不会反悔。” 从傅景臣这个角度看去,床上的女人长发如瀑,漂亮的就像牡丹绽开的第一朵瓣,娇艷欲滴。 他心跳顷刻间漏了一拍,但隨即薄唇微抿,好看又有什么用? 这次的事情让他彻底看清了枕边人的真面目。 仔细想来,他们婚姻的开始,她就另有所图,就算好了一段时间,也改变不了她爱慕虚荣的本质。 可是不管他们大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初为人父的喜悦还歷歷在目,自己是那么期盼著孩子的出生、他会动小手小脚之后,也没少隔著肚子和他互动。 可昨天全家人都那么求她了,她还是不愿意留下孩子,说不定今天一离婚,她就会去打胎。 想著这些,傅景臣垂眸看向姜瑜曼,向来俊美冷淡的眉眼间带著黯然: “看在我是孩子爸爸的份上,我能不能、再摸一摸他?” 说话间,他深呼吸一口气,眼圈隱隱透著红。 迎著这样的目光,姜瑜曼的心仿佛被击中了一瞬,原剧情里傅景臣也这么说了,可是原主是怎么做的? 原主大骂他是落水狗、臭老九,手指恨不得戳到他鼻子上:“你有什么资格摸他?你根本不配当他爸爸!你害他没出生就变成了臭五类!你碰我一下我都嫌噁心!” 也就是这一番话让傅景臣心灰意冷,也恰好被门口的傅母听见,让傅母直接被气得心臟病发作。 有了书中的前车之鑑,姜瑜曼当然不会那么傻,放著极品老公不要,去给自己上难度。 作为新时代女性,姜瑜曼很有躺平精神,只要等到傅家平反,就什么都不愁了。 何况,六个月的宝宝已经很大了。 想到这里,她伸手抓过傅景臣的手,直接放在自己肚子上,语气坚定道:“当然可以。” “而且,之前我都是跟你闹脾气,我想明白了,这可是我们的孩子,我不会打掉的!” 傅景臣闻言,不可置信抬头看著她,半晌无言。 自从家里出事之后,姜瑜曼就作天作地,以死相逼要离婚打胎。 怎么才过去一个晚上,她就说自己是闹脾气了? 傅景臣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听见她愿意把孩子留下来,心里悄然升起一丝希望。 不论如何,对这个遭逢巨变的家里来说,这个孩子是他们如今最大的慰藉了。 毕竟傅家如今跌落谷底,不是人人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缓过来。 傅景臣抿了抿唇,开口想说些什么。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两个人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第2章 不会打胎 两人目光一顿,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姜瑜曼的肚子。 姜瑜曼摸著咕咕叫的肚子有些尷尬,但这也怪不了她。 原主又是绝食又是闹腾,她不饿才奇怪吧? 想到这里,她理直气壮抬头望著傅景臣,问:“我饿了,家里还有吃的吗?” 不等傅景臣说话,傅母敲门的声音適时响起,细听之下还有些哽咽:“曼曼,景臣,你们起来了吗?饭已经做好了。” 姜瑜曼鬆了口气,看来和书里一样,傅母刚好准备来叫他们去吃饭。 不一样的是,她来了,並没有说出像原主那样戳心窝子的话。 “妈,你干嘛还叫她吃饭?她不是要绝食吗?饿死她算了!家里刚出事,就迫不及待要和我们撇清关係,甚至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要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另外一道声音。 “海棠,你不要这么说。” “我又没说错!当初我就是被她骗了,招了头白眼狼进我们家!” 傅海棠愤愤不平,“狐狸精!处心积虑要嫁给我哥,现在才过了多久,就原形毕露!” 厚厚的门板也挡不住外面的说话声,一字一句都清晰传进了屋內两人的耳朵里。 姜瑜曼看了一眼傅景臣,发现傅景臣正好也在打量自己。 她当即朝他挤出一个笑容,暗暗在心里嘆气,看来要让这一家子相信自己,还真不太容易。 但是没关係! 既然自己来了,她有信心自己能在这样的情况下逆风翻盘。 “既然饿了,就下楼去吃饭吧。”傅景臣收回手,目光从她娇媚的脸上移开,淡声道。 “好。”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时,门口两人已经走了。 想来是傅母怕她听见,提前拉著女儿下楼了。 两人朝著楼下走去。 即便傅景臣心中有异,仍旧走在姜瑜曼身边,护著她防止摔倒。 姜瑜曼下楼的同时,眼神顺便打量了一下四周。 傅家住的房子是一栋装潢精致、摆件考究的复式小洋楼,只可惜再过几天,这套房子就要被公家收走。 一直要到两年后,它才能再次等回它的主人。 下楼之后,就是客厅。 楼梯右边的大圆桌旁,围坐著傅家一家子人。 一直在军中任职、这次被停职查办的公公傅望山。他身边还坐著一个温婉大气的中年妇人,就是傅母。 傅母旁边那个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姑娘,就是刚才在门口说话的傅家小妹傅海棠。 见姜瑜曼走过来,傅海棠冷哼一声:“还知道下来,不是要绝食吗?” 对这个昔日姐妹今日嫂子的姜瑜曼,她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之前利用自己进入傅家,千方百计把哥哥骗到手也就算了,得到了还不珍惜。 家里一出事,就迫不及待要离婚打胎!將嫌贫爱富拜金女的形象贯彻的淋漓尽致。 想到自己给未出生小侄子准备的礼物用不上了,她眼眶也跟著发酸。 “海棠,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傅母呵斥道。 她之前確实也怨姜瑜曼,但是刚刚在门外,她听到了姜瑜曼愿意把自己的孙子留下! 不管之前一家人吵的再厉害,姜瑜曼能在这件事上鬆口,傅母相当感激。 赶紧起身盛起一碗粥,放在姜瑜曼的面前,“曼曼,饿了吧?快点吃。” 桌上的饭菜非常清淡素净,都是傅母自己做的。 出事后,家里的保姆已经辞退了,任何事都要亲力亲为。 “谢谢妈。”姜瑜曼有些感激道。 话音落下,桌上所有人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要知道,自从家里出事开始,姜瑜曼不仅將家里搅的天翻地覆,甚至再也不愿意称呼爸妈。 每天就是闹著离婚,闹著绝食,没个消停的时候。 这会儿居然喊妈了! 怕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时间,眾人瞠目结舌,就连如斗鸡一般的傅海棠都半晌没开口。 倒是傅景臣目光复杂地看著姜瑜曼。 他发现,自己对她確实不够了解。 明明昨天晚上还寻死觅活要离婚,怎么今天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仅正常了不少,甚至还愿意叫妈了。很难不让人多想,她是不是另有所图。 姜瑜曼喝了两口粥,才发现桌上眾人都没有动静,抬头一看眾人的反应,表情一阵发窘。 “姜瑜曼,你是不是又憋著什么坏主意?”最后,还是傅海棠冷声质问。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这个女人太可恶、太会顺著杆子爬了! 之前和自己交好,就是为了嫁给自己哥哥,每次想起,她都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次姜瑜曼肯定也没憋著什么好屁。 啪! 傅母伸手拍了一下桌子,向来温柔的脸都带上了怒容,“海棠,你在说什么呢?” “妈,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傅海棠红著眼道:“当初要不是她装的那么好,我哥怎么会和她结婚?” “虎毒都不食子!她却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这次一反常態,不知道又憋什么坏主意,你们不要被她骗了!” “傅海棠!”这下,就连傅望山都不满开口了。 傅母更是疾言厉色,少见的发了火:“你要是再这么没大没小,我就……” “妈。” 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瑜曼打断了,“小妹年龄小,你们別这么凶。” 她不想一家人因为这事儿吵得乌烟瘴气,赶在傅母说出重话前赶紧打断。 也怪不得傅海棠情绪激动。 在书中,原主真是將傅海棠利用的淋漓尽致,好不容易傅海棠因为即將出生的侄子看她顺眼了,结果又出了打掉孩子的事儿。 傅母更是因为被原主气得心臟病发作,很快就没了。 这小姑娘摊上原主,是真倒霉。 “別以为你假惺惺帮我说话,我就会被你收买!” 傅海棠果然不吃这一套,瞪著姜瑜曼,“一个连自己亲生孩子都不要的黑心肝!” “海棠,爸妈,我知道你们都对我有很多误会。” 姜瑜曼摸著肚子,嘆了口气道:“我要这个孩子,不会去打胎。之前说的那些都是气话。” 这话对原主而言,是假的。 但是对她而言,真的不能再真。 既来之则安之,她姜瑜曼,就是要跟傅景臣好好过日子。 饭桌上因为这句话,再次陷入了寂静。 半晌后,傅望山嘴唇微颤,“闺女,你、你说的是真的?” 他德高望重,很少有失態的时候。 但是现在,仅仅是因为姜瑜曼说不打掉孩子,好像褪去了傅司令的外壳,变成了一个普通祖父。 对儿女的婚事,他很少插手。 但是未来的孙辈,是这个目前这个前途一片渺茫的家里,唯一的期待。 之前一家人跟著劝过,还被儿媳妇指著鼻子骂。 傅望山虽然痛心,但也意识到自己没办法说服儿媳妇留住孙子了。 没想到现在柳暗明又一村! 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其他人,包括傅海棠在內,也都死死盯著姜瑜曼,等著她的回答。 第3章 我要跟著下乡 傅景臣眼中情绪翻涌,也紧紧看著姜瑜曼。 这几天,不管自己怎么保证以后下乡了也会对她们母子俩好,她都没有鬆口同意。 又哭又闹,恨不得把房顶掀翻,还说怀著一个拖油瓶。 就过了一个晚上,不仅在自己面前鬆口,她还在一家人面前这么说…… 到底有何目的? 这个家里,还有什么她想要拿走的? 要真的只是逗他玩,又为什么要在一家人面前说? 一家人都很期盼这个孩子,也期盼她能留在这个家里。 要是最后发现都是谎言,父母是否又能承受得了? 还有……她是不是真的愿意將孩子生下来? 这些想法浮现在他脑海里,就连受伤的胸口都隱隱作痛。 “真的。” 姜瑜曼並不知道傅景臣的想法有多复杂,她环视一圈,开口道: “之前都是我一时间气糊涂了。今天早上我想明白了。” 说话间,她看向傅海棠,“就像小妹说的,虎毒不食子,我会把孩子生下来的。” 傅海棠看著这张狐媚子一样的脸,冷哼一声,赶紧把脸转向一边。 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这个女人,今天是在抽什么风?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傅母的眼圈已经红了,望著姜瑜曼,强忍著才没有哭出声。 “曼曼,真是谢谢你,谢谢你这么识大体。” 他们傅家总算是有了指望。 “妈,別这么说……”姜瑜曼的良心罕见的有些痛。 识大体和她的匹配度真是太低了。 毕竟她又懒又馋,还好色。 傅望山也深吸一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妻子道:“你去把东西拿出来。” “哎,好好好。”傅母赶紧擦了擦眼角,去拿了一个木盒子过来。 一打开,满满一盒子东西。 除了各种票,还有整整齐齐的大团结。 一眼望去,这些钱少说也有三千。 何况还有那么多粮票肉票、票工业票等,全都是部队发的。 就靠著这么多票,在这个年代也不会过的差。 姜瑜曼看著面前的盒子,这应该就是书中全家人拿给原主,想要哀求她不要打胎的东西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么多东西,原主居然说是打发叫子的? 死丫头真不知足啊。 拿著这些钱票,和没出事前的生活虽然没办法比,但是绝对不会过的差。 傅母见姜瑜曼的眼神看著盒子,连忙道: “曼曼,这是家里现在所有的东西,我楼上还有一点首饰,到时候你都拿著。” 顿了顿,傅望山也开口道:“闺女,东西不多,你都全部收著。后天我们都走了,就要辛苦你了。” “部队里虽然对我停职处理,但是以前的老伙计还在,能查到下乡位置。” 顿了顿,他声音有些哽塞,“要是孩子生下来,你不想要,就给我们送来。” 很显然,这些钱是他们能为孙子付出的唯一一点东西了。 从现在到孩子出生,如果钱没有用完,也是他们给儿媳妇一点浅薄的补偿。 傅望山不指望儿媳妇能把孩子带著,况且也不能耽误人家闺女。 自己这个儿媳妇他知道,心思活泛,而且模样也好。 要是没有孩子,再嫁一个正经人家也不难。 姜瑜曼万万没想到,老两口居然是这个想法。 一时间都有些发愣。 还是傅海棠恼怒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注意,“爸妈,都到这时候了,你们怎么还信这个女人的鬼话?” “我看她就是先骗我们,等我们下乡后,天高皇帝远,她如果真不要孩子了,我们还能怎么样?” 这一盒子的钱票,还是傅望山在部队里多年的好友送来的,是他们下乡后唯一的倚仗。 现在就这么给了姜瑜曼这个嫌贫爱富的女人,傅海棠不信任! 她还说呢,怎么今天早上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后悔拒绝了这盒子钱票,还想把他们最后的东西榨乾。 “海棠,闭嘴!”傅母很生气。 这段时间姜瑜曼的闹腾,他们都看在眼里。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去赌。 “姜瑜曼,你敢不敢当著我们的面给我们发誓,今天的话不是骗我们的?” 傅海棠不理傅母,看向姜瑜曼问道。 “我不用发誓。”姜瑜曼轻声道。 傅海棠冷笑连连:“我就知道!你……” 话还没说完,姜瑜曼坚定的声音再次响起: “因为我要跟著景臣一起下乡。” 话音落下。 一桌子的人呼吸一窒。 傅母惊得眼睛都瞪大了,“曼曼,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之前要死要活闹离婚打胎,现在不但彻底变了主意,甚至还要和他们去下乡! “妈,我是认真的。” 姜瑜曼看著身旁的傅景臣,没有错过他握紧的拳头。 向来娇滴滴的声音中带著些坚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怎么能独自飞呢?” “而且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时时刻刻在一起。” “可是下乡的生活你受不了……”傅母已经开始擦眼泪了。 勤快人突然变懒,要被人骂。但是懒人突然变勤快,会被人夸。 此时的姜瑜曼,大概就是这个处境。 作天作地的儿媳妇突然这么善解人意,傅家老两口都欣慰又愧疚。 “我不怕,”姜瑜曼脸色有些苍白,语气斩钉截铁,“而且有景臣在,一定不会让我受苦的。” 她说的也是实话,书中的傅景臣是个极有责任感的绝世好男人。 这点从婚后他对原主堪称宠溺、且洁身自好不让任何女人近身就能看出来。 这一大家子也都在乎原主和孩子。 跟著他们,她很放心。 眼前的女人明眸皓齿,眼神中还带著点点不安,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傅景臣俊美的脸上却一片乌云,冷著脸一言不发的起身,直接拉著姜瑜曼上楼回了房间。 “誒!”傅海棠下意识想起身拦一拦。 傅母却拉住了她。 “妈,你拦著我干什么?”傅海棠一脸莫名其妙。 “你哥和嫂子去说话,你跟著去干什么?” 傅母擦了擦眼泪,想起刚才的谈话,觉得生活又有了指望。 看著桌上姜瑜曼没有喝完的粥,自言自语道:“我得赶紧去把粥温上,不然等会儿曼曼没有吃的了。” 说完,赶紧去了厨房。 傅海棠看著母亲急急忙忙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但是想著刚才姜瑜曼的话,她自己也忍不住暗自嘀咕。 乡下那么苦,姜瑜曼这个除了美丽一无是处的坏女人真的受得了吗?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向楼上,好像隱约猜到了哥哥的想法。 第4章 你是不是疯了? 楼上,傅景臣拉著姜瑜曼直接进了房间里,一下关上门。 “你这是干什么?”一进房间,姜瑜曼就道:“你放开我。” 傅景臣不仅没有放开手,甚至抓的更紧了,一把將她拉近,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 他目光罕见的有些慑人,一字一句道:“姜瑜曼,你是不是疯了?” 只要想到她在饭桌上,当著全家人的面说自己要下乡,他就感觉有一团火在胸口灼烧。 结婚后,她出行要小轿车接送,每天最烦恼的事情就是穿什么衣服裙子,该去哪里玩。 这样的她,怎么能忍受下乡的生活? 姜瑜曼皱了皱鼻子,挣了挣自己被抓住的手腕,“鬆手,你弄疼我了!” 傅景臣低头一看,果然见她白皙的手腕一片通红,下意识鬆开了手。 只是想著刚才姜瑜曼说的话,脸上仍旧结著一层厚厚的寒霜。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將手解放出来之后,姜瑜曼揉了揉自己被抓疼的手腕,赶紧退开一步。 这男人不愧是部队里出来的,力气是真大! “你下乡的事情,我不同意。” 傅景臣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你以为乡下是什么好去处?” 自始至终,他们一家人都只是希望她能留下宝宝,从来…从来没有奢望她能留在这个家里。 更別提还要跟著下乡。 她不可能受得了! 傅景臣看著面前的姜瑜曼。 从他的角度,面前的女人眼睫低垂,目光闪烁后又变得坚定。 “可是,我不想一个人。” 姜瑜曼抬起头来,直视著他道:“我之前確实是不想下乡,我干不了农活,也怕吃苦。” “所以我才无理取闹,像疯子一样。” “可是隨著下乡的时间越来越近,我才发现,我最害怕的不是下乡吃苦,而是和你们分开。” 话音落下。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姜瑜曼明白,原主之前的那些举动,对傅家眾人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傅景臣作为她的枕边人,更是首当其衝的一个。 自己突然的转变,必须要找一个合適的理由。 她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要和傅景臣好好过日子,自然要不遗余力刷好感。 这番话对傅景臣的衝击力自然不小。 至少姜瑜曼能明显感觉到,一道目光犹如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 其实说了这番话之后,她的內心也有些忐忑,不知道傅景臣会不会相信。 但是仔细一想,按照原主在这个家里作威作福的程度,就算傅景臣不同意,自己想跟著下乡,他也拦不住。 这么一琢磨,表情顿时自然了不少。 傅景臣收回目光,神情有些恍惚。 姜瑜曼见他这个表现,再次乘胜追击:“而且,有你在,你一定不会让我和孩子吃苦的对不对?” 还是那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在原剧情里,傅家下乡之后,並不像其他改造分子一样住牛棚,做最累的活。 因为傅家有关係,下乡的时候和普通知青的日子差不多,虽然吃食和条件比不上现在,但那样的日子熬一熬就过来了。 况且这一次她来的及时,並没有像原剧情那样將傅家人气得支离破碎。 情况不会比书中差,只会更好。 傅景臣看著姜瑜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女人心,海底针。此时的傅景臣觉得这话真的很正確。想要看明白一个女人的心,简直比琢磨新兵蛋子的心难上数百倍。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但如果她真的愿意像她说的那样,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下乡后,他当然不会让她受罪。 问题是,她真的能办到吗? 想起之前的承诺被她嘲讽过不止一次,莫名的,傅景臣没有开口。 姜瑜曼好像猜到了他在纠结什么,“老公,你怎么不回答我?” 听到这个称呼,傅景臣看著她,面色一肃,有些不自在。 她怎么能……这么自然的喊出这个称呼? 明明之前都从来没这么喊过。 姜瑜曼可不想那么多,见他没有反应,还拉著他的手臂晃了晃。 她在催促他给答覆。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傅景臣到底是鬆口了。 看向她的黑眸认真又深邃,低声道:“在出发之前,你可以隨时反悔。” 他知道她娇气,所以给她隨时反悔的机会。 “我不会反悔的。”说这话的时候,姜瑜曼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开什么玩笑? 先苦后甜,能安心跟在傅景臣身边享福,为什么要吃苦? 何况还不一定要吃苦…… 她不会反悔的,这辈子都不会! 当然了…她忍不住朝著傅景臣看了一眼:身材挺拔,骨相优越,就连深邃眼眸的双眼皮褶皱都那么完美。 他真是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要不是真的亲身经歷,谁能想到一觉醒来,自己不仅有了老公,甚至肚子里连娃都有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 傅景臣见姜瑜曼这么坚定回復自己,垂在身侧的拳头再次捏紧。 他告诉自己,就再相信她一次。就算她以前真的图的是傅家的权势,但现在的傅家,连她娘家都不如! 在这种情况下,她愿意和自己下乡吃苦,把孩子生下来,他怎么可能不被触动? 想起刚才没有吃完的粥,他问道:“饿不饿?” “饿…咦?”姜瑜曼摸了摸隆起的肚子,惊奇道:“小朋友也饿了,居然踢我。” 她穿书前还是个黄大闺女,连男朋友都没有,在此之前都不知道怀孕是什么感觉。 此时低头看著肚子,才有了一种里面真的是孩子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女人垂下的睫毛又长又翘,摸著肚子,嘴角还漾起了酒窝。 傅景臣看著这美好的一幕,黑眸悄然柔和了一些,“那下楼去吧。” 说完,转身打开门。 正想迈步,就见一只手伸到了自己面前。 他抬眼望向姜瑜曼,似乎有些不解。 “拉著我呀。”姜瑜曼正理直气壮的看著他。 傅景臣顿了顿,明白她是想做给傅望山夫妇俩看,拉起了她的手。 而此时,饭桌上的几人此时正心不在焉吃著饭。 听见楼梯上有动静,都赶紧转头看去。 当看见两人居然是手拉著手走下来时,大家都呆住了。 尤其是傅海棠,她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妈,是不是我青天白日发梦了?” “我怎么看见,那个坏女人拉著我哥的手?” 第5章 以前啥样,以后也啥样 傅母听见自己女儿这么说,当即瞪了她一眼,“都这么大的人了,会不会说话?那是你嫂子!” 教训完女儿,转头再看过去的时候,她又满脸笑容。 小两口既然能拉著手下来,说明在房间里已经把误会说开了。 说开了好啊,说开了,一家人就还能好好的在一块儿。 这次下乡,傅家前途未卜,儿媳妇能不计前嫌跟著,孙子也即將出生,一家人都好像有了奔头。 他们还是完整的一家人。 被亲妈瞪了,傅海棠哼了一声,这女人哪里有一点身为嫂子的样子? 下意识张口,但还没来得及顶嘴,就见两人已经走到了桌边。 只能把话又憋了回去。 下楼来的姜瑜曼笑意盈盈,傅景臣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浑身的气势都柔和了不少。 甚至还体贴为姜瑜曼拉开了椅子。 这些,傅母与傅望山都看在眼里。 老两口欣慰又高兴。 “海棠,还愣著干什么?还不快去厨房里端粥。”见姜瑜曼坐下,傅母赶紧转头看向傅海棠。 接著又看向姜瑜曼,解释道:“你们上楼,我怕粥凉了,在厨房温著。” “谢谢妈。”姜瑜曼看著两人,嘴甜道,“麻烦小妹了。” 傅海棠本来打算拒绝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喉咙里,气呼呼起身朝著厨房去了。 哼,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摊上个这样的嫂子! 要不是看在这个女人说了谢谢的份上,她才不会去端粥呢! 傅母这才小心问道:“曼曼,景臣,你们是怎么商量的?” 傅望山虽然没开口,眼神也一直看向这边。 虽然儿子儿媳妇的关係看起来有了很大的缓和,但还是两人亲口说出来更让他们安心。 “爸妈,我都和景臣说好了。” 姜瑜曼认真开口:“我们一家人一起下乡。” 说完又语气惭愧道:“之前是我害怕自己下乡做不来农活,所以无理取闹,让爸妈担心了。” “现在我已经彻底想好了,只要我们都在一块儿,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 说话的时候,她面上掛著恰到好处的愧疚与无措,傅母一下就心疼了。 “哪里是你无理取闹,是我和你爸对不起你们。”她抹著泪道:“好孩子,你说的对,我们在一起,没有过不去的难关。” 傅望山也语气激动,直接开口承诺:“闺女,你放心,有我们一家子在,绝对不会让你吃苦受罪的。” “对对对。”傅母更是连声道: “有景臣,还有我和你爸,你小妹。我们这么多人,还能养不了你和孩子?” “虽然不能像现在过得这么舒服,但是以前你在家里什么样,下乡后你在家里就还是什么样。” 姜瑜曼一听这话,好一阵汗顏。 原主之前在傅家,是真正意义上的吃了睡,睡了吃,啥都不干。 没想到一家子对她的要求这么低、这么纵容。 直接在她面前承诺,哪怕下乡了,还能维持之前的待遇。 不过……这话也恰好符合她心中的想法,要是真让她下乡去种地,她才是真的吃不消。 有这样的老公和婆家,她就享福去吧。 “妈,凭啥?!” 刚从厨房端著粥过来的傅海棠刚好听见这话,肺都要气炸了: “谁家娶儿媳妇像咱家似的,要当祖宗供起来吗?” 以前就算了,家里有保姆。 结果现在都要下乡了,爸妈还要这么纵容这个坏女人! “住口!” 傅望山沉下脸来,“你嫂子不嫌弃咱家,要跟著咱家一起下乡吃苦,你说凭啥!” 闻言,傅海棠不服道:“那也不能什么也不做。” 她是要跟著吃苦了,但是自己长这么大,也一直都是司令家的小姐。 自己都没说啥都不干,她下乡后还要在家当祖宗啊。 傅望山將碗筷重重放在桌上,呵斥道:“你还想你嫂子做啥?” “你想让她来伺候你,那你想不想要我和你妈天天来伺候你?” 家里出了这种事,儿媳妇不离不弃,这样的恩情他们一家人都要记得! 人家闺女受了这么大的罪,他们要讲良心。 傅海棠看著自己爸难看的脸色,咬著嘴唇不敢顶嘴。 在家里,她最怕的就是傅望山了。 只有將眼神看向傅景臣,期盼著自己哥哥能说两句公道话。 谁知道一看过去,发现自己哥哥正將一盘菜端到姜瑜曼的面前。 还略微抬起眸子,“还要不要其他的?”可真是体贴入微。 “不用了。”姜瑜曼摇了摇头,甚至还担忧朝著自己看了一眼。 看到这一幕,傅海棠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这个女人真的就是狐狸精,不仅把自己爸妈哄的团团转,上楼一趟,就连自己哥哥也被她忽悠住了! 自觉孤立无援的傅海棠,只能恨恨戳了一下碗里的饭菜。 等著吧,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一天。 她一定会提高警惕,她就不信姜瑜曼真的转性这么快! 傅海棠的举动,姜瑜曼都看在眼里。 但是她並不担心。 原书剧情中,傅海棠嘴硬心软,因为恶毒嫂子的关係,对后面女主的敌意都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可想而知,原主给她带来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想一朝一夕有所改变,確实很难。 但是她心不坏,甚至很好。 只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一家人互相了解之后,误会迟早会解开。 想到这里,姜瑜曼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似乎等到下乡,他们就能遇见书中的女主了。 但是这一次有自己在,好像也没女主什么事儿…… “对了,曼曼。” 傅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问道: “你要跟著下乡的事,是不是应该给你爸妈说一声?” 爸妈? 姜瑜曼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傅母问的是原主的娘家爸妈。 他们一个是纺织厂的主任,一个是纺织厂的女工,都是时下很不错的工作。 只可惜,一个渣爹,一个后妈。 尤其是那个后妈,佛口蛇心,在原主面前装慈母,实际上一心想著自己的亲生闺女。 自从原主嫁给傅景臣之后,她骗了不少钱和首饰走。 要不是傅母突然问起,自己都差点忘了! “要啊,当然要。” 想到这里,姜瑜曼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我要亲自回一趟家里,去告诉他们。” 顺便带回那些自己的东西。 第6章 回娘家哭穷 想到这里,姜瑜曼一刻钟都坐不住,吃完饭便上楼换衣服。 回房间后,傅景臣也跟了上来。 “要不要我陪著你去?”见姜瑜曼坐在梳妆檯前,他问道。 姜瑜曼一边打理头髮,一边看了眼镜中身形頎长的男人,道:“不用。” 怕傅景臣多想,她还特意解释了一句,“我一个人去,你不到场,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有种说法是:媳妇在外面为非作歹,仗著的是家里男人的势。 她今天回姜家,就是要在姜家人面前借这一波势! “什么意思?”傅景臣还有些不明白。 这次回娘家,难道不只是说要跟著下乡的事,还有其他? “你不知道,”姜瑜曼转过身来,“我之前鬼迷心窍,给了娘家不少东西。” “结果咱家出事后,他们却避如蛇蝎,我这次就要去把东西全部要回来。” 闻言,傅景臣看著她的眼神中並没有其他情绪,只是道:“没关係。” 虽然没有明说,但姜瑜曼一下就明白了男人的隱喻:以前的东西都无所谓。 而且原主给娘家送东西这事,他们一定都知道,不然自己说出这话,他不可能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知道,但是之前也不说。 一家人对她真是纵容的没边了! 不过,这男人真是哪里都好,就是不会勤俭持家。 那么多东西,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姜瑜曼柳眉倒竖,“什么叫没关係?” “以前我是被猪油蒙了心,看错了那一家人,现在我拿回属於我的东西,天经地义!” 傅景臣的目光落在她冒火的美眸上,看了很久。 “怎么?”姜瑜曼眯了眯眸子,有些不满道:“你不会觉得我斤斤计较、连父母都不认吧?” 傅景臣回了姜瑜曼两个字,“不会。” “那是什么?”姜瑜曼不依不饶。 “我只是没想到,你能……”这么为这个家里著想。 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想过两人之间有以后。 但是今天姜瑜曼的种种举动都在告诉他,她一直在考虑两人的以后。 顿了顿,傅景臣换了个说法,“你都是为了家里考虑。” “这还差不多。”姜瑜曼哼了一声,稍见满意。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自来熟,也很会看脸色。 知道傅家和傅景臣宠她,不自觉就展现出了自己原本的性格。 受不得一点委屈。 她又开始拿起梳子,梳那一头海藻般茂密的头髮,“总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心里都有数。” “我跟著你。”他有些不放心。 要真按姜瑜曼所说,她是专门回去闹事的,万一和娘家爆发了矛盾怎么办? 她现在身体不方便,姜家人多,极有可能吃亏。 “你跟著去了,又不方便动手,反倒是碍手碍脚。”姜瑜曼坚持。 傅景臣盯了姜瑜曼一会儿,点头同意了。 …… 从傅家出来后,姜瑜曼没有耽搁,很快就到了纺织厂家属院。 姜家就住在这里。 抬眼望去,家属院灰扑扑的楼房十分老旧,斑驳的墙壁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但就是这样老旧的楼房,当年也是挤破了头才能分到一间。 要不是原主的亲妈因为厂里救火而牺牲,那时候工龄没满十年的姜明彬根本就没有分房资格。 一间间紧邻著的院子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因为周末的缘故,站在外面还能听见街坊邻居的说话声,真是热闹极了。 姜瑜曼找到姜家的院子,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走进堂屋的时候,后妈潘兰凤正推开门准备將晾晒了两天的萝卜收进去。 谁知道一打开门,就看见了姜瑜曼。 厌烦从她脸上一闪而过,“你怎么回来了?” 姜瑜曼笑了笑,“潘姨,你是不是忘了?这房子还是我妈的名字,我当然想回来就回来。” 潘兰凤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这么多年,房產科登记的都是许眉和姜明彬的名字,一直不鬆口加上她,这事是她的心病。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著这张和许眉如出一辙的脸,她恨得咬牙切齿。 脸上却仍旧掛著假惺惺的笑容,“潘姨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著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做点好吃的。” “回来就回来,还要专门伺候她啊?”这时,姜明彬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姜明彬五十左右的年纪,因为是纺织厂的主任,没受过什么罪,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采。 但此时,他看著姜瑜曼略显寒酸的衣服以及怀孕的肚子,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姜瑜曼一看,眼神就冷下来了。 潘兰凤还在一边拱火,“你这次回来,是已经离婚了吗?” 不等姜瑜曼回答,她又接著说道:“离了好,至少不用跟著傅家下乡,等把孩子打了,身子养好了,潘姨和你爸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当初一心想去攀高枝,现在还来祸害家里人!”姜明彬很不高兴。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这泼出去的水还想回来,他能高兴才怪了。 “当初收我公婆送的礼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姜瑜曼忍不住顶了一句嘴。 “你这个逆女!居然还敢顶嘴!”姜明彬抬起手,似乎是想打她。 “你要是不怕我男人来教训你,你就动我一根手指试试!”姜瑜曼一点没躲,摸著肚子看著他。 姜明彬还真有点怕自己那个大女婿,个子高就算了,还是部队里的。 一看就很能打,要是知道自己打了这逆女,说不定还真会找上门来。 自己这把老骨头,还不够挨他两拳的。 只能悻悻放下手,但嘴上一点都不饶人,“现在还不是马上就要下乡改造了?逞什么威风?” 姜瑜曼睨了他一眼,不想和他爭执太多。 浪费口水。 潘兰凤却眼睛一转,女人家的心思始终要细腻一些,她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曼曼,你不打算和傅景臣离婚了啊?” 要是离婚了,怎么可能拿他来压姜明彬? 姜明彬被潘兰凤一提醒,也跟著缓过神来了,紧紧看著姜瑜曼。 姜瑜曼没有否认,直接说了来意,“对,所以我这次来,是要拿回之前给你们的东西。” 讲这话的时候,她眼神主要在潘兰凤的身上。 潘兰凤眼神一闪,为难看向姜明彬。 姜明彬果然炸了,“你还有没有良心?別人都是两手空空回婆家,满背来娘家,你还要反过来吗?” 第7章 满载而归 “爸,你可別忘了,之前我在供销社上班,我的工资全部交在家里。” 姜瑜曼笑了笑,“我妈在厂里救火牺牲,抚恤金也全部是你们收著,还有景臣买给我的金首饰。” “你妈的抚恤金早就没了,你以为你喝西北风长大的吗?”姜明彬气得脸色通红。 “我长这么大,能家里多少钱?” 姜瑜曼不想废话太多,直接道:“我现在马上要到乡下去过苦日子了,我只想要回这些东西,我可是厂区烈士唯一的女儿。” “要是你们不把钱给我,我就去纺织厂问,看厂里的领导愿不愿意解决。” 许眉为了拯救厂里的公共財產救火牺牲,厂里给了抚恤金与奖状,分了大房子。 姜明彬更是靠著亡妻的名声升职加薪。 还因为这事儿,厂里每年的先进积极分子都有他的名额。 她就不信,姜明彬能捨得下这个脸。 果然,一听这话,姜明彬脸色气得紫涨。 偏偏害怕女婿上门找茬,还不敢教训这个逆女! 潘兰凤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努力笑道:“曼曼,都是一家人,你何必这么为难人呢?” 顿了顿,她道:“要不然这样,你直接和傅景臣离婚,就不需要下乡了。家里现在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说完,还假惺惺掉了几滴眼泪。 姜瑜曼淡淡道:“你知道你这个行为叫什么吗?” 潘兰凤不解抬头。 “破坏军婚,只要出去嚷嚷,你猜会怎么样?”她语气很和善,里面的內容却让人汗毛倒立。 傅望山因为停职查办下乡改造,傅景臣虽然被牵连,但还没被开除军籍。 不然原剧情里,他也不会那么快归队。 所以要是真坐实了这项罪名,够潘兰凤喝一壶的。 潘兰凤脸都嚇白了,“你可別胡说八道。”顿时不敢再劝这个继女离婚了。 这死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刺激严重了,这次回来这么牙尖嘴利。 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就算他们两人在这里,都有些招架不住。 姜瑜曼道:“我是马上要下乡过苦日子的人,没什么顾忌。实话告诉你们,要是谁惹到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能做出什么来。”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正是因为姜明彬和潘兰凤投鼠忌器,姜瑜曼才能这么轻鬆拿捏住两人的命脉。 姜明彬气了个倒仰,“逆女,你看看你有没有一点身为女儿的態度!” “別废话了。”姜瑜曼皱眉,“要是你们再不动,我就去纺织厂。” “你要多少?”姜明彬见她油盐不进, 只能黑著脸问道。 姜瑜曼开始提要求,“我之前的工资八百,我妈的抚恤金你也要给我一千,还有我那些被骗走的金首饰。” 姜明彬没想到她这么狮子大开口,“你怎么不去抢?”说话间,气的手指都在颤抖。 以前这个逆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没拿多少工资。 许眉死的时候,厂里一共赔了一千五的抚恤金。 她这一口下去,就想把家里这么多年来的家底全部拿走! 潘兰凤也阴阳怪气道:“曼曼,这做人可不能没良心啊,家里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你这是要把一家人往死路上逼。” 这话当然是假的,姜明彬和她加起来,每个月的工资都差不多两百。 家里的存款接近三千!正因为有这些钱,一家人才能过得这么瀟洒。 但是要她一下拿这么多钱出来,和割她的肉没有任何区別。 要是钱都没了,他们岂不是和其他工人一样,每个月只能算著定量紧巴巴过日子了? 那样的日子,潘兰凤想想都受不了。 “拿我东西的时候,说的比唱的好听,现在要你吐出来,就是要逼死你?” 姜瑜曼忍不住笑了,“搞清楚,你们用著我妈的抚恤金,住著靠我妈分的大房子,没良心的是你们,不是我。” 原剧情里,原主打胎他们都不愿意收留。 现在还好意思道德绑架,她可不吃这一套。 姜明彬和潘兰凤被戳中了痛点,两人脸色铁青,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多给你五百块,之前的首饰还给你,其他的你就不要妄想了。”顿了顿,姜明彬阴沉著脸道。 姜瑜曼也不废话,“看来,我只有去找纺织厂的领导了。”说完,转身就要出门。 潘兰凤嚇了一跳,赶紧拉住了她,“曼曼,你不要衝动,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许眉当年的事跡,现在还在纺织厂口口相传。 要是姜瑜曼这个女英雄的闺女去告状,厂里领导看她穿的这么寒酸,又挺著大肚子,她和姜明彬还不愿意给钱,会怎么想? 他们夫妻俩以后还要不要脸了? “没什么好说的,”姜瑜曼甩开她的手,“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潘兰凤这下是真的想哭了,“哪里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明彬的怒喝打断:“去把钱给这个逆女拿出来!” 別看潘兰凤平时操持家里的一切,但是这种大事儿上,还是姜明彬做主。 看姜明彬这么暴怒,她再不情不愿,还是只能抹著泪回了屋子里。 堂屋里霎时间就剩下了父女两人。 姜明彬心中有气,忍不住道:“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冷血的女儿?” 姜瑜曼毫不客气顶撞,“因为我隨你。” 一句话,结结实实把姜明彬堵了回去。 等他刚缓过这口气来,潘兰凤已经拿著一个小布包从屋子里出来了。 姜明彬一把接过丟在桌上,指著门口,“拿著这些钱,马上给我滚出去!” 姜瑜曼懒得搭理他的无能狂怒,打开布包清点了一下东西。 一千八的钱,还有之前的那些金首饰…… 確认没什么差错之后,直接转身就走。 临出堂屋之前,还將墙上表彰许眉的奖状都取了下来。 姜明彬见状,气得心臟都痛了,“死丫头,你给我放下!” “我拿走我妈的奖状,天经地义。”姜瑜曼头也不回,推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的人看重名声,下乡改造的人成分不行,有这张奖状在,下乡后能省去很多麻烦。 她当然要带走。 只是屋子里那两人就气惨了。 走到院子里,还能听见姜明彬气的跳脚的声音,“吃里扒外的逆女,以后一辈子在乡下吃苦,都別指望我拉拔一把!” “明彬,这些钱都给了,咱家以后怎么办?” “还能咋办?钱给了,这个房子以后没她的份!我的工作以后也是霞儿的,跟她没关係。” “……。” 说话声並著摔摔打打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从屋子里传来。 姜瑜曼连脚步都没顿一下。 两年后她就能回来,日子比之前还好,姜明彬能帮上什么? 至於房子,这房子有原主亲妈的名字,她回来之后再慢慢算帐也不迟。 拎著手里沉甸甸的布包,回去的路上,姜瑜曼的心情格外好。 第8章 金手指空间? 回到家里,傅母等人都不在楼下,应该在房间里休息。 姜瑜曼拿著东西上楼的时候,傅景臣正在收拾东西。 看见是姜瑜曼,他微不可察鬆了口气,开口问道:“有没有被欺负?” 一边问,目光一边在她身上看了一圈。 从今天她出门开始,他心里就不安,实在坐不住,才把下乡要带走的东西拿出来收拾。 “有你在,谁敢欺负我?”姜瑜曼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笑靨如。 “什么意思?”傅景臣接过东西,黑眸中带著微微的不解。 姜瑜曼的心情不错,就把刚才姜明彬不敢打自己的事儿说了一遍。 傅景臣薄唇微抿,道:“如果你受了欺负,我当然会为你出气。”哪怕那人是他名义上的岳父。 如果她答应和自己下乡的事情是真的,那以后谁都不能欺负她。 包括自己。 姜瑜曼对他这样的觉悟很满意,笑著道:“所以我说有你在,他不敢欺负我啊。” 望著她扬起的笑脸,想著她做出的一切,傅景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著不易察觉的热度,连微微飘舞的髮丝都没有略过。 “行了,咱们赶紧收拾行李,后天就要走了。” 姜瑜曼一边说,一边將今天的战利品都拿出来塞进包里。 原主母亲的奖状是裱在相框里的,但是相框塞进行李包不方便。 所以她打开相框,准备把奖状单独拿出来装进去。 “嘶——” 谁知手一伸进去,就碰到了里面的小钉子,姜瑜曼的手指上霎时间多了一条血痕。 傅景臣皱眉一看,抿唇道:“我去拿药。” 说完,转身下楼去了。 姜瑜曼没空去阻止,她此时居然在相框里摸到了一条链子。 拿出来一看,是一条祖母绿吊坠的链子。 这条链子在许眉生前得到的先进积极分子奖状框里,应该是原主母亲的东西。 此时这条吊坠上染了她的血,更显得那顏色透绿。 等等! 姜瑜曼仔细一看,居然发现吊坠上的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收一样! 作为看了不少小说的老书虫,她脑子里隱约有了个不太可能的想法。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直接將受伤的手指按在了吊坠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绿光一闪,下一秒,一方宛如篮球场大的空间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抬眼望去,空间大概分为两块区域。 一块区域全部是肥沃湿润的黑土地,一看就能种出相当好的庄稼。 另一块区域则是普通的路面,足足有二十多个平方,目前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黑土边上还有圆形的池塘,里面的水晶莹剔透,还冒著淡淡的雾气。 姜瑜曼拿手捧著喝了一口,瞬间眼清目明。 这是灵泉水! 既然水都是灵泉水,那么这片土地肯定也不简单。 有机会一定要买些种子种下试试,说不定產量会超出自己的想像…… 目光再一转,最边上还有一间小小的茅草屋,姜瑜曼走进去一看,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架简易的木床。 环视一圈,这个空间极大。 她再次睁开眼睛,想试试这个空间里能不能储存东西。 姜瑜曼看著自己手上拆下来的相框,心念一动,下一秒,相框顿时消失不见。 再一看,它已经出现在了刚才的那一片空地上。 小小的相框在二十多平方的地盘上显得异常渺小,孤零零躺在那里,看著居然有些可怜。 见此,姜瑜曼异常兴奋:原来那片空地的作用是拿来放自己需要储存的东西。 趁著傅景臣还没有上楼,她重复试了好几次。发现不管什么东西,都能在那片空地拿去自如。 有黑土地,可以种植;有灵泉水,方便灌溉,目前看来喝了对身体也有好处; 有专门的区域可以存放东西,空间很大,能装下很多物资。 简直就是个多功能的万能空间。 虽然有这么好的婆家,但是姜瑜曼一直都担心下乡后的伙食问题。 毕竟是改造,伙食上一定比不上现在。繁复的劳作,吃的也不好,谁都受不了。 家里还有这么多人,除开傅望山父子俩,家里三个女人都不是劳力,况且三个月后,自己还要生孩子。 这两年的时间,是真切要吃点苦头的。 现在有了这个意外收穫的空间,自己完全可以趁著明天多屯点吃喝的东西,下乡之后拿来贴补家用。 而且还能將重要的东西全部放进空间里,不需要担心丟失! 想到这些,姜瑜曼心里儘是兴奋,这一趟回姜家,真是回去的太值了! 她將项链戴到脖子上,开始盘算自己目前手里的东西。 目前自己身上有傅母给的一盒子钱票,还有从娘家拿回来的那一千八,不算首饰,手上的现金也有接近五千。 这些钱,可以买不少物资。 但是忙中容易出错,今天她一定要列一个物资清单,明天想办法採购齐全。 吃食方面:米油,鸡蛋,尤其是肉! 她可是个无肉不欢的人。 还有一些其他的物资,比如衣服,鞋子,保养脸的东西…… 正盘算的起劲,傅景臣已经拿著药上楼来了。 姜瑜曼忍住过於兴奋的心情,配合他包扎伤口。 就一道小小的划伤,傅景臣不仅涂了药,还给缠上了一层纱布。 “下次拆相框的事你可以让我来,我皮糙肉厚。”包扎完,他抬头看著姜瑜曼说道。 姜瑜曼点了点头,没忍住盯著傅景臣一直看。 这个角度的傅景臣真是帅的没边,鼻子挺的可以在上面滑滑梯的那种。 果然老公还是得找个帅的啊,看著这样的老公,她都忍不住开始幻想肚子里的孩子未来长著怎样的一个俏模样了。 原主虽恶毒,但实在美丽,还有一个这么帅的爸,这孩子的基因真是没得挑。 “怎么了?”傅景臣见姜瑜曼一直看著自己,开口问道。 姜瑜曼当然不能说被他帅到了,隨口道:“我明天打算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適的东西。” 傅景臣:“都看你的,不过我明天没空,要不要让海棠陪你?” 下乡在即,车票和一些手续都需要明天去办。 姜瑜曼道:“不用了,我就是去看看有没有雪膏哈喇油,这些东西不重。” 现在的市场上买不了太多东西,她是打算主要去黑市的。 黑市里东西全,而且量大也没人问,自己还有天然的作弊神器,也不怕被抓住。 没人跟著,她才能放心大胆去黑市。 第9章 去黑市大扫荡 第二天一大早,姜瑜曼醒过来的时候,傅景臣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想著他要去办下乡的事,下楼的时候也没多问,吃了饭也出门去了。 这时候对投机倒把抓的很紧,经常有戴著红袖套的人到处抓。 要是被抓到就要蹲號子游街,所以黑市开市都很早。 想著今天要去黑市,姜瑜曼还特意放了围巾和帽子在空间里。 等从家里一出来,找条小巷子將围巾帽子往头上一戴,只露出两只眼睛。 接著再穿上灰扑扑的外套,挎上盖著布的篮子,再出来的时候,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篮子里什么东西也没有,主要是障眼法,到时候从空间里拿钱的时候,可以装作是从篮子里拿出来的,免得惹人怀疑。 提著篮子,乔装打扮过的姜瑜曼直奔黑市。 不同於其他街道热热闹闹的,这里人虽然多,但是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乔装打扮过,像姜瑜曼这样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不在少数。 也是巧了,姜瑜曼刚走进去,就看见路边上有个大娘在卖鸡蛋。 鸡蛋是个好东西,煮、炒亦或者是蒸都行。 还可以拿来码肉,炸肉圆子,用处多多。 据大娘说,这些鸡蛋都是土鸡蛋,家里的鸡吃粮食下的。 听到这里,整整两大筐鸡蛋,姜瑜曼直接全部包圆了。 这年头鸡蛋可是稀奇货,大娘本来还好奇姜瑜曼为什么买这么多鸡蛋,但是看著她挺著个大肚子,顿时不说啥了。 孕妇生了孩子要吃鸡蛋补身子,要这么多鸡蛋也正常。 还是城里媳妇儿会吃,她们乡下女人生孩子,最多两天吃一个鸡蛋! 两筐鸡蛋,足足有60斤! 姜瑜曼藉口说自己男人等会儿来,让大娘將鸡蛋搬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接著她伸手进篮子里摸,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把钱拿出来数给了大娘。 等大娘一走,立马就將鸡蛋全都收进了空间里。 这些东西放进去不怕坏。 昨晚上她已经用开水试探过了,晚上放进去是什么样,早上拿出来就还是什么样。 在空间里,时间是静止的。 两筐的鸡蛋当然满足不了一家人下乡两年的用量,但目前先这样,以后有需要再买。 出了小巷子,姜瑜曼继续在黑市里溜达,想看看能不能买到肉。 她运气不错,转头恰好看见有个小伙子从小巷子里扛著半扇猪肉出来。 在黑市来的人都盯著肉和细粮,几乎是这人刚出来,大家都用唯一露出来的眼睛紧紧盯著。 姜瑜曼赶紧上前,压低声音:“多少钱一斤?我全要了。 ” 小伙子一愣,“你全部要了?”语气有些不可置信。 “对,就这点我还嫌少呢。” 听了这话,其他跟上来想问的人顿时散开了。 人家全包圆,哪里还有他们的份儿。 同时忍不住暗暗咋舌,这可真是大手笔啊,这么多肉还嫌弃少。 他们最多买一斤,还得抹上盐,分成三次吃。 小伙子道:“姐,这猪肉原本是一块钱一斤,你要是全要,我这边就给你算九毛五。” 姜瑜曼点了点头,原主在供销社上过班,这价格確实比供销社高。 但是供销社的肉可不是那么好买到的,要是不去早点排队,买到的肉品质很差。 哪像面前这半扇猪肉这么新鲜。 小伙子看姜瑜曼这么爽快,还压低了声音,“姐,我家里还有半扇猪肉没拿来卖,那些你要不要?” 这都是他们在老家偷偷养著的猪,费了很多心思,就想来黑市卖了换点钱。 一次拿太多,他害怕出什么事儿,所以先拿了一半。 听见姜瑜曼说不够,见她也不像是多事的人,才这么问。 “要。”姜瑜曼顿时眼睛一亮。 她提要求:“你把这肉搬到巷子里,我让我男人来拿,另外半扇猪肉我也要了。” 本来隨口说一句,没想到有意外之喜。 “行。”小伙子扛著肉进了小巷子,称重拿了钱之后,又急匆匆走了。 姜瑜曼看著四周没人,又故技重施將肉都收进了空间里。 等了一会儿,小伙子果然又扛著半扇猪肉来了,照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看见猪肉没了,小伙子也没多想,还以为是姜瑜曼的男人刚才来过了。 拿著钱还挺高兴,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居然遇见了一个这么爽快的大主顾。 小伙子一走,猪肉再次被收进了空间里。 姜瑜曼继续逛,又继续买了白面,大米。 只要是有人卖,她都是照单全收。 一家人下乡两年的嚼用,要在今天一天买齐,一点东西可解决不了燃眉之急。 她也不担心別人注意她,这个时候民心淳朴,大家在这里买东西自己都心虚,没空去害人。 再说了,她东西都放在空间里,根本不怕。 逛了一圈,空荡荡的空间已经多了不少东西。 米麵,肉,还有鸡蛋,后来买的红冰。 尤其是红,女人来那事儿的时候,还有自己坐月子的时候都需要用。 涉及到自己,姜瑜曼一点都不含糊。 只可惜红是紧俏货,逛遍整个黑市,还是只有五斤。 不过这个黑市没有,其他黑市不一定。 省城这么大,可不是只有一个黑市。 接下来的时间里,姜瑜曼换了帽子,在两个黑市里继续大量收购鸡蛋,大米白面。 猪肉和红这些,只要看到,全都要。 甚至还碰见有人来卖牛肉,牛应该是摔死后才处理的,这年头的牛稀罕,轻易不杀。 牛肉也是她喜欢吃的,她也来了十斤。 她虽然懒,但是得益於馋嘴,厨艺很好。 这些东西买上,下乡之后虽然不下工,但是可以保证一家人的三餐。 想著这些,姜瑜曼继续扫荡,一个上午过去,她的空间里已经放了將近三分之一。 仅仅是这些吃的,就去了將近七百块钱。 至於用的穿的,姜瑜曼接著转战百货商场。 因为手里有公婆给的票,拿出工业票,大铁锅首先安排上。 现在乡下都没有大铁锅,炒出来的菜都不香! 铝製饭盒,红星水杯,还有暖水瓶,锅,碗筷这些都不能少。 现在是秋季,一去就赶上秋收,手套、擦脸擦身上的保养品也不能缺。 一家人带的行李不能太多,秋天过了就是冬天。所以打毛衣的毛线也要买。 普通的土布大量买,柔软舒適的布也要买…… 还有针线,纽扣这些小物件…… 至於,姜瑜曼不著急,下乡的地点应该也有上街的地方,以后去了採买都来得及。 这些东西,她不担心给一家人解释来歷。 其他人要上工,她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时候,就说去买东西了,很轻鬆就能解决。 將这些日常必需品买完,她从娘家要回来的那一千八已经用的乾乾净净。 东西总算占了空间大半位置。 姜瑜曼就像是只囤积粮食准备过冬的仓鼠,看著摆著不少东西的空间,总算鬆了口气。 有了这些东西,下乡就不怕了。 第10章 坐火车下乡 接下来的时间,姜瑜曼又转了几圈,一直都没看见人卖种子。 她想买了种子在空间里种下试试,结果根本没有。 看了看日头,这会儿都到中午了。要是再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 想想这事也不用著急,下乡后接触种子的机会一定不少,这才朝著家里走。 到门口的时候,刚好和准备出门的傅景臣碰见。 今天傅景臣穿著浅灰色的短袖,被包裹在短袖下的身姿异常挺拔,冷峻又凛冽。 姜瑜曼忍不住瞟了好几眼,才开口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啊?” “不是,看你没回来,我出来看看。”傅景臣解释道。 他知道她今天要去买哈喇油和雪膏的事。 闻言,姜瑜曼笑著將篮子递了过去,还朝著傅景臣眨了眨眼睛,“你难道还担心我会跑啊?” 傅景臣的目光落在姜瑜曼的脸上,语气都放得轻缓了些:“不担心。” 她要是想走,今天上午大可以就走了。现在既然回来了,说明她说的是真的,根本就没打算走。 姜瑜曼眉眼弯弯看了他一眼,跟著他一起进屋。 “对了,你今天早上出去做什么了?”走进屋子里,姜瑜曼隨口问了一句。 傅景臣道:“我去拿火车票。” 闻言,姜瑜曼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明天多久出发?我看看票。” 这会儿都是老式绿皮火车,速度也没有后世快,一坐就是很久。 也不知道他们的座位是不是挨著的,这样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早上七点的火车。”傅景臣將五张火车票递给了她。 硬硬的长方形卡片,没有名字,只有出发地与目的地、座位只写了硬座,座位號。 姜瑜曼仔细看了看,火车的目的地是洛川。 她好奇道:“洛川在哪里,我们要坐多久?” 傅景臣道:“在北方,我们要坐两天一夜的火车。” “这么久?”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姜瑜曼也还是有些震惊,觉得自己的屁股隱隱作痛。 正常人坐那么久都受不了,何况是自己这个挺著大肚子的孕妇? “座位都在一块,到时候你躺在我身上。”傅景臣抿著唇道。 让自己怀孕的媳妇这么受罪,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嗯。”姜瑜曼也没跟他客气。 他可是肚子里孩子的爹,当爹哪有那么轻鬆的事儿? 说话间,傅母端著饭菜上桌,一家人快速吃完饭,都回房间收拾行李。 …… 次日,天空才泛起鱼肚白,一家人就起来了,拿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到了火车站。 他们要乘坐的火车停靠在轨道上,看著这列长长的绿皮火车,姜瑜曼才真正有了一种自己要下乡的感觉。 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要登上这辆火车,就要在穷乡僻壤待上两年了。 但她內心却丝毫没有退缩与抗拒。 傅家一家人对自己的好,她都看在眼里。 这么良心的一家人,以后平反恢復职位后,自己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想到这些,她毫不犹豫跟著眾人走了上去。 赶这趟火车的人不少,一家子挤了半天才找到票上的座位。 他们两人是双人座位,傅景臣特意让姜瑜曼坐在里面,免得被人打扰。 自己则是忙上忙下,將行李放到头顶的行李架上,姜瑜曼坐在位置上看去,觉得他宽阔结实的肩膀格外迷人。 放好行李没多久,火车哐当哐当开始启动。 火车上人声嘈杂,味道也很难闻,但是姜瑜曼早上起来的太早,火车刚行驶没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 见她头一点一点的,傅景臣扶著她睡在自己腿上。 半梦半醒间的姜瑜曼,感觉自己躺在一处令人安心的地方,才彻底踏实的睡著。 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小时,姜瑜曼是被耳边小孩子的声音吵醒的。 “醒了,饿不饿?”傅景臣第一时间察觉她醒了,开口问道。 “不饿,我想坐起来。”姜瑜曼感觉自己蜗居在两个座位上睡了这么久,腰都快折了。 傅景臣於是扶著她坐直身体。 “现在的社会风气就是被这么带坏的!就算媳妇怀著娃,也没必要这么娇气吧?等下了火车回去,再搂在一块不成吗?” 此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姜瑜曼闻声看去,说话的女人坐在自己对面,怀中还抱著孩子。 女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梳著一条粗黑的麻辫,穿著灰色翻领外套,一条的確良裤子。 此时这个女人正一脸鄙夷不屑地看著他们。 她怀里的小男孩还在盯著姜瑜曼哈哈笑,兴奋地用手掌一直拍座位——刚才姜瑜曼就是被这声音吵醒的。 “你有空管閒事,还不如管管你家孩子。”姜瑜曼可不惯著她。 女人一听姜瑜曼这话,瞬间黑了脸,“管娃?我家娃咋了?我家娃惹到你了?我说你两句,你就说上我家娃了!” “行了行了,周芸你少说两句!”女人旁边座位上的男人见姜瑜曼身边的傅景臣身材高大,眉眼凛冽,顿时推了她一把。 男人眉眼瑟缩,很明显不想惹事,叫周芸的女人虽然生气,也只能不情不愿闭上嘴。 姜瑜曼暗自翻了个白眼,也不想和这种人计较。 这样的人爭执也没意思,反而一肚子气。 接下来的时间,姜瑜曼时刻感觉周芸的眼神在观察他们。 但凡她和傅景臣亲密点,她就一脸看见脏东西的表情,令人厌烦。 领教过这个女人的无理取闹,姜瑜曼不想和她吵,只能暗暗期盼快点到站。 在火车上的时间过得也挺快,终於,在第二天下午,火车停靠在了洛川站—— 第11章 一看就是个败家女人 出了火车站,一家人很快找到了来接他们去石碾子大队的人。 是个驾著驴车的年轻小伙子。 驴车不大,上面简单放了几个板凳,正常人坐在上面都摇摇晃晃。 傅家一家子將行李放上车,怕姜瑜曼坐不稳,分散坐在她四周。 傅景臣还特意將手撑在她面前,方便她握住。 傅望山看著薄薄的车板,有些忧心,对赶车的年轻人问道:“同志,咱这什么时候才能到石碾子大队?” 年轻人道:“坐驴车要坐半个小时。” 傅海棠小脸一白,“什么?这么久?”要是在这驴车上顛簸半个小时,她浑身恐怕都要散架了。 年轻人咧嘴笑道:“石碾子大队算是附近条件好的了,离红旗公社多近?其他村子要来公社,起码要一个小时。” 他一看这家人,就知道他们以前身份不一般,城里人就是大惊小怪,他们石碾子大队条件已经很好了。 傅海棠瘪著嘴,有苦难言。 姜瑜曼则是问道:“同志,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能走了?” “再等等,还有人没有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话音刚落下,好几件行李就被甩上车来。 车板震动的同时,还响起了一个女人嫌弃的声音:“这么多人就挤一辆车啊?这怎么坐得下?” 这道声音听起来格外耳熟,姜瑜曼下意识朝著发声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正是火车上一直坐在她对面的那个事儿精,周芸。 姜瑜曼没想到这么冤家路窄,本来以为只是在火车上萍水相逢的路人。 没想到他们也是一家人下乡,还能分到一个大队里。 看见姜瑜曼夫妻俩,周芸也愣了愣,隨即翻了个白眼,抱著孩子不情不愿上车。 因为心里不乐意,上车的时候动静故意很大,弄得车板一阵摇晃。 赶车的年轻人“哎哟”一声,瞪著她道:“大姐,你能不能轻点?等会儿把咱村上的驴车弄坏了。” 周芸嘟囔道:“位置就这么点,我们也有一家人,他们坐那么宽,我们要挤一挤,当然要动。” 抱怨归抱怨,到底不敢太囂张,带著孩子、公婆和男人上车,拿著板凳坐在后面。 见傅景臣伸手將姜瑜曼圈著,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年轻人没管她嘀咕什么,见人坐好了,就驾著驴车朝著石碾子大队走去。 驴车不如小轿车,走起来摇摇晃晃。 好在没什么山路,半个小时后,一行人终於抵达了石碾子大队。 石碾子大队不在深山里,一路走来还算平坦,此时正值秋天,田里一片金黄。 地里抢收的村民们看著驴车走过来,还热情打招呼道:“振江,你这是又被大队长叫去接人了啊?” 这么几年,城里人下乡屡见不鲜,村民们早就习惯了。 姚振江笑道:“是啊叔,刚从火车站接到人。 ” “你爸也真是的,自己不去接,回回都喊你去……” 听到这里,姜瑜曼下意识看了驾车的年轻人一眼,振江,姚振江? 书里女主姚思萌的三哥,也是家里最会偷懒不干活的人。 按照书里所写,这会儿姚思萌应该还在地里,他来接人確实算得上是偷懒了。 旁边,一路上没个好脸色的周芸听出姚振江是队长的儿子,暗自后悔刚才路上没套近乎。 很快,驴车在知青点停了下来。 石碾子大队的知青点是一个大院子,里面有好几间房子,其中有两间屋子还是砖瓦房。 姜瑜曼知道这就是姚家,原书里,队长家就在知青点里,所以姚思萌才能经常见到傅景臣。 不知情的周芸看见这间砖瓦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都亮了亮。 没等她开口问,砖瓦房里走出来了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 姚振江叫了一声爸,眾人才反应过来:这就是石碾子大队的队长,姚安国。 姚安国简单和眾人交谈了几句,接著才说起了正事: “咱大队知青点就只有两间屋子了,刚好在两个边上,你们一家一间。” “现在知青们都在地里没回来,我简单跟你们说一下,房子里没有单独的灶台,你们如果想搭可以自己搭。” “大队补贴的粮食,晚上我让人给你们送来。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我家就住在这里。” 姚安国接到过通知,知道这次来的傅家人有点关係,所以儘量为他们行方便。 “谢谢队长了。”几人连忙道。 “没事儿,你们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收拾,明天早上就要跟著一起上工。” 姚安国说完,就转身回了屋子。 两家人不敢閒著,趁著知青点的知青还没有回来,都將行李朝著队长分配的屋子搬。 傅家分到的屋子只有两间。但是有一间很大,可以隔出两个房间。 右边还有一个塌下去的小隔间,后期也能利用起来。 因为很久没住人,里面有蜘蛛网和灰尘,还有一些破烂的家具需要搬出去。 傅景臣和傅望山力气大,重活就是他俩做,傅母和傅海棠则是帮著收拾东西做卫生。 姜瑜曼想帮忙,傅母赶紧拦住了,“你挺著个大肚子,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赶紧在外面坐著歇歇脚。” 从京城来了这么偏僻的乡下,一家人的精气神都靠姜瑜曼撑著了。 姜瑜曼道:“妈,我帮忙做些小事。” 在火车上她一直都有喝灵泉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自己身体都轻便了不少。 只是这水太特殊,她不敢给家里人喝,只有等做饭的时候放进去。 身体舒服的情况下,她也想帮著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小事也不要做,你就去外面坐著,里面灰尘大。”傅望山也开口了。 傅海棠知道今天顛簸了这么久,也难得没有开口说什么。 傅景臣的態度更直接,他將一条板凳擦乾净,放在了屋子外面。 姜瑜曼被一家人看著,只能放弃了帮忙的想法,坐到屋子外面等。 对门,周芸一家人都忙得热火朝天。 周芸虽然人不行,但是手脚很麻利,一会儿忙著擦桌子扫地,一会儿又帮著搬行李。 她公婆慢吞吞的在边上帮忙,时不时还要注意身边的孙子。 瞧见姜瑜曼坐在门外休息,周芸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转头就跟自己公婆和男人吐槽道: “真是绣枕头一包草,中看不中用。都下乡了还啥都不做,还以为是城里的大小姐啊?” 周芸的婆婆姓蔡,此时蔡婆子用吊三角眼瞅了瞅外面,撇嘴道: “你看她那个妖妖调调的样子,一看就是个败家女人,哪里是过日子的?” 第12章 一家人还过不过日子了? 就因为火车上,姜瑜曼说了她们家的孩子,婆媳两个都很看不惯她。 不就是怀个孩子吗?就好像谁没生过孩子似的,至於啥都不干吗? “等著吧。”周芸篤定道:“这家人摊上这个儿媳妇,绝对是吃亏受罪,少了挣工分的人,日子就好过不起来。” 就算那家人的男人高壮又有什么用?没有能干的女人,一切都是白搭! 蔡婆子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虽然他们一家子下乡也是一落千丈,但是好歹家里的人都有力气,都能下地挣工分。 这家人的儿媳妇连打扫卫生都不愿意,难道还能指望她下地拿工分? 工分可是和口粮掛鉤的,她不下地,少了拿工分的人,粮食不够吃,一家人还过不过日子了? 跟他们比起来,自家已经算不错了。 只要想著这一点,周芸觉得心里都舒服了不少。 另外一边。 姜瑜曼可不知道周芸一家人都等著看自己笑话的事儿。 她坐在屋子外面等著,一家人把卫生都打扫好了,傅母才叫她进屋。 她进去的时候,周芸那边都还没收拾好,婆媳俩仍旧忙得跟陀螺似的。 因为知青点只有公用的厨房,傅母怕等会儿人回来了来不及,打扫完就赶紧拿著之前在家里做的包子去蒸热。 等她热好包子,刚好知青们也下工了,三三两两朝著这边回来。 这两天刚开始秋收,知青们整天在地里弯腰割麦子,腰就没有直起来的时候。 一整天下来,腰都要折了,回来还要洗漱做饭。 这种情况下,就算瞧见边上的房子里新来了两家人,大家也都累的提不起劲儿看。 周芸倒是有心想和这些知青打好关係,见知青们开始生火做饭,赶紧拿著东西也去了厨房。 傅家没去凑这个热闹,在屋子里刚吃完饭,姚振江便提著几袋粮食过来了。 进门便將几个袋子放在屋里,“咱队里现在也不宽裕,这些是咱们队上给的补贴,一共有六十斤玉米面,六十斤高粱面,白面五斤。” “等秋收后还会分粮食,你们明天跟著上工,到时候也按照工分和人头给分粮。” 闻言,姜瑜曼在心里盘算:秋收一共就这么短的时间,就算他们这期间努力下地,没参与之前的播种,也没多少工分。 关键是他们和知青一样,都是外来人员,分粮食肯定没有村民们分的多。 就算是按照最乐观的算法拿到粮食,一家子想撑到夏收分粮,也得勒紧裤腰带。 这也幸好是自己有空间,不然分的粮食一家子哪里够吃? 傅家其他人的想法和这差不多,但还是接过粮食道:“行,同志,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姚振江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因为还要赶著去给周芸家送粮食,说完话就出去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傅望山就把五斤白面的袋子单独拎了出来,看著傅景臣说道: “景臣,你拿著这些去队长家,跟他说一下儿媳妇不上工的事儿。” 下乡之前,一家人就下决心不让姜瑜曼上工。最近正是最累的秋收,更不敢让她去。 儿媳妇肚子里还怀著孩子呢,要真是上工,累出什么事情了可怎么办? 闻言,傅母也赶紧去將包里带的肉乾拿出来,一併放在桌上,“这些都拿上,就说我们几个都上工,让曼曼不去。” 傅海棠忍不住道:“爸妈,她不上工,咱们去上工了,回来难道还要做饭伺候她啊?” 她也没下地干过活,今天在驴车上看见那么多人在地里累得满头大汗,心里也慌。 难免有些不平衡,语气也冲。 “海棠,你……” 傅母虎著脸,话还没说完,姜瑜曼就道:“妈,別生气。我本来就想好了,我在家里做饭。” “不行。”傅母下意识拒绝,“你在家里也没做过,妈来做。” 姜瑜曼下意识朝著傅景臣的方向看了一眼,看清楚了他眼底的担忧。 语气安慰道:“妈,我不会做农活是真的,但是做饭我会。” “之前在家里有人做饭,所以我没做。现在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才能渡过难关,我只是做饭而已,累不到的。” 她空间里的那些东西,当然要自己掌勺才有机会拿出来。 这两年,姜瑜曼才不想亏待自己和一家人的嘴。 “闺女,你妹妹不懂事,你別听她说的。”傅望山沉声开口,还看了傅海棠一眼。 “爸妈,我真的会做饭,这样吧,我就先在家里试试,如果我不想做了,就跟你们说。”姜瑜曼有些无奈。 又是一番好说歹说,几人才鬆口。 但即便鬆口了,傅望山夫妻俩也眉头紧皱,活像是遇到了大难题。 …… 天黑下来后,院中知青都回了屋里,傅景臣拿著东西去了大队长家里。 姚安国听傅景臣说了来意,皱眉道:“你媳妇不上工,就分不了粮食,也没有人头粮。” 大队里很多女人怀孕也会下地干活,他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傅景臣道:“没关係,她身体不好,我们一家人都担心她出事。” 姚安国见他心意已决,就点头道:“行吧。” 傅家一家人是下乡改造的,有劳动指標要求。 他们家虽然有关係,但也没让他难办,只想让一个人不上工。 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白面和肉,家里也好久没吃过了,想到这些,姚安国也能接受。 两人又客气几句,傅景臣才从屋子里出来。 刚到门口,就碰见一个编著两根麻辫的姑娘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他侧身避开,一眼都没有多看,朝著屋子里走了。 那姑娘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眼神深深望著那边,一直没有回神。 溜达出来的姚安国看见她,道:“思萌,你回来了咋不进来?在那站著望什么?” 姚思萌回过头来,眼珠子一转问道:“爸,刚才那人谁啊?是今天新来的知青吗?” “不是知青,是城里下乡来改造的。” “哦。”姚思萌眨了眨眼睛,一脸若有所思。 第13章 老公,你真好 姜瑜曼並不知道这个插曲,傅景臣去姚家的时候,她还在和傅母铺床。 两间屋子,大的那间屋子隔开成两个房间,由傅望山夫妻俩和傅海棠住,他们夫妻俩就住在那间稍小的屋子里。 刚铺好他们的房间,傅景臣就从外面进来了。 傅母赶紧问:“怎么样?队长怎么说?” 傅景臣道:“队长同意了。” “那就好。”傅母鬆了口气,“曼曼,你这两天赶车也累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好。” 傅母出去后,两人也没有耽误,很快便收拾好上床了。 现在还太早,姜瑜曼躺在床上看著屋顶投进来的月光发呆,身边的傅景臣也没有动静。 就在她以为傅景臣已经睡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明天如果不想做饭的话,可以不用做,我回来做。” 姜瑜曼下意识道:“我会做饭,我之前不是在爸妈小妹面前说了吗?” “那你有什么心事吗?”黑夜里,傅景臣微微侧头。 她没睡觉,很像有心事。 姜瑜曼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不过既然他都问出来了,她也直说了: “爸妈不是把钱放在我这里吗?” “我明天想去公社一趟,买点东西。补贴的粮食就这么少,乾重活吃少了也受不了。” 从家里带来的那些东西,最多能支撑两天,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將空间里的东西合理拿出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公社。”顿了顿,傅景臣开口。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明天去问问。”姜瑜曼见傅景臣没有反对,赶紧道。 “嗯,如果问不到你就回来,下工后我去问。”傅景臣叮嘱。 “好。”姜瑜曼甜甜应了,侧身靠著他的肩膀道:“老公,你真好。” 不管是说做饭,还是他担心自己问不到怎么去公社,方方面面都贴心又周到。 完完全全是在为自己考虑。 姜瑜曼的心不是铁做的,想著这几天他的所作所为,没办法不感动。 傅景臣浑身一僵,显然很不习惯姜瑜曼这么叫他。 “……嗯,睡吧。”好半天,他才这么回道。 姜瑜曼仿佛能感觉到他的彆扭与拧巴,嘴角忍不住上扬。 夜深了。 这里的床质量太差,稍微一动就吱呀作响,姜瑜曼本以为自己这一晚上会睡得不好。 但恰恰相反,就因为这是这两天唯一躺在床上的时候,了却心事后,她睡得特別沉。 第二天一早,就连院子里其他知青说话做饭的动静都没有吵醒她。 傅景臣起床的时候,看著她恬静的睡顏,眸色都柔和了不少,特意放轻了动作,不想吵醒了她。 秋收是大队里抢收最紧张的时候,大半年的辛苦就靠著这半个月的时间验收成果,每天都有严格的上工时间。 傅家人为姜瑜曼留好早饭,上工的喇叭一响,连忙跟著知青们三三两两朝著地里走。 劳累了几天,伙食又差的知青们个个面黄肌瘦。 个高腿长的傅景臣走在这些人中间,宛如鹤立鸡群,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女同志的目光。 昨天她们都没注意,队上咋来了个这么俊的男同志? 不仅脸好看,浑身的肌肉线条也饱满有型,一看就让人有安全感。 有些女知青眼珠子都黏在他身上下不来了。 其中长得最漂亮的那个女知青眼神一动,转头看向身边的人问道: “周姐,这个男同志昨天是跟著你们一起来的吧?” 女知青身边的人正是周芸。 昨天她特意在知青们做饭的时候去厨房嘮嗑,不少知青都认识她了。 一听女知青问傅景臣,周芸就拉著脸点了点头,“不仅昨天一起来的,之前在火车上也一直在一块。” “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女知青忍不住问道。 话音刚落,周芸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跟她交好的几个女知青就挤眉弄眼道: “惜文,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別胡说!”方惜文脸有些红,说出的话相当没有信服力,“我只是问问。” 其他人嬉笑,“哟,还只是问问…” 周芸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她一路上都看不惯这一家子,哪里会关心他们叫什么名字。 “那他这次是一个人来的?” “不是,他媳妇,爸妈还有妹子都来了。”说到这里,周芸还撇了撇嘴,“他媳妇可懒了,啥都不干。” “什么,他原来有媳妇了呀!”几个女知青看了方惜文一眼,有点可惜道。 石碾子大队的这么多女知青中,就属方惜文最漂亮,不说知青点那些男知青,就连石碾子大队的一些男同志,也有不少喜欢她的。 可是她眼光高,一直都没有同意任何一个人的追求。 现在好不容易对一个男同志有意思,结果人家已经有媳妇了。 方惜文一听周芸的话,微微咬唇,对几个朋友皱眉道:“我就是隨口问一句,你们別想多了。” 说完,直接加快脚步超过了她们。 几个女知青对视一眼,有些尷尬,也连忙跟上。 …… 傅景臣全然不关心身后有多少双眼睛盯著自己。 等到了田埂上,他就站在那里等著大队长来分配任务。 姚安国也来的很快,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三男一女,分別是他的三个儿子和闺女。 见周芸一家和傅景臣一家来了,他作为队长,简单向村民们介绍了一下两家人。 在介绍到傅景臣的时候,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的眼神都在朝他身上瞟。 傅景臣就像感觉不到这些视线似的,一双黑眸冷清无比,不带丝毫情绪。 等拿到锄头,便跟著大家下地干活。 他之前常年在部队,平常体力训练没少干,这些农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偷偷注意他的姑娘们偶尔看见他的身影,都忍不住红了脸。 中途休息的时候,不少人向周芸打听,当听周芸说他有媳妇了之后,不由得都面露可惜。 “哪个是傅景臣的媳妇啊?”有人环视一圈,压低声音问道。 大家都要上工,傅景臣媳妇应该在吧? 她们真想看看,他媳妇到底长啥样! 第14章 摊上这么个懒媳妇 “她根本就没来,说不定还在屋里睡大觉呢。”周芸撇嘴道。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她看见了傅家所有人,唯独没看见姜瑜曼。 “什么?”眾人的下巴都要惊掉了,“她还能不上工?” 下地的工分和口粮掛鉤,这得是有多大的心,才能在屋里睡大觉啊? 成天在家里躺著,那粮食难道还能从天上自己掉下来不成? “咋不能?”周芸没好气道:“反正不是个过日子的。” 坐在一起的大娘婶子们瞪大眼睛,“这也太不会过日子了。不下地挣工分,一家人的粮食咋能撑到夏收啊?难道喝西北风去?” “对啊,你们是不知道,昨天刚来的时候,一家人都在收拾屋子,她动都不带动的。” 周芸见眾人的想法和自己差不多,立马来劲儿了,“所以昨个儿我就猜出来了,她铁定不会上工。” 一听这话,姑娘们顿时面露不忿。 她们可都看见了,傅景臣干活不比最好的劳力差。关键是还长得俊,又高气势又足,哪个姑娘看了不迷糊? 这不比队里那些一身臭汗只知道钻被窝的男同志强? 真是老天无眼,这么好的男人,怎么摊上了这么个懒媳妇? 嫁了人的小媳妇们也面面相覷,她们不明白,作为女人,咋能又不上工又不收拾家务呢? 她们平时跟著下地,回家照样要做饭做家务,这已经成了她们內心根深蒂固的想法了。 “那他媳妇是不是长得俊啊?”有人好奇道。 啥都不做,傅景臣还能没意见,除了他媳妇长得漂亮,她们想不到任何理由。 周芸哼道:“脸还能当饭吃啊?”语气里带著浓浓的酸意。 就算她很看不惯姜瑜曼,也不能昧著良心说那女人不漂亮。 但也就只有那张脸还过得去了。 闻言,眾人都点头。 “也是,咱队上长得好看的姑娘多了去了,谁像他媳妇似的不上工?” “就是苦了傅家了,本来工分少的人家,分的粮食就不多,还要养一个閒人。” 说话间,眾人的目光忍不住看向坐在一边休息的傅景臣。 傅景臣坐的远,也不关心一群人都看著他。他此时正望著高高升起的日头,暗暗思考姜瑜曼有没有起床吃早饭。 …… 被这么多人议论惦记,此刻正坐在驴车上的姜瑜曼连著打了好几个喷嚏。 赶忙抓紧车边上,免得掉下去。 她今天也没睡多久,毕竟还要去公社,又要做饭,睡晚了来不及。 所以眾人走后没多久她就起床了,收拾好准备出门。 说来也巧,她一走到村口,就遇见了个驾著驴车的大叔。 上前去一问,姜瑜曼才得知大叔姓李,驴车不是昨天接他们的那一辆,那一辆是队上公用的,这一辆是李大叔自己家的。 李大叔是之前退下来的军人,伤了身子不能下地,又没有儿女,所以大队允许他做点小生意。 既能维持他的生活,也方便几个队上的人。 平时李大叔就做拉人去公社的买卖,这附近大队的人要是去公社,都会在石碾子大队的石磨盘这里等驴车。 农閒时候等驴车的人很多,最近是农忙时候,几乎没啥人。 今天更是只有姜瑜曼一个。 闻言,姜瑜曼当即和李大叔商量,让他载著自己去公社,然后帮自己拉一车东西回来。 车费她按满员给他结帐。 李大叔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自然非常乐意。 此时两人出发已经好一会儿了。 “叔,咱这是不是马上到红旗公社了?”她看著前面驾车的李大叔问道。 “是,转过这个弯就到了!”李大叔热情道。 这条路他来回走了这么多次,非常熟悉,果然转过弯后,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叔,你就在这里等我就成,我半个小时內就过来。” “好嘞!” 姜瑜曼交代完李大叔,询问好供销社的位置,才急匆匆拿著袋子离开。 来公社这么麻烦,她当然不可能经常过来,所以出发前特意把装行李的袋子带上了,到时候拿来装东西。 按照大叔说的路线,姜瑜曼很快就走到了镇上的供销社。 这里的供销社和省城的供销社自然没办法比,不过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有。 姜瑜曼拿著票据和钱,买了一斤干木耳,现在的木耳都是山上採摘的,漂亮又大朵。 海带也买了好几卷,这东西不管燉排骨还是猪脚都好吃。 还有紫菜,她也买了好几饼,可以做紫菜鸡蛋汤。 调料她没买,之前在省城的时候,每种调料她都在空间里囤了好几瓶。 足够他们一家子吃一年的量。 朝后一看,她又看见有鸡蛋。 姜瑜曼没忍住又买了三斤。 做饭的人都知道,鸡蛋是个消耗品,很多东西都要用到它。 反正不会坏,该买就买。 拎著这些东西,她又看了一圈,这下没发现其他要买的,也就没再下手了。 说白了,她这次大费周章折腾一圈,就是为了能把空间里的物资合情合理拿出来。 看见有需要的再买,其他的可以等等。 毕竟很多东西她在省城的时候就买好了。 说句不谦虚的话,要是把她空间里那些东西全部拿出来,都能在这里开一家供销社了。 给了钱票之后,她看了一眼空间里的表,发现这时候已经上午十点半了。 赶紧拿著东西从供销社出来,朝著李大叔停车的方向走。 还隔著一条街的时候,找了个偏僻没人的小巷,姜瑜曼直接將空间里的物资挪了一些出来。 原本瘪瘪的行李袋,直接被装满! 里面有大米、白面、猪肉、果蔬、调料等等,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最近都能用得到,秋收这么累,必须给一家人的伙食好好安排。 就是实在太重!提著这么多东西,就短短的几百米,姜瑜曼累得气喘吁吁。 这还是她喝了灵泉水,体质有所改善的情况下。 如果没喝灵泉水,这个袋子说不定都提不动! “闺女,你买这么多东西啊?” 李大叔看见满满一袋都惊了,下意识道:“这么多,你该喊我去帮你拿啊。” 姜瑜曼笑了笑,“没事,我拿得起。叔,咱们回去吧。” “行,坐稳了!” 李大叔见姜瑜曼坐好了,才拍了拍驴的背。 驴车慢悠悠动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驴车抵达了石碾子大队。 李大叔是个热心肠,见姜瑜曼挺著个大肚子,车上又有这么多东西,觉得很不方便。 所以要直接把她送到知青点去。 如果人自己走,可以走小路从后面绕回知青点,不会被田里干活的人看见,早上姜瑜曼就是这么干的。 但是驴车只能从大路过,就像昨天刚来那样,会被队上的人看见。 姜瑜曼拗不过李大叔的好意,想了想真要自己拿回去,自己的身体也受不了,便没有纠结太多。 等从田边过的时候,她只是默默將头上戴的草帽拉下来了一点。 地里的村民们正哼哧哼哧干活,突然听见了驴车的声音。 不少人都抬头,齐刷刷朝著姜瑜曼这边看了过来—— 第15章 哪来的肉味? 李大叔常年在村口用驴车送人,他们都认识,但是此时在驴车上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尤其是那放了一车的东西,村民们眼睛都看直了。 他们眼睛尖,可都看见了:这行李袋最上面放著的可还有肉和猪蹄呢! 现在队里还没有分肉,不少村民半年都没尝过肉的滋味了,看著那些新鲜肉,还有人咽了一下口水。 那么大一个袋子,最上面的东西都这么好,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 就这一车,抵得上十几家人买的量了!到底是谁家的媳妇,出手这么阔? 想到这里,村民们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眯著眼睛仔细打量。 但姜瑜曼此时头上戴著草帽,日头也晒,他们看不清楚她的脸。加上李大叔也没有停车,驴车很快就从田边过去了。 不过车一走,靠近田边的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 “刚才过去的是谁家的媳妇?我怎么没见过?” “我也没看清楚脸,哎呦喂,长得是真白啊,看那露出来的手臂,白生生的。” “你们看见了没?她那一车东西可要不少钱……” 大伙们惊嘆之余,一个个撇嘴皱眉,纷纷觉得太奢侈了。 突然,有个婶子纳闷道:“今天大家不都在上工吗?怎么她没上工呢?” 眾人一愣,对啊,现在不是秋收么?照理说都要上工啊! 当即又是一顿討论。 不过就算嘴上再说,手上割麦子的动作也一点不慢,这些可都是工分啊。 周芸等人被分配在右边的田里,听不到田边大路的动静。 拿著镰刀直起腰歇会儿的功夫,见靠近路边的那些人说的眉飞色舞,也没有多想。 她今早为了节约粮食,煮的粥稀得能照出脸来,在地里劳作这么久,早就消化乾净了。 揉了揉饿瘪的肚子,她忍不住问边上记工分的人,“大姐,咱们啥时候能回去做中午饭啊?” 记分员说道:“要等中午十二点下工后回去做,现在才十一点。” 周芸饿的不行,一听还有一个小时,晒得头晕眼也只能继续干。 此时傅家人也晒得满脸通红,傅母和傅海棠头一次下地干活,两人刚开始不得要领,比旁人慢了一大截。 不过熟能生巧,做了一上午之后速度也渐渐跟了上来。 至於傅望山和傅景臣,两人的体力自然不必多说,没比村民们慢。 周芸本来又累又饿心情烦躁,抬头看见旁边田的这一家人,心里又好受多了。 等会儿回去,他们也应该和自己一样,冷锅冷灶等著做饭。 不仅如此,还要伺候那个懒媳妇呢。 …… 就在村民们还咬牙在地里扛著这最后一个小时的时候,姜瑜曼已经回到了知青点。 李大叔直接把车停在了知青点,还主动下车將袋子给姜瑜曼提到了门口。 “谢谢叔。”姜瑜曼赶紧把钱递过去。 “没事,不过闺女啊,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李大叔接过钱,忍不住问道。 “对,我们一家子昨天才来的。” “怪不得。”李大叔点了点头,看著这满满一袋子好东西,到底忍不住道: “闺女,你別怪叔多嘴啊,你这东西藏著慢慢吃,不要被人看见了,不然不好。” 李大叔之前也是当兵的人,热心肠。 他一听姜瑜曼说他们一家子来,就知道不是知青下乡,多半是出事儿下乡的。 改造的人不比知青,要是惹了村里的红眼病,人家只要去举报,就没啥好果子吃。 也是看姜瑜曼对自己礼貌,李大叔才出言提醒。 “多谢叔提醒,我明白了。”姜瑜曼没想到李大叔这么热心肠,还有些感动。 但有原主母亲的奖状在,她確实不会有什么事,不过这也没必要跟李大叔说。 李大叔不知道这些,还以为是姜瑜曼听进去了。 “行,你明白就好。” 说完这话,又寒暄了几句,他才驾车离开。 姜瑜曼则是继续倒腾一些东西放在屋子里。 现在她去了一趟镇上,算得上已经过了一趟明路,当然不可能老实归整这次带回来的这些。 趁著家里人没回来,从空间里倒腾添置了不少东西,尤其是布料和食材。 然后才拿著东西去厨房开始做饭。 家里人今天是第一天上工,当然要吃好的补补,所以姜瑜曼直接剁了猪蹄准备做红烧猪蹄。 猪蹄剁好洗净,焯水备用。 接著用空间里拿出来的冰炒出色,下入猪蹄,再加大料燜熟。 知青点一共有两口锅。 盖上锅盖燜猪蹄的时候,另一口锅则是拿来蒸白面馒头。 平时知青们回来做饭都要排队,但是他们没下工的时候,一人用两口锅做饭刚好合適。 猪蹄和馒头差不多时间出锅! 猪蹄色泽红亮,馒头白胖暄软,一看就好吃! 对於自己的厨艺,姜瑜曼相当自信。 至於汤,她直接用空间里的灵泉水,再加上今天在供销社买的紫菜和鸡蛋做了个紫菜蛋汤。 姜瑜曼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用灵泉水做出来的汤都要好喝很多。 满满一盆汤,再加上一大碗红烧猪蹄和白面馒头。 做完这些,队里才响起下工的喇叭声。 姜瑜曼赶紧把厨房门窗打开透风,免得等会儿有味道。 吃好菜在后世看来很正常,但是在这种人人都吃糠咽菜的情况下,很容易遭眼红病。 今天是特殊情况,自己必须要去一趟公社里。 等以后等这些人上工去了,她可以早点起来把饭做好,放进空间里。 姜瑜曼一边想事,一边將饭菜都端到了屋子里。 接著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陆续回来了。 周芸跑在最前面,她饿的不行,一下工就赶紧回来做饭。 等她急匆匆在屋子里拿了高粱面出来,刚走进厨房的门,就闻到了一股残留的肉香。 几乎是瞬间,周芸口中就分泌出了口水,肚子更是饿得咕咕直叫。 她目光下意识在厨房里搜寻了一圈,只见灶台和锅里都乾乾净净,连肉沫都没看见。 “周姐,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是说你饿的不行了?快点做饭啊。” 其他女知青端著面盆走过来说道。 “我咋闻见咱们厨房里有肉味?”周芸耸动两下鼻子,“你们闻闻,看是不是?” “大队还没分肉,哪来的肉味?周姐,你是不是闻错了?” 第16章 好命女人 “你们进来闻闻,真的有。”周芸十分坚持。 她嗅觉很灵敏,闻出不仅有肉味,而且这道菜应该还烧的很香。 女知青们闻言愣了愣,抬脚走进了厨房。 学周芸似的耸了耸鼻子,仔细闻了一番。 “好像还真有味道……” “难道谁还在咱们厨房里燉了肉吃?”几人皱起眉来。 “周芸!” 就在这时,周芸的男人抱著她哭个不停的儿子过来了,“啥时候才能吃饭啊?咱儿子饿的一直哭。” “马上,我马上弄。”周芸看见儿子哭这么惨,顿时也没了追根问底的心思,赶紧加水揉高粱面。 此时院子里又回来了不少知青,外面吵吵嚷嚷的,大家也就把这一茬忘了。 房子不隔音,屋子里姜瑜曼也听见了方才外面发生的这几句对话。 她不禁在心里感嘆:看来以后一定要早点去做饭,然后放在空间里温著。 否则时刻被人盯著,確实不太好。 或者建一个自家用的厨房。 他们分到的屋子边上有个塌了的小隔间,当时她就想过,这个小隔间可以搭起来做一个小厨房。 如果有自己的厨房,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姜瑜曼没想过缩衣节食,寧愿麻烦点,也不想亏待了这张嘴。 还有傅家其他人的嘴。 对了。 说到家里人,那么多人都回来了,怎么傅景臣他们还没有回来? 想到这里,姜瑜曼从座位上起来,打算在窗户那里望一望。 才刚起身呢,门就被推开了。 紧接著,傅家一家子都走了进来。 才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 “爸妈,景臣,小妹,你们回来了?都饿了吧?快点坐下来吃饭。” 姜瑜曼看向他们,笑著说道。 傅海棠本来累得满手都是水泡,又飢肠轆轆,远远看见家里大门紧闭,心情异常不好。 她觉得自己嫂子应该是还在被窝里睡觉。 毕竟她以前在家里睡到下午也是常事。 想到上工回来还要去厨房做饭伺候嫂子,傅海棠气得半死! 谁知道推开门后,居然看见自己这个作精嫂子笑著坐在屋子里! 不仅如此,她面前的桌子上还摆著一大盆油亮亮的红烧猪蹄,以及正在冒热气的白面馒头! 她不爭气的咽了一下口水,瞠目结舌道:“你、这是你做的?”声音充满不可置信。 自己该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 傅母眼疾手快关上门,防止外面的人看见,紧接著才走上前,“曼曼,这些都是你做的?” 和女儿问的话一模一样,因为太过惊讶,甚至连呵斥傅海棠不叫嫂子都忘了。 “对,”姜瑜曼看了一眼傅景臣,“我昨天跟景臣说了,你们乾重活不能吃差了,所以今早特意去公社买了不少好吃的。” 傅母看向傅景臣,见自己儿子点了点头。 很显然,夫妻俩的確通过气。 傅母鬆了口气,接著又坐到桌前心疼道:“你说说你,怀著孕身体不舒服,还折腾这么一圈给我们做好吃的。” 姜瑜曼眼角抽搐一瞬,原主之前怀孕的时候生怕亏著自己,確实天天在家说自己不舒服。 所以一家子都对她超级纵容。 但是要让她看著一家子去地里干活回来还要做饭伺候她,她確实良心过不去。 “爸妈,小妹,你们才辛苦,来,快尝尝我的手艺好不好。” 她连忙夹了猪蹄到四个人碗里。 傅母很给面子吃了一口,感动的不行,“好吃,真好吃。” 她都不知道儿媳妇手艺这么好呢。 “景臣,你也吃。”姜瑜曼又看向傅景臣。 傅景臣点头,姜瑜曼见他嘴唇有些干,又拿碗给他们倒汤。 一碗紫菜蛋汤喝下去,桌上四人都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这汤味道可真不错! 喝下去解渴不说,感觉身体都轻鬆了几分! 至於这满满一盆的红烧猪蹄,没做活的人都吃不够,何况是累了一上午飢肠轆轆的他们呢? 猪蹄色泽金黄,肥而不腻,口感极好! 汤汁还能淋在白面馒头上,这馒头蒸的也极好,暄软可口。 两者搭配,简直香的人舌头都能吞了。 尤其是傅海棠,她啃著猪蹄吃著白面馒头,满足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本来她对姜瑜曼不上工有意见,但是吃了这一顿,心里的意见都小了不少。 要是自己这嫂子待在家里,能隔三差五给家里人做顿好吃的,似乎也不错。 没办法,她这手艺实在是太好了! 比饭店那些大师傅的厨艺还好呢。 一顿饭下来,一家人吃的心满意足。 猪蹄吃的乾乾净净不说,就连紫菜蛋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傅海棠更是摸著肚子,坐在凳子上不想动。 她吃撑了。 傅景臣倒是很主动,吃完饭,主动起身去洗碗。 姜瑜曼也没拦著他。 在她看来,男人就该做家务。 虽然她没上工,但是她奔波一早上、做这一顿饭也辛苦了。 好命女人法则第一条:女人要学会偷懒放开家务,老公才会心疼。 他们分的屋子在边上,每间屋子外面都能洗碗,不用专门去厨房。 傅景臣很快就洗完碗进来了。 回了他们夫妻俩的屋子。 “你们下午多久去?”姜瑜曼一边在手上擦雪膏,一边问道。 “两点。”傅景臣看著她说道。 “那快点上来睡一觉。”姜瑜曼拍了拍床。 说完话,等了半天都没听见响。 她有些纳闷地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深深看著自己,忍不住道: “怎么不动?” 傅景臣走到她身边坐下,目光都柔和了不少,“今天你辛苦了。” 他没想到,她居然真能把家里这些操持的这么好。 今天他回家看见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和自己媳妇,心里那股暖意根本压不住。 两人结婚这么久,他都不知道自己媳妇手艺这么好呢。 被男人用这么深邃的眼眸盯著,姜瑜曼身子都酥了一瞬。 但她是多清醒的人? 可不能让这男人把这当成自己理所当然要做的。 当即微微垂下眼,一脸自责地开口说道—— 第17章 引起怀疑 “我不会做农活,也只会做饭了。” 姜瑜曼抬起头,又有些落寞,“能帮上家里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傅景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下意识看向她。 女人的眼睛雾蒙蒙的,唇角微微抿著,一看就柔弱又自责。 他心里悄然软了半边。 两人结婚虽然出自她的手段,但是婚后她贴心又懂得撒娇,他不自觉就会处处为她考虑。 后来虽然发生了那档子事儿,但人心都是肉长的。 现在她能跟著下乡,还能放下身段做饭,让家里人回家就有饭吃,傅景臣也蛮心疼她。 “你能这样已经很好了,地里的事情有我们,你就在家里就行。”他看著她说道。 姜瑜曼见他神情认真,就知道他说的確实是真心话。 “我会把两顿饭做好的。”姜瑜曼表態道,“就是我早上起不来。” 傅景臣点头,“早上不用起,我做。” 他是知道自己媳妇喜欢睡懒觉的,况且现在她身体不一般,確实该多睡觉。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说到底还是家里连累了她,想起以前她过的日子,傅景臣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姜瑜曼立马一脸感动,“谢谢老公。” 傅景臣轻咳一声,他还是不太习惯被姜瑜曼这么称呼,欲盖弥彰般上床休息。 姜瑜曼暗自笑了笑,也没拆穿他,伸了个懒腰,跟著一起上床,打算一起眯个午觉。 只是上床后,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在凑热闹,动的她毫无睡意。 “怎么了?”傅景臣察觉到她一直在翻身,睁开眼问道。 “没事,就是宝宝一直在动,我睡不著。” 闻言,傅景臣转过身,將手贴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垂睫轻声道:“不要闹妈妈了,快睡觉。” 姜瑜曼屏息等待了一会儿,有些惊讶,“真的不动了哎,它真听你话啊?” 傅景臣唇角微扬。 姜瑜曼盯著他看了看,也把手放在傅景臣手上。 傅景臣有些疑惑看向她的时候,只见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谢谢爸爸。” 她茂密的头髮隨意压在脖颈间,更衬得脖子雪白,看得傅景臣微微移开了眼。 有些口乾舌燥。 可是媳妇肚子里还有孩子,也做不了什么。 ……夫妻俩一起睡了个午觉。 直到外面有人喊著上工了,傅景臣才轻手轻脚起床出门。 两点钟的时候太阳正毒,上工路上的眾人就像被晒焉的小白菜似的,个个有气无力。 乾的活又累,吃的东西也没有油水,能有力气才怪了。 看著这些村民,傅家人想起自家中午那一顿,心情都好了不少。 一家人劲往一处使,就算苦日子也能变成甜日子! 周芸看著走在自己面前精神抖擞的傅家一家子,眼神纳闷。 等到了地里,她就忍不住找知青点几个人说话,“对了,小芳,你们今天中午看见他们出来做饭了吗?” 说话的时候,眼神瞟了瞟傅景臣一家人。 女知青徐芳想了想,摇头道:“我没看见,我做饭早,可能人家在后面。” “我也没看见。”另外两人也摇了摇头。 这就奇怪了。 一家人没来厨房做饭,难不成没吃饭不成? 但他们这么精神抖擞,显然不太可能。 她今天在屋里嚼著难以下咽的高粱饼子的时候,一直在琢磨刚进厨房闻到的肉香味。 那股味道很香,她不可能闻错。 联想到傅家一家人没有出来做饭吃,这股肉香味绝对和他们家脱不了干係。 难不成那个懒媳妇偷偷在家里吃肉了?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周芸,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呢?你看这一圈就你最慢。” 记分员走了一圈回来,见周芸在走神,忍不住开口说道。 她早就注意到周芸了,干活是一把好手,但是偏偏就喜欢拉著人说话。 “好,我快点。” 周芸不敢得罪记分员,只能赶紧拿起镰刀抓紧割。 但是心里已经暗暗把这事记下了。 那肉味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必须要弄清楚。 …… 姜瑜曼不知道周芸还在琢磨这件事。 不过也因为听了周芸在厨房里说的那些话,她多长了个心眼。 在屋子里睡完午觉起来,就拿著食材去厨房里准备做饭。 因为中午做了个大菜,晚上她就准备做的清淡些了。 拿了三个番茄和五个鸡蛋出来,炒了个番茄炒鸡蛋;又宰了一截猪肋骨,做了个玉米萝卜排骨汤。 这道菜主要是为了喝汤,清淡又滋补。 晚上没有做白面馒头,做的是玉米面馒头。 玉米面馒头是所有粗粮面里面,姜瑜曼最能接受的一种,细腻不卡嗓子。 而且吃起来还有股玉米香味。 她就打算做两个菜了,主要是这两个菜分量很足,而且这年头乡下也没必要那么奢侈。 今天中午已经吃了一大盆红烧猪蹄,营养已经很够了。 做好饭,姜瑜曼就把东西全部收进空间里,等著家里人回来吃。 空间会维持东西放进去的原样,不会冷。 不过,到底还是有自己的厨房方便。 一切整理好,时间都还早,姜瑜曼看著放在房间里的布料,又琢磨起了布料的事。 他们带来的衣服不多,现在秋收每天都要换里衣,里衣都不够穿的。 她自己也不会做衣服。 姜瑜曼记得,书里姚家的三嫂子、也就是姚振江媳妇会做衣服。 並且她还有一台缝纫机陪嫁。 可以找机会和她商量一下帮忙做衣服的事。 姚家虽然是队长家,日子也不宽裕,父母都心疼姚思萌这个闺女,三个儿子家里都过得紧巴巴的。 给点好处,问题不大。 姜瑜曼並没有和书中女主避嫌的意思。 先不说两家人现在都住在知青点这个屋檐下,想这两年都避开不见根本就没有可能。 就说傅景臣人这么好,自己还和他在一起的情况下,他也不会对不起自己。 要学会和环境共生,让周围一切都为自己所用。 而且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现在是大人的里衣,过段时间还要准备肚子里宝宝的衣服。 姜瑜曼算算日子,孩子会在初冬出生,该准备的东西都要准备齐。 尤其是这些! 现在可没有暖气一说,屋子里也没炕,宝宝出生穿薄了,万一生病了多让人心疼? 好歹自己也当了它几天的妈妈了,这孩子也省心,姜瑜曼已经有点稀罕这个小东西了。 第18章 是不爱吃吗? 天快黑了,村民们才陆陆续续下工。 姜瑜曼把饭菜从空间拿出来放好,很快,傅家一家人就回来了。 她的手艺自然不必多说,两个菜都很好吃,一家人配著玉米面馒头,吃的异常满足。 就连傅望山都在心里暗暗感嘆,儿媳妇今天露的这一手,让他刮目相看。 这伙食跟他们之前在京城比,也不差什么了。 累了一天的傅海棠吃著这么好吃的饭菜,偷偷抬起眼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姜瑜曼,心里那点偏见在慢慢消失。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们家门口就传来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不吃这个难吃的饼,我不要吃,我要吃肉——” 男孩的哭声尖锐又大声,叫人听了心情不自觉的烦躁。 隨之传来的是周芸的声音,“哪有肉给你吃,快点起来!” “我不要,我不要!”男孩在门口撒泼打滚,又哭又闹:“妈,我闻到这里面有肉味,你去问他们要!” 母子俩一阵鸡飞狗跳,期间,男孩好几次撞到傅家的门。 这门本来就不结实,要是再来几次,说不定门都要被撞坏了。 “啪”地一声,姜瑜曼放下筷子,打开门,冷冷看著看在自家门口滚的满身是灰的小男孩。 “想吃肉就喊你妈回去给你做,在我家门口撞什么?” 这孩子被周芸一家人养得没有一点礼貌,在火车上的时候没少发出噪音,跟后世討厌的熊孩子没有区別。 姜瑜曼能喜欢起来才怪了。 周芸脸一下就拉下来了,“我家天赐不懂事,你这么凶干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神在姜瑜曼身后瞟,似乎是想看看他们在吃什么。 姜瑜曼看出她的意图,朝著她视线的方向迈了一步挡住。 这边,杨天赐听出自己妈在维护自己,眼睛一转,像个小炮弹一样衝进了屋子。 看见桌子上摆著吃剩的排骨,双眼一亮,伸手就要去抓。 但还没有得逞,就被傅景臣一把提到了屋子外面。 他见快到手的排骨就这么没了,又哭又闹,软麵条似的倒在地上。 “里面有排骨,我的排骨!妈,我要吃排骨!” 又哭又弹,动静大的把知青点其他人都吵了出来。 “这是咋了?怎么孩子哭的这么厉害?” “那是周姐的儿子吧?怎么躺在傅家门口哭的这么惨啊?” “他说他要吃排骨,哎呦,大队上还有好久才分肉,真是苦了孩子了……” 知青们议论纷纷。 “你干什么!”见自己儿子被提出来,周芸像是护崽的母老虎一样跳了起来: “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一个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一边说,一边心疼的去抱杨天赐。 杨天赐在自己妈怀里一个劲儿的哭,像是知道有人撑腰似的,越是哄,他哭得越厉害。 “这是咋啦?”其他知青纷纷走上前来,“有啥话好好说,別欺负孩子啊。” “对啊,我们天赐这么小,又不懂事,干啥要对这么小的娃这么凶?”周芸见这么多人在这里,自觉有了底气。 杨天赐雷声大,雨点小,从姜瑜曼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就是张著嘴巴乾嚎,眼睫毛都没有打湿。 急匆匆走出来的蔡婆子见孙子哭得这么厉害,顿时也怒了: “你们这家人真是丧尽天良,欺负我的孙孙,就不怕遭报应?” 傅海棠柳眉倒竖,叉著腰道:“要遭报应也是你这个死老太婆遭报应,我们家又没什么错!” 蔡婆子被她这话气得半死,但看著她身后的一家子,又不敢动手。 至於周芸的男人,只能搓著手站在一边,腔都不敢开。 此时,姜瑜曼环视一圈,开口说道: “大傢伙评评理,我们一家人都在屋子里好好吃饭,他们孩子在我家门口又哭又嚎,闹著要吃肉。” “我出来让她去给孩子做点肉吃,这孩子就衝进我家,我男人把他提出来他就这样了,到底是谁不对?” 她有理有据,气定神閒,加上刚才周芸母子俩的声音不少人都听见了。 顿时有不少人信了。 “周姐,这事儿就是你不对了,你自己的孩子自己管好,人家也没做啥啊。”有人说了句公道话。 “家里娃馋肉了,闻到他们家里有肉味,就只是想进去看看,就被这么提出来了,孩子嚇坏了我找谁?” 转头,周芸就喷了那人一脸口水。 旁边围观的人顿时闭嘴了。 周芸想起刚才儿子说的话,心里还恨得牙痒痒。 他说他们家里有排骨,那么今天中午的肉味肯定也是这家人留下的了。 都是一起下乡改造的一家子,怎么他们家吃香喝辣有排骨吃,自家就只能吃卡的嗓子疼的高粱饼? 她心里相当不平衡! 肉味? 听到这话的知青们对视一眼,纷纷咽了一下口水。 他们都好久没尝过荤腥了,这一大家子居然有肉吃? “我家里有肉,是我家里人心疼我怀孕,从城里带来的。” “你们家里也是从城里来的,自己为啥不带?是不爱吃吗?” 姜瑜曼语气冷冷的,和这样的太子妈,她真是说话都嫌弃浪费口水! 第19章 管管你媳妇 周芸被问的一噎,抖著嘴唇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肉这么好的东西,哪个人会不爱吃? 不带当然是因为没法子弄到,哪里能和不喜欢吃肉扯上关係? 蔡婆子脸皮厚,没好气道:“你以为肉是谁都能弄到的啊?真是站著说话不腰疼!” “你也知道肉不好弄啊?” 姜瑜曼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们不知道呢。你们既然知道这个,那你们家孩子跑进来就想抢我们家的肉吃,你们为啥不管?” 从在火车上她就一直忍著这母子俩。 现在下了火车,他们又盯上了他们家的伙食。 既然註定要撕破脸,那也没必要维持面子功夫了。 “娃那就是不懂事!你们跟娃计较也好意思!”周芸继续嘴硬。 姜瑜曼笑了,环视一圈说道:“大傢伙都看到了,这家婆媳这么宠他们家娃,衝进人家屋子里抢都是不懂事。” “以后你们谁家有好吃的,可要把门关紧点,隨时提防著这家明抢的贼!” 將自己一家人摆在受害人的位置,不足以引起群情激愤。 既然周芸婆媳俩不要脸,她也没必要给她们留脸面! 其他人听了这话,纷纷对视一眼,这会儿的农村缺乏粮食,尤其是他们这些下乡知青,大多数都没有家里人补贴钱票。 这会儿的粮食就是命! 入冬后队上就会杀猪分肉,他们这些知青也能分一些。 今天杨天赐能直接在门口撒泼打滚,要抢傅家的肉吃,到时候有可能就会抢他们的肉吃! 一个个顿时退开两步,很显然,这话他们听进去了。 周芸见状,眼神中闪过慌乱与怒意,“你这个狐狸精,居然敢说我家是贼!看我撕烂你的嘴!” 她自然看清楚了周围人的神情变化,一时间又气又怒,鬆开手就要站起来。 傅家一家人满脸冷意,当著他们的面就要欺负姜瑜曼,当他们一家人是死的吗? 两边人眼看就要乱成一锅粥。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大晚上的,你们不回屋子里休息,在这里吵吵嚷嚷干什么呢?” 姚安国皱著眉走了过来。 不仅如此,他身后还跟著姚家其他人。 围观的知青们看见大队长来了,纷纷让开路,空出一个圈来。 “大队长!” 周芸见姚安国来了,就像是看见救兵似的,立马恶人先告状: “傅家这儿媳妇空口白牙污衊我们家娃是贼,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家做主!” 闻言,姚安国皱起了眉头,他身后的姚思萌则是瞪大眼睛,忍不住看向傅家。 一眼就看见了傅景臣旁边的姜瑜曼。 纵使光线不强,也能看出她长得很漂亮,而且肚子里还怀了孩子。 姚思萌有些震惊,怎么和前世不太一样,傅家儿媳妇怎么跟著下乡了? “大队长,你可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傅海棠听了周芸的话,不甘示弱跳了出来:“他们家孩子跑进我家,要抢我家肉吃。我哥把他提出来,他就又哭又闹。” “这家人更是不依不饶揪著我家不放,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到底是谁有错,一目了然!” “我都说了是娃不懂事,那你们一家人污衊我家天赐是贼,就有理了吗?” 周芸恼羞成怒道。 姜瑜曼笑了,“跑进屋子里拿別人东西,不是贼是什么?” “你简直……” “都给我住口!” 眼看著两边又要吵起来,简单了解了事情经过的姚安国,忍不住喝止道。 大队长的威严自然不是盖的,周芸一家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就连杨天赐都被嚇得缩进自己妈怀里,不敢哭了。 “都在一个院子里住著,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吵吵嚷嚷干啥!” “尤其是你!”姚安国说到这里,虎著眼看了周芸的男人一眼。 杨安福一个激灵,赶紧道:“咋了大队长?” “你说咋了!” 姚安国没好气道:“你作为男人,要管好你媳妇老娘,还有你儿子!別人的东西也能隨便拿?” 这话一出,眾人就明白了。 大队长心里果然跟明镜似的,听了这些话,就知道到底谁对谁错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大队长。”杨安福赶紧应了。 自己媳妇老娘还有儿子在这吵嚷的这么厉害,他羞愧的都抬不起头了。 周芸见自己男人就这么应了,气得半死,还想开口说些什么。 但还没有张嘴,杨安福就率先察觉这一点,看著她怒道:“赶紧闭嘴!” 別看周芸平时十分猖狂,还是不敢在她男人面前顶嘴的。 只能把嘴闭上。 蔡婆子也听自己儿子的,不说话了。 姚安国又看向傅景臣,想到傅家给自己送的东西,语气到底软了些: “还有你也是,管管你媳妇,就算有啥不好的,邻里邻居的,说话何必这么难听?” 这会儿的人都淳朴,物质条件匱乏的情况下,大家都极其在乎名声。 贼这样的名头,谁都不喜欢。 傅景臣没有说话,而是先看向姜瑜曼。 姜瑜曼摸著肚子道:“大队长,你这话就不对了。要是有人上你家抢东西吃,还要倒打一耙污衊你,难道还不兴说点难听话吗?” 她很清楚这一点:將来,他们要在这样的院子里生活整整两年! 要是这次不把立场说明白,以后这样的事情会发生无数次! 所以她绝对不会让步。 “我……”姚安国一顿,被这一句反问的说不出话来。 见状,其他知青眼睛都瞪大了:傅家这个儿媳妇可不得了,居然能把大队长问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他们私心里也明白,姜瑜曼这话说的没错。 就这还是傅家脾气好呢! 要是换做那脾气不好的人家,將杨天赐提起来打一顿也是有可能的。 姜瑜曼环视一圈,把眾人反应都看在眼里。 最后下了结论:“这样的不良风气,本来就不该助长!” 围观知青中,不知道是谁跟著吆喝:“对!不能助长此等不良风气!” 接著响起了好几个人的附和声: “是啊,人家傅家也没错,门好好关著呢,別人也要闯进去。” “做了错事本来就该说啊……” 姚安国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一时间都傻眼了。 还是身后儿媳妇的笑声拉回了他的注意。 想著自己大队长的面子被下的彻底,他顿时黑著脸看向傅景臣,“你还不管管你媳妇?” 第20章 这才配自己给他生孩子 话音一落,眾人目光都看向了傅家。 周芸眼底更是明晃晃的恶意,就等著看好戏。 把大队长惹得这么生气,就不信这家人不教训儿媳妇的。 可结果註定要让她失望了。 傅景臣就像是没注意到姚安国黑黑的脸色似的,看姜瑜曼搓了搓手臂,开口道:“是不是冷到了?” 姜瑜曼有些诧异望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的关注点竟然在这上面。 不过她听了心里挺满意的,这样的男人才配自己给他生孩子。 顿时就笑了,配合道:“是有点冷。” 傅母催道:“那赶紧进去,別冻著了。” 就这样,姜瑜曼在一家人的簇拥下进了屋子。 眾人眼睁睁看著! 留在最后的傅海棠左右望望,“大队长,我们会好好说我嫂子的。” 话音落下,就关上了门。 门都关上了,在外面的眾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后,都觉得十分好笑。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这会儿是秋天,每天太阳火辣辣的晒著,晚上也很闷热。 他们家儿媳妇站在外面,咋可能冷到? 就是一家人都护著她罢了! 周芸看见这一幕,简直慪的半死。 凭啥都是女人,自己男人当眾奚落自己,她却能让一家子都护著? 周围人此时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就像是啪啪啪打在她脸上的耳光。 她和姜瑜曼的第一轮交手,真是惨败! 想到这里,顿时脸一黑,一下抱起儿子回屋了。 杨安福和蔡婆子也赶紧跟上。 两方当事人都离场了,眾人也只能观察姚安国,想看看他脸色如何。 但姚安国好歹也是大队长,哪怕心里不舒服,此时也不能上脸。 让大家散开回屋子休息之后,也带著一大家子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身后姚三媳妇笑的捂住嘴,悬之又悬才没有笑出声。 到了屋里,姚振江压低声音,“你疯啦,你在爸面前笑他,不担心他生气的。” “我担心什么啊?”姚三媳妇翻了个白眼:“你们几个儿子他都当草养,对女儿爱得不行,你们还维护他的不得了!” 公婆偏心女儿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在嫁进来之前,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偏心。 就拿昨天傅家送过来的好东西来说,那么多白面和肉,全都提到姚思萌屋子里去了。 那些肉乾也就算了,他们可以不吃。 但是那五斤白面,可是自己男人给傅家提过去的,那么多,一家人做顿白面吃怎么了? “行了,你又说这些干什么?”姚振江无奈道。 “我凭啥不能说这些?以前也就算了,现在我肚子里可怀著你儿子,要是不吃好点,孩子长不好咋办?” 姚三媳妇摸著自己八个月的肚子,没好气道。 自己肚子里可是怀著他们姚家的儿孙,结果公婆就像不知道似的,连个小灶都不给开。 吃的这么差,孩子能长好吗? 这也就是她男人还惦记著她,时不时去山上打些野味给她补身子。 否则她早就在家里闹起来了。 “总之,家里他就像皇帝一样,好不容易他在外面吃瘪了,我看著高兴,我就笑笑咋了?” 別说,知青点这么多人,她还就今天看见的这个姜瑜曼觉得顺眼。 “行行行,”姚振江说不过自己媳妇,“祖宗,你高兴就行。” …… 外面这些话姜瑜曼听不见,也不在乎。 此时正躺在床上,让傅景臣给她捏抽筋的腿。 她可没有一点奴役自己下地一天老公的愧疚感,使唤的超级顺口。 没办法,肚子里孩子是他干的好事,自己受罪他必须得负责。 抽筋的痛稍微好点了,她才鬆了口气。 接著看见傅景臣脱下来的外套就放在床边。 下午,他应该被分配去割麦子了,袖子上破了一个洞。 姜瑜曼用两根手指捏起这件外套看了看,“到了乡下这外套就是不耐穿啊,得做点新衣服才成。” 傅景臣看著她,“你会做?” “我哪里会做,我在公社买了一些布,找人帮忙做。”姜瑜曼道。 原主其实会做衣服,但是这项技能不存在於她身上。 关键是手缝衣服也慢啊,容错空间也低,这年头的布料金贵,经不起浪费。 傅景臣点头,“这些你看著办就行了。” 闻言,姜瑜曼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傅景臣这点是真不错,虽然下乡了,可他不觉得这些东西都该由自己来做。 尤其是今天一家子护著自己的態度也拿出来了! 今天两家人的对比,就连姜瑜曼自己都爽到了。 “腿好点了吗?”傅景臣继续揉了一会,开口问道。 “好些了,”姜瑜曼用腿踢了踢他,声音不自觉有点娇:“快点上来暖床,我腿有点冷。” 到底是北方,刚才还闷热,现在已经有点冷了。 姜瑜曼是畏寒体质,火炉似的傅景臣一出去,她就觉得冷冷的。 傅景臣躺进被窝陪伴。 姜瑜曼像蛇一样钻进他怀里,感觉到他浑身的暖意,不由得贴的更紧。 她的腿冷,下意识傅景臣身上贴。 一贴一动,一时间不小心碰到了不可描述的东西。 傅景臣轻轻抽了一口气,抓住她的腿,声音有些喑哑,“別乱动。” 姜瑜曼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少女,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什么,顿时俏脸一黄。 赶紧停下动作,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傅景臣暗自平復了一下气息。 姜瑜曼悄悄把腿移开,在別处取够了暖,赶紧放开他。 再不放开,她的脸都要熟透了。 但傅景臣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浑身硬邦邦的怎么都睡不著,最后还是偷摸出去冲了个冷水澡。 姜瑜曼在床上睡著,全当听不见。 第21章 准备一家人的衣服 第二天,姜瑜曼睡到自然醒起床,拿著食材准备去厨房做饭。 按照昨天的情况,她估摸著这会儿院子里应该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谁知道走出门,居然看见姚家门口有个女人在晾衣服。 也大著个肚子,月份看起来比自己大,得有七八个月了。 瞧见自己出来了,她也投来了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 “你就是傅家媳妇吧?”不等姜瑜曼说什么,她率先笑了笑,开口问道。 此时,姜瑜曼也想起女人的身份了。 书中姚家老三,姚振江的媳妇,姚三媳妇。 也是姚家三个媳妇当中长得最好、脾气最不好的一个。 之所以能认出她来,主要是按照书中剧情,姚家现在就只有她一个儿媳妇有身孕。 也是自己刚开始瞄准想认识的人。 她有缝纫机!还会做衣服! “姐,你知道我?我怎么没见过你?”姜瑜曼想起这点,也接过了话头。 “咋没见过?昨天晚上咱们不是见了?” 姚三媳妇笑著道:“还是我男人去火车站接的你们呢。” “原来你是他媳妇呀!”姜瑜曼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我们真有缘。” 语气特真诚。 姚三媳妇听了挺高兴,她本来就欣赏姜瑜曼的性格,此时心中对她的好感又上去几分。 “那可不是么,你这月份得七个月了吧?”她看向姜瑜曼的肚子。 “六个月了。”姜瑜曼说道。 她算是比较显怀的肚子。 姚三媳妇有些羡慕,“才六个月,你家里人就不要你上工了?” 她知道姜瑜曼不去上工的事儿,要不然姚思萌也不会多了白面和肉乾吃。 “我这人不会下地,所以在家里忙一下饭菜的事,姐你不也是?” 姚三媳妇摇头:“我就是今天人不舒服没去,一般都要上到九个月的。” 九个月? 姜瑜曼震惊了,那么大月份,就不怕把孩子生在地里吗? 看她满脸震惊,姚三媳妇笑道:“就这还是好的,有些人直接在地里生。” 说完,撑著腰要去拿桶里的衣服出来晾。 姜瑜曼看她吃力的很,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上前去帮她。 两人很快把衣服晾好。 姚三媳妇有些感激道:“真是麻烦你了,对了,你姓啥?我还不知道怎么叫你呢。” “我姓姜,叫姜瑜曼,姐你叫我瑜曼就成。” 姚三媳妇笑了,“行,瑜曼,咱们是邻居,以后要是有啥事,你也別跟姐客气。” 终於等到这句话了。 姜瑜曼嘴角微微上扬,“行,姐,我也不跟你客气,我这確实有个事要问你呢。” “啥事?”姚三媳妇看向她。 不怪傅景臣护著他这个媳妇,这姜瑜曼真是长得漂亮。 “咱队上有没有谁会做衣服的?” 姜瑜曼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会做衣服,就想著找人帮忙。” 姚三媳妇一愣,“我就会做,还有缝纫机,但是……” 她肚子都这么大了,做衣服也不方便。 “那可真是巧了,姐,你看看你愿不愿意做?別人我还不放心呢,姐这么耿直,我放心。” 姜瑜曼很直接,“我知道做衣服不轻鬆,要是你愿意的话,我这边给两斤鸡蛋和一斤红作为谢礼。” 她知道仅凭两人刚才的几句话,还没有那么深的交情请动姚三媳妇。 但现在物资匱乏,鸡蛋是公认的补品。 两斤鸡蛋和一斤红是不小的诱惑。 这会儿,很多女人坐月子就靠红水鸡蛋补身子了。 “……那你要做啥衣服?”果然,姚三媳妇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姜瑜曼听姚三媳妇有鬆口的意思,就进屋子里把收拾好的布拿了出来。 同时还拿了两斤鸡蛋和一斤红。 这些都是她刚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鸡蛋就不说了,那两块红色泽红亮,一看就是正宗的土红,最补气血。 “简单,就是给我们一大家子用土布做两件外套,再用布做两件里衣。” 这个要求確实不难,姚三媳妇会做。 两斤鸡蛋一斤红也很让她心动。 她娘家这两年穷了,婆家又只顾著小姑子那张嘴。 要是自己生孩子没有好东西吃,身子补不好,孩子也没奶。 总不能全靠自己男人去山上打野味,等冬天来了动物也要猫冬,不好找,也危险。 犹豫了片刻,接过东西点头道:“行,什么时候要?” “一周內吧。”姜瑜曼想了想说道。 一家子的衣服也不少,这个时间很合理。 “好,这些布的尺寸应该差不多,如果有多出来的我再拿给你。” 姚三媳妇是做惯了衣服的,裁缝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一看这些布,想了想昨天看见的傅家一家人的个子,觉得应该差不多。 “不用,剩下的好布,姐你看著合適,就给我侄儿做点里衣,也是我这个当姨的心意。”姜瑜曼笑道。 她是打算让姚三媳妇再帮忙做肚子里孩子的衣服的,好处当然要给够了。 这些布料她空间里囤的多,也不需要计较那一点。 姚三媳妇一听,眼睛微微亮了亮,“这怎么好意思……” 已经拿了两斤鸡蛋和一斤红了,怎么还好拿人家的布料? 这布她都摸过了,极为柔软,恐怕价格不便宜。 顿时在心里暗暗咋舌,她听自己公公说过傅家有关係,以前身份不简单。 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家儿媳妇真是好阔。 “没事,都是邻居。”姜瑜曼用话拉近关係。 姚三媳妇眼神中带上欣喜,用手摸了摸布,“瑜曼,那就谢谢你了。” 她暗暗决定快点把衣服做好,也能抓紧给娃做衣服。 两人接下来又寒暄了几句,姜瑜曼才去厨房里做饭。 今天太阳依旧大,姜瑜曼做了一道海带排骨汤,排骨不多。 主菜则是红烧肉燉鸡蛋,鸡蛋和红烧肉都软烂入味,超级开胃。 做完饭,热得额头冒汗。 不过她也能忍受。 她这人没什么別的爱好,因为挑嘴,所以练就了一番好厨艺。做饭对她来说是一件蛮享受的事。 端著饭菜,成就感满满的准备回屋。 谁知道刚出门,就差点和一个人迎面撞上—— 第22章 野猪下山? 好在姜瑜曼反应快,才没把饭菜倒在此人身上。 挪开步子才站稳,目光就顿在了来人绑著两根红蝴蝶结的麻辫上。 书里,对姚思萌的標誌性描述就是辫子上的红色蝴蝶结。 抬头看去,眼前的姑娘穿著一身军绿色的衣裳,长著一张標准的鹅蛋脸。 不是別人,正是原书女主姚思萌。 姚思萌看见姜瑜曼也很意外,她昨天跟著自己爸去劝架,知道她是傅景臣的媳妇。 此时看著她漂亮的脸,眼神有些复杂。 姚思萌是重生一世的人,在前世,傅家也下乡改造了,但是两年后平反回京,从此平步青云,成为了村民们做梦都想不到的人上人。 在这期间,从来就没有姜瑜曼这个人出现过。 只有傅景臣,傅海棠和傅望山,傅母刚来没多久就没了。 重活一世,也不知道为什么,傅家居然多了一个人跟著下乡。 而且傅母看起来也不像是病秧子了。 这让她心情非常复杂:她前世被渣男知青辜负,她担心重来一世,一切既定的事情都会和记忆中不一样。 那自己还能改命吗? “你是大队长的小闺女吧?”最后,还是姜瑜曼率先开口。 非必要情况下,她不想和姚思萌有任何齟齬。 作为原书女主,她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又有前世记忆作为金手指。 在两人还没有利益衝突的情况下,没必要一开始就和姚思萌对立。 “对,嫂子,不好意思,家里柴火没了,我想过来拿点柴火,差点撞到你。”姚思萌也跟著客气。 她不知道姜瑜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本能的,她对眼前的女人没什么好感。 就好像冥冥之中,自己很重要的东西被夺走了一样。 “没什么。”姜瑜曼摆摆手,“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就端著菜回了屋子里。 姚思萌看著姜瑜曼的背影,眸中神色深深。 除了姜瑜曼这里,自己重生已经好几天了,很多事情都能对上。 但只要明天那件事情能发生,就说明记忆大体上没有偏差…… …… 中午下工的时候,傅家一家人又是吃的满嘴流油。 饭桌上,傅海棠说起了上工听说的事: “爸,哥,我怎么听说最近有野猪从山里下来,队上准备去抓野猪?” 傅望山沉声道:“你听谁说的?” 野猪算是山中猛兽之一,常年喜欢在石头和树丛里打滚,一身猪皮坚韧无比,堪称刀枪不入,极难对付。 尤其是它的獠牙,要是不小心被顶到,不死也要重伤。 队里怎么会想到去打野猪? “我听大队长跟几个男的在田坎边商量的啊。” 傅海棠今天上工的田就在姚安国旁边,他们商量事的时候也没瞒著人。 “大队长都说了,后山大队的野猪下山,跑到地里吃庄稼,有村民碰见了去拦,还死了两个村民。” 后山大队和石碾子大队隔得特別近,这事儿发生之后,大队里就组织了一队年轻人去山上探查情况。 这一探查,发现这一批野猪数量不少,有公有母也有小猪,足足有二十几头! 更让人心惊胆战的不是它们的数量,而是它们在一路移动,行动轨跡是朝著石碾子大队的方向。 如今正是抢收的时候,粮食不仅要分给村民们,还要上交给公社! 要是在地里的粮食,被这么多野猪糟蹋了,这个冬天註定难过了! 来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家都得饿肚子。 后山大队的大队长赶紧把这事儿告诉了姚安国。 姚安国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商量著要组织青年去山上驱赶野猪。 闻言,此时坐在一边的姜瑜曼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她也想起这事儿来了! 在书里,这群野猪明天晚上就会来石碾子大队祸害庄稼! 愤怒的姚安国去公安局借了猎枪,组织村民去打野猪,结果一群人配合不当,在陷阱还没挖好的时候,就有人敲响了锣鼓。 受惊的野猪四处逃窜,却没有掉进陷阱里。 看著一窝蜂跑出来的村民,它们像是找到了出气筒,疯狂追赶村民们。 村民们不会用猎枪,跑不过野猪,爬树也来不及。 有好几个男人都被公猪顶到树上,断了腿断了手、甚至还有被弄瞎了眼睛的,损失超级惨重。 事后,由於姚安国的错误判断,他失去了大队长的位置。 重生后的姚思萌阻拦不了父亲,只能换掉了那个敲响锣鼓的那个人。 最后以几人受了轻伤为代价,赶走了野猪。 至於傅家一家子,因为傅母过世悲痛欲绝,全程都没有参与。 这事儿因为和后期的剧情关係不大,姜瑜曼都没想起来。 “野猪下山多危险啊,曼曼,以后我们去上工了,你就不要出门了。”傅母担心道。 “妈,你放心,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野猪不可能来的。”姜瑜曼道。 “就是!” 傅海棠跟著应了一句,才看向自己父兄,“爸,哥,我听说今天晚上就要组织队伍,明天就会去借猎枪。” “哥以前在部队里不是有神枪手的称號吗?要不要去试试?” 她听说打了野猪会分很多肉,所以非常心动。 以哥哥的枪法,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行!”傅母立马反对,用手指头去戳傅海棠的额头,“你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你知道野猪多可怕吗?” 要是儿子和男人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是要她的命! 傅母说完,又去看傅望山,“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但傅望山却没有点头,而是问傅海棠:“你听清楚了,说要去借猎枪?” “对。”傅海棠揉了揉额头,肯定点头。 “等今天下午我们去问问。”傅望山看向傅景臣。 父子俩同时看了一眼姜瑜曼,如果真能打到野猪,也是给她和新生儿的保障。 而且理由不止这一个。 他们虽然有关係,但是在村民们眼中始终是外来者,必须通过一些事情树立正面形象,来护住一家人。 打野猪,正好是一件最合適最趁手的事。 姜瑜曼没想到这两人居然会同意,顿时不可置信抬起了头—— 第23章 你连我哥的命都不要了? “爸,景臣,打野猪很危险,要不然还是算了。” 傅景臣的確很厉害不假,但是野猪的獠牙和凶狠也不是盖的。 万一受了伤怎么办? 若只是想要野猪肉,完全没这个必要,她空间里还有很多存货。 傅母跟著点头,觉得儿媳妇说的很对。 傅望山道:“闺女,你放心,我们就是去问问,有猎枪才会跟著去。” “景臣之前在部队里待了那么多年,如果连这些都打不准,那也白待了。” 说这话的时候,傅望山面上带著淡淡的傲气,姿態非常篤定。 一切都源自於对傅景臣实力的肯定。 傅景臣也安抚她:“你放心。” 姜瑜曼只能把话都吞了下去。 书中傅家根本没参与驱赶野猪这件事,这次因为自己这只“蝴蝶”扇动的翅膀,傅望山父子俩居然想加入了。 不过傅景臣的枪法確实很准,如果真的有猎枪配合,应该会有奇效。 公公的面子,姜瑜曼不好驳斥。 和傅母对视一眼,婆媳俩只好同意了。 野猪的事,姚安国没打算瞒著村里人商量,所以等到下午,大家都知道了。 下工后,看著大队长家里进了一堆人,知青点里討论的热火朝天。 就在这时,傅家一家人也去了姚家。 周芸见他们一家人过去,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从两家人那天晚上大吵一架之后,他们之间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此时她语气嘲讽:“別人要商量打野猪的事,他们一家人跟著过去干什么?” 方惜文有些迟疑,“该不会是他们也想参加?” “得了吧!”周芸冷笑一声,“难道个子高的人就能打野猪?那是需要谋略的!” “我听大队长说了,这次要去公安局借猎枪,而且要是参加的人打到野猪,给分肉吃。”徐芳在边上补充道。 半年都没尝到肉滋味的知青们闻言,纷纷咽了咽口水。 馋肉是真的,但是他们也没有这个勇气,只能巴巴看著大队长家紧闭的大门。 又说了几句,眾人才回到屋子里。 “爸,你也赶紧去,我想吃肉。”杨天赐刚才听见了外面的话,赶紧拉著他爸杨安福的手说道。 “你这傻小子,为了一口肉,你想害死你爸啊?野猪搞不好会弄死人的!”杨安福没好气的吼道。 杨天赐不高兴嘟嘴,“咱们对门都去了,你为啥不去?” 他们对门就是傅家,两家人都在院子的最里面,正好对著。 “你以为他们去了就有肉啊?等著吧,我看就是瞎忙活,搞不好还会受伤!” 周芸拉著个脸,她一边扫地一边道:“我可听说了,只要跟著去打到就要分肉,那么多人,要不然你也去试试?” 別看她在外面说风凉话,但是吃这么差又那么累,谁都受不了。 从私心里来说,她还是希望自己男人也去看看情况。 “你这个狠心婆娘,打野猪那么危险,后山大队都死了两个了,你想害死我儿子啊?”她男人还没说什么,蔡婆子已经劈头盖脸骂过来了。 打野猪那么危险,她儿子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依她看,在家里待著才是最好的。 “妈,人家说是借了猎枪。”周芸皱眉道。 她本意是想告诉蔡婆子,有筹码不会那么危险。 结果蔡婆子更瞪大眼睛骂道:“啥?还有枪?万一別人用不来打到我儿子咋办?到时候你就没男人了!” 转过头,语气异常斩钉截铁:“安福!不准去!” 杨安福就在床上躺著,任自己妈和媳妇吵的乌烟瘴气。 听了自己妈的话,他点头如捣蒜。 他当然不想去,能在家里待著求之不得! …… 此时此刻的大队长家。 堂屋里聚集了一群人,一听傅景臣以前是部队上的,会用枪,村民们顿时放心不少。 大家顿时在外面商量起来。 一群男人都拿著烟杆抽菸,姜瑜曼怀著孕不能闻味道,就跟著大队长家里的其他女辈待在屋子里。 里面有他的三个儿媳妇,还有姚思萌。 姚三媳妇和姜瑜曼比较熟,忍不住问道:“瑜曼,你家男人真的会用枪啊?” 姚大嫂和姚二嫂也跟著吃惊。 刚才在外面听到的时候,她们都以为听错了。 不过傅景臣是部队里的人,为什么还会下乡? 三个妯娌都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知道真相的姚思萌正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会用。”姜瑜曼点了点头,“准头也很好。” 她没吹牛。 两年后傅景臣立功,就是因为在隔著两栋房子的情况下,击毙了一个正在逃跑的叛徒,避免了机密泄露。 足可见他的准头有多好。 “那咱们要不然也让家里的男人去?”姚大嫂和姚二嫂对视一眼,蠢蠢欲动。 这次只要打到了野猪,跟著去的人都有份。 她们之前就想让家里的男人去,但是小妹极力劝阻。 这会儿得知傅景臣他们会用枪,两妯娌又心动了! “不行!”两人话音刚落,姚思萌就语气激烈开口: “会用枪又怎么样?那种情况下,枪打到的是野猪还是自己人,谁说的清楚?我绝不会允许我三个哥哥去。” 她永远忘不了,前世三个哥哥被野猪顶成残废、父亲又失去大队长之位后的日子! 既然这一次自己能回来,阻止不了去打野猪,至少她要阻止哥哥去。 她的语气激动又大声,几人被嚇了一大跳。 当著姜瑜曼的面,被小姑子这么吼,姚大嫂和姚二嫂的脸上都有些掛不住。 “小妹,之前你是担心没有人会用枪,现在姜妹子的男人是部队里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姚大嫂好声好气道。 她有一儿一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么久馋肉馋的不行。 距离分肉还有这么久,既然有会用枪的人带著去山上打野猪的机会,她不想轻易放弃。 “大嫂,你的目光能不能不要这么短浅?”姚思萌皱眉道: “不就是一点肉吗?难道为了肉,你连我哥的命都不要了?” 第24章 出事了! “我目光短浅?”姚大嫂也忍不住生气了,“我自己的男人难道自己还不心疼吗?还不是你侄儿侄女没肉吃,馋肉!” 在家里,姚安国夫妇俩最疼的就是姚思萌这个小女儿,有什么好吃的都紧著她。 就连孙辈都要靠边站,他们做大人的难道还能不顾著自己孩子的那张嘴? “大嫂二嫂,你们也別生气了!我房间里还有肉,那些肉乾都给侄儿侄女分!” 姚思萌铁了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哥哥去! 不仅如此,前世敲锣打鼓的那个人也要换掉。 姚大嫂和姚二嫂对视一眼,两人虽然心中还有气,但是想著孩子能有肉乾吃,也就没吵了。 正好这时候姚母在外面叫人,几人赶快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了怀孕的姜瑜曼和姚三媳妇。 姚三媳妇看著姜瑜曼,有些犹豫道:“瑜曼,你觉得去好还是不去好?” 她和两个嫂子不同,胆子大,脾气也大。 始终觉得,这次是个机会。 之前知道一群村民们要去,她心里没底,觉得没人兜底。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姜瑜曼不敢给肯定的建议,只能道:“这个看你自己,反正景臣和我爸的枪法都不错。” “我还是让我男人跟著去。”姚三媳妇咬了咬牙。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她马上就要生孩子了,必须得吃点好的。 她可不指望靠公婆,公婆的心大部分都在闺女那里。 剩下小部分也是大房二房,自己这三房沾不到一点好处。她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即將出生的娃考虑。 就这样,姚三媳妇下定了决心,找了个机会跟姚振江说了,姚振江就跟著报了名。 家里老大老二都不去,姚安国知道三儿子报名后还鬆了口气。他们家三个儿子如果一个人都不去,別人知道了肯定要笑话。 但是姚思萌气惨了。 吃晚饭的时候还拿脸色给姚三媳妇看,不明白家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害人精。 她极力劝说:“三哥,这次打野猪没有指挥,就是一盘散沙,非常危险。你真的不要去!” 姚振江不以为意,“那么多人在,能有什么危险?况且还有傅景臣在,不会有事的。” 男人之间看人很准,傅景臣的身手一看就极好,他之前第一眼就觉得此人不简单。 这次才知道他原来是部队里出来的。 姚思萌见三哥不当回事,气得咬紧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姚大嫂和姚二嫂见状,赶紧道:“哎呀小妹,多大点事,大晚上的,別哭了。” 姚母心疼女儿,直接道:“老三,你妹妹都这么说了,你就別去了。” 姚振江看著自己小妹掉眼泪也挺头疼的,张嘴就想答应。 “不行!”这时,姚三媳妇直接拍桌站了起来: “爸妈,小妹,我们平时有啥事你们不管,这次想跟著去山上打野猪,怎么你们就要阻拦?” “老三家的!”姚母脸色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话?老三是我儿子,我还不能管了?” 姚三媳妇直接看向自己男人,“反正你要是还觉得我是你媳妇,你就听我的。” “行了妈,都不说了,我这次要去。”姚振江不想家里吵的乌烟瘴气的,一锤定音。 “三嫂,你一定会后悔的!” 姚思萌说完,气得饭也不吃就跑回了屋子,姚母赶紧跟著追出去了。 姚三媳妇就当听不见。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最终確定的上山名单还是有姚振江的名字。 得知此事,姚三媳妇来了姜瑜曼这边,跟她说起了这件事,心里挺痛快的。 “平时家里就我们夫妻俩爹不疼娘不爱,做的再多也不如人家说得多,这次不管怎么样,至少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事。” 她现在是彻底下定决心了。 姜瑜曼点头道:“你想好了就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姚三媳妇提了一嘴,说自己这几天都不去上工了,要在家里做衣服。 姚家分的粮食都一起收著,由姚母掌管每天的用量。 这次姜瑜曼给的鸡蛋和红都是姚三媳妇自己收著的,相比之下,还是她这边的事情更重要。 等晚上在床上的时候,姜瑜曼就跟傅景臣说起了这件事。 “孩子要不了多久就要出生了,我想著要不然让姚三嫂也做点孩子的衣服?” 傅景臣一边帮她按腿,一边说道:“你觉得可以就行。” “你真是啥都听我的啊!”姜瑜曼半是感嘆半是好笑。 见了院子里这些人和事,她没少在心里感嘆,摊上傅家这一家子,是她的福气。 傅景臣也跟著一笑,他长得就很帅,笑起来就更帅了。 姜瑜曼好歹还惦记著那天他冲冷水澡的事,不敢在这时候再撩拨他。 赶紧低下头,默念非礼勿视。 夜深,熄灯。 姜瑜曼规规矩矩在傅景臣怀里缩著,不敢像上次一样胡乱动了。 可是毫无睡意,又忍不住用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圈。 傅景臣眉眼间都是无奈,偏偏祖宗肚子里还有小祖宗,什么也干不了。 只能抓住她作乱的手,不让她再继续撩拨。 他的手很大,可以包住姜瑜曼的手,掌心里还有茧子,是军营生活的痕跡。 “明天打野猪很危险,你以保证安全为先,知道吗?”姜瑜曼到底是忍不住开口了。 周芸的嘲讽,姚家眾人的不信任,她都不在乎。 只希望傅景臣能平平安安的…… 傅景臣在黑夜里睁开眼睛,“我知道,你放心。” 他掛念著她和孩子,如果没有足够的自信,他也不会答应去打野猪。 打野猪不是为了多少肉,只是为了能在村子里护著她。 傅景臣的语气里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姜瑜曼安心了不少。 心里的石头放下,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就在她快要睡著的时候,外面突然亮起了火把,隨之响起的还有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院子里不少人都被吵醒了。 在窗户一看,发现这些人都是朝著姚家去的。 “大队长,出事了!” 第25章 姜瑜曼的战斗力 院子里这么大动静,姚家人也都被吵醒了。 姚安国匆忙披著衣服出来,打开门將人迎了进去。 也不知道他们在屋子里说了些什么,很快,姚振江就过来將傅望山与傅景臣叫了过去。 姜瑜曼顿时明白了,应该是野猪下山了。 原书剧情里,就是今天晚上有野猪来糟蹋粮食,所以村民们才坚定了去驱赶野猪的决心。 就是不知道这次他们会怎么商量。 一直到后半夜,傅景臣才带著一身凉气回来。 姜瑜曼睡得迷迷糊糊的,看见他站在门口不上床,一下清醒了,“出什么事了?” “野猪从山里下来了,糟蹋了不少庄稼。” 傅景臣道:“大队长已经带著人去公社借猎枪了,明天一大早,队里的人就要上山去。” 此时到了公社,天蒙蒙亮就能带著傢伙回来了。 “那你快点上床休息,不然明天哪有精力?”姜瑜曼道。 傅景臣点点头,赶紧上床。 姜瑜曼嗜睡,被窝里有傅景臣又暖和,这一觉就睡到了早上。 等她彻底清醒的时候,天色大亮,傅景臣早就不在家里了。 姜瑜曼出门,刚好碰见了端著菜从厨房出来的婆婆和小姑子。 “曼曼,你起来的正好,快来吃饭。”傅母热情道。 傅家两父子都上山打野猪去了,她们母女今天也请假没有去上工。 想著这几天都是吃现成饭,今天好不容易她们在家里,趁著儿媳妇还没起床,也让她吃顿现成的。 傅海棠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此时也没说风凉话。 “谢谢妈。” 做的是姜瑜曼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东西,菜色並不差。 她一边坐下来吃饭,一边忍不住问道:“对了妈,我爸和景臣出发多久了?” “一大早就去山里了,听说这后山大的很,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说到这个,傅母忧心忡忡。 闻言,姜瑜曼望著后山的方向。 可不就是大么? 书里,女主姚思萌可是在后山找到了不少好东西,尤其是山里的野参等名贵药材。 之前她可能不会关心这些,但是现在她空间里的黑土地可还空著。 都有点想去后山跑一趟了。 她不指望有姚思萌那么好的运气,能在后山找到名贵药材。 只要能找到药材种上就成。 再说了,傅母的身子不好,身边有药才能安心。 不过现在山里那么多人在打野猪,今天不是个好时机,以后再找机会去。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等吃完饭睡了一觉起来,去山里的人都还没有回来。 周芸等人下工回来,看见进山的人没回来,第一反应是鬆了口气。 自己没肉吃忍忍就得了,要是真让傅家人吃上了野猪肉,她心里更憋屈。 看著对门坐著的姑嫂俩,她不由得面露嘲讽。 真以为野猪是那么好打的啊? “这么久了还没回来,看样子是打不到了。”她跟自己婆婆在院子里嘀咕。 蔡婆子扬起下巴,撇嘴得意道:“可不是咋的?所以我之前不让我儿子去,我就知道他们是瞎折腾。” 闻言,周芸故意扬起声音道:“这天都要黑了,人还没有回来,可別是出事了吧!” 眼神里带著满满的恶意。 要是真出事了,姜瑜曼就等著当寡妇吧,看看还能不能这么轻鬆嘚瑟! 其他知青听见了,也神色各异。 是啊,这白天的山里和晚上的山里是两个概念! 一到了晚上,什么东西都出来了,人在山里还能安全吗? “哗啦——” 就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了泼水声。 “哎哟!你是不是疯了?你没长眼睛啊?”周芸婆媳俩不可置信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指著姜瑜曼怒道。 她明明看见她们站在院子里,还非要將盆子里的水朝著她们站的地方泼。 她们俩直接被淋成了个落汤鸡! “泼的就是你们!” 姜瑜曼不客气道:“我见过裹小脚的,还没见过裹小脑的,你就这么盼著山里的人出事吗?” “谁说我们盼著他们出事了?”周芸还在爭! “大傢伙的耳朵也不聋,你刚才那语气,你敢说不是那个意思?” 姜瑜曼端著盆子冷笑道:“大家都是一个队里的,怎么说也是彼此的革命同志。” “去山里打野猪的村民们也是为了粮食不被糟蹋,为了所有的村民们!你希望他们出事,就是不团结!” 顿了顿,她环视一圈,“伟人说过:『团结一致,同心同德,任何强大的敌人,任何困难的环境,都会向我们投降』,现在周芸从根子里就已经坏了!” 字字珠璣。 仅凭几段话,就把周芸说成了眾人的阶级敌人! 知青们正是热血沸腾的年纪,下乡又累又饿,全凭心中的一股信念在支撑。姜瑜曼说的这句名人名言,简直说到了眾人的心坎里。 这下,他们心都热了起来。 看著周芸婆媳俩的眼神,已经和看敌人没什么两样了——盼著为了大家上山的村民出事,不是敌人是什么? 婆媳俩没想到姜瑜曼这张嘴这么能说,顿时傻眼了。 傅海棠同样目瞪口呆,在今天之前,她只知道她嫂子娇气,还不知道她嘴这么会说呢。 看来以前都是嫂子让著自己!但凡拿出点今天的威风,自己长五张嘴都不够跟她吵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你这个贱人,我撕烂你的嘴!” 周芸当然也注意到了周围的眼神,想到儿子被她说成贼,自己又被她说成阶级敌人,一股血直接衝到了脑门! 没怎么思考,就直接冲了上来。 傅海棠当然不会这么干看著。 她恼道:“当著我的面想欺负我嫂子,你当我是死的啊?” 说完,就和周芸打成一团。 別看她年纪小,因为父兄都是部队里的人,从小就学了不少格斗技巧。 即便和周芸这样的人打成一团,也丝毫不落下风。 一旁的蔡婆子当然不会干看著自己儿媳被打,上前准备帮忙。 “妈,你赶紧来帮我。”傅海棠也赶紧叫帮手。 此时,知青点的人才如梦初醒,赶紧上前阻拦: “行了,都是一个院子里的人,別动手伤了和气!” “对啊,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一群人又是劝架又是吵嚷,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此时,有一道人影急匆匆跑进了院子里,大喊道: “回来了!上山打野猪的人回来了!” 第26章 野猪窝被端了! 话音刚落,乱成一团的知青点里顿时安静了。 就连打架的傅海棠都一把推开了周芸,眼睛发亮道:“我哥回来了?” 此时,姚家人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是啊,他们都在山脚下呢,让多些人过去。”跑进来的村民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说道。 姚思萌一听到这里,顿时惨白了脸:这和她上一世听到的话太像了! 当时也是一群人信心满满的上山,结果下山的时候损失惨重,甚至不少人还是被抬下来的。 肯定是出事了! 姚三媳妇开口问道:“他们打到野猪了吗?” 村民正想回答,姚思萌心里的恐慌此时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狠狠瞪著她道: “野猪,野猪,你整天脑子里就是野猪!你怎么不问问我三哥有没有事?” 她丝毫不客气地道:“我三哥如果有什么事,你就是罪魁祸首!” 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姚三媳妇被指著鼻子骂,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觉得振江会出事,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她抹著泪道,“我是嫂子,就算你不把我当长辈,我也比你大!你就这么没有教养吗!” 这个家里就姚振江一心向著她,她难道还能存心去害自己男人? 之前是爸逼著三个儿子都去山上打野猪,让他们报名。 后来姚思萌说什么都不让去,姚振东和姚振北才放弃不去。 她是想著傅景臣父子俩身手好,又会枪,才想让自己男人去的。 姚思萌这话的意思,就像是她故意让自己男人去送死! 自从姚振江决定上山后,她明里暗里都把自己当仇人,今天昨天都没有好脸色。 迎著她恶狠狠的目光,姚三媳妇的心是彻底凉了。 知青们也是没想到。 才看完姜瑜曼和周芸的热闹,还能看上姚家姑嫂的热闹。 家丑不外扬。 见状,姚大嫂和姚二嫂赶紧打圆场:“都是一家人,吵什么吵?现在还没看见人呢,走,都去山脚下看看。” 姚三媳妇抹了一下眼泪,一眼都不再看姚思萌,快步朝著山脚下走去。 她一走,姚家另外几口人都紧跟其后。 姜瑜曼等人也跟著一起。 姚思萌没去,梗著脖子问刚才来通知眾人的村民:“上山的人有没有受伤?” 村民想了想,“天黑了没看太清楚,就见他们拖著东西。”就算是伤,也应该是小伤。 他忙著回来叫人呢,哪有功夫仔细去看每个人? 说完,赶紧出了知青点准备去叫其他人! 留下失魂落魄的姚思萌。 这下错不了了! 姚思萌记得,前世很多人受伤,背不了,只能用绳子把伤员拖下来! 他说拖著东西,天又黑了看不清,肯定又是伤员。 当即催著留下来的姚母去请赤脚大夫。 …… 此时,姜瑜曼等人已经朝著后山走。 没等走到山脚下,远远地就看见一行人从那边走来。 走近了,姜瑜曼打眼就看见了为首的傅景臣与傅望山,他们肩膀上挎著猎枪。 身后还跟著他们一起上山的男人们,个个完好无损,脸上洋溢著轻鬆的笑容。 再朝著他们身后一看,后头用绳子拖了一大串的野猪,有大有小,这一串看去,少说也得有二十几头! 跟著来的村民们哪里见过这阵仗? 顿时一个眼两个大,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確认不是出现了幻觉后,当即沸腾了! 这可是野猪!这可是肉! 姚振东和姚振北夫妻俩也跟著傻眼了,不是说打野猪很危险吗?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脸上都这么兴奋、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受伤? 而且这么多野猪就摆在地上,他们每个人得分多少肉啊? 此时,傅景臣已经看见了姜瑜曼,他快走两步走到她面前,“这么黑,你怎么来了?” 皱著眉,明显是担心她。 他身姿挺拔,眼神深邃,手里拿著猎枪,有股说不出的利落硬朗。 姜瑜曼眼睛贼亮,兴奋道:“你们这次怎么打了这么多?” 她有预感傅景臣会打到野猪,但是没想到能打到这么多! 看这架势,那一窝作害的野猪怕是一只不留,都在这里了。 傅望山走过来解释道:“景臣的枪法没有退步。” 接著,又盯著傅母和傅海棠,“这么晚了,你们就等著我们就行了,出来多危险。” 说话间,看了姜瑜曼一眼。 “爸,这一路走过来平坦得很,我就是想第一时间看见你们。”姜瑜曼道。 傅望山才不说什么了。 就在他们旁边,姚振江正满脸兴奋的跟自己媳妇描述: “媳妇,你是不知道臣哥和山叔有多厉害,他俩简直就是神枪手!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枪一个,一枪一个,枪声所到之处,野猪一个个应声倒下!” 他唾沫横飞,崇拜之情溢於言表,“我们一看这情况,赶紧把枪都给他们甩过去!等枪声停下的时候,已经没有站著的野猪了!” 每个男人都有神枪手的梦,现在知道他们身边就有这样的高手,一个个都兴奋的不得了。 从他改变的称呼就能看出来。 姚振江声音没压著,姜瑜曼也听见了。 她不由得看向傅景臣,发现他也正好在看著自己。 姜瑜曼承认自己慕强,喜欢厉害的男人。 她有预感,她此时看著傅景臣的眼神,一定软成了一汪水。 这边温情满满。 另一边,姚三媳妇看著说的满脸兴奋的姚振江,刚开始还挺高兴,后来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媳妇,这次打这么多野猪,你应该高兴才是啊,咋哭了?”姚振江嚇了一跳,连忙收声了。 姚三媳妇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当即就把刚才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她真这么对你?”姚振江一听,脸色就沉下来了。 “这还能有假?”姚三媳妇抹著泪道:“这也幸亏是你没事,不然我们孤儿寡母的,怕是要被你妹妹赶出家门了!” 第27章 懒媳妇被夸 姚三媳妇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带夸张的。 想到自己怀孕了还不被当人看,眼泪就跟开了闸门似得,关都关不住。 姚振江有些心疼,“媳妇,你放心,这次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之前还不知道,自己媳妇在家里这么受排挤。 那自己一直以来忍气吞声多做事,在外面还要担著懒惰名声算什么? 家里其他人不心疼他老婆孩子,他也不指望了! 想著这次丰厚的野猪肉,姚振江之前迟迟无法下定决心的事情,也有了底气。 此时又跑来了不少村民,全都是刚才那人喊来帮忙抬猪肉的。 大家根本没料到会有这么多肉,走过来的时候都傻了眼。 “队长,你们这次上山居然打了这么多野猪啊?这是多少头啊?” “怕是得有將近三十头,怪不得能啃掉那么多庄稼。” 说话的人,大部分都是这次跟著上山青年的家属,想到可以分肉,各个脸上喜气洋洋。 “行了,大傢伙搭把手,都把野猪抬到广场上去,咱们马上就分肉!” 姚安国也高兴,本来只是想除掉野猪这个祸害,谁知道还能有这么大的意外收穫! 当下,一群人上手抬著野猪朝回走。 还有些人抢不到野猪抬,就快步走到前面去村子里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知青点里,翘首等待消息的周芸婆媳俩,没多久就听说了这个“噩耗”。 是的,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就是噩耗。 本来他们就盼望打不到野猪。 结果现在不仅打到了,居然还打了那么多头! 想到姜瑜曼又有那么多肉可以吃,真是气的都要吐血了。 蔡婆子还在嘀咕,“居然还真有这么好的狗屎运,野猪那么凶狠的东西,也能打死那么多……” 她不说还好。 一说,就让周芸想起了她执意不要杨安福跟著去上山的事。 忍不住迁怒道:“我之前就让孩他爸跟著去,是你非要拦著,现在满意了吧!” 蔡婆子还没说什么,杨安福就皱著眉道:“你跟妈怎么说话的?” “那野猪肉没了就没了,至於对我妈大呼小叫的吗?” 蔡婆子有儿子撑腰,还假惺惺红了眼圈,“那打野猪本来就很危险,我也是担心安福。” 杨安福不关心別的事情,但是一看蔡婆子这样,脸立马拉下来了。 扭头看著周芸,“还不快给我妈道歉?我妈吃了这么多苦把我养这么大,她容易么她?” 周芸想著那些野猪肉,心里就抓心挠肝的难受,闭著嘴不开口。 恰好此时杨安福来推搡,她心里憋屈,伸手就跟杨安福打了起来。 一家人顿时鸡飞狗跳。 不仅他们,姚家母女也听回屋的姚大嫂妯娌俩说了打了很多野猪的事。 姚思萌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前世那样惨烈的一幕还歷歷在目,她因为这次打野猪家破人亡,这次怎么可能没事? “大嫂二嫂,是不是你听错了?我三哥怎么可能没事?她就是被三嫂害了!” 她紧紧盯著两个嫂子,目光怀疑。 姚大嫂和姚二嫂本身心里就不舒服。 觉得这次是姚思萌害他们两房错过了野猪肉。 现在姚思萌还要当面质疑,姚大嫂顿时没好气道:“我这有啥好骗你的?老三本来就没事,听说傅景臣父子俩就把野猪都解决了。” 姚二嫂也阴阳怪气的:“是啊,他们枪法好,跟著他们去的人都完好无损,而且每个人多半能分到一整头猪!” 忍不住发牢骚:“要不是小妹拦著不让去,振东和振北也能分!” 妯娌俩肠子都要悔青了。 要知道傅景臣这么厉害,她们说什么都不应该被姚思萌的肉乾收买。 那点肉乾怎么能和一整头猪比啊? 老三一家人向来没什么大出息,这次居然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她们妯娌俩心里都难受死了。 人心都是偏的。 姚母听两个儿媳妇这么说姚思萌,忍不住皱眉道: “不就是一头野猪吗?你们爸也去了,到时候老三分的那头猪也跟著拿出来,两头野猪,给你们三房平分,总行了吧?”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是很公平的婆婆了。 姚大嫂和姚二嫂对视一眼,“妈,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姚母哼了一声,才道:“瞧你们眼皮子浅的,多大点事,还要在家里闹你们小妹。” 妯娌俩心里这才舒服一点。 虽然还是不如自己男人上山分的多,但好歹也有份。 两头野猪,三房加上爸妈家,一共四份,还能分半头。 也不错了。 姚思萌则是一直在想刚才嫂子说的话,琢磨出变数出在傅景臣父子俩身上。 前世他们没去。 或许还跟姜瑜曼有关係,她能感觉出,姜瑜曼在傅家人心目中很重要。 想起自己之前看见她那股莫名的不適,姚思萌不由得在心里对她更反感了。 明明自己三哥算是得了她的恩惠,但是她就是莫名高兴不起来。 总有一种什么东西不受控制了的感觉。 几个女人不知道姚思萌的想法这么复杂。 商量好了野猪的归属,也没有去广场上看热闹的打算。 准备洗漱睡觉。 不过其他人可都去了。 那么多头野猪,比生產队分肉的猪还要多,大家当然要去看热闹。 此时,所有的野猪都被整齐放在了广场上,仔细一数,居然有二十三头。 除掉要给公社里交的数量,傅景臣一家人还能单独分到五头。 不过姜瑜曼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 一家人商量了一下,把其中三头野猪分给了这次到场看热闹的村民。 村民们相当惊讶:他们没跟著上山,按理说是没有肉分的。 没想到看热闹还有意外之喜。 这下,对傅家人的好感度爬到了一个新的台阶上。 在他们的印象中,知青都是一群麻烦精,做活慢就算了,还要多人来分粮食。 傅家不一样啊,才来了多久就立了这么大的功,甚至还要给他们分肉! 回去的路上,纷纷跟傅家人道谢。 就连不上工的懒媳妇姜瑜曼也被夸了。 这时候勤劳朴实是美德,她身上没这些特质,他们就夸她美的跟仙女似得。 姜瑜曼听了,忍不住对身边的傅景臣小声道:“民心真淳朴啊,一人一斤猪肉就能这么夸我。” 闻言,傅景臣微微偏头,眉眼间破天荒染了点笑意,“他们只是实话实说。” 第28章 哥,你变了 旁边刚好听了一嘴的傅海棠:“……。” 她看向自己哥嫂,幽幽道:“哥,你变了。” 傅景臣目光淡淡看过来,虽然没开口说话,但那眼神里的意思明摆著: 哪变了? 傅海棠腹誹,哪里变了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不仅学会说甜言蜜语了。 而且对你媳妇和亲妹子,两副面孔!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数落。 就见姜瑜曼挽著自己哥的手道:“老公嘴真甜。” 她仰起脸,眉眼微挑,唇角眼角都弯著,像一只漂亮狡黠的小狐狸。 傅景臣感觉自己身子都麻了半边。 夫妻俩旁若无人般,脉脉对视。 傅海棠搓了搓手上一瞬间起来的鸡皮疙瘩,赶紧退后两步到父母身边去了。 她受不了这两人了。 搬著野猪, 一家人回到了院子里。 知青点其他知青也都喜气洋洋。 他们虽然没跟著上山去打野猪,但是去了广场上看热闹。 分到了那三头野猪身上的肉,平均下来每个人有一斤! 一回来,就在院子里给肉抹盐。 傅家也要处理。 野猪的皮坚硬,咬不动,只能將皮剥下来。 硝制了还能做手套。 但傅景臣觉得太血腥,怕姜瑜曼吐,就没让她出来帮忙。 人手不够,傅海棠只能搬著板凳出来帮忙,一脸生无可恋: “我真是造了八辈子的孽,才摊上这个嫂子。” “看看人家小姑子过的日子,再看看我过的日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母一下拍在背上,“哎哟”一声,顿时坐直了。 “嘀咕什么呢?快点把皮撕了,等会儿你哥和你爸还要放血割肉,別耽搁了。”傅母道。 猪血不放出来,猪肉腥臊味就很重,耽搁的越久,味道越不好。 傅海棠顿时不敢耽搁,继续忙活。 一家人在外面吭哧忙了大半夜,此时姜瑜曼已经睡熟了,连傅景臣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不过第二天早上,她醒的很早。 醒来的时候,傅景臣他们还没去上工。 她出门一看,野猪肉已经全部掛到傅母他们屋子里了。 “曼曼,这几个猪脚到时候留著,你生了孩子吃。”傅母看著那几个猪脚道。 燉猪脚吃了下奶。 “好。”姜瑜曼甜甜道:“谢谢妈。” 傅母见她小脸跟朵似的,心情也特別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她道: “对了,今天中午不下工,我们到时候带点乾粮去吃,你就不用做我们的饭了。” 农民能根据日子分出二十四节气,足可见是有大智慧的。 秋收这么几天抢收,有些有经验的人看出一定有雨,所以都要赶进度。 今天姚安国才特地来通知了,中午不回家午休,带饭或者让家里人送。 想著太阳大,他们不想让姜瑜曼走那么远,就说自己带。 傅海棠倒是很想让姜瑜曼送饭,可惜她不敢跟爸妈哥哥抗衡,只能被无情镇压。 姜瑜曼看到了,直接道:“我给你们送吧,乾粮味道能好吃么?” 傅母赶紧道:“能吃饱就行了,送过来远得很。” 姜瑜曼想了想,“不远,我多运动也比较好。” 傅母听她这么说,想了想总归就是送饭,也就同意了。 中午的时候,姜瑜曼就做了凉拌野猪肉。 野猪和家猪有很大的不同,肉有股很浓的膻骚味。 姜瑜曼先用酒去腥,接著切成丝放进锅里炸,然后用香油和辣子拌上,闻起来香香辣辣,让人垂涎三尺。 怕家里人上火,还特意用灵泉水熬了绿豆汤。 之前在省城买的铝製饭盒,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姜瑜曼將菜分成几份放进铝製饭盒中,这才提著东西去地里。 走在路上,不少人都盯著她。 打量的眼神自以为很隱晦,其实很明显。 不过姜瑜曼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连个眼神都没有多给。 只让村民们暗自感嘆。 昨天分猪肉的时候他们就见过她,知道她是傅家的儿媳妇。 不过昨晚上看不太清楚她的脸,这会看清楚了,觉得她更好看了。 以前还觉得傅景臣的媳妇福气好。 现在看见了姜瑜曼之后,觉得他们郎才女貌,两个人福气都不差。 “傅家媳妇,你是来给你男人他们送饭的啊?” 到了田埂上,有人热情开口问道。 “对,你们知道他们在哪里吗?”姜瑜曼抬起头衝著大傢伙笑了笑。 不少人眼中都暗暗闪过惊艷,暗嘆傅景臣艷福不浅。 有这样的媳妇送饭,只怕饭菜都要香一些。 “在这边。” 因为有野猪肉的情分在,村民们相当热情。 在他们的指引下,姜瑜曼很快就找到了傅景臣他们。 一家人恰好在一块地。 她到的时候,傅景臣就穿著一件紧身的军绿色上衣,腰身劲瘦,此时正低著头用毛巾擦汗。 净短的头髮被擦的撩起,锋利的眉眼带著湿润,就跟冲了冷水澡进来那晚似的。 等等! 自己在想什么呢! 姜瑜曼暗骂一声,连忙摇头把不健康的思想摇走,这才开口喊了一声:“景臣。” 声音轻柔好听,直接把周围几片田的人都喊抬头了。 傅景臣此时也看见了她。 戴著草帽,露出的皮肤很白。腰腹虽然鼓起,但是仍然是个標准的大美人。 他將毛巾放在一边,几步走上前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因为出汗紧贴衣服,显得上身腹肌分明,姜瑜曼都不敢多看两眼。 “曼曼,真是辛苦你了。”一家人找了个阴凉地吃饭,看著丰盛的饭菜,傅母道。 “妈,別这么客气,快尝尝我今天做的野猪肉。” 姜瑜曼主动给傅母夹了一筷子。 想了想,她又给傅景臣夹了一筷子,“尝一尝好不好吃。” 傅海棠就这么看著自己有食物洁癖的哥,眼也不眨就把他媳妇给他夹的菜吃了下去。 然后点头道:“好吃。” 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咬了一口喷香的野猪肉,再次感嘆,哥真是变了。 这边地里饭菜喷香,周围几片地都投来了艷羡的目光。 但没娶媳妇的都只能眼巴巴看著。 原来,这就是有媳妇的日子么? 第29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同时在看的人还有旁边地里的杨安福。 这会儿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都正在啃从家里带来的窝窝头。 是用玉米面混著野菜做的,乾巴巴的,很卡嗓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闻著隔壁地里传来的香味,杨安福又咬了一口嘴里的窝窝头。 越发觉得难以下咽,“这东西吃著是真没味!” 一边说,一边朝著那一家子看。 人家媳妇又漂亮,做的东西也好。 也不知道做了什么,闻起来是真香! 周芸面无表情吃著窝窝头,“有玉米面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干什么?” 她节约惯了,要不是抢收累人,连玉米面还捨不得拿出来吃呢。 他们是过日子,哪能像那个败家女人那样吃? 此时旁边地里,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姜瑜曼娇娇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並不大声,但是因为隔得太近,听的很清楚。 杨安福听著傅家欢声笑语,又看周芸一副別人欠她钱的样子,顿时没了胃口。 把窝窝头丟进篮子里,“我不吃了。” “安福,这还要忙一下午,你吃这点怎么能行?” 蔡婆子看儿子才啃了两口,赶紧道:“赶快再吃点!” 杨安福看了周芸一眼,没好气道:“有啥好吃的?没油水的东西,吃了也不顶用。” 周芸一下抬起头来,嘴角上还有点点淤青,是他们昨天打架打的。 脸色特別差,“你想吃有油水的,你咋不去上山打野猪?现在在我面前叫什么苦!” “要是你能分到野猪肉,有本事让我在家待著不上工,我也能变著样给你做!”语气还有些嘲讽。 是她不想做肉吗? 问题是杨安福有这本事吗! 她都说了让杨安福跟著去打野猪,是他自己不去,昨晚上还和她打架。 两人打的脸上都掛了彩,没去广场上看热闹,结果还错过了分给其他人的猪肉。 想起这事,现在都还一肚子气。 杨安福听了这话,脸比锅底还要黑。 被自己女人说没有別的男人有本事,谁能高兴的起来? 要不是在外面有这么多人看著,他真想再教训这个女人一次。 “算了,我懒得跟你两个说。”他忍的额头青筋直冒,最后直接拿著镰刀去干活了。 蔡婆子根本没拦住。 周芸也几口吃完窝窝头,拿著镰刀去割麦子的时候,赌气一般又狠又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拿麦子出气。 此时,这块地另一头。 “妈,我也想吃野猪肉,咱家的野猪肉什么时候能吃啊?” 说话的是姚大嫂的儿子石头,已经是十一岁了,能跟著捡点麦穗挣工分。 他们和周芸家在一块地,自然也能闻到傅家吃野猪肉的香味。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每天晚上都馋著那一口肉的味道。 昨天看著家里抬回了两头野猪,兴奋的觉都没睡好,当妈的当然心疼。 姚大嫂看了一眼身边的姚母,想起她昨天说的话。 拍了拍自己儿子的手,“等今天下工,你爷回来主持分了肉,妈就给你做肉吃。” 石碾子大队打了这么多野猪,今天姚安国起了个大早,除了通知队上人带饭这件事,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 將这些野猪带到公社去上交、顺便归还借来的枪。 所以家里的肉只是简单处理了,真要分肉,还要等姚安国回来。 “真的吗,太好了!”石头肉眼可见的高兴。 姚母听见了,也没开口反对。 家里现在可是有两头野猪呢,按照老三的性子,拿出来一起分,他肯定没意见。 姚母了解自己这个儿子。 就是最近老三媳妇有点不服管教,整天在家里用缝纫机做衣服,连地都不下了。 回去还要好好说道说道,可不能跟著傅家媳妇学懒了! …… 姜瑜曼还不知道。 自己不过是提著野猪肉来送饭而已,就引起了这么多事。 她能感觉到不少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不过早就习惯了,根本不在意。 可是作为侦察兵出身的傅景臣,看著那么多人都盯著自己媳妇。 其中不乏有些没有成家的小伙子,眼神都直勾勾的,不由得有些不舒服。 而且这些人又不是部队里的新兵蛋子,不能一句话就让人跑个百八十圈的。 有些鬱闷。 只能把绿豆汤一口喝完,然后把饭盒这些都递给姜瑜曼,“回去的时候慢点。” 傅望山也皱眉叮嘱道:“路上看清楚,有些麦茬扎人。” 割完的麦子还剩下一截麦茬来不及挖,稍不注意就会摔跤。 说到底,姜瑜曼走这么远来送饭,他们是真担心。 但是吃完这些饭菜,喝完绿豆汤,又是一脸饜足,觉得疲惫都消除了不少。 心里又高兴欣慰。 姜瑜曼点点头,看著傅景臣脸上都是汗水。 难得有些心疼。 她看著喝得乾乾净净的绿豆汤,开口道:“今天下午我再熬点绿豆汤,你们回来喝。” 心疼归心疼,要真是让她下地来做,那是不可能的。 別说现在吃不消了,就算以后生了孩子也不可能下地。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体贴大家的饮食起居。 別说她矫情,有人宠著能不下地,哪个女人会下地? 矫情的女人才最好命。 傅景臣眸色一暖,“嗯,太阳这么大,快回去吧。” “好。” 姜瑜曼当然知道太阳很大,晒得人头晕眼的。 提著饭盒也没多待,回来的时候,一步都不敢停。 就这样,也出了一身的汗。 烧水洗了个澡,下午睡了个午觉,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睡醒,就到厨房熬上绿豆汤。 一家人下工回来以后喝了绿豆汤,感觉浑身都轻鬆了不少。 喝著绿豆汤,傅海棠还暗自纳闷:难道厨艺好的人这么神奇,熬的绿豆汤还能减轻疲乏? 但她估计也就是心理作用。 喝完绿豆汤,她收碗准备去刷乾净。 只是还没出门,就听见门口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第30章 分家风波 傅海棠打开门,看见的是脸色铁青的姚振江。 “你有什么事吗?”她看对方这脸色,还以为是来找麻烦的,赶紧退后几步。 此时,傅望山走了出来,望著姚振江。 有些不解:“振江,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姚振江道:“山叔,我这次过来是想麻烦你们过去,看著我们分家。” 知青院子里人多,房子又不隔音,这话不少人都听见了。 大家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谁不知道大队长家里的日子过的红火,怎么老三姚振江突然就要分家了? 而且居然还想让傅望山去见证。 傅望山也神情严肃,“振江,你做事情之前要考虑清楚。” “我早就考虑清楚了,这次我们去后山打野猪,我媳妇在家里外不是人,现在还要把我打到的野猪拿出来全家平分!” 说到这里,姚振江自己都气笑了。 天知道,听见姚母说要把两头野猪拿出来平分的时候,他有多生气。 他不明白,都是她的孩子,她怎么就能偏心到这种程度。 悲愤交加之下,他也彻底想明白了,乾脆分家吧。 自己以前一个人遭受不公正待遇的时候还能忍,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能让自己媳妇和未出生的孩子,也生活在这个不公平的家里。 傅望山看著面露悲愤的姚振江。 嘆了口气道:“振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方便插手。” 他以前的確德高望重,但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现在一家子在这里避著,实在不想和大队长家生出仇恨来。 这会儿,姚思萌从砖瓦房里出来了,急匆匆走到姚振江身旁。 看著他有些不满道:“三哥,你今天是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妈都被你气得晕倒了,你到底还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 她不明白,三哥怎么突然变了。 明明以前都不是这样的,他们不是最亲的兄妹吗? 前世三哥没有被野猪撞伤之前,一直都很疼自己,后来受伤了性情大变。 但现在不是没有受伤吗?为什么还是变了? “无理取闹的到底是谁?” 姚振江看著姚思萌,语气很冷,“我分的野猪,凭什么要拿出来分?” 姚思萌皱著眉道:“你不想拿出来,就不要拿出来啊。闹著分家干什么?” 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女声就响了起来: “不行!” 姚大嫂率先走出门口,很不满道:“小妹,当时是你!说什么都不要你大哥上山去打野猪,现在怎么能不让我们分野猪!” 昨天晚上明明说的好好的。 紧跟著走出来的姚二嫂也附和:“就是,你硬说一定有危险,要不然,我们自己也能分野猪。” 两人看著姚思萌的眼神充满了怨懟。 姚思萌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大嫂二嫂,你们怎么这么胡搅蛮缠?我也是为了两个哥哥好啊!” 她不让自己哥哥上山,还不是打野猪有危险。 这次他们没出事,是因为临时多了人。 可是自己不也是为了他们好吗? 难道就因为结果是好的,就能否定自己的一片好心吗? 姚思萌满腹委屈,觉得自己两个嫂子也变了。 “小妹,你这是什么话?” 姚大嫂扯了扯嘴角,“我现在也不说废话,反正妈之前答应了我们的。” 几个人都不鬆口。 周围人瞪大了眼睛,乖乖的,这野猪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姚家都为它爭的要分家了。 “够了,一个个这样成何体统?都进来说!”此时姚安国从屋子里出来了。 唬著脸,很嚇人。 姚家人都很怕他,所以再不情不愿也只能进去。 知青点其他看热闹的知青也赶紧进门。 他们可不想引起大队长的注意。 看著儿女进了门。 姚安国才走到傅望山面前,嘆了口气道:“老哥,让你看笑话了,也是我家老三不懂事。” “没事,那你们现在是真的要把家分了?”傅望山多问了一嘴。 姚安国嘆息一声,“儿子多了,儿媳妇也多,一碗水端不平。” 算是默认了这一点。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因为家里儿子儿媳还等著,姚安国很快就进屋了。 傅家人也回了屋子。 姜瑜曼还处於恍惚状態。 在原书剧情里,重生后的姚思萌就是全家的团宠,一家人的心肝。 就因为傅景臣参加了这次上山,就变了这么多? 甚至都要分家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看向脚边的男人。 她肚子大,坐在床上洗脚不方便脱鞋,会挤著。 所以傅景臣每天都会帮她脱。 但是今天他脱了鞋,却迟迟没有放下她的腿。 姜瑜曼见状,不由得拋开脑子里的想法,看著他问:“你干嘛?这么久了还不放开?” “脚肿了。”傅景臣轻声道,盯著她的腿看。 姜瑜曼低头一瞧,见他的手指轻轻在自己腿上一按,上面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坑。 好像怀孕的確会水肿来著。 她也跟著按了按,不痛,“我好像没什么感觉。” 又想起什么似得,赶紧摸摸自己的脸,“我脸肿了吗?变丑了吗?” 要不是没有镜子,她肯定已经紧张拿著镜子看了。 要知道,她最满意原主的,除了她挑老公的眼光。 就是这张和自己原本有八分相似的脸了啊! “没有。” “真的吗?我鼻子有没有变大?” “没有。”傅景臣的语气里已经染上一丝无奈的意味。 不仅没变丑,甚至因为怀孕更好看了一些,以前是明艷的美,现在更多了柔和。 想著今天她去送饭时那些人的眼神,傅景臣的眼神都深了深。 自己的媳妇被人覬覦的感觉,怎么想都不太好。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 傅景臣谦让道:“你先说。” “你你你!”姜瑜曼早已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学著他说话。 伸出手指去戳他的肩膀,感觉硬邦邦的不由得更生气了: “整天就叫『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叫老婆、媳妇不行吗?实在不行你就叫我心肝、祖宗、总要选一个吧?” 傅景臣:“……。” 姜瑜曼看他耳根有些红。 顿时有些好笑。 这就不好意思了? 不过也正常,这时候的人都含蓄。自己之前叫他老公他都不自在。 “曼曼。”傅景臣开口道。 心肝祖宗什么的,这种时候实在叫不出来。 那是床上的时候叫的。 但这一声也够好听了。 声音又低沉又酥,姜瑜曼感觉浑身就跟过了一遍电似得。 顿时满意不作妖了。 等洗完脚,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望著傅景臣的背影,像是开玩笑似得道: “对了,你今天中午的时候,是不是不太高兴啊?” 第31章 老公,老婆求你个事 傅景臣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中午他心里的確是有点不舒服的,因为那些人的眼神很直接。 一直看著自己媳妇。 搁谁身上,谁都不会高兴。 但是真问他,他又莫名说不出口。 姜瑜曼等了一会,就用手指去摸他的胸口,催他回答。 傅景臣赶紧捉住她的手,“別闹。” 现在是特殊时期,看得见弄不著的,他觉得自己迟早憋出毛病。 “那你倒是回我啊。”姜瑜曼有些不满。 “有点。”傅景臣拗不过她,无奈开口。 姜瑜曼挪近了一些,笑道:“別生气呀老公,他们最多就是望我一眼,哪像你,可以躺我身边。” 一副你要知足的表情。 傅景臣眼神有些危险,“当然只能我躺你身边。” 不可能还会有別人,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被危险的眼神紧紧锁定,姜瑜曼赶紧道:“所以你是我男人啊。” 见他脸色好看了不少,姜瑜曼又轻轻摇了摇他的手,“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她这是,在哄自己? 傅景臣意识到这点,心情確实好了很多。 眼神都温和了。 姜瑜曼惯来是喜欢顺杆子爬的,见此眨了眨眼睛,真诚道:“老公,既然你高兴了,老婆求你个事怎么样?” “什么事?”傅景臣本能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 “明天你带我去后山一趟。” 傅景臣立马拒绝,“不行。” 后山是多危险的地方?这次他们去打野猪,地势很复杂,她不能去。 姜瑜曼眼圈微红看著他。 傅景臣郎心似铁,转过眼神:“后山真的很危险,去不了。” “真去不了?”姜瑜曼问。 “嗯。” 姜瑜曼脸垮下来,一把將傅景臣推开。 “曼曼。”傅景臣无奈的想伸手抱住她。 打著商量:“不是我不想带你去,是你现在的身体不方便,等以后我再带你去。” 姜瑜曼挥开他的手,“你就是嫌我麻烦!” “没有,真的不是。” 怀孕的人脾气本就喜怒不定,姜瑜曼想著傅景臣连这点小要求都不愿意满足自己,抄起枕头砸他。 两人足足折腾了大半夜。 最后,姜瑜曼见傅景臣还是不愿意鬆口,只能气呼呼睡了。 第二天早上感觉有人在自己床前,转过身继续睡。 傅景臣站在床边有些无奈。 他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媳妇是因为没同意带她去后山还在生气。 但是生气归生气,为了她的安全著想,傅景臣也不能答应。 又站了一会儿,人才走。 听著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姜瑜曼才慢悠悠从床上坐了起来。 作为看了原书的人,她对后山有著一种执念,觉得自己必须要去看一趟。 傅景臣现在没有不同意没关係,她自己找个机会去就可以了。 正思索著这些,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瑜曼,你在吗?”是姚三媳妇的声音。 姜瑜曼一听见她的声音,就想起他们昨天闹分家的事情,赶紧起身出门。 姚三媳妇果然挺著个大肚子站在门口。 手里还拿著几件衣服,是自己之前拜託她做的。 “你看看这些衣服合不合適,要是不合適,到时候我再改。”姚三媳妇语气相当和善。 姜瑜曼点了点头,“行,等家里人回来了我再让他们试试。” 又忍不住多看了姚三媳妇一眼,“姐你不是说要一周才能做好吗?怎么这么快?” 现在才过去几天。 姚三媳妇道:“我最近没下地,在家里做衣服,所以要快一些。” 她之前说要一个星期,是因为还惦记著要下地。 不下地,自然几天就做好了。 姜瑜曼接过衣服,看上面针脚细密,走线很齐,就已经很满意了。 当即点了点头,“辛苦你了姐。” 姚三媳妇眼神一暖,“不辛苦。” “说到底,我还要感谢你。” 见姜瑜曼有些不解,她开口解释道:“如果不是你说你男人和公公的枪法好,我也不能下定决心让振江跟著去。” “现在我们分了头野猪,也从大家里分出来了,我心里高兴。” 之前自己要下地,是因为公婆妯娌都看著。 现在分出他们这个小家,她手里掌握著一头野猪的物资,还有之前交完公中之后存的几块钱私房钱。 尤其是坐月子的鸡蛋和红也有了,男人也心疼自己。 现在想不下地,也可以在家里清閒一点,免得谁说閒话了。 姜瑜曼看著她问道:“真分出来了?你们怎么分的?” 昨天他们就出来说了几句话,具体如何,外人不知道。 姚三媳妇也没瞒著她,“我们分的那头野猪拿出来了,除此以外还有二十斤粮食。” “其余就没了?”姜瑜曼有些不可置信。 別看这东西多,但是那一整头野猪是姚振江打的! 真要细算下来,他们就从家里分了二十斤粮食! “就这些,我也很满足了,要是不分出来,这头野猪都保不住。” 姚三媳妇苦笑道:“不是每个公婆都像你家里公婆那么好,我也是羡慕你。” 她说的是实话,姜瑜曼这么好命的媳妇,真的很不多见。 “就是看著你小家过得自在,我才下定决心要分家的。”姚三媳妇语气坚定。 “管他的,至少现在是你当家做主了。”姜瑜曼看著她道。 这话说到了姚三媳妇的心坎里。 她闹腾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自己能做主吗? 就算日子没有之前那么好过,也总比处处不如哥嫂来的好。 何况,现在家里还有一头野猪。 “说的也是这个理。” 她笑道:“今天中午我们到时候一起去送饭,昨天你做的东西香,振江回来还和我念叨了。” “行啊。”姜瑜曼没什么意见。 有人和自己一路去送饭,一路上还能有个说话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才分开。 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厨房堆柴的旁边,还站著一道熟悉的人影。 正是满脸阴鬱的姚思萌。 她站的这个位置,能將刚才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促使三嫂性情大变、一家人离心的罪魁祸首,是这个前世没有出现过的姜瑜曼? 姚思萌眼神阴沉,握紧了手。 她此时已经恨上了姜瑜曼。 第32章 傅景臣,你媳妇掉进河里了! 姚思萌前世被渣男知青拐骗,见识够了人性最黑恶的一面。 重新回来之后,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家人能和睦团结。 现在姜瑜曼破坏了这一切,加上她本来內心深处就有点莫名的排斥她。 这下更討厌她了。 既然姜瑜曼害的自己一家人四分五裂,她也要给她一个教训! 想到这里,姚思萌眼底闪过一抹狠意。 …… 姜瑜曼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原女主记恨上了。 她中午做好饭,拿起饭盒与姚三媳妇一起去送饭。 到了地里。 两个人自然又是吸引了一大片的目光。 主要的目光还是在姜瑜曼身上。 眾人都不能理解,明明是孕妇,怎么姜瑜曼看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而且今天带来的菜更香了! 他们借著传过来的香味,赶紧多啃了两口手里的饃饃。 “曼曼,你也吃。”傅景臣看姜瑜曼坐在一边不吃饭,开口道。 姜瑜曼语气淡淡的,“吃过了。” 和她平时说话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一听就知道她肯定生气了。 家里其他人都看了他们两眼。 不过都没有人说话。 很明显是两夫妻自己闹了矛盾,他们说太多了也不好。 傅景臣抿著唇,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並不擅长哄女人。 而且他早就习惯了姜瑜曼在他面前笑意盈盈说话的模样。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此时看她面色淡漠,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姜瑜曼当然也能感觉到傅景臣一直在看自己。 所以才故意这副態度。 要让他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她本身的性格就是偶尔任性又带点娇气。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以前说去就去了。 就是想著现在肚子里怀著他的孩子,身体不便,他能陪著有个照应。 结果昨天晚上磨了那么大一晚上,他都没同意。 姜瑜曼感受到深深挫败感的同时,也忍不住闹起了脾气。 等傅家人吃完饭,她收拾好饭盒准备回去了。 临走之前,傅景臣几番欲言又止,好像想说什么。 但是最后都没有说,肉眼可见的纠结。 能把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逼成这样,可见姜瑜曼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姜瑜曼当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不禁暗暗偷笑。 看他这样子,也知道他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说不定今天晚上再努力努力,就能让他鬆口了。 她是真的很想去后山上看一眼。 这不仅是小说里的执念,还有就是知道后山好东西多,想去碰碰运气。 还是为了药材。 毕竟以后傅景臣是会回部队的啊,自己空间里多弄些药材,准保没错。 而且,虽说自己跟著下乡,就是抱著躺平心理来的。 但也不可能一直在屋子里待著。 那么小点地方,人会抑鬱的。 好在目前她还有姚三媳妇这个搭子,两人凑在一起说话做事,也没那么闷。 在屋里说了会儿话,姚三媳妇起身道:“我家里还有点衣服没洗,我先去河边把衣服洗了。” 姜瑜曼想了想,自己还没去过石碾子大队洗衣服的地方。 “我跟你一起去。”实际上家里的衣服都是傅母负责。 不过姜瑜曼也没事干,就找了些衣服一起。 姚三媳妇乐的有人陪,两人端著衣服一起走向河边。 石碾子大队洗衣服的地方是一条河,不是很深,但是流速挺快。 和村民们上工的地方隔得不远。 姚三媳妇轻车熟路將东西放在大石头上,拿出东西洗。 这会正是上工的时候,河边没几个大人,全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在周围玩。有抓螃蟹的,有用弹弓弹鸟的,好不热闹。 姜瑜曼也学著姚三媳妇一起,將衣服在河边打湿,提到边上的石板上揉。但是到底身体不便,怎么蹲著都觉得不舒服。 当妈妈可真不容易啊。 盯著碍事的肚子,她一边刷衣服一边想到:以后还是把这差事交给傅景臣吧…… “一看你就是平时不干活的。”姚三媳妇见状,笑道:“你拿过来我给你搓了。” 她平时洗惯了衣服,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姜瑜曼道:“这哪好,我自己来。” 姚三媳妇也是个孕妇,姜瑜曼就是再没良心也不能劳驾她啊。 反正也没几件,几下揉了就了事。 只不过下次可別再来了,一起干活熟悉周围的想法,完全是错的。她压根就不是干这些的料。 想到这里,姜瑜曼赶紧几下搓了手里的衣服,蹲久了起身把东西放进桶里的时候,眼前发黑髮晕。 原主贫血,没怀孕之前身体就一般,蹲久了起身都是这样。 想到这是河边上,姜瑜曼赶紧捏了捏自己的手,一般情况下,这种情况很快就会恢復。 只是还来不及恢復,她就感觉小腿像是被弹过来的石子打了,膝盖下意识一弯—— “我靠?” 等到能再次看清周围的时候,姜瑜曼已经扑进河里了。 河不深,但她突然倒进去,还是凉的一激灵,被迫呛了几口河水。 姚三媳妇嚇得魂飞魄散,赶紧喊道:“快来救人啊,有人掉河里了!” 河边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大人顿时抬头。 —— 地里,正是中途休息的时候。 傅家一家人围著傅景臣,想起刚才的事,傅母问道:“你把曼曼惹生气了?” 傅景臣没有否认。 傅母熟悉儿子的性子,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默认了。 顿时急了:“曼曼多好啊,跟著咱们来吃苦,你还要把她惹生气?” “她想去后山。” “去就去啊,你陪著她去。”傅母道。 秋收虽然忙,但是可以请假,他们又不靠公分分来的粮食活命。 “后山路不好走。” 傅望山瞪著他,“你没手脚?以前在部队负重一百公斤拉练都行。” 他的话一出,傅景臣就抿起嘴唇。 眼底有些自责懊恼,姜瑜曼跟著一家人已经吃尽了苦受够了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要求,他应该满足她的。 “等你回去,好好跟曼曼说。” “嗯。” 一家人说完话,傅景臣已经下定决心答应她。 正好此时休息结束,拿起镰刀准备干活。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急匆匆跑了过来。 “傅景臣人呢?他媳妇掉进河里了!” 第33章 快送卫生院! 这道声音很大,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傅家一家人也听见了,面色煞白站起来:“你说什么?” “你们家儿媳去河边洗衣服,不知道怎么的,掉进河里了。” 傅景臣闻言,瞬间如坠冰窟,扔下手里的镰刀,拔腿就朝著河边跑。 曼曼……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他此时心里又焦急又后悔,要是自己昨天答应了她的要求,带她去后山,说不定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都是自己的错。 但现在再懊恼也无济於事,他只想再快点,能赶紧到她身边。 傅望山他们也紧跟其后。 “誒,你们都走干什么呀?”记分员拉著最后面的傅母。 傅母嚇得眼圈都红了,“我儿媳妇掉河里了,我不干活了,我要跟著看看去。” “那条河不深,出不了人命的。再说了,你儿子不是已经去了吗?” “我要跟著去看,不然我要急死了。”傅母说完,挣脱开记分员的手,急匆匆走了。 傅海棠甚至还跑在傅母前面,揪著刚才通风报信的大娘衣袖: “大娘,我嫂子有没有被救上来?” “我刚听见姚家三媳妇叫救命,一看就赶紧过来了,我也不清楚。” “那我嫂子有没有事?”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我哪里知道,你们快点抓紧过去看。” 不过片刻,一家人刚才劳作的地里,顿时没了人影。 田里其他人望著他们的背影,嘀咕道:“知道的是他们家媳妇掉河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房子烧了。” 这么火急火燎的,可不就是像房子被烧了么? 姚大嫂妯娌俩和周芸对视一眼。 看著傅家人火急火燎的背影,姚大嫂小声道: “那条河不深,能出啥事儿?傅景臣也太紧张他媳妇了。” 刚才傅景臣浑身气压极低,肉眼可见的慌张,显然极其在乎他媳妇。 “可不就是嘛,就算她肚子里怀著孩子,那孩子都多大了,难不成还能拿出来不要了?” 周芸也撇嘴道:“至於一家人把她当祖宗供著嘛?” 还是那句话,又不是没有生过孩子。 谁都没有他们家媳妇那么娇贵的。 反正都怀在肚子里了,难道还能隨隨便便就拿掉吗? 毛病就是惯出来的! 姚二嫂此时像是想起什么,“但是他媳妇肚子都那么大了,河里有石头,说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撞到了哪里。” 傅家就傅景臣一个儿子,对姜瑜曼肚子里的孙子显然是很看重的。 而且孕妇这么大月份了要是真摔著哪里,確实要出大事。 闻言,周芸微微低头,挡住眼神中的幸灾乐祸。 对啊,河里有石头,掉进河里,很有可能会撞到石头。 这个姜瑜曼,成天和自己过不去,欺负他们母子二人! 没想到她居然也有今天! 果然啊,人还是要善良一点。 她整天那么咄咄逼人,这就是她的报应! 这次说不定孩子没了,大人也会出事! 知道河里有石头的不仅有她们,还有傅家人。 一路上走在最前面的傅景臣,已经能看见河边了。 远远的,就能明显看见有一群人围在一起。 除了大人还有好几个小孩子。 地上有很大一滩水跡,看著那些水跡,他挺拔的身影晃了晃。 当即几步衝上前,推开人群,这下终於看清楚了里面躺著的姜瑜曼。 全身湿透了,此时小脸惨白,正捂著胸口在吐水。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脱下自己的衣服將姜瑜曼盖住,然后將她一把抱了起来,眼眶微微打湿。 “曼曼,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看见她的这一刻,浓浓的自责將傅景臣淹没。 要不是他不愿意带自己媳妇去后山,就不可能出这样的事。 姜瑜曼正捂著胸口吐水,突然被这男人打横抱起。 她感觉临到喉咙的水又回去了,难受的喘了口气,“咳咳、你快放我下来,我想吐。” “你就吐我身上。” 姜瑜曼又气又难受,伸出手去捶他胸口,“我不,你这样我难受。” 傅景臣只能湿著眼眶將她又放下来,將她搂在怀里坐著。 “呕——”姜瑜曼捂著胃吐了好几口水,这下总算是缓过神来了。 抬起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傅景臣线条流畅的八块腹肌。 继续往上,是他焦急心疼的脸。 姜瑜曼有些无力,“你把衣服脱了干什么?” 说话间还看了看旁边。 傅景臣顺著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旁边同样有个浑身湿透了的人。 旁边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姚三媳妇开口解释:“是思萌救了瑜曼。” 她也是没想到,自己喊了救命之后,居然是姚思萌最先赶到,然后跳下水去救人。 姚思萌正好在看著傅景臣,见他看过来,神情又躲闪又不自在。 傅景臣对她微微点头算是道谢,接著又低下头去摸姜瑜曼湿透的头髮。 姚思萌怔怔看著他,半天没回神。 此时,傅母等人也赶到了。 “曼曼,有没有摔著哪儿?没事吧?” 傅母一来就抹著眼泪,心疼的握住了姜瑜曼的手。 “妈——”姜瑜曼刚才也被嚇得不轻,此时看家里人都关切围在自己身边,鼻子一酸,眼泪也跟著下来了。 傅景臣心神紧绷,贴著她道:“没事了,都怪我,我来晚了。” “好孩子,没事就好,你真是嚇死妈了。”傅母蹲在她身边说道。 “景臣,你马上去借一下驴车,快送卫生院去看看。”傅望山则是一脸严肃。 目前看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那可是掉进河里了! 出了这样的事,他觉得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姜瑜曼刚想开口说不用这么麻烦,没什么事,就感觉肚子里一阵绞痛。 她瞬间浑身一僵,“嘶”了一声。 抱著她的傅景臣第一时间察觉了她的不对劲,低头问道:“曼曼,你还想吐吗?” “不是,”姜瑜曼按著肚子皱眉道:“我肚子有点疼。”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感觉自己疼的冷汗都出来了。 “啊?肚子疼,怎么会肚子疼呢?”傅母瞬间慌了。 边上的姚思萌捏紧手指。 傅景臣脸色更白了几分,强自镇定道:“妈,你们在这里守著曼曼,我去借车,咱们马上去卫生院。” 第34章 是有人害我! 石碾子大队的驴车就在大队长姚家。 在姚三媳妇的帮助下,一家人很快就带著姜瑜曼去了卫生院。 因为太著急了,又不敢频繁挪动她,衣服都没换。 只有傅景臣重新拿了一件衣服穿上。 也幸亏是大热天,不用害怕著凉,只需要在驴车上垫著东西,免得路上顛簸。 等到了卫生院,他赶紧抱著姜瑜曼进了卫生院。 “有没有出血?怀孕多久了?”医生问。 “没有,快七个月了。” “现在还痛不痛?”医生一边按了按她的肚子,一边问。 “比刚才好多了。”姜瑜曼感受了一番,如实回答。 “输点液,回去好好养著,不要干活。” “医生,我媳妇是掉进河里了,要不要再看看?”一路抱著孕妇跑进来,傅景臣说话的气息还有些不稳。 “她没有早產的跡象,没什么问题,你们要是不放心,回去就別让她做什么。” 医生继续说道:“要是累到早產,大人孩子都危险。” 闻言,傅家一家子神情凝重,傅景臣捏著姜瑜曼的手都紧了紧。 姜瑜曼也有点慌,这年头医疗设施这么差,孩子早產了也没有保温箱住。 等医生一走,赶紧配合扎上输液的针,也盼著能赶快好起来。 傅景臣看了一眼外面,“妈,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守著。” “我不,我要亲自守著才放心。” 傅望山理智开口:“知道你担心儿媳妇,但是队上那边也要有个交代。” 今天他们闹这么大的阵仗,驴车还在外面放著。 不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全家都一直在这里守著。 “妈,有来回接人的驴车,到时候我们坐那个车回来。”姜瑜曼说道。 傅母仍旧有些不情愿,但是想著自己回去能提前做好饭,也就没再继续坚持。 叮嘱了几句,便跟著傅望山一起回去了。 房间里瞬间就只剩下了姜瑜曼和傅景臣两个人。 傅景臣还有些后怕,“以后你都不要洗衣服了,等我下工回来我去洗。” “我今天也是想著去看看。” “以后看都不要去河边看了,太危险了。” 看著傅景臣,姜瑜曼顿了顿才道:“如果我说这次不是意外,是有人害我,你信不信?” 傅景臣下頷线绷紧,半晌才冷声开口:“是谁?” “我也不敢確定。”姜瑜曼听傅景臣没有质疑,直接问自己是谁,心里舒服了一些。 “我洗完衣服起来,感觉脑袋发晕,突然感觉有石子打到我小腿。腿一麻,我就站不稳了。” 说话间,姜瑜曼动了动自己的右腿,因为肚子还有点痛,幅度很小。 傅景臣走到床后去撩开裤子,果然看见她腿上有一道淤青。 “你觉得是谁?” “姚思萌。”姜瑜曼说出她的名字时,神情非常复杂。 此时的石碾子大队,姜瑜曼的事情早就炸开了锅。 傅家那个不下地的儿媳妇,去河边上洗衣服掉进了河里。 还是大队长的小闺女把她救上来的。 傅家一家子连工都不上了,用驴车把那个懒媳妇送去了卫生院! 姚母听说了这件事,赶紧拉著自己闺女的手道:“闺女,你也是个实心眼,那河水虽然不深,也不能隨隨便便就去救人。” 在河里扑腾的人没有理智,拉到人就像救命稻草,轻易不会鬆开。 以前他们队上,就有水性好的人被这样耗死。 姚思萌面色有些不自然, “我想著水浅。” 是啊,她想著水浅,想给她一个教训。 谁知道姜瑜曼身子那么差,掉进河里站不起来。 她怕真出什么事,才赶紧下河救人。 当然,这事她不可能说实话。 不仅如此,还要在外人面前认下这个名声,这样一来,才对不久之后的那件事有帮助…… 至於她和姜瑜曼的恩怨,勉强算是姜瑜曼还清了。 “我的闺女哟,就是这么心善!”姚母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两人这么一说,周围人顿时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我们大队长的小闺女,思萌啊,你是这个。” “那可不,思萌从小就性子好,你这次可是救了两条命呢,老傅家指不定多感谢你!” “王姐,这还是你教女有方,我看整个石碾子大队,思萌都是数一数二的好闺女。” 这会儿的村民们朴实,在他们心里,姚思萌这样善良的姑娘就是好姑娘。 更何况她还是大队长的小闺女,有著这一层关係在,自然是大夸特夸。 姚母听了笑容满面,就连昨天儿子分家的鬱气都散了。 另一边。 姚振江看著满脸自责的自家媳妇,眼神一闪,“媳妇,你说是小妹跳下去救了臣哥媳妇?” 姚三媳妇点点头,“哎,这事儿也怪我,我看瑜曼洗衣服生疏,就应该让她站远点。” 自从姜瑜曼被送去了卫生院之后,她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很担心那边出事。 姚振江破天荒没有继续安慰她,而是微微眯了眯眼睛,盯著姚思萌他们那边。 他这个妹妹,他很清楚。 被三个哥哥宠坏了,遇到什么事情都想著依靠別人,怎么会那么主动下水救人? 而且他自认对小妹也有几分了解,此时她脸上的笑容分明有些牵强! 姚振江惊疑不定,心情复杂。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希望是想多了吧。 …… 姜瑜曼这会儿还在卫生院输液,刚才说完她的猜测之后,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其实她心里也很错愕,她自认来了这边之后,和原女主姚思萌根本就没有什么接触。 两人唯独一次说话,还是她去厨房拿柴火,自己和她差点撞上。 这一次,如果不是无意间看见了对方被河水冲走的弹弓,她都没打算怀疑到姚思萌身上。 哪有那么巧的事? 她刚好有弹弓,自己出事她又刚好第一个来救。 很难不让人怀疑。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会为你出气的。”傅景臣用手拢住姜瑜曼,说道。 怪不得今天姚思萌一直不敢和他们对视,原来是这样。 “你不要衝动。” 姜瑜曼认真道:“她来救我的时候,弹弓还被河水冲走了,根本没有证据。” 只能说不愧是书里的女主,做什么事运气都极好。 傅景臣敛下眼眸,他有些恼怒自己此刻的无能。 “你別担心,你相信我,我有办法为自己出这口恶气。” 姜瑜曼眨了眨眼睛,唇角的笑意別有意味。 她本来想安安心心度过这两年,不和女主有任何的齟齬。 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差点被害了,她当然会討回这个公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件事很快了—— 第35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害了我呢 姜瑜曼知道书中剧情。 之所以姚思萌以后在家中过的这么瀟洒,是因为她很快就能进入附近办的石碾子小学当老师。 当老师是个竞爭相当激烈的活,下乡这么多知青,不少都是初高中文化。 能当老师谁想下地啊?都想去考。 姚思萌是重活一世的人,因为前世的遭遇,她这一次早就瞄准了石碾子小学老师的名额。 后来因为名声和家庭成分好,考核试卷比那些知青的分数都高,她顺理成章进入了小学教书。 这时候的老师每个月都有十五块钱的工资,不仅如此,还要分粮食给公分,和城里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拿著这些东西,加上时不时还能上后山找名贵药材去黑市倒卖,姚思萌过上了相当舒適的生活。 姜瑜曼不是圣母,也没那么大度,棍棒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疼。 现在別人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她不可能就这么把这个哑巴亏咽下去! 但是不能直接去逼问姚思萌,到时候她不但不会承认,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 一个是大队长家里的闺女,一个是外来的城里人,想也知道村民们会相信哪边。 可是,凭啥一个对孕妇都能下手的原女主,还能什么好处都占尽? 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时卵巢囊肿,哪怕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她也要去拿下这个名额! 穿书之前,她好歹也是重点大学的高材生,那份考核试卷对她而言並不难。 只是现在有些字眼很敏感,最好还是要找机会去买几本书来看看。 …… 等输完液从卫生院出来,她在傅景臣的搀扶下坐到了驴车上。 赶车的李大叔显然也听说了这件事,“人没事就好,你媳妇也是运气好,刚好姚家小闺女就在附近。” 看来姚思萌救了自己的好名声已经四处传开了。 姜瑜曼唇角勾起一抹讥讽,“是啊。” 察觉身边傅景臣的脸色也不好看,她捏了捏他的胳膊。 “刚刚我怎么跟你说的?” “我知道。” 傅景臣握住了她的手,她说这件事不要他插手。 因为没答应带姜瑜曼去后山的事,傅景臣心中愧疚正浓,自然是自己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半个小时后,驴车到了知青点。 “瑜曼,你没事吧?我这都快急坏了。” 姚三媳妇听见了动静,赶紧过来嘘寒问暖。 “我没事,就是嚇到了。” “那就好,那你赶紧进去歇著。” 周芸婆媳俩也在院中,见姜瑜曼虽然脸色没有之前红润,但是精神头看著还好。 不由得撇了撇嘴。 还真是祸害遗千年,这都没有事,命真是太硬了。 姚母此时拉著姚思萌春光满面的过来了,“傅家媳妇,你回来了啊?” “怎么样,没啥事吧?” 她和姜瑜曼没什么交集,之前连话都没说过一句,感情自然没这么深厚。 这时候拉著姚思萌过来,就是想给她女儿做个好名声。 “没事。”姜瑜曼看了一眼姚思萌,才道:“说起来,还多亏了思萌救了我。” 闻言,姚思萌不由得看了姜瑜曼一眼。 见她神情皮笑肉不笑的,抿紧了嘴角。 难道姜瑜曼发现了什么?但是不应该啊。 “对对对,多亏了我闺女!” 姚母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满意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不是你一掉下去,思萌就把你救起来了,还不知道会咋样。” 她刻意强调:“这可是两条命呢!” 姚思萌年纪不小了,姚母有心想把她名声传的更好。 一家有女百家求,到时候好女婿隨便挑! “是啊。” 姜瑜曼望著姚思萌笑道:“我小腿被石子打了,站不稳掉下去的,幸好你来的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害了我呢。” “思萌,真是太谢谢你了。” 一听这话,姚母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顺耳呢? 她惊疑不定看过去,见姜瑜曼神情真诚、眼神感激,又把到嘴边上的话吞了回去。 兴许就是傅家这媳妇说话不中听,夸人的话都能说的这么彆扭。 但好歹也是给自己闺女道谢了,姚母觉得自己心里又舒服了一些。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们也觉得很奇怪,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姚思萌平时是个勤快闺女,很少不上工。 咋今天没上工,还刚好顺便救了个人……都忍不住看向姚思萌。 迎著这些人的目光,姚思萌神色如常,却浑身发冷。 又看向姜瑜曼,见她也眼神真诚,几度捏紧了自己的手指。 强行从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瑜曼姐你说什么呢?我就是刚好从那里路过,又听见了我三嫂的声音,才赶紧来救你的。” 难道姜瑜曼是真的发现了?想到这里,她第一反应就是心慌。 她怎么会发现,当时自己隔得那么远,她压根就没转身。 “我就是隨口一说,思萌你急什么?” 姜瑜曼慢悠悠一笑,“我当然知道是你救了我,至於是谁害了人,反正纸包不住火,迟早都会发现的。” 大傢伙一听,都点了点头。 姚三媳妇看向姜瑜曼:“瑜曼,难道你是被弹弓打的?” “对。” “准是今天那些没事干的皮猴,拿著弹弓到处打鸟。” 姚三媳妇语气恨恨道:“我还以为是你在河边上没站稳,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喜欢姜瑜曼的性子,加上自己和自己男人都受了他们家的恩惠,自然忍不住打抱不平。 周围来看热闹的村民此时也跟著点头,有些人想著自己家里喜欢玩弹弓的儿子,脸上还露出了点点心虚。 可別是他们家里的人干的。 “以后可得回去好好说一说,千万別让这些皮小子再玩弹弓了。”有人说道。 “没事,让他们玩的时候注意一点。” 姚母笑了笑:“不过我们家思萌也喜欢玩弹弓,玩的可好了,我就从来不会去管她。” 这下,姚思萌脸上的表情都快掛不住了。 姜瑜曼笑著看她,欣赏够了她的窘迫,才慢悠悠开口道—— 第36章 丑话说在前面 “是吗?那可真厉害。”她笑了笑。 此时,傅母等人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曼曼,你可算是回来了,快点进去休息。” “妈,没事,我已经好多了。” “好多了也需要好好补补,饭菜我都做好了,快进屋子里去。” 傅母和傅海棠不由分说,直接一左一右扶著她进了屋子。 傅景臣也紧跟著进去。 不过是转眼之间,一家人顿时都进了屋子。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见当事人都走了,也很快散了。 姚母也带著姚思萌回了家。 姚大嫂伸长脖子盯著,见她们手上没拿著东西,有些不满道,“妈,傅家没给你们拿东西啊?” 好歹也救了他们家两个人,怎么连点表示都没有? 傅家分了那么多野猪, 怎么这么小气? 现在家家户户都有野猪肉,她还以为这次多少能带点回来呢。 姚母的脸皮一下拉下来了,“眼皮子浅的东西,成天望著这点,地里上工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 她自己也惦记著这件事,但是傅家不给,难道还能主动去问著要吗? 本身自己心里就生气,姚大嫂还要凑上前来问,自然没好气一顿喷。 姚大嫂闹了好大一个没脸,“妈,我每天都按时上工了,最近小妹才没有按时去上工吧?” “嫂子,我虽然没去上工,但是我是有正事。”姚思萌强压著怒气道。 “你能有啥正事?还能比下地挣工分更重要?” 姚母没好气道:“思萌要去考石碾子小学的老师,她现在要专心学习,当然比下地挣工分更重要!” 姚大嫂面露好笑:“石碾子小学的老师是那么容易考的?那么多高中文化的知青都瞅准那个位置呢,小妹才初中文化,怎么可能考得上?” “妈,一家人还是上工重要,之前老三他们分家分走了二十斤粮食,要是小妹再不上工,咱家以后分粮少了,到时候能不能撑到夏收都是一回事!” 说到最后,姚大嫂的语气很冷。 因为野猪的事情,她已经彻底改变了对这个妹妹的看法,恼透了她阻拦的事。 没想到她现在还不愿意去上工,说要在家考小学的老师。 那岂不是还要他们几个哥嫂下地养她的吃喝? “大嫂,你放心好了,我肯定能考得上石碾子小学的老师。”姚思萌抿紧嘴唇,眼神倔强。 前世家里出事后,大嫂看谁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不蒸馒头爭口气,这次她绝对不会再让大嫂看自己的笑话。 她前世跟著前夫去了城里,也自学了不少课程,绝对没什么问题。 “妈,反正我丑话说在前面。” 姚大嫂看向姚母,“我们的公分分到的粮食都给我们自己家里,小妹的粮食我们不负责。” 就因为姚思萌,老三现在也和他们分家了,他们还少了野猪肉。 姚大嫂不想再下地给她挣粮食了。 “不给就不给,我有爸妈在。”姚思萌深呼吸一口气。 “妈,你也听见了,那就这么说好了。” 姚大嫂嘲讽说完,转身进了自己屋子。 姚二嫂全程都在屋子里,但是一句话都没出来说过。 “真是造孽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是这样的人,那时候不是对你很好吗?” 姚母气的不行。 “人都是相互的,既然她这么不仁,我以后的东西也不会给她!”姚思萌扬起下巴说道。 石碾子大队算得上附近条件不错的大队,小学老师的待遇也很不错。 要是她能考上,以后根本就不需要去下地,肉票和工资都有。 那时候姚大嫂別想来沾一点! “行,妈相信你。”姚母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 她闺女这么善良,现在附近谁不知道她捨己为人,救了整整两条命? 更別说在姚母眼中,她闺女那么有能力。 老天爷都要保佑她闺女考上老师的! …… 姜瑜曼喝完了傅母给她燉的猪蹄汤,一桌子的人还在吃饭。 “曼曼,你还想不想吃?” “我不吃了妈,我已经吃饱了。” “你吃那点能行吗?今天你可受了大罪,一定要好好补补。” 傅母说完,又想从从大碗里给姜瑜曼舀猪蹄。 “妈,我真吃不下去了。”姜瑜曼赶紧道:“我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 “什么事?”眾人都抬起了头,看著姜瑜曼。 姜瑜曼正色道:“我成天在家里待著也不是个办法,我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这哪里成?之前咱们下乡之前的时候就说过,你啥也不用做的。” “我不做啥,就老想著出去晃,今天差点出事了。”姜瑜曼还有点心有余悸。 傅家其他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今天也被嚇得不轻。 想想確实也是这个道理,整天在屋子里闷久了,谁不想出去。 但是出去了也危险,就拿今天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用弹弓弹的石子。 他们今天听见她掉河里了,差点没双腿一软坐地上。 傅望山考虑片刻,抬起头看了过来,“闺女,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姜瑜曼道:“我听说石碾子小学要招老师,我想去考老师。” “啥?”傅海棠一个眼两个大,“你还能考老师?” 她以前好歹也和姜瑜曼是朋友。 姜瑜曼肚子里有几两墨水,她清楚得很。 现在自己这嫂子居然想去考老师,怕不是天方夜谭! “说什么呢?”傅母又拍了傅海棠一把,“不会说话,就去把你嘴巴捐给有用的人。” “我本来就没说错啊,要是她都能去考,那我也能去考。”傅海棠觉得,自己的学问比自己嫂子好。 姜瑜曼心想,那是以前的原主,现在可不一样了。 她好歹也是在高考大省拿到前五十名的学霸,没道理连这时候的卷子都不会。 只不过这时候不好反驳。 “你嫂子这是有上进心!”傅望山此时开口了。 看著姜瑜曼,“闺女,我们都支持你,你放心去考。” 他也觉得这事希望不大,主要是家里的成分问题,而且姜瑜曼现在的身体情况也不方便。 但是总要让姜瑜曼有事情做。 她在家里也免得那么无聊,到时候憋出什么病来。 傅景臣也没想到自己媳妇是在琢磨这件事,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过两天,我请假带你去公社里找书。” 姜瑜曼的眼神就带著笑了,觉得这男人还算有眼力见。 —— 姜瑜曼要考老师的事情也没瞒著,毕竟傅景臣第二天专门去石碾子小学帮她问了考试范围以及科目。 那边的人隨口一说,没多久知青点的人都知道了。 大家都很震惊。 最震惊的还要属周芸: “她还要考老师?真以为什么人都能当老师了?她就算考上了,还真能挺著大肚子去教学生啊?” “我可听说了,大队长家的小闺女要去考老师,人家大队长家的闺女才是当老师的料!” “她能考得过大队长家的闺女?” “傅家也是得了失心疯了,对这个儿媳妇纵容的不行!她说啥就是啥!” 別看她说的难听,也不敢太大声了,怕姜瑜曼还要出来泼水。 姜瑜曼不是听不见这些人在背后的议论,但是她不在乎。起床之后就去厨房里忙活,正把早饭热上,就感觉有人进了厨房。 转头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姚思萌。她此时直勾勾盯著这边,明显是来找自己的。 姜瑜曼瞬间挑起眉毛——她来干什么? 第37章 属狗的吗? 厨房里除了她们两人,就再没有其他人了,姜瑜曼正犹豫著要不要先说些什么。 姚思萌就率先开口了,“瑜曼姐,我听说……你也要去考小学老师?” 问出这话的时候,姚思萌的心情非常复杂。 因为要专心在家里备考,她已经没去上工了,自然听见了姜瑜曼也要去考老师的消息。 其实盯上石碾子小学老师这个工作的人很多,哪怕知青点都有不少。 对此,姚思萌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一心关注自己的进步,从来没在意过其他知青。但是姜瑜曼不一样,在她身上,姚思萌总有一种挫败感。 这个前世根本就没出现过的人物……她只要一出现,就会打乱自己的计划。 想起之前的野猪,姚思萌就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似得,直接走到了厨房。 姜瑜曼似笑非笑看著她:“对啊。” 打蛇打七寸,自己这个决定果然正確,不过是消息传出去,姚思萌闻著味就过来了。 迎著姜瑜曼这样的目光,姚思萌心里那股熟悉的彆扭又来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为什么?你是不是听到我要考老师,所以你就要去?” 语气里隱隱有质问的意思。 不是她怀疑,姜瑜曼才来了多久,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石碾子小学要招老师的事? 如果说和她没什么关係,她不信。 姜瑜曼不答反问:“我很好奇,这个知青点这么多人都要考,难道你每个人都要问过吗?” 姚思萌被这句话堵的半天都没开口。 是,其他人她確实没问过,但是姜瑜曼和他们能一样吗? 知青们是一开始就决定要去考的,姜瑜曼是昨天才决定要去考的! 一直到姜瑜曼的耐心即將告罄的时候,她才再次开口: “我只是觉得你身体不方便,哪怕考上了也没办法上课,何必浪费时间?”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考上了也没办法上课?”姜瑜曼有些好笑。 “你马上就要生了,孩子生下来你难道不带吗?” “孩子难道就是我一个人的吗?我家里人可以帮我带。” 姜瑜曼把锅盖盖上,“这些就不劳烦你操心了,你还是回去好好看教材吧。工作这事各看本事。” 傅景臣,还有傅家的人都很可靠,姜瑜曼对此相当放心。 不过话说回来。 姚思萌的心思很好理解,就是心里不平衡,觉得多一个人去竞爭工作。 但是这个工作难道说明了不要她姜瑜曼报名吗?既然是招聘,每个人都有同样的机会。 而且姜瑜曼实在是佩服她的心理素质,明明昨天才害了自己,今天就能没事儿人一样跑来质问。 她能莫名其妙害自己,难道自己就不能莫名其妙考个工作吗?说到底这事还是自己吃亏了,她害自己就是动个坏心眼,这工作好歹还要亲自去考呢。 想著这些,姜瑜曼也没有再在厨房里待著了,抬脚直接回了屋子。 留下姚思萌站在原地,恨得咬牙切齿。 自己昨天就不应该把她捞起来,之前她害得自己家里人分家,本来就是她欠自己的!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是她自己身子不爭气,自己还软了心肠,好心好意把她捞起来了。 结果一点都不念著这些,今天反而寸步不让……就像知道了什么一样。 这个想法將姚思萌嚇了一跳。 但是她很快就摇了摇脑袋,姜瑜曼不可能发现了什么,不然按照傅家看重她的程度,怎么可能不闹腾起来? 肯定没发现! 想著这事儿,姚思萌也没心情再恨姜瑜曼了,赶紧回了自己家。 她要好好看书,一定要当上石碾子小学的老师。 …… 因为昨天医生让多休息的原因,今天姜瑜曼多数时间都躺在床上,睡了个够,晚上的时候就没什么觉。 傅景臣洗了澡,走进来说道:“明天我要跟著一起去公社买农药,到时候我去废品收购站买点书。” “我跟著你一起去。”姜瑜曼一听,赶紧道。 这年头的废品收购站可有不少好东西,要是她看见喜欢的,还可以往空间里塞点。 还有这次借著买农药,还可以买点种子。 上山找药材的事情还要等等,黑土地挺宽的,可以在里面先种一点其他的东西。 “明天顛簸,你在家里等著吧。” 傅景臣顿了顿,继续道:“你还想要什么,我明天一起给你带回来。” “我都好了,不痛了。” 姜瑜曼说的也是实话,她喝了几口灵泉水之后,感觉自己身体舒服多了。 这次她也想去公社转转。 灯光下,傅景臣的眼神不为所动。 “我真的没事了,老公你就带我去吧!”姜瑜曼坐起身,拉著他的手来回摇晃。 她知道傅景臣最受不了这一招。 “好吧……”傅景臣一听见老公这个词,就只有鬆口的份。 偏头看向她,开口还想说些什么。 目光却突然顿住了。 姜瑜曼顺著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衣服领口歪了,露出了一些不该露出的。 怀孕似乎真的会有变化,她记得下乡前还没有那么挤的。 赶紧把衣服拉了拉。 但是傅景臣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素久了,熄灯休息之后就开始不安分。 浅浅的气息洒在姜瑜曼脖间,一双手环住她,就像是点火似得,到哪里,火就燃到哪里。 “傅景臣,你属狗的啊?到处咬。” 她觉得要是有灯,自己此时一定红成了一只虾,摸索著想去推开傅景臣。 一来一去间,摸索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同一时间,傅景臣深吸一口气,“你確定要碰这里?” 黑暗中,他的声音喑哑又危险。 姜瑜曼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脸红得要蒸发了,赶紧鬆手放在身侧,“你快下去,傅景臣。” “曼曼,这么久了,你就不想我?” “你天天在我身边,我想你干什么?”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混蛋!”姜瑜曼面红耳赤,“医生说我身子不好,你忘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把肚子里的孩子搬出来了。 这男人正经时候让人很有安全感,但这时候就像黑夜中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还是即將失去理智的那种。 姜瑜曼是真的有点慌。 傅景臣低笑一声,“我就亲亲你,你想到哪里去了……” “……那你按住我的手干嘛?” …… “……傅景臣,你完了。” 一直到最后姜瑜曼睡著之前,她还恨恨的想——这次怎么不出去洗冷水澡了? 还有就是,这傢伙原来不是不会叫祖宗心肝,是要分时间地点的。 在某些时候,他喊得亲昵的很。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著窗户外面透进来的光,姜瑜曼都恨不得自己还没醒。 好在傅景臣已经先起床了,但是想到等会儿还要和他一起去公社,姜瑜曼很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自己在床上羞愤回味了一会儿,扭扭捏捏准备起来。 正好在这时候,门被推开,穿戴整齐的傅景臣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38章 媳妇,还难受不 姜瑜曼一看见他,就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傅景臣坐了过来,“媳妇,还难受不?” 姜瑜曼给气笑了,“傅景臣,你还是人吗?” “以前都用『你』来称呼我,昨晚一过,现在捨得叫媳妇了?” 傅景臣抿紧唇,“你昨晚也挺……”喜欢的。 “啪!” 这三个字还没出口,姜瑜曼就伸手把他嘴堵上了。 羞红著脸,“闭嘴,还有吃的吗?我饿了。” 別看她都快当妈了,但是芯子里真的是个纯洁的黄大闺女啊。 “曼曼,你起来了吗?”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傅母的声音。 “妈,我马上来。”姜瑜曼赶紧放开手,特意穿了一件长袖又高领的衣服。 出去之后,一家人坐著吃早饭。 “景臣,你今天要多注意著你媳妇,都是快当爸爸的人了。”傅母还在叮嘱。 河边上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害怕又出啥事,按照她的私心来讲,其实不太希望姜瑜曼去。 但是想著姜瑜曼都说了,也不好违背她的意愿,只是对傅景臣耳提面命。 “我知道。”傅景臣把鸡蛋剥好递给姜瑜曼,答应了一声。 姜瑜曼默默吃著鸡蛋,没有吭声。 “对了,家里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傅景臣想了想,问道。 这里不比省城,有什么缺的东西都要去公社买。 这次他们反正都要去公社,有什么缺的带回来也方便。 “家里没啥缺的。”傅母摆了摆手。 倒是傅海棠抬起头,皱眉道:“哥,你记得买包老鼠药吧。” 姜瑜曼下意识看向傅海棠,“海棠,咱家里有老鼠?” 她思索著:屋子里放著不少东西,是不是该偷偷拿一些放到空间里去,可不要被老鼠糟蹋了。 这年头物资金贵,要真是被老鼠吃了也心疼! 傅海棠点了点头: “对啊,就在你们房间里,昨天晚上我听见一直有咯吱咯吱的声音,就是从你和我哥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多半是老鼠在啃什么,你们买点老鼠药回来放著吧。” 姜瑜曼一下就呛到了:“……咳咳。” 见状,傅景臣嘴角扬起,“吃慢点,小心別呛著了。” “没事,我吃饱了。”姜瑜曼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哪里是什么耗子啃床? 真要硬说是耗子,那耗子姓傅,此时就坐在自己身边。 也得亏是海棠睡在贴他们房间的墙这边。 要是让傅望山夫妻俩听见了,她会羞愤而死的。 即便如此,她现在都不太敢去抬头看傅望山两口子的表情。 “要不要喝点水?”傅景臣还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不喝了,现在时间不早了,咱们啥时候能走?”姜瑜曼暗自瞪了他一眼。 “走吧。”傅景臣看了看外面说道。 出门的时候。 傅海棠还特意提醒道:“哥,你们记得买耗子药回来啊。” 姜瑜曼身子一晃。 傅景臣转头淡淡看了傅海棠一眼,“囉嗦。” 说罢,跨出门走了。 傅海棠一脸不明所以。 走出门好远,姜瑜曼才扭了傅景臣的腰一把,“都怪你!” “下次再这样,你就打地铺!” 傅景臣眸色一暗,“那个床確实该换了。” 姜瑜曼无语,“你是禽兽吗?” 她忍不住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虽然承认有著大美人的外貌,但是毕竟孕晚期了,身体浮肿。 怎么傅景臣还……算了不想说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石磨盘处。 驴车早就等著了,远远看去,上面还坐著三个人。 走近了才发现,上面坐著的是姚思萌、姚安国和方惜文。 姚安国她知道,这次要去买农药,是大队长和傅景臣去。 主要还是因为傅景臣之前打野猪立了功,姚安国器重。 姚思萌能跟著来,估计和自己一样,都是想去公社买东西。 至於方惜文,在书里她和姚思萌的关係很好,估计两人是结伴同行了。 三人看见姜瑜曼也挺意外的,不过姚安国也没有说什么。 他自己都带了两个人,傅景臣带一个人也很正常。 人一到齐,李大叔就轻轻拍了驴一下。 这时候的牲畜比人还金贵,当然不能直接用鞭子抽。 驴车晃晃悠悠走著,因为有姚安国在的原因,两边人都没有说话。 姚思萌就坐在傅景臣对面,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著他。 她越看心情越复杂。 前世自己被那个渣男骗了,除了他的言巧语,就是因为渣男的外貌。 但是仔细一瞧,那人在傅景臣面前,就像蜡烛与月光,没有什么可比性。 尤其是姜瑜曼掉进河里那天,他脱了衣服给她盖,浑身的肌肉说不出的流畅。 更別提傅景臣两年后还会恢復显赫的家世…… 要说他们队上哪个男人最好,那肯定是傅景臣。 她越想就越觉得姜瑜曼运气好,居然能嫁给傅景臣。 但他们既然是夫妻,为什么前世姜瑜曼没有跟来? 姚思萌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一直盯著对面两人看。 这一看,发现在外人面前冷冷清清的傅景臣,在姜瑜曼面前却很体贴。 看似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很柔和,隨时都注意著她。 时不时就给揉揉腰,让她靠一靠肩膀。 一看就知道他很在乎自己的妻儿。 见状,姚思萌喉咙间就像哽了一团似的,上不去下不来的。 等到了公社,方惜文推了一下她,她才反应过来到了。 姜瑜曼也被傅景臣扶著下来了。 “景臣,你们先四处去逛一逛,农药站还要一会儿才开门,等一个小时再过来买。”姚安国说道。 “好。” 傅景臣点了点头。 和姚安国他们分开之后,他直接带著姜瑜曼朝废品收购站走。 “现在的书很多都在这里面,去看看。” “嗯。”说到正事,姜瑜曼也不跟他闹彆扭了。 两人走进废品收购站。 红旗公社只有一个废品收购站,面积很大,里面摆满了东西。 负责人得知他们要买书,就带他们走进一个大仓库。 “全部在那边,你们要什么直接去找,多余的东西不准拿。” 说完,直接走了。 他也不担心两人会乱拿,他们没带包包,到时候能看见。 也就是姜瑜曼不知道他的想法。 毕竟她是有空间的人,还本来就打算来这里淘点好东西。 这里面的东西全都是低价收来,整理好了高价卖出,她薅点羊毛也不亏。 两人当即走了进去。 傅景臣在专心找书,姜瑜曼则是到处瞟,看看有没有金玉之类的玩意。 结果目光一瞟,顿时瞪大了眼—— 第39章 我会努力,让你们母子过上好日子 只见这仓库里面,居然还放著一架结实的实木床。 圆床,看起来做工极好,很明显是以前大户人家的东西。 按照平时,姜瑜曼的注意力绝对不会在这张床上。 但不知道是不是傅景臣说该换床的话影响了她,此时盯著这张床,目不转睛。 “在看什么?”傅景臣听见身后迟迟没有动静,转头问道。 姜瑜曼看得入神,一时间没听见。 傅景臣顺著她的目光望过去,眼神瞬间和煦起来,唇角扬起道:“你也想换床了?” 听到这话,姜瑜曼瞬间回神,有些羞恼道:“谁说我想换床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得?” 欲盖弥彰般赶紧问:“你书找到了没?” 傅景臣將手里的书递过来,“你看看是不是这两本。” 姜瑜曼看了一眼,確实是这两本,就把书拿上了。 找完东西,两人也不著急走,在仓库里慢慢看。 废品收购站里东西很多,也不全都是废品,仔细看看,说不定还能淘到有用的东西。 没多久,他们在角落里发现了一辆自行车。 傅景臣拿出来仔细检查,发现后车轮与车链都坏了,好在有些重要的配件还能用。 废品收购站的工作人员应该还没来得及处理这辆车,毕竟上面的配件也挺值钱。 “怎么样?这辆车还能修好么?”姜瑜曼在边上问道。 “可以修。”傅景臣道:“找一家修理店买齐配件就行。” 他在部队里待了那么多年,就连军用汽车都会修,自行车不是难事。 姜瑜曼眼睛微微一亮,“那咱们就把这辆自行车买了?” 她没少觉得坐驴车不方便,只是想著自行车票不那么容易搞到,也就一直没提。 现在既然能在废品收购站淘到这个好东西,当然要抓紧下手。 “听你的。”傅景臣看著她道。 於是两人就带著书本报纸,还有一辆自行车去结帐了。 报纸拿来当草稿纸用,书本也不全是她考小学老师要用的,还有他们在里面发现的育儿书籍。 没有后世那么全面,但也有一些婴幼儿常见情况的处理办法。 姜瑜曼没有当妈的经验,都说一胎照书养,他们就將这些育儿书拿上了。 负责人看著他俩:“书和报纸好说,不过这辆自行车有不少好零件,价格可不便宜。” “多少?” “至少要给一百一。” “全新的价格也才一百六,你这个都快要报废了,怎么可能值一百一?” 姜瑜曼说了半天,最后以八十八块钱的价格拿下了这辆自行车。 负责人本来想要九十,但是姜瑜曼说八十八吉利,到时候生意好,负责人就同意了。 算上那些书本的钱,一共就给了九十出头。 出了废品收购站,察觉傅景臣一直在看自己,姜瑜曼忍不住转过头。 有些好笑:“怎么?没想到我这么会讲价?” “嗯。”越和姜瑜曼接触,他就越觉得她身上有好多自己还不曾了解的地方。 “他都是虚报价格,咱们不能吃亏。”姜瑜曼摸了摸肚子,“等孩子出生了,钱的地方还多著呢,这就是个四脚吞金兽!” “四脚吞金兽?”傅景臣还是第一次听这个说法,新奇的同时还觉得有些好笑。 “是啊,大人还能吃野菜吃粗粮,小孩子就算没奶,也只能吃大米熬出来的米油,难道不费钱?” 傅景臣眸色认真,“我会努力,会让你们母子过上好日子的。” 其实他看见自己媳妇会讲价,第一感觉除了新奇,心里还很不是个滋味。 觉得自己没让她过上好日子,跟著自己吃苦。 姜瑜曼抬起头,满脸信任:“我相信你。” 她知晓后面的剧情,心想就算他不努力,两年后自己也会跟著过上好日子的。 傅景臣不知道自己媳妇心里的小九九,听她这么说,心里仿佛有一阵暖流划过。 “走吧,我们去修理店。”姜瑜曼看向一边的自行车。 要是自行车能修好,他们也算是有出行工具了。 到了修理店,很轻鬆就买到了需要的东西。 他们店里也可以修车,不过修理费不便宜,傅景臣觉得还是拿出去修比较好。 拿著这么多东西出来,此时和姚安国说的时间差不多了,两人这才去了农药站。 姚安国父女两人和方惜文已经在门口等著了。 李大叔的驴车也停在外面,傅景臣先把自行车和一些东西放上去,接著才进了农药站。 姜瑜曼惦记著种子的事情,也跟著进去打算看看。 就剩下方惜文和姚思萌站在外面。 方惜文难掩震惊道:“他们居然买了个自行车?” 这年头自行车可是个稀罕物什,他们从哪儿弄来的? “你没看见吗?那个自行车链子是坏的,这是辆坏车。” 姚思萌好歹是重活一世的人,她一看这自行车的样子,就知道是废品收购站淘回来的。 顿了顿,她补充:“我看车上还放著那些零件,应该是要拿回去修的。” “傅景臣怎么什么都会?”方惜文咬了咬嘴唇,“他枪法也准,之前打了那么多野猪,现在居然还会修自行车。” 姜瑜曼娇气的事情,知青点的人都知道,这东西买回去她是不可能动的。 所以方惜文都不需要问,就能猜出肯定是傅景臣去干。 姚思萌同样眼神复杂,京城里来的厉害人,当然是什么都会。 只可惜这只前世的金凤凰,这一世身边已经有了伴。 “对了。”方惜文继续开口道:“你说他们好端端买自行车,是不是在为去石碾子小学当老师做准备?” 石碾子小学老师的职位是个香餑餑,方惜文私底下也在备考。 她和姚思萌能玩到一起,主要是因为姚思萌不像其他知青那样说酸话,把她当竞爭对手。 两人都知道姜瑜曼要备考这事,她忍不住拿出来询问。 “有什么好准备的?” 姚思萌皱著眉道:“她就这么肯定自己能考上?我一定会好好去考,拿到这个小学老师的名额!” 第40章 添丁就是大功臣! 方惜文没想到姚思萌会这么说,表情有些怔忡。 她以为姚思萌和其他人不一样,但是刚才她那说话的表情和神態,和其他忌惮自己的人也没什么两样。 姚思萌很快就注意到了好友的神情变化。 她知道方惜文在恢復高考之后,会考上大学,以后也是个前途无量的人。 所以重生后也有意结交,也是为自己以后做打算。 好不容易才和方惜文成了好友,如果因为三两句话起了隔阂就不好了。 当即道:“惜文,我不是有意要这么说她,主要是因为一些事我不太喜欢她。” “什么事?” “之前她不是掉河里了么?我把她救起来,她连句谢谢也不给说。” “她居然这样?”方惜文也震惊了。 姜瑜曼掉进河里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他们都知道,但是还真不知道她没给姚思萌道谢。 好歹是救命恩人,傅景臣的媳妇居然这么没有礼貌? “我难道还能骗你?”姚思萌嘆了口气,“所以我不太喜欢她。” “那傅家其他人呢?”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她公婆送她去卫生院回来之后跟我说了。” 方惜文这才鬆了口气,看来傅家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就是姜瑜曼。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长得那么漂亮,居然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这下看著姚思萌的眼神带上了理解,“怪不得你这么说, 我都明白了。” 姜瑜曼从农药站出来之后,坐上驴车回家的路上,老感觉方惜文在有意无意的看自己。 她懒得关注这个,她长得美,看她的人那么多,难道还要一一看回去? 专注在心里琢磨空间里那些黑土的事。 农药站里有种子卖,她趁著傅景臣他们看农药的时候简单买了一些。 今天下午反正没什么事情干,趁著他们去上工了,她就去把种子种上。 后山寻找药材的事情还要等一下,反正还有这么久。 回到知青点,已经是中午了。 每次队上买农药化肥都是个大工程,要耽误整整一上午的时间,等著农药站的同志们核算登记。 这还是石碾子大队的条件好,要换做那些队上条件不好的,还要被为难,到时候时间的更多。 总之他们回去的时候,下工的傅母已经把饭做好了。 瞧见拿回来的自行车,一家人还有些发愣。 “曼曼,景臣,你们哪里买的自行车?” 傅母知道这东西要票,怎么去了一趟公社,连这个都弄到了? 姜瑜曼指了一下车后面坏掉的部分。 看著傅母解释:“我们去废品收购站买书,看到有废弃的自行车,景臣说还能修,所以就直接拿回来了。” “是吗?真是太好了。” 傅母很高兴,“买了也挺好的,这样以后走哪里也方便。” 不管是以前的小轿车还是现在的自行车,有车总归是要方便一些的。 傅望山则是矜持的在自行车边转悠,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点头道: “確实可以修,景臣会修。” 家里添了个大件,总归是高兴的。 只是傅家人高兴,另一家人就不是那么高兴了。 这一家人不是別人,正是住他们对门的周芸一家。 周芸很不可置信,“傅家难道不是下乡改造了吗?怎么还买得起自行车?” 他们下乡身上当然也是有钱的,但是这钱周芸捏得很紧。 以后说不定一辈子都要在这里扎根,这些钱是他们最后安身立命的根本,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结果傅家就这么水灵灵拿出来了? 杨安福正忙著吃饭,不耐烦听自己媳妇讲这些,隨口道:“估计也是把家底掏空了才有钱买的。” “咱家不也带著钱下乡的么?” 听了这话,周芸心里舒服了一些。 是啊,哪个下乡的家里还宽裕的?她估摸著,傅家的钱就的差不多了。 不过还是忍不住嘀咕:“那他们也有野猪肉。” “野猪肉又不是无穷无尽的,迟早有吃完的一天。” 周芸心里更舒坦,“也是,要我说啊,钱票就要在刀刃上,哪能到处乱呢?” “肯定又是他们家里那个败家儿媳妇出的主意!” …… 姜瑜曼可不知道,对门的一家人还在替自己算钱算开销。 他们一家人都忙得很。 傅景臣他们忙著修车,她则是將今天买的那些书本都拿了出来。 “曼曼,这些都是你考试要用的书啊?”傅母过来看了一眼。 “不是,有一些是育儿的。” “育儿的?”傅母一听,立马上心了,“还有这样的书?我看看。” “以后孩子出生了,我好看著。” 对自己孙子的事,傅母相当关注。 別看她自己生了两个,但是以前傅景臣和傅海棠都是家里请人看的。 她自己真的没什么经验,这本书买的太是时候了。 姜瑜曼闻言,觉得自己这个婆婆人是真好。 对自己宽容就不说了,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她就想著把这个摊子接过去。 要知道,小孩子是很难带的。 “妈,你真好。”姜瑜曼向来不吝嗇於说好听话。 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让別人和自己都舒服,何乐而不为? 好听的话再配合著那一张漂亮的脸,显得特別真诚。 简直就是无往不胜的利器。 “你跟妈还这么客气干什么?你给咱家添了丁,就是咱家的大功臣,到时候就好好养身子。” “孩子,妈来看著。” “好。” 姜瑜曼把书拿给她。 傅母识字,当即就在一边看了起来。 姜瑜曼则是进去休息。 “上工嘍!” 没多久,外面的人就喊上工了。 傅景臣的自行车还没有修完,他把车推进来放著,打算下工回来之后继续修。 傅母也放下了书,准备回来继续研究。 一院子的人,很快就走的差不多了。 门一关上。 床上的姜瑜曼赶紧睁开眼睛,在房子外面拿了一把靠墙的锄头。 回到房间,闭上眼睛进了自己的空间。 她要试试自己空间里的这块地了。 也不知道,这里面种菜收穫的时间,是不是和外面一样的流速—— 第41章 我以后给你生八个儿子报答你 睁开眼睛,面前的空间和她之前刚得到项炼的时候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里面的那块空地,之前空荡荡的没有东西,现在摆的只剩下一小点位置了。 全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搜集的物资。 只有黑土地和灵泉水这边没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 姜瑜曼將这次买来的菜种拿出来,她耐心的用锄头挖开一个个小坑,再將菜种依次撒下去。 这块黑土地泥土湿润,挖起来並不费劲,姜瑜曼挖累了就去旁边喝点灵泉水。 等到將这些种子全部栽种进去,已经累的浑身是汗。 种完地转过身去看,只见这块黑土地才用了不到一半。 她还挺满意的,一半拿来种点家常蔬菜,另外一半留著,说不定以后真能在后山找点好东西呢? 姜瑜曼特意用灵泉水浇了一下,盯著黑土地,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 地面一点变化都没有,根本没有像她想像中那样,躥起绿油油的小苗…… 姜瑜曼有些失望,她还以为空间里种下的东西,生长速度能比外面快上很多呢。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这下也不打算在空间里继续等了,將锄头拿了出去。 不得不说下地真累啊,就干这么点小事, 而且头上还没有太阳,都累的人够呛。 看著天色还早,她回屋在床上睡了一会儿。 到了下午,赶在一家人下工前做好饭端进屋子。 不得不说,打了野猪之后就是方便,她现在做任何肉菜都不用避著旁人了。 他们家分了那么多野猪肉,不吃肉別人才觉得奇怪。 不过看著房里掛著的野猪肉,姜瑜曼也挺苦恼,天这么热,必须將野猪肉抹上盐保存。 但是猪肉抹上盐味道就很一般了,她空间里那么多新鲜猪肉可以吃,现在却只能吃味道这么一般的野猪肉,难免有些受不了。 又不可能將这些野猪肉放进空间里,傅家其他人又不是傻的。 她不想暴露自己有空间的事,况且这种事这么玄乎,最好成为她自己一个人的秘密。 要是能把这野猪肉拿去卖了就好了。 姜瑜曼有些发愁的嘆了口气,这就是甜蜜的烦恼啊。 到点,下工的喇叭准时响起。 眾人陆陆续续下工。 院子里渐渐有了其他人的声音,傅家人没多久也回来了。 今天姜瑜曼做了土豆燉野猪肉,看起来极为有食慾。 傅家几人饿坏了,在饭桌上吃的喷香。 姜瑜曼没什么胃口,吃得很少。 傅景臣很快就注意到了:“怎么吃这么点?” “我没什么胃口。”姜瑜曼道。 怀孕的人口味很古怪,抓心挠肺的想吃一样东西的时候,其他饭菜都不香了。 傅母是过来人,当即低声问道:“是不是想吃其他东西了?” 她都问到这个份上了,姜瑜曼就点了点头,“有点想吃叫鸡。” 叫鸡? 几人都是一愣,他们家没有养鸡,就是想给她做都没有。 傅望山想了想,开口道:“景臣,你去拿一些野猪肉,去和大队长家换一只鸡。” 知青们没有养鸡,大概只有大队长家里有。 “爸,不用这么麻烦。”姜瑜曼赶紧道。 傅母开口宽慰:“这哪叫麻烦呢?妈是过来人,知道这种时候想吃什么东西,想的都睡不著觉。” 傅景臣则是直接起身拿了一大块肉出去了,姜瑜曼就是想拦著都来不及。 此时的姚家,也是一大家子人在吃饭。 桌上仍旧是熟悉的咸菜疙瘩和一盘炒鸡蛋,野猪肉的影子都没有。 姚大嫂看著桌上的菜,就是一肚子气。 別看他们的饭菜跟其他人比也算不错了,但是家里现在又不是没有肉! 之前说好的分肉,因为姚振江两口子分出去就这么不了了之。 这样也就算了! 可是姚安国明明分了一头野猪,结果姚母硬是只拿了猪下水出来吃,其他大部分都打算熏干存进柜子里。 现在还在后院熏呢。 剩余小部分也是拿出来给姚思萌打了牙祭,说她要考老师辛苦,需要吃点好的补一补。 看著身旁吃著咸菜都津津有味的儿女,姚大嫂脸色阴沉。 她不明白,姚母为什么就能偏心到这种地步,能对这些孙辈视而不见。 就把姚思萌当宝。 也就是想著她承诺那些肉过年要拿出来分,姚大嫂才没有闹腾起来。 不然早就闹翻天了。 “砰砰砰——” 刚想到这里,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这时候吃饭基本都是避著人的,关上门吃饭也是常事。 姚思萌坐在最边上,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看见是傅景臣,她人都愣住了。 语气有些不自然:“你、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面前的男人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没有开口说什么,但是浑身的气势压的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和之前在驴车上陪著姜瑜曼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姚安国放下饭碗:“景臣,你怎么来了?快点进来。” 傅景臣一进门,他们才看见他手里提著很大一块野猪肉,顿时眼睛都看直了。 要是没看错的话, 这块是野猪背上的肉,看起来起码得有十斤。 “景臣,你这是……” 傅景臣简要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一听他要拿这么多肉换一只鸡,姚家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这时候的鸡金贵,因为可以卖鸡蛋,也是农村家家户户的收入来源,轻易不杀。 不过这么多肉,换鸡也不亏。 姚安国想著傅家一家子厚道又有本事,也愿意行这个方便。 当即看向姚大嫂:“老大媳妇,你去抓鸡。” “好嘞!” 姚大嫂赶紧就去抓鸡了,跑得贼快。 这么多肉,不管怎么样都是他们家里占便宜了。 就这样,傅景臣换了鸡回去。 又折腾好一会儿,总算是把叫鸡做好了。 叫鸡包著一层黄泥,剥开之后香的不得了,姜瑜曼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慢点吃,有些烫。” 傅景臣边说,边把鸡肉给姜瑜曼撕开,方便她吃。 姜瑜曼吃著香喷喷的鸡肉,瞅著面前的男人,越瞧越顺眼,“老公,我以后给你生八个儿子报答你。” 傅景臣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怔怔抬起头来—— 第42章 宠他媳妇得很 面前的女人眉眼弯弯,嘴角翘起,吃著香喷喷的叫鸡,一派满足。 一看就知道,刚才那话是说出来哄自己的。 但就算意识到这点,傅景臣心里还是很高兴。 想著昨晚的滋味,眼神都深了深。 见她吃的嘴边染上油,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去替她抹掉。 姜瑜曼没料到他这突然的动作,不过还是笑盈盈看了他一眼。 她孕晚期了,胃被顶著,也吃不了太多。 吃了半只之后,摆手道:“行了,我吃不下了,剩下的你拿去问问海棠和爸妈。” 这时候物资匱乏,总不能吃不完就扔了。 叫鸡都是傅景臣撕著吃的,没有染上口水。 “好。”傅景臣端著碗出门了。 也是巧了,刚出门就碰见出来倒洗脚水的周芸。 周芸鼻子灵,之前姜瑜曼在厨房里做了饭她都能闻到肉味,更何况是端著的叫鸡。 她盯著傅景臣手里端著的碗,这香喷喷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肉! 他们家真是不把肉当肉,这可真是可劲儿在祸祸呀! 晚上都吃了晚饭了,还煮肉来吃干嘛? 看著傅景臣走到旁边屋子里,她倒完洗脚水也推门进了屋子里。 杨安福早就在床上睡著了,呼嚕打的震天响。 看看人家的男人,再看看自家的男人! 周芸又气又想吃肉,不由得上前狠狠拧了杨安福一把。 “你干嘛,疯了啊?”杨安福撑起头,皱眉不耐烦道。 “你个没本事的,同样是下乡的,人家女人天天吃肉,我跟著你別说肉了,连根猪毛都看不见!” “有病。”杨安福把头蒙进枕头里,顺便把被子扯到自己头上。 周芸气得狠狠砸了一下床,晚上想吃肉,想的睡都睡不著。 第二天上工,她就拉著个脸不说话。 下乡这么久,姚大嫂一直和他们家一块田,两人已经很熟悉了。 休息的时候就忍不住问道:“你今天这是咋啦?眼底下一片青黑。” “还不是想吃肉。”周芸嘆了口气,“对了,秋收过后是不是就要分粮食了?” “分的就是地里种出来的粮食,杀猪分肉那得等冬天了,不过过几天,村里的池塘要放水,可以去抓鱼。” 姚大嫂对这些清楚得很。 “抓的鱼到时候可以分,还有泥鰍啥的,多少也算是一道荤腥。” 周芸皱眉道:“鱼和泥鰍有啥好吃的,一股子泥腥味。” “那也总比天天吃咸菜疙瘩好。” “你们家也吃咸菜疙瘩?”周芸震惊了。 大队长家里不是过得挺好的吗?还分了野猪,怎么会天天吃咸菜疙瘩。 “怎么不是?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傅家那个儿媳妇一样,成天在家里享福吃肉。” 说到这里,姚大嫂再也忍不住了,低声道:“你都不知道,傅景臣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宠他媳妇的很,昨天还特意拿著野猪肉来我们家换了鸡。” “换鸡?” “对啊,说是他媳妇要吃叫鸡。” 姚大嫂现在想起来都咋舌,可真是会变著样吃。 鸡都是养著下蛋去卖的,平时谁捨得吃啊? 周芸恍然大悟:看来自己昨天晚上撞见傅景臣端著碗出来,那里面装的是叫鸡。 怪不得闻起来那么香。 这下再也压不住嫉妒了,酸溜溜道:“就是仗著一张狐媚子脸,成天的要这个要那个。” 她都看出来了,姜瑜曼现在虽然怀著娃,那也腿是腿,脸是脸的。 傅景臣准是被她迷住了,看她那样子,以前还不得在床上死命弄她? 姚大嫂则道:“估计是老傅家想要孙子,毕竟肚子里有娃呢。” 周芸觉得姚大嫂说的挺对,应该是傅家人想要孙子,所以对儿媳妇好。 当即撇嘴:“她那一看就不是儿子的肚子,我怀我儿子的时候,肚子尖尖的,她肚子看起来圆滚滚的,就是个赔钱货丫头!” 她以前怀孕生孩子的时候,隔壁儿媳妇也生,她是个儿子,隔壁是个闺女。 哎呦,那差距別提了,月子里都听见他们全家人在吵吵。 姚大嫂没开口反驳。 不过听到赔钱货丫头,就想起自家那个备受宠爱的小妹,心里也跟著堵了一口气。 管他呢,反正眼看著就要去石碾子小学报名,再等一段时间就考试了。 她也不指望能沾这个妹妹的光,要是她能考上老师,姚母他们能少贴补点东西进去,她也就不说啥了。 …… 姜瑜曼也惦记著石碾子小学要报名这事。 想著比他们晚决定要报名,落下了不少进度。 所以一连三天哪里都没去,除了在家做饭,就是拿著课本仔细研读。 遇到要背诵的,就在报纸上的空白处默写。 就连傅海棠看见了都暗暗惊讶——自己这个嫂子难不成真的转性了,还真要去考试? 要知道,她以前说起学习来深恶痛绝,一看就胸无点墨。 但她也实在没办法说姜瑜曼在装样子。 有一次她无意间看见姜瑜曼写过的报纸,上面密密麻麻又娟秀整齐的字跡,让她大吃一惊。 难道自己之前看错了? 其实姜瑜曼是个很有內涵很厉害的人? 私底下,她把这事跟自己哥说了一嘴。 傅景臣那个眼神,她现在都忘不掉——眼底有淡淡的笑意,好像在夸他似的。 “你嫂子既然专心学习,你就不要去打扰她。” “……不打扰就不打扰!” 一家人知道姜瑜曼要复习,除了吃饭的时候,儘量给她提供一个安静的环境。 空閒时间里,姜瑜曼还看了一眼自己空间里种下去的菜苗。 已经冒头了,长势喜人。 不得不说,空间里的流速確实比外面快。 虽然不是她想像中那么快,但是若將这些种子洒在外面,是不可能在短短三天中长到小指那么长的。 这样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收穫了。 这三天里,傅景臣也没閒著,每天上工不说,还把废品收购站淘回来的自行车修好了。 在石碾子小学上学的孩子不少,附近三个大队都有。 所以选址离石碾子大队还有一段距离,有自行车报名更方便。 万事俱备,转眼,就到了去石碾子小学报名考试的那一天—— 第43章 我怎么感觉你很不喜欢我? 这天一大早,知青点的知青们就起来洗漱做饭了,院子里一片嘈杂声。 他们今天都要去石碾子小学报名,所以请了上午的假,报完名回来再去上工。 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自然能玩到一块去,吃完饭便一起朝石碾子小学走。 方惜文和姚思萌走在后面,与其他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方惜文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傅家媳妇不是说要考老师吗?怎么没跟著一起去报名?” “多半她就是隨口一说。” 姚思萌今天早上在院子里有意无意关注著傅家,见他们家一直都没有动静,心里还鬆了口气。 “可是傅景臣不是去帮她问了考试范围和科目吗?” “问了又不是真的要考,她那么懒,肯定又不想考了。” “也是。” 两人说到这里,心里还是蛮高兴的,不管怎么说,这是又少了一个竞爭对手。 走路都更有劲了。 艷阳高照,石碾子小学距离也挺远,眼看著快到小学了,眾人都是一脑门的汗。 姚思萌望著这天,暗自后悔没带水来。 不过想著自己只要能考上这个工作,以后的好日子,又觉得一切都甘之如飴。 “叮铃铃——”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自行车的铃声。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去。 只见傅景臣骑著自行车,戴著草帽的姜瑜曼就坐在他身后,一只手环在他腰上,一只手还拿著水杯在喝。 眾人下意识让开道,就一个愣神的功夫,夫妻俩就已经超过了他们。 大家都傻了眼。 方惜文率先回过神来,眼神复杂,语气羡慕,“原来她是有人送。” 他们只有一双腿,只能苦哈哈一大早起来赶路。 傅家有自行车,姜瑜曼当然可以不慌不忙赶来。 姚思萌抿紧嘴唇,不发一语。 好在转过弯,石碾子小学就到了。 几间矮矮的平房,透过窗户可以看见破旧的座椅,这就是学生们的教室。 因为秋收孩子们放假了,显得空荡荡的。 报名的地方则是在几间教室旁边的屋子里,有个负责报名的女老师。 姜瑜曼第一个到,女老师看她挺个大肚子,还有些犹豫:“女同志,你都快生了吧?確定要来报名?” “我確定,我还有三个月才生,要是考过了,能教到他们放假。” 听到这话,女老师才点了点头,让姜瑜曼写上了名字。 这会儿报名很简单,就是登记名字。 登记完,姜瑜曼从教室里出来,傅景臣就在外面等著。 “你等我一下,我去上个厕所。”姜瑜曼估摸著是来的路上太热,水喝多了。 孕妇想上厕所本来就憋不住,说完就急匆匆去了厕所。 傅景臣就站在教室外面等他。 这时候其他人才到门口,看见傅景臣站在门口,不少女知青都暗中打量。 不过当然还是工作重要,看归看,也没耽搁他们去登记名字。 姚思萌排在方惜文前面,先登记完名字出来,也站在教室门口等她。 看著傅景臣站在自己身边,她心情彆扭又复杂,忍不住用余光一直看他。 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转过身,张口道:“傅景臣……” 傅景臣是侦察兵出身,早就感觉到姚思萌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 也就是石碾子小学不大,能站的地方就这么多,他只有站在这里,姜瑜曼才能一出来就看见他。 要不然早就挪位置了。 此时听见姚思萌的声音,他转头淡淡的看过来,目光冷淡又疏离,连一句询问都没有。 看著这样的眼神,姚思萌瞬间將自己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皱眉道: “傅景臣,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你?我怎么感觉你很不喜欢我?” 岂止是很不喜欢,她觉得傅景臣对自己有敌意。 这股敌意虽然压抑的很深,可是姚思萌能察觉出来。 她不明白,两人连一起说话的时候都屈指可数,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 所以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倔强。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遭受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 “嗯。”傅景臣直接承认了。 想起他媳妇被她害得掉进水里,他就对这个女人没有一点耐心。 如果不是沦落到下乡改造,她又是大队长的女儿,她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站在这里质问自己? “不管你怎么想,我来这里就是告诉你一件事。” 姚思萌不知道傅景臣心中所想,咬住嘴唇,“瑜曼姐现在身子不方便,最好是好好在家里休息,石碾子小学老师要试讲,她不会通过考试的。” 她有前世的记忆,知道石碾子小学今年招老师的要求比较严格。 不仅要考试,还要面试,也就是试讲。 到时候其他老师和校长,一看姜瑜曼是个孕妇,怎么会要她? 姚思萌觉得百分之九十九都不会要。 不过她心里还是不安心,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担心姜瑜曼是个变数。 所以看著傅景臣一个人在这里,就忍不住上前说了这一番话。 现在石碾子大队谁不知道,傅家一家子都宠姜瑜曼这个儿媳妇? 只要傅景臣知道姜瑜曼努力了也考不上,肯定会劝阻的。 闻言,傅景臣微微侧头,第一次正视了姚思萌。 姚思萌这才发现,他清寒的眸子泛著浓浓的冷意。 不知道为什么,看著这个极为俊美的男人,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通过?” 傅景臣眉眼间俱是不耐,“只要她高兴,就算她不能通过考试,我也乐意送她。” “她身体现在不方便,就算你乐意送她,一路顛簸过来也不舒服。”姚思萌摆出一副为別人好的语气。 这次,傅景臣没有回她了,而是看向她身后。 姚思萌一点也没察觉,还以为是自己说到了傅景臣担忧的点上。 正要再接再厉,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好听的女音: “姚思萌,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 听出这道声音是谁之后,姚思萌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瞬间回头看去—— 第44章 你以后一定是个很好的爸爸 姜瑜曼也是没想到。 自己就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姚思萌都能见缝插针和傅景臣说上话。 而且还打著一副为自己好的旗帜,想让傅景臣劝自己不要考老师。 笑话,她要真的是为自己好,之前莫名其妙想害自己是为什么? 姜瑜曼都要气笑了,才开口说了那一番话。 姚思萌看见她,又是慌乱又是难堪。 但到底还有一定的心理素质,强压下这些情绪,开口道: “无论你们相不相信,我真的是好心。” 恰好这时候方惜文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三个人站在一块,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思萌,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没什么,我们走吧。”姚思萌不想让方惜文知道这件事,拉著她就要走。 两人没走出去两步,姜瑜曼冷笑的声音传了过来:“姚思萌,你没事少吃点盐,我看你閒得慌。” “你不用担心我考不上,你担心你自己吧。” 这两句话,姚思萌听得清清楚楚。 气得拳头都捏紧了。 使气一样,大步流星衝出了校门。 方惜文吃惊瞪大眼睛,赶紧追著她走出校门,之后才道:“思萌,我没出来的时候,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瑜曼为什么会那么说?” “我好心好意告诉他们,试讲不容易通过,结果反倒是骂上我了!”姚思萌憋了一肚子的气,语气很冲。 方惜文很不理解,“她怎么这样啊?明明你之前救了她啊,为什么感觉跟仇人一样。” 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说感恩戴德,至少也会特別友好吧? 怎么姜瑜曼完全反过来了? “我怎么知道。”姚思萌看向方惜文,“所以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说,我一定要考过她了吧?” 方惜文用力点头,“我懂了。” …… 这边。 傅景臣见姜瑜曼一脸冷意,不由得开口道:“別生气了,我相信你。” 不可否认,姜瑜曼听了这话心里舒服了这些。 只是想起刚才自己出来的时候,姚思萌仰著头看著傅景臣的画面,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 “刚才她为什么会找你说话?”她气呼呼看著傅景臣问道。 “不知道。”傅景臣俊美的眉眼透露著温和,深邃的黑眸带著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们说了些什么?” “就是你听见的那些。” 姜瑜曼深呼吸两口气,“她瞧不起我,不行,我回去就狠狠读书,把书读烂,必须考上这个老师,打肿她的脸。” 一生要强的中国女人,绝对不能在被人这么看不起的情况下输掉! 当即也不闹脾气了,赶紧道:“景臣,你快点载我回去,我要回去好好学习。” 傅景臣望著她,唇角勾起,“好。” 骑著自行车,他们理所当然又比那些知青们快。 回到院子里,姜瑜曼一头扎进书海之中,开始认真学习。 之后两天,傅海棠看见自己嫂子这个认真学习的劲都惊讶。 之前她就觉得她够努力了,没想到还能更努力。 走到哪里手里都拿著书,这股废寢忘食的劲,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过震惊归震惊,一家人还是很支持她。 姜瑜曼心里憋著一股劲,几乎拿出了当年备战高考的劲头。 姚思萌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同样也在努力啃书。 转眼,就到了考试的前一天。 这天也是村民们期盼了许久的日子。 饭桌上,傅海棠就道:“我都听那些大娘婶子们说啦,昨天池塘就开始放水了,今天都能去逮!里面的鱼都餵肥了,只要去逮鱼就能分。” 这也就是他们下乡的人,换做村民们,就是不逮鱼也能分。 傅望山便道:“累了这么多天,秋收最累那一茬已经过去了,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傅海棠就等著他这句话呢,当即道:“好!” 她虽然是司令家小姐,小时候却也是在军营里长大的,性子很野。 不拘小节,很乐意去这些地方。 尤其抓鱼抓泥鰍这些,她还从来没有玩过,不由得更期待了。 “曼曼,你这几天都这么累,今天要不然也跟著出去放鬆一下?”傅母看向姜瑜曼。 儿媳妇这几天在家里背书,那可真有悬樑刺股的架势。 他们也想让她出去放鬆放鬆。 “行。”姜瑜曼点头答应了。 就只有一天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也要注重劳逸结合。 就这样,一家子带上盆和桶,跟著村民们一起去了池塘边上。 石碾子大队的池塘是个长方形,又大又宽,水也挺深的。 好在昨天就开始放,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里面抓鱼了。 池底厚厚的一层淤泥又黑又滑,下面的水草又长又多,不少孩子在里面追逐玩耍,將脸上抹的跟猫似的。 人一跑多了,上面浅浅的一层河水彻底和淤泥融为一体,黢黑的看不清楚鱼。 大人们脸上也喜气洋洋,鱼好歹也是荤腥,想到抓到鱼可以分肉,他们心里也高兴。 就著浑水,大家看到哪里有鱼的动静,就扑过去用桶一阵盖。 看著这么热闹,傅海棠也兴奋到了,拉著傅望山道: “爸,哥,我们也下去抓鱼吧。” 傅景臣看了姜瑜曼一眼,“我下去了,你就在上面坐著?” “我看著曼曼呢,你就放心吧。”傅母暗自好笑。 以前儿子对儿媳妇还没有这么黏糊,现在小两口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 不过这也是她喜闻乐见的事情。 傅景臣这才下去。 纵使一池塘的人都在里面抓鱼抓泥鰍,他在这些人群之中都极为显眼。 姜瑜曼坐在上面看著底下那些孩子跟著一起玩,傅景臣又帮一个小孩抓了一条鱼,眸色不由得更柔。 傅景臣的身手自然不用多说,很快就抓了好几条鱼,盆子装不下了。 赶紧上来倒进队上圈起来的小池塘里,这里把鱼全部收起来,到时候再分。 上来倒完鱼,就看见自己媳妇笑的柔柔的。 那笑容,他看了心里痒痒。 忍不住走过去,弯下腰道:“在这里坐著无不无聊?” 姜瑜曼睨著男人,“我想事情呢,怎么会无聊?” “想什么?” 姜瑜曼这下笑了,“我在想,你以后一定是个很好的爸爸。” 第45章 就她还考得上? 傅景臣神情微怔,片刻后唇角勾起,眸子里好像融化了碎星点点:“我会对你们好的。” 姜瑜曼闻言,也忍不住跟著笑,“我知道。” 她说他会是个好爸爸,但是他的回覆却像是在告诉她:他也会是个好老公。 这男人不会言巧语,但是说话做事总能到人的心窝子里。 “哥,你快下来啊,这底下的鱼还有好多。” 正在此时,傅海棠的声音传了过来。 傅景臣看著姜瑜曼道:“你就在这里坐著,不要靠近塘边。” 之前她掉进河里,给一家子的心理阴影太大了,要不是这次池塘里的水都抽乾了,一家人还真不放心她。 看姜瑜曼点头之后,他才拿著盆继续下去捞鱼。 池塘里的人多,到了下午,已经捞得差不多了,按照人头去分,每家都分了两条。 有些为了备考没去的知青,自然也没有鱼吃。 不过因为大部分人都分到了,大家都热热闹闹的,个个脸上都带著喜气。 姜瑜曼会做鱼,她空间里也有不少佐料,拿著草鱼回去之后,傅景臣把鱼处理好,她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將鱼码料去腥,裹上淀粉过油炸,接著捞起鱼备用。 接著下料炒香,后倒入开水,再把鱼和配菜放进去煮。 下了这么多料,可想而知这道菜有多香,端出来的时候,不少人都伸长脖子在看。 杨天赐坐在屋子里眼巴巴看著傅家关上的门,周芸见了,拉著脸打了一下他的筷子。 “看什么看?你不是念叨著要吃鱼吗?怎么还不吃?” 杨天赐被宠惯了,丝毫不给他妈面子,撇著嘴道:“一点都不好吃,我怎么吃的下?” 他们面前的鱼就是去除了內臟清蒸出来的,就鱼肚里面塞了点薑片,连油都没有淋。 换做之前高粱面和玉米面换著来的时候,杨天赐能吃。可是闻了刚才那股把人香迷糊的味之后,面前这盘鱼怎么都吃不进去了。 周芸见他用眼睛一直瞟著对门,气得“啪”一声把筷子放下来: “爱吃不吃,我做饭给你吃,你还嫌东嫌西来了。” “那么喜欢那家人,你怎么不去给他们家当儿子?” 杨天赐嘴角还沾著鱼肉,被他妈这么一凶,顿时张著嘴哭了起来。 “乖孙,不哭不哭。” 蔡婆子赶紧去哄他,好不容易才把人哄住。 周芸垮著个脸,跟谁欠了她三百万一样,“成天就在家待著啥事也不干,故意做好吃的来眼红谁呢?” 骂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杨安福吃著玉米馒头,闻言隨口道:“人家不是马上要去考小学老师了吗?” “就她还考得上?”周芸面露嘲讽,“先不说知青点这么多知青,人家大队长的小闺女也要去,她明天就是去闹笑话的。” 杨安福难得没有反驳。 很显然,这不仅是周芸一个人的想法,也是石碾子大队不少人的想法。 姜瑜曼不是不知道別人背地里在想什么,不过说再多也没有用。 只有拿事实让他们闭嘴! 第二天一早,她难得起了个大早。 和报名那天一样,傅景臣送她去了石碾子小学。 但这次不像上次报名,不仅要写试卷,还要试讲,足足要耗费一个上午的时间。 拿著发下来的试卷,大致一扫,她就鬆了口气。 这是一张囊括了数学与语文的试卷,全是这会儿的经典题型,目的只是为了筛选老师是否有一定教学水平。 这上面的知识点和诗句,都是她在书本上认真复习过的。 作文的题目也不难,就是破题需要一点巧思,否则很容易写的浅薄。 但对姜瑜曼来说,这些都不难。 当即拿起笔认真做。 其他人也是一样认真,教室里一时间只能听见笔落在纸上的唰唰声。 题量不大,一个小时后,就有人陆陆续续交卷。 姜瑜曼写完所有的空,仔细检查了一番,確认没问题之后才交了上去。 负责监考的老师紧接著把他们带到另一个教室,让他们准备试讲。 姚思萌和方惜文这次抽到前面,分別是第一个和第二个。 等她们讲了走出教室的时候,方惜文神情激动,姚思萌则是冷静中带著一股自信。 方惜文挽著她的手道:“思萌,你抽到的那篇课文难不难?我感觉我讲起来有点结巴,好在还是讲完了。” 姚思萌还没来得及回復她,就看见姜瑜曼还坐在另一边写手稿。 不由得一顿。 方惜文朝著她眼神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听说她抽到了最后一个,现在估计在组织语言吧。” 姚思萌收回目光,“那我们先走吧,考完了也能轻鬆轻鬆。” 成绩要两天才能出来。 不过姚思萌对自己这次的试讲非常自信。 她自认为自己讲的算是流畅,加上还有故事穿插其中,校长都对她点了头。 应该稳了。 只要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扬起下巴,深呼出胸腔里的那一口气。 这些日子憋著的气,通通在此时吐了出来。 “就是,就等著两天后出成绩吧……” 两人一起走出了石碾子小学。 在校门口边上,姚思萌再一次看见了傅景臣。 他站在那里,身形頎长,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姚思萌咬了咬嘴唇,眼神中透出一抹坚定——她会用事实告诉傅景臣,之前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 这次的知青很多,等他们陆陆续续讲完出来,终於有老师出来叫了姜瑜曼的名字。 姜瑜曼知道,看了那么多人,这些老师已经很疲惫了。 如果没有什么新样,绝对掀不起任何水。 但她一点都没有慌,进去之后先是自我介绍,接著开始讲述课文。 讲课时引经据典,深入浅出,语言幽默易懂。 底下的校长和老师们听得连连点头,好像他们真的成了在底下坐著的学生。 本来有些疲惫,此时也变成了兴奋。 试讲结束后,校长看著姜瑜曼,问了一个问题: “姜瑜曼同志,你的身体情况能否胜任这个工作?” “校长请放心,我一定能胜任这份工作。”姜瑜曼知道这也是重要的印象分,语气非常坚定。 “好,你现在可以出去了,结果会在两天以后进行通知。” …… 看著姜瑜曼出去之后,老师和校长对视一眼,埋头开始给试讲打分—— 第46章 考不上的话,我养你 石碾子大队。 姚思萌刚回到家里,就碰见了回来喝水的姚大嫂。 姚大嫂看见她回来,便开口道:“小妹,你今天试也考了,下午是不是可以下地了?” 这段时间姚思萌专心备考,不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连饭都是姚母端到房间里去吃。 关键姚母是她婆婆,那些饭菜哪里是姚母做的? 还不是她和老二家的换著来? 只有偶尔要给姚思萌开小灶的时候,姚母才会亲自下厨,都是为了防止她们妯娌俩偷拿。 好在兴许是姚三媳妇分出去的教训,姚母也会给几个孙子留点肉了。 但是几个孙子吃的,还没有姚思萌一个人多。 姚家两个儿媳心里还是不平衡。 “大嫂,我刚考完试,爸妈让我好好休息。”姚思萌冷淡道。 她这个大嫂,平时有什么好东西的时候不想著自己,但是生怕她少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姚思萌眼底闪过不耐。 真是眼皮子浅,成天盯著那点粮食和肉,要是她考上了石碾子小学的老师,那些东西还是问题吗? 连一个下午的工分都要斤斤计较,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姚大嫂笑了笑,“小妹,你这段时间准备考试辛苦了,全家人都紧著你,就是不知道你这次考的怎么样?” 要是姚思萌能考上老师,她心里还舒服点。 至少她自己能多赚点东西回来,不用成天把家里的好东西都贴补进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但要是考不上……这事还没完。 “大嫂放心好了。” 姚思萌没好气道:“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次的卷子她大部分都会,堪称得心应手,作文也写的很顺。 而且试讲效果也不错,校长还点了头,她觉得肯定就是自己了。 考得好,她是有预感的。 “行吧。”姚大嫂点了点头。 她还要下地去干活,当即也不耽误了,赶紧拿上水杯出门。 地里,姚母看著姚大嫂来了,赶紧问道:“思萌回来了没有?有没有说考得咋样啊?” 她声音没压著,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一时间不少人都转过头来,大队长的闺女要考老师这事,他们好多人都知道。 听到这话,赶紧都竖起耳朵准备听。 姚大嫂直接实话实说:“回来了,她说没什么问题。” “哎呦!” 姚母顿时一拍手掌,高兴道:“我就知道我闺女没啥问题,看来应该是考的不错。” 要是她闺女能考上石碾子小学的老师,以后就能拿上工资和粮食补贴了。 根本不需要下地,还能凭藉她自己的本事吃好喝好。 她就说嘛,自己闺女喜欢做好事,人又聪明,肯定没啥问题! “振北妈,你们家思萌这是真考上石碾子小学的老师啦?哎呀,真是出息呀!” “那还用说,这可是大队长家的闺女!” “说到底还是思萌有本事,咱这来了这么多知青,这些外地人,到底还是考不过咱们自己队上的。” “……。” 眾人说的哈哈大笑,隔壁田里,傅海棠气得捏紧镰刀。 八字还没一撇呢,刚考完,他们就知道谁考上了? 她觉得自己嫂子也很有希望的好吗? 写得一手漂亮的字,那么长一段课文甚至可以一字不差全背下来!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问傅母:“妈,我哥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傅母也望了望那段路,“不知道啊,我看那些知青们回来好几个了,怎么你哥嫂他们还没回来?” “应该快了吧……” 此时,傅景臣和姜瑜曼才在校门口匯合。 傅景臣看著她道:“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我抽到了最后一个试讲,所以慢一点。”姜瑜曼解释。 “饿了吗?”傅景臣问道。 看她点头,就把今天早上带著的鸡蛋剥开递过来。 姜瑜曼接过来,眨了眨眼睛,“你就不问我考的怎么样啊?” 声音娇娇的,不自觉拖长了一点。 她是真觉得自己考的不错,有心想求表扬。 傅景臣道:“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 他看著姜瑜曼的眼神很专注,“考不上的话,我养你。” “哪有你这样的?” 姜瑜曼给气笑了,“我感觉考的挺好的啊,真要考不上,就是你这两句话给咒的。” 傅景臣默默闭上了嘴。 等两人回到知青点,已经到了中午。 傅母早就做好了饭菜,他们在桌上吃饭的时候,傅海棠一连看了姜瑜曼好几眼。 姜瑜曼就是想装作看不见都不成,“海棠,你一直看我,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哪有一直看你!我就是想问问你,今天考的怎么样?” 原来是在关心自己啊。 姜瑜曼有些欣慰,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不是没有效果的,傅海棠对自己的敌意已经在慢慢消散了。 “我感觉考的挺好的,不过具体结果怎么样,还是要等后天出成绩。” 姜瑜曼一直觉得,话不能说太满。 即便有九成九的把握,也要留一份余地。 “那看来你考的挺好的。”傅海棠鬆了口气,又鼓了鼓脸: “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大队长家的闺女绝对能考上石碾子小学的老师。” 姚思萌毕竟是石碾子大队的人,又是大队长家的闺女,村民们偏袒她也在所难免。 但是傅海棠最不喜欢的,是他们捧高踩低,总是夹枪带棒说一些话。 句句都在映射自己嫂子不行。 要是姜瑜曼真的在家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就罢了。 可她是亲眼看见她每天有多努力,多用功的! 自然不高兴。 “没事,海棠,管得了別人吃饭,还管得了別人说话吗?” 姜瑜曼语气里带著淡定从容,“成绩不是从別人的嘴里说出来的,是考出来的。” 傅家一家子看著姜瑜曼这么自信篤定的姿態,也暗暗开始期待上了后天的成绩。 反正,后天很快了—— 第47章 老公,我真喜欢你 同样期盼著出结果的,还有姚母。 姚母回来后也探了姚思萌的口风,见闺女那么自信,觉得这次石碾子小学的老师非自己闺女莫属。 见天的在家里嘮叨,出成绩怎么这么慢,家里人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姚三媳妇过来找姜瑜曼的时候,就忍不住说起了这事。 末了还道:“现在咱们石碾子大队的人只要一看见我,都在说我们家小妹考上老师的事,整个大队都传遍了。” “我就纳闷了,这成绩不是还没出来吗?她到处这么传,要是最后不是姚思萌怎么办?” 说到最后,姚三媳妇撇了撇嘴。 因为之前打野猪的事情,她再也不將姚思萌当亲妹子看待了,当然是直呼她的全名。 “到底是不是,反正明天就知道了。”姜瑜曼淡淡一笑。 姚三媳妇看了看她,“我反正是觉得,这种事情不应该这么乱传,再说了,这么多人都去考了,哪有一定能考上的?” 语气很认真:“而且瑜曼,你不也去考了吗?我感觉你才最有希望。” 她和姜瑜曼的关係不错,加上平常就她们两个不上工,时常也聚到一起。 虽然后来姜瑜曼专心备考,她过来坐的时间少了,但也是看见过姜瑜曼的字有多漂亮的。 看著那么好看的字,又见姜瑜曼什么都能看懂,姚三媳妇就感觉她能行。 “考的人这么多,我也说不准。” 姜瑜曼也不能肯定,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成绩能不能打败书中的设定,不想把话说的太满。 见姚三媳妇还在织著小毛线衣,她问道:“是不是就是最近了?” “对啊,我感觉应该快生了,老是觉得累得慌。” “那这几天你就不要走远了,多在家里待著,有什么事情过来说一声,不要客气。” 姜瑜曼也拿出了自己的態度。 她来石碾子大队这么久,还就跟姚三媳妇的关係好,况且他们夫妻俩也很会做人。 和书中写的完全不一样。 或许是书里完全围绕原女主姚思萌展开,像姚振江夫妻俩这样维护自己利益的兄嫂,理所应当成了她视角中的极品。 姚振江在山里打到什么好东西,都只能偷偷摸摸拿回去给自己媳妇吃。 只要让姚母发现了,那就是一家人都紧著姚思萌来,完全没想过姚三媳妇还怀著孩子。 长此以往,谁愿意啊?至少姜瑜曼觉得他们夫妻俩挺正常的。 姚三媳妇有些感动,“行,瑜曼,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这日子过得也没有这么舒坦。” 分家之后,她每天都能吃点肉,也不用再把自己小家里的东西拿出来贴补小姑子。 就因为吃得好了,感觉自己身子骨都舒服了不少。哪怕婆婆嫂子整天看自己不顺眼,她心里也高兴。 只不过身边到底没什么帮衬的人,有姜瑜曼这句话,她心里也踏实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姚三媳妇才回了自己家。 晚上傅家人回来了,傅母看著傅景臣道:“景臣,明天你去石碾子小学看成绩,这来回奔波这么远,曼曼就不去了。” 之前是考试,姜瑜曼必须要去,但现在是看成绩,可以就让儿子去。 “妈,哪里需要去看?我都听说了,要是考上了,后山大队的吴老师会来通知的!” “是吗?”傅母还有些意外,“我还以为要去学校门口看。” “你没听地里那些人说吗?不用去看,等著就成。” 说这话的时候,傅海棠还看了一自己嫂子一眼。 见姜瑜曼神色如常,她心里就跟猫抓了一样,等吃完饭她哥在外面洗碗的时候,就忍不住凑上前去。 “哥,你说我嫂子紧不紧张?” 傅景臣將水关了,“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我这不是想著,她这段时间这么认真,要是最后成绩不理想,她心里会难受么?” 傅海棠当然不是关心那点待遇,她心里清楚,家里还有不少钱票。 石碾子小学老师每个月的待遇,在这些钱票面前其实不算什么。 傅景臣这下不说话了,这也正是他担心的地方。 回到房间里,他见姜瑜曼坐在床边,也跟著坐到她身旁。 “…你坐在这里不上床,干什么?”姜瑜曼纳闷。 他坐在这里不说话,就是把自己盯著,这是有啥事? 在灯光下,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娇娇的,傅景臣喉结上下滚动。 眼神很是认真:“不要紧张,等后天,我带你去后山转转。” 姜瑜曼这下明白了——他还在担心自己。 甚至害怕她考不上失落,连怎么转移她注意力都想到了——她之前就心心念念想去后山来著。 意识到这点, 姜瑜曼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忍不住伸手揽住他脖子,“原来你想说这个啊,老公,你太好了,我真喜欢你。” 眼神很真诚,两人的距离也拉的很近。 听著这话,傅景臣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心里软软的。 隔得近了,他的视线就不自觉又落在她胸口那片肌肤上,眼神微暗。 姜瑜曼瞬间察觉苗头不对劲,赶紧躺下,咳嗽两声,“时间不早了,快点睡吧。” 口嗨归口嗨,她还记得那天傅海棠说了啥呢。 熄了灯,傅景臣的手刚放到她腰上,就被一下打掉。 “睡觉!这床有声音,你难道忘了上次……” 说到上次,姜瑜曼一噎,黑夜中忍不住脸红了。 “我不动你,我帮你揉揉。”傅景臣一边老老实实给自家媳妇揉腰,一边忍不住嘆气。 確实也是时候去后山一趟了。 那里面树多,砍回来重新做床。 姜瑜曼不知道傅景臣在想什么,因为他按的实在是舒服,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下著小雨,傅景臣他们也没有去上工。 等雨一停,眾人就都在院子里翘首以盼,望著那条来知青点的大路。 傅家一家人如此,姚母更是如此。 “这到底靠不靠谱啊?老大,要不然你还是去石碾子小学问一问,后山大队那个老师真要来通知么?” 姚母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来迴转,肉眼可见的急躁。 “妈,人家都说了会来通知,你急什么?” 姚母瞪眼:“这可是你小妹的大事,现在队上都看著呢,我能不急么?” 又等了一会儿。 眼看著马上要到中午了,这下是彻底等不了了,开口:“老大,你去……” 话还没说完。 就听见院里知青们指著那边的路,兴奋道:“来了,通知成绩的同志来了!” 第48章 谁是姜同志? 其他人赶紧顺著知青们指的方向看过去。 这一看。 確实看见一道人影朝著知青点过来了。 下了雨,路上有水,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手里还拿著东西。 这下姚母可兴奋坏了,“等了一早上了,可算是来了!” “老大媳妇,你快点倒点水,等会儿给吴老师喝一口。” 现在家家户户都拮据,拿不出好东西招待人,但是给口水喝还是没问题的。 姚大嫂不情不愿去倒了一杯水出来。 “真来了!他手里拿著的是什么?我们的试卷吗?” “多半是了,哎,我是没希望了,我好多题都不会。” “没事,咱们不会,难道其他人就会了……” 知青们嘰嘰喳喳,十分闹腾。 此时,傅家和周芸一家人也听见了声音,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瞧见姜瑜曼,周芸眸子里闪过点点嘲讽。 成天在家里懒著也就罢了,还喜欢瞎折腾,等会听见了成绩,一准是灰溜溜回去。 想到那一幕,周芸就觉得心里痛快! 姜瑜曼不是没注意到周芸,不过她连个眼神都懒得看过去。 正盯著一边的方惜文——她怎么觉得,刚才方惜文朝著自己看过来的眼神有些隱隱的敌意? 姜瑜曼更无语了。 她和姚思萌好歹还说了几句话,和方惜文真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难道是姚思萌在方惜文面前添油加醋说了自己?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收回目光,她决定先不管这些事,现在还是成绩重要。 在眾人殷切的眼神之下,满头大汗的吴老师总算走到了知青点。 姚母从大儿媳手中接过水杯,上前两步递了过去,“吴同志,你这一路走过来辛苦了,快喝点水。” 吴老师的確口渴了,就著热水喝了两口,感觉浑身都舒坦了不少。 將水杯递过去,“谢谢大娘。” 他是后山大队的,但因为几个大队关係近,知道姚母是大队长的媳妇。 所以很客气。 “小事。”姚母摆了摆手,笑道:“吴同志,你可算是来了,我们就等著听是谁考上了,等的心焦。” “要是你再不来,我就让我家老大去石碾子小学问了。” 吴老师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下了雨,加上最后我们评卷的时候又有爭议,还討论了一会儿,时间可不就是给耽误了?” 有爭议? 姚母一听,赶紧道:“那是谁考上了啊?” 这才是正经主题。 其他人都竖起了耳朵,傅海棠更是三步並作两步挤到吴老师旁边,生怕自己听岔了。 “这还用说吗?” 抱著孩子挤过来的周芸笑了,“肯定是思萌啊,思萌多聪明,这次绝对是她,没带跑的。” 姚母听了心里很舒坦,不由得看了周芸一眼,脸上笑眯眯的,“还要等吴同志说呢。” 其他知青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不舒服。 这两天,到处的村民都在说姚思萌能考上老师。 说他们外地知青就是不如本地人。 他们正是要强的年纪,就算心里清楚自己对试卷上的掌握程度不够,可是听別人这么说,心里也非常不舒服。 更何况,现在周芸还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又说了一次! 一时间,不少人都不太喜欢周芸了。 周芸还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话惹了眾怒,仍然在沾沾自喜自己得了大队长媳妇的青睞。 看著姚母:“大娘,你谦虚什么呢?现在咱们大队谁不知道思萌有本事,你就等著享福吧!” 周芸这人,平时说话不中听的时候能把人气死,但是要是有心想討好谁,绝对能把人哄得舒舒服服的。 姚母此时就是这样,听著这话,越看周芸越顺眼。 其他知青们脸上的笑意则是越来越僵硬。 姚思萌心里也挺高兴,余光不自觉朝著姜瑜曼的方向看了一眼。 当看见姜瑜曼神色如常,傅景臣还站在在她身边护著她的时候,不由得咬紧了嘴唇。 姜瑜曼真的会不在意吗? 肯定是装出来的! …… 姚三媳妇不耐烦了:“妈,你们快別打岔了,听吴老师说说是谁啊!” 她才不想一直听姚母和周芸的废话。 “是啊,吴老师,到底是谁啊?”其他知青们总算找到了插话的时机,赶紧问道。 眾人齐刷刷看向吴老师, 面对这么多人灼热的视线,吴老师微微一笑,举起自己手中的试卷道: “各位同志们,现在你们的成绩就在我的手上,这上面的分数事关石碾子小学的工作,我们都仔细核对过。” “所以大家不需要担心出错,你们都是优秀的同志,这次考试决定的只是这次工作,你们的未来还很长。” “这次的第一名仅仅只扣了一分,所以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要持续的学习,才能进步。” 原本那些觉得自己考不上的知青,听了这话,眼神中闪过点点微光。 他们被鼓励到了。 同时暗暗咋舌,第一名这么厉害,居然只扣了一分。 他们输在她手上,心服口服! 闻言,姚母愣住了——难道自己闺女这么厉害? 姚思萌也不可置信,握紧双拳很是兴奋。 她是觉得自己做得不错,却没想过自己能考这么高! 知青们此时已经双眼发亮开口了: “老师,那考上的人是谁啊?我们要向这位同志学习!” “是啊,她这么厉害,我们要向她学习!” 吴老师见自己目的达到,微微一笑:“请问你们哪位是姜同志?” 这话一出,知青点內顿时陷入了安静。 很显然,这位同志就是最终的第一名。 姚思萌自信的神情寸寸碎裂,整个人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其他知青还好,早就因为这两天村子里传的谣言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失落了一瞬,很快就恢復了过来。 开始窃窃私语: “江同志?” “谁姓江啊?” “好像我们知青点里,所有的知青就没有姓江的。” “是不是搞错了?” 姚母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赶紧瞪大眼睛走到吴老师跟前:“同志,你是不是看错了?我闺女姓姚啊。” 第49章 她怎么会是第一名? 姚思萌也紧紧看著吴老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从重生回来开始,她就立志要考上石碾子小学的老师,一直都在看课本准备,可谓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精力来备考。 根本接受不了考不上这个结果。 其他知青心里也明镜似的,之前队上的人到处说姚思萌考上了,人人都在恭喜姚家。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最后姚思萌又没有考上,姚家得丟多大的脸? 也怪不得姚母这么急。 知青们苦中作乐,觉得只要想想这场景,都乐呵。 目光下意识都集中在了吴老师身上。 “嗯?” 吴老师听了姚母的话,皱眉拿起最上面的试卷,在姓名栏里仔细看了一眼。 瞬间鬆了口气:“就是姓『姜』啊,叫姜瑜曼,没错啊,写的很清楚。” 他就知道自己没有记错,第一名试卷字跡那么漂亮,实在难见。 说著抬起眼,正色道:“请问你们谁是姜瑜曼同志?” 他在考试当天没去学校,后来只是回来阅卷,並不知道姜瑜曼长什么样子。 所以直接环视一圈,开口询问。 院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没听错吧?!姜瑜曼? 有些知青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还纳闷道:“姜瑜曼是谁啊?我好像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时候知道名字的人就低声道:“就是傅家那个懒媳妇。” 她也是此时听见全名,才恍然大悟,原来此“姜”非彼“江”。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一边的姜瑜曼。 眼神之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怎么会是她? 傅海棠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兴奋道:“我嫂子,是我嫂子!” 她起先听见吴老师说,第一名只扣了一分的时候,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 听见姜,又觉得有点可能,后来居然真的是自己嫂子! 吴老师说出“姜瑜曼”这三个字的时候,她比在场所有人都兴奋。 傅望山夫妻俩同样震惊对视一眼。 他们原先只是以为儿媳妇是找个事情来解闷。 没想到她直接考过了这么多知青,是这次的第一名! 至於傅景臣,早就偏头看著自己媳妇了。 姜瑜曼自己也很意外,她確实感觉这次的题做著得心应手,却也没想到只扣了一分。 毕竟作文她也没指望得满分,这时候的很多话题都很敏感,她不敢放开手脚写。 但惊讶归惊讶,仍然不耽误她上前:“同志你好,我是姜瑜曼。” 吴老师一看见姜瑜曼,就明白今天早上为什么老师和校长会那么纠结了。 但他也清楚,在姜瑜曼身体情况不一般的情况下,还能让校长和老师选择她,足可见有多优秀。 也跟著点头,目露欣赏道:“姜同志,你好,我看了你写的作文,写的非常好。” 语气有些感慨:“而且你的数学试卷也答得很好,是这次的最高分!” 闻言,知青们面面相覷。 姜瑜曼正思索该怎么组织语言,还没等开口,一道声音就响了起来。 “不可能!吴老师,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眾知青朝著说话的人看去。 只见姚思萌紧紧咬著嘴唇,一脸倔强。 一时间,大家都心情复杂。 他们当然也不敢相信姜瑜曼这么厉害,但那是吴老师亲自说的。 难道还能有假? 姚思萌是不是受刺激大发了,居然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开口质疑。 处於呆滯状態的周芸也一个激灵,跟著道:“就是,分数是不是算错了?” 姜瑜曼这个成天在家里懒著、啥也不乾的女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什么误会?我刚才已经当著大家的面说了,这次的试卷事关工作,我们都仔细检查过,绝对不会出现分数上的紕漏。” 吴老师被当眾质疑,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强调:“况且姜瑜曼同志一共只扣了一分,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哪怕少算了其他人的分数,工作也还是她的。” 刚才吴老师说第一名只扣了一分时,姚思萌有多紧张期待,此时就有多慌乱嫉妒。 她都不敢去看身后几个嫂子的视线,她在她们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这次一定能考上老师。 要是没考上,得在大嫂面前丟多少脸,受多少白眼? 更关键的是,她努力了这么久,难道还比不上姜瑜曼努力这么短的时间? 想著这些,姚思萌脑子一热,“吴老师,可是你们这次不是卷面分和试讲分都要看吗?” 吴老师点了点头,“確实都要看。” 会做题的人不一定就会当老师,老师是要传道授业解惑的,最重要的是把课讲好。 所以在这次的分数考核之中,试讲占比更重。 “这不就对了?” 姚思萌看向眾人:“既然是双成绩打分,试讲打分更重要,她怎么会是第一名?” 说这话的时候,她紧皱著眉头,面色非常严肃。 语气里也找回了自信,她对自己的试讲很有信心。 其他知青也若有所思,是啊,试讲的时候,校长和老师看姜瑜曼身体情况特殊,印象能有其他人好吗? 怎么还会打高分? 当即一个个都开口了: “对啊吴老师,她怎么可能拿试讲的高分?” “我们试讲的分数能不能拿出来看一下?” “……。” 吴老师也是没想到,姚思萌还能三两句话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这个你们不需要担心,校长亲口跟我说了,姜同志的试讲是所有人中最优秀的。” “比起我们这些上课多年的老师,都不逊色什么。” 说到这里,他特意看了姚思萌一眼,“要是姚同志和诸位同志还是不相信,可以亲自去问我们校长。”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可想而知都是真的。 知青们也不可能亲自去问校长,顿时都闭嘴了,只是一直用眼神打量著姜瑜曼。 姚思萌则又羞又气,脸和脖子都红了个彻底,“不用了。” 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只是没想到,姜同志讲课这么厉害。” 偏偏姜瑜曼还在这时候转过头来,冲她甜美一笑:“思萌,你没听过,不知道也很正常。要是感兴趣的话,以后可以来石碾子小学旁听一下。” 第50章 要怪,就怪姜瑜曼是傅景臣的女人 姜瑜曼就是故意的。 故意说话来噎她。 姚思萌哪里可能感兴趣?简直恨得想吐血好么? 她迎著姜瑜曼的目光,听了这一番杀人诛心的话,又想起自己准备了这么久的事情功亏一簣,一时间气急攻心。 顿时眼前一黑,朝后倒去—— 姚母魂都要嚇出来了,赶紧接住她:“闺女,你这是咋啦?” “老大,还不快去找赤脚大夫!” 姚家顿时乱成一团。 …… 大队长家的小闺女没有考上石碾子小学的老师,甚至还被气晕啦! 这个消息就像长上了翅膀似的,很快传遍了整个石碾子大队。 傅海棠从外面听了消息进来学舌,姜瑜曼听了,心里那口恶气总算出顺了。 什么既往不咎都是假的,她这人信奉风水轮流转,最好是往死里转。 之前姚思萌救她这事,在村里传遍了好名声,这一次她没考上的事也可以好好传一传。 等回到床上躺著的时候,高兴的想滚两圈。 结果手肘抵在床上稍微一动,肚子里的小祖宗就踢起来了。 姜瑜曼嘆了口气,差点忘了自己已经快当妈了。 要想等到能灵活翻滚,还得再等上四个月。 这下只能放弃这个想法,伸手准备撑著床坐起身。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还没等动呢,腰后伸来一双大手,將她稳稳噹噹扶了起来。 姜瑜曼抬眼一看,傅景臣稜角分明的下頷线就在她面前,侧面那睫毛配著眉眼,简直了。 她就跟被蛊惑了似的,在他脸上飞快亲了一下。 雪膏的香气扑面而来,即便退开,也仍然縈绕在鼻间。 傅景臣瞬间看向她,见她一张小脸笑盈盈的,眸色带著淡淡的宠溺,“今天这么高兴?” 她倒是撩拨的痛快,就是每次只负责点火,不负责灭火。 “我当然高兴,之前我掉进河里那件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姜瑜曼顺著胸口,“我感觉胸口那股气终於顺畅了。” 说完,看向面前的男人,又不由得道:“我之前就说我考得上,怎么样,厉不厉害?” “厉害。”傅景臣很给面子的夸道。 “那你之前说的要带我去后山,还作不作数?” “我对你说的话,都作数。” 姜瑜曼本意是防止他不认,毕竟这次自己考上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边抱住他的手臂,一边真心实意道:“你真好!” 话音刚落。 傅海棠兴致勃勃从门口进来了,“嫂子,你……” 话没说完,见自己哥嫂坐在一起,顿时將话吞了进去。 傅景臣淡淡抬眼:“下次记得敲门再进来。” 傅海棠尷尬一笑,“嗯,嗯。” 赶紧转身,“这、我也不知道……我先出去了啊!” 说完,转身直接把门关上了。 看那速度,就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 …… 这边傅家其乐融融,另外一边的姚家,可谓是水深火热了。 姚思萌本身就是气急攻心头晕,没等赤脚大夫上门来,就已经醒了。 她知道自己丟了大脸,躺在床上不愿意出门,也不想说话。 姚母急坏了,她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了这么一个闺女,向来都是捧在手心里的宝。 安慰道:“闺女,不就是没考上吗?你以前不也下地?跟著一起下地,不会比以前的日子差。” “那能一样吗?”姚思萌有些烦躁,“妈,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从重生开始,她就定好了要考石碾子小学的老师,原本把后面的路子全部都想好了。 结果现在出师未捷身先死,老师的工作没考上。 以后要怎么走,她必须好好思考一番。 姚母见姚思萌心情不好,只能忧心出去了。 出去之后,见姚安国拿著锄头还要出门,有些不乐意: “咱闺女现在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的,又没上工,没啥事,你还拿著锄头干嘛?你这个当爹的不去安慰两句?” 姚安国还没说啥,姚大嫂先冷哼上了。 “妈,之前小妹可是说了,肯定能考得上老师,结果现在老师也没考上。” “我们这些哥嫂还没说她,现在她还在屋子里躺上了。” 说话间,她和姚二嫂对视一眼。 妯娌两人因为小姑子的事,前所未有的齐心。 姚二嫂也道:“妈,以后你就让小妹安心下地,不要折腾那些有的没的了。” 他们之前就说过,小妹只有初中文化,怎么能跟那些高中文化的知青比? 姚安国看著两个阴阳怪气的儿媳妇,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思萌好端端的考老师干什么?就不说傅家那个儿媳妇了,咱们院子里这么多知青都是高中文化!” 姚母一听就不乐意了:“那是你不知道,咱们闺女考的第二名!要我说傅家那儿媳妇也真是的,亏得之前咱们闺女还救了她呢。” 姚三媳妇冷脸从屋子里出来了,“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是思萌自己没考上,別人考上了,还怪別人啊?” 姚母被这么多人埋怨,心里憋屈的要命,又更心疼自己闺女了。 “她考不考得上关我什么事,主要是她成分不行,干嘛要跟我们队上的人爭?” 姚母据理力爭,“而且你们没看吗?几句话就把你们小妹气晕了!真是忘恩负义!” 这时候的房子不隔音,他们的说话声,屋子里的姚思萌都能听见。 她原本有些迷茫的神色,顿时亮了一瞬。 是啊。 就因为姜瑜曼上一世没有来石碾子大队,她怎么把这茬忘了? 傅家全家是下乡改造的,论成分,怎么可能轮得到她去当老师? 也就是他们家有关係,才在知青点过得这么好。 真要论成分,那可是臭老九! 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会让成分不好的人去上班!何况还是学校,只要去举报,一举报一个准! 自己是第二名,要是把她拉下来了,轮上去的可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姚思萌瞬间感觉自己四肢百骸都有了力气。 她也是合理爭取自己的利益。 这事儿就算没有自己,也有其他人揭发! 她没有错,要怪就怪姜瑜曼是傅景臣的女人,傅家的儿媳妇! 第51章 傅家那个懒媳妇真厉害 姚思萌不傻,她当然明白,不能直接就这样去石碾子小学举报。 要是真这么干了,还不知道別人会怎么想她。 说白了,小学老师这个工作就该属於自己,姜瑜曼充其量是横插一脚,她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坏了自己的名声。 想到这里,姚思萌眼神微沉,开始琢磨起了该怎样把工作拿回来。 下午,雨过天晴,又到了上工的时候。 姚大嫂拿著杯子从房间里出来,看著小姑子的房门紧闭,一股气顿时憋在了胸口。 “砰砰砰——”她几步走到姚思萌门口,拍响了她的房门。 声音很大,瞬间把家里所有人都引了出来。 姚母反应最快,恼道:“老大媳妇,你这是干啥?” “妈,小妹不知道要上工了,我提醒她。”姚大嫂道。 姚母气结:“她今天休息一下午能咋的?好歹是你小姑子,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早上思萌都气晕了,下午在家里休息一下怎么了? 老大媳妇以前都不会说什么,怎么现在越来越古怪了。 “妈,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姚二嫂在边上道:“我们哪里有个三病两痛的,能忍都要忍著去上工。小妹也没哪里不舒服,人家赤脚大夫都说了没事。” “之前是她要考老师,现在成绩也出来了,没考上,更要跟著去上工挣口粮。” 她的脾气不像姚大嫂那么暴躁,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姚母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由得看向两个儿子。 姚振北和姚振东瞬间低头,不和他们妈对视。 他们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以前两兄弟没觉得有啥,反正家里有爸和他们三兄弟做主劳力,有他们媳妇跟著操持家务,宠著点小妹也没什么。 自打老三带著野猪分出去了,看著老三夫妻俩过的日子,再听著自己媳妇成天吹枕头风,他们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了。 只是到底是亲妹子,不好直说。 一见两个儿子这样,姚母气道:“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有了媳妇,你们娘和妹子都不要了……” “吱呀——” 此时,姚思萌打开房门出来了。 看著哥嫂的目光很平静。 她根本没有在屋子里睡觉,自然能听清楚外面的说话声。 姚大嫂道:“小妹,你出来的正好,嫂子想著你这么久都没去上工,特意来提醒你。” “大嫂,你什么时候在其他事情上有这么好心就行了。” 姚思萌淡淡说完,继续开口:“我今天还有正事,就不去上工了。” 这话可捅了篓子,姚大嫂瞬间被气笑了:“小妹,你有什么正事?之前你说你要考老师,这不是没考上吗?” 姚思萌阴阳怪气说她,姚大嫂也不是好惹的,毫不客气朝她痛处戳。 换做上午听了这话,姚思萌就算不被气晕,至少也会脸色大变。 但知道有法子之后,她心態已经很稳定了。 谁说她没有考上? 当然,纵使心中反驳,姚思萌也不可能把这事告诉姚大嫂,她知道自己这个嫂子,嘴上没把门。 要是让她知道了,背过身说不定就把这事告诉別人了。 她可还想要自己的名声! 环视一圈道:“总之,我就是有正事,我明天再上。” 趁著今天大家都去上工了,她可以走小路绕去学校。 至於承诺上工的事,也上不了几天。 等举报的事一落实,就是她顶上去当老师,只要来通知了,她在家里想待多久待多久。 到时候,自己这嫂子还敢说三道四吗? 姚思萌想著这些,面色越来越平静,甚至微微扬起了下巴。 姚家妯娌两个对视一眼,纷纷觉得古怪。 今天上午不还气的要死要活吗?下午怎么就神色如常了? 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 “行了,她想在家里待半天,就让她待。” 没等两人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姚安国沉声开口。 说完这话,他看向姚思萌,“但是明天你一定要跟著下地。” 这段时间儿子儿媳妇的不满,姚安国都看在眼里。 要是再这么下去,他担心这两个儿子也要闹著分家。 姚安国虽然也疼爱闺女,但毕竟当了这么多年大队长,更为理智一些。 他岁数大了,要是因为这个闺女害得全家离心,以后老了怎么办? 所以,这次是他给姚思萌最后一次偏爱。 要是小闺女今天过后,还成天在家里不著五六,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就不会一味纵容了。 “嗯。”姚思萌心不在焉的答应了,脑子里全都是举报的事。 根本没注意到姚安国严肃的眼神。 大房二房两家人倒是看出了一点苗头,但他们仍然很不高兴。 上工的时候,脸一个比一个拉得长。 那些听说了姚思萌没考上的村民们一看,都不敢搭话。 不过看他们一家人都垮著脸,就猜到他们家肯定吵架了。 隔得远的,就小声道: “你看大队长他们家的人,今天个个都脸垮的老长,肯定心情不好。” “能好吗?之前为了让他们家小闺女考老师,地不让下了,现在又没考上。” “对啊,说到这里,傅家那个懒媳妇可真厉害,人家成天在家里待著,但是能考过这些知青!” “……。” 只要一说到石碾子小学老师这个工作,村民们就少不得要提及姜瑜曼和姚思萌。 口碑两极分化。 对姜瑜曼的口碑是洗白,对姚思萌就是摇头。 觉得大队长小闺女以前挺好的,现在也不踏实了,也不下地干活。 至於傅家那个懒媳妇,人家可真是不显山不露水,闷声干大事! 怪不得一家人那么宠! 村民们说的煞有其事,没来地里的姚思萌自然不知道。 她在房间里写好了举报信,看著院子里没人,赶紧出门,四处打量了一番,才顺著小路出去了。 紧张之下,根本没发现,在家休息不上工的姚三媳妇就站在窗户边。 他们三房的窗户就对著小路。 姚三媳妇看著她离开的背影,本能感觉不对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姚思萌不是要在家里休息吗?此时出门干什么? 而且还鬼鬼祟祟走小路! 一看就不正常! 第52章 怎么突然要生了? 姚三媳妇多长了个心眼,过傅家来织毛线的时候,给姜瑜曼说了一嘴。 “……你不知道,我那公婆对这个闺女真是掏心掏肺,我看上头那两家也是不高兴得很了。” 末了,姚三媳妇补充,“结果说的好好的,让她在家里休息,又不知道跑出去干什么了。” 哪怕她不喜欢这个妹妹,也想看她的笑话,此时也觉得她有点过分了。 没有不舒服,还朝著外面跑,为什么不下地干活? 今天姚二嫂有句话说的很对,他们就是身上有哪里不舒服,都是忍著干活的。 別看她自己现在不去,那是因为隨时可能生。等以后她坐完月子,照样要干活的。 “她走的是小路?”姜瑜曼捕捉到了其中关键的地方。 “对。” 闻言,姜瑜曼更纳闷了。 走小路,难道是去后山了? 在书里,女主可靠著后山的东西卖了不少钱,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但是话又说回来,去后山何必鬼鬼祟祟呢?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反正傅景臣答应她了,明天要带她去后山。 姜瑜曼还挺期待的。 回过神,又看见姚三媳妇满脸疲倦,忍不住关心道:“是不是最近身子太难受,感觉你气色不怎么好。” “哎,谁说不是呢?” 姚三媳妇嘆了口气,“这两天真是睡不著,天还没亮又醒了,感觉浑身都难受。” 眼看著就要生了,她肚子大,晚上翻来覆去睡不著觉,睡眠少了,人的气色怎么可能好? 姜瑜曼听的心惊胆战,这么难受?她马上也快了啊。 果然,没有谁不对生孩子充满恐惧! 姚三媳妇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似的,“也就是最后这半个月,你看你现在不就挺好的么?” 姜瑜曼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就算只有半个月坐立难安,也足以让她头皮发麻了。 想著不传播焦虑,她笑了笑:“也是。” 她是看过原剧情的人,知道姚三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大概出生时间。 在原剧情之中,姚思萌都考上老师好几天了,她三嫂才生。 具体是哪一天,她真的忘了,这个剧情主要是为了突出姚振江想给自己媳妇吃点好的补身子,然后跟著自己妹子去山里,遇到了一个好东西…… 今天才出成绩,应该还要几天去了。 两人就著育儿经说了几句,姚三媳妇才收拾东西回去。 家里还有中午的剩菜,所以姜瑜曼也没有重新做,把饭热上等著家里人回来。 她空间里种的辣椒已经开了,看这样子,怕是再过两天就能做剁椒酱了。 姜瑜曼对吃辣不太热衷,但是傅景臣无辣不欢,所以当时在公社的时候,她下意识就买了辣椒种子…… 下工时间,眾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姜瑜曼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等了等,一直没等到自家人,不由得好奇走到门口。 院中正忙活的知青们看见她,面色都有些不自然,下意识转开了视线。 通过这次考试,他们对姜瑜曼的印象有所改观。 不过又没什么交集,突然打招呼也有些奇怪。 姜瑜曼没注意这些人的神情变化,她此时终於看见了傅景臣他们。 傅景臣一进院子,就看见姜瑜曼站在门口,背后还有暖色的光。 他快步走过来,低声道:“没等多久吧?” “没有。” 姜瑜曼说著,目光忍不住朝著他怀里看。 刚才隔得远远的,姜瑜曼就觉得他怀里有东西,现在隔得近了,才看见他撩起的衣服里面,果然兜著东西。 “你怀里这是什么?”她有些疑惑。 “进去说。”傅景臣眼底含笑,带著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繾綣。 姜瑜曼赶紧跟著进屋。 傅望山夫妇和傅海棠也跟著进来了,几人如出一辙,都微微撩起一点衣角。 一进门,就把兜著的东西全部抓在了桌上。 姜瑜曼这才看见,他们抓出来的是一颗颗红绿相间的野枣,三个人兜了一大堆。 “这哪来的?”她瞪大眼。 傅海棠鼓了鼓脸道:“还能是哪来的?今天干活的地方在山上,背后有棵野枣树,我们给你摘的。” 现在的孩子没有零嘴,村里头哪里有果树他们都清楚的很,那棵树兴许是今年才结果,又长得偏,孩子们还没有发现。 傅母道:“这东西吃了好,补血的。” 这会儿的果树都是野生的,不打农药,姜瑜曼拿起一颗,用手擦了擦就入口了。 嚼起来脆脆的,有股酸甜味。 “好吃,爸妈,海棠,谢谢你们。”她一笑起来眼睛就弯弯的,让人忍不住想对她好。 “没事,都是景臣发现的,我们还没有景臣心细。”傅母笑了笑。 她知道儿子是个光做不说的性子,可有些事不说,別人怎么知道。 闻言,姜瑜曼心里暖暖的,笑著看了傅景臣一眼。 同时心想:怪不得一家子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原来是等著人都走了,然后打枣。 哎,这么好的老公和婆家,也是被她遇到了。 虽然不是什么千年蟠桃,但也吃的人心里热热的。 等忙完上床休息。 她就靠在傅景臣怀里,两人贴的很近。 声音娇里娇气的:“今天的野枣很好吃,不是因为它本身好吃,是因为你带回来的,所以好吃。” 傅景臣只感觉自己媳妇是水做的,身上软软的,声音也娇娇的。 但他喜欢她主动亲近自己, 掌心轻抚在她腰间,声音有些低沉,“媳妇,今晚,行吗?” 声音酥酥麻麻的,姜瑜曼耳朵都痒了。 她还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听见这男人叫自己媳妇呢! 上次都是……嗯…… 想了想,准备点头。 结果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嘈杂声。 声音好像是从姚家那边传过来的,又哭又叫,声音有男有女,嘈杂极了。 偶尔还能听清楚两句“快生了”、“好多血”这些字眼。 姜瑜曼本来有些迷离的目光顿时清醒了。 姚家只有姚三媳妇怀著孕。 但她不是还要过几天吗?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今天晚上突然就要生了? 正想著呢,就听见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紧接著敲响了他们的门—— 第53章 生了个女儿 傅景臣打开门一看,门外果然是姚振江。 “出什么事了?”傅景臣看著他满脸著急,开口问道。 姚振江说道:“臣哥,我媳妇大半夜的要生了,我爸今个下午进公社开会去了,还没回来。” “咱们石碾子大队的接生婆前些日子摔断了腿,要人抬过来才行。” 至少要四个人,才能把人放在架子上抬过来,现在姚家凑不齐四个男人。 无奈之下,姚振江才来找了傅景臣。 他也不是没有其他兄弟,但都要出院子,这大半夜的出了这种事,当然是越近越好。 那可是整整两条人命! “行。”傅景臣懂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我马上过来。” “臣哥,真是麻烦你了。”姚振江一个大男人,眼睛都红了。 “不用这么客气。” 两人又说了两句话,他才回去,傅景臣则是进屋穿上外套。 “姚三嫂真要生了?”他穿外套的时候,姜瑜曼睡在床榻间问道。 “嗯。” 说话间。 见自己媳妇海藻般的长髮散在枕上,油灯下一张脸漂亮又细腻,傅景臣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髮。 “我去一趟,你好好休息,已经很晚了。” 姜瑜曼点头:“好。” 她看著傅景臣將门关上。 屋子里恢復了安静,姜瑜曼脑子里却像有根弦在绷著似得,怎么都清静不下来。 也没有丝毫睡意。 她暗自纳闷,到底出了什么岔子,让姚三媳妇提前了几天生。 虽然几天的时间,对足月的孩子没什么区別,但是好端端提前了,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但她此时还真不好去姚家,还是等姚三媳妇把孩子生了之后再问吧。 另一边的姚家。 虽然是晚上,但是每个人都在堂屋里待著。 姚三媳妇满头大汗躺在床上,痛得脸色煞白,姚母和两个儿媳妇忙得团团转。 又是烧水,又是擦汗。 看著外面黑黢黢的天色,在厨房里烧火的姚大嫂看了一眼二妯娌,忍不住道: “你说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出门这么长时间了,老三媳妇都痛了这么久了。” 姚二嫂將滚烫的热水从锅里舀出来:“估计快了吧,这次可真是……” 话说到这里,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下意识看了一眼在堂屋里坐著的姚思萌。 家里这么多人都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姚思萌一个人坐在那里呆呆的。 妯娌两个撇了撇嘴,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外面就传来了男人们的说话声。 两人朝著外面望了一眼,果然是刚才出去的男人们回来了。 姚大嫂赶紧把刚才煮好的鸡蛋水端出去,给家里的汉子垫垫肚子,接生婆当然也有一碗。 接生婆两口喝完,就被扶到了三房的房间里。 姚振江想跟著进去,接生婆挥手驱赶:“去去去,女人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別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男人进来,只会笨手笨脚耽误事。 转头看向姚母,“大姐,你和你两个儿媳妇进来帮忙就成了,你儿子就別进来了。” 这也是她腿摔了,否则一个人打下手就够了。 “好。” 姚母叫了大儿媳,见堂屋里站满了男人们,姚思萌此时正一脸自责站在一边,又道:“思萌,你跟著妈一起进去。” 姚思萌望过来,刚要开口答应。 方才还一脸慌张的姚振江顿时暴怒:“不准!” 说话间,眼神如刀般射过去:“谁说要让她进去!要不是她,我媳妇也不会大半夜的要生。” 姚思萌的脚顿时定在了原地。 她又难过又自责,她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三嫂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真要论起来,还是三嫂有错在先!她只是不小心。 三哥至於用看仇人的眼神看著自己么? “老三,这么多人在呢,你干什么呢?” 姚母皱著眉,赶紧看向姚思萌道:“思萌,你就在外面等著,別听你三哥的话,他就是气糊涂了。” 说完,赶紧进去帮忙去了。 姚思萌踌躇片刻,也只能坐到了原先的位置上。 傅景臣坐在堂屋里,没有走。 屋子里姚三媳妇的痛叫声阵阵,姚振江在堂屋里焦躁走了两圈,见傅景臣还在,开口道:“臣哥,你先回去歇著吧。” 傅景臣看向他,“你们等会不把人送回去?” “要送啊。” 傅景臣道:“我在这里等著,她现在已经睡了。” 姚振江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傅景臣是害怕来回起身打扰他媳妇。 这也是个疼媳妇的。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他媳妇又痛叫一声。 脑子里顿时什么想法都没了,急得满头是汗。 姚思萌坐在原先的位置上,如坐针毡。 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到处乱看。 傅景臣就坐在她斜对面,她目光一瞟就能看见他。 从她的角度看去。 傅景臣脸上透著一股冷峻之意,脸色正隨著屋子里的阵阵痛叫声越来越差,莫名透出些许焦躁不安。 姚思萌不明白,他在不安些什么。 …… 姚三媳妇到底身体好,也到了日子了,虽然是头胎,也生的挺顺利。 接生婆在里面忙活了一个小时,孩子就顺顺噹噹出生了,是个声音洪亮的闺女。 想到这次儿媳妇半夜生產的原因,姚母也心虚,给了接生婆六个鸡蛋和一斤玉米面作为谢礼。 一般来说,接生出儿子,主家才会捨得给这么好的东西。 接生婆笑得见牙不见眼,乐滋滋把东西收下,叮嘱了一连串的注意事项。 接著,几人又用担架送人。 折腾了半夜,等傅景臣帮著把人送回去,再返回屋子的时候,姜瑜曼已经睡熟了。 他轻手轻脚进屋,脱下外套,把手搓热以后才进了被窝。 姜瑜曼揉了揉眼睛,“你回来了?” 一边说,下意识朝著他的方向挪了挪。 傅景臣下意识搂住她,“你没睡吗?” “你不在,我有点睡不著。” 姜瑜曼问道:“怎么样?姚三嫂生產顺利吗?” “接生婆说挺顺利的,生了个女儿。” 但他想起今天姚三媳妇的痛叫声,並没觉得顺利到哪里去。 “那就好。”姜瑜曼鬆了口气。 她知道姚三媳妇这一胎是个闺女,主要是担心提前生產有什么岔子。 傅景臣久久没说话。 就在姜瑜曼以为他睡了的时候,他开口了: “不管我们的孩子是男是女,我们以后就要这一个。” 第54章 媳妇,你就忍心? 闻言,姜瑜曼清醒了不少,“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太受罪了。”傅景臣道。 当爸爸很容易,但是当妈妈却很难。 不仅怀孕的时候受罪,生產的时候更是一脚踏进鬼门关。 姚振江媳妇今天那么痛苦,居然还称得上顺利。 傅景臣知道姜瑜曼娇气怕疼,以前他缠著她的时候,她都哼哼。 所以只要一个好了,他们有一个孩子就够了。 姜瑜曼也確实只想要这一个孩子,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道:“你怎么能確定我以后怀不上?” 傅景臣这样的男人,双方身体正常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中標的好吗? “以后不留在里面。”傅景臣道。 姜瑜曼有些无语,“你少来几次不就成了?” “媳妇,你就忍心?” “……。” 意识到再聊下去,又要变成午夜场了,姜瑜曼装模作样打个哈欠: “我好睏了,你今天也累了大半夜,快点睡了。” 傅景臣知道確实很晚了,也没再说话了。 两人很快睡了过去。 因为睡得晚,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太阳都晒屁股了。 家里没有人,桌上还留著鸡蛋,姜瑜曼吃了东西后,提了点东西去姚家。 姚振江正在门口洗尿布,看见她,立马客气起身,“嫂子,你怎么过来了?” 他真心佩服傅景臣,知道傅景臣把这个媳妇护的跟眼珠子似的,也尊敬姜瑜曼。 何况姜瑜曼还跟自己媳妇关係好。 “我听说,姐昨天晚上生了个女儿,所以想来看看。” 姜瑜曼汗顏,他们这称呼真是各论各的。 好在姚振江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不以为意称呼的事,听到姜瑜曼说起闺女,忍不住笑道:“她们母女俩都在屋子里。” 说著,直接带著姜瑜曼进去了。 姚三媳妇正包的严严实实的,看见是姜瑜曼,脸上的笑容真心实意。 还让她看了看睡在旁边的新生儿。 姜瑜曼觉得这孩子皱巴巴的,看起来特別小。 “怎么看起来这么小?” “刚生下来的娃,都这么大。”姚三媳妇笑道。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 说到这里,姜瑜曼看著姚三媳妇,“你半夜怎么突然生了?是自然发动的吗?” “当然不是。” 姚三媳妇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冷哼道:“姚思萌撞了我。” 之前的事情还好说,这次她是彻底恨上了姚思萌。 谁来都劝不通的那种。 姚母今天早上明里暗里劝了好几回,还给她端了红水鸡蛋过来,她东西是吃了,可是要让她原谅姚思萌,根本不可能。 姚思萌大概也知道他们夫妻的態度,今天没作妖,乖乖跟著下地去了。 但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暂时不提,是因为姚安国还没回来。 等姚安国回来了,这件事必须要拿在明面上来说清楚。 “她撞你干什么?”姜瑜曼做梦都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她东西落在地上,我去帮她捡,她好像生怕我碰到似的,扑过来要抢,把我撞到地上了。” 说到这里,姚三媳妇有些生气:“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藏的那么严严实实。” “难道是什么宝贝?”姜瑜曼好奇。 她想起姚三媳妇昨天还说,姚思萌鬼鬼祟祟走小路出去了。 是不是在后山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不是,是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姚三媳妇道:“我没看清楚,就看著写的密密麻麻的。” 姜瑜曼抿起嘴唇,写的密密麻麻的纸? 原书剧情里没有这件事,看来又是自己来了才造成的。 这时候旁边的姚振江冷道:“我还能不知道她,准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他对自己这个妹妹不说十分了解,至少也有九分。 昨天那样子分明就是心虚。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急眼? “行了,你快出去吧,我们两个说话,你还听上了。” 姚三媳妇这才发现他还在,赶紧让自己男人出去。 姚振江自然听自己媳妇的,乖乖出去晾尿布了。 姜瑜曼想著姚振江的话,则是暗暗沉思。 “对了瑜曼。” 正在这时,姚三媳妇开口了。 眼神很感激:“昨天我都听振江说了,半夜三更的,还要多亏了你男人。” 姜瑜曼思路被打断,摆手:“不用这么客气,我都跟你说了,有什么事情能帮忙的,就直说。” 姚三媳妇点了点头,又笑:“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我听我家振江说,你男人为了不吵著你,特意在我们这里坐了一个小时。” 姜瑜曼有些纳闷的抬起眼。 姚三媳妇就把傅景臣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末了笑道:“你来了这里不下工,咱们队上谁不知道你日子过得好?但是我也是不知道,你们家那个把你当眼珠子似的。” 姜瑜曼这才知道还有这事! 顿时,心里就冒粉红泡泡了。 打动一个人的就是细节啊! 面上还要嘴硬一下:“也就那样吧。” 说是这么说,上扬的嘴角直到回到自己家里,都没有放下来。 这会儿也没什么事情好干,乾脆就拿著食材去做饭。 饭菜都好了还没到下工的点,姜瑜曼就拿饭盒装上,准备去给家里人送。 虽然现在没说中午不回来了,但是能吃饱了再回来,也可以啊。 现在还有不少人都带著乾粮,等著下工吃点垫垫肚子,然后再回来休息呢。 拿著东西,姜瑜曼朝著地里走。 在地里小路上,遇到不少热情打招呼的人: “姜老师,你给你们家里人送饭去啊?” “对。”姜瑜曼乍一听,还有些不习惯。 才考上还没教学生呢,大家就叫她姜老师了。 不过想著这是姚思萌梦寐以求的,她又感觉浑身舒畅。 给每个人都是好脸色,笑意盈盈的。 其他人看她如似玉的,都笑眯眯的:“哈哈,你们家男人可真有福气……” “……。” 村民们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姚思萌自然也是其中一个。 看著姜瑜曼朝著这边走来的身影,她牙齿都咬紧了。 得意什么? 她怎么可能是老师?老师应该是自己才对! 她就等著吧,最多不过明天,学校那边就会来人了—— 第55章 很见不得人吗 不仅是姚思萌。 就连田里干活的人,也有不少暗暗打量姜瑜曼的。 “咱们队上这是找不到人了吗?居然让她去当石碾子小学的老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可听说了,她考的最好,连大队长的小闺女都考不过她……” 村民们自以为压低的声音,其实一点都不小。 至少姚思萌听得清清楚楚。 她一口气憋在胸口,下意识用力握住农具,指尖隱隱泛白。 被拿出来和姜瑜曼做比较,对她而言是一种羞辱。 这可是害得他们分家的罪魁祸首,而且三番五次和自己作对。 偏偏这些村民们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不是一而再再而三提醒自己是手下败將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等看见姜瑜曼走到傅家所在的田里,一家人欢声笑语之后,她心里更堵了。 他们家倒是高兴了! 自己家里呢? 从昨天晚上开始,姚振江看她的眼神就跟仇人似的。 姚思萌又是难过又是心寒,要不然今天也不会跟著下地了。 家不成家,兄妹也不成兄妹,而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姜瑜曼。 成分那么差,为什么还要去爭取不属於她的名额? 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一系列的麻烦。 想起现在一团乱麻的家里,听著那边传来的说话声,姚思萌就烦躁。 只有想著姜瑜曼迟早会灰溜溜把名额还给自己,心里才稍微舒服些。 “思萌,是不是饿了?” 正干活的姚母注意到自己闺女没动,也停下手里动作,压低声音问道。 姚思萌瞬间回神,摇了摇头。 她心里生气,加上这么久没下地了不习惯,脸色很不好。 姚母一看就心疼了,“你先回去歇著,昨天晚上觉都没怎么睡吧?” 换做平时,她这么一说,姚思萌可能真回去了。 但是想著家里的三哥三嫂,她开口拒绝:“妈,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你別听你三哥的话,他现在翅膀硬了说话难听,反正又没出什么事,等你爸回来了,说道说道就好了,一家人难道还有隔夜仇吗?” “我爸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今天中午。” 母女俩正说著呢,周芸此时过来了:“大娘,你家小儿媳妇是不是昨晚生了呀?” 他们一家子今天被分到了另外一边,这会过来阴凉地喝水休息。 总算有空和姚母搭话了。 昨天晚上他们家也听见动静了,不过姚家没叫他们,当然也不可能出来。 姚母笑了笑,“是啊。”说话间,神情有些不自在。 听她说儿媳妇生了,周围不少人都看过来了。 纷纷开口: “哎呀,振北妈,我们怎么没听你说啊?” “是啊,你小儿媳妇给你添了个孙子还是孙女?这么好的消息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姚母强顏欢笑,“添了个孙女,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其他人哈哈笑:“孙女也好,先开后结果嘛,等大队长回来了,知道家里添了人,也高兴!” “是啊,你们家现在真是人丁兴旺……” 正你一句我一句说著呢,另一边就有人指著大路道:“大队长回来了。” 这次姚安国去红旗公社,主要是去粮管所那边开会,顺便打点收粮员,和他搞好关係。 免得粮食许久都交不掉,拖长时间。 这一切都归整好了,他才回来安排人清点粮食,然后送去粮管所。 除去交的公粮,剩下的那些才会按照工分分给大家。 总的来说,这次姚安国去开会,关係著大家的粮食口袋。 民以食为天,村民们赶紧都去围著姚安国,问这一次要交多少粮食。 七嘴八舌的,姚安国根本回不过来。 “大家稍安勿躁啊!” “这会你们大家都在问,围成一堆,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等会儿中午的时候,我们在广场上开个会,到时候我再慢慢把大家关心的事情都告诉大家。” “行,大队长,都听你的,” 一听要开会,村民们这才没缠著问了。 姚安国见周围人都散开,不由得鬆了口气。 石碾子大队虽然条件好,但是他也不捨得祸祸钱,昨天晚上和其他几个队的大队长一起挤了一晚上。 招待所本来就没有家里舒服,何况还那么多人,很受罪。 赶紧回了家,准备洗把冷水脸清醒清醒。 其他人则是在地里心不在焉干活。 没多久,下工的喇叭响了,眾人赶紧收拾起东西回去。 姚家人也在其中,他们也要急著回去问消息。 姚思萌和姚母走在最后,姚母安慰拍了拍自己闺女的手: “你爸回来了,你可是你哥的亲妹子,难不成真把你当仇人了?別想那么多啊,闺女。” 姚思萌听了这话,稍微安心了点,“嗯。” 结果等她们一进屋,看见的就是脸色阴沉的姚安国和姚振江。 “思萌。” 姚安国一看见姚思萌,就黑著脸开口道:“你昨晚上推了你三嫂?” 他说话的时候,姚振江冷著一张脸在一边站著。 姚思萌见状,有点恼。 他们是最亲的兄妹,她一时失手,不停在道歉,三哥一直冷言冷语也就罢了。 现在爸才刚回来,他就迫不及待告状,难道真不认自己这个妹妹了吗? 想著这些,眼里浮现出泪。 姚安国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明白这件事真是她乾的,不是谁冤枉了她。 当即嘆了口气,看向姚振江:“老三,这件事是你妹妹做的不对。” “这样吧,你媳妇这次伤了身子,由我和你妈出钱,你去给你媳妇买点东西补身子。” “家里的鸡也宰一只,给老三媳妇补补。” 这年头,这算得上是坐很好的月子了。 更別提这还是已经分家的情况下。 姚振江本来就没指望姚安国夫妇能惩罚姚思萌,他把这事提出来,就是想给自己媳妇闺女爭取点好东西。 点了点头:“可以。” 只是,姚大嫂和姚二嫂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了。 说是说公婆出钱,可是现在老三分出去了,他们两家人和公婆在一块。 钱都交在公中,这次出的钱相当於也有他们两家的份! 更別提还要杀一只鸡,虽然可以马上逮一只回来喂,但是要少捡多少鸡蛋? 妯娌俩很不高兴。 姚母没功夫关注这个,她有意想缓和兄妹之间的关係:“老三,这事就这么过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小妹从小到大的为人难道你不清楚吗?这件事她真不是故意的。” “我不清楚,”姚振江语气很冷淡,“我媳妇是帮她捡东西,她那么著急去推她,是那个东西很见不得人吗?” 第56章 还是不是我男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姚振江的目光紧紧盯著姚思萌。 眼神中还带著探究。 从小,他就是几个兄弟中脑子最活泛的一个。 姚思萌想骗別人可以,但是別想骗他。 要是那东西没什么问题,她那么著急干什么? 姚思萌没想到自己三哥会这么问,当即不可置信抬头:“三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又是难受,又是愤怒。 还有难以察觉的慌张。 “老三,你真是反了天了你!” 姚母一下怒了:“有你这么跟你妹妹说话的吗?什么叫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自己才知道。”姚振江嘲讽一笑,转身进自己屋子了。 见状,姚母被他气得头晕,坐在位置上半天缓不过神。 另外两个儿媳妇因为刚才的事情还在暗恨,没有一个去安慰她的。 姚思萌也没心思说什么,她脑子里正胡思乱想,总感觉三哥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 但是怎么可能呢? 当时三嫂拿到那张纸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抢了过来。 她不可能看见了。 姚思萌很后悔,当时她写举报信的时候打了个草稿,涂涂改改,另外一封才是完整誊抄。 出门之前,她害怕草稿被人翻出来,想著带在身上更保险。 谁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正因为带在身上才出了错! “好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最后,还是姚安国开口缓和气氛: “思萌,你三哥也是气糊涂了,万幸是你三嫂和侄女没什么事,你也这么大的人了,以后做事情不要莽莽撞撞的。” 说到底,今天他们老两口还是偏著姚思萌,才把那些东西拿给老三家。 可是这事除了这个法子,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难不成还要闺女下跪道歉吗? “嗯。”姚思萌闷闷答应。 就这样,家里的矛盾算是暂时压了下来。 此时大路上一阵嘈杂,不少人都朝著广场上走了。 姚安国出去望了一眼,当即道:“好了,都別在这里站著了,赶快收拾收拾,一起去广场上开会。” 他原本还打算回来休息一会,谁知道家里出了这种事。 想到这里,不由得嘆了口气。 以前闺女就是他的贴心小袄,怎么最近闹出这么多麻烦事? “好。”其他人赶紧关门跟上。 …… 另一边。 全队的人都要开会,傅家也跟著去了广场。 他们来的早,傅景臣將板凳放在靠树的阴凉处,让姜瑜曼坐。 傅母还道:“曼曼,今天太阳大,你就在家里休息就成了,跟著来这里多热啊。” “我躺久了不舒服,再说了,一天哪有那么多觉。”姜瑜曼扇著扇子说道。 简单的草扇,映著她细白纤长的手指,愣是显得好看了许多。 就是她扇的不快,额头上还是有汗。 见状,傅景臣朝著她伸出手。 姜瑜曼下意识问道:“干什么?” 傅景臣言简意賅,“草扇给我,我给你扇。” 原来是问她要这个。 姜瑜曼赶紧把草扇递过去,这东西还是不如电扇,扇起来手酸得慌。 傅景臣一接过去,就拿著扇子对著她扇,他的手劲足,扇出来的风比刚才大了不少。 这下,姜瑜曼总算感觉凉快多了。 一边的傅海棠见自己哥哥在扇风,也赶紧搬著凳子坐在了姜瑜曼旁边。 感受到吹过来的风,神情满足。 结果没等享受一会儿呢,她就听见了自己哥哥的声音:“坐过去一点。” 傅海棠不可置信看向傅景臣,见他朝著右边指了指。 很明显,是要她坐到那里去。 当即语气震惊道:“哥,坐在那儿去,我就吹不到风了。” “嗯。” 傅景臣语气如常:“可你坐在这里,挡著你嫂子了。” 傅海棠:“……。”她可是他亲妹妹! 区別对待要不要这么明显? 姜瑜曼看著傅海棠眼睛瞪大,也忍不住笑了,嗔了傅景臣一眼:“能挡多少风啊?就让海棠坐在这里。” “还是我嫂子好。”傅海棠看著傅景臣做了个鬼脸,语气酸溜溜的。 傅景臣眼里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一旁的傅望山夫妻俩看著他们之间的互动,也跟著笑。 一家人其乐融融。 此时,周芸一家才姍姍来迟。 广场上已经没有了阴凉的位置,他们一家人只能站在太阳底下。 周芸忍不住对杨安福发牢骚:“我都让你提前来占位置,你磨磨蹭蹭不愿意来,现在好了吧,站在这里就舒服了。” 杨安福皱著眉,不耐烦道:“等会儿开会能说多久?站会要累死你啊!” 周芸火冒三丈:“你还是不是我男人了?別人都心疼自己媳妇。” 眼看著两人又要吵起来。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大队长过来了!” 两人顿时闭嘴,隨著眾人指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看见姚安国正大步流星朝著这边走过来。 他身后,还跟著姚家其他人。 姚家其他人来得晚,也只能站在广场上。 周芸见状,刚舒口气,就看见对面的树荫底下坐著傅家一家子。 傅景臣还在给姜瑜曼扇风,一家人好像在说些什么,脸上都带著笑意。 这下又拉长了脸,跟谁欠了她钱似的。 不过,这会她也找不到时间跟自己男人吵,因为姚安国已经开始说话了。 说是开会,其实就是大队长站在最前面,把这次去公社里开会的事情都跟村民们说一说。 天气这么热,也没啥场面话,就把重点说一遍。 “乡亲们!粮食和去年一样,没增加,只要交完粮,队上就分粮!” “等到一入冬,地里的活忙完了,我们就杀猪分肉。” 村民们一听,眼睛都亮了。 老鼠的米都有颗数,他们抢收这么久,都知道今年的收成不错。 粮管所没要求增加公粮,意味著分下来的粮食不会少,今年冬天不会挨饿断顿! 这年头,只要吃得饱,大家就高兴,就痛快! 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姚思萌站在广场上,晒得头晕脑热,听著耳边阵阵欢呼也觉得烦躁。 她此时有点后悔跟过来了。 四处看了看,正琢磨著要不要回去,眼神突然定在了大路上—— 第57章 这个老师,她不能当 在石碾子大队所有村民都在广场上开会的时候,不远处的大路上站著两个人。 有一个人背对著这边,看不到正脸。但是另外一个人,正是之前来通知成绩的吴老师! 姚思萌眼神好,加上这里离得不远,一下就认出来了。 她抑制住自己有些兴奋的呼吸——石碾子小学的人居然来得这么快! 和她想的一样,说到底,哪个学校敢要成分那么差的人去当老师? 这不,估计一看到举报信,学校领导马不停蹄就赶过来了。 村民们还在问这次交粮分粮的事宜,他们应该也正是看见这边忙著,所以才在大路上等著。 但是开会很快,要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姜瑜曼被取消资格的消息。 想到这里,姚思萌忍不住朝傅家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长舒出一口气。 刀都悬在空中了,他们家的人还一无所知。 等会儿听了消息,看他们还能不能高兴的起来! 原本又热又烦躁的姚思萌,此时仿佛在酷暑天里吃了西瓜似得,瞬间凉爽精神了。 很快,这场简短的开会结束了。 想著姚安国说的话,村民们高高兴兴朝著回走。 还没到上工时间,他们赶著时间快点回去,还能再休息一会儿。 姚安国也是这么想的,从广场出来就直接朝著家里走。 结果刚走到大路上,就被人叫住了:“大队长!” 姚安国转头一看,有些惊讶:“吴同志,张老师,你们怎么来了?” 吴同志是石碾子小学的老师,姚安国口中的张老师则是石碾子小学的校长。 当年还曾经是他的老师,所以他才这么尊敬。 这时候从广场上走过来的人不少,大家都用眼神打量著这边。 张校长面色严肃,开口道:“姚安国同志,我们这次来,是有事情要向你確认。” 姚安国顿时道,“行,那我们回去说。” 他当了这么多年大队长,反应很快,一看这两人严肃认真的脸色,就知道这事不简单。 要说的事,也不適合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说。 赶紧带著两人回了姚家。 三个人加快脚步走了。 走在后面的周芸见状,忍不住跟方惜文念叨,“那不是前天来通知成绩的吴老师吗?今天怎么又来了?” 她记得吴老师的脸。 方惜文也纳闷,“我也不知道,可能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吧。” 提到这件事,她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如果她输给別人,绝对都是心服口服,没有一点不情愿。 可是唯独姜瑜曼是个例外。 她本来和姚思萌的关係就好,难免会为姚思萌打抱不平! 思萌明明救了姜瑜曼,她还能和思萌对著干,这样的人凭什么过得好? 周芸不知道方惜文的纠结,见她不知道原因,眼神一闪,低声道: “按理说,来通知过成绩,不就结束了吗?这次怎么还来,总不会是成绩搞错了吧?” 说到最后一句,周芸自己的眼神都在冒光。 天知道她最近有多难受,同样都是下乡改造,之前知道傅家的儿媳妇不上工,她没少鄙夷。 还和自己婆婆说,这家人以后日子过得艰难,肯定不如他们家。 结果这才过了多久?姜瑜曼就考上了石碾子小学的老师,以后每个月都能拿工资和粮食补贴! 这可比下地挣得多,一天的工分投下来才多少钱? 周芸的优越感瞬间被碾得稀碎,这两天觉都没睡好。 她声音也不是特別小,身边走著的几个知青听得清清楚楚。 顿时,这些人面面相覷。 还別说,真有这个可能性。 不然好端端的,学校里的老师来找大队长干什么? 顿时,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赶紧回了知青点。 回去之后也没有进屋,而是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隨时观察著姚家的动静。 就算不是姜瑜曼,也只可能是姚思萌,但是大家也想第一时间掌握这个消息。 此时的姚家。 进屋之后,姚安国就道:“张老师,你们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要確认?” 张校长紧紧盯著姚安国,“姚安国同志,我们这次来想问你的事情,麻烦你如实回答。” 姚安国点头:“这是肯定的。” “前两天录取的姜瑜曼同志,她是什么成分?” 姚安国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张老师,你们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话没说完,但是几个聪明人都知道未尽之言。 吴老师嘆了口气,解释道:“大队长,你不知道,我们收到了一封举报信,上面说我们新录取的老师是资本主义下乡改造,所以我们才专门来问你。” 这年头,家庭出身为地主富农、资本主义、反革命、坏分子、右的人,成分是最差的。 也是大会上都要站在一边掛牌检討的人。 所以一听说他们录取的老师是臭五类,吴老师和张校长彻底坐不住了,赶紧来了这边。 “这……”姚安国不知道该怎么回復了。 说实话,傅家確实是下乡改造的人家,但是姚安国心里清楚,他们家不是黑五类。 他不知道他们家具体背景,可是上次去山上打野猪,傅景臣父子俩枪法都很好,多半都是部队上的。 姚安国是个聪明人,能大概猜出来,应该是一些部队上的纠纷,导致他们不得不下乡。 “你只需要说明,他们是不是下乡改造就成了。”张校长道。 吴老师也跟著道:“大队长,是这样的,我们学校不能要成分不好的,趁早把这件事理清楚,我们好按照排名,选出下一个来就职的老师。” 顿了顿,继续补充:“眼看著学生就要上课了,这件事不能耽误太久。” 姚安国嘆了口气:“他们家確实是下乡改造的。” 多余的,他就没说什么了。 都有人写举报信了,校长亲自找上门来,问是不是下乡改造。 他就算念著傅景臣父子为大队的贡献,也不能昧著良心否认。 话一出口,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半晌后。 张校长嘆了口气: “既然这样,那就把姜瑜曼同志叫来说清楚,这个老师,她不能当。” 第58章 我可以 姚家其他人进堂屋的时候,刚好听见这句话。 姚思萌眼睛微亮,姚母则是有些不在状態,“他爹,你们这是在说啥呢?” 什么当不当老师的? 不是已经说了,姜瑜曼考上了,去当石碾子小学的老师吗? 姚安国看向自己媳妇,“你回来的正好,去把姜同志叫过来一下。” 说话间,还嘆了口气。 姚母本能察觉到这事不简单,手指捏在一起搓了搓,“出啥事了?” “老师工作的事情,要重新定夺。”吴老师解释道:“有人举报了姜瑜曼同志成分不好。” 这事迟早要传出去,没必要瞒著姚母。 刚才在外面之所以不说,是因为人多,问起来不方便。 现在既然在家里,也没必要藏著掖著了。 “啊?”姚母脑子顿时转动起来了,心底一喜。 她前不久还在念叨呢,觉得姜瑜曼和自己闺女抢老师名额,很不道德。 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去举报了! 她当不成老师,轮上去的就是自己闺女! 人都是自私的生物,姚母只要想到得利的是自己闺女,那股高兴劲压都压不住。 顿时不再耽误,赶紧出去叫人了。 彼时,回到家里的傅家人正准备睡个午觉。 姚母急匆匆过来,让姜瑜曼过去一趟。 姜瑜曼和傅景臣对视一眼,接著才疑惑道:“大娘,是有什么事吗?” 姚母心里高兴,语气里也带出一点:“你过来就成了,这里说不清楚。” 姜瑜曼微微眯了眯眼睛。 石碾子小学来人的事,她又不是不知道。 只不过,她刚开始以为两个老师过来,是商量学校的其他事。 但看姚母竭力压制仍然喜气洋洋的表情,她觉得这事有蹊蹺。 短短时间內,姜瑜曼脑子里闪过不少念头,最后灿烂一笑:“行,大娘,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记得快点啊。”姚母不放心叮嘱了一声。 接著才扭头准备回去。 一转身,院子里不少知青都望著这边,个个面带好奇。 周芸笑著搭话:“大娘,怎么石碾子小学的那个老师又来了?” 她十分会看脸色,见姚母面带喜意,就赶紧抓住机会问。 姚母笑了笑,“还不是老师工作上的事。” 周芸不由追问道:“是不是之前的分数打错了?傅家儿媳妇不是第一名啊?” 此话一出,其他人目光都齐刷刷落在姚母身上。 姚母心中舒坦,“成分问题。” 四个字,就把一切都解释完了。 这下知青们都明白了! 是啊,傅家一家都是下乡改造,成分这么差,怎么可能去石碾子小学当老师? 周芸更是忍了又忍,才没有直接笑出声音。 真是有意思,这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行了,我不先跟你说了,先回去了啊。”此时,姚母看见姜瑜曼出来了,也就没再继续说了。 转身回了姚家。 姜瑜曼和一家子在屋子里的时候,外面的说话声隱隱约约的,没听清楚具体在说什么。 不过周芸此时看过来的眼神带著嘲讽和怜悯,明显是等著看自己的笑话。 那些知青们也神情复杂,有高兴的,也有可惜的。 姜瑜曼面色不变,走过院子去姚家的时候,直接无视了他们的眼神。 到了姚家门口。 直接走了进去。 抬眼一看,除了熟悉的村长一家,还有吴老师和校长。 当时面试的时候见过,所以姜瑜曼还记得,开口道:“吴老师,张校长。” 张校长点了点头,看著她气质匀亭的模样,內心深处很可惜。 不管是试讲还是考试,姜瑜曼都表现的很优秀,所以他才力排眾议,给了她高分。 谁知道她的成分这么差! 张校长其实也能大概猜出来,姜瑜曼不是普通下乡改造的人。 这年头,只要下乡的人,吃住差,干活累,浑身都是疲倦的,哪还有功夫来准备考老师? 姜瑜曼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书香气,且打扮的很体面,跟“下乡改造”四个字根本沾不上边。 也正因为如此,当时他们在学校里才没有看出来,导致平白无故多出事端。 几个呼吸间,张校长的回忆结束,压下心底的可惜,说起了正事: “姜同志,这次我们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这次你的成绩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但是因为我们事先不清楚你的成分问题,所以你没办法当石碾子小学的老师。” 话音落下,室內安静了一瞬。 旁边的姚思萌下意识看向姜瑜曼,她很好奇对方此时脸上的表情。 不甘心,还是不可置信? 结果抬眼望去,恰好和姜瑜曼对视上,她甚至还朝著自己弯了弯唇。 两种表情,都没有。 姜瑜曼的眉眼本身就生得极其明艷,弯唇笑的时候格外好看。 姚思萌却下意识移开了目光,她心情有点复杂。 但想著这件事自己也没弄虚作假,又坦然了。 “这……”闻言,姜瑜曼身后的傅海棠皱起鼻子,很不甘心。 也为自己嫂子委屈! 辛辛苦苦考上的工作,就因为成分问题,就要拱手让人。 傅景臣更是抿紧嘴唇,心仿佛都绞起来似的,从没有一刻这么真实意识到,她和自己在一起,究竟要付出多少。 他很自责,也很心疼。 吴老师看著气氛这么沉默,率先开口道:“姜同志,这事也是无奈之举,没办法招你,也是我们石碾子小学的损失。” 话已经说的足够好听了,也给了应有的体面。 紧接著,他又看向姚家人:“按照我们之前考试的成绩,既然第一名现在没办法招进来,这次我们就招……” 话还没说完。 姜瑜曼开口了:“吴老师,张校长,那按照规定,什么样的人算是成分好?” 姚思萌听吴老师被打断,有些不高兴,率先回復道:“按照现下来说,就是贫农、贫下中农、普通工人、或者有功家庭。” “原来是这样。” 姜瑜曼点了点头,接著看向张校长:“张校长,这个老师我可以当的。” 第59章 真有这么好的命? 说这话的时候,姜瑜曼神情坦然,仿佛只是在敘说一个事实。 但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纷纷觉得她在说梦话。 她是没有听清楚刚才的话,还是受的刺激太大,不敢面对这个事实? 姚母最先开口:“傅家媳妇,你是不是刚才没听清楚?人家校长和老师都说了,成分不好不能当老师。” 人分亲疏远近,她当然最在乎自己的闺女,迫不及待想把闺女的工作定下来。 姚思萌没跟著开口,但是看过来的目光同样暗含怜悯。 姜瑜曼以为考上了老师的工作,背地里不知道多高兴,殊不知一切都是白忙活。 成分那么差,他们家不住牛棚都是烧高香了,怎么可能还有工作? 完全是想多了! “谁说我的成分不好?”面对姚母的质疑,姜瑜曼看过去的眼神非常从容。 “你成分怎么就好了?”不等姜瑜曼继续说些什么,姚母嘟囔道。 全家都下乡改造了,成分能好到哪里去? 要不是想著她男人和公公帮著村子里打了野猪,她都想直接嚷出来。 只不过,她虽然没嚷,那声音也没小到哪里去。 至少屋子里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眾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只等著姜瑜曼和张校长等人的反应。 姚大嫂和姚二嫂妯娌两人也闭紧了嘴,即便她们两个不太喜欢小姑子,那也是埋怨公婆贴补了小姑子太多东西。 要是这次的工作能落实,家里也能少给点东西出去。 所以从心底来说,她们也希望这工作能落到姚思萌头上。 姜瑜曼將眾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我夫家成分不提,但我是烈士子女,成分哪里差了?” 烈士子女? 这四个字一出,眾人脸上的表情都挺震惊。 姚思萌更是皱紧眉头,眼神中浮现出错愕。 不等其他人开口。 姜瑜曼继续说道:“而且刚才我也问过了,思萌也说了,有功家庭的成分很好,烈士应该也算有功吧。” 说话间,她还朝著姚思萌笑了笑,“思萌,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姚思萌听见她叫自己,下意识抬头。 从她的角度看去,姜瑜曼虽然笑容满面,但是笑意不达眼底,甚至还带著点点冰冷。 姚思萌下意识掐紧了垂在身侧的手,语气如常:“是。” 回答的时候,甚至连语气都没有破绽。 但话锋一转,又为难开口道:“只是瑜曼姐,烈士子女这事不能是嘴里说说而已。” 姜瑜曼见了暗暗感嘆,真不愧是重生女主,都被自己问到脸上了,居然还能面不改色提出质疑。 听了这话。 刚才被姜瑜曼一句话说愣的姚母也反应过来了,赶紧道:“是啊,傅家媳妇,这可不是你上下嘴皮一碰的事,凡事都要讲究拿个证据。” 双手一拍,道:“你说你是烈士子女,总要拿个证据来说明吧?” 她也是被自己闺女的这句话提醒了。 张校长也道:“对,姜瑜曼同志,按照规定,如果你是烈士子女,成分上的问题不大,確实可以担任石碾子小学的老师。” “但是这个必须要证明,不能空口白牙就了事。” 成分问题很严肃,不然他们也不会一接到举报信就急匆匆赶来。 尤其是现在还有人盯著!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妥当,背后举报的人再次写信寄到公社里,他们都脱不了干係。 必须要把证据落实到位,否则谁敢招? 出事了是连累全家! 张校长的话一出,姚思萌心里稍微鬆了口气——傅家一家子都下乡了,哪有什么证据? 但事实证明,她註定要失望了。 “我当然有证据,我有我妈的奖状。” 说著,姜瑜曼转头看向傅景臣:“景臣,你去帮我把放在桌上的东西拿过来。” 回来的路上,她就听说石碾子小学来人了。 紧接著,姚母眉眼带著喜意来叫自己过去,姜瑜曼立马联想起姚三媳妇说的话。 那张写满了字的纸。 这三件事单拎出来,没什么问题。 可组合在一起,姜瑜曼顿时什么都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姜瑜曼假装整理东西,实际上是把放在空间里的奖状拿了出来。 此时就放在她屋子里的桌上。 “好。”傅景臣转身出去了。 留下一屋子的人在里屋等待。 等待期间,姚思萌用余光看向姜瑜曼,见她一副气定神閒的模样,不由得心里发慌。 难道她还真的带了奖状、能证明她是烈士子女? 怎么会这样…… 姚母也一脸鬱闷,傅家这儿媳还真有这么好的命?夫家落魄了,亲妈还是烈士? 姚大嫂和姚二嫂也差不多是这么想的,两人暗自嘆气。 很快,傅景臣拿著奖状过来了。 张校长和吴老师赶紧接过去细看。 姚母伸长了脖子想多看两眼,只可惜她不识字。 不过那证书黄底黑字,最上面印著的公家的徽章,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眉头顿时皱得死紧。 普通证书敢这么印吗?这一看就是公家发的奖状! 姚思萌跟著挪了挪步子,也看清楚了最上面的那一行字——烈士表彰证书。 错愕抬头,看向姜瑜曼。 怎么可能?她居然真的是烈士子女? 此时,张校长和吴老师也逐字逐句看完了奖状。 双手將它交还给了姜瑜曼:“许眉同志为了保护纺织厂集体財產牺牲,是一个伟大的革命同志。” 说话间,两人的神情都正式又尊敬。 受社会影响,这时候的人都尊敬英雄,也尊敬英雄的后代。 “谢谢。”姜瑜曼接过证书,真诚说道。 许眉在原文中,只是一个被简单带过的名字。 但是在此刻,她是一个庇护者、一个在异地他乡也备受尊敬的女英雄。 母亲真是伟大而又玄妙,哪怕已经不在了,仍然还能保护著自己的孩子。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过来,但是既然成为了这里的姜瑜曼,她就要活出姜瑜曼本该有的人生。 见事情能这么解决, 吴老师和张校长都很高兴。 张校长更是鬆了一大口气:“看来这次都是误会,姜瑜曼同志,那还是由你来担任石碾子小学的老师。” “可以。”姜瑜曼点了点头。 气氛一片祥和。 此时,姚母却不干了:“张校长,这可不成——” 第60章 我就踹了你 姚母非常生气,“你们跑来,说是要招我闺女,现在又这么算了,这怎么成?” 她很不平衡。 这和到手的鸭子飞了有什么区別?落差甚至更大! 张校长被噎住了:“刚开始已经说清楚了,是因为姜同志成分不好,所以我们要重新换人。” “现在姜同志拿出了证据,人家是烈士子女,成分没问题,当然就不换人了。” 姚母油盐不进,“张校长,但是你刚才话都说出来了,这让我们心里多不是个滋味啊,要不然学校就多招……” 话还没说完, 姚安国就忍不住打断她了:“住口,你胡咧咧啥呢?” “学校老师的数量都是固定的,哪里是你一句话就能改的?” 张校长是他以前的老师,现在自己媳妇在恩师面前这么丟脸,他能高兴就怪了。 姚思萌也觉得姚母这样很不好,但她知道妈也是为了自己。 竭力装出平静的模样:“妈,没事,既然是误会解开了,也没什么。” 姚母还在唉声嘆气。 姜瑜曼好整以暇看著姚思萌:“这件事说起来,就怪那个写举报信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一场误会。” 姚思萌表情一顿,牙齿都咬紧了。 姜瑜曼朝著姚思萌心口上扎了一刀,看著她手握得死紧的样子,心里瞬间舒服了。 本来自己考上老师,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大家都不提,也免得一直在姚思萌伤口上撒盐。 结果她还要专程写信去举报,甚至还害得家里人早產……这就怪不得姜瑜曼了。 说真的,她从来没想过,原主母亲的奖状会用在这件事上。 看姚思萌这样子,希望落空的感觉,恐怕不怎么好。 但事情到这里,可还没有结束。 总有一天,她会让姚思萌亲口承认,是她害得自己落水。 乡里乡亲们给姚思萌传的好名声,也迟早会褪去,让她浮现出原本的样子。 反正还有两年,姚思萌既然现在就对自己產生了敌意,这两年可精彩著呢! 处理完事情,姜瑜曼也没了继续待著的兴致。 看向眾人:“既然这里没我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姜同志,记得两天后来学校报到啊。” “好。” 从姚家出来,姜瑜曼和傅景臣兄妹两人回了自己家。 院子里那些知青们目光如炬,紧紧盯在三人身上,很想看出点什么。 一直到关上门,才隔绝了这些人的视线。 傅海棠赶紧凑到姜瑜曼边上:“嫂子,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事?” “你说我妈的事?” “对。” 姜瑜曼笑了笑,“你不也没问吗?” 许眉牺牲的时候,原主很小,对这个母亲没什么记忆。 后来她嫁进傅家,有钱有权又有閒,老公也不是经常回家。 一直忙著享受生活,根本没空忆苦思甜,当然不可能说这些。 “原来是这样。”傅海棠点了点头。 傅景臣看向她:“你该回自己屋子里了。” “回去就回去!”傅海棠见自己哥哥下了逐客令,哼了一声,开门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了姜瑜曼和傅景臣。 姜瑜曼明白他是有话要说。 转身看著他:“你是有什么话要问吗?赶紧问,问完了好上床休息!” 今天太阳可一点都不小,折腾了这么久,就算面前这个男人体力好,姜瑜曼也担心。 傅景臣见她这个时候还在关心自己,墨色的眼底有些温和。 “我只是想说,对不起。” 对不起? 听见这三个字的姜瑜曼,和刚才姚母错愕的神情估计也没什么两样。 表情很懵:“你为什么要给我道歉?” 傅景臣看著她:“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和我结婚,甚至连累了你。” 这也是刚才,他在姚家最深切的感受。 姜瑜曼有些好笑,“你和爸妈,还有海棠,把外面的活全部都包揽了,我能感觉到你们已经尽力在对我好了。” 说话间,用目光描摹男人俊美的脸庞:“至於你说没让我过上好日子,那你以后就对我更好一点,知道吗?” 另外的话,她在心里默默补充:尤其是过两年、傅家平反回京之后。 傅景臣不知道自己媳妇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点头:“嗯。” “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不然我就——”姜瑜曼绞尽脑汁的想,用什么样的话能威胁傅景臣。 傅景臣:“你就怎么样?” 姜瑜曼勾唇一笑:“我就踹了你。” 眉眼弯弯,像只狐狸。 傅景臣眼神有些危险的盯著她:“不可能会有这一天。” 他沉默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冷峻的感觉,此时眼神危险,简直男人味十足。 姜瑜曼眼神微微移开,压下心中悸动,指著床:“嗯,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快点上去休息休息。” 话音刚落,就被抱了起来。 突然悬空,她嚇了一跳,“你干嘛?” “陪我睡觉。” “……。” 傅景臣觉得自己媳妇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有时候娇娇的,能触碰到人心底最软处。 一旦她把对著外人的那股牙尖嘴利劲对著自己,真是令人爱恨交加。 从他们全家下乡的那一刻起,她就一辈子都只能是自己的媳妇了。 他捨不得在別处教训她,可是必须要让她记住,这样的念头不能再有! 就这样,姜瑜曼身体力行实践了一点:不能在一个男人的底线上口嗨。 否则……会被亲的窒息。 喘不过气来的那种。 另外一边。 姚母还在絮絮叨叨的抱怨,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给他们这么大的希望。 姚思萌真是有苦说不出,偏偏又不可能在自己母亲面前承认。 要是知道是她举报的,家里人会怎么想自己? 她只能压下情绪,硬著头皮听。 姚母正念叨的起劲呢,姚振江推开门出来了。 “妈,你一直念叨啥呢?” 看著一边的姚思萌,神情很是嘲讽:“写举报信的人,不就是小妹吗?有什么好念叨的?” 第61章 姚思萌的斗志(加更) 听了这话,一屋子人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姚思萌更是没想到,三哥会这么说。 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看向姚振江:“三哥,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是我!” 她当然不可能承认。 写举报信这件事情不光彩,要是当著全家人的面认了,她那大嫂还不得把这件事宣扬的满天飞? 姚思萌自认自己是一个要脸面的人。 姚振江笑了:“怎么?敢做不敢当啊?看来你也知道,这是一件缺德事。” “老三,思萌可是你亲妹子,有你这么泼脏水的吗?”姚母气结。 这个老三,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闹著分出去不说,看他妹妹跟仇人似的! 闺女到手的工作没了,他还要来凑热闹踩上一脚,这是要把她气死吗? “我把她当亲妹,她把我当亲哥吗?我媳妇是我亲媳妇,我闺女也是我亲闺女。” 姚振江呵呵一笑:“之前我媳妇去帮她捡东西,她急忙把人推开,敢说那不是举报信?”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眼神锐利看向姚思萌。 迎著三哥的视线,姚思萌只觉得自己內心的想法无所遁形,好似被他看透一般。 她控制不住移开目光,神情有些狼狈。 但仍然嘴硬不愿意承认:“那本来就不是。” 姚振江嗤笑出声,评价:“自欺欺人。” 姚母这下忍不住了,上手“啪啪”在姚振江背上打了两下:“我让你胡说八道!別人都是向著自己妹子,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 姚振江可不会像自己大哥二哥似的、站在这里任由姚母打个够,直接转身回了自己屋子里。 他亲妈不心疼自己,他自己心疼自己! “砰——”是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姚母看著紧闭的门,气得手指颤抖:“他爹,你看看,你看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看这个儿子是白养活了!养这么大,就是来给我心里添堵的!” 姚安国没回答,他也正用探究的目光看著姚思萌。 最后,暗自在心里嘆了口气,挥手道:“行了,这件事不要再说了,马上就要上工了,你们还不回屋歇歇?” 他一发话,站在堂屋里看热闹的一家子都各自回了屋子。 姚大嫂一关上门,就跟自己男人嘀咕:“振东,你说这事是小妹乾的吗?” “不知道,应该不是,你看爸都没说什么。”姚振东人老实,想了想道。 姚大嫂只觉得,媚眼都拋给了瞎子看。 “爸妈把你妹子当心肝肉,就算知道了,会说什么吗?” 她反正是觉得,这事多半是姚思萌乾的。 当下,心里对这个妹妹的感观就更差了。 以前家里如日中天,日子是石碾子大队数一数二红火,家里公婆宠爱小妹,她这个做长儿媳的顺著他们的意思,才能过得舒坦。 那时候她想著,小妹反正年龄还小,以后长大了也就嫁出去了,家里能贴补多少? 事实证明她那时候太天真,姚思萌年龄越大,脑子里的想法反而越多。 不上工,琢磨著要去考老师,没考上,还琢磨著写信举报。 这还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小妹吗? 姚大嫂心里发寒的同时,目光里也闪烁八卦。 很快,上工的喇叭响了。 眾人一到了地里,就忍不住把周芸围了起来。 “周芸,今中午去大队长家的人是谁啊?” “是不是公社里来的?” 除了知青点住著的那些人,其他人对吴老师和张校长都不是特別熟。 也不乏有认出他们的,但不包含在此刻问话的这些人里。 周芸可没想替谁瞒著,直接道:“是石碾子小学的老师和校长。” 她见过吴老师,至於张校长的身份,还是听坐在院子里的知青们说的。 “啊?”眾人不解:“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周芸本身就憋了一肚子话,见可算是有人问了,忍不住一下全部倒了出来: “据说是老师这个工作的问题,傅家媳妇虽然考上了,但是她成分差呀!” 语气里还有些幸灾乐祸:“这下,她是当不成老师了。” 这可是大队长媳妇亲口说的,周芸想想都高兴。 之前为了姜瑜曼考上老师的事情,她几天都睡不好觉。 “什么?”村民们面面相覷,这下是真的惊讶了,“真的假的?” 周芸抬头看了一眼,见记分员还没来,便又继续道: “这还能有假?大队长媳妇都说了,石碾子小学那些领导来这里,就是为了成分问题!” 她笑得很舒心:“要是不信,你们就等等,等大队长他们家里的人来了,去问问!” “成!” 眾人对视一眼,也挺高兴。 之前还觉得大队长小闺女没考上有点可惜,没想到兜兜转转,名额还是落到了她头上。 他们家应该很开心吧? …… 另外一边。 姚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也出门准备上工了。 姚思萌没有出门,这次倒不是她要求的,是姚母心疼闺女,让她在家里待著。 看著家里人都走了,本该在屋子里休息的姚思萌,迅速换了一身长袖长裤。 她这次要去后山。 工作落空之后,她確实颓废难受,可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现在的境地比前世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她必须振作起来! 要是没记错的话,前世就在这几天,队上的一个小伙子上山抓野鸡,结果意外在后山上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卖了不少钱不说,还结交了一个人物…… 后来他喝醉了酒,说过大概的位置。 这次,她打算去碰碰运气。 如果运气好能找到这个好东西,这可比老师的工作强多了! 想到这里,姚思萌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斗志昂扬。 就暂且让姜瑜曼高兴一下吧,她也高兴不了多久了。 只是—— 专心朝著后山走的姚思萌没有发现。 她三哥也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第62章 人不见了? 姚振江的丈母娘最近几天有事,不能来伺候他媳妇月子,所以他就在家里待著。 谁知道出来准备洗尿戒子的功夫,恰好看见姚思萌出门的身影。 想起自己媳妇之前说的,姚振江多长了个心眼,放下东西跟了上去。 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她这不是打算去石碾子小学,这是朝著后山走了! 姚振江暗自纳闷,她去后山干什么? 不过他虽然不解,可跟著姚思萌的脚步也一点没落下,保持在一个不被姚思萌发现的距离,紧紧跟著。 跟了一会儿,姚振江总算发现端倪了。 姚思萌似乎早有准备,进山后没有乱转,目的地很明確,脑子里有路线规划。 他越发好奇她想做什么。 就这样,他跟在后面七弯八绕,走了得有一个小时,姚思萌才总算停在了一处崖边。 远处的姚振江抬眼一看,姚思萌停下的地方很陡峭,植被稀疏,岩石裸|露。 几棵粗壮的枫树深深扎根在半山腰上,旁边还有零散几堆小草,长在没有完全脱落的泥块里。 她停在这里干什么? 就在姚振江停住观察这期间,姚思萌似乎想爬上去,但是因为没有植被抓住借力,都以失败告终。 她在底下转了好几圈,目光四处搜寻,很快顿在了下坡牵了一地的藤蔓上。 要是將藤蔓丟上去,在岩石上绕一圈,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她赶紧绕路下去了。 这时,姚振江走到刚才她的位置,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好东西。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从自己这个角度望上去,半山腰那棵枫树底部,居然长著一朵大灵芝。 看那个大小,得有平时揉面的面盆那么宽! 这得卖多少钱啊? 姚振江又是震惊,又是不可置信。 怪不得姚思萌想爬上去,原来是这里有这个好东西。 顾不得思考她为什么知道,姚振江直接擼起袖子,徒手抓住岩石爬了上去。 他小时候没什么好东西吃,鸟蛋算是一种。有些鸟爱把窝搭在半山腰,姚振江掏鸟蛋都掏出经验来了。 几下爬到枫树边上,用力將这朵灵芝贴著根部掰断。 成熟后的大灵芝手感和木头差不多,不用担心像菇一样摔坏,他直接將它扔了下去,接著再攀著石头爬下来。 全程费没超过十分钟。 拿著灵芝走的时候,他还能听见姚思萌在下坡使劲扯藤蔓的沙沙声。 …… 这灵芝这么大朵,姚振江不敢直接拿回家,要是路上有人看见,没办法解释。 思来想去,他把灵芝藏在山脚下,打算等黑了之后再来拿。 自己分家,除了媳妇攒的几块钱私房钱,公中一分钱都没出,导致他们只能和一大家子挤在一起。 爹妈偏心,他没办法,不过现在既然能跟著找到这个好东西,他可就不客气了。 这朵灵芝生在后山,本来就是无主之物,他可不在乎什么先来后到,谁先拿到就是谁的。 再说了,姚思萌不把他一家人当人看,他还在她面前讲什么道德? 要是能拿著去黑市卖成钱,等他媳妇出月子,就可以重新起房子搬出来了! 想著这些,姚振江心里乐呵。 而且能给姚思萌添堵,他更是畅快! 高高兴兴回到家里,跟姚三媳妇说了这事,还说打算晚上拿回来。 姚三媳妇一听这话,立马道:“不行,天黑了拿回来也不保险,万一被家里人碰见了咋办?” 姚家这么大一家子人,谁知道了都是祸事。 而且姚母如果知道是他去截胡了姚思萌的东西,指不定怎么闹呢。 这个家里,他们家就跟捡来的一样,每一步都必须想清楚。 姚振江一想也是,看向自己媳妇:“那你说怎么办?” 姚三媳妇皱著眉,她娘家隔得远,让娘家弟弟过来也不现实。 婆家这边也靠不上,夫妻俩连个信得过的亲戚都没有。 “要不然,咱们找傅家?”顿了顿,姚三媳妇道。 “能行吗?” “咋不能行,他们家一看就不一般,还能昧下这东西?大不了分点钱。” “也对,分点钱总比拿不到钱好。” 就这样,夫妻俩商量好了对策。 等到下工,大家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姚振江赶紧去了傅家。 “振江,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傅望山有些纳闷。 在一边洗碗的傅景臣也抬起头。 姚振江直接道:“山叔,臣哥,我有事想跟你们商量。” 两人对视一眼,就都进了屋子。 他们谈话的时候,姜瑜曼没跟著去,在另一个屋子。 等到姚振江走了,她才回了房间。 傅景臣正在铺床,这男人哪怕是铺床的动作都赏心悦目的。 姜瑜曼站在一边欣赏了一会,才开口问:“刚才你们在商量什么?” 傅景臣从不会敷衍她,见门关了,就低声把刚才谈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真是灵芝?”姜瑜曼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灵芝这个剧情她熟悉。 在书里,姚思萌考上老师没多久,就在山里找到了一朵大灵芝。 这朵灵芝后来卖了几百块钱,可別小看了这个数字,这会儿的几百块钱可是大数目! 有这笔钱,姚思萌的小金库一下就肥起来了,为后面做的很多事提供了本钱。 结果现在,这朵灵芝被姚振江捡到了! 而且他还拜託傅景臣帮忙收起来,两方合作! “嗯,他说藏在山脚下,到时候去拿。” 姜瑜曼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才能让灵芝易主。 但听见合作这两个字,还是瞬间回神,“你们什么时候去拿?” “晚点。” 傅景臣这么一说,姜瑜曼就明白了,就是等会儿。 確实等天黑大家都进屋子的时候,才敢出去。 那么大朵灵芝,太扎眼了。 “出去会不会有声音?” 傅景臣道:“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慢一点。” 说是这么说,姜瑜曼还是有些担心。 但是很快,她就不用再担心了。 天空渐渐如墨,本该是夜深人静、大家入睡的时候,结果姚家彻底乱了起来。 姚思萌、不见了—— 第63章 他们藏得住吗? 姚家乱成一团的嘈杂声中,还包含著姚母的哭声。 “我还以为思萌是在屋子里睡觉,结果人根本就不在,这么大夜了,能去哪里?” “要是她干了什么傻事,我就不活了!” 姚母心里又苦又慌。 这么大半夜的,自己闺女不在家里,该不会是没考上老师,想不开去做什么傻事了吧? 光是想想,她心里都疼得厉害! 又是心慌,又是自责。 今天下午他们全家一上工,就一堆人围著问,她小闺女是不是要当老师了。 姚母心口上的伤还在流血,就又被村民们扎上一刀…… 偏偏还必须说清楚,只能强顏欢笑解释了无数遍。 等到下工回家,气得晚饭都没做。 两个儿媳妇磨磨蹭蹭把晚饭做好,他们一大家子吃完了,她才用白面做了麵疙瘩,打算给自己闺女端进屋子里吃。 结果一进去,发现屋子里没有人,这下彻底慌了! 该不会是这孩子被石碾子小学那边戏耍,一时想不开去做了傻事吧?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姚母就哭天抢地。 姚安国到底要冷静一些,拧著眉看向一边的三个儿子:“你们赶紧去叫人,到处去找你们小妹!” 接著又交代两个儿媳妇:“多做点火把,等会儿分给乡亲们。” 姚大嫂和姚二嫂这时候也不可能跟公公对著干,赶紧点头。 姚安国交代完,自己也匆匆拿著火把出门,去找村民们帮忙。 整个知青点很快就被吵醒。 一听说大队长的小闺女不见了,村民们都起身出门,没多久,广场上就聚集了不少人。 傅景臣也准备起身。 姜瑜曼睡在他臂弯里,软玉温香在怀,要不是答应了姚振江,他真的不想起来。 但想著自己答应了,傅景臣也只能怀著复杂的心情,挪开自己媳妇,轻手轻脚起床。 出去之后,便和姚振江带著一帮人朝著后山走。 人多眼杂,虽然打著火把,光线也很不好。 正是混水摸鱼的好时候。 姚振江还记得丟灵芝的位置,趁著別人不注意,给傅景臣指了指。 等他带著人走了,傅景臣才拿上东西绕路回来。 然后继续上床抱著媳妇睡觉。 没多久,就听见院子里又是一阵嘈杂。 偶尔能听清楚几句话,应该是人找到了。 …… 第二天早上,姜瑜曼才从姚三媳妇嘴里听说了来龙去脉。 据说姚振江带著一帮人去后山的时候,恰好在下山的路上碰见了姚思萌。 然后就把人带了回来。 姚母看著女儿,哭的不能自已,母女俩闹腾了大半夜,吵得全家都没有睡好。 今天去上工的时候,一家人都掛著两个黑眼圈。 “我真是烦够她了,就等著把东西卖了,出月子好重新修房子搬出去。” 说话间,姚三媳妇神情冷冷。 对他们来说,姚思萌闹腾这大半夜真是烦透了。 可对姚思萌来说,这作用就大了去了,最后还让姚安国答应了那事…… 想到这里,姚三媳妇的神情有些不屑。 不过她最后也没说。 姜瑜曼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想的不是什么好事。 但能让姚三媳妇都不说出口,估计是有什么內幕。 要他们姚家人自己心里才清楚。 她也没打算难为人,没有多问。 转而说起了灵芝的事:“对了,那东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卖?” 因为是在姚家,所以声音很小。 姚三媳妇也跟著压低声音:“那东西反正放得,秋收抢收的日子不是快过了么?等空閒的时候再去。” 顿了顿,她继续说:“到时候还要借一下自行车。” 石碾子大队的条件虽然好,但也没有人家买自行车。 主要是又贵,又没有票。 所以只能问他们家借,虽然是废品收购站淘来的,但是修好了骑起来也没什么区別。 “没问题。”姜瑜曼点了点头。 她帮忙做这个事,倒不是为了贪图那点钱。 俗话说得好,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姚思萌写举报信,是真心想把她按到泥里,既然如此,她也別埋怨抓不住灵芝这个机缘。 惹了自己,她也別想討著好。 而且这灵芝是姚振江找到的,姜瑜曼更是毫无心理负担。 何况东西已经被她放进空间了,非常安全。当然了,如果姚思萌还想就著灵芝继续使坏,姜瑜曼也还有法子。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想到这些, 又和姚三媳妇说了几句话,她才从屋子里出来。 结果,刚关上门,转身就对上了姚思萌的目光。 姚思萌就站在堂屋里,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了。 此时正紧紧地盯著她,目光像是恨不得从她身上扎个洞。 她们两人也算是撕破脸了,姜瑜曼不屑於和她打招呼,直接转身出了门。 隨便她怎么想。 对討厌自己的人来说,呼吸都是原罪。 只要站在她面前,她都会把一切坏事往自己身上套。 既然这样,有什么好说的? 姚思萌看著姜瑜曼的背影,深呼吸一口气。 昨天的事,她现在想起来都呕血。 她就转身去扯个藤蔓的功夫,半山腰上的灵芝就不见了! 在后山上绕了一圈,她都没看见任何可疑的人,一时间心乱如麻,又气又悔。 连家都不想回,最后又闹得那么多人都来找自己,弄得兴师动眾。 简直干了一件大糊涂事。 可她这么生气,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明明前脚还在,自己就耽误一会,就不在了? 灵芝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肯定是有人跟踪自己,然后拿走了灵芝! 那么好的东西就这么没了,她就差被气得吐血了,也幸好,因祸得福。 这次她爸同意了另一件事,对她来说也算是补偿。 可是补偿是补偿,失去灵芝的痛苦没那么容易抚平。 现在刚发生这事,姜瑜曼就凑到她跟前来,她男人的身手那么好,他们家又是下乡改造的坏分子,说不定就是他们干的! 想著这些,姚思萌转身回屋的时候,辫子都甩的飞起来了。 她就不信了,那么大一朵灵芝,他们藏得住吗? 要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去卖成钱,没那么容易—— 第64章 马上追生二宝 姚思萌觉得,姜瑜曼就是自己的克星,两者难以共存的那种。 所以,这次她不仅要將灵芝拿回来,还要让拿走灵芝的小偷名声扫地! 就这样,姚思萌绞尽脑汁,总算想出了一个还不错的办法。 知妹莫若兄。 另一边,姚振江也猜出姚思萌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平时家里的那些细粮,她都抓得紧紧的,更何况是灵芝这样的好东西? 別说什么爸妈硬塞的!这么多年,但凡姚思萌有点良心,从手指缝里漏点出来给家里人吃,他都不说什么。 现在灵芝在她眼皮子底下被拿了,面上装的好好的,心里指不定愤恨成啥样。 他多长了个心眼,第二天上工之前,找个机会和傅景臣说了,让他们一家人都注意一点。 这种生在后山的宝贝,偷偷捡回来卖了,別人不知道也就算了。 但要是被发现了,就是集体共有,他们这样的行为叫私藏! 不仅得不到卖灵芝的钱,还会坏掉名声。 傅景臣点头:“家里一直有人。” 现在是他媳妇,等她媳妇去学校上课了,就是傅母就在家里做饭。 可说是这么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姚振江还是有点不放心:“这两天没空就算了,等明天我们去公社交完粮回来,就赶紧脱手。” “嗯。”傅景臣也觉得灵芝是个祸害,趁早卖出去最好。 又说了两句,姚振江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臣哥,你明天是不是要送嫂子去学校?” “就今天。”傅景臣说道。 之前张校长和吴老师走的时候专门说了,两天后去学校报到。 姚振江就明白了:他今天不打算去上工。 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此时上工的喇叭响了。 被这么一打岔,到嘴边的话就这么给忘了,赶紧拿著锄头去了地里。 他丈母娘今天一大早来的。 有人照顾媳妇孩子,他也能腾出手来去下地了。 路上走的时候,还暗暗在心里感嘆: 臣哥可真够宠媳妇的,石碾子小学也没有多远,还要专门请假去送。 要知道,地里的工分和口粮息息相关!自己可都没办法做到这样。 想让自己媳妇坐满月子,就偷不得懒。 不过仔细一想,他又释然了:媳妇那就得好好宠,就算以后有娃了,他们两个才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条件有限,他有时候都愧疚没让自己媳妇过上好日子呢! 姜瑜曼长得跟朵娇似的,还愿意陪著来乡下吃苦,臣哥还不得疼到心窝子里去了? 而且又有本事,能考过那么多知青当上小学老师,拿的工资补贴比男人还高。 大队上谁不羡慕? 他臣哥也真是福气好。 …… 傅景臣並不知道姚振江有多羡慕自己。 也並不在乎队上的其他男同志是什么想法。 他最关心的,是怎样让姜瑜曼过得更好。 见院子里的人都走完了,他才去把姜瑜曼叫起来。 今天去石碾子小学只是登记,正式行课还要两天,所以费不了多长时间。 姜瑜曼吃早饭的功夫,傅景臣將自行车推到门口,用绳子在后面绑垫子。 “这是哪来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姜瑜曼顺嘴问了一句。 傅景臣看了她一眼,“妈做的。” 姜瑜曼仔细一瞧,笑出两个酒窝:“妈真好,真有心。” 垫子大小和后座一样,一看就软软的。 也不知道傅母是什么时候抽空做的,实在是有心。 “来试试?”傅景臣绑好垫子,看过来道。 姜瑜曼也不扭捏,让傅景臣稳著车,坐上去试了试。 “很舒服,总算不硌人了。”她很满意,“怎么突然想到做这个?” “上次你不是说硌著痛?而且后面你还要上课,有这个送你也方便。” “你以后每天都送我?”姜瑜曼坐在自行车上,眼睛发亮的望著傅景臣。 傅景臣点了点头,“嗯。” 姜瑜曼眼睛弯起,又装模作样客气一番:“那会不会太辛苦啊?” 傅景臣言简意賅:“不会辛苦。” 他怎么捨得让她走那么远的路。 姜瑜曼就感动搂著傅景臣的腰了,嘴上没个正经:“老公,你对我真好,等这胎生了,我们马上追生二宝。” “……。” 傅景臣低头看著腰间,有些无奈,不知道自己媳妇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暗自嘆了口气,语气纵容:“不是说了要去报到吗?” “对啊,我吃完了,我们现在就走。” 说起正事,姜瑜曼迅速恢復了正经,简单收拾一下,戴上草帽出门。 有自行车,他们很快就到了石碾子小学。 报到也很简单,吴老师简单介绍目前的班级情况,並分配一下教学任务。 一共五年级,每个年级有两个班。 他负责四五年级,等姜瑜曼到时候上课,就负责一二三年级。 听到这里,姜瑜曼鬆了一口气,比起高年级的学生,她更乐意带低年级。 不过六个班的任务確实有些艰巨,果然,这十五块钱的工资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 三本教材拿在手里都怪沉,在她手里过了一转,就到了傅景臣手上。 姜瑜曼在外人面前,能直接端起盆子泼水,在傅景臣面前,她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撒娇女人最好命,男人都喜欢被依靠的感觉。 这句话在別人身上不知道,反正在傅景臣身上挺好使。 被她使唤,他心里不知道多乐意。 等从石碾子小学出来。 傅景臣没有直接带著姜瑜曼回去,想著她这几天晚上半夜三更都饿,直接骑著自行车去了公社。 特意买了一些零嘴,留著以后晚上饿了加餐。 姜瑜曼还在国营饭店打包了几份肉夹饃,打算带回去给公婆和小姑子吃。 等这一趟转悠回来,已经快到下工时间了。 坐了一上午的自行车,哪怕有垫子,姜瑜曼也觉得屁股痛。 最后一段路,两人便下车推著走。 结果刚走到田边上,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姜瑜曼来不及思考,下意识转头,瞥见傅景臣好像抓住了什么—— 第65章 她哥厉害,她嫂子也厉害 定睛一瞧,傅景臣手里抓著一只野兔! 灰色的毛,翻著肚皮四脚朝天,爪子正在空中不停划动,一看就很肥。 没等姜瑜曼反应过来呢,地里匆匆走过来几个青年。 熟面孔,之前跟著一起上山打过野猪的。 他们看著傅景臣手里的兔子,笑著道:“原来在这里,我们还以为跑了。” 说话间,语气有些羡慕:“还是臣哥厉害,这野兔一跑出来,一下就抓到了!我们抓了好半天都没抓到。” 一般秋收的时候,地里散落著粮食,时不时就有兔子出没。 兔子是好东西,收穫的季节有吃的,身上肉也多。要是抓到了,一家人都能加个餐。 但正所谓狡兔三窟,多数时候村民们都只能望著,根本抓不著。 他们几个人在田里抓了半天,连根兔毛都没摸到。 哪像傅景臣,兔子一跑出去他就逮住了。 这时候田里其他人也都在附和:“是啊,刚才我们连怎么伸手的都没看见。” 到底是部队里出来的,人家这身手,他们哪里比得上?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不过除了羡慕,也没人说啥。 谁抓到兔子就是谁的,即便这会儿缺衣少食,也不会因为一只野兔吵起来。 大家羡慕完了,话题很快又转到了其他地方: “姜老师,你们这是去哪儿来啊?” 姜瑜曼也没瞒著:“刚去学校报到回来。” “家里的皮小子马上又要去念书了,要是有哪里不听话,你千万不要客气。” “对对对,有啥调皮的,姜老师你直接收拾,黄金棍子出好人。” “……。” 此时能让孩子读书的都希望成材,也不管是不是姜瑜曼教,话里话外都是不要手软。 面对这么热情的村民,姜瑜曼也不好扫兴,都答应了下来。 等走过那片田,才有功夫仔细端详野兔。 看起来得有五六斤,关键是可以换个口味!兔肉和猪肉的味道可不一样。 忍不住夸傅景臣:“你真厉害,隨手一抓就能抓到,它这么肥,等回去我们就燉来吃了。” 见她双眼发光,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傅景臣的目光很柔和:“嗯。” …… 他当著那么多人的面抓了野兔,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快不少人都知道了。 大多数人都是羡慕,他们每年秋收都能看见一两只兔子,但也没什么用,根本没那本事抓住。 人家能抓住,也是人家有本事。 但周芸一家就不是很高兴了。 说来也巧,这野兔还是她男人看见的,杨安福叫了一声,其他人才发现。 只是大家都抓不住,追了几片田,把兔子追得跑到路上,反而是给傅家人做了嫁衣。 那么大一只兔子,又要让傅家媳妇多吃两顿肉了! 越想越气,回去后,还在跟自己婆婆嘀咕:“那么大一只兔子,他们家就直接拿了?” 蔡婆子心里也很不高兴:“是啊,那兔子是在地里偷吃粮食,才长那么肥的!说到底还是集体共有!要不是安福发现,他们能抓到吗?也不说拿出来分一下。” 其他人也就算了,连他们家都不给分? 还好意思说是部队里出来的,就会占便宜。 周芸一听这话,忍不住埋怨自己男人:“你也是傻,发现了干嘛要喊出声来?直接自己抓不就好了?” 那么肥一只兔子,白白又让傅家捡到了便宜,周芸心里都快慪死了。 杨安福皱眉:“我翻开草垛就看见有个东西跑出来,我哪知道是兔子,万一是蛇咋办?” 杨天赐在一边听了一嘴,他已经能听懂话了,几下就明白了大人话里的意思:他爸发现了兔子,对门那家抢了他们家的肉! 想著这么久都没吃肉,杨天赐这下是真的伤心了。 当即抓著他爸哭:“爸,我要吃肉,我想吃肉——” 杨安福烦的不得了,“你是肉虫投生啊?一说到什么就要吃肉,我去哪里给你变得出来?” 周芸心里也不乐意,拉了杨天赐一把:“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上一边去,” 杨天赐同一时间被爸妈都吼了一顿,倔驴脾气一上来,张大嘴巴闭上眼睛嚎。 他这次是真哭,鼻涕泡都出来了。 蔡婆子和杨老头心疼孙子,两人赶紧去哄。 周芸跑到屋外,沉著脸择豆角。 別看她吼了自己儿子,她自己心里也是抓心挠肺!真恨不得直接上傅家要回那一半兔肉, 可他们家和傅家吵了这么多次架,早就是仇人了,自认还拉不下这个脸皮。 姜瑜曼可不知道周芸一家人想的这么多,居然在惦记著兔肉。 中午的时候,她就让傅景臣把兔肉处理好,宰了一半红烧。 她的手艺自然不用多说,烧出来的兔肉能把人香晕。 傅海棠一边吃一边道:“哥,地里不少人都说你厉害,手一伸就把兔子抓到了。” 她哥厉害,一下就能抓住兔子。她嫂子也厉害,能把兔肉做这么好吃。 而且还给他们带了肉夹饃回来,配著这兔肉,傅海棠吃的嘴巴没停过。 今天中午的饭,可真香! 傅景臣否认:“没有那么夸张。” 兔子哪是那么容易抓到的?他也是用了技巧拦截,然后才抓到的。 姜瑜曼冲傅海棠笑:“你別听你哥谦虚,他老厉害了,就是一伸手就抓到了。” 傅景臣唇角微勾,这次没开口说话了。 傅海棠看得明白,別看她哥不说什么,心里指不定怎么美呢。 笑了笑,也专心吃东西。 但吃到一半,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姜瑜曼:“嫂子,这兔肉你是不是不能吃啊?我听说孕妇不能吃兔肉。” 傅母抬起头瞪著她:“你听谁说的,小小年纪,懂什么?” “地里那些村民说的啊,他们说孕妇不能吃兔肉。” 傅母道:“別听他们瞎说,有啥不能吃的,我看除了不能吃苦,其他的都能吃。” 说完这话,她脸上写满了內疚,说到底,曼曼这不就是跟著下乡吃苦来了吗? 姜瑜曼吃个肉的功夫,一抬头,就见饭桌上眾人都心疼地看著她,这次就连傅海棠都是如此。 有些好笑:“大家快点吃啊,不然菜凉了。” 话音才落下。 就听见门外有人在喊——“叔,你们在家不?” 第66章 我想要女儿 因为对门的周芸一家人,傅家现在吃饭都养成了关门的习惯。 听见外面的声音,坐在门边的傅母赶紧应了一声,起身打开门。 眾人朝著外面望了一眼。 站在门口的是院子里的男知青,吴树华。 知青们下乡的时间都不同,吴树华算是最早一批来石碾子大队的,也是这些知青们的老大哥。 平时有什么事,也是他组织著商量,这次过来应该是有事。 傅望山知道他这人老实本分,便开口道:“树华,要不要进来坐坐?” 吴树华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不了,叔、婶,我主要是有事来通知一声。” “什么事?” “是这样的,”吴树华道:“秋收都忙的差不多了,所以我们想著,大家今天下午都去山上捡些柴火。” 顿了顿,又解释:“这东西烧水做饭都要用,现在厨房后面的柴火已经快没有了。” 知青们共用厨房与柴火,之前傅家和杨家才来就要抢收,用一些也无所谓。 但现在柴火快没了,大家后续也要一起用,他们两家当然也要跟著上山捡柴。 否则其他知青有意见。 考虑到姜瑜曼的身体特殊,吴树华还特意说了她可以不去。 傅望山点了点头:“行,那多久去?” “过一会儿,到时候我们会在院子里叫人。” “好。”傅家人都没什么意见。 因为吴树华还要去通知杨家,又客套了两句就出去了。 傅母关上门,继续坐到位置上吃饭。 傅海棠边吃肉夹饃边道:“爸妈,我听村民们说了,这里冬天可冷了,咱们到时候也要烧炕。” 等把冬小麦种下去,整个冬天就没啥事了,成天都是在家里猫冬。 要是不烧炕,屋里屋外都能把人冻成冰雕。 “我们屋子里没炕。”话说到这里,姜瑜曼提了一嘴。 知青点的屋子,都是有知青下乡政策后、村民们为了安顿知青隨便建的。 哪可能都盘炕? 至於其他知青屋子里的炕,那是他们下乡之后自己做的。 傅望山面色凝重道:“等这几天忙完,我们也赶紧把炕修了。” 一家子之前都忙著上工的事,注意力根本就没在这上面。 傅母也连连点头:“对,我们这些大人没问题,但是以后咱们孙子生下来,哪受得住冻?” 当然了,不仅是婴儿,刚生完孩子的女人也不能受凉。 月子病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你们会做吗?”傅海棠好奇。 傅母没好气道:“以前你爸在边寒地区带兵驻扎的时候,什么东西不是自己上手?” 傅望山则一锤定音:“就算有些地方记不清楚了,问一下振江就成了。” 作为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姚振江应该是会的。 眼看著要入冬,这事不能再耽搁了,必须抓紧完成。 傅景臣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吃完饭就去了姚家。 事关他媳妇和孩子,他才是最上心的那一个。 姚振江一听说他的来意,便道:“这个我会,臣哥你就放心吧,等去公社交完粮食,我帮你们。” 傅景臣点头:“多谢了。” “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姚振江一边说,一边让他闺女趴在肩膀上,轻手轻脚拍著她的背。 月子里的小孩很小,没比他的手大上多少。 正好此时小姑娘哭了,见他手忙脚乱的,傅景臣也就回了自家。 屋里,姜瑜曼正拿著针在织毛线。 她不会做衣服,但是会织围巾,这个也挺简单。 抬眼看见傅景臣进门,顺口问道:“问了没有?他会做吗?” 傅景臣“嗯”了一声。 “那就好。”姜瑜曼鬆口气,要是能把炕盘上,冬天就不用担心冻著孩子了。 此时刚好织完了一排,她就拿起织了很长一截的围巾去傅景臣脖子上绕。 想看看能围上几圈。 男人很高,她只能踮起脚。 傅景臣配合著微微低头,眼神含笑:“你是给我织的?” “不然呢?”姜瑜曼有些不自在:“这个顏色这么暗,还能是给谁织的?” “我还以为是给孩子织的。” 姜瑜曼试了试,发现只能围一圈,隨口道:“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就算要给孩子准备,我也不会用黑色。” 她空间里那么多毛线,在不知道性別的情况下,肯定是准备黄色。 “应该是个女儿。”傅景臣轻轻搂住她。 姜瑜曼立马抬头看著他,“你怎么知道?” 都说怀孕的时候会做胎梦,有些时候这些梦也会预示胎儿的性別。 但是她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做过这种梦。 难不成傅景臣梦到了? 傅景臣笑意加深:“我想要女儿。”要是女儿长得像自己媳妇,还不知道多可爱。 到时候他也会像姚振江那样,轻轻拍哄女儿。 姜瑜曼咳嗽两声,“这就要看你爭不爭气了。”她也喜欢小女孩。 说话间,伸手打算將傅景臣脖颈上的围巾摘下来。 抬头看见那优越的容貌和泛著宠溺的目光,没忍住,借著围巾拉了拉他。 傅景臣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媳妇的意思。 根本不需要姜瑜曼主动,他炙热的气息便到了她的唇角。 一下、两下。 最后更是用手托著她的后脑勺,不给她任何躲避的机会。 好不容易结束。 姜瑜曼赶紧推开,大口呼吸著空气,脸都憋红了。 瞪著傅景臣。 “围巾我很喜欢。”傅景臣摸著脖颈间的围巾,眼底带笑。 姜瑜曼微微扬起下巴,挑眉哼道:“我亲手织的,你敢不喜欢?” 傅景臣乐意纵著她:“不敢。” 这也是实话。 摸著媳妇亲手织给自己的围巾,他比当年第一次拿到军功章还欣喜。 “这还差不多。”姜瑜曼满意收回了目光。 拿回围巾,继续织。 很快,外面响起了吴树华让大家集合的声音。 眾人都陆陆续续走了出来,除了知青们,还有傅家和周芸家。 周芸家里去了三个人,他们夫妻俩和杨老头,蔡婆子则是留在家里照顾孙子。 吴树华见人到齐了,才带著人朝山上走。 院子里顿时安静了。 平常这个时候,姜瑜曼都是待在家里睡午觉。 但她今天另有打算。 眼看著队上就要分粮,分了粮食之后就没什么活干了,空间里的东西会很不方便拿出来。 所以她打算坐驴车再去公社供销社一趟,从空间倒腾一些东西带回来。 反正灵芝被她放在空间里,也不用非得待在家里,没什么可担心的。 想著这些,姜瑜曼直接將门落锁,转身出了门。並没有注意到,一道目光一直看著这边,一直到她走远—— 第67章 撞个正著 看著姜瑜曼的不是別人,正是姚思萌。 今天下午知青们要去上山捡柴,不少村民都跟著去了。不过姚家那么多人,她又这么受宠,当然不用去。 此时,她看著姜瑜曼出门了,又看见院子里没人,顿时眼神一闪。 姚思萌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在冥冥中,她有一股强烈的预感,觉得灵芝肯定在傅家! 所以这两天,一直盘算著找机会把灵芝拿回来。 只可惜傅家一直有人,姚思萌迟迟等不来这个合適的时机。 本以为还要蹲守几天,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会儿不仅傅家没人,就连院子里的人也都上山去捡柴了! 看来老天爷都在帮她! 想到这里,姚思萌长舒出一口气,赶紧走到傅家门口。 发现门口落锁打不开门,她有些著急。 但又不可能用蛮力砸开,砸开的痕跡太明显,而且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姚思萌可不想让自己的名声臭掉。 不过她很会想办法,很快就想起了前世听说的一种法子,赶紧折回家里拿了一根铁丝。 將铁丝拧成一个弯鉤,塞进锁孔里一阵鼓捣。 也不知道是她运气太好,还是锁本身就很容易打开,总之没一会儿,“啪嗒”一声,锁打开了。 她顿时眼睛一亮,赶紧推开门走了进去。 …… 此时的知青点下面,蔡婆子正带著杨天赐和一群大娘聊天。 话里话外,都离不开中午那只兔子。 蔡婆子撇著嘴:“你们说这年头,人都饿的勒紧裤腰带了,兔子还能长的那么肥实,这不知道吃了地里多少粮食!” 经常和她一起说话的李大娘也点头,“是啊,要不是这些东西,粮食都要多收不少!” 望著地里嘆了口气:“这野兔狡猾得很,跑的又快,除了傅家人,咱队上愣是没一个人抓到过。” 蔡婆子不屑道:“他那就是运气好,要不是我们家安福发现得早,其他人跟著撵,兔子怎么可能跑到大路上去?” “倒也是。” 另一个大娘点了点头,压低声音:“不过傅家这家子过得可不错,男人都有本事不说,就连他们家那个懒媳妇,现在都成了老师了。” 村民们淳朴,觉得老师就要好好尊敬,只有老师好好教学生,以后他们的孩子才能成材。 所以对傅家的印象多有改观。 蔡婆子一听,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了。 同样都是城里来的两家人,但是在村民们眼中,对傅家的印象明显要比他们家好很多。 这让她心里怎么平衡?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杨天赐就跑过来揪著她衣袖:“奶,我要回去尿尿。” 李大娘道:“你就在我们家茅房上,懒得跑回去。” 杨天赐瘪著嘴:“柱子在里面呢,我憋不住了!” 柱子就是李大娘的孙子。 他一说完,像是憋著急了,揪著裤子就朝著知青点跑。 蔡婆子赶紧道:“天赐,你跑慢点!” 见状,几个大娘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杨天赐都这么大了,上厕所也不用人管,她们凑在一块说家长里短,很快就把这一茬忘了。 另一边。 杨天赐火急火燎上了茅房出来,又想起家里还有剩下的地瓜干,趁著没有大人,赶紧回屋子里摸了两块。 走出来,正准备下去找蔡婆子,目光就被对面吸引了。 傅家的门没有关紧,也没有上锁,还留了一条缝。 杨天赐下意识走到门口听了一下,里面也没什么动静。 难道他妈嘴里那个不好惹的懒媳妇,今天不在家?还忘记锁门了? 想到这里,杨天赐眼珠子一转,心里顿时打起了歪主意。 別看他小,但是人小鬼大。 从刚下乡被傅家修理了一顿以后,就知道这家人不是好惹的,再也不敢趁著他们吃饭衝进去了。 可是他们家就住傅家对门,杨天赐常常都能闻到傅家传来的香味。 每次苦著脸吃饃饃的时候,他都觉得傅家房间里肯定有数不清的肉和零嘴。 更何况,今天他可听见自己妈和奶说了,傅家抢了他爸发现的野兔。 那肉本来是他可以吃的! 想著肉,杨天赐悄悄推开门,挤了进去。 一进门,他就看了眼。 傅家和他们家不一样,屋子里东西摆的整整齐齐,有很多东西他们家都没有。 不过杨天赐並不关心这些东西,转著脑袋到处看有没有肉。 正看得专心,耳边突然响起了一点响声。 他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看,才发见有个人影背对著自己,蹲在床边翻东西。 这个懒媳妇不是不在家吗? 杨天赐到底是个小孩子,胆子小。一看见人就慌了,转身想赶紧跑出去。 结果因为太慌张,一下撞到了柜子。 这一下,撞得结结实实, “啊——”他痛得大叫一声,捂著额头,眼睛都睁不开了。 剧痛下,杨天赐什么都顾不上了,顿时张大嘴嚎了起来。 声音又大,又有穿透力。 姚思萌本来正在床脚下翻东西,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差点没嚇得当场去世。 缓过神,脸色煞白回头看去的时候,心臟仍然狂跳不止。 看见不是傅家的人,是杨天赐,她先是鬆了一口气。 可听到他哭声这么大,心又提了起来。 顾不得思考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赶紧上前去捂他的嘴:“別哭了,快別哭了。” 说话的时候,被嚇得狂跳的心臟还没恢復平静。 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慌乱看了一下四周,她明白,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了。 杨天赐的哭声这么大,很容易把人引来,要是被其他人撞见自己进了傅家,她名声就毁了。 想著这些,姚思萌伸手想把杨天赐拖出去,奈何杨天赐一点都不配合。 那股倔劲一上来了,翻著滚著不让她碰。 眼看著他的哭声越来越大,姚思萌急得满头大汗。 结果还没等想出什么办法,突然听见了蔡婆子的声音—— 第68章 名声搞臭也是自找的 蔡婆子听见自己孙子的哭声,还以为他摔到哪里了,一边大声问,一边朝著院子里走。 其他几个大娘也跟著一起。 等她们急匆匆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姚思萌刚好把杨天赐从傅家抱出来。 身后傅家的门还开著。 见状,几个大娘目露震惊,纷纷愣在了原地。 蔡婆子紧张自己孙子,反而没注意那么多,赶紧上前心疼道:“乖孙,你额头上是怎么弄的?” 她可看见了,孙子的额头上肿著好大一个包。 姚思萌乾巴巴解释道:“大娘,是天赐不小心撞到了,这事说来也怪我……” 蔡婆子心疼不已,但是面前的姚思萌是大队长家的小闺女,她再心疼,也只能把话都咽了下去。 伸手把杨天赐接了过来,埋怨他道:“叫你整天皮,上个茅房都不安生,这又是哪里碰了的?” 杨天赐吸了吸鼻子,朝著后面指了指。 蔡婆子顺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傅家的门开著,想起傅家一家子都不好惹,脸色都变了: “你去把人家的门给推开了?我看你是皮都鬆了!” 她还以为姜瑜曼在家里,想到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没好气道。 杨天赐额头还痛著,现在又被自己奶奶教训,委屈的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梗著脖子,张嘴就道:“又不是我推开的,明明是她!”说话的时候,还拿手指著姚思萌。 几个大娘顿时看向姚思萌,皱起了眉毛:“思萌,你——” 她们和姚家住的那么近,姚思萌都是她们看著长大的,从前一直觉得这闺女是个好闺女,心地善良又长得好。 但现在傅家家里没人,她怎么还能不经过允许、直接进人家家里呢? 姚思萌被这么多双眼睛看著,手脚都不知道朝什么地方放了。 只能开口解释:“我也是看傅家的门没锁,想去找瑜曼姐说说话。” “谁知道瑜曼姐不在,我在里面站著,天赐进来以后被嚇到了,就撞到了头。” 语气很心虚,一看就很不正常。 “哦,原来是这样。”大娘们说是这么说,但是一个个眼底都闪烁著八卦的光。 之前学校来通知老师名额的事情,姚家一家子的脸色那么难看,她怎么可能和姜瑜曼的关係那么好? 换位思考一下,她们自认也没有那么大度。 可是理解归理解,趁著人家全家不在家里,去人家屋子里乱翻东西就是她的不对了。 这闺女以前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越长大就越变了? 姚思萌不是看不出她们异样的眼神,但是她此刻心乱如麻,担心多说多错,只能尷尬站著。 最后还是蔡婆子说要给孙子抹红油,其他几个大娘才藉口说自家有。 带著婆孙两人去自家拿红油了。 一群人走出去好远了,姚思萌的腿肚子还在发抖,心上像是压著一座大山似的。 整个石碾子大队谁不知道,就刚才那几个大娘嘴最碎?这件事被她们撞见,还不知道会被传成啥样。 自己折腾这一通,不仅没有找到灵芝,说不定还要把名声搭进去……想到这些,她真是又后悔又生气。 即便傅家的门还是打开的,也没有心情再继续进去翻找了。 直接拿起放在一边的锁,把门锁上,转身回了自家。 …… 另一边,姜瑜曼还不知道姚思萌进了自家。 这次她去红旗公社,不仅拿了毛线出来,还换到了。 拿著大包小包到石碾子大队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 远远看去,知青点安安静静,上山砍柴火的人应该还没回来。 这时候回去把饭煮好,应该刚好合適。 想著这些,姜瑜曼下车后,赶紧提著东西准备进院子。 结果还没走几步,就在院子外面碰见了几个大娘。 这几个大娘她也认识。 但因为平时就没有什么交集,自己这会儿手上还拿著这么多东西,姜瑜曼也没有打招呼的打算。 结果她不打算说什么,那几个大娘倒是开口了:“姜老师,你这是才从公社回来啊?” 说话间,目光在她手里拿著的东西上转。 “嗯,大娘,你们吃了没啊?”姜瑜曼也客气了一句。 “没呢,”其中的李大娘摆摆手,想起下午看到的,又一脸欲言又止:“姜老师啊,你们家今天是不是……” 话说到这里,又顿住了。 其他几个大娘也都一脸古怪。 姜瑜曼本来就是隨口回一句,但是一看这几个大娘的態度,觉得有些不对劲。 秀眉微蹙,看著她们问道:“我们家怎么了?” 李大娘笑了笑:“姜老师,你別怪我多嘴啊,平时走哪里,家里的门还是要锁的,不然什么东西掉了谁知道?” 姜瑜曼不解:“我锁了门的啊。” “啊?”几个大娘一听,眼睛都瞪大了。 锁了门的? 那为什么她们去的时候,看见傅家的门是打开的? 而且大队长家的闺女不是说了吗?她看见傅家的门没关,所以才进去的。 姜瑜曼见她们嘴巴张得能放下鸡蛋,眼珠子又骨碌碌转,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当即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从怀里摸出几颗大白兔奶。 递给几人,说道:“大娘,这些都是我们家之前带来的,你们可不要嫌弃,拿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尝个鲜。” 几个大娘眼睛都亮了,赶紧收起来:“姜老师真是太客气了,这么好的东西谁嫌弃?家里的皮小子能吃到都是有口福!” 这会儿有个说法,十颗大白兔奶就是一杯纯牛奶,这可是真材实料的好东西! 她们做奶奶的,家里的孙子就是她们的命根子,看著这大白兔奶,心里都舒服敞亮。 “不嫌弃就好。”姜瑜曼笑了笑:“我也是想问问大娘你们,我家今天下午是咋了?” 拿人手短,几个大娘这下也不好再瞒著了,就把今天下午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末了还道:“所以姜老师你说锁了门的时候,我们心里也摸不准。” 姜瑜曼也是没想到,姚思萌居然还真能干出这样的事! 怪不得几个大娘支支吾吾的! 她都直接给气笑了。 匆匆和几个大娘说完话,回屋子里去把东西放下,转身出门就准备去姚家。 既然姚思萌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就別怪她给捅咕出来!名声搞臭也是自找的! 也是巧了,她刚出门,就碰到了砍柴回来的眾人—— 第69章 难道不是你们私藏集体財產? 眾人不仅背上背著柴、手里也提著,个个累得气喘吁吁,一走进知青点院子,就把柴丟了一地。 傅家人一进来,看见姜瑜曼站在姚家门口,还有些不解。 傅海棠直接开口问道:“嫂子,你在这里站著干什么?” 怎么不在家里歇著? 而且,她嫂子不仅站在这里奇怪,看起来她还想敲门。 她找姚家是有什么事么? 姜瑜曼抬头看见自家人,鬆了口气:“爸妈、景臣、小妹,你们回来的正好,刚好我有事情要问姚思萌。” 有事情要问姚思萌? 一听这话,不仅傅家人,就连跟在后面的知青们都愣住了。 傅家媳妇有什么事,居然要找大队长的小闺女? 而且看起来还气势汹汹的。 一个个对视一眼,赶紧把背著的柴倒在院子里,喝水的端著杯子出来,不喝水的则是找个地方坐下。 竖起耳朵,准备等著看热闹。 他们这么多人捡柴,成效显著,柴一倒,院子里堆的跟个小山似的。 不过眾人的心思都不在柴火上,不管是站在院子里、还是坐在板凳上休息的人,都望著大队长家这边。 姜瑜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姚家大门紧闭,眾目睽睽之下,她直接拍响了姚家的门。 “谁啊?”很快,有人出来了。 不过,出来的是姚振江的岳母胡大娘,不是姚思萌。 “原来是瑜曼啊,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吗?”胡大娘一看姜瑜曼,就眉开眼笑。 她这次来伺候自己闺女坐月子,都听闺女说了,那些鸡蛋红,包括野猪肉,都託了傅家这边的福。 知道姜瑜曼是傅家的儿媳妇,对著她也是非常客气的。 “大娘,我找姚思萌。” 说话间,姜瑜曼看了屋子里一眼。 安安静静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姚思萌不在家呢。 可刚才李大娘他们都说了,一直没见著人出来。 想到这些,她眼神越发嘲讽,敢偷偷去別人家里翻东西,现在不敢出来当面对质了? “哦,你找她啊,就在屋子里。” 胡大娘也不太喜欢闺女的小姑子,见姜瑜曼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转身就去拍姚思萌的房门。 “吱呀——” 姚思萌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看著姜瑜曼的目光里,带著不易察觉的心虚和恨意:“瑜曼姐,你有什么事要找我?” 刚才外面的这些声音,她听见后心底就是一沉。 果然,一旦有什么事情被那几个大娘撞到,就不可能瞒住。 姚思萌心理素质还行,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要是自己在屋子里却一直不出来,就是无形之中承认了坏事,她不能这么做。 大不了最后她爆出另外一件事……到时候看看姜瑜曼怎么解释! 姜瑜曼直奔正题:“你说能有什么事?你今天怎么进我家的?没有经过別人的同意,能隨便开锁进门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听了这话,院子里的知青们齐刷刷面露震惊。 甚至还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没听错吧?大队长小闺女趁著傅家没人,直接开锁去了傅家? 这么劲爆的吗? 傅家其他人也都霎时间看向姜瑜曼,傅海棠拳头都捏紧了。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姚思萌居然堂而皇之进了他们家里! 傅海棠真想骂一句不要脸。 可想著不能影响嫂子发挥,又只能辛苦忍了下去。 將眾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姚思萌捏紧手指,抬起下巴看著姜瑜曼,“瑜曼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瑜曼微微挑眉,她不明白,姚思萌的脑迴路究竟是怎么长的,进了別人家里,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想装傻。 可这种事是装傻就能解决的吗?所以她越装,姜瑜曼越是要打直球。 “想装傻是吧?要不要直接找李大娘他们问清楚?” 话音落下,满意看著姚思萌的脸色渐渐发白。 姜瑜曼不紧不慢继续补充:“实在不行,我们就去看杨家的小子,额头上是不是有伤。” 一字一句,说的非常详细,要不是確认姜瑜曼当时不在场,姚思萌几乎都要怀疑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也不知道那几个大娘到底说了多少,是不是全部都给抖搂出去了! 到底还有多少人听见? 想到这些,姚思萌心底暗恨,面色一阵青紫。 如果那些大娘们真的把话说出去了,她再解释、再否认又有什么用? 在姜瑜曼眼里,还不是就跟跳樑小丑一样? 看来,只有把那件事告诉大家了。 虽然最后找出来不会是她的,但是总比自己坏了名声好…… 姚思萌思考著这些,在外人看来,就是默认了。 知青们顿时炸开了锅: “不会吧?她好端端的去傅家干什么?人家家里也是能隨便进的吗?” “就是,可真是看不出来,以前我还觉得她挺好的。” 甚至还有人看向方惜文,挤眉弄眼的:“惜文,你以前不是还说她人挺好的,你看看现在……” 方惜文年轻漂亮,又是个单身姑娘,不管是知青点还是大队上,都有不少男同誌喜欢她,献殷勤。 纵使她不接受这些男同志,也免不了这些人会来帮忙做一些挑水的杂活,有些不喜欢她的女知青难免会嫉妒。 此时跟她玩的好的姚思萌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这些人当然不会放过挤兑她的机会。 方惜文咬著唇,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 她不敢相信,思萌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想到之前姚思萌说的话,她嘴硬道:“不可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姜瑜曼对思萌这么差,说不准是姜瑜曼先做了什么! 仿佛呼应她这句话似的。 话音刚落,那边的姚思萌就开口了。 她看著姜瑜曼,眼神高傲又不屑:“姜瑜曼同志,这事確实是我考虑不周。” 话音一转—— “但都是有原因的,难道不是你们家私藏集体財產、有错在先吗?” 第70章 狗急跳墙 姚思萌这话说的相当有技巧,不仅全程避重就轻,最后还拋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瞬间將知青们的注意力成功转移。 他们诧异看著的对象、一下从她变成了傅家人。 大家满脑子问號,一个个眼睛亮的跟什么似得。 他们没听错吧?傅家居然私藏了集体財產?他们家胆子这么大的吗? 方惜文也在其中,好奇的同时,还不由得鬆了口气:她就知道,思萌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一切都是傅家的错。 总之,不少人都等著看乐子。 “谁说我们有错在先啊?” 傅海棠简直不敢相信,姚思萌承认的这么轻飘飘也就算了,居然还能倒打一耙。 当即气得柳眉倒竖:“就算你是大队长的闺女,你也不能张口乱说啊。” “我们家的门锁的好好的,你撬锁进去乱翻东西,现在还污衊我们私藏集体財產!有你这样的吗?” 傅望山夫妇俩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私藏了什么集体財產? 要真是私藏了,他们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倒是姜瑜曼听了,眼底漫上点点嘲讽。 果然啊,狗急了就会跳墙,姚思萌为了把自己从撬锁一事摘出来,居然会把这件事放在明面上来说。 不惜彻底放弃独占灵芝的机会,也要给进入傅家找出一个正当理由。 看来,是真的很害怕名声被毁掉了。 这边,姚思萌看见眾人的反应,自觉有了底气。 “谁说我乱说了?”说话间,她看向傅家眾人,面带谴责:“你们明明拿了,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还不敢承认么?” 她认定是傅家人偷走了自己的灵芝,说话的时候还带入了自己的情绪,显得尤为愤懣。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热爱集体呢。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私藏了集体財產,又说我们不敢承认,那你倒是说说,我们藏了什么?”姜瑜曼直视著她。 说话的时候,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態,都將气愤和坦然拿捏的恰到好处。 其他人看了,都在心里暗自嘀咕。 看傅家媳妇这个样子,也不像是私藏了什么的样子啊。 这会儿私藏集体財產的后果很严重,要是他们家真做了什么,早就自乱阵脚了,哪还能这么平静和姚思萌对话?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你们都在这里围著做什么呢?” 眾人正在心里琢磨的时候,人群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大家朝著后面一看,才发现是姚安国带著几个儿子儿媳回来了。 他们一回来,这下除了坐月子的姚三媳妇,姚家人都在门口聚齐了。 “大队长,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咱们院子里就要彻底乱套了!” 周围人七嘴八舌说著刚才的事,最后还强调道:“傅家人说思萌不经过他们允许,直接进了他们家里,思萌说进去是有原因的,因为傅家私藏了集体財產。” 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的清清楚楚。 “胡闹!”姚安国瞪了自己闺女一眼:“別人家也是你能隨便进去的?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姚母打断了:“好啦!” 姚母极其护短,没好气道:“你没听清楚吗?咱闺女又不是隨便就去人家家里,那是因为有事!” 语气理直气壮,说完,又继续看向姚思萌:“闺女你说,是什么集体財產?” 说话间,她还用余光看了一边的姜瑜曼一眼。 姚母因为老师工作的事,对傅家这个儿媳妇颇有怨言,觉得她恩將仇报,明明自己闺女救了她,结果她还来抢工作。 之前没办法,可是这次,她断然不会允许闺女因为她再坏了名声! 私藏集体財產这事如果坐实,也够傅家喝一壶的。 见姚母摆出一副为姚思萌撑腰的架势,姚振江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他没料到姚思萌做事这么绝,居然还能偷溜去傅家找东西! 灵芝的归属都是其次,这东西本身就是后山上捡来的,能有就有,不能有也是命。 可要是因为这件事拖累了傅家,这让他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赶紧看著姚思萌道:“行了,偷溜进別人家里还嫌不够丟人的?谁知道你是进去偷东西的、还是进去看集体財產的。” “人家傅家每天都按时上工,今天也跟著进山捡柴了,哪来的时间去私藏集体財產?” 话糙理不糙。 何况他还是姚思萌亲哥,说话更有信服力。 知青们顿时信了大半,原本被转移的注意力又回来了。 “是啊,傅家成天跟著一起上工下工,哪有什么时间偷藏集体財產,难不成还去藏咱队上的粮食呀?” “可不是嘛?人家野猪肉还在家里掛著吃不完呢,那些小麦玉米的,別人也不一定看得上。” “……。” 听姚振江三言两语、不惜將自己污衊成小偷,都要把傅家给摘出去,姚思萌顿时气个半死。 不过心底气愤的同时,也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三哥的为人,她还不清楚吗?向来滑不溜秋的。 刚才她可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这下什么事情都说得通了,说不定就是他们联合起来,把灵芝偷偷藏在了傅家! 这就是怕自己去查呢! 想到这些,姚思萌冷笑著开口:“三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傅家私藏的可是个好东西,是从后山上捡到的灵芝!” 灵芝! 这两个字一出,不亚於清水掉进了沸腾的油锅里,大家顿时炸开了锅: “居然是灵芝!这东西我可听说过,入药价值跟人参差不多,好点的一朵得要几百块呢。” “啥?” 有些原本不懂灵芝的人一听,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我滴个乖乖,这么值钱?” “这还能有假?当然是真的!” 一听这话,眾人当即都看向姚安国:“大队长,要是在后山发现了这么值钱的玩意,那就是咱们集体的,可不兴私藏。” 说话间,眼神都看向傅家眾人,用意不言而喻。 姚思萌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眼角眉梢都是快意。 姜瑜曼却笑了,看向姚思萌:“你一口咬定是我们家藏著,你怎么就那么肯定?” 姚思萌眼神飘忽一瞬:“我亲眼看著你拿进屋子里的!” 她觉得灵芝肯定在傅家,所以不惜撒谎,也急於將傅家的罪名按下。 殊不知,自己才是进入陷阱的那个人。 第71章 嫂子就是靠谱! 听姚思萌咬定亲眼看见,眾人又是一阵躁动。 姚安国见反响这么大,没办法再坐视不理了,看向姜瑜曼: “姜瑜曼同志,你是不是真的藏了灵芝?” 顿了顿,他又严肃了语气:“灵芝价值贵重,哪怕是后山的东西,也属於石碾子大队的公共財產,不能私自占有。” 眾人都连连点头,能卖几百块钱的灵芝,当然属於集体財產。 要是卖了拿来分,每户人家还能分不少钱呢。 周芸也幸灾乐祸开口:“姜同志,思萌都亲眼看见了,你还是不要再藏著掖著了。” 她跟著大家一起回来的,当然也听了全程,刚才忙著心疼自己儿子额头上的伤、也没有插嘴的地,所以没有开口。 此时总算可以开口了,自然不会错过踩一脚的机会。 毕竟,她最討厌的人,非傅家人莫属!想到傅家居然还去后山拿了这样的好东西,就恨得牙痒痒。 好在老天有眼,让大队长的小闺女看见了,不然傅家又要发一笔横財。 姜瑜曼抬眼望去,发现其他人的反应都和周芸差不多。 就算没开口说话的,也是用眼神紧紧看著她,很显然在等她表態。 “大队长,我们家没有灵芝。”姜瑜曼很坦然。 说完,又看向姚思萌:“至於你说亲眼看见,我不明白,你都亲眼看见了,为什么不当场抓获?” “我当时怎么想得到那么多!后来我觉得那是我们集体的东西,应该给集体!”姚思萌还在嘴硬。 不过这话,算是挠到了大傢伙的痒处。 谁不希望分点钱啊?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纷纷竖起了大拇指:“思萌这闺女,我们没看错,觉悟就是高!” 就连几个撞破姚思萌在傅家的大娘,也在心里暗自嘀咕,既然大队长闺女是为了他们,她们刚才是不是不应该多嘴啊? 一时间,眾人思绪万千。 姚安国看了自己闺女一眼,见姚思萌一脸不服,心中就有了成算。 看向姜瑜曼:“姜同志,我身为大队长,这事必须给大傢伙一个交代。这样吧,我们去你屋子里看一下,有没有灵芝,一下就清楚了。”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包括姚思萌,她快意无比:“是啊,与其你一直说没有,不如让我们进去看一下。” 她进傅家还没找什么地方,杨天赐就进来了,叫声差点把她嚇死,哪还有心思继续找! 现在这么多人看著,灵芝肯定无所遁形! 一边的姚振江没想到,一会儿功夫,就话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 要是真让村民们找到了,傅家的名声就毁了!意识到这点,他很是著急,绞尽脑汁思索该怎么阻止。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姜瑜曼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可以。” 姜瑜曼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姚思萌看著她:“什么要求?”说话间,语气里满是势在必得。 在她看来,此时的姜瑜曼就是故意拖延时间。 可是再拖延,结果也不会改变,她都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其他人的反应了。 “如果证实我们是被冤枉的,我要求开大会,让姚思萌在大会上检討她的所作所为,並向我们道歉。”姜瑜曼眼神坚定。 “行。”不等姚安国说些什么,姚思萌直接痛快答应。 要是换做其他事情,她肯定会好好思索一番。 但是这事她心里门儿清,姜瑜曼这些筹码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姚振江看著姜瑜曼一口答应,也在心里犯起了嘀咕:他嫂子这么自信淡定,这是把灵芝藏到了哪里? 难道还真的找不到吗? 他知道姜瑜曼是个办事可靠的人,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也重新放到了肚子里。 站在一边默默看著,要是真被找出来了,大不了他直接承认。 反正他是大队长的儿子,村民们就算看著姚安国的面子上,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 就这样,姚安国找了几个口碑好的村民,带著去了傅家。 因为傅家其他人还要看村民有没有乱拿东西,所以傅海棠站在门口。 其他人则是在门口等著。 听著里面东西翻动的声音,姚思萌心里就畅快。 同时琢磨著,就算姜瑜曼是烈士子女,这次灵芝的事情一败露,他们也別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至少村民们肯定会挤兑他们,还想过得舒心?简直是做梦! 这么看来,这朵灵芝丟得也算是有价值,至少也算是借著灵芝的手,去教训了自己想教训的人。 想到这里,姚思萌差点没乐出声来。 姜瑜曼余光瞥见她忍笑的模样,也微微勾起唇角。 事实证明,有些事千万別高兴的太早。 村民们找了一会儿,很快从屋子里出来了。 姚思萌的目光从他们一出来开始,就一直紧紧盯在他们手上。 “找到灵芝了没有?”她语气迫不及待。 其他人也目光灼灼。 几个村民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摇头:“没有,没有看见灵芝。” 闻言,姚思萌脸上的笑一下就僵住了。 村民们和知青们也面面相覷。 姚安国等人更是瞬间皱起眉,只有姚振江借著咳嗽的功夫,单手握拳遮住难压的嘴角。 嫂子果然靠谱! 这下他倒要看看,自己这个好妹妹怎么下得来台。真要开大会检討,她撬锁进別人家的事一传十,十传百,会毁个彻底。 姜瑜曼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转过头看著姚思萌:“我都说了,我家里没有灵芝,现在你相信了吧?” “不可能!”反应过来的姚思萌满眼不可置信,道:“你们是不是没有看仔细?” 说话的时候,目光扫向那几个村民,心里恐慌不已。 灵芝怎么会不在傅家……要是真没有灵芝,她都不敢想这么多人,会传成什么样…… 几个村民的美梦也刚落空,听姚思萌这么说,顿时不乐意了: “我们还没到老眼昏的时候呢,就因为你说看见了灵芝,我们找的特別仔细。” “就是再来一百个人、一千个人找,没有就是没有!” 第72章 臣哥媳妇和妹妹,够她学一辈子! 姚思萌口口声声说傅家有大灵芝,结果根本没有。他们累也累了,现在连句好话都落不到,脸色都非常难看。 这几个村民能被选中进去翻找,都是平时在队上性格、人缘都不错的人。 真要算起来,还是姚思萌的长辈。 姚安国顿时沉下脸,看著自己闺女:“这么大了还不懂事,说话不过脑子,还不赶快给你几个叔婶道歉?” 本来名声就够差了,还想落个目无尊长的话柄吗? 姚思萌知道父亲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强压下心中的憋屈,跟几个村民赔了不是。 不看僧面看佛面,原本还有些不乐意的几人也只能大度摆了摆手。 但面子上是过去了,背后如何想,谁也不知道。 姜瑜曼好整以暇看著姚思萌处理完这边的场子,这才环视一圈,开口道:“大傢伙也都看见了,我们家確实没有私藏灵芝。” 眾人纷纷点头,几个村民都说没找到,傅家肯定没有灵芝。 得了答覆,姜瑜曼目光落在姚思萌身上,质问:“那你刚才一口咬定,亲眼看著我拿著灵芝进了屋子,这话是从何说起?” 闻言,姚思萌心里暗恼,自己那时候迫不及待想按下姜瑜曼的罪名,当然口不择言。 没想到现在都成了姜瑜曼攻击自己的把柄! 偏偏绞尽脑汁都想不到任何理由,支支吾吾的,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还能是怎么说起?” 傅海棠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撬锁进我们家被发现,为了转移视线,就空口白牙就想污衊我们!这么大一顶黑锅扣下来,心可真够黑的!” 她年龄小,说话没什么顾忌。 说完还尤嫌不够,继续道:“我们都不知道后山有灵芝呢,能拿这东西诬陷,说不定自己捡了去卖了。” 姜瑜曼都想给她竖大拇指了,也一脸谴责看向姚思萌:“思萌,你这就不对了,这种集体財產,你怎么能私自去卖呢?” 姑嫂两人配合著演了这一段双簧。 好像亲眼看见了似的,三言两语,就將姚思萌倒卖灵芝之事坐实。 成功让周围人神色大变。 一时间,他们看著姚思萌的眼神都充满了怀疑与警惕。 傅家姑嫂说的对啊,谁家好人诬陷人,会扯到偷藏灵芝上? 她肯定自己曾经捡到过!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还好意思说別人私藏集体財產,她自己恐怕没少倒卖吧? 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姚思萌被指著鼻子骂黑心、又被泼脏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真真是有苦说不出,赶紧解释:“谁说我卖了灵芝,你们这是血口喷人!” 棍子落在她身上,她才知道到底有多疼。 偏偏这次根本没有任何人相信她,她也找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了! 说自己没有灵芝? 大家只会觉得很正常,是她拿去黑市卖了! 总之,村民们对这话深信不疑,肚子里都憋了一口气。 甚至別说村民们了,就连姚家大房二房的人都神色古怪、姚安国更是皱起了眉头。 姚思萌看见眾人的反应,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觉得自己比竇娥还冤! 只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多冤枉。 不愧是臣哥的媳妇和妹妹,这倒打一耙的道行,够姚思萌学一辈子的。 姚振江忍了又忍才没有乐出声,毫不留情拆台:“得了吧,明明是你血口喷人在先,快別丟人现眼了,嘶——” 正准备继续说呢,耳朵就被姚母狠狠揪了一把。 痛得他脸都皱了起来,赶紧像兔子一样跳开,蹲在一旁揉著自己发红的耳朵,嘴里还嘿嘿笑。 刚才臣哥媳妇和妹妹的话,无疑是在眾多村民们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以后姚思萌再想进后山,就要隨时小心石碾子大队的这么多双眼睛了。 要是她找到什么好东西被发现,也是集体財產!再想私吞就难了! 想著姚思萌吃瘪,哪怕被揪耳朵,他心里也乐呵。 胡大娘看姚母动手,脸就拉长了:“亲家母,你这就不对了,思萌这事办的不地道,还不兴说句实话啊?” 她早就从姚三媳妇嘴里得知了,姚安国两口子偏心闺女,心里本来就不舒服。 现在见女婿就连说两句公道话都要被姚母揪耳朵,这心气就不顺! 张口又道:“这要是在我们后山大队,谁家闺女做出这么……的事,那可是要开大会严厉批评、给人家赔礼道歉的!” 想著女儿女婿到底没有从姚家搬出来,胡大娘说话还是收敛了不少,没把那句“不要脸”加上。 但村民们又不是傻子,听了这话,脑子里已经自动把这话给补上了,顿时面面相覷。 这下是真忍不住了,七嘴八舌討论起来: “人家傅家被冤枉的这么惨,確实该给个说法。” “可不是么?私藏集体財產这话也能隨便说出来,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都是大队长夫妻俩惯的!小偷惯成大偷,今天撬开的是傅家的门,往后还不知道是谁家的门!” “就是,而且还不知道卖了咱们石碾子大队多少集体財產呢,后山的好东西那么多!” “……。” 知青们毕竟是外人,没有这些村民们敢说,只能一个个扭头看向方惜文。 女知青徐芳和方惜文的感情一向不错,此时她低声开口道:“惜文,你以后別和姚思萌走那么近了。” 方惜文正一脸恍惚,在她心中,思萌一直都是受害者,完全没想到这个想法有一天会被推翻…… 看著前方姚思萌的背影,方惜文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 如果姚思萌真能想出这么阴损的办法,那之前她说的有关姜瑜曼的话,是真的吗? 想到这些,方惜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要按照往常,她早就开口反驳徐芳的话了,但这次没有说话,选择了默认。 —— 见眾人越说越离谱,姚家眾人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似得,恨不得把头钻进地里。 姚大嫂和姚二嫂眼神如刀,她们是彻底把姜瑜曼的话听进去了。 要不是时机不对,她们都想直接开口质问姚思萌,之前到底卖了多少灵芝! 唯独姚振江听得津津有味,就差没给自己丈母娘拍手叫好了。 为了不让姚思萌的名声越来越差,姚安国只能压下心底怀疑,开口道:“大家放心,作为大队长,这事我一定秉公处理,召开大会严肃批评。” “至於她之前倒卖灵芝一事,没有证据,不能空口白牙乱定罪。” 说话间,看向姜瑜曼:“姜同志,这事是你们家受了冤屈,在大会上,姚思萌同志会做出严厉检討。” 傅景臣道:“她现在也需要向我们道歉。” 难道仅仅因为要开大会检討,今天就可以这么算了? 他说话的语气淡淡,但他个子本身就很高,浑身的气势更是让人不敢小覷。 傅望山也面色严肃:“大队长,我们虽然不是石碾子大队的村民,但在之前也为队上做出了贡献。” “这次我们家里被撬开锁进门,难道仅仅是道歉就完了?” 第73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傅望山好歹当了半辈子司令,真真是戎马一生的人物。 身上那股骇人的气势一出,村民们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傅望山和傅景臣,那可是拿著猎枪就能將一群野猪端了的狠人。 之前也为他们大队做出了卓越贡献! 现在欺负了他们家、还咬定他们家儿媳妇偷藏了集体財產,哪有那么容易就脱身的? 此时,之前那两头分出去的野猪就起作用了。 不少拿了野猪肉恩惠的村民都陆续开口: “道歉能有啥用?把人捅了,说句对不起就完了?” “就是啊,必须要给点实质性的教训啊,不然不长记性,以后还不知道咋样!” “就是啊,哪有这样的?大队长,你不能因为是你闺女,就包庇!” 別看姚安国是大队长,傅望山不收敛身上气势的时候,他也只有暗自抹汗的份。 何况村民们群情激愤,如果这事不给个满意的说法,还不知道会闹多大。 只能深深呼出一口气,承诺道:“傅老哥,景臣,你们放心,当然不仅是道歉。” “到时候我们也会赔偿细粮和肉,算是给姜同志补身子。” 他知道傅家人的软肋就是姜瑜曼,说话不自觉带点侧重。 说完,还转头推了姚思萌一把,语气很重:“你还愣著做什么?还不快给傅家道歉!” 姚思萌咬著唇,周围这些人的眼神她又不是看不到。 姜瑜曼害得自己名声尽毁,甚至还污衊自己卖了灵芝! 这种情况下,自己还要给她道歉,有这么憋屈的吗? 红著眼圈不愿意开口。 见状,姜瑜曼不疾不徐道:“思萌,你好歹也是大队长的小闺女,大队长高风亮节、受人敬重。你作为他的闺女,却拒不悔改,连对受迫害对象道歉都不愿意?” 一副为了你好、你还不领情的语气。 这都是姚思萌惯会使用的伎俩,此时此刻,姜瑜曼如数奉还。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要知道,名声溃败是最重要的一步。 当她名声够好的时候,不论做什么,都有“大队长闺女”的光环,別人都会为她找补。 但是当她变得声名狼藉,以后她做什么,都会有无数双眼睛放大这一切。 那些她做的坏事,都会成千上百倍的反噬回来。 有偷卖灵芝的噱头跟著她,后山这条致富之路,姚思萌就別想再像书中那样顺畅走下去了。 但落到这一步,怪不得任何一个人,全都是她自找的。 姚思萌瞪大眼睛看著姜瑜曼,不敢相信她居然给自己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 姚大嫂忍无可忍开口了:“小妹,你自己做错了事情,还不道歉,想带累咱们全家的名声吗?” 她自己也是有儿有女的人,要是家里出了这样坏名声的人,以后別人也会戴著有色眼镜看她儿女! 眾人的目光如芒在背,姚思萌几乎是一字一句从嘴里挤出了那三个字。 “对不起。” 姜瑜曼见她说完话,没有转身就走,而是站在原地,还有些惊讶。 到底心理年龄不小了,心理素质还是挺强的。 就是不知道在大会上顏面尽失的时候,还有没有这么好心了。 姚振江在一边悠悠开口,“思萌,你在大会上做检討的时候,可不要这么敷衍。” 傅家人还没有开口说什么,他就指出了姚思萌的不足。 眾人又是看了一番笑话,姚思萌满脸通红瞪向姚振江。 兄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如果有实质,大概都能听见火相撞的滋滋声了。 姚母气得半死,觉得三儿子就是来討债的。 胳膊肘往外拐,自从娶了那个懒馋货,整个人都变了! 姚安国只觉得这辈子的脸都要丟尽了,偏偏自己闺女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人家傅家也没有无理取闹。 只能道:“老哥,这是我教女无方,我给你们家好好道歉,等开大会检討的时候,绝对不护著这个逆女。” 傅望山頷首。 话说到这里,眾人也明白热闹看得差不多了,好戏还在明天。 又说了一会儿,人群才散开。 傅家其他人不知道,吃了晚饭也就罢了。 但是姜瑜曼明白,傅景臣这边可瞒不住,躺在他怀里的时候忍不住问道:“今天,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傅景臣睁开眼:“明天是不是要去学校上课?” 姜瑜曼一噎,確实有这个事不假,不过她暗示的可不是这件事。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件。”她用手戳了戳傅景臣的胸口。 傅景臣微微侧头:“你不困?” 姜瑜曼不明白他怎么扯到这里来了,诚实道:“还好。” “那做点其他的?” “……你脑子里成天能不能想点別的?” “不能,我只想你。”傅景臣低头亲香了一口,这才道:“媳妇,那东西你放的很好。” “那当然。”姜瑜曼环住他的脖子:“我之前藏在隔壁破屋里,他们当然找不到。” “现在我才放到咱屋子里来。” 这话就是她扯的了,东西在她空间里,是后面放出来的,但这可不能说实话。 人都要有些秘密。 反正今天在他面前说了,也算是交代了。 “好,”傅景臣深邃的眼眸看著她:“不睡做点別的。” 姜瑜曼立马一脸柔弱:“我明天还要去学校,你別胡来啊!” “轻轻的。” “……。” * 到了后半夜,才消停。 姜瑜曼口渴,加上身上难受,傅景臣任劳任怨去厨房烧水。 正往灶膛里添柴的时候,突然看见门被推开了—— 第74章 你还想每晚都折腾? 傅景臣抬眼朝著门口看去,正好看见姚振江探进头来。 这边,姚振江也看见了里面是自己臣哥。 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揉了揉眼睛才开口:“臣哥,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厨房里烧水?” 他们家因为姚思萌的事情吵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消停。 等著人都睡了,他才轻手轻脚出来,准备来傅家找臣哥商量事情。 结果路过厨房的时候看见里面亮著,还以为著火了呢。 傅景臣当然不会说实话,但他心情实在不错,勾著唇角转移话题:“你来这里有事?” 这么晚了,姚振江不在自己家里好好待著,跑到厨房来,肯定是有事。 “確实是有事,我正想去找你呢。” 姚振江成功被带偏,开口说起了別的:“我明天想借一下自行车,去把灵芝卖了,这东西放在家里始终是个祸害。” 姚思萌这次丟了这么大的脸,家里因为她吵得乌烟瘴气,短时间內,她確实不敢做什么。 可灵芝一直放著也不是个事,这次的事情已经在姚振江心里敲响了警钟。 必须赶紧把灵芝卖成钱,免得再出乱子。 何况现在有了钱,农閒时候才可以请村民们帮忙修房子。 傅景臣想了想:“明天晚上。”白天他要接送自己媳妇。 “好。”姚振江点了点头,又说起了另一件事:“臣哥,后天队上就交完粮食了,分粮也就这几天,你不是说要盘炕,什么时候方便?”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就最近几天吧。” 早做好,也能早点用上。 姚振江也是这个意思,点头应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他才从厨房离开。 正好这时候水也开了,傅景臣起身往桶里舀水。 刚把水舀好,开门声又响了,他又转头看去。 这一次进来的是傅海棠。 傅海棠手里端著饭菜,一脸惊异:“哥,你大半夜不睡觉,怎么来厨房里烧水了?” 傅景臣眼也不眨:“你嫂子想喝水了。” 顿了顿,又看著她手里端著的东西:“你饿了?” 傅海棠点头道:“我和爸妈都饿了,晚饭还有剩,就端来热一下。” 说完,很体贴询问:“哥,你和嫂子要不要吃点?” “给你嫂子热点,她容易饿。” “好。” 將就著灶膛里还有火,饭菜没多久就热好了,傅景臣一手提著热水,一手端著碗进了屋。 屋子里。 姜瑜曼等了许久,已经有些迷糊了,眼看著就要睡著,鼻尖突然闻到一股香味,顿时清醒了。 一睁眼,就看见傅景臣满眼含笑,端著饭菜坐在床边。 “等久了吧?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煤油灯昏暗的光线下,热气裊裊,他那张脸俊美的有点不真实。 姜瑜曼扶著腰坐起身来,眼睛都亮了:“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给你媳妇孩子热点吃的。” 平常也就算了,今天晚上这么一折腾,她確实飢肠轆轆。 吃东西堪称狼吞虎咽。 傅景臣適时给她递水,温声道:“以后我每晚都给你做。” 闻言,姜瑜曼喝水的动作一顿,瞬间呛得咳嗽了起来。 水顺著流到脖子上, 傅景臣赶紧给她擦水、顺气。 等缓过气来,她目光谴责看向他:“你难道还想每晚都折腾我?” 傅景臣闷笑两声,有些无奈:“想哪里去了,我只是害怕你饿。” “要不是你这样,我半夜三更根本就不会饿。”姜瑜曼哼了一声。 傅景臣就不说话了。 伺候他媳妇加完餐,简单擦洗一番,又出去倒水。 等他忙活完上床的时候,吃饱喝足的姜瑜曼早就睡熟了。 傅景臣上床搂著她,两人相拥而眠。 这一觉,夫妻俩都睡得很舒服。 因为第二天要去学校,姜瑜曼也没赖床,难得起来跟全家一起吃早餐。 等吃完饭,照常坐上自行车后座,由傅景臣载著去了石碾子小学。 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姜瑜曼之前早就抽空看过小学课本,所以心里有底。 这时候一个教室里坐著三个年级的学生,教完这个年级的学生,紧接著又去教另一边的学生识字。 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好在这时候不用准备公开课,也不需要写备课笔记,教学任务很单纯。 校长本来还有些不放心她,但站在窗外看了一节课,见她板书写的漂亮,口齿清晰,对学生也耐心,顿时放心了。 笑眯眯回了办公室。 教室里,姜瑜曼逐渐得心应手。 这会儿的学生听话,而且姜瑜曼漂亮,他们都对她好奇又喜欢。 就过了一个上午,他们一个个就“姜老师”“姜老师”叫个不停,课间的时候还有人围著她,就像一群小麻雀。 总之,上课的日子比姜瑜曼想像中充实,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石碾子小学不远,傅景臣中午的时候过来了一趟,接她回去吃午饭。 走到那条大路上。 路上的村民们一个个笑的別提多热情了,李大娘更是道:“姜老师,你们回来吃午饭啊?” “对。”姜瑜曼笑著点了点头。 李大娘在村里的风评確实堪忧,但是这次是她透露了姚思萌的事,姜瑜曼也念著这个情分。 “快回去吧,你婆婆今天中午给你做的好呢。” “好的李大娘,我们就先走了啊。” 村民们看著夫妻俩的身影走远,这才看向李大娘: “建国他妈,你咋知道姜老师婆婆做了好吃的?” 李大娘环视一周,压低声音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今天大队长家吵翻了天,我去听了两嘴,能闻不到吗?” 说话间,还咽了咽口水,他们家做的多半是那只兔子,闻起来是真香! 要不是闻的肚子咕咕叫,她还能在知青点再听会八卦。 谁家儿媳妇也没这么好命了。 一听是大队长家的事,周围人都来了兴致。 “他们吵什么啊?”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赔出去的东西,大队长都说了,分粮食那天开大会检討,到时候要赔傅家东西。” “嘖嘖嘖,要我说,大队长小闺女真是太不像话了,之前装的那么好,结果乾出那么缺德的事。” “可不是么……那可是一家子的粮食,他们家那两个儿媳妇能乐意?指不定怎么闹呢。” 李大娘说的唾沫横飞,围著听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就这样,大队长家因为赔偿闹翻天的事,没多久就传开了。 而此时的姚家、也的確处在水深火热中—— 第75章 造谣一张嘴,闢谣跑断腿 此时,姚家堂屋里。 除了姚振江一家,其他人都在。 刚刚大吵一架结束,每个人脸上都余怒未消,姚母还在揉红彤彤的眼圈。 桌上摆著稀得能当水喝的粥,没有一个人去动。 也正是因为看出粥是故意煮成这样的,姚母不满呵斥,妯娌俩才借著这个由头髮难,拿姚思萌说事。 姚思萌就是姚母的雷点,谁踩都要爆,一听两个儿媳妇挤兑闺女,这一上午,婆媳三个吵的乌烟瘴气。 还是姚安国把两个儿子叫出来,才勉强把局面稳住。 可姚大嫂却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揭过,又开口问老两口打算赔偿多少东西出去。 姚母相当不满:“这个家里,现在还是我和你爸做主,赔出去的细粮和肉,那也是我们老两口的东西!” 说到肉,姚大嫂气极反笑:“妈,小妹是你亲生的,上头几个儿子是捡来的不成?” “家里分到的野猪肉,是你口口声声说熏干了留著过年吃,哪怕石头再馋,我也让他忍了。” “结果你们要把野猪肉全部赔出去!我就问凭啥?我们是哥嫂,她就该吃我们、用我们的,是不是?” 姚母气得脸通红:“眼皮子浅的东西,野猪肉是你们打的吗?思萌就算要吃,那也是吃的我的、吃的她爸的!” “妈,你这话就不对了。”姚二嫂开口了:“当初要不是小妹拦著,我们也能分野猪。” “当时振东振北,都打算跟著报名,是小妹死活拦著不让去。野猪没分到,现在家里的东西还要拿出去给她顶缸,谁家有这样的道理?” 妯娌两人是彻底恨上了姚思萌。 本来因为公婆疼闺女,她们嫁进来后小姑子除了开小灶,也没什么,她们也就跟著纵容。 结果最近倒好,先是莫名其妙害他们与野猪肉失之交臂,后又不愿意上工,老师也没考上。 以为她终於要消停了,结果她又干出这么丟脸的事! 现在走出这道门,她们都要低著头,生怕看见別人眼里的笑话! 姚思萌本来一直没开口,听见这话再也忍不住了:“我是为了大哥二哥好,你们还要把这话拿来说几次?” 她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彻底点燃了姚大嫂的怒火。 “为你两个哥哥好,那没拿到的两头野猪、这些赔出去的细粮和肉,你能补回来吗?!” 姚二嫂则是冷笑两声,“你心里但凡有你侄子侄女,有哥嫂,也不可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 姚思萌被自己嫂子骂的双眼含泪,一眨眼,泪珠就滚了下来。 家里从来没有吵的这么乌烟瘴气过,姚安国看向两个儿子:“老大,老二,管管你们媳妇。” 姚振东向来听自己父亲的,但看向姚大嫂,也犹豫著不敢开口。 姚大嫂冷笑两声,看著姚安国道:“爸,这事不是我们哥嫂的错,咱们还没分家,这肉和细粮,不该我们赔。” 短短两天,姚安国像是老了几岁似的。 可听见这话,语气提高,也怒了:“那你们说怎么办?不让赔粮食出去,难道让別人看咱家的笑话?” 即便他现在对闺女充满了失望,可是这件事已经发生了。 要是不按照要求去做,他这个大队长以后还能抬得起头来吗? 见父亲发怒,姚家两兄弟没有开口。 倒是姚二嫂盯著姚思萌,“小妹,你去后山卖灵芝,卖了不少钱吧?要真的为我们好,你就把钱拿出来,別让哥嫂替你擦屁股。” 话音一落。 吵的乌烟瘴气的家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这下別说大房二房了,连姚安国夫妻俩都望向姚思萌,像是期盼她能说两句话。 是啊,灵芝可是个值钱玩意。 要是姚思萌真去卖了灵芝,隨便拿点钱出来,买细粮和肉根本不是问题! 一家子也顾不得问姚思萌为什么瞒著他们了,都目光灼灼望著她,想让她拿钱。 姚思萌本来又伤心又愤怒。 一听二嫂这话,迎著眾人的目光,表情又加上了错愕:“二嫂,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什么时候去卖了灵芝?又哪里卖了很多钱?” 姚大嫂有些不耐烦:“小妹,在家里呢,你就別装了。” “如果不是你去后山偷了灵芝卖,你怎么张口就说傅家媳妇藏了灵芝?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赶快把钱拿出来。” 姚二嫂同样催促:“是啊,你拿著那么多钱,买点细粮和肉赔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就连姚母都抹著眼泪看著闺女,眼里含著希冀的光:“闺女啊……” 见状,姚思萌一口老血堵在了喉咙里。 她算是明白了。 现在不仅是外面的村民们不信任她,就连自家人都觉得她一定拿灵芝卖了不少钱! 一时间,又憋屈又愤怒,心里苦的要命。 “妈,我真没有钱……” “我们吵虽然吵,但一笔写不出两个姚字,你就在我们面前说个实话,怎么就那么难?” 姚大嫂不耐烦掏了掏耳朵:“后山那么多好东西,你手里的钱怎么可能少?” “是啊,思萌,你就拿出来。”其余几人也补充。 摆明了,都觉得她还在装傻。 重生以来,姚思萌是第一次心里这么苦,急得汗水都要出来了。 可算是体会到了百口莫辩的感觉。 尤其,这还是来自家人的不信任! 不由得越发恨上了傅家姑嫂,要不是她们张嘴乱说,何至於连家人都不信自己? 造谣一张嘴,闢谣跑断腿! 姚思萌赶紧张嘴,想解释自己真没有卖灵芝,也没有那么多钱。 不过刚准备说话,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又想起了一件事—— 第76章 百家被 即便姚思萌最近屡屡受挫,但到底是重生一世的人,脑子里的记忆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抬头看著一家子:“我真没卖灵芝,但是我还有另一个法子能赚钱,要是哥嫂你们听我的,赚的钱不比卖灵芝少。”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相当认真。 大房二房两家人对视一眼,眼神有些古怪,迟迟没有开口。 工分不值钱,又没有分家,钱都是婆婆捏著,他们手里就两三块钱的私房钱。 平时姚大嫂和姚二嫂想上公社买点月事纸,都要问公中要钱。 所以她们也是想手里捏点钱的。 可问题是才和小姑子吵得乌烟瘴气,能行吗? 倒是姚安国看了姚思萌一眼,沉声道:“你说说看,是什么法子。” 对这个闺女,姚安国是真的失望的彻底,已经下定决心这次之后不会再管她。 但突然听见她说有方法,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姚思萌见大门紧闭,就压低声音把自己的计划都说了一遍。 —— 另一边,姜瑜曼和傅景臣也回到了院子里。 傅母今天把剩下的一半野兔用土豆烧了,汤汁很浓郁。 这样的汤汁最適合拌饭,所以今天蒸的是大白米饭。 大米都是姜瑜曼之前从空间里倒腾出来的,因为她昨天才去了供销社,其他人也没多想。 一家子都等著姜瑜曼回来了才坐到桌前,吃饭的时候,傅海棠点评:“妈,你的手艺不如嫂子的好。” 之前姜瑜曼也做过这道菜,傅海棠吃的舌头都要吞进去了。 她妈做的虽然也好吃,但是和嫂子比还差著一截。 傅母瞪著她:“你这是吃出味道来了,天天指望著你嫂子伺候你啊?” 傅海棠嘟囔:“我就是说句话而已。” 她哪敢啊,按照自己爸妈哥哥把嫂子当眼珠子的程度,要是她敢指望嫂子伺候,说不定要被赶出家门。 傅海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说完闺女,老两口又一个劲让姜瑜曼多吃。 好像她去上了一上午课,吃了多大的苦头似的。 姜瑜曼也確实饿了,把碗里的米饭吃得乾乾净净。 “曼曼,要不要再吃点?”见她吃完了,傅母在旁边问道。 傅景臣则是直接又给拿来一个馒头,用眼神示意自己媳妇多吃点。 “我真饱了,吃不下去。”姜瑜曼直接把馒头又还到了傅景臣碗里,“下午下课早,到时候我回来吃就行了。” 怀孕吃多了会吐,还会胸闷难受一整天,最好是少食多餐。 傅母也是过来人,当即就不再劝了,转而道:“我跟你爸都和景臣商量了,盘炕的时候把你们边上的小隔间拾掇一下,做个厨房。” “不然后面一个月胃顶著,时时刻刻都想吃,又吃不了多少,有单独的厨房,不把灶膛里的柴抽完,想吃的时候,锅里还是热的。” 很显然,傅海棠昨晚端著饭菜回去的时候,把傅景臣半夜烧水的事说了。 “谢谢爸妈。”姜瑜曼心里感动,嘴也甜。 这是婆婆吗?感觉跟亲妈也没啥区別了。 当然了,这其中也少不了傅景臣对她的看重。 还是那句话,老公对妻子的態度,影响著婆家一家子的態度。 想到傅景臣,姜瑜曼在桌下用手勾了勾他的手指,结果被他伸手握住,不让收回。 她抬眼看去的时候,他还勾著唇笑了笑,那眼神又让姜瑜曼想起了昨晚上。 不由得踩了他一脚,才成功把手伸回来。 “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傅母还不知道桌下的官司,不以为意道。 说说笑笑间,大家都吃完了。 傅景臣起身收拾好碗筷去洗。 傅母则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侧边放著箩筐,手里还在缝著什么。 姜瑜曼瞟了一眼,看箩筐里全是碎布,不由道:“妈,咱家不是还有布吗?你用碎布头干嘛?” 傅母笑呵呵道:“我知道家里有,不过我这是在给孩子做百家被,今天早上閒著没事,去到处问人家要的。” 所谓百家被,就是由一百片布料拼接缝製而成的小被子,寓意著新生儿能在眾人的关爱下茁壮成长。 因为之前野猪的事情,村民们对傅家的印象都很好,他们家里都有不少碎布头,一听傅母要,赶紧都拿出来了。 所以才能凑齐这么多。 “我这一上午也没缝几块,做这个速度也快不起来。”傅母將手里的被子拿起来给她看。 姜瑜曼忍不住道:“妈,你考虑的真周到,我都没想到这些。” 在物资匱乏、家家户户都有碎布的这时,百家被不需要很高的价钱,但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她也是没想到,当了这么多年司令太太的傅母,还能这么细心。 “你怀著孩子辛苦,这些事不用你操心。”傅母道:“下午不是还要去上课吗?赶紧进去睡一会。” “好。” 姜瑜曼进屋上床睡觉了。 等下午时间差不多了,才起床准备去学校。 她起来的时候,傅景臣正和姚振江一起和泥,准备做土炕的泥砖。 姜瑜曼远远看了一眼,见泥里还撒了麦草,用铲子混在一起,估计和钢筋混凝土的原理差不多。 她看的功夫,那两人正准备把和好的泥放在定型的模具里,模具是正方形的木架。 把和好的泥放进去按定型的时候,姚振江还在底部撒了一层糠。 將泥按平压实,才算结束。 “嫂子起来了?”姚振江眼尖,起身就看见了门口的姜瑜曼。 闻言,傅景臣也回头看来。 他一转头,姜瑜曼才看见他额间带著汗意,就穿著一身短袖,更显得肩膀宽阔。 手掌上还染著泥,很显然她睡午觉的功夫,他一直在忙活。 “你们这是忙了多久了?”姜瑜曼看地上已经摆著七八块了。 “也没多久。”姚振江解释:“这东西晾一天才能脱模,还要翻面晾,不然干不透。” 傅景臣则是道:“我先送你去学校。”说完,就去一边洗手。 姚振江也跟著一起。 等臣哥送了嫂子回来之后,他再过来做土砖。 姜瑜曼想起放在桌上的课本,转身准备回去拿。 结果还没等进屋子里,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惊叫声—— 第77章 谁家男人这么贴心? 周芸皱著眉站在门口,盯著院子里的土砖,又注意到姜瑜曼,眼神里都是厌烦。 意有所指埋怨:“这门口里摆这么多东西,还让不让人过路了?” 她嗓音向来尖锐,声音又大,姜瑜曼被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门口的土砖,確认都摆在自家门口,冷笑道: “东西放在我家门口,碍著你什么事了?怎么,之前你儿子偷溜进我家,难不成,你们家大人也打算进来?” 周芸顿时被她这话噎住了,反应过来,赶紧反驳:“你胡说什么呢?谁要进你家了?” 姜瑜曼淡淡反问:“不进我家,你在意我家门口的土砖干什么?” 周芸撇嘴不屑道:“你家门口?这也是知青点的院子!你们家在院子里摆这么多东西,合適吗?” “我们家在院子边上,能碍著谁?” 姜瑜曼眉梢微挑,好整以暇:“我劝你別继续打我家的主意,上次你儿子的事我没有追究,要是再被我发现你们大人进来,我就新帐旧帐一起算。” 姚思萌撬锁进来的事情闹得大,吸引了绝大多数的视线,杨天赐跟著进来的事,就显得很不起眼了。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姜瑜曼也感谢杨天赐撞破这件事,所以没有追究。 不过心里这么想,面对惹人厌的周芸,她没啥好客气的。 “你!”周芸被说的面红耳赤,她算是明白了,姜瑜曼这个女人是真可恶。 不愧能考过那么多知青,这嘴上功夫不是一般的厉害,几句话就能捏住重点把人气死。 要是再多说两句,搞不好她就能把他们一家子打成贼窝。 周芸还是要脸的,瞪了她一眼,转身进屋了。 姜瑜曼看她吃瘪,得意挑起眉,抱著手转过头来,傅景臣也推著自行车过来了。 “好了,赶快走吧。”姜瑜曼坐上后座,催促。 傅景臣点了点头,骑车带著她离开。 下午的课没有上午多。 上完课,姜瑜曼布置了作业,看著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了教室。 姜瑜曼整理了一下课本,也准备去校门口。 “姜老师。” 结果刚出门,就听见一旁传来了一道男声。 她转头看去,叫住自己的人穿著一身军绿色的青年装,头髮齐整,戴著一副框架眼镜,看起来很是斯文。 “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吗?”姜瑜曼语气疑惑。 她很確信自己不认识这人,也没看见过他。 “姜老师你好,我姓周,叫周凌云,是学校的代课老师,咱们算得上还是同事。”周凌云笑了笑,清雋的外貌很容易让人有好感。 但听见这个名字的姜瑜曼,却瞬间提高了警惕。 周凌云?这不就是姚思萌上辈子的前夫么? 在书里,作为姚思萌上辈子的渣男丈夫,对周凌云有详细的描写。 他是海市的人,因为是家里爹不疼娘不爱的老二,被迫下乡到后山大队做知青。 和姚思萌结婚回城之后,一大家子都住在一个小弄堂里,姚思萌又要伺候他,又要伺候一大家子。 他对妻子的苦难视而不见,因为长得好,最后和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好上之后,就把原配踢了。 总之,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意识到这不是个好东西之后,姜瑜曼也谈不上多热情:“周老师,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昨天才来石碾子小学,因为你身体不方便,所以校长让我接三个班。” 周凌云仿佛察觉不到姜瑜曼冷淡的態度似的,笑容很和煦。 “哦,你接吧。”姜瑜曼没料到校长还会在后山大队找一个老师。 想想也正常,石碾子小学有三个大队的孩子上学,其他大队的知青估计也有名额。 同样,这也是减轻自己的负担。 不过这事在书里没有,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 姜瑜曼也没太在意,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走出校门之后,才看见傅景臣站在门口盯著这边。 个高腿长的,很显眼。 姜瑜曼脸上扬起笑意,走上前道:“这么准时呀,来了多久了?” “你和那个人说话的时候,我来的。”傅景臣解释道。 说话的时候,摸出一个包子递过来,姜瑜曼上手一摸,居然还是烫的。 “怎么这么贴心啊?”姜瑜曼笑眯眯,左右望著他,“让我看看,是谁家男人这么贴心呢?” 傅景臣唇角微勾,眼底都是笑意。 回去的路上,姜瑜曼一手搂著他的腰,一手拿著包子啃。 包子应该是傅母包的,不是国营饭店的味道,但也很好吃就对了。 她本来饿的有些心慌,吃了包子也好了许多。 这才有空开口问道:“对了,你怎么不问刚才那个人是谁?” “是谁?” 听傅景臣立马接话,姜瑜曼就明白,他心里还是想知道的。 用双手搂著他:“就是一个代课老师,说明天分三个班走,我负担减轻了。” “嗯。”傅景臣听出自己媳妇跟自己解释的意思,温声道:“那就好。” 在校门口远远看著他们相对而站,那个男的还那么笑,他说心里舒服是假的。 这是他媳妇。 不过他不会主动开口问,他知道肯定没什么。 但她主动解释,他也高兴,说明她是真的把自己放心里。 “你还以为是谁啊?”姜瑜曼摸著肚子道:“我现在这样子,別人一看就知道我是有夫之妇,还马上要当妈妈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一样的好看。”傅景臣说。 姜瑜曼忍俊不禁:“没看出来你还挺会说甜言蜜语。” “我从不会说假话,”傅景臣道:“不然也不会每晚上都想……” 姜瑜曼伸手掐他腰:“光天化日的,別说了,我信了还不成吗?” …… 回到院子里,天色还早,饭还没有做好。 傅望山父子俩和姚振江一起忙活土砖,姜瑜曼则是去厨房打打下手。 傅母回屋子拿东西,姜瑜曼正翻炒著菜的功夫,方惜文走进了厨房。 纠结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姜同志,我有话想跟你说。” 第78章 炫耀自己媳妇 姜瑜曼回头看到是她,还有些意外,她是知道方惜文和姚思萌的关係不错、之前还对自己有意见的。 这次突然来找自己,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 不过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好歹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姜瑜曼还是问道:“是方知青啊,你想说什么?” “姜同志,我是要麻烦你一件事,”方惜文纠结开口:“我也是前不久才下乡的,屋子里也没有土炕。” “所以我想拜託你问一下姚三哥,能不能也给我这边盘一个炕,我这边还有两张肉票……” 说到后面,她面色羞红、声如蚊吶,显然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今天看见姚振江和傅家人忙活著做土砖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屋子里也什么都没有,而且她票也不够,被子很薄。 要是不烧炕,这个冬天会很难熬。 如果没发生撬锁的事,兴许她会跟姚思萌开口,可那件事发生之后,她已经打算和姚思萌保持距离了。 又不好自己单独去找其他男同志帮忙,怕被人看见说閒话。 思来想去,只能厚著脸皮找上姜瑜曼,问问她能不能帮忙。 姜瑜曼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点头道:“行,我帮你问问。” 虽然方惜文之前和姚思萌关係不错,但也没做对自己不好的事,总归就是一句话的事。 而且两张肉票可是不少的谢礼了,姚三媳妇还在坐月子,相信姚振江会很乐意。 方惜文没料到姜瑜曼能一口答应,有些感激:“姜同志,真是谢谢你……” 她和姚思萌关係好的事不是秘密,姜瑜曼肯定知道,她这次也是鼓起勇气来试一试。 姜瑜曼不以为意:“一句话的事,不用客气。” 此时锅里的菜熟了,说完,她赶紧將锅里的菜盛到碗里。 方惜文看她在灶台前手脚麻利的模样,不管怎么看,都没办法和周芸嘴里那个“啥都不乾的懒媳妇”对上。 要是真是什么都不干,手脚怎么可能这么麻利? 她抿起唇,一时间有些愧疚。 自己因为这张脸,还有身边的追求者,没少被有心人造谣,深受其中的苦楚。 结果还听信別人的话,同样以恶意的想法去揣测傅家媳妇。 可能她根本就不是那些人说的那样…… 从厨房回自己屋子的路上,方惜文一直在心里琢磨这事。 自己和傅家媳妇没什么交情,她都能帮忙,如果姚思萌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怎么可能连句谢谢都不说? 想著姚思萌还撬锁进傅家的门,两人不像是有恩,倒像是有仇。 方惜文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真相或许並不是自己知道的那样。 思索间走到门口,她一抬头,就看见姚思萌站在自己门口。 “惜文,你去哪儿了?”看著她回来了,姚思萌问了一句。 “去了一趟厨房,”方惜文语气有些冷淡:“你怎么来了?” “我是有事要跟你商量。”姚思萌心里藏著事,没发觉方惜文语气的冷淡。 说完话,赶紧拉著方惜文的手进了屋子里。 进屋后关上门,她迫不及待道:“惜文,今晚上你跟我一起去后山一趟,我们去挖东西。” “你疯了?”方惜文瞪大眼睛,“后山那么危险,你还大半夜要去?” “我去挖药材,去黑市卖,能卖不少钱。” 姚思萌看著她道:“你不是说想赚钱吗?” 方惜文皱起眉:“这可是倒买倒卖,要是被发现了,那是要开批斗大会的。” “所以才要晚上去,不会被发现。”姚思萌耐心解释:“我那天在山上看见了好东西,绕路上去,不会被人看见的。” 她那天进后山去找灵芝,扯藤蔓的时候,在岩石缝里看见了一片铁皮石斛。 当时忙著扯藤蔓,姚思萌没有动。后来灵芝丟了心乱如麻,她更把这事忘得彻底。 还是家里吵的乌烟瘴气,才后知后觉想起这茬。 铁皮石斛虽然不如灵芝值钱,但那一片那么多,把那些带去黑市卖了,能赚不少钱。 “大队长同意了吗?”方惜文问道。 姚思萌顿了顿,姚安国当然不支持,但耐不住哥嫂都愿意。 但哥嫂和她离心,姚思萌想著方惜文和自己关係不错,才想带上她。 有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她才放心。 “他不会管。”姚思萌模稜两可道。 这会的好东西,有脑子的村民都是趁著夜色拿去黑市处理,不被抓到就是赚。 方惜文认真道:“思萌,这事我就不去了,后山晚上很危险,你也不要去。” 就算要淡掉这段友谊,她也不能眼睁睁看著姚思萌误入歧途。 姚思萌不甘心又劝了两句,见方惜文还是不愿意,而且还一直劝阻自己,也渐渐没了兴致。 没说两句话,就走了。 方惜文看出她有点不高兴,但也没有追上去解释。 这种事確实赚钱,但是风险太大了,要是被抓住,那是要被剃阴阳头批斗的。 何况后山还那么危险,晚上上山,谁知道会遇到什么? 想著这些,方惜文忍不住嘆气:她不明白,这段时间,姚思萌怎么能变这么多?越发不理智了。 …… 另一边。 傅景臣父子俩和姚振江做了一下午的土砖,在门口整齐摆成几排。 姚振江道:“这土砖要记得翻面,要晾好几天,明天交完公粮回来,我带著人过来做炕底。” “等那些做好,这砖也差不多了。” 傅望山点点头:“行,振江,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就在这里吃吧。” “不了,我媳妇还在家里等著,我回去吃。”姚振江笑著拒绝。 他闻到傅家的饭菜很香,这年头吃点好的可不容易,当然不想凑这个热闹。 姜瑜曼早就猜到他会这样,把装了饭菜的饭盒塞给他:“拿回去,吃了记得洗乾净拿回来。” “臣哥,嫂子,这——”姚振江像抱著烫手山芋似的,下意识看向傅景臣。 傅景臣眼神含笑:“你嫂子的手艺很好。” 姜瑜曼笑著睨这男人一眼,合理怀疑他是在姚振江面前炫耀媳妇。 无奈的同时,心里也很受用就是了。 姚振江当然知道姜瑜曼手艺好,抢收的时候,每次她来送饭,不少人都闻著傅家的菜香啃乾粮。 只是他可看见了,今天燉的是鲜猪蹄,这也太贵重了。 傅母也道:“振江,你拿著,不嫌弃就好。今天你也累著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姚振江当然只能答应了。 想著自己媳妇也能多吃点猪蹄,更下定决心要好好帮傅家盘炕修厨房。 拿著饭盒进堂屋的时候,姚家一大家子正在吃饭,顿时齐刷刷望了过来。 饭盒没盖著,姚思萌一看见那色泽鲜亮的猪蹄,脸色就难看了—— 第79章 又想疼一疼她了 姚家一家子都在吃饭,桌上菜色很简单,就是一盘炒鸡蛋和万年不变的咸菜疙瘩。 姚思萌自从考老师失败,伙食直线下降,此时望著他手里油水充足的猪蹄,很馋。 可又拉不下脸来说话,只能垮著脸。 当然了,饭盒里猪蹄的香味吸引的不仅是她,还有姚家其他人。 大家都抬起头,姚大嫂和姚二嫂的孩子们都眼巴巴看著。 姚振江就像没看见这一幕似的,端著饭菜就要进屋。 “老三,你这饭盒里是什么好东西呢?”就在这时,姚大嫂忍不住开口了。 盯著他手里的饭盒,阴阳怪气的:“这就算分家了,你也是爸妈的儿子啊,难道不给爸妈孝敬?” 今天一下午,姚振江都在傅家院子里忙活,她看了就不高兴。 他们家才和傅家闹了一场,姚振江赶紧巴巴凑上去,怪不得都骂他胳膊肘往外拐。 而且好歹是一家人,现在他端著这么大一盒猪蹄回来,也不打算给家里人分点? 姚振江可不是软柿子,直接顶撞:“我媳妇要坐月子,吃不好没有奶。爸妈想吃肉,不是还有野猪肉吗?” 姚母早就注意到了姚思萌的脸色,知道闺女想吃,现在儿子又顶嘴,拉著脸道:“一个丫头,吃什么不是吃?” 这是嫌弃他闺女吃奶、他媳妇吃肉? 意识到这点,姚振江不客气道:“妈,那为什么从小我们就给小妹吃好的?她也是丫头呢。” 哼了一声:“你们就惯吧,敢去撬锁偷別人东西,让你们赔肉和细粮,以后只会闹得更大。” 说完,无视姚母的怒意,直接推门进了屋子。 姚母勃然大怒,拍了筷子想起身,被姚安国喝止:“大晚上,吵吵嚷嚷干啥?” “他爹,老三说思萌……”姚母不服。 姚安国抬头看著她:“老三说错了吗?” 他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鸡蛋,平静吃了:“孙女是丫头,思萌也是,你要区別对待,就別怪老三这样。” 姚母被堵的慌,可她只敢跟儿子撒泼,不敢跟自己男人说什么,只能把话都咽了回去。 姚思萌眼眶泛酸,垂下头扒饭,捏紧了自己的筷子。 更坚定了要去后山的决心。 姚家其他两房也是这么想的,几乎是同时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三房屋里。 姚三媳妇和胡大娘正坐在床边,姚振江一进门,两个人都把他望著。 姚振江献宝似的,把饭盒里的猪蹄拿出来,“媳妇,妈,你们看这是什么?” 还是那句话,家里虽然有野猪,但是野猪肉柴,猪蹄更是没啥肥肉。 哪有家养的猪油水肥厚? 胡大娘一看就咽了咽口水:“振江,你这是哪来的?” 姚振江就解释了一下。 “傅家人是真不错,这么多猪蹄都直接给咱们了。”胡大娘忍不住感嘆。 “那是当然,臣哥和嫂子都是好人,一家子都厉害。”姚振江笑了笑,“趁著热,我们赶紧吃吧。” “好。”胡大娘赶紧去拿碗,桌上刚好还有热好的馒头,配著猪蹄吃正正好! 三口人吃的异常满足。 等吃完饭,他赶紧把饭盒洗好还到傅家。 顺便还道:“对了臣哥,你別忘了今晚的事。” “嗯。”傅景臣点了点头。 见他记著,姚振江才放心回去。 姜瑜曼看门关上,纳闷道:“你们晚上还有什么事?” “我跟他骑著自行车去黑市。”傅景臣没有瞒著她。 “之前不是说他自己去吗?” “要买灵芝的人都不简单,一个人容易被盯上。”傅景臣解释:“今天下午商量的。” 这么一说,姜瑜曼就懂了。 灵芝的价值贵重,有可能別人前脚给了钱,后脚又套麻袋把钱抢回去。 有两个人,而且傅景臣身手极好,这种情况基本不会发生。 “那你要注意安全,路上別被人发现了。”姜瑜曼还是有点担心。 不由絮絮叨叨的:“等晚点再出门,別走大路,家里还有带来的手电筒也拿上。” 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感嘆,这原女主的机缘也不是那么好抢的。 书里姚思萌拿到灵芝之后,感觉好轻鬆就卖了。现在傅景臣他们要去卖灵芝,她总担心出岔子。 “嗯。”傅景臣笑望著她,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 和在外人面前的时候大相逕庭。 “你这么盯著我,是想说什么?”姜瑜曼被他盯得身子都酥了,赶紧问道。 她现在对这男人也挺了解,一看就知道他有话想说。 傅景臣眼神更柔:“曼曼,今天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姜瑜曼十分纳闷。 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值得感谢的事呢。 “猪蹄的事。”傅景臣忍不住勾起嘴角:“曼曼,你想的特別周到。” 姜瑜曼这才反应过来,他原来是要感谢自己给姚振江盛了猪蹄。 理所当然道:“这不是很正常吗?人家帮了我们,我作为你妻子,肯定要考虑这些啊。” 盛个猪蹄,都值当他专门道谢? 姜瑜曼对他到底有多宠妻的认知,又刷新了一层。 接下来,傅景臣给她提了一桶水进来泡脚,因为肚子大够不著脚,他还把脚给她擦乾净了。 进来的时候,姜瑜曼躺在枕间,正笑意盈盈望著这边。 见状,傅景臣就又想疼一疼她了。 但他知道姜瑜曼今天累著了,所以也没动真格,只是亲了亲。 又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那种。 姜瑜曼躲不过,没好气朝著他唇角来了一口,他才消停。 结果睡了没一会儿呢,不太明显的敲门声就响了—— 第80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傅景臣知道外面是姚振江,穿好衣服起身,动作放得很轻。 姜瑜曼也没睡著,从床上摸了一件衣服递给他:“记得捂上啊,別让人家看见脸。” 傅景臣拿过衣服,点头道:“嗯,快睡吧,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转身出去了。 门口一阵悉索声,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床上少了个人,姜瑜曼总觉得很不习惯,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另一边 ,傅景臣和姚振江换骑自行车,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到红旗公社的自由贸易市场。 也就是俗称的“黑市”。 小地方的黑市规模不大,在一个偏僻的小巷里。 姚振江之前没少来这里,轻车熟路找到合適的位置,两人赶紧乔装打扮一番。 接著,他让傅景臣看著灵芝,自己则去到处走走,看看今晚的情况。 来黑市交易的时候,首先要在周围转上一圈,確认这天的黑市风平浪静,没有疑似小红兵的人,才会拿出东西交易。 装著灵芝的包袱不小,放在原地,不少路过的人都会瞧上几眼。 有心人看见这包裹的严实程度,就知道多半是个好东西,但看见旁边守著的傅景臣,那股蠢蠢欲动的心思又压了下去。 虽然看不清楚这人的脸,但他个子高,身板又强壮,一看就是个身手极好的。 他们可不敢和他对上,赶紧转去其他地方了。 傅景臣曾经是侦察兵出身,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人,但他们既然没打坏主意,他也没在意。 注意著灵芝的同时,他也在不著痕跡打量著周围。 大多人都蒙的严严实实,卖家和买家的数量都差不多。 “哥。”正在此时,姚振江回来了。 他朝傅景臣点了点头,示意今天的黑市没什么问题。 接著才蹲下去,將灵芝拿了出来。 这朵灵芝很大,一拿出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但看的人多,上前问的人根本没有。 识货的都知道这灵芝的价格不便宜,没有几百块钱,根本吃不下来。 眼看著人走了一批又一批,天色都有些亮了,才有人来问灵芝的价格。 来人裹得严实,压低了声音:“这灵芝怎么卖的?” 听声音,能感觉出来是个稳重的年轻男人。 姚振江道:“二百二十块钱。” “少点,这价格太贵了。” “不行,这么大的野生灵芝,多难得的东西?这可是仙草,吃了好处多著呢。” 姚振江可不傻,这种好东西寧愿多等,也不能贱卖。 来人看起来似乎也挺想要这朵灵芝,两人来回拉扯几句,最后以两百一十六块钱成交。 钱货两讫之后,此人赶紧拿著灵芝离开了。 傅景臣却看著他离开的背影,微微凝眉。 別人或许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他在军队里待了那么多年,一眼就看出此人是部队里的人。 “臣哥,你在看什么呢?”姚振江看周围没人,把钱数好递过来:“快把钱拿著,要不要再买点什么东西?”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声音压的很低。 “去看看。”傅景臣接过钱,走到了卖布的大姐面前。 姚振江顺著他的方向看过去,顿时明白了。 他也没閒著,跟他说了一声,也拿著钱去寻摸哪里有肉了。 家里媳妇在坐月子,得吃点好的。 “大娘,这价格真不能再便宜了。” 姚振江才走,傅景臣就在身后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微微侧头,说话的人就在斜对面,一边整理口袋,一边开口解释。 她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楚脸,可脸能遮住,声音骗不了人。 虽然刻意压低了音量,也瞒不过一个军人的耳朵。 加上身形相同,傅景臣几乎是一眼就確认了。 这是姚思萌。 她怎么也来这里了?看这架势,似乎还是刚来。 傅景臣看了看她面前摆著的口袋,里面放著一些草药,此时已经围满了人去问。 看起来很抢手。 大姐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是要这些是吗?” 傅景臣瞬间回神,“嗯”了一声,注意到她旁边还有,又要了不少。 黑市赚钱黑市。 等姚振江拎著猪肉转回来找他的时候,看著这大包小包的,有些吃惊: “臣哥,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傅景臣解释:“占地方。” “原来是,我还以为你买这么多呢。” 姚振江鬆了一口气:“马上天就大亮了,咱们回去了吧,今天还要分粮呢。” 见傅景臣盯著另一边没有说话,他又纳闷:“臣哥,你在看什么?” “你小妹。” 傅景臣没有瞒著姚振江的意思:“她也来卖东西了。” “什么?” 姚振江瞪大眼,赶紧也跟著看了过去,此时姚思萌面前的人少了一些,他到底是亲哥哥,也一眼就看出来了。 再一低头,看著她面前摆著的东西,就忍不住冷笑一声。 “她这胆子可真够大的,不说村民们盯得多紧,就说这一堆铁皮石斛,怕是她连夜上山挖的。” 后山多危险啊?她胆子可真够大的。 当即也不打算从那边走了,指著右边道:“臣哥,我们从这边走吧,恶人自有恶人磨,她胆子这么大,迟早会跌跟头。” 说完话,两人不再耽搁,从小路回到知青点。 此时天刚亮,还没人起来。 傅景臣回到自己屋子里,借著窗外微弱的光,看著睡得正香的姜瑜曼。 心里顿时就踏实安稳了。 看了一会儿,把买的东西放好,穿过的脏衣服换下来,才上床。 姜瑜曼睡得正香,察觉有人搂著自己,还主动朝他怀里钻了钻。 傅景臣闻著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很快也闭上了眼睛。 …… 因为今天要分粮,知青点里眾人很早就起来收拾了,准备拾掇袋子去装粮。 姜瑜曼被吵醒的时候,刚好看见傅景臣背对著她在整理。 纳闷出声:“你在整理什么?” “醒了?” 傅景臣回头一看,上前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醒了就看看,喜不喜欢?” 姜瑜曼仔细看了几眼,有些错愕。 第81章 这男人是不是想女儿想疯了? 只见傅景臣手里拿著几种色鲜亮的布,其中还有一张布是白色底,上面印著小红朵。 在这普遍黑灰蓝的时候,这种布显得尤为难得,非常难弄到。 “你去黑市买的啊?”姜瑜曼抬头问道。 傅景臣点点头,“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姜瑜曼有些纠结:“可我怀的不一定是个闺女。” 这些顏色是给闺女穿的,要真是个男孩,穿这个顏色也不合適。 这男人是不是想女儿想疯了? “我不是给孩子买的,”傅景臣道:“你喜欢吗?” 说话的时候,眼神带笑。 姜瑜曼眨了两下眼睛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给自己带的啊。 意识到这点,她相当受用:“喜欢啊。” 美滋滋把东西收起来,还特意强调:“东西喜欢,人更喜欢。” 傅景臣见自己媳妇眼波柔软,唇角也跟著上扬。 把兜里剩下的钱全都拿出来,准备上交:“我还买了,这是剩下的钱。” 一眼望去,这堆钱有零有整,乍一看有好几十。 姜瑜曼摆手道:“咱家大部分的钱都在我这里,这些你就收著吧,平常买什么也方便。” 傅景臣一想也是,以后看见有什么適合买回来的东西,也能拿钱买。 所以就把钱收著了。 姜瑜曼又关心起了另一件事:“对了,你买的在哪里,我看看。” 傅景臣就把一大袋子拿给她看。 那里的价格比供销社贵,但不需要票。 所以他都买了,这里得有十几斤。 姜瑜曼一看这质量,就忍不住满意点头了:“看起来挺不错的。” “我记得在红旗公社有做被的店,到时候拿到那里去,让人做被子。” 弹是个技术活,需要专业的木床,这点钱省不得。 “嗯。”傅景臣当然没意见,这些事都听自己媳妇的。 夫妻俩说到这里,刚好听见傅母叫他们吃早饭的声音。 赶紧收拾好,出去吃饭。 饭桌上,傅海棠道:“爸妈,今天是不是要分粮了?” 她可听见了,外面那些知青一大早就喜气洋洋的,收拾著袋子准备装粮食。 就连周芸也去借了两个口袋。 不过傅海棠觉得她是装模作样,他们家才来多久,借两个口袋,分的粮食能装满吗? 无非就是在他们面前嘚瑟罢了,毕竟傅家分的粮食不如他们。 傅母点头道:“是啊。” 有些稀奇看著自己闺女:“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个来了?” 傅海棠一挑眉:“我哪里是关心分粮,这不是大队长家说今天要开大会吗?到时候不仅要给嫂子道歉,还要给咱家赔东西!” “我关心的是这个,好不好?” 姚思萌撬他们家锁进门,她就该当眾道歉!傅海棠盼这一天都好久了。 说话间,看向姜瑜曼:“只可惜,嫂子你是不是没法看?” 姜瑜曼道:“今天上午核实粮食,中午才开大会分粮,我那时候休息。” “是啊,大队长专门说了,要让他们家闺女当眾给你嫂子道歉,肯定要你嫂子在场啊。” 傅海棠点点头,心想这两天姚家吵的乌烟瘴气,还不知道赔偿能不能给出来呢。 这么想的人不止她一个,石碾子大队不少人都盯著呢。 就连姚家自己都犯嘀咕。 姚家堂屋里。 姚大嫂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跟姚二嫂道:“你说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说话的时候,手指来回揉搓裤子,显然很是焦躁。 姚二嫂冷哼道:“反正她最好指望著能卖到钱,不然要是真让公中拿东西,这事没完。” 哪能次次都他们哥嫂吃亏? 姚大嫂的想法和她差不多,只不过还是嘆了口气:“大半夜的,咱几个跟著进去挖了那么久,最好是能卖成钱。” 昨天她们到底还是被姚思萌说服了,想著挣钱的事不能错过,都去了后山。 只不过挖完东西不敢去黑市,所以是姚思萌自己去的。 后半夜了才走,现在天都亮了,还没有回来。 姚二嫂撇著嘴:“我总觉得又被骗了。” 也是巧了。 她刚说完这话,本来关著的堂屋门被推开,姚思萌走了进来。 姚大嫂和姚二嫂被嚇了一跳,见著是她,眼神隱隱带著期盼。 “小妹,你回来了,今天怎么样?”说话间,目光在她身上巡逻。 姚思萌想著身上的一堆零钱,心口都是热的,指了指自己的屋子。 三人都走到屋子里。 关上门,姚思萌才从怀里把钱掏出来。 那么多铁皮石斛,总共卖了有六十多块钱。 虽然不如灵芝值钱,但姚思萌心里清楚,这些钱稳住两个嫂子,已经是绰绰有余。 事实確实如此。 姚大嫂和姚二嫂的私房钱只有几块钱,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妯娌俩都愣在了原地。 姚思萌很满意她们的反应,微抬起下巴,“我没有骗你们吧?那东西能挣钱。” 语气里还带著得意。 姚大嫂语气颤抖:“没有,小妹……那东西也太值钱了,这得是多少?” 姚思萌当然数好了:“一共五十八块五毛。” 五十八块钱,岂不是他们每家都分十多块? 意识到这点,妯娌俩压制住兴奋的呼吸,望著姚思萌的眼神带上了热切。 “小妹,你真是有出息,我们这两个土老帽,哪里知道那东西比肉还值钱!” 烦是一回事,能带来好处又是一回事。 此时此刻,姚思萌在她们眼里,和財神爷差不多。 姚思萌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成功在两个嫂子眼中看到了认可与热切。 “大嫂二嫂,给出去的细粮和肉……”她语气暗示。 姚大嫂眼神几乎黏在那堆钱上面,闻言直接道:“小妹,瞧你说的,你这么厉害,一天能赚这么多,那细粮和肉有什么可惜的。” “你带著我们多去几次后山,多的都回来了。” 这么久以来,姑嫂三人的齟齬,因为卖铁皮石斛一扫而空。 看起来比以前还亲热。 姚思萌正想一口答应,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面色顿时一变—— 第82章 分粮 只见姚振江正提著东西从她窗外走过,还朝著房里望了一眼,眼底冷淡又不屑。 两人目光对上,他立马就把眼神转开了,活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见状,姚思萌胸口一堵,刚才想出口的话也吞了回去。 两个嫂子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变化,她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床上的零钱上,正一个数,一个分。 等分了钱出去,妯娌俩赶紧回了各自的屋子,把钱藏进了土炕旁边的砖缝里。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拿出来,和之前藏的私房钱一起数了一遍。 越数,心里越美。 姚大嫂再出来到堂屋打毛线的时候,嘴里都哼著调子。 胡大娘出来洗尿戒子的时候看见了,进屋就忍不住叨叨: “你大嫂她们是不是中邪了?平常脸拉的跟头驴似得,今天都在外面哼起来了。” 这两天她们妯娌俩就跟斗鸡似得,恨不得把路过的人都啄上两口。 今天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大白天的就在堂屋里哼上了。 姚振江正搂著喝了奶的闺女拍嗝,闻言嘲讽一笑:“拿了钱,能不高兴么?” “什么钱?”姚三媳妇立马问。 姚振江就把姚思萌去黑市倒卖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末了,评价道:“乌龟爬门槛,迟早要跌跟头。” 他心里明镜似的,仅凭姚思萌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內挖那么多铁皮石斛? 一看姚大嫂姚二嫂的反应,他心里就有数了。 不由得在心底冷笑。 別看他在黑市来去自如,相安无事,但那是因为他对黑市熟悉,身手也很灵活。 姚思萌他们身手是硬伤不说,还拖著那么多人,尤其是村民们本来就注意著她…… 及时收手才是正道。 但按照他对这几人了解 ,她们只要尝到了甜头,可不会轻易放弃。 姚三媳妇和自己亲妈对视一眼,两人深以为然,她还担心道:“那你最近別上后山了,別跟他们碰见。” 姚振江小心把闺女放在床上:“媳妇你放心,我知道。”他这次卖了这么多钱,短时间內不会再去了。 更何况,姚思萌带著大房二房的人去后山挖东西的事,肯定瞒不了多久。 他可不想被村民们误会。 想到这里,姚振江脸上含著淡淡的嘲讽。 他有一种预感,这次姚思萌找灵芝时,嚷嚷的那句集体財產,会把她的后路完全堵死。 好戏还在后头呢。 摇了摇脑袋,把这些想法一股脑甩出去,他说起了正事:“对了媳妇,我这次给你带了一些猪肉和排骨回来,你不是说野猪肉没有油水吗?” 闻言,胡大娘面上带笑,觉得这女婿是真不错。 姚三媳妇点点头,又道:“对了,今天你记得拿著袋子去领粮。” 不然按照姚母的性子,谁知道会不会把他们家的粮食也给领了。 “我知道。”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姚振江才出门去傅家帮忙做土砖。 臣哥都跟他说了,不仅要土炕,还要翻修一间小厨房,土砖需要的就更多了。 到了中午,傅景臣和姜瑜曼回来的时候,他和傅望山两人又做了一堆晾著了。 看著边上摆满的土砖,姚振江道:“这么多就差不多了,等晾乾,我多找点兄弟来,要不了两天就能修好。” 傅母感激道:“振江,真是麻烦你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姚振江打著哈哈道:“婶,你別这么客气,之前臣哥带著大傢伙去山上打野猪,大傢伙都乐意帮忙呢。” 说是这么说,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傅母心里有数,见他满头大汗,赶紧折返去倒水。 对门的周芸一家人,伸长脖子朝著窗外看,看他们忙得团团转,旁边还放著那么大一片土砖,就撇了撇嘴。 杨老头犹豫片刻,道:“我们要不要也做土炕?” “做什么做?”话才出口,蔡婆子转头就把他喷了一顿:“粮食在肚子里,你是不舒服还是咋的?成天恨不得干点啥浪费掉。” 杨老头就跟锯嘴葫芦似的,没什么话语权,很少说话。 这次好不容易提了一嘴,被老婆子怒喷一顿,顿时闭嘴了。 周芸也不太乐意,“爸,费那功夫干啥?不是捡了那么多柴火吗?到时候在屋里烤火取暖就成了。” 蔡婆子歪了歪嘴,得意道:“就是,都是一起去捡了的,我们多拿点来烧,他们也不能说啥。” “谁像对门似的,成天閒的没事干。” 杨老头垂著头,没有再吭声了。 至於杨安福,没上工的时候都是在床上躺著,见中午了,就嚷道:“妈,啥时候能吃饭啊!” 蔡婆子赶紧起身:“马上去做。” “妈,等会儿不是要分粮了吗?今天中午做顿白面来吃。”杨安福提要求。 周芸有些不满:“白面就五斤,这次还不知道分不分白面。” 杨安福恼道:“你天天算计这些干啥,那傅家这次分的粮还不多,不也天天吃白面?” 因为共用厨房,周芸婆媳没少回来嘟囔这事,话里话外都是败家女人、不会过日子。 杨安福嘴上不说什么,实际上心里觉得,那才是过日子呢。 没看过了一个秋收,傅景臣一点没瘦,反而精力看著更好了么? 反倒是他,瘦脱了一层皮,连口白面都吃不到。 过日子也不是这么个节约法,那点白面一直留著不吃,等著生虫吗? “吃就吃。”周芸听杨安福说傅家分不了多少粮食,心里舒服了些。 去挖了两碗麵粉,狠狠心,又添了半碗。 两碗半的麵粉,做出来的白面馒头,一家子配著野菜,吃的津津有味。 蔡婆子还道:“这野菜不错,等有空了我再去挖点,我都听村民们说了,后山上的野菜多的很。” “好。”周芸也满意。 一家人吃的乾乾净净,吃完了收拾碗筷去厨房洗。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在喊:“石碾子大队的,都快去广场上。” “都记得带上你们装粮食的袋子,大队长要主持分粮啦——” 第83章 开大会道歉、做检討! 翘首以盼的村民们一听到声音,赶紧拿著粮食口袋从家里出来了。 家里劳力多的,蛇皮口袋都拿了一大捆。 去广场的路上,各个喜气洋洋。 忙活了这么几个月,不就盼著分粮这一天吗?有粮食下锅,他们就高兴。 李大娘儿子多,拿著一捆袋子左右招呼人,嘴就没合拢过。 有人乐道:“建国他妈,是该你高兴,这下你们家分的粮食要把这些袋子装满。” 李大娘摆摆手:“我家是分的多,但都是壮劳力,吃的也多啊,粮食下锅都心疼!” 其他人想了想,这倒也是。 但也笑道:“说是这么说,分粮哪有不高兴的,你还不是乐?” 李大娘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我哪里是分粮高兴,想著看热闹我才高兴呢。”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哪有不明白的? 说起看热闹,他们心里都有数。 “他们家不是吵翻天了吗?还真能拿出东西来赔给傅家啊!” “不知道,等会儿开大会的时候就知道了。” “……。” 村民们议论纷纷。 作为话题另一个主人公的傅家,此时也到了广场上。 因为来得晚,这次没坐在树荫下,好在今天太阳不大,坐在一边也不怕晒的头晕。 姚安国带著不少青壮年站在最前面,身边堆著粮食,还在进行最后一次核实。 不少村民四处张望,都没看见姚家其他人。 傅海棠也来回看,最后没忍住道:“姚思萌怎么还不来?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当眾检討吗?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她都期待这一天好久了。 “不会的。”姜瑜曼很肯定,“她当著那么多人的面说了,如果不来,名声会毁的更彻底。” 撬锁进门的事,姚思萌私底下不知道多后悔,这次怎么可能还会犯傻? 傅海棠將信將疑。 结果转头,真看见姚家两妯娌和姚思萌过来了。 自从撬锁之后,姚思萌还是第一次出现在眾人面前,大家都直勾勾盯著她。 纵使做好了心理准备,真被大家盯著时,姚思萌还是低下了头。 李大娘目光灼灼,看著姚大嫂姚二嫂手里真的提著大包小包的时候,眼神一闪。 姚家这两个儿媳妇,还真乐意把东西拿出来啊? 姚大嫂姚二嫂拿了好处,加上还指望看著姚思萌多赚点私房钱,就像看不见这群人的目光似的,找了个空地坐下。 姚母生怕姚思萌受不了,还特意把闺女的手握在手心里。 另外一边,姚安国和其他人总算清点好了粮食。 他看著眾人,照例说了几句场面话,才拿过生產主任整理的工分本,开始按照顺序念人名。 被念到人名的人家,就拿著装粮食的袋子上前装粮。 顺序当然也有讲究,最多的人家在前面,依次递减。 李大娘家里儿子多,加上儿媳妇,没几个人就轮到他们了。 村民们挨个挨个分完,才轮到知青们。 周芸家里的人都上工,居然夹杂在知青之间,分到了五十斤玉米棒和五十斤高粱面,小麦则只分了三斤。 这三斤小麦磨成白面,那是真的没什么。 而且玉米棒子也不禁吃,棒子可比玉米粒重多了。 不过周芸还是挺高兴,至少他们家分的粮食不少,甚至还排在有些知青前面呢。 这些粮食节约点,和他们现在存著的粮食一起,差不多能坚持到下一次分粮了。 等到了春天,山里的野菜长起来了,多弄点野菜揉野菜糰子,也能节约粮食! 想著这些,周芸不由得瞟向一边的傅家,想看看他们能拿多少粮食。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没等多久,就叫到了傅家。 而且最后分到的粮食,就比他们少了十斤高粱。 周芸瞪大眼睛道:“他们家不是少个人上工吗?怎么也能分这么多?” 而且傅母和傅海棠偶尔还会请假,请假不算工分! 方惜文坐在旁边,没忍住说了句公道话:“傅家两个男人都挣十公分,他们家小妹也是八公分。” 就傅母身体不好,挣得稍微少点,只有五公分。 但两个十公分,也不少了,何况还有之前带大家打野猪的奖励。 这些粮食很合理。 周芸想发难不成,反倒是丟了杨安福的脸,让別人想起他一个大男人就挣八公分。 杨安福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周芸也没好到哪里去,方惜文的话又勾起了她对野猪的记忆,一想就抓心挠肺。 石碾子大队很多,分粮的时间多,足足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村民们的粮食分完。 姚安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见工分本上都打了勾,才道: “同志们,今年的收成非常不错。都是大家辛勤努力的成果,不仅粮食达標,我们还打了野猪上交给公社,上次当著所有大队的面,公社领导特意表扬了我们石碾子大队!” “希望接下来的夏收,我们能像这次秋收一样,大家有没有信心?” 村民们一听被表扬了,都面带激动,挥拳道:“有信心!” 姚安国环视一圈,非常满意:“下午的时候,咱们村里的壮劳力就负责推车去公社一趟,把公粮交了。” 上午忙著清算,分完粮食后,下午再去公社交掉。 大家当然没什么意见,都点了点头。 他们都习惯了,虽然要推著板车累一趟,但是分了粮食、冬天又能休息,大傢伙心里都热乎。 “那今天的公事就这样了。” 姚安国满意点头,想起马上要说的私事,觉得很没脸。 嘆了口气:“接下来要说的事,大家想必都知道了。” “石碾子大队的姚思萌同志,鬼迷心窍,趁著傅家没人在家里,撬锁进了傅家的家门,还冤枉姜瑜曼同志私藏灵芝。” “今天,就让她当著咱们石碾子大队这么多村民的面,给傅家人道歉、做检討!” 说到这里,姚安国自己脸上都火辣辣的。 他当大队长这么多年,开了无数次大会,从来没有几段话这么烫嘴。 太丟人了。 而听了姚安国的话,眾人都齐刷刷看向姚思萌的方向—— 第84章 明摆著护妻 姚安国的声音那么大,不仅是村民们听得清清楚楚,姚思萌也听到了。 她下意识有点恼,不明白自己爸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就因为他这几句话,大傢伙看自己的眼神都变得更不友善了。 可被这么多人盯著,她也不可能开口说些什么,只能硬著头皮走到了前面。 抬起头,正好撞上眾人或探究、或鄙夷的目光。 姚思萌头一次体会到了无地自容的味道。 原本已经做好的心理建设,在这时候也没有了任何作用。 迟迟开不了口。 姚安国心里有气,见她不说话,沉著脸道:“之前当著那么多村民的面,你亲口承诺了的,现在还不快给傅家人道歉?” 底下的村民们都看著呢,要是姚思萌今天不道歉,名声还能更差上一截! 姚思萌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深呼吸一口气。 心一横,转头朝著傅家人的方向鞠了一躬。 说话的时候,眼神盯著自己脚下:“对不起,之前是我做事情考虑不周到,你们別和我一般见识。” 说完话,仍旧保持著鞠躬的姿势,看起来倒真有一些诚恳在里面。 见状,姜瑜曼不由地冷笑,姚思萌可真会偷换概念。 做了那么丟人的事情,居然妄图就这样不痛不痒揭过去! 真当他们是软柿子,可以任由她搓圆捏扁了? 张了张嘴,想开口说话。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傅景臣略显冷淡的声音响起:“姚同志,这就是你的道歉和检討?” 在安静的广场上,他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 闻言,鞠躬的姚思萌身形一顿,下意识站直朝这边看来。 只见傅景臣神色冷漠,墨色的眸子里有著很明显的怒意。 和他的目光对上,姚思萌先是一愣,隨即从后背瀰漫上一股寒意。 前世傅景臣虽然冷,但是一直以来和她的交集都不多,从来都没有露出过这样令人不安的表情。 姚思萌胸腔里的心臟咚咚直跳。 也就是此刻,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位可是京城以后的大人物、是拿著枪,就能打死野猪群的狠角色。 李大娘这时候也开口了:“是啊,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要当眾检討、还要道歉,这下怎么变了?” 语气悠悠的:“思萌,你这就不对了,一点都不诚心,把人家傅家当猴耍啊?” “你!”姚思萌忍不住瞪向李大娘。 她刚在走神,一回神就听见李大娘在煽风点火,自然压不住怒火。 李大娘笑了笑:“思萌啊,你都做出这么难看的事情来了,也別嫌弃大娘说话难听,我也是说句实话。” 在石碾子大队,就数李大娘是公认的大喇叭。 但谁让她儿子多、且都孝敬她呢?就因为这样,李大娘想说谁就说谁,就连大队长都不怕! 结果她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被姚思萌瞪,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说话当然就更不客气了。 单论口舌方面的道行,哪怕姚思萌再重生一次,也比不上李大娘。 何况这事本来就是她理亏,望著底下村民们瞬间更古怪的眼神,她的脸都气红了。 姚安国也没好到哪去,“老实检討!道歉!” 姚思萌眼圈红红,再也不敢抱著侥倖心理,只能强忍著泪水,把自己那天做的事都复述了一遍。 包括撬锁进门、污衊姜瑜曼私藏灵芝。 当事人嘴里说出的经过最有说服力,村民们唏嘘不已。 姚思萌儘量不去在意底下的窃窃私语声,说完,再次鞠躬:“之前是我鬼迷心窍,希望你们別跟我一般见识。” 说完话,指甲把手心都掐出了印。 姚安国继续开口:“这次是思萌做得不对,我再做主,拿十斤白面,十斤大米,十斤野猪肉作为赔礼。” 话语一落,人群中一阵抽气声。 还真是细粮和肉!这可都是顶顶的好东西! 大队长可真够捨得的! 姚安国將眾人反应尽收眼底,看著傅家打商量:“老哥,景臣,你们看看这样成不成?” 面对姚安国的问话,傅望山夫妻俩没有表態。 这种事,他们充分尊重儿子儿媳的意见。 傅海棠则是直接看著自己嫂子:“嫂子,你说行不行。” 她知道自己哥都听他媳妇的,乾脆直接问姜瑜曼。 姜瑜曼开口:“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姚思萌皱眉开口。 姜瑜曼悠然一笑:“我们家的锁被你用铁丝撬了,不好开,你再买把锁。” 姚思萌只说撬锁,不说她用了什么方法,姜瑜曼可不会替她瞒著。 铁丝撬锁都是小偷才会的法子,姚家人听了这话,心口就是一梗。 李大娘更是夸张拍了两下大腿:“哎哟喂,这是从哪儿学来的……” 说话间,白眼直朝著姚母的方向翻。 就差明说上樑不正下樑歪、都是姚母没教好了。 別以为她没看见,刚才她说姚思萌的时候,姚母也恨了她好几眼。 想著这些,李大娘就恨不得把她挤兑的无地自容。 “你们锁哪里出问题了?你这是要故意讹我们?”姚思萌脸沉下来了。 盯著姜瑜曼,很不耐烦。 结果刚看过去,就见她身边的傅景臣伸手揽住了她。 男人抬眸看过来的时候,对媳妇的温柔呵护顿时化为犀利冷锐。 明摆著护妻。 將姚思萌看得背后发冷之后,傅景臣才看向姚安国,语气也很疏淡:“锁確实坏了。” 姚安国点头道:“行,今天下午交公粮的时候,就买。” 至於姚思萌,咬著唇不敢开口。 傅家没说什么了。 姚大嫂姚二嫂赶紧把带来的粮食拿过来,傅海棠全都收下。 这场闹剧算是暂时落定了,但可想而知,今天之后,姚思萌以前的好名声荡然无存。 这些事不仅石碾子大队的村民们知道,迟早还会传到其他大队去。 一散会,姚思萌一刻都不敢多待,低著头想赶紧回去。 但是走的再快,还是躲不过专门注意著她的人。 李大娘笑盈盈道:“思萌啊,你买了锁,一定要把钥匙全部交给傅家,不要自己偷藏一把啊。” 她这一嗓子没收著声音,瞬间把其他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姚思萌身上。 姚思萌险些没有摔倒,忍了又忍,捏著拳头回去了。 这些人看她笑话只是暂时的,她迟早会让他们刮目相看! 第85章 姜老师,你可真有福气 看著姚思萌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李大娘得意挑眉。 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还想偷偷溜走,做梦呢? 有她在,没那么容易! 要说之前李大娘只是看热闹,但是经过刚才的事,她是彻底被惹到了。 反正她就住在知青点底下,她会隨时盯著姚思萌的。 最好別被她发现蛛丝马跡,要是她发现姚思萌又偷藏了钥匙,这事就有意思了! 在心里嘀咕几句,李大娘扭头又跟其他人唾沫横飞说了起来。 至於家里分的粮食,她儿子儿媳妇多,直接搬回去就成! …… 另一边,傅家也带著粮食回到了院里。 因为快到姜瑜曼上课时间了,一家子直接让她去屋子里睡觉。 他们则是归整这次分的粮食,以及姚家赔偿的细粮。 大米和白面是主食,再多都不嫌弃。 但是野猪肉的处境就有点尷尬了,他们自家的野猪肉都抹了盐没吃完呢,现在又来了十斤烟燻过的。 傅母来回翻动这些野猪肉,道:“这些肉这么硬,以后煮好了吃著也费牙,月子里吃坏了牙是一辈子的事。” “我去问问,有没有谁家愿意换鸡的,就算吃点亏,我们也换几只鸡回来养。” 傅海棠一听就皱著脸:“妈,你会养鸡吗?” “问一问不就行了?”傅母道:“这些野猪肉放久了不好吃,我们都吃不惯,你嫂子更不喜欢。” 傅景臣则是点头,“我会帮忙。” 他知道自己媳妇喜欢新鲜肉,自从野猪肉抹了盐之后,每次都夹不了几筷子。 “你看看你哥,你也上心点。”傅母看著闺女道。 傅海棠看著傅景臣一眼,暗自嘀咕:关於他媳妇孩子的事,她哥什么时候不上心? 恨不得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的。 不过她也没继续说啥,毕竟就连她想著家里即將诞生的孩子,也浑身都是劲。 更別提她哥了。 说干就干。 一家人当即收拾好家里的野猪肉,一起提著去了外面。 等姜瑜曼小眯一会儿起来的时候,家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刚睡醒,脑子还有些不清醒,站在门外左右望了望。 正想开口问一下院子里的知青,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阵阵鸡叫声。 转头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顿时一愣。 只见家里人刚踏进院门,人手抓著两只鸡,她听见的声音正是这些被抓住翅膀的鸡发出来的。 就连公公傅望山,手里那也是抓著鸡的,而且还有好几只。 都扑腾著挣扎,嘴里叫个不停。 李大娘正跟在他们旁边,和傅母说著话,两人有说有笑。 走到院中,或许是感觉到了姜瑜曼的目光,一家子转头看了过来。 李大娘一看见姜瑜曼,眼睛就亮了,赶紧笑著上前: “哎哟,姜老师,你醒啦?要我说你可真是有福气!你男人、公婆小姑子,特意拿著野猪肉去给你换老母鸡呢,你看看这些老母鸡多肥?” 她语气热络又高兴:“这些鸡都是我们院里邻居的,平时都餵得勤,有些还下蛋。” 手舞足蹈的,“我都说呢,咱们石碾子大队这些儿媳妇,就没一个能跟你比的。” 姜瑜曼这才明白了一家子都不在的原因。 看著抓著鸡一脸霉色的傅海棠,又想笑,眼睛又热热的。 最后还是眉眼弯弯道:“小妹,你怎么也跟著去了?” 傅海棠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口是心非道:“还不是妈。” “行了,快別告状了。”傅母道:“赶紧把鸡放进隔间里,景臣,你送曼曼,这些我们忙就是了。” 现在只能把鸡放进隔间里,等编了围栏绕起来,再把鸡逮出去。 傅母盘算著,他们屋子后面就有一片空地,紧靠著屋后圈起来一小块,也没什么。 反正下午他们老两口没事,都跟李大娘说好了,让她儿子来帮个忙。 这次他们多给了一些猪肉,李大娘心里乐意的很。 这边,听著傅母叫傅景臣,姜瑜曼的目光才放在一边的傅景臣身上。 男人眸中都是关切,见她表情柔和,这才道:“我马上就来。” 姜瑜曼勾著唇角,点了点头。 看得傅景臣心里痒痒,很想揉一揉她的头髮,可惜左右手都抓著鸡,没空。 只能赶紧进了隔间。 傅家其他人也跟上。 趁著家里人在隔间忙活的功夫,姜瑜曼回屋子里拿上课本。 想了想,又拿了些两块桃酥包上,这些都是傅景臣去公社买回来的。 怀孕的人容易饿,她带著去学校,饿了也能对付两口。 就是桃酥乾巴巴的,姜瑜曼不太喜欢,每次吃的都不多。 买了一包,这么久了才吃了一小半。 “有没有想吃的,我这次回来的时候再带一些。”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傅景臣的声音。 姜瑜曼回头的时候,他正用手帕擦著手上的水,显然刚洗过手。 姜瑜曼把脸埋进了他怀里,“你们这次怎么想著去抓那么多只鸡啊?” 傅景臣语气很肯定,“你喜欢吃鸡肉,而且吃多了也好。” “是不是吃了亏?野猪肉全拿去换了?” 李大娘现在还在隔间里哈哈大笑呢,她热情是一回事,肯定也有好处。 傅景臣的手抚上她的背,“我们都觉得很值。” 姜瑜曼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一家人都觉得那么多野猪肉换鸡肉很值。 当即抬起眼,脸带红晕的同时,眸子里含著嗔怒:“就算你是对我好,我也要说你败家的。” 傅景臣弯唇一笑,眉目舒展,“嗯。” “今晚还想不想吃叫鸡?” 姜瑜曼犹豫片刻,诚实眨眼:“特別想。” …… 上课路上,姜瑜曼心情都甜滋滋的。 只是甲之蜜,乙之砒霜,有些人就不是那么高兴了—— 第86章 在他媳妇这里,没有原则 周芸在家里,眼看著傅家拿著野猪肉出门,又瞅著他们抓著那么多老母鸡回来。 而且李大娘和其他人说话的声音没有压著,一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她自然也听见了,织著毛衣酸溜溜道:“这么多老母鸡,吃得完吗她?” 一听是用野猪肉吃亏换的老母鸡,蔡婆子也满脸肉疼: “我就知道这不是个过日子的,野猪肉可是纯肉,这几只鸡去了毛还剩多少?这是真不把肉当成肉啊!” 蔡婆子可不挑嘴,在她看来,傅家把野猪肉换成老母鸡,纯属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而且还吃亏了! 至於坐月子要燉老母鸡汤,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內。 多年媳妇熬成婆,她也是给人当过儿媳妇的人,咋没有这么矫情? 这年头有肉吃都要烧高香了,好多女人生了孩子別说肉了,连喝红水鸡蛋都要算著来! 至於这么讲究、非要喝老母鸡汤吗? 周芸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人家怀的可是个金蛋,一家人就纵著她吧,迟早把她纵成祸害。” 別说石碾子大队了,就是城里人也没这么宠儿媳妇的。 说到这个,蔡婆子翻了个白眼,“什么金蛋,她一看就要生个丫头!生丫头还吃鸡,也不怕折了福气。” 这点周芸极为赞同,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 忍不住压低声音道:“妈,你说,傅家会不会看不出来她怀的是丫头啊?” 不是周芸想的多,傅景臣是独子,傅家怎么可能不想要儿子? “倒还真有这个可能。”蔡婆子眼神一闪。 周芸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要真是这样,她就等著吧。” 现在確实好,但要是真生了个闺女,別说这些老母鸡了,能不能有红水鸡蛋都是个问题。 她又不是没有见过这样收拾儿媳妇的婆婆。 就等著吧。 傅家拿野猪肉换了这么多老母鸡的事,知青点像周芸婆媳这样暗自嘀咕的人,不在少数。 但傅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全家人都在忙著鸡圈的事。 傅母和李大娘商量著,用竹子编围栏,暂时把鸡养在屋后。 可別看傅望山是个人物,但是对编围栏一窍不通。 多亏了李大娘手巧会做竹编,她坐在院子里一边和傅家人说话,一边教他们编,还真把他们教会了。 几人编了一下午,忙活到姜瑜曼下课回来的时候,才编完。 傅景臣帮著將围栏在屋后扎好,再把隔间里的鸡抓进去。 见状,李大娘对傅母道:“大妹子,这鸡可不是这么关著的,上面还要绕一层网,不然它们要扑腾出去。” 鸡虽然不能像鸟一样飞,但翅膀也能扑腾起来,不在顶上绕一层网,一扑腾出来,就只有到处抓鸡的份。 傅母犯了难,“家里没有网。” “这有啥的,我家里有,我给你拿。”李大娘说完,急匆匆下去了。 等她拿著网上来,还帮著一起把网围好了才走。 他们忙活的时候,姜瑜曼就在厨房里做饭。 中午剩下的菜热一热,其他主食就不做了,她揉了面,打算做烩麵片。 將准备好的蔬菜切成丁,在锅里炒熟,盛出来之后打鸡蛋进去炒熟,和前面步骤一样。 接著再將番茄炒出汁液,加水开始揪面片。 烩麵片出锅之后热腾腾的,极为好吃,中午的剩菜也分进碗里,看起来相当丰盛。 饭菜上桌,傅海棠吃的头也不抬。 傅望山他们忙了一下午,確实也饿了,同样吃的很香。 等吃完饭,才有空说话。 傅望山首先看著傅景臣,“今天下午临时通知不去交公粮,明天再去,到时候你也要去。” 因为要推板车,每年去交粮的都是村里的青壮年。 板车数量有限,一般都是三个大队轮著用,恰好今天下午后山大队也要去交粮,所以姚安国只能换了时间。 姚振江特意来通知了一声,傅景臣虽然今年才来,但也要跟著去, “嗯。”傅景臣答应了。 一板车的粮食而已,对他而言確实不算什么。 傅母则是看向姜瑜曼,“曼曼,你明天是不是不去上课了?” 姜瑜曼点了点头,“学生放两天假,刚好可以休息。” 她也是当了老师才知道,盼望放假的不仅是学生,还有老师。 这一天她都盼了好久了。 “那明天要不要跟著一起去公社转转?”傅母解释道:“这次咱们全家都去。” 交公粮也在红旗公社,傅景臣交完粮食就能出来和他们匯合。 姜瑜曼也確实有点馋国营饭店的肉夹饃了,便点头道:“好。” 傅望山夫妇和傅海棠之前都忙著上工,这次他们全家都去公社,也能买点东西过冬。 说到这里,姜瑜曼还有些发愁呢。 她空间里的辣椒已经熟了。 再有两天不摘,说不定就要烂在地里了。 最近必须得找个合適的理由拿出来才行…… 她想得入神,碗里剩了一半的烩麵片没有动。 “怎么不吃了?”傅景臣偏头看著自己媳妇。 姜瑜曼当然不能说实话,正想著找什么理由。 还没想出来呢。 就见傅景臣无比自然接过碗,把她没吃完的烩麵片都吃了。 吃完还道:“晚上我给你做叫鸡。” 姜瑜曼今天下午说了想吃叫鸡,他都记著。 一边的傅家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傅海棠,看著傅景臣的眼神就跟陌生人似的。 “哥,你还是我哥吗?你以前的讲究都去哪儿了?”她忍不住道。 傅景臣略微抬眼,“这是我媳妇。” 言下之意,在他媳妇这里,他没有任何原则。 傅海棠:“……。” 反应过来的傅母眼底带笑,起身道:“曼曼要吃叫鸡是吧,我去给你抓只肥的。” 说话的时候,傅母一脸欣慰。 能吃是福,她以前这个时候什么都吃不下。 听姜瑜曼要吃叫鸡,她心里就高兴,说完话也不等她开口,赶紧就去后屋了。 姜瑜曼想拦一下都来不及。 天一黑,就吃上了香喷喷的鸡肉。 吃完,再和知青点的人一样,洗漱上床。 但此时的姚家两房人,却不在床上,而是都穿著外套坐在堂屋里。 听外面都安静了,姚思萌才一招手,带著哥嫂出了门—— 第87章 姚家这是发了? 姚思萌在那么多人面前丟了脸,心里憋著一口气,背著背篓朝后山走的时候,她抿紧嘴唇,眼神坚定。 走著瞧吧,她一定会將那些看自己笑话的人狠狠踩在脚底下。 他们別以为现在就是看自己的笑话,风水轮流转。 这年头,有钱才是王道,其他都是穷乐呵! 姚大嫂姚二嫂两家人紧跟其后,在后山上尝到甜头的不仅是姚思萌,还有他们。 今天晚上都不用姚思萌说,主动就跟著出来了。 想著炕头那十几块钱,几人现在心口都是热的,望著黑黢黢的山路,眼底含著隱隱的期盼。 今天他们来的更早一点,多挖一些,说不定能卖的更多。 或许真是他们运气不错,昨天剩下的铁皮石斛挖完,又在坡下的石缝里发现了一堆,挖了整整两个背篓。 堪称满载而归。 从后山下来的时候,只能偶尔在草地里听到一两声虫鸣,路上看不见一道人影。 摸黑回到姚家,几人进了姚思萌的房间,把东西装进蛇皮口袋,溜出房门朝著黑市而去。 此时三房屋里,姚振江正给闺女换尿戒子,把外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本来有些迷糊也清醒了,一脸嘲讽。 果然和他猜的一模一样,这事不是姚思萌一人的手笔,自己大哥二哥家也参与其中。 看来他们去后山挖的东西还挺能卖钱,不然也不会这么积极,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要去后山。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这么多人集体去,一次两次可能真没有人撞见,但是多来几次,保不齐就有起夜的人听见动静。 姚振江想著这些,把尿戒子换好,继续上床睡觉。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事最好的法子就是等著別人发现不对劲。 在外人面前,他们兄弟几个打断骨头连著筋,如果真是自己去戳穿,当时没人说什么,背地里指不定传的多难听。 他不想被別人议论,也不想大半夜不睡觉。 姚三媳妇在孩子吵著要喝夜奶的时候才会醒,没饿的时候都睡得熟,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 所以等第二天听姚振江说的时候,很是吃惊。 “他们胆子居然这么大,上次还不够,昨晚居然那么多人都去?” 姚振江冷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尝到了甜头,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 “爸他们也不管?”姚三媳妇看了一眼门外,压低声音。 “他们能管什么,如果不是姚思萌拿著后山的东西卖了钱,你觉得那两家能同意拿那么多细粮?” 姚振江穿好外套,道:“他现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估计算著那两家存了不少钱后才会拦著。” 他昨晚都能听见动静,姚安国两口子怎么可能听不见? 无非就是不想管,想先等两个儿媳拿著钱彻底消停了,再阻拦。 但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聪明人,姚振江反正是觉得,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他才不想去蹚浑水。 姚三媳妇点了点头,又说起了另一件事,“对了,你今天去公社交公粮,记得给那些人说帮忙修土炕的事。” 她是觉得,答应的事就一定要用心办到,隨时都记著。 “媳妇,你就放心吧,我知道。”姚振江心里有数。 等推著板车去公社交公粮的时候,他就特意跟平时玩的好的人推在一块。 大家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一听是这个小事,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他们对傅家的印象很好,何况还有姚振江开口,都觉得没啥。 等答应了这事,转头就说到了其他小事上,个个都乐呵呵的。 今天天气好,走在路上的不仅是交公粮的青壮年,还有他们家里人。 所以一路上都欢声笑语的。 李大娘看著自己小儿子一刻不停说些话,一笑起来就手抖,连板车都跟著晃。 忍不住照著他背上来了一巴掌。 “哎呦!”陈五被他妈打的齜牙咧嘴的,“妈,你打我干啥?” 李大娘道:“你跟你爸一样似的,说起话来没个正经。要是把公粮倒地上,当心老娘削你。” 陈五当即收敛了不少。 李大娘这才满意,跟著一路上走到公社,扭头就去了供销社。 她有五个儿子,除了小儿子都娶了媳妇,但她强势,现在还管著家。 什么东西都要她买。 这次来公社,主要是去买点给几个孙子甜嘴。 供销社里的东西贵,有单独包装的更是不便宜。 看著价格,李大娘暗暗咋舌。 天爷的,都是甜的,就是多个包装钱,咋能贵那么多?都是骗这些城里人的。 赶紧转头看向麦芽。 还是这个价格合適! 要不是家里的日子过得好,她连这个都捨不得钱来买呢! 张口就想让一边的售货员过来。 结果还来不及出声呢, 就听见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个给我来一斤。” 李大娘扭头一瞧,还真是个熟人,这不是大队长的大儿媳吗? 定睛一看,她简直要惊掉下巴:乖乖的,姚家大儿媳阔气要了一斤的,正是刚才她捨不得买的那种。 不仅如此,她说了要这个之后,又接著要了两包桃酥。 李大娘刚开始还惊讶,后来眉头就皱紧了。 姚母和她认识这么多年,她是什么性子,她清楚的很。 平时有点钱肯定捏的紧紧的,她都听姚三媳妇拿出来说过,几个儿媳妇的零钱少的可怜。 就一两块钱,就够买那一斤,加上两包桃酥,妥妥不够。 而且如果真只有这么多钱,姚家大儿媳怎么可能全部用了? 这其中肯定有不对劲。 李大娘敏锐察觉到了什么,买了麦芽就赶紧出去了。 说来也是巧,姚大嫂还没有走远,她赶紧跟著走了两步。 转过弯,就看见姚大嫂和姚二嫂有说有笑匯合,两人手里都提著几样东西。 姚家这是发了?买这么多东西? 没等她疑惑太久。 姚思萌就从另一边出来了,背上还背著个空背篓。 李大娘的眼睛顿时都瞪大了—— 第88章 不会是偷了傅家的钱吧? 姚家这小闺女怎么也在这里? 跟著大队交公粮队伍一起来的人很多,但她根本没看见姚家姑嫂三人啊。 而且李大娘眼神很好,她看的清清楚楚,姚思萌的空背篓外面还有泥! 难道是背了什么东西来? 李大娘想不明白这里,乾脆摇了摇头,把注意力著重放在了观察这三人上面。 从她这个方向看去,姚家姑嫂三人都提著东西,有说有笑, 要是不认识她们的人在这里,恐怕还以为姑嫂情谊有多深呢! 但李大娘亲耳听见过她们吵得乌烟瘴气,所以只觉得很不对劲! 姚母偏心,几个儿媳妇不高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吵一架后还能那么快和好? 而且今天三人都这么阔气,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短短时间內,她脑海中闪过好几种想法。 姚家三人还没有发现李大娘,说笑著朝著另外一边走去。 距离越来越远,说话声渐渐也听不清楚了。 李大娘还要去买点其他东西,也就没跟上去看。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姚家一定是有什么古怪。 等等! 想到这里,李大娘面色一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之前姚思萌不是撬锁进了傅家的门么,该不会是她偷了傅家的钱吧? 不然怎么解释姚家两个儿媳都愿意拿东西出来、且还这么大手笔? 一时间,李大娘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恨不得赶紧找傅家问清楚。 但红旗公社这么大,想那么快找到人根本不现实,还是等回去之后再问吧。 反正姚思萌这不对劲的地方,她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另外一边,傅家也跟著一起来公社了。 他们不像其他人走路,是直接坐驴车来的,所以到的很早。 还带著之前傅景臣在黑市买的。 车肯定比人快,他们到的时候,石碾子大队的人还在路上。 並且就算村民们到了粮站,也还要排队等著工作人员检验结算粮食,至少要费一上午的时间。 所以姜瑜曼他们也没在粮站等,先去店里订了三床被子。 家里马上就要盘炕了,虽说烧了火炕温暖,但这里的冬天的气温是零下十几度。 被子必须要做厚实。 傅景臣带回来的重量只有十几斤,姜瑜曼在店里又钱补了几斤。 每条被子重量都要达到七斤。 没有票,的价格要更贵一些,老板娘详细算了一遍,让他们五天之后来拿被子。 付了钱,姜瑜曼才转头看向几人,“爸妈,小妹,我们去买点东西,然后再去粮站等景臣。” “好。”几人都点头。 接下来,他们一起买了点日用品,路过国营饭店时,一家人又进去点了几个肉夹饃。 今天出发很早,就煮了几个鸡蛋吃,这会儿都饿了。 国营饭店这时候没什么客人,很快,他们点的肉夹饃就送上来了。 这会儿的肉夹饃都是早上新鲜做的,肥瘦肉颗粒相间,吃到嘴里的油脂味能把人香迷糊。 姜瑜曼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也喜欢,每次她吃的时候,他就在肚子里动弹。 隨著月份越来越大,这小傢伙踢人的力气也更大了。 想著这些,吃完肉夹饃,她又重新点了两个。 傅海棠吃惊地看著自己嫂子,“嫂子,这么大的饼你还能吃两个?” 肉夹饃的份量实诚,饃能有她半张脸大,自己吃一个都有点撑了,她居然还能再吃两个! 嫂子的胃口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姜瑜曼解释道:“给你哥带的。” 他们吃了,可是傅景臣还没吃。 这男人隨时都把她放在心上,这种时候她当然也会想著他。 傅海棠这才恍然大悟:按照她哥的饭量,两个肉夹饃確实不在话下。 而且他要是知道这是他媳妇给点的,估计吃著味道都会更香。 傅母和傅望山对视一眼,老两口也欣慰又高兴。 嘴上还道:“我们都没想到这点,曼曼,你真是太有心了。” 看著儿媳妇惦记儿子,他们夫妻俩比什么都高兴。都说家和万事兴,一家人互相关心著,苦日子也甜。 望著三人的表现,姜瑜曼如果不是確认自己只是多点了两个肉夹饃 ,还以为做了什么大事呢。 当即道:“景臣对我好,我当然也要对他好。” 公婆和小姑子在她身上,真是太容易满足了。 想到这,她又望著三人,眼睛弯了弯,“爸妈,小妹,你们喜欢吃,我以后也给你们带。” 傅望山夫妇和傅海棠闻言,心里更是舒坦。 “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好了,你多吃点。你吃好了,我们心里才高兴。”傅母笑著摆手。 傅海棠也在边上连连点头,她嫂子能有这份心,捎带著能想一想哥哥已经很好了,不能太贪心…… 等一下—— 想到这里,傅海棠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正好这个时候,国营饭店的人把两个肉夹饃包好送来了。 傅海棠的思绪瞬间被打断,也没再继续多想,乐滋滋跟著家人一起朝粮站走。 此时的红旗公社粮站,正排著一长串的板车,板车上面放著满满当当的粮食。 石碾子大队和相邻的两个大队是错开时间来的,但是交公粮就这么几天时间,和其他隔得远的生產大队碰上很正常。 排在他们前面的大队叫做北子山大队,是红旗公社条件不错的大队。 他们大队的条件好,村民们根本没用板车推粮食,直接开著拖拉机来的, 粮站验收的工作人员,正挨个挨个检查他们的粮食。 手伸进口袋里摸,检查粮食是否晒乾,又拿出一些查看是否饱满。 最后,他拿几颗塞进嘴里咬了咬,接著一口呸出来,嫌弃道: “你们这小麦里面还有小石头,泥也跟著扫进来了,这些也是要占重量的。” 坐在秤砣旁边的工作人员刚称完北子山大队所有的粮食,闻言,垮著脸打开一袋。 看著粮袋里的灰尘,同样不满。 北子山大队的人敢怒不敢言。 粮食在地上晾晒,难免会扫点地上的灰尘进去,难道还要专门用竹筛去筛过吗? 北子山大队的大队长开口想解释,但还来不及说什么,工作人员就道:“行了,你们现在一边等著。” 说完,又对姚安国挥手: “来,你们大队过来。” 第89章 娶媳妇是不是特別好? 石碾子大队的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些忐忑。 他们大队也没把粮食过筛。 今年粮站的要求太严格,北子山大队的人都被这么为难,他们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同志,我们是石碾子大队的。”姚安国上前道。 推著板车的青年们也在后面看著,刚才的情况他们也看见了,此时同样不安。 “石碾子大队的?”粮站工作人员闻言,多看了姚安国两眼。 “是。”姚安国点头。 “把粮食推过来过秤。”工作人员登记完,指了指秤砣。 另外一个人只是简单看了眼第一辆板车上的粮食,確认里面没错,就走到了秤砣旁边。 很显然,他们没打算像刚才那样检查。 姚安国都愣住了。 看著北子山大队被那么刁难,他都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粮站工作人员怎么还有两副面孔? 姚安国虽然疑惑不已,但一点不耽误他招呼人搬东西。 能利索交粮,谁想被为难? 眼看著他们顺顺利利过秤,登记完就要把粮食搬进库里。 这时候,北子山大队的人不干了。 一群人道:“同志,都是来交粮的,凭啥查我们的就那么严格,轮到他们就直接称重?” 说话时,这些人义愤填膺,语气相当不满。 北子山大队地势平坦,又有拖拉机,红旗公社这么多村子里,他们日子算是数一数二的好。 石碾子大队的条件虽然也不差,但和他们比,根本不够看。 现在被这么区別对待,让石碾子大队踩在他们脸上,怎么可能忍得住? 石碾子大队的人没有说话,他们突然得了青睞,自己都心虚。 “同志,你这话就不对了,难道是在隨意誹谤革命同志吗?” 被北子山大队的人问到脸上,粮站工作人员不慌不忙。 “石碾子大队立了功,给他们行个方便,有问题吗?” “我们不是誹谤,只是想听实话。”北子山大队的人气势稍弱,但还是有些不服,“他们立了什么功?” 他们怎么没听说石碾子大队立功的消息。 “人家打了一群野猪,上交给公社作为贡献,公社领导都专门说了!” 粮站工作人员没好气,“你们大队现在交粮越来越敷衍,还成天嚷嚷这些有的没的。” “知道我们每天核算公粮有多累么?你们不认真筛选粮食,给我们增加了多少负担?” 这会儿粮站的工作人员都神气,现在北子山大队的人这么不客气,他们能高兴才怪了。 说话很不客气,“你们大队的人真该好好提升一下觉悟了!” 北子山大队哪里听说过野猪的事?不由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憋不出一个字。 这年头,觉悟两个字分量极重,可他们理亏在先,只能缩著脑袋站在一边。 再也神气不起来了。 与之相反,石碾子大队的村民们则是一个个昂首挺胸,一脸与有荣焉。 原来是他们大队立了功,怪不得能有优待呢! 小伙子们一个个眼睛发亮看著傅景臣,真是多亏了臣哥,才能在北子山大队面前挣这么大的脸面! 別以为他们没看见,刚才北子山大队有些人排队等检查的时候,看他们的眼神都有些不屑。 这下彻底把场子找回来了,交完粮,大家心里都舒坦。 从粮站出来,赶紧將傅景臣围著,七嘴八舌的: “臣哥,这次你可带著咱们给石碾子大队爭了气了!” “对啊,刚才北子山大队那些人的脸拉的多长啊!还把粮站工作人员惹到了。” “现在他们都还在那里等著,还不知道要多久!” 这事,够他们回去吹一下了。 年轻小伙子们就喜欢被人夸奖,把傅景臣围的水泄不通的。 傅景臣有些无奈,没等开口,突然目光一顿,视线停留在了前方。 姜瑜曼正提著东西朝著这边来,她挺著个大肚子,走的不快。 傅母和傅望山和她走在一块。 “哥,你们交完粮食了吗?”傅海棠几步过来,问道。 傅景臣听见自己妹妹的声音,才发现了她。 他点点头,算是回答她刚才的问话。 也就是这时,小伙子们才看见臣哥家里人都来了,赶紧散开。 只是都散在周围,时不时好奇看上两眼。 姜瑜曼走到傅景臣身边,把捂著的肉夹饃递给他,“景臣,是不是饿了,快点吃点垫垫。” 语气亲昵又体贴,没觉得这么多人看著有啥不好意思。 傅景臣觉得心中一阵暖流划过,“確实有点饿了。” 他媳妇真的很体贴。 跟过来的傅母笑道:“我们都没想到要给你带,就曼曼想起来了,还特意给你买了两个。” 她了解自己儿子,听了这话,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 果不其然。 傅景臣微微一顿,再望著姜瑜曼的时候,眼睛里的柔和几乎要溢出来了。 这眼神看得姜瑜曼有些不好意思。 主要是,和他床上的眼神太像了。 周围那些围观的小伙子羡慕的咂咂嘴,臣哥媳妇真好啊。 漂亮不说,还会给他带吃的,那肉夹饃的香味都飘过来了。 “娶媳妇是不是特別好啊?”有人嘀咕。 “能不好吗?没看臣哥嘴角都飞起来了!平时对著我们的时候,你见他这么乐过?” “那肯定没有,”此人长嘆一口气,“我也想娶媳妇了。” …… 一家子在边上,等傅景臣吃完,再准备回去。 期间,傅景臣还给姜瑜曼吃了一口,夫妻俩吃的眉眼弯弯,是人都能看出他们感情好。 傅海棠和傅家爸妈也笑看著,时不时说上两句话,开明又温暖。 姚思萌和两个嫂子远远看著,心里挺不是个滋味的。 她这段时间都水深火热的,结果傅家瞧起来倒是越发和睦了。 这种对比,她很不舒服。 只能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看见的那一幕。 转头打算找到两个哥,跟著哥嫂一起回去。 结果刚回头,就又听见了李大娘那道令人头疼的声音。 “思萌啊——” 第90章 思萌,这是发財啦? 李大娘刚买完东西过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姚家姑嫂。 想起自己之前追出去看见的那一幕,就忍不住开口了。 说话时,眼神直勾勾看著姚思萌的背篓,带著不易察觉的探究。 姚思萌对李大娘没什么好感,皱眉看著她,“李大娘,有啥事吗?” 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冷淡。 “能有啥呀,”李大娘脸上笑容不减,“我就是想问问你,赔给傅家的锁买了吗?” 闻言,姚思萌脸色青白交加。 她大半夜的背著东西去黑市,从黑市出来后,又到公社来买自己要的东西。 一直都没有歇著,倒还確实把这一茬忘了。 也没想到会在大庭广眾之下被点出来。 “思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李大娘见她这副神情,就知道肯定没有买,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架势,“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要买!” 见旁边刚交了公粮出来的村民都望著这边,姚大嫂憋不住开口了:“李大娘,什么时候你这么关心我们的家事了?” 语气有些不满,“我们等一下就要去买。” 家人一体,姚思萌名声差了,他们做哥嫂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况且这两天他们多少沾了点好处,姚大嫂忍不住帮著说了两句。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她不说话还好。 一说话,就让李大娘想起了她在供销社阔绰出手的事。 目光在她手里提著的东西上转,语气带笑:“是是是,就是我多管閒事了。” 接著看向姚思萌,“思萌,你看你两个嫂子,又买这么多又买这么多桃酥,哎呦,这是发財啦!买锁才要多少钱?她们就能帮你把钱给了。” “说起来,都是地里挣工分的,你们家可真有出息,不像我那几个没出息的儿子。” 李大娘笑眯眯挖火坑,“都是一个大队的,要不然也带带我们,看我们吃糠咽菜,你们也不忍心吧?” 一番话,说的姚家姑嫂脸色都变了。 李大娘看似是在夸她们有出息,实际让其他人的注意力,直接都放在了她们手里的东西上。 甚至还说他们家藏著赚钱的法子! 在眾人眼里,姚大嫂手里提著桃酥和果,至於姚二嫂,也提著一包大白兔奶。 这些可都不是便宜货! 一时间,大傢伙的眼神都变了,尤其是站在周围的女人们。 她们多多少少都和姚家儿媳有交情。 平常她们一起干活的时候,这妯娌俩都是大吐苦水,话里话外都是姚母管得紧、交公中太多。 这次出手这么大方,明显有哪里不对啊…… 姚大嫂迎著这些人打探的目光,心中又慌又恨。 也不知道是哪里惹了李大娘这座瘟神,说的话句句都把他们家往沟里带。 主要是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心虚。 如果回答错了,马上就要成为全村热议的话题中心! 还会被打成倒买倒卖,到时候就出大事了! 想到这里,姚大嫂张著嘴,迟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最后,还是姚二嫂急中生智,解释道:“哪是发財了,这都是家里买回去准备过年用的。” 有点牵强,但是也算合理。 其他人闻言,虽然觉得现在置办年货有点早,但也信了这个理由。 也没开口说什么。 此时,姚安国也从一边走了过来,“既然忘了,还不快去把东西买了?” 说话间,他没有多看两个儿媳手上提著的东西,只是盯著姚思萌。 语气里带著催促。 石碾子大队的人见此,更觉得姚二嫂没有骗他们,就连大队长都没说什么,肯定就是年货了。 “爸,我们马上去。”姑嫂三人看出姚安国是在为她们解围,说完话,赶紧走开了。 剩下李大娘看著她们离开的背影,眼中闪烁著怀疑。 年货?这话骗得了別人,但是骗不了她! 姚家大儿媳多心虚啊? 听到话题转到她买的东西上,一改刚才的囂张气焰,支支吾吾的都说不出话来! 而且姚母那么抠,今年姚振江他们又分出去了,她怎么可能捨得买这么贵的年货? 况且她们三个这次都没在交粮的队伍里,结果还在公社,还不知道来的有多早。 思索著这些,李大娘眼中精光闪烁,越发觉得肯定有猫腻! “行了,公粮已经交完了,大傢伙可以走了。”姚安国见闺女和儿媳走了,转头对著其他人道。 作为大队长,每次交公粮他都愁,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利。 心里也挺高兴。 其他人也高兴,陈五更是迅速躥到李大娘跟前。 看著她,一伸手,“妈,你给我点零钱唄。” 说到钱,李大娘顿时回过神来了,眼神警惕,“你要钱干什么?” “我想去买个肉夹饃吃。” 李大娘没好气道:“钱是要留著给你娶媳妇的,你想娶媳妇还是想吃肉夹饃?” 陈五眼神真诚,“我想吃肉夹饃。” 反正他还年轻,媳妇可以慢慢攒钱娶。 而且他几个哥都娶媳妇了,爸妈总不可能就让他一个人单著。 这样他们家会被笑话。 “你这馋死鬼,是猪投胎吗?”李大娘闻言,忍不住揪他耳朵。 “妈,我平时也跟著上工,都不请假的。” 陈五弯著腰转圈求饶,解释道:“刚才臣哥媳妇给他带了肉夹饃,我闻著老香了,我也想吃。” 听见这话,李大娘手上的力气一松,看向自己儿子。 眼神四处瞟,“你看见傅家人了?他们在哪儿?” 陈五揉著通红的耳朵,朝著傅家所在的方向隨手一指,“不就在那里吗?” 李大娘顺著他指的方向一看,这下也顾不得和儿子拌嘴了,赶紧朝著傅家走了过去。 此时,另一边的傅家。 傅景臣已经吃完了姜瑜曼给他带的肉夹饃,加上东西也买齐了,一家人商量著去坐驴车。 结果刚转身,就见李大娘急匆匆走了过来。 看这样子,似乎是有急事。 傅母张开嘴,准备打招呼。 结果还没有开口,李大娘就出声了,“大妹子,你们家是不是被偷钱了?” 第91章 驭夫之道 听了这话,傅母等人先是一愣,隨即都看向了姜瑜曼。 他们家的钱都在她这里,有没有被偷,她最清楚。 姜瑜曼摇头道:“没有,大娘,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她的贵重物品都放在空间里,没有谁能偷。 李大娘就把供销社的事都说了一遍,说完又道:“她们出手突然这么阔,一看就不正常!” 傅家其他几人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 倒是姜瑜曼微微凝眉,大致猜出了什么。 李大娘也没指望从他们这里听到什么消息。 傅家没丟钱,姚家的钱来路就更古怪了。 李大娘决定这几天都多注意一下。 一边想,一边摆手道:“行啦,我就是过来问问,你们没丟钱就好。我还要忙著回去做午饭,就先走了,有空再说。” “行。” 和李大娘分开后,一家人坐著驴车回了家。 一回到屋子里,姜瑜曼就看向傅景臣,“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刚才李大娘说话的时候,傅景臣一点都不惊讶。 好像早就知道原因似的。 “嗯。” 不用姜瑜曼问,傅景臣解释道:“上次去处理灵芝的时候,遇到了姚思萌。” 姜瑜曼瞪大眼睛,“你们都互相看见了?” 姚思萌找灵芝都快魔怔了,就算傅景臣和姚振江乔装打扮过,她居然也没闹腾。 傅景臣给她递了一杯水,“我们卖完了,她才来。” “怪不得,”姜瑜曼道:“看这样子,她们全家都参与其中。” 不然姚大嫂姚二嫂也不会出手阔绰。 要说原剧情里,可没有这一茬。 原书里,姚思萌当上老师后,抽空就去后山找点名贵药材去卖,日子过得瀟洒滋润。 她有钱,对哥嫂侄子就很捨得,经常买好东西回家改善伙食,还给侄儿侄女买零食。 有老师工作傍身,別人看她买那么多好东西,也只会觉得她是用工资买的。 从始至终,姚家人都毫不知情。 这一次,居然变得这么多。 傅景臣没有反对,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见姜瑜曼捶了捶肩膀,就主动站到她后面给她捏肩膀。 他手劲大,一上手,姜瑜曼就疼的嘶了一声。 傅景臣拿著枪都不会抖的手,听见她吃痛的声音,忍不住抖了抖。 姜瑜曼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你轻点!” 语气带著点嗔怪。 傅母刚好进门看见,皱起眉看著儿子,“下手没轻没重的,都是要当爸爸的人了,肩膀按重了会出事的。” 以前有孕妇月份小,就是按肩膀太重了,后来孩子就没了。 自从知道这事后,傅母就觉得孕妇按肩膀不能太重。 傅景臣本就放轻的手一顿,仔细看著姜瑜曼,“曼曼,有没有不舒服?” 傅母身后的傅海棠撇嘴道:“妈,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嫂子又不是豆腐做的……” 说著话呢,就被傅母拿手上的菜叶子追著撵出去了。 姜瑜曼不由得笑了,看傅景臣目光紧紧盯著自己,道:“没事,妈就是太紧张我了。” 她不想他再纠结这件事,故意转移话题道:“对了,厨房和土炕什么时候修?” “就今天,人就要过来。” 他解释道:“振江说,先修厨房,到时候灶台和土炕打管道连上,做饭的时候也能烧炕。” 就是这么巧。 傅景臣话音刚落,两人就听见门外一阵嘈杂声。 走出去一看,果然是姚振江带著好几个青年过来了。 “臣哥,嫂子。”这些人一看见两人,主动打招呼。 说话的时候,目光时不时在姜瑜曼身上转两圈,带著好奇的打量。 “今天就要辛苦大傢伙了。”姜瑜曼作为女主人,人家上门来帮忙,当然要说两句漂亮话。 “嫂子不用这么客气,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就是,不说我们家里现在的野猪肉,就连今天去交粮,这么顺利也多亏了臣哥。” 几人对著胸口就拍巴掌,“这些事就包在我们身上。” 热情满满,一看就心思单纯。 “行。”姜瑜曼也笑了。 这两天太阳大,土砖早就晾的差不多了,说完话,他们就忙活了起来。 姜瑜曼顶著太阳在外面看了一会儿。 这些人说笑的时候就是毛头小子,但是干起活来一个比一个熟练。 看这快手快脚的样子,两天做完也不是什么难事。 “曼曼,这里太阳晒,你先进去。”傅景臣见姜瑜曼站在外面,抽空对她道。 姜瑜曼点了点头,进去之后也没閒著,开始准备中午的饭食。 別人来帮忙,中午当然要留人吃饭。 她拿新鲜肉去了厨房,把肉切成条,打上蛋清和红薯粉搅拌成合適的比例,油热下肉。 炸定型之后捞起,接著又復炸。 就这样,一盘香喷喷的小酥肉就做好了。 接下来,她又把昨晚剩下的鸡肉撕成丝,锅里留了底油,加入蒜片和辣椒炒,这就是麻辣鸡丝了。 还有一盘黄瓜炒鸡蛋,鸡蛋足足放了七个,炒出来老大一盘。 素菜就是炒青菜,还有一盘土豆丝。 最后再有一锅绿豆汤,一大筐玉米馒头。 请客不能太寒酸,但是也不能吃太好,这几道荤菜里,除了黄瓜炒鸡蛋,其他分量都不多。 尤其是那道小酥肉,姜瑜曼把肉切成长条长条的,肉都没超过五两。 鸡肉更是不多。 但这才是正常的,要是这会儿大鱼大肉拿给外人敞开吃,那才不对劲呢! 可即便如此,中午一群小伙子坐到饭桌上吃饭的时候,也还是震惊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伙食可真好啊! 他们就是来干点简单活,臣哥和嫂子居然这么客气! 就连姚振江都道:“嫂子,我们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客气。” 家家户户粮食都不多,这么吃,谁能吃得起? “平常就是这么吃,你们不嫌弃就行。” 姜瑜曼给傅景臣夹了一筷子菜,“景臣特意跟我交代过的,你们尝尝合不合胃口。” 在屋里,不管她怎么作,傅景臣都得受著。 但是在旁人面前,姜瑜曼肯定是要给够自己男人面子的。 这也是驭夫之道。 总之在这群人看来,嫂子横看竖看都是贤妻啊! 臣哥真是好福气! 吃完饭,就更羡慕臣哥了。 媳妇这么美,手艺还这么好,关键是还对臣哥百依百顺! 傅景臣吃著自己媳妇夹的菜,平静接受了眾人羡慕的眼神。 …… 等晚上人都走了的时候,看著姜瑜曼背对著他擦雪膏,把人一把抱到了床上—— 第92章 媳妇,谢谢你 不过片刻,姜瑜曼就躺在了床上,被傅景臣圈在怀里。 猝不及防间,她被嚇了一跳,下意识护著自己肚子。 反应过来后,有些嗔怪道:“你干什么啊?大晚上的。” 傅景臣一贯冷淡的眼眸中含著柔意,拉起她身侧的手放在唇边,“媳妇,今天谢谢你。” 他早就想这么说了。 不过来帮忙的那些小伙子晚上才走,所以,这会儿才找到说这话的机会。 姜瑜曼睨他一眼,明知故问:“谢我什么?给你们做饭、还是在外人面前给你面子?” “都有。”傅景臣低头,指腹很克制的去摸姜瑜曼的唇角。 软软的。 他眼底情绪更深。 “这有什么好感谢的?” 姜瑜曼伸手搂住他脖子,黑夜中,声音带著点撒娇的意味,“你是我男人,关上门来,你就该无条件纵容我、对我好。” “同样的,我也是你媳妇,在別人面前,我也要给你撑面子的。” 两人隔得特別近。 说话的时候,她语调微扬起,听得人心里痒痒。 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 傅景臣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但那瞬间印上来的唇,足以说明他內心的触动。 半晌,才移开。 他语气坚定,“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人心中触动的时候,言语反而是最匱乏的。 傅景臣想不出多少甜言蜜语,但这都是他內心最真实的话。 姜瑜曼当然明白这一点,不过,此时她可顾不上感动。 意有所指的往下看了一眼,戳了戳傅景臣的胸口,“对我好没问题,但现在是不是该睡觉了?” 傅景臣没说话,只是用那双过於炙热的眼神將她看著。 充满了暗示。 没一会儿,姜瑜曼咳嗽一声,率先败下阵来,“就一次啊。” “嗯,就一次。” 煤油灯很快熄了。 …… 一直到半夜三更,屋子里才安静下来。 事后,傅景臣打开灯,体贴端来水。 喝著嘴边温热的水,姜瑜曼总算清醒了一点,瞪著他,咬牙切齿,“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傅景臣唇角愉悦,“就是一次。” 姜瑜曼无语凝噎,脸有些红,“確实是一次不假,可你折腾这么久!这跟……”几次有什么区別? 剩下的话,她自己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拿眼神去剜罪魁祸首。 傅景臣对自己媳妇的小脾气照单全收,“都是我不好。” 转而关心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看傅景臣话题一转,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还关心她饿不饿,姜瑜曼的怨气又发不出来了。 她拍了拍床,没好气道:“不饿,快別去折腾了,上来睡吧。” “好。” 傅景臣放下水杯,上床后,还要將她圈在怀里。 两人很快相拥而眠,一起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几天, 姚振江都带著那几个年轻人来傅家帮忙。 有他们几个,两个屋子的土炕和隔间的小厨房,很快就修好了。 不过这些东西都要晾几天,不能马上投入使用。 姜瑜曼见家里的东西修好了,便抽空和姚振江说了方惜文的事。 听到有两张肉票作为报酬,姚振江同意了。 他这人很踏实,虽然现在手里有钱,但这钱,他打算修房子搬出姚家。 多两张肉票,他们也能多吃点。 姜瑜曼得了准確的答覆,这才去跟方惜文说。 方惜文高兴又感激,打开柜子要给姜瑜曼拿麻。 姜瑜曼摆手拒绝了,“我就是传个话,你留著吃吧,不用专门给我。” 说完,转身准备出去。 “姜老师。” 这时,方惜文犹豫叫住了她,“对不起。” 姜瑜曼有些诧异,回头看著她。 “之前我和姚思萌关係好,所以偏信她的话,可我现在觉得,我对你有误会。” 方惜文是个成年人,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几天,她一直都在有意无意观察姜瑜曼。 发现傅家感情和睦,全家人都对姜瑜曼特別好。 而且姜瑜曼虽然长得漂亮,该做事也一点不矫情。 在她看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至於关上门是什么样子,跟她没什么关係。 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道歉。 “没关係。”姜瑜曼语气温和了一些,“我本来就没生气。” 方惜文在原书里就是个清醒的人,如今看来確实不假。 误会说开了就好。 “你难道不介意我说过你坏话吗?”方惜文纠结道。 “我根本不在乎別人背地里怎么骂我。” 姜瑜曼挑眉道:“况且,他们不一定有我在背地里骂的难听。” 方惜文一愣,隨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又说了两句土炕的事,姜瑜曼才转身回去。 家里只有傅景臣在,傅母他们出去了。 土炕的事,傅母心中感激,特意收拾了一些点心,送去帮忙那些人的家里。 这些小伙子的家里人收了东西,心里都挺舒坦。 他们都听儿子说了在傅家的伙食,本来就觉得满意。 没想到傅母这么会做人,还要专门提东西来感谢。 一时间就更高兴了。 这几天还没到播种冬小麦的时候,大家都閒得慌。 没事的时候就聚在石磨盘嘮嗑。 这几家人在聊天的时候,就忍不住把这话拿出来说了。 李大娘是这里的常客。 听这些人说起这事,她理所当然道:“那可不,人家傅家多厚道啊,之前野猪肉都捨得拿出来给咱们大傢伙分,那就不是小气人!” 其他人深有体会,“对,这次分粮也有他们的功劳,对咱们石碾子大队的贡献大著呢!” 有人压低声音,“就这样,还要被人污衊偷藏东西,撬锁进门。” 一听这话,眾人面色都有些古怪。 李大娘同样如此。 这两天,她晚上没少在屋后的自留地里忙活,隨时都注意著姚家的动静。 但也不知道怎的,姚家全家都静悄悄的,看起来倒还像真没啥事一样。 咋可能没事? 望著一边拿著大白兔奶吃的姚家大孙子,李大娘心里明镜似的。 多半是那天自己说话太直白,让他们家里人起了警惕心,这几天不敢有动作。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习惯了大手大脚钱,就算有什么不正当的事,姚家人也捨弃不掉。 已经三天没动静了,这几天晚上更要盯紧。 这些事儿,李大娘憋在心里,没在任何人面前提。 等她抓个正著的时候,再让其他人知道也不迟。 …… 不过, 或许真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当天晚上,李大娘正在后院自留地里扯草呢,突然瞧见一边路上亮起了点点火光。 像是有人打著火把。 她眼睛立马亮了,赶紧跟了上去—— 第93章 都去后山抓贼! 此时此刻, 石碾子大队的路上。 姚家几人就只打著一个火把,在寂静的黑夜中朝著后山走。 上山路上,姚大嫂差点踩滑,好在姚振东眼疾手快拉住了。 饶是如此,她也小小惊呼一声。 “大嫂,你小声点。”姚思萌回头。压低声音。 姚大嫂不以为意,“咱这都上山了,大傢伙这会儿都在被窝里睡著呢,我那么小声,谁能听见?” “小心点总是最好的。”姚思萌回了一句。 前几天她们在公社遇到了李大娘,对方那別有深意的话和眼神,很像是发现了什么。 回来后,姚安国耳提面命,让他们这几天都不要想著来后山。 他们耐心等了三天,见石碾子大队都没什么动静,今天才决定再来一次。 但就算没什么事,心里始终有一根神经紧绷著。 “小妹,是不是快到了?”姚二嫂望著黢黑的周围,低声道。 姚思萌点点头,“就在前面,走吧。” 铁皮石斛多是长在夹缝中,几人深一脚浅一脚踩进草丛里,赶紧拿出小锄头挖了起来。 他们忙得起劲,加上山林之中难免有杂音,自然没有注意到一路上跟隨的身影。 李大娘跟著上山走了一段路,实在是不敢继续走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一个人,也没个火把,这深山老林里,万一窜出个什么东西怎么办? 赶紧折返回去。 想著自己刚才看见的一幕,回去的路上,眼睛都在冒光。 乖乖的,姚家这是一大家子都来当贼了啊! 大半夜的不睡觉,一个个背著背篓、拿著火把朝著后山走,要说没鬼,李大娘一个字都不信。 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守到了! 不行,得快点回去通知人,最好是赶过去把他们抓个正著。 到时候人赃俱获,看他们怎么抵赖! 想到这些,李大娘一路上都风风火火的。 进家门,就把自己儿子儿媳全部都吼了起来。 “妈,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把我们叫起来干嘛?”大儿媳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睡睡睡,平时你睡你的,这时候你们可得给我打起精神!有重要的事。” 一听这话,大儿媳瞬间精神了,“妈,什么事?” 其他儿子儿媳同样如此。 李大娘道:“有人去后山挖咱们集体財產了!” “什么?” 儿子儿媳们对视一眼,面色一肃。 他们都看过姚家和傅家的热闹,后山的集体財產,该不会是什么灵芝人参吧? 那可是值钱东西,要是找到了卖到钱,是他们全村的! 当即也不说困了,根本来不及问他们妈是怎么知道,直接回屋穿衣服。 李大娘也没閒著。 让自家老头做火把,自己则是朝著底下走。 仅仅是自家人,当然还不够。 还得多叫点人,当然,这些人不包括知青点。 谁知道姚家有没有人在家里守著,万一提前去通风报信怎么办? 李大娘嗓门大,动作快,很快就集结了一大堆人。 “我在自留地里扯草,就看见有一群人打著火把朝著后山走了。” 李大娘道:“这大半夜的,肯定不是上去找柴的,我就跟了一段,隱约听他们说,要去挖值钱东西。” 这话一出,大傢伙愤怒了。 “啥值钱东西!那是我们的集体財產!” “就是,后山好东西多呢,没见野猪群都能吃的那么肥,时不时还能看见野鸡!” “大半夜的,肯定是找到值钱傢伙去拿了。” 还有人皱眉问,“李大娘,你看清楚是谁家的了没?” 李大娘果断摇头,“这大半夜的,这么黑,我哪里看得清楚?” 村民们一想也是。 大半夜的这么黑,李大娘也不可能无缘无故骗他们。 当即一挥手,“行了,咱们快点去后山抓贼!不然等会儿別人都把好东西带走了。” 要知道,之前姚思萌说起灵芝的时候,有人说要卖几百块。 那话在石碾子大队都传遍了,想著后山有这么好的东西,大家都抓耳挠腮的。 反正明天也不上工,还是村里的集体財產重要。 就这样, 大傢伙拿著火把,一群人朝著后山而去。 路过知青点外面的时候,还有人问要不要告诉大队长。 李大娘的大儿子不耐烦道:“要去告诉大队长,又要等他好久,到时候山上的人都拿著东西走了。” “那时候还怎么找?” 其他人听了觉得有道理,“那我们先去,等抓到小偷,再告诉大队长。” 这下也不在知青点外面多待了,赶紧朝著后山走去。 此时的后山上, 姚家几人毫不知情,正在挖新找到的一片铁皮石斛。 姚大嫂抡著锄头,语气还有些兴奋,“今天这一片铁皮石斛真不少,怕是也有两背篓。” 姚二嫂也高兴,“多挖点,怕是能到三背篓。” 见姚思萌站在一边不动,还纳闷,“小妹,你怎么不动?快点啊。” 姚思萌望了一眼周围,按著眼皮,“我们今天少挖点,我左眼皮一直在跳。” “能有啥事?”姚振东手下的动作不停,“平时跳也是正常的,別自己嚇自己。” 他们刚开始跟著来的时候,还会害怕。 现在早已经成了老油条。 这些铁皮石斛在他们眼里,就是长在山上的钱。 姚思萌看著挖的起劲的哥嫂,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开口,想要继续劝。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目光突然定格在了山下,脸色顿时一变—— 第94章 摔下去了! 从姚思萌这里看去,本该是一片漆黑的山下,居然能看见一群火光。 屏住呼吸一听,隱约能听见声音,明显是有人来了。 而且人数还不少。 意识到这点,姚思萌脸色巨变,赶紧回头,“都別挖了,有人来了,我们赶紧走!” 闻言,姚大嫂嘴唇瞬间白了,“这大半夜的,小妹你是不是看错了?” “底下一群人打著火把,我还能骗你们?” 姚思萌出了一脑门的冷汗,见她居然还怀疑自己,语气很冲,“你要是不想走,你就自己留在这。” 这种关键时候,姚大嫂就算被懟了,也提不起劲和姚思萌吵架。 顾不得思考为什么突然有人来,赶紧蹲下去捡刚才挖出来的铁皮石斛。 姚大哥则是把之前装满的背篓背上。 几个人忙活的起劲。 姚思萌打算绕到另一边下去,走了好几步,听见身后没动静,转头见哥嫂还在原地。 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催促:“你们还在那里站著干什么?快走啊。” 不要这些铁皮石斛確实可惜,但现在要是不走,难道等著被抓住,安上一个倒买倒卖的名头? 姚大嫂嘟囔著:“挖都挖出来了,不要多可惜?”说著,乾脆把手上抱的那一堆全部放到了自己男人背著的背篓里。 本就装满的背篓里,现在又放上去这么大一堆,份量可谓是压得结结实实。 得亏姚振东是地道的庄稼汉子,才能背得起。 但即便如此,脚下的步子也沉重了几分。 姚二嫂夫妻俩则是拿著他们剩下的背篓和锄头,確定没东西落下之后,才赶紧跟著姚思萌一起绕路。 此时的石碾子村民们,已经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看著前面隱约的光,为首的村民指著道:“前面有火把的光,小偷就在那里!” 大家一路走来,本来已经有些半信半疑。 现在看见前面有火光,就像看见了希望似的,个个眼里都冒起愤怒的光。 加快速度,跟著追了上去。 这么多人,动静不小,前面的姚家人听得清清楚楚。 姚思萌没想到这些人上来的这么快,心跳如擂鼓。 偏偏山路崎嶇,周围又黑,稍不注意就会摔倒,根本跑不快。 趁著那些人距离还远。 她环顾四周,绞尽脑汁思考著该怎么甩开身后这群人。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 只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呼声。 接著,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响起,像是有人从坡上滚了下去。 动静特別大。 姚思萌嚇了一跳,转头看去。 姚大嫂惊慌不已,“振东摔下去了!”说话间,慌得都要哭出来了。 想著有人来了,姚思萌特意挑了一条难走的路,想把人甩开。 这条路不好走,侧边就是陡坡,滚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更別提姚振东还背著那么大一背篓的东西。 现在他们还能听见东西滚动的声音。 “大哥!”姚思萌双腿一软,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等了好一会儿, 拿著火把匆匆赶到的村民们,看见的就是失魂落魄的姚家几人。 借著火光看清楚脸, 一个个眼珠子都瞪大了。 “原来是大队长家的!” 还有人跳了起来,指著姚思萌,“我们就说你之前偷了灵芝去卖吧,你还不承认!” “忒坏了,之前就是贼喊捉贼!” “……。” 眾人七嘴八舌间,前面的李大娘却顾不上说风凉话。 她盯著姚大嫂,“你们望著底下干啥?” 姚大嫂“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振东摔下去了,这里这么陡,会不会出事啊?” 闻言,不少人脸色一变。 他们刚才隔得远,可没听见声音。 这么陡的地方,人滚下去还有命在吗? 赶紧拿著火把朝著底下照了照,根本看不到人影。 也顾不上说啥了,赶紧挥手道: “大傢伙赶紧的。拿上火把,都下去找!” “快把人救起来!小心点別踩滑了。” 男人们都拿著火把攀著树,小心翼翼朝著底下走。 女人们走到一边大点的空地上。 刚站定,姚思萌就狠狠瞪著姚大嫂,“要不是你让我大哥背著那么重的东西,我大哥怎么会出事?” 姚大嫂红著眼圈,望著姚思萌沉默一瞬,接著疯了一样扑过去抓她脸,“是你带的路!振东有什么事都是你害的!” 姑嫂两人打成一团,旁边的人拉架都无从下手。 好不容易把她们分开,一个披头散髮像个疯婆子,一个脸上被抓了几道血痕。 十分狼狈, 看著对方的眼神跟仇人似的。 好在没一会儿,就有人在底下喊了一句: “人找到了!” 两人仇恨的目光一收,赶紧跑了过去。 其他人也连忙跟上。 —— 天空微亮的时候,知青点涌进来了一大波人。 声音嘈杂不说,还夹杂著拍门声和哭喊声。 院子里不少人都被吵醒了。 傅景臣本来搂著姜瑜曼在睡觉,听见外面的声音,他很快就醒了。 低头看去,怀里的妻子睡得正香。 他一手盖著她耳朵,一手將薄被拉到她耳朵的位置。 儘量减低噪音的声音。 接著,再轻手轻脚从床上起来,打开门看外面究竟出了什么事。 院子里其他人也是如此。 傅景臣出去的时候,有很多人都站在门口,包括傅望山他们。 “你们也醒了?”傅望山看著他。 傅景臣道:“曼曼在睡。” “那你不把门关上。”傅母过来拉上了门。 接著,一家人望著站满人的姚家门口,目光探究。 这大半夜的,姚家是出了什么事? 对门的周芸也披著衣服,在门口望一望的。 不等眾人疑惑太久, 姚母的哭嚎声传了过来: “我的儿啊,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是血?” “从山上踩空摔下来了。” 接著是李大娘风风火火的声音,“快別哭了,我家老大已经去请赤脚大夫了,快点把他抬到屋子里去。” 李大娘心里也过意不去,她確实想把姚思萌姑嫂的真面目揭露出来。 可从来没想过害谁。 说起来,他们也是冤枉。 他们这些人还没到,姚振东就踩空摔下去了! 而且刚才一群人下去抬姚振东的时候,她可看的清清楚楚。 背篓的东西撒了一地。 黑灯瞎火的,他们走那么陡的路,还背著这么重的东西! 要钱不要命吗? 想著这些,李大娘一边嘆气,一边帮忙。 姚母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姚安国也脸色铁青,至於跟著上山的姚思萌等人,都战战兢兢站在堂屋里。 村民们不时指指点点两句。 赤脚大夫很快到了, 检查一番姚振东,顿时脸色一变,“赶紧拉到医院里去,他这腿兴许还能保得住。” “晚点,就不一定了。” 第95章 这是出大事了! “什么?” 一听这话,姚母心痛如绞,几乎要晕死过去。 好在心里惦记著儿子,一阵晕眩之后还是撑住了。 姚安国也面露慌张,“老张,振东的腿这么严重吗?” 庄稼汉的腿有多重要,不用多说。 听了这话,他没办法冷静。 老张点点头,凝重道:“他这看起来骨头断了,具体怎么样不好说,我不敢上手去摸。” “你们赶紧做个担架,路上稳点,別去卫生院浪费时间,直接往大点的医院里送。” 他虽然是赤脚大夫,但也就会治点头疼脑热的毛病,稍微严重点的,还是要去卫生所。 看在是石碾子大队长问自己的份上,他直接让他朝医院送。 其他人听了,面面相覷。 老天爷呀,他们庄稼人身强体壮,平时几乎不生病。 就算有什么头疼脑热,蒙上被子发发汗就好了。 这次姚振东是出了大事呀,卫生所都不行了,居然要直接送到医院去! 姚大嫂一听骨头断了,又看自己男人昏迷不醒,顿时痛哭出声。 “这可咋办啊,我们石头还小呢,兰兰也小。” 石头是她大儿子,如今才十一岁,女儿兰兰就更小,今年才九岁。 “你嚎什么?”姚安国本来心里就烦,听著这声音,恼怒道:“老大还没出什么事呢,你这么晦气干什么?” 姚大嫂向来怕自己这个公公,只能把哭声压了下去。 可是心里又苦又怕,还是哭的一抽一抽的。 “行了,大队长,都別耽误时间了。” 关键时候,还是李大娘站了出来,“赶紧的,我几个儿子都在,做个担架抬去医院里。” “没听老张说吗?赶紧点送医院去!” 话音才落,姚振江打开房门出来了。 看著人事不省的大哥姚振东,还有一边失神的姚思萌,他不无嘲弄。 不过这种时候,不是拿来打嘴炮的。 赶紧组织人做担架,接著又朝著医院走。 这里去医院很远。 姚振东是个成年男人,路上又要保持担架的稳定,不可能只有四个人去。 要换著抬。 所以,李大娘家里的儿子、还有村里不少汉子都跟著去了。 等他们全部都走了,知青点才终於安静下来。 看热闹的也都回屋了。 傅景臣也打开房门,继续搂著媳妇睡觉。 不过刚才姜瑜曼是搂著他的,他出去以后,她搂著他的枕头不愿意鬆手。 傅景臣小心把枕头拿回来,刚放好枕头,就见姜瑜曼皱著眉睁开了眼。 不用她开口,他的双手就在她抽筋的腿上揉了起来。 “是不是抽筋了?” 姜瑜曼点点头,抽不出空说话,抽筋的痛真是得让人咬紧牙关扛。 等这一阵痛熬过去了,她人也彻底清醒了。 抬眼望著傅景臣,“我以前从来不知道,抽筋还能把人从梦里疼醒。” 语气埋怨,带著点鼻音。 傅景臣的心像被针扎过,“让你受罪了,都是我不好。” 姜瑜曼哼了一声,“我又不是怪你,就是感嘆当妈妈不容易。” 说完,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你刚才出去过?” 傅景臣身上还披著一件衣服,明显不是他睡前穿的那一件。 “刚才姚家出事了,院子里很吵,我出去看了一眼。” 姜瑜曼好奇,“姚家出什么事了?” “姚振东从山上摔下来了,有点严重,一群人做好担架抬走了。” “摔下来了?”姜瑜曼瞪大眼,不可置信又问了一遍,“今天晚上?” 傅景臣点了点头。 他给她掖了掖被子,“他们去后山挖东西。” 刚才姚家大吵大闹的时候,这些事他们都听见了。 姜瑜曼面露沉思,她根本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之前姚思萌去黑市卖东西的事,傅景臣回来后告诉她了。 那时候她还以为姚思萌就是自己去,没想到还有姚家其他人跟著一起。 这次还出了这么大的事。 看来,姚家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无法安寧了。 姚思萌这个原书女主,已经彻底失去了后山这一条路。 甚至连家人的后盾,也被她自己作没了。 姜瑜曼刚想到这里,就感觉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动。 她无奈看向傅景臣。 傅景臣察觉到视线,垂眸看她,“怎么了?” 姜瑜曼指了指,“小祖宗醒了。” “我们要睡了,你也跟著一起睡。”傅景臣的手放了上去,眼神很温和。 偏偏孩子就像是真听懂了似的,动了一下就安静了。 两人相视一笑。 很快重新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姚家的事迅速传遍了整个大队。 不管是知青点的人,还是跟著一起去后山抓人的村民,说起这件事都滔滔不绝。 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的说辞。 姚家全家偷卖后山集体財產的事,算是彻底坐实了。 “之前还好意思说別人偷藏灵芝,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卖了多少,这次就是报应!” “还是別这么说,听说摔得有点严重,直接抬医院去了。” “摔得严重还不是自找的,难道因为有人出事,就把倒买倒卖的事忘了?” 有人斩钉截铁开口,“一码归一码!不然以后人人都去卖集体財產,这还像话吗?” 大傢伙坐在石磨盘处,议论纷纷。 这里坐的人多,也能第一时间看到回来的人。 姚家人除了姚三媳妇和那些孩子,其他人昨晚都跟著去了。 等这些人回来,他们才能知道情况。 李大娘也心不在焉的,她也惦记著自己儿子。 周边有人问话,也回復的挺敷衍。 “李大娘,那是不是你家儿子?”正在此时,有人指著走过来的人影道。 闻言,李大娘赶紧上前几步,看清楚了一拍手,“就是我家老三!” 说话间,陈老三已经走了过来。 “老三,姚家老大咋样啊?” 一群人都眼巴巴望著,等著陈老三说话—— 第96章 他媳妇脸皮薄 陈老三一路上没怎么歇脚,被眾人围著七嘴八舌问的时候,还气喘吁吁。 顺著胸口喘匀了气,才道:“医生说了,他腿上的骨头都碎了,以后能不能走路,还要看恢復的好不好。” “啥?” 听了这话,眾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骨头碎了?那岂不是站不起来了?” 他们只听过骨头断了,还从来没听过谁骨头碎了。 “那这还能接上吗?应该不影响后面走路吧?”有人又问。 不等陈老三回復, 李大娘就道:“我家老三又不是大夫,他怎么知道?” 转头拉著自己儿子,又仔细问,“那他其他地方应该没事吧?” 问是这么问,心里抱的期望还是不大。 昨晚上,她可都看见了,姚振东抬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 腿上的伤势都这么严重,其他地方估计也轻不到哪里去。 其他人的疑问和李大娘差不多,眼也不眨盯著陈老三。 陈老三嘆了口气,“手上的骨头也断了,但是没有腿伤严重。” 简单来说,姚振东的腿和手都断了,区別只是严重程度而已。 村民们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庄稼人都靠一把子力气吃饭。 姚振东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以后就算好了,也是废人一个。 姚家这下是真的完了。 家里的老大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家还有安寧的时候么? 李大娘嘴唇蠕动两下,“你哥他们呢?” 她家前头三个儿子都跟著去了,咋就老三回来了。 陈老三解释道:“大队长家里晕了好几个人,没有人守著,哥他们在守。” 村民们点了点头,姚振东摔得这么严重,对姚家来说,的確和天塌了一样。 一群人又问了几句,大多都是姚振东的身体状况。 见陈老三说的嘴巴起皮,等他一说完,李大娘拉著自己儿子回去了。 折腾了一天,说不定什么都没吃,別把人饿坏了。 这两人一走, 其他人也赶紧从石磨盘散开,开始各家各户串门,说陈老三带回来的消息。 姚振东的具体受伤情况,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石碾子大队。 姜瑜曼进出屋子的时候,都能听见知青点有人在討论这事。 包括周芸一家。 蔡婆子坐在门口择豆角,瞪大眼睛道:“手脚都断了,这不就成了废人了?他那妹子真是个害人精,半夜三更不睡觉,带著一家子去后山上。” 周芸则是撇嘴,“怪不得他们家日子过得好,原来是投机倒把!” 投机倒把这个名头只要安上,姚安国这个大队长能否当稳都是个问题。 “可不嘛?后山上好东西多。” 婆媳俩討论的热火朝天。 树倒猢猻散,现在的姚家,已经不是之前她们处心积虑討好的那个姚家了。 其他知青听见她们俩的话,也赶紧跟著加入。 就著这个话题,说了一个下午。 姜瑜曼没有加入这些无意义的对话,睡了午觉起来,便收拾了一堆脏衣服放在盆里。 傅景臣看见后,就把盆子接了过来,“我去洗。” 自从上次姜瑜曼掉进河里之后,一家人都再也不让她靠近河边。 平时洗衣服的事,都是傅景臣一手包揽。 姜瑜曼望向他的眼神,就带上笑意了。 家务从来都不是女人一个人的事。 她就喜欢能扛住事、眼里还有家务活的男人。 也正因为傅景臣这么宠著她,她才会这么稀罕这个男人。 “哥,我也帮著你一起去洗。”见状,傅海棠起身说道。 她看见这一大盆子东西不少,甚至还有床单。 一个人洗,还不知道洗到什么时候。 “不用了海棠,”姜瑜曼咳嗽两声,“就让你哥去洗。” 语气有些不自在。 床单上都是傅景臣做的好事,她可不敢让傅海棠看见。 “嫂子,我洗衣服也乾净。”傅海棠不知情,还以为是姜瑜曼嫌弃自己。 傅景臣道:“我一个人洗。” 眼神淡淡的,但是语气里自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味道。 对上自己哥,傅海棠敢怒不敢言。 只能气呼呼坐了下去,“不识好人心。” 傅景臣充耳不闻,直接端著盆子去了河边。 並没有解释。 他知道自己媳妇脸皮薄,这些衣服,只有他来洗最好。 她怀孕够累了,自己总归就是洗洗衣服,不能让她尷尬。 “你这气性怎么这么大?” 傅母见儿子都走出去好远了,傅海棠还气鼓鼓的。 不由得好笑,点了点女儿的头,“让你偷点懒,你像是好事被抢了一样。” 傅海棠闻言,眼神有些闪躲。 她又不是傻的,当然知道洗衣服不是好差事。 她就是想著嫂子变好了,自己也要表现一番而已。 心底暗嘆一口气,目光一转,望著傅母在缝的百家被,瞬间又被吸引了注意力。 眼睛微亮,“妈,我也来缝几针。” 缝被套不是难事,傅母递给她,耐心教著。 姜瑜曼见小妹可算是不执著帮忙洗衣服的事了,鬆了口气,扭头回了屋子里。 对面的周芸,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忍不住嘟囔: “我呸,男人都是做正事、做大事的!谁成天去洗什么被单衣服?这女人真是懒的没边。” 她说这话的时候,杨天赐就在边上听著。 望著他妈,眼神若有所思。 —— 傅景臣力气大,加上在部队里做惯了內务,没多久就洗好东西回来了。 等把衣服晾好,傅母的饭菜也做好了。 吃完饭,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才回屋子里准备睡觉。 傅景臣洗漱完进屋的时候,看见自己媳妇坐在床边,手里还拿著东西。 定睛一看,正是傅母最近一直在缝的百家被。 几天过去,百家被已经缝的差不多了。 她此时也拿著针线在比划,看著这一幕,傅景臣唇角微勾: “光线很黑,不要伤了眼睛。” “你快过来,”姜瑜曼冲他招了招手,“看看我缝的怎么样。” 傅景臣走过去。 只见被套一角缝了个字,借著煤油灯,勉强能看出来是个不成形的“曼”。 他眼含笑意看了姜瑜曼一眼,“宝宝以后识字了,估计也不认识这是『曼』。” 姜瑜曼期待的目光一顿,隨即伸手捶了他两下,“好啊,你笑话我。” 没好气道:“我第一次缝,能看出来是个字不就好了?” 见媳妇生气了, 傅景臣伸手环住她服软,都快睡著了,才把人哄好。 等身边人睡著,他才拿起对大人来说有些小的百家被,摩挲著那一个字,眼底漫上期盼与繾綣。 第二天,姜瑜曼起床准备上课。 整理床的时候,將一边的百家被拿起,准备拿给傅母。 结果眼睛隨便一扫,顿住了。 只见不成形的“曼”字一边,多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臣”。 一个对角一个字,非常整齐。 明媚的双眼不由得弯起,唇边带笑。 恰好这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她拿著被子转过头,正好和进来傅景臣对视—— 第97章 是不是该给个交代? 姜瑜曼轻笑一声,捏著百家被,促狭道:“你以为这个『臣』字就很好认了?” 她还记著昨晚上那句话的仇呢。 傅景臣嘴角微翘,“我以后教咱们孩子认。” 对上男人略带炙热的目光, 姜瑜曼轻咳一声,抬起脸望著他,认真道:“名字什么的,慢慢来,但是一定要先教孩子喊爸爸。” “为什么?” 姜瑜曼眨了眨眼睛,“这样以后孩子要什么,都找爸爸。” 傅景臣认真道:“就算孩子先叫妈妈,我也不会让你去做。” 姜瑜曼十分满意他的觉悟,不过还是强调,“別太早让他知道我们的名字。” 傅景臣面露不解。 姜瑜曼瞥他一眼,“不然以后,你就听不到女儿叫你爸爸,而是天天叫你臣臣了。” 傅景臣想到这一幕,觉得分外窝心,“都好。” 姜瑜曼也忍不住跟著笑。 摸著肚子暗暗想,如果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天天叫自己曼曼,似乎也不错呢。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如愿。 没等她思考太久, 傅海棠在外面喊他们吃早饭了。 姜瑜曼出去的时候,顺便把小被子还给了傅母。 傅母也没多看,把一盘凉拌小菜放到她跟前来,“曼曼,学校什么时候放假啊?” 姜瑜曼道:“听说还有一个月。” 傅母算了算日子,一个月之后天气正好冷下来,那时候冬小麦也播种结束了。 孩子也会在那个时候出生,他们在家里更方便照顾。 “这两天应该快要播种冬小麦了。”傅望山想起村民们说的话,开口道。 去地里种冬小麦当然也是要给工分的。 但今年情况特殊,临近这时候,大队长家里出了事,种子还没有去领回来。 不止他们几人,外面村民们也在暗自嘀咕这件事。 好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姚安国就带著一家人风尘僕僕回来了。 短短两天,他像是老了十岁似的,头髮都白了不少。 村民们望了一眼,除了姚振东,姚家其他人都在这里了。 包括姚大嫂。 和她交好的妇人见她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有些不忍心,“你们这都回来了,不拿个人去守著?” 不是说姚振东手脚都断了吗,这样身边还能离得开人? 姚大嫂抹了抹眼泪,“现在人还在医院没醒,我们是回来拿东西的。” 那天晚上走的匆忙,什么都没带。 一听这话,眾人暗暗心惊。 两天了人还没醒,怪不得姚家一家子如丧考妣。 摊上这种事,谁也高兴不起来。 “老大家的,还在后面愣著干什么?”姚母听见她的声音,转过来冷道。 自从知道是姚大嫂给儿子放了那么重的东西后,姚母就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刚开始,姚大嫂还能指著姚思萌跳脚,推諉责任。 但听医生说了自己男人的伤势之后,就彻底慌了神,再也提不起劲来了。 她儿女还小,还指望著公中出钱医自己男人。 所以,就算此时被婆婆当著这么多人教训,也暂时不敢顶嘴。 只能跟著一家人回去。 其他人望著他们的背影,暗自唏嘘。 —— 姚家人不想和任何人交谈,一回到家,就关上大门做事。 两天没回来,一堆家务事等著做,每个人要忙的东西都不少。 即便如此,大家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姚思萌回到家里,一头扎进房间。 从出事到现在,她一直浑浑噩噩的,不敢面对现实。 她不明白, 明明自己已经阻止了大哥上山,为什么兜兜转转,大哥还是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重生一世,很多事情都和她记忆里差不多。 自己明明预知未来,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 姚思萌忍不住开始寻根摸底,最后发现,事情是从打野猪那里就开始不对劲了。 而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傅家。 以前想到傅家,她最討厌的是姜瑜曼,觉得姜瑜曼害的他们全家分家,又害的自己没了工作。 可现在,她是把这全家都恨上了。 打野猪那里,是他们带领全村打到野猪,导致大哥二哥家和她兄妹离心,又让三哥分家。 尤其是灵芝,这次事情的源头。 他们偷拿灵芝、藏的隱蔽,害得自己顏面尽失。 如果不是因为灵芝丟了,她也不可能半夜带著哥嫂去后山挖铁皮石斛! 自然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 他们家沦落至此,傅家的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係。 “砰砰砰——” 姚思萌刚想到这里,突然听见大门口传来了拍门声。 堂屋里的姚二嫂打开门,看见门外的人,一愣。 还是一边的姚安国道:“五叔,六叔,你们怎么来了?” 门外站著一堆人,为首之人是两个精瘦的老头。 其中的五叔,是石碾子大队以前的大队长,也是目前大队上辈分最高的人。 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姚安国一看见这两人,心就沉了下去。 果不其然。 五叔看他一眼,“你说我为什么要过来?安国,大娃子出了事,你们一家人心情都不好,我能理解。” 说到这里,语重心长,“但是那天晚上,大队上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大娃子还是他们救上来的!” “这种事,你们家是不是要给整个大队一个交代?” 第98章 肠子都要悔青了 五叔看似不忍心,可语气一点都没留情面,他身后站著的那些人也都看著这边。 这种时候,姚安国就是想不给说法都不行了。 嘆了口气,“五叔,有什么事我们进来说。” 院子里不少人都看著这边,他还不想在大庭广眾之下披露丑事。 五叔点点头,带著身后的人一起进了堂屋。 门关上, 姚安国转身看著两人,语气疲惫,“五叔、六叔,我家老大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醒。” “等他出院了,这事才能捋清楚。” “叔公,我们去后山挖东西確实糊涂,但是总共就去了两次。” 姚大嫂也在边上哭了起来,“振东手脚都摔断了,还不知道要在医院里多少钱呢,那些钱就是给振东治病都不够啊。” 她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要是早知道那些铁皮石斛会闹出这么大的麻烦,当时说什么都应该不要。 可惜事情已经发生,再说这些,都晚了。 姚大嫂现在就一个想法:一定不能赔东西出去。 要是家里不宽裕了,更不会拿钱救她男人! “你们才只去了两次?” 五叔脸色不是很好看,“振东媳妇,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说谎了?” 话说的很重。 他本来就是长辈,又是石碾子大队以前的大队长,余威犹在。 姚大嫂对上他犀利的目光,哭声一顿。 当然不只是两次,但是想也知道,次数肯定越少越好。 硬著头皮否认,“叔公,我们真就只去了两次,结果第二次还出了这样的事……” 想到姚振东的伤势,姚大嫂悲从中来,顾不上心虚,又抹起了眼泪。 见状,六叔开口了,“不管你们究竟去了多少次,你们去后山偷挖东西倒买倒卖,这事大家都知道了。” “外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著,不然我们也不会专门过来。” “你们家必须给个態度,不然难办。” 姚安国看著他们,“五叔,六叔,这事你们是怎么想的?” 五叔面色凝重,“出了倒买倒卖的事,公社那边,批斗、剃阴阳头游街是肯定少不了的。” 一听这话,姚大嫂脸色都变了,“叔公,我们就是一时糊涂,这事能不能不要上报公社?” 要是剃了阴阳头去游街,她也没脸再见人了。 姚家二房的人也赶紧开口求情。 他们两个虽然没出事,但也不想剃阴阳头游街,更不想被批斗。 那是臭老九的待遇。 况且,这事如果上报到公社,说不定他们家名声都跟著臭了。 五叔瞟了一眼他们的反应, 见他们都面露恐慌,不紧不慢开口:“这事关乎咱们整个大队的名声,能不报上去,肯定尽力压下来。” 不等姚家人鬆口气,又接著道:“要是这样,你们家就不能私吞后山得来的钱。” “既然是集体財產卖的钱,就该大傢伙分了。” 听到这里,姚家人面色一沉。 他们心里清楚,大傢伙都盯著他们家的口袋。 可是姚振东那里就是个无底洞,后山的钱要是都给了,哪里还有钱治? 一家人心里直打鼓,又不敢当眾反驳五叔,只能齐齐看向姚安国。 期盼他能想出法子拒绝。 可惜,姚安国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看著五叔,“我都问了,就卖了几十块钱,拿也只能拿几十。” 五叔后面的人忿忿道:“哪里才几十?之前的灵芝也不止几十……” 声音不大,但屋子里的人都能听清楚。 姚安国心下一动,是啊,思萌那里应该有不少钱。 加上还有另外两个儿子。 钱不用公中这边全出。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当然又是另一种態度。 “家里真拿不出太多钱。” 五叔和六叔对视一眼,两人走到一边商量。 回来后,道:“这样吧,你们家拿八十块钱出来,到时候在村民们面前,也能有个交代。” 石碾子大队的村民们多,八十块钱真分到每家人头上,没有多少钱。 但至少是发到了集体头上,以后也查不出什么事。 姚安国点点头,表示同意。 又说了几句话,眾人才算是商量好。 临出门之前,五叔看了姚安国一眼,“安国,你是大队长,冬小麦的事,可別忘了。” 姚安国答应了。 五叔等人走出门去。 出了院子,身后的人没忍住,问道:“都倒买倒卖了,咱这咋还不换大队长啊?” 他们以前服大队长,可是看看最近姚家都是些什么事? 不仅姚思萌拿灵芝去卖钱,而且一大家子都去后山挖东西卖。 后山明明是集体的,好处全被他们家占了。 这谁心里能平衡? 六叔回头,轻轻拍了一下这人的脑袋,“毛头小子。” “这么著急干什么?马上就入冬了,等来年播种前,这事咱们再说。” 后面的人听出他的意思,眼睛顿时一亮。 —— 另一边的姚家,不知道这边的插曲。 到了晚上,还没商量好这八十块钱怎么出。 姚安国本来想著,三房儿子和闺女都出二十,也就齐了。 但姚振江他们夫妻俩怎么可能愿意? 姚三媳妇身体已经恢復的差不多了,因为月子坐的好,人丰腴了一些。 站在堂屋里,冷笑道:“爸妈,他们去后山上卖的钱,我们没有沾到半点光,这钱我们可出不了。” 姚母道:“都是一家人,亲兄弟打断骨头连著筋,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老三,你真就忍心看著?” “妈,你这话就不对了。” 姚振江道:“当时我和我媳妇分出来的时候,你都忍心不给我们钱。” 双手一摊,“我们现在想拿钱,手里也拿不出钱来。” 一句话,把姚母堵的死死的。 气得脸色铁青,半天说不出话来。 下午时候,姚三媳妇抱著闺女,来找下课回家的姜瑜曼。 就把这件事说给了她听。 “真当我们三房都是傻子?我都跟振江说了,马上就起房子搬出来!” 姜瑜曼点头,“確实该搬出来。” 原女主这一家人,越来越不正常了。 又问道:“那他们最后怎么分配的?” 姚三媳妇面露嘲讽,“那两家人,一家出二十,姚思萌和公中也出二十唄!” “对了,” 说到这里,姚三媳妇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呢,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第99章 这男人,恨不得把她吃了 姜瑜曼抬眼看著她,“什么事?” 姚三媳妇看了一眼外面,確认没人,压低声音道:“之前姚思萌不是和方知青的关係很好吗?” “她和方知青像是闹掰了,今天撞见都没说话。” 方惜文让她男人帮忙做土炕,虽然只允诺了两张肉票,但她会做人。 上午特意来家里给她送了一块红。 姚三媳妇和她客气两句,又赶紧把人送了出来。在堂屋碰见姚思萌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 连个招呼都没打。 她当时就看出不对劲来了。 闻言,姜瑜曼点点头,並不意外。 之前方惜文向她道歉的时候,她就有预感了。 姚三媳妇似笑非笑,“平时那么了不起,结果现在一个朋友都没有,老两口还把她当宝吧。” “看看这个家,还能被她祸害成什么样!” 別人不说,但姚三媳妇心里清楚得很。 家里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全是姚思萌作出来的。 朋友作没了,家也作成这样。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不八卦两句有点可惜,姜瑜曼忍不住问道: “八十块钱,村民们真的愿意?” 这钱对村民们来说是笔巨款,可姚思萌去了好几次后山。 且在大家眼中,她还拿了灵芝去卖! 姚三媳妇嘆口气,“其实大傢伙也是念著情分。” “大房那边算是彻底废了,以后他们的苦日子还在后边,都想著是一个队上的,所以没往狠了要。” 老鼠的米都有颗数,姚家手里有钱的事,难道大傢伙不清楚? 不过,再深情分也有还尽的时候,以后谁也不会再念著大队长的面子了。 姚三媳妇就等著看呢,以后姚思萌如果再作,还有谁能兜底。 听了这话, 姜瑜曼心里还蛮感慨的,其实石碾子大队的村民们都很淳朴,心也不坏。 刚想到这里, 姚三媳妇怀里的孩子哭了起来。 她看出孩子饿了,跟姜瑜曼说了两句,就赶紧抱著孩子回去餵奶了。 姜瑜曼没什么事情做,索性把没织完的围巾拿出来,继续织。 之前本来就织了一大截,这次织不了多少。 傅景臣进门的时候,她刚收尾,把毛衣针抽出来。 见他进来,招招手,“过来,我给你围上试试。” 傅景臣眼神一柔,上前弯腰让姜瑜曼帮他围上。 围好了也没站直,就著这个高度,眼神含笑看著自己媳妇。 他本来长得俊美,普通的黑色围巾围上,也显得十分不普通了。 姜瑜曼眼神闪了几下,盯著傅景臣的嘴唇看。 傅景臣直接凑了上来。 用围巾没有围上去的部分,圈住姜瑜曼,亲了好几口。 退开的时候,姜瑜曼耳根都是红的。 这男人之前那么恪守成规,怎么最近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这么撩。 清了清嗓子,“別成天对我动手动脚的。” 她算是发现了,傅景臣看著她就不安分。 就算不方便,也恨不得用目光吻上好几遍。 “你是我妻子。” 傅景臣盯著她的眼神很认真,“你也喜欢。” 姜瑜曼被他这样盯著,也確实有点把持不住。 一伸手,拉著他的围巾,拉低到几乎鼻尖相抵。 这次,是她主动贴上去。 分开的时候, 两人呼吸声都有些重了。 姜瑜曼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唇,“確实有点喜欢。” 傅景臣捉住她往回的手。 盯著他有些危险的目光,姜瑜曼心想,是不是有点玩脱了? 这男人看著她的目光,像是恨不得把她吃了一样。 好在,就在这时候,傅海棠在外面叫吃饭。 她咳嗽一声,赶紧起来道:“走,吃饭了。” 莫名有种虎口脱险的感觉。 坐到饭桌上。 傅海棠看著傅景臣,莫名其妙,“哥,这还没到冬天,你戴著个围巾做什么?” 这围巾看起来很是厚实,他不嫌热吗? 一句话,把傅母和傅望山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刚才他们忙著端菜,还没有注意到。 “冷。”迎著眾人目光,傅景臣神色如常。 姜瑜曼瞥见傅母等人的表情,眼角一抽。 他还冷?平时就像座火山似的。 傅海棠一噎,下意识看了傅母一眼。 “这是曼曼织的吧?”傅母瞬间明白过来了,笑著问。 “嗯。”傅景臣点了点头。 除了姜瑜曼,他在任何人面前,表情都淡淡的。 不过知子莫若母,傅母也能看得出儿子平静外表下的高兴。 否则也不会专程戴著围巾出来了。 这就是在告诉他们老两口,儿媳妇有多好呢。 傅母想著这些,又想起那条百家被上的字,不由得更心怒放。 对著姜瑜曼猛夸,“曼曼真是心灵手巧,想得也周到,瞧瞧这织的多好?” 傅海棠听著她妈有些夸张的话,偏头仔细看了一眼。 哼,织的確实挺均匀。 傅望山目露欣慰。 他在饭桌上没说什么,但是转过头,就在屋外对傅景臣道:“你媳妇平时那么忙,还隨时想著你,你心里也要时刻念著她的好。” “我知道。”不用父亲多说,傅景臣心里都明白这一点。 从姜瑜曼跟他下乡的那一刻开始,她不仅是他的妻子,更是他的明灯。 “嗯,明天要去公社买麦种,你起来早点。” “好。” 父子俩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说完这些话,傅景臣就回屋了。 傅望山看著儿子关门,摸了摸有些空荡荡的脖子。 到了他们屋里,坐在床上,看著傅母忙活。 “你不上床,在那里坐著干什么?”傅母疑惑。 “有点冷。” 傅母伸手打了他一下,“来给我理碎布,忙活起来就不冷了。” …… 傅家其乐融融。 一院之隔,姚安国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推了推边上的姚母,“我跟你商量个事,你帮我拿个主意。” 姚母也没睡著,立马问:“什么事?” 第100章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我想再等一个星期,就把老大接回来。” 姚安国嘆了口气,“一直在医院里住著,也不是个办法。” 在城里,那钱就跟纸似的,只要住一天,就要给住院费。 姚母眼圈顿时红了,“老大伤得那么严重,一个星期,哪里治的好?” 想起大儿子的伤势,她就心疼,也害怕他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医生说了,本来就伤的重,住在医院也好不了。” 姚安国说是给姚母商量,实际上自己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总不能一点都不在乎老二家的想法。” 三个儿子,老大受伤还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老三又和他们离了心。 现在就剩下老二,要是老二一家有了意见,他们老两口就真正没了指望。 姚母又慌,又忍不住埋怨道:“要不是老三娶了媳妇忘了娘,哪里会是现在这样?” 明明有三个儿子,现在就只剩下老二一个能指望上的了。 她不说这个还好, 一说这个,姚安国神色就冷了下来,“要不是思萌,咱们家会出这么大的事?” 顿了顿,又道:“我看现在思萌的年纪也差不多了,你也在咱们队上多留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人家。” 姚安国算是看出来了,家里这半年来发生的变故,比以前十年都多。 都离不开闺女的手笔。 想想,还是嫁出去的好。 姚母听出自己男人语气里的不耐烦,也没有反驳。 主要是闺女確实到了年龄。 只是在心里暗暗想,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给闺女找个好人家。 夫妻俩各怀心事,连什么时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 姚安国带著人去公社买麦种。 因为他家里的事耽搁了几天,路上没有耽搁,人上午去,中午就带著麦种回来了。 有了种子,下午,大傢伙又来地里上工了。 等把冬小麦种好,这一年就算是忙完了,接下来就等著分肉过冬,然后就是过年。 忙活一年到头,不就是为了这段时间的清閒吗? 想到这些,大傢伙心情都不错。 周芸婆媳也在地里忙活。 直起身揉腰的功夫,刚好看见姚大嫂从大路上走过去。 周芸转过头,跟自己婆婆嘀咕道:“这应该是要去医院伺候人了。” 姚振东受伤的事是大新闻,整个石碾子大队无人不知。 不知道多少人都在家里议论。 周芸婆媳也不例外。 蔡婆子道:“是该有人去看著,但少两个人上工挣口粮,日子就好过不起来了。” 说话间,婆媳俩都唏嘘不已。 以前谁不知道大队长家的日子数一数二的好? 没想到迅速垮下来了,而且有个残疾,以后一家人都被拖累。 边上的那些大娘听见了,摇头晃脑的,“这下重担都要放在二房身上,真是惨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没有压著,邻田的姚二嫂听得清清楚楚。 心里顿时很不是个滋味。 家里出事这么几天,她刚开始特別慌,也同情大房。 但隨著从医生口中得知了姚振东的伤势,又拿钱安抚好了石碾子大队,顿时不那么慌了。 与此同时,想法也渐渐活泛了起来。 姚二嫂心里很清楚,如果大哥真成了残废,以后给爹妈养老的就是他们二房。 並且姚大嫂一个人,没办法挣到全家的口粮。 全都是他们的负担。 一想到这些,姚二嫂就觉得一座大山压到了肩头。 迎著眾人偶尔投来的同情目光,她喉间哽了一块似的。 另一边,姚思萌也在思考一家人接下来的出路。 知道大哥又走上前一世的道路之后,她迫不及待想找到一个破局的方法。 避免全家其他人也变成那样。 但还没想出好的办法,午休时候,姚母就来了她的房间,旁敲侧击打听她对未来对象的要求。 姚思萌格外敏感,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 语气斩钉截铁,“妈,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你別想了。” “而且,我也不想和咱们队上的人结婚。” 目前,她根本就没有结婚的想法! 况且,自己好歹也是看过外面的世界的,重生后,哪里甘心嫁在这里? 就算是要嫁,石碾子大队里,她也只看得上傅景臣那样的家世背景。 姚母发愁,“家里现在这个样子,你也知道你大哥的情况。” “我现在不想结婚,”姚思萌目光坚定道:“妈,我还有办法,咱们家倒不了。” 姚母顿时有些动摇。 看著闺女,过了好久,嘆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什么。 转身出了门。 …… 冬小麦的播种比秋收快,几天之后,石碾子大队就忙活完了。 最后一天上工的时候,姚安国带著人,用担架把姚振东抬了回来。 进村的路上,村民们看姚振东脸色青白,整个人瘦了好几圈,都纷纷慰问。 等转过头,他的伤势又成了村里的热门话题。 姜瑜曼並不知道这个插曲。 她趁著周末,把空间里的辣椒都摘了,全部拿了出来。 傅母和傅海棠回来看见以后,还以为她又去了公社一趟。 傅母望著这么多通红的辣椒,嘴里还絮絮叨叨的,“你现在月份越来越大,以后想去哪里,身边一定要有人。” 傅海棠倒是乐了,“还是嫂子好,知道我喜欢吃辣。” “哥也喜欢,也就是他还在地里没回来,不然不知道多高兴。” “你们父子三个都爱。” 傅母道:“我看看把这辣椒做成辣椒酱,以后也有的吃。” 说完,赶紧端著辣椒去洗了,又去厨房里把辣椒宰碎。 有她们两个在,姜瑜曼想帮忙,都没有施展之地。 乾脆从旁边抓了一把没有红透的辣椒出来,准备做一道辣椒炒肉。 不得不说,空间里出品的辣椒就是经典。 刚下锅的辣味特別霸道,呛得三个人都满眼是泪。 见姜瑜曼一直咳嗽,傅母赶紧让儿媳妇出去,自己把肉盛起来。 也是巧了, 傅景臣拿著东西从外面走进屋里,刚好就看见自己媳妇站在桌前抹眼泪。 眼圈也是红的。 赶紧走到她跟前,“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说话间,目光一扫,把屋里其他三个人都看了一眼—— 第101章 你看我敢欺负嫂子吗? 爸妈他知道,什么都为他媳妇考虑,有时候比他想的还要周到。 所以傅景臣看完一圈后,淡淡望著傅海棠。 迎著自己哥略显怀疑的目光, 傅海棠指了周围人一圈,一脸生无可恋,“哥,你看我敢欺负嫂子吗?” 她嫂子就是家里的国宝,爸妈哥哥相继护著。 自己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会欺负她啊。 再者说了,她已经知道嫂子的好了。 之前是之前,现在她对嫂子可没有任何二心! 怎么哥哥还是第一时间怀疑自己,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哪里? “没有人欺负我。” 此时,缓过神来的姜瑜曼无奈又好笑,赶紧帮著解释,“我是被辣椒呛到了。” “辣椒?” “曼曼去公社买回来的,”傅母解释完,忍不住笑道:“你还担心我们会欺负曼曼啊。” 傅景臣確实担心,在这个家里,他才是自己媳妇最亲近的人。 看见她流泪,他当然要弄清楚是不是受了委屈。 问清楚是个误会,他就放心了。 一家子坐下来吃饭。 辣椒炒肉很香,加上家里许久都没吃辣,都吃的很尽兴。 吃完饭,又是傅景臣出去洗碗。 洗碗的时候,他无意间发现一边放著一盆刚剁好的辣椒。 不由得看向自己媳妇,“辣椒熏眼睛,以后我回来弄这些。” 显然,他还惦记著刚才的事,以为这些都是姜瑜曼做的。 姜瑜曼嘴角上扬,“你的眼睛不会被熏到?” 傅景臣望著她道:“不会。” 说话间,眼睛里带著淡淡的笑意。 辣椒熏眼睛,姜瑜曼心里明白他说的不是真话,但心里十分受用。 换做別人,这话可能是说出来哄她的。 但傅景臣是个行胜於言的好男人,他这话绝对是发自真心。 当即开口,想说些什么。 “咳咳咳!” 正在此时,两人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转头一看,傅海棠和傅母正站在门口,刚才的声音就是傅海棠发出来的。 见傅景臣望著这边, 傅海棠还记著刚才被他误会的仇,撇嘴道:“嫂子逗你呢,辣椒是妈剁的。” 真是的,对她就满腔怀疑,对嫂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也不是天生不会笑,在他媳妇面前,笑得不值钱的样。 傅母瞪了一眼闺女,“你嗓子被毛卡住了?怪声怪气的。” 她本来看儿子儿媳妇聊天正高兴呢,闺女突然就打断了。 傅海棠幽怨望了一眼傅母,半晌,敢怒不敢言。 说完闺女,傅母又看向姜瑜曼两人,“今天地里的活也做完了,你们下午就睡个午觉。” “好,妈你们也是。”姜瑜曼对著傅家老两口,永远都是听话又嘴甜。 见状,傅母脸上都是笑意。 两人又说了两句,正好傅景臣洗完碗,姜瑜曼才和他一起进了房间。 看著两人进了屋子, 傅海棠酸溜溜开口:“看看我哥,护著眼珠子的样,这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这几天上工,她和姚母隔得近,每次姚母一说起姚振江,就是这句话。 都快成她的口头禪了。 傅海棠听久了,这会儿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 傅母皱眉低斥道:“別在外面听了话,就拿回家里来胡说八道。” “他跟你嫂子才过一辈子,要是不念著你嫂子,还能念著谁?” 傅海棠有些委屈,“我看那些大娘都那么说呢。” 但凡她们家里,儿子向著儿媳妇,少不了就是一句“娶了媳妇忘了娘”。 傅海棠想到今天被哥哥误会,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把。 结果还被傅母严肃教育。 “別人是別人,我们不能干那没良心的事。”傅母认真道。 儿媳妇是一家人,又不是外人。 何况,要不是他们老两口出事,一家子能下乡来过苦日子吗? 从姜瑜曼答应要跟著下乡开始,傅母就发誓一定要將她当亲女儿对待,怎么可能还摆婆婆的谱。 都是给人做媳妇的,婆媳俩更要理解对方才对。 看她真有些生气了, 傅海棠赶紧道,“妈,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这就对了。” 傅母揽著闺女的肩膀,“今天有没有累到?进去,妈妈给你揉揉肩。” 另一边屋里。 姜瑜曼也自告奋勇,给傅景臣捏背。 傅景臣以前在部队里,下乡之后也一直都上工,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硬的很,捏都捏不动。 姜瑜曼捏了一会儿,就撂挑子不干了,“捏不动,手都给我捏酸了。” 说著,又把手递到傅景臣跟前。 傅景臣闷笑一声,拉过她搂在怀里,给她靠著,任劳任怨给她按。 他已经习惯自己媳妇想是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了。 或许是捏的太过舒服,姜瑜曼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醒的时候,外面天色已暗,傅景臣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自己这是睡了多久啊? 姜瑜曼揉了揉睡晕的头,出门准备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刚出去,就见傅景臣和姚振江在门口说话。 “嫂子。”看见她出来了,姚振江主动喊道。 姜瑜曼应了一声。 “睡醒了?饿不饿?”傅景臣盯著她,问道。 “还好,妈他们呢?”姜瑜曼四处望了望,没看见其他人的影子。 “和李大娘去挖野菜了。”傅景臣道。 姜瑜曼点了点头。 这年头能入嘴的都是好东西,等到冬天,山里野菜就都没了,不少人家都打算最近上山囤点。 野菜可以凉拌吃,偶尔换个口味也不错。 这边, 姚振江见臣哥的眼神直接黏在了姜瑜曼身上,识趣开口: “臣哥,我就先回去了,我跟你说的事,你好好想一想啊。” “嗯。” 对傅景臣而言,任何人在他媳妇面前都要靠边站。 姚振江这么识趣,正合了他的意。 等人一走, 他就进厨房端了一碗蛋羹出来,守著姜瑜曼吃。 姜瑜曼给他餵了一口,才想起刚才的事,“对了,刚才振江找你,是有什么事啊?” 第102章 祸水东引 傅景臣道:“他们打算盖房子了,问我们要不要修一下屋顶。” “当然要修。” 姜瑜曼说完,又想起什么,皱眉道:“不过,他们找到地方修房子了吗?” 原书里,哪怕后来姚思萌去了京城,姚振江一家人都没有搬出来。 姚家全家来京城看她,都是一起来,一起走。 这一世大不相同,他们首先分家出来,而且前几天姚三媳妇还跟她说过修房子的事。 听她说立马就起房子,姜瑜曼理解的时间是年前。 没想到这么快,难道找到地方修了? 此时,虽然还没有批准宅基地一说,但要找地方修房子,也要大队长同意才行。 要让姚安国点头同意,恐怕没那么简单。 “不知道,要看他们自己商量。”別人的家事,傅景臣没有多问。 姜瑜曼想了想,“我们房顶有空隙,不管他们那边怎么商量的,我们確实要加固一下。” 这也是知青点这些房子的通病,年份够久,当初修的也不用心。 她晚上睡不著的时候,都能看到屋顶投下来的月光。 傅景臣点头,“交给我。” 屋顶如果不加固,冬天雪堆厚了,极有可能会被压坏。 那时候就麻烦了。 加固屋顶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搞定的,晚上吃饭的时候,傅景臣先把这事告诉了傅望山。 傅望山沉吟片刻,“叫上之前的那些人,儘量早点弄好。” “不过振江那边,大队长很有可能不会同意。” 傅望山的担忧不无道理。 此时的姚家堂屋。 大房的门打开著,姚大哥和姚大嫂没出来,其他人都坐在堂屋里。 姚安国和姚母坐在最里面,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我真是白生你,白养你了!” 姚母气道:“当时喊你们拿钱出来,你们说没有,现在怎么有钱重新去修房子?” “我们没上过后山,没分赃,那钱当然用不著我出。” 姚振江看著姚安国,“爸,你就说那块地方行不行。” 姚安国垂著头,没说话。 此时,姚大嫂尖锐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不行!” 她几步从房间里窜出,“爸妈,老三家里有钱,你们不能眼看著振东躺在床上成废人,要拿钱治!” 姚大嫂说这话的时候,满心满眼的恨意。 当时老两口打著让姚振东回来休养几天的旗號,她才同意把人抬回来。 没想到是彻底不治了。 她男人现在双腿都没知觉,手的骨头也刚接上,这要是不治了,后半辈子她都要伺候他。 姚大嫂怎么甘心? 万一还有机会呢?哪怕就是不能做重活了,能站起来也好。 想著这些,她恨不得把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榨出来。 现在听说姚振江家里有钱,就像饿狼见了肉,双眼都冒绿光。 反正老三有房子住,那些钱拿来救振东,正好合適。 “我们分出去了。”姚三媳妇淡淡道: “谁害的,就去找谁,跟我们有什么关係?” “三嫂,话不能这么说。”姚思萌抬起头来,“我们都是一家人,大哥以前对我们都不错。” 她赔了二十块钱出来,剩下的钱她另有打算。 这些钱,是他们家以后立起来的关键,不能动。 “既然大哥对你这个小妹好,你就更应该把钱拿出来。” 姚振江直接祸水东引,“妈以前没少给你拿钱,还有你去后山卖的钱,你身上的钱才最多吧?” 这番话,直接说到了点上。 反正在姚大嫂看来,姚思萌身上的钱是真不少。 对姚思萌,她没什么好客气的,当即脸色阴沉,“人是你害的,把钱全部交出来。” 姚思萌一口咬定,“我没有钱。” “你个烂了心肝肺的东西,以前振东对你多好啊,现在他被你害得瘫在床上,你有钱都不拿出来给他医!” 姚大嫂朝著姚思萌扑过来,恨不得抓烂她的脸。 姚母怎么可能眼睁睁看著闺女被打? 但上前去拉,没拉住不说,脸上瞬间多了几条血痕。 母女两个险些招架不住盛怒的姚大嫂。 此时,姚二嫂才看了一眼自己男人。 姚振北得到授意,去把人拉开。 “老大家的,疯疯癲癲的像个什么样子?” 姚安国皱眉,“谁说我们不治老大了?” 姚大嫂头髮散乱,像个疯子,“你们不是说不拿钱了吗!我告诉你们,要是不给钱医人,全家都別想好过!” “我们说不拿钱,只是手头暂时没有钱。” 说完话,姚安国看了一眼姚思萌,像是下定了决心,“等你小妹许好人家,到时候的彩礼就给老大治病。” 一锤定音! 一听这话,全家人都瞪大了眼睛。 就连姚振江都有些吃惊。 正皱眉,就看姚安国朝著他看了过来。 嘆口气,有些愧疚道:“老三,之前你也別怪爸妈,房子不用修,你就在家里住著。” “不搬出去,我们一家人住一块,麻绳拧成一股劲,做什么都有个帮衬。” 姚振江本来还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一听姚安国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无非是知道家里彻底乱了套,他想把姚思萌嫁出去,再给自己一个甜枣,把这个家稳住。 有两个儿子在家里,加上他们老两口,还能撑下去。 姚振江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不愧是大队长,真是好算计啊。 以前他这个儿子从来不被重视,家里出事了,终於想起他的重要性、想要来挽回了? 不等姚振江开口, 姚思萌跳了起来,“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的情绪非常激动,“我不嫁人!我不要嫁给石碾子大队的人!” 姚母也皱眉,“老姚,这……” “你就是石碾子大队的人,你想嫁到哪里去?还想去城里当凤凰吗?” 姚安国沉下脸,“你到年龄了,懂点事,我让你妈给你找个好点的人家。” “彩礼至少要五十块钱!”姚大嫂没想到公婆愿意把这个祸害嫁出去,眼睛一亮。 姚思萌是大队长的女儿,长得也好看。 五十块钱的彩礼虽然高,也不是没人给得起! “我不嫁人!我自己就能挣到五十!”姚思萌怒道。 此话一出,一家人顿时愣住了—— 第103章 打断你的腿! 片刻后,姚大嫂率先反应过来,奚落她道:“得了吧,你不去后山,能有那本事?” 五十块钱可不是小数目,他们在地里忙活两年,都存不了这么多。 不然,她也不会被铁皮石斛蒙了眼。 现在他们家在后山吃了那么大的亏,难不成姚思萌还敢去后山? 被这么一提醒, 姚安国回过神来,冷声警告:“后山的事你就不要惦记了。” 怕姚思萌不放在心上,他还说了重话,“要是我发现你再去后山,我就打断你的腿!” 这次的事,已经用尽了他几十年的人情。 要是再出什么么蛾子,整个石碾子大队还能容下他们家吗? “谁说我要去后山了?” 姚思萌咬紧嘴唇,倔强道:“反正我不要嫁人,我有其他的办法挣钱。” “其他办法是什么办法?” 姚大嫂讥讽道:“振东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想拖延时间?” 姚思萌说的话,她现在一个字都不信。 “我用不著拖延时间,”姚思萌看著姚大嫂,“不用彩礼,给我点时间,到时候多拿五十都没问题!” 闻言,姚大嫂眼神狐疑,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片刻后,开口:“那你先说,你打算怎么赚钱。” 吃一堑,长一智。 在答应之前,姚大嫂决定先问清楚。 “我会做衣服去卖,到时候肯定能赚钱。”姚思萌语气肯定。 好歹多活了一世,她知道这年头各个阶段的服装流行趋势,而且也爱琢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现在的衣服款式单调,好看又有巧思的衣服绝对不愁卖。 虽然还不能像后世那样明摆著卖,但在黑市这个渠道,卖成钱也不是难事。 她要钻研这条路子,爭取做出点名堂来,绝对不会隨便找个人嫁了! 见她语气斩钉截铁,姚大嫂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姚思萌有这样的本事,自己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语气不由得带上质疑,“谁知道你是真会、还是骗人。” 但別听她这么说, 有了多五十的条件,比起刚才恨不得与姚思萌同归於尽的架势,语气缓和了一些。 “我真的会。” 姚思萌见大嫂有所动摇,神色坚定,“大嫂,你就最后再相信我一次。” 说著,望向姚安国两人,“爸妈,你们先从公中拿钱给大哥,到时候我赚了钱,再还给公中。” 铁皮石斛的赔偿是他们平摊,公中肯定还有积蓄。 拿五十块钱出来不是难事。 迎著她期盼的目光,姚母不敢直接答应,而是看向姚安国,等著他拿主意。 “如果你办不到,怎么办?”姚安国没有第一时间否定。 姚思萌急於让他同意,直接道:“要是我赚不到一百块钱,我就听你们的,去嫁人。” “可以。” 闻言,姚安国直接答应,“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要是不行,你就听我和你妈的安排。” 说白了,他还是不相信姚思萌能把衣服卖出去。 去黑市的人,大多数都顾著肚皮和冷暖,谁会去看衣服样式? 而半个月后,到时候大家都在家里猫冬,很方便说媒。 姚思萌到时候卖不到钱,自然而然就不会闹了。 等她彻底认清自己、老实嫁人之后,家里就能恢復成以前的平静日子。 姚思萌不知道父亲心里的弯弯绕绕,见他鬆口,迫不及待点头同意。 姚安国这才转头看向姚母,“你去数五十块钱出来。” 这五十块钱是公中暂出,不管最后姚思萌的生意是否好,他都有办法收回。 姚母打开门进屋,很快,就数了五十块钱出来。 这些钱有零有整,都是家里这么多年攒下来的,褶皱都压的很平,一看就是被妥帖收著。 姚大嫂看著这些钱,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了过去。 数了数,確认是五十块无疑。 塞进自己兜里,接著看向姚思萌,“小妹,你刚才说了,让你做生意的话,到时候还要多给你大哥钱。” “你別忘了。” 姚思萌从容不迫,“大嫂,我不会忘的,你放心好了。” “行,那我就等著。”姚大嫂点头。 两人说话的时候,姚家其他人就坐在一边,都没有开口。 见状,姚安国暗自鬆了口气, 这才有空腾出手,来管三房提出要修房子的事。 他望著姚振江,“老三,修房子的事你別著急,一家人分散开来,算是什么事?” “这事就先別提了。” 四两拨千斤一般,把那么多年的偏心轻飘飘带过。 姚振江去傅家,和傅景臣说这件事的时候,仍然咬牙切齿。 傅景臣眉心微皱,“那你们就不打算修了?” “他不点头,暂时修不了。” 姚振江很是烦恼,“我是肯定要搬出来的,姚思萌迟早还会惹出事来。” “他不给我批准,我去找五叔公、六叔公,我就不信他们不管。” 傅景臣听说过他们上门找姚安国要说法的事,点了点头。 “我还是要做土砖,先把它做出来晾著,到时候才能用。” 姚振江喃喃念著,说到这里,突然又想起昨天的事。 “对了臣哥,你们商量好了没有,要不要加固屋顶?” “要。” 姚振江点头道:“那我们先弄你们家的房顶。” 接下来,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 饭桌上,傅景臣专门说了这件事,傅望山当然点头同意。 等吃完午饭,父子俩就出去了。 修屋顶要瓦片,他们要去村里修了房子、还剩了瓦片的人家里换一些。 傅母和傅海棠收拾完饭桌,母女俩换了一身衣服。 准备去找李大娘,可以一起去周围找野菜。 今天去的是坡上,没有山上陡。 傅母特地问了儿媳妇要不要去。 姜瑜曼想了想,在屋子里待著也无聊,就换了一身衣服。 拿著袋子,一起出门。 到了地方,有不少人都在挖野菜。 她们找了一片没人的地方挖,这里的薺菜长得好得很。 薺菜是好东西,包饺子特別好吃,很合胃口。 几人没多久就挖了小半袋。 李大娘动作也快,见周围没有薺菜了,直起身看了看。 指著另一边,“走,我们去那边!” 几人点点头,抬脚准备过去。 结果刚走两步,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抬头望去。 只见周芸急匆匆、满脸慌乱的从另一边坡上跑了过来—— 第104章 做贼的人心都脏! 周芸过来的小路偏僻,期间, 她还好几次看向身后。 明显不对劲。 走过来以后,发现不少人注意到自己了,她赶紧理了理头髮。 儘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比较正常。 “周姐,你这是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跟她一起来挖野菜的徐芳好奇道:“怎么样,那边有薺菜吗?” 刚才周芸嫌弃这里人多,想去別处看看有没有薺菜。 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才这么急忙跑过来。 想到这里,徐芳还好奇朝著那边望了一眼。 “少得很,” 周芸赶紧笑了笑,伸手去挽著徐芳,“我刚才一过去,就看见一条蛇,把我嚇到了。” 又看了看地下,“这里野菜不多了,我们去那边。”说完话,迅速拉著徐芳走了。 她声音没压著, 周围挖野菜的村民听了这话,都恍然大悟。 收回目光,继续专心找野菜。 李大娘也对姜瑜曼几人笑道:“原来是看见蛇了,怪不得嚇成这样。” “附近有蛇,那我们走远一点。”傅母一听,立马上手拉著姜瑜曼。 生怕她被蛇咬。 几人重新找了块地方挖薺菜,一直到袋子装满,才坐下休息。 也是凑巧,她们坐的地方,恰好和周芸隔得不远。 傅海棠之前还以为,周芸是和徐芳一起来的,这会儿看见婆媳俩头凑在一起说话,才知道蔡婆子也在。 因为几人隔得近,婆媳两人很快就看见了她们。 兴奋的表情顿时变得警惕,垮著脸冷哼一声,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拿起东西朝回走了。 见状,傅海棠翻了个白眼,“有毛病。” 明明是她们成天盯著別人家里的东西,怎么搞得好像自家要做什么坏事一样? 做贼的人,心都脏! 姜瑜曼没说话,盯著这两人略显急促的背影,觉得有些古怪。 她本能有种直觉,她们这样,应该和刚才周芸的反常有关。 望著那条周芸走过来的小路,姜瑜曼若有所思。 看向傅母,“妈,那上面还有野菜,我们再去挖点。” 傅母有些犹豫,“刚才杨家那个媳妇不是说碰见蛇了吗?” “刚才有蛇,现在也早就跑了。” 李大娘乐呵呵的,“快生的人就是要多走走,对身体好!” “这会儿大家都在挖野菜,等再过一两天,野菜的影子都看不见。” “反正我这里还有个袋子,我们再去找一找。” 李大娘都这么说了,傅母也就不反对了。 几人走上去, 上面的野菜確实不多,姜瑜曼一边找,一边四处看。 没看出有什么不对。 不由得想,或许是周芸刚才真的看见了蛇,就是自己想多了。 “这野菜不多,找了这么半天才这点。” 正好此刻李大娘抖抖袋子,“也到做晚饭的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好。” 傅母几人也惦记著傅望山和傅景臣那边,赶紧朝著屋里走。 此时的周芸,早已经和蔡婆子回到了院里。 婆媳俩坐在院子里,面前放著她们今天挖的野菜。 一人理菜,一人洗菜,洗好的就放进边上的盆里。 想起周芸跟自己说的事,蔡婆子四处看看,见左右没人。 这才压低声音,“你说傅家会不会也去看?刚才她们盯了咱们好久。” “去看了也找不到。” 周芸毫不在意,“妈,你就放心吧,那地方隱蔽得很,要不是我脚滑摔了,我都发现不了。” “那就好。” 蔡婆子稍稍鬆口气,又发愁道:“那东西虽然好,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弄。” 周芸道:“不好弄也要弄,难道就这么算了?” 说罢,语气斩钉截铁,“这几天那里太多人挖野菜,咱不去,等以后冷点,必须要找机会去弄回来!” “行。” 婆媳俩正说到这里,突然听见一阵响动。 回头一看,就见傅景臣和傅望山抬著一筐瓦片过来了。 姚振江还在后面拿著个梯子,走过来,將梯子搭在房上,一看就是要修屋顶。 恰好野菜整理完了,两人也没多看,端著东西进屋。 放好东西, 周芸望著自家的屋顶,明显也有好几处缺口。 想了想,伸手去拍还在床上睡觉的杨安福,“安福,快別睡了。” 杨安福睡了一下午,脑袋都睡晕了,被拍醒后,抬起脖子眯著眼睛,“干嘛?” 周芸坐在床边,好声好气道:“我看对门在修屋顶,咱家这屋顶也有缺口,你也去换点瓦来修一下。” 今年秋收全靠老天爷赏饭吃,没下大雨。 但是这几天说不定有雨,入冬又要下雪,这房子再怎么也要补一补。 杨安福一头栽倒在枕头上,“换什么瓦片,拿点麦草盖一下就行了。” “麦草能行吗?”周芸被他气的胸口痛。 蔡婆子利索挖了一碗玉米面,准备今晚做玉米馒头:“咋不行?就是一点小缺口,补上就行了。上面还有这么多瓦呢,还能出啥错不成?” “这些瓦片可不便宜,我刚听见有人问他们,说是用鸡蛋跟別人换的。” 瓦片本来就不好弄,用不完的也捨不得丟了。 一般都是放著,等人拿东西来换。 周芸一听,就道:“那还是用麦草吧。” 他们家里的鸡蛋,都是拿分来的粮食跟別人换的,还要留著给她儿子做鸡蛋羹呢。 麦草地里多的是,不要钱,用起来不心疼。 想到这里,赶紧把她男人从床上喊起来,“那你快去弄麦草。” 杨安福只能起来,和他爸一起抱了一堆麦草回来。 从別家借了梯子,囫圇盖上,十分敷衍。 他们都弄完的时候,傅景臣他们还在一片一片盖。 周芸坐在屋里吃饭的时候,听见外面的动静,还撇嘴道:“讲究得很,缺口堵上不就完了?” 望著头上,缺口只要一堵上,不就都差不多了吗? …… 不管他们心里怎么嘀咕,傅家这边,几人妥帖摆著瓦片。 但这样比较耗时间,天黑了,才把屋顶的小缺口补上。 此时,天色已晚,家里早就做好了饭,傅母招呼著这些帮忙的进去吃饭。 几人依次扶著梯子下来。 傅景臣在最后。 见其他人都进去了,姜瑜曼在侧边帮他扶著梯子。 傅景臣扶著梯子下来,就瞧她站在这里笑眯眯的。 被这样看著,他没忍住,轻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进去坐著,不用等我。” 第105章 想谋杀亲妻吗? 迎著男人深邃又含著笑意的眼神, 姜瑜曼毫不怀疑,如果是在屋子里,他准会一口亲上来。 轻咳一声,“那我先进去了,你快点洗完手进来啊。” “嗯。” 看著姜瑜曼进了屋子,傅景臣才搬起梯子放在侧边,洗手进门。 吃饭的时候,姜瑜曼就坐在他旁边。 老感觉他的眼神似有似无看著自己,频率一高,她就只敢埋头苦吃。 总感觉再和傅景臣对视,他的手就能再摸上来。 再者,她自己对上这样的眼神,也感觉心跳的很快。 傅景臣见姜瑜曼一直低著头,碗里又没东西,想了想,夹了一筷子她爱的菜。 还没放进姜瑜曼碗里, 坐在姜瑜曼另一边的傅海棠,就眼疾手快把他媳妇的碗拿走了。 傅海棠看见自己嫂子就吃白馒头,以为她不方便夹菜, 拿过她的碗,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去,“嫂子,这个你多吃点,今天妈做的可好吃了。” “这个野菜也不错,嫂子你也尝尝。” 一边说,一边夹。 来帮忙的就是姚振江和一个小伙子,都很熟了,他们还在和傅望山说话,也注意不到这边。 她也没觉得不自在。 姜瑜曼看她一副恨不得把每样菜都夹一筷子的架势,赶紧道:“海棠,够了够了。” “我吃不了多少了。” 她现在每顿都吃得不多,主要是少食多餐。 “好。” 傅海棠点头,这才把碗放到她面前。 挤眉弄眼的,“嫂子你等会儿还想吃什么,就跟我说。” 妈专门叮嘱过要好好照顾嫂子来著! 姜瑜曼有些感激,“谢谢海棠。” 傅海棠嘿嘿一笑,“不客气。”说完,把眼神从姜瑜曼身上移开。 结果抬起眼,就和自己哥哥的目光对上了。 对方目光淡淡的,这眼神让她发怵。 有毛病吧他? 傅海棠觉得傅景臣越来越奇怪了,索性不再看他,自己专心吃饭。 吃完饭,傅景臣还要去还借来的梯子,所以碗是傅海棠洗的。 姜瑜曼先回屋子里等。 没等到他人回来,就听见瓦片上传来了雨淋在上面的声音。 就这么巧,刚修补好屋顶,就下雨了。 真是及时啊。 许久没下雨,天干得很,这一场雨落下来,屋外都多了一丝凉风。 听著外面的雨声,姜瑜曼从屋檐下走到厨房里去,烧了点热水,想了想,又煮了一碗薑汤。 把水倒进锅里,正坐在灶膛前面添柴,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抬头一看,傅母正站在门口,一脸吃惊。 她显然也掛念著儿子,准备来厨房烧点水,看见姜瑜曼在里面,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笑了,“曼曼,你快回屋子里去,我来守著。” 没有比这更一刻让傅母觉得,娶了儿媳妇,那就是多一个人对儿子好。 “妈,这里还有薑汤。”姜瑜曼指了指另一口锅。 傅母笑盈盈的,“景臣那么高的个子,身强体壮的,哪里需要喝薑汤?你先进去,煮好了我端来给你喝。” 她看姜瑜曼穿的外套薄,觉得给她喝比较合適。 说完话,也不等姜瑜曼回答,赶紧把她拉出了厨房。 姜瑜曼刚才忙著出来,穿的外套確实不厚,走到外面才感觉凉。 顺著窄窄的屋檐下回到屋里,躺到床上盖著被子,才稍微好一点。 不一会儿,傅景臣回来了,在外面放东西。 傅母听见动静,赶紧从厨房走了出来:“可算是回来了,要说今天也是巧,刚修好屋顶就下雨。” “对。” “看你浑身都打湿了,赶紧来提点热水去洗洗,都是你媳妇给你烧的。” 一听说是姜瑜曼给自己烧的,傅景臣嘴角都染上了笑意。 傅母看他这样子,也跟著笑,“还有薑汤,我看她衣服穿的薄,多熬了点,你给她端过去。”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朝著厨房走,雨幕声中,对话渐渐不是特別清楚了。 屋內,姜瑜曼刚披上外套坐起来,傅景臣便推开了门。 外面的雨显然又大了,打湿的头髮被他隨意撩起,露出锋利俊朗的眉眼。 一进门,他首先擦乾手,走到床边,从脚下的位置伸进去,摸姜瑜曼的脚。 “你手还是热的啊。”姜瑜曼忍不住道。 淋了雨手还是热的,怪不得总在床上对她不安分呢。 “脚怎么这么冷?” 傅景臣把提过来的桶倒了一些水到盆子里,端到床边,“过来。” 姜瑜曼坐到床边,看著他蹲著给自己把裤腿撩上去。 从她的角度看去,男人眼眸如墨,雨水顺著下頷线缓缓滴落,薄唇紧抿,整个人由內而外散发出认真。 姜瑜曼看得正入神,他就將她的脚朝著水里按了按。 “烫!”她一下把脚抬了起来,“你想谋杀亲妻啊。” 傅景臣忍俊不禁,“我哪里捨得。” 说著,把她的脚抬起来,又去加了点冷水。 姜瑜曼这才觉得水温合適了,脚泡进去也舒服。 看向傅景臣,“我自己泡就行,你去洗个热水澡吧,別仗著自己身体好就不当回事。” “不用,先给你洗。” “我自己慢慢泡,你別感冒了,到时候传染给我。”姜瑜曼躲了躲。 这话倒是提醒了傅景臣,自己媳妇的身体可不怎么好。 也不再耽搁了,点了点头。 走到另一边,把外套脱了下来。 姜瑜曼全程就当看不见,赶紧泡好脚上床,直到彻底没有水声,才敢转头。 傅景臣出去把水倒了,顺便端了碗薑汤守著她喝了,这才上床准备休息。 洗了热水澡,姜瑜曼觉得他整个人都热乎乎的,挨得更紧了。 傅景臣搂著她,將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就在姜瑜曼以为他已经睡著的时候,突然开口了: “曼曼,谢谢你这么好。” 第106章 靠谱的男人,怎么都靠谱 姜瑜曼伸手在他胸口上画圈,“哪里好?” 黑夜里,傅景臣的语气带著温柔,“妈都说了,今天是你烧的水、煮的薑汤。”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姜瑜曼故意道:“我要是知道你一点都不冷,才不会给你烧水。” 顿了顿,补充道:“不然也不会被你烫到。” 傅景臣无奈一笑,她这是还记著刚才泡脚的仇呢。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媳妇在口是心非,否则,刚才也不会催著他去洗热水澡。 他媳妇是在乎他的。 想著这些,开口保证,“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试试水温。” 姜瑜曼道:“看你表现,表现好,我下次再决定相不相信你。” “怎么才算是表现好?”傅景臣握著她的手摩挲。 姜瑜曼掰著手指数,“对我好,任何时候无条件站我这边,以后孩子你也要带,其他你就自己领悟。” 傅景臣开口,“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还有其他的吗?” 姜瑜曼:“……。” 她没想到他觉悟这么高,一时半会儿还真被问住了。 想了想,索性將头朝著他怀里钻了钻,“想起了再跟你补充,快睡吧,我听著外面的雨声,感觉困了。” “嗯,快睡吧。” 雨打在瓦片上的声音格外催眠,说完这话没多久,姜瑜曼就睡了过去。 傅景臣闻著她发间的馨香,很快也睡著了。 这天晚上,肚子里的孩子没闹腾,姜瑜曼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神清气爽。 但没高兴多久,就不太高兴了。 因为接下来几天,都是雨天。 晚上睡得好是真的,但白天去学校很麻烦。 好在有傅景臣来回接送,不然情况还会更糟。 同样不高兴的,还有石碾子大队的村民们。 他们才把冬小麦种下去不久,还没出苗,就连著下了几天大雨。 有经验的老人穿上蓑衣,去田里四处查看,见地里积水严重,赶紧把这消息告诉了姚安国。 地里的积水多了,冬小麦能不能出苗都是个问题。 这是影响村民们能否吃饱饭的大问题。 姚安国不敢耽误,立马组织村民们去地里挖沟排水。 田多又宽,村民们个个穿著蓑衣在地里忙活。 下著大雨,雨水糊满脸也就算了,干活的效率还不高。 挖了整整一天,才把地里的水排乾净。 村民们累得够呛,姚家人同样如此,拿著锄头回家时,天都黑了。 看著姚思萌屋里隱约透出的亮光,姚二嫂不由得看了一眼姚母。 “妈,小妹说要做衣服,这么几天了,做好了没有?” 自从那天说开了,姚思萌去了一趟黑市、买了一匹布回来后,就一头扎进了房里,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出来。 其余时间都在研究她口中的衣服。 就连今天这个要算工分的挖沟都没去,成天待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做的是个什么。 想著姚母能隨意进出姚思萌的房间,姚二嫂忍不住问了一嘴。 “做好了,她说今天试一试就去。”姚母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忧愁。 她岁数大了,对衣服款式不注重,只知道闺女做了好几件衣服,却看不出好不好。 想著闺女在大儿媳面前说的那些话,姚母都为她捏一把汗。 闻言,姚二嫂憋的那口气稍微顺了一点,“行,让她去试试看。” 大房出事以来,凡是她出门,別人都神色古怪看著她。 和她交好的妇人,还没说话就先长嘆一口气。 姚二嫂心里堵著气,要不是姚思萌再三保证做衣服能赚钱,今天她再怎么也要把她拉出去挖沟。 反正她今晚就要去黑市,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家里平静外表下的暗潮汹涌,姚思萌都能感觉到。 越是这样,她越是咬著牙要爭口气,这几天不眠不休做了几件衣服款式。 这时候的衣服多是上下一般粗,很难展现身材。 姚思萌把腰身那里稍微改小了一些,穿上去能看见腰线。 大城市虽然有这个款式,可在红旗公社这样的小地方,还根本没见过。 姚思萌试穿了一下没问题,信心满满。 神色也带上坚定——去后山挖药材让她吃了亏,但她现在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 既然老天爷能让她重生,她就不可能再踏上前一世的悲剧。 只要这次的衣服能卖好,她多攒点钱,等再过几年就能走出红旗公社,好好施展身手了。 想著这些,她更没了睡意,拿著针线做最后的收尾。 院子里同样没有睡觉的不仅是她,还有姜瑜曼和傅景臣。 眼看著要进入冬天了,学生要放寒假,要准备刻印试卷考试了。 学校领导体谅姜瑜曼身体不便,儘量减轻了她的工作,但她头上也分到了三张试卷的出题任务。 这会儿的试卷光是出题,不够,还需要刻印。 姜瑜曼看吴老师刻写过,按照记忆里的步骤,把蜡纸放在钢板上,用笔將题目都刻上去。 这道工序极为浪费时间,姜瑜曼吃完晚饭就开始刻,到现在了才刻完一张。 “我来刻,你去睡觉。”傅景臣说道。 姜瑜曼也没推辞,主要是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动,提醒她该睡觉了。 起身的时候,特意叮嘱,“用力不要太大,儘量一致,把蜡刻透,印出来才清晰。” 如果用力太重,印出来会一团糊。 “嗯。” 傅景臣坐到位置上,拿起笔,照著题目继续忙。 拿枪的人,手都极稳,丝毫偏差都会影响命中目標,傅景臣枪法极好,更是如此。 连子弹的后坐力,对他的影响都趋近於零,更何况只是刻写。 姜瑜曼站在后面,看他在蜡纸上刻写的力道非常均匀,比自己刻的好多了。 这下彻底放了心,打了个哈欠,转身上床。 躺在枕间望著傅景臣的背影,暗暗想:果然靠谱的男人,在什么时候都靠谱……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打在瓦上,煤油灯光线昏沉。 姜瑜曼渐渐闭上眼睛,眼看著就要睡著。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院中传来了一阵惊叫声—— 第107章 怎么就嫁了个你这样的男人? “快醒醒!咱屋子里漏雨了!” 周芸本来都睡著了,突然感觉有水滴在自己脸上,瞬间就清醒了。 一边叫人,一边迅速翻身下床。 走路时,都能听见鞋子与地面接触传来的水声。 点上煤油灯一看,更是不得了,屋子里起码有四五个地方都在漏雨。 其中还有个地方,她放著粮食口袋! 看到这里,周芸赶紧把杨安福叫醒,又去隔壁喊蔡婆子两口子。 不出一分钟,还在梦乡的一家人都醒了。 赶紧穿上衣服,拿盆子接雨,又赶紧去把粮食口袋转移。 周芸把装著白面的口袋拿下来,见麵粉都湿了,只差没心疼的背过气去。 整整五斤白面,就上次杨安福闹著吃过一次。 之后她捨不得吃,一直放在柜子上面。 哪知道这省下来的好东西被雨给糟蹋了,这湿润程度都能和面了! 看著边上慢吞吞起床的杨安福,周芸气得半死,“我之前就说麦草不行,你嫌麻烦,非要去抱麦草回来!” 一顿喷,“还磨磨蹭蹭干什么,等著东西都被水泡吗?” “现在白面都被糟蹋了,你心里就舒服了!” 连著下了几天的雨,雨水渗透麦草递进来,白面不仅被淋了个透,里面还掺著草絮。 这还怎么吃? 跟丟了有什么区別? “这能怪我?” 杨安福也满腹怨言,“我之前说让你去弄来吃,你不愿意,要是早吃进肚子里,还有这么多事?” “天天就知道省,东西照样糟蹋了,还没吃上。” 说完,气冲冲站起来,行走间踢飞了好几个周芸放著接雨的盆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铁盆一落地,在地上陀螺似的一直转,发出的声音让人听得脑子嗡嗡。 “过日子就是要省著过,我还省出错来了?” 周芸气得心口痛,“我怎么就嫁了个你这样的男人?” “还没查到你单位,就怕被牵连,窝囊的带著一家人申请下乡过苦日子!” “这也就算了,现在屋顶都不愿意去补!” 杨安福面无表情,“你嫌我没本事,那你就去找个有本事的。” “你!” 周芸一下扑了过去,“我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 杨安福当然不会站著给她打,一把揪住她的手。 杨天赐被吵醒,看屋子里下雨一样漏水,爸妈也脸红脖子粗,嚇得张嘴就哭。 两个人吵上头了,谁还有空顾及孩子? 一时间,吵嚷声、孩子的哭声、加上蔡婆子劝架的声音,整个院子都能听见。 住在他们家对门的傅家,更是听得清清楚楚。 姜瑜曼睡意都被吵没了。 翻了个身,有些烦躁。 傅景臣放下笔,走过来坐在床边,“头疼吗?我给你揉一揉头。” 说著,伸手在她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打转。 到了孕晚期,姜瑜曼睡晚了就头疼。 每次傅景臣都会给她按额头。 按的多了,掌握了一套適用於姜瑜曼的方法,每次他按的力道都很合適。 渐渐的,姜瑜曼觉得头没那么痛了,舒服了一些。 望著傅景臣,“好了,我头没那么痛了,你去忙吧。” 隔得那么近,对门吵的不可开交,还多了知青出来劝架的声音,她是真的睡不著。 好在有人出来劝架,屋子里又到处漏雨,这两公婆也没吵多久。 现在天黑,没人敢爬上梯子去补屋顶,很快又开始拿盆接水。 只是来回接水的动静也不小。 但后半夜大家都困了,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姜瑜曼也睡了。 傅景臣刻写完回头的时候,她就面对著这边,睡得正香。 他眼神一暖,熄了煤油灯,动作轻轻的上床。 …… 对门的周芸一家人,却一夜无眠。 屋子里跟个水帘洞似的,到处漏雨,就连床上都不能倖免。 快到冬天了,几乎没太阳,被打湿了可没得换。 他们一家人把床上的被收拾起来,放在不漏雨的位置,就找著空隙待了一晚上。 按理说院子里这么多人,他们可以去知青屋子里借住一晚。 但是夫妻俩昨天晚上吵得太厉害,双方就都没提。 第二天,一家人都顶著个黑眼圈,到处问村子里的人换瓦片。 谁家都没有。 最后没办法,找到了之前傅家换瓦片的那家人。 听他们说了来意,这家人满脸为难,“我们修房子剩下的瓦片本来就不多,之前傅家换了不少,最后的那些,前两天就换出去了,是真没有了。” 听到这家也没有,周芸一家人面面相覷。 这是他们问的最后一家人,连他们家都没有,看来瓦片换不到了。 只能自己弄。 可瓦片哪有那么容易弄到?又没有门道。 一时间,一家人都后悔不已。 当时嘲讽傅家的时候有多痛快,此时懊悔就有多深刻。 恨不得用大嘴巴子扇自己。 杨安福想了半天,只能铺上麦草暂时顶著,爭取点时间,继续想办法。 蔡婆子有些发愁,“上次坚持了几天,这次还不知道晚上下雨会不会再漏,还是得想办法弄点瓦片才行。” “瓦片哪里是那么容易弄到的?” 杨安福烦躁不已,“我们先等等吧,我去问问大队长,看看能不能有。” “只有这样了。” 说干就干, 杨安福和周芸昨晚上吃了教训,也不敢再耽搁,直接去了姚家。 “我有空帮你问问后山大队的大队长,但是我也不能保证。” 姚安国对他们家的印象不好,態度淡淡道:“就是一点小事,不要成天打打闹闹的。” 本身昨天姚思萌出去,他就睡的不好,昨晚上闹出那么大动静,一家人都被吵到了。 “是是是,” 杨安福听姚安国提起昨晚的事,面露尷尬,“大队长,我们昨天也是气糊涂了,以后不会了。” 他爱面子,说话的时候表情羞愧,觉得自己丟了大脸。 周芸望著自己男人,连连皱眉。 平时也就只有窝里横,对著旁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哪里有一点身为男人的担当? 又说了几句话,两人才转身准备出去。 结果刚打开门,就和满脸兴奋推开门的姚思萌碰上了—— 第108章 被人盯上了 姚思萌没想到周芸夫妻俩会从自家出来,愣了愣。 反应过来后,不咸不淡说道:“周姐,你们也在啊。” 周芸笑著搓了搓手,“我们来找大队长有点事,思萌,你这是去外面转了呀?” 说话间,眼神在姚思萌身上打量了好几圈。 姚思萌不太喜欢她这样打听,皱著眉隨口敷衍,“就是出去走走。” 肉眼可见的不耐烦。 “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周芸装作看不见,说完这话,就和杨安福一起从姚家走了出来。 一出门,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也是搞不懂, 姚思萌哪来那么厚的脸皮,丑事都传遍整个石碾子大队了,还好意思跑出去? 刚才说话的態度也十分可笑,还以为是以前自己处处巴结著她的时候呢? 也不看看她名声都坏成啥样了!做出那副不耐烦的样子给谁看! 要不是今天恰好碰见了,她根本不会和她说话。 周芸腹誹不已。 姚家,姚思萌跨进门,也赶紧把门关上。 接著,走到姚安国面前,迫不及待把怀里的钱放在了桌上。 抬起下巴,道:“爸,这些就是我卖出去的钱。” 刚走过来的姚母看著桌上的钱,立马拿起来数了数。 数清楚后,又惊又喜,“居然有差不多四十块钱,思萌,你那三件衣服能卖这么多?” 不就是普通布做的衣服么?居然卖出了这么高的价格! 要知道,供销社的成衣,最贵也只能到十块钱。 用的还不是普通布,是的確良。 普通布的成衣,只要四块多。 她本来还想著,自己闺女的衣服能卖普通成衣的价格,就很不错了。 没想到有这么大的惊喜。 一时间,眼睛瞪得跟牛眼般大。 从房间出来的姚二嫂也迟迟没有说话。 和姚二哥对视一眼,两人咽了一下口水,非常吃惊。 和卖铁皮石斛不同,前者是靠著后山吃饭,这次可是姚思萌自己的本事。 她是靠著自己的本事赚的钱! 面对父母和哥嫂的震惊, 姚思萌故作淡定,“对,就是这么多。” “闺女,你这是把『揩台布』卖成了『的確良』啊!”姚母语气激动,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这话说的就有些夸张了。 姚思萌用的是普通布,再怎么也比揩台布贵重。 不过,这也恰恰表现了姚母的兴奋。 不仅是她,回过神来的姚二嫂也暗暗咋舌。 俗话说得好: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在衣服上,大家都是能穿则穿,节约的不行。 小妹做的衣服到底有什么魔力?在黑市都能遇到这么大方的人。 想著这些,她不由看向姚思萌,“思萌,你是怎么卖出去的?” 对著二嫂,姚思萌也没有隱瞒,“我给自己也做了一件上衣,套在里面,到了黑市,別人看我穿的好看,就买了。” 黑市有大方的年轻女买主,一看这衣服款式没见过,又听说是外省运过来的好货,当即就下手了。 这些姑娘一般都是平时拿著工资的女工人,吃著商品粮,来黑市就是买点肉和新鲜东西。 没什么特別大的负担。 只要东西合她们心意,咬咬牙,用半个月工资拿下也很正常。 说到这里, 姚思萌还补充了一句,“这次有人没买到,让我过几天又去。” “这么贵的衣服,居然还抢著买?”姚二嫂是彻底震惊了。 铁皮石斛卖的贵,但那是可以入药的好东西!她能理解! 但是一件有点款式的衣服,也能这么好卖? 这下,眼神复杂又佩服,“思萌,你怎么想出来的这些款式啊?” 姚思萌隨口道:“我以前没少琢磨这个,只是那时候忙著下地,没有试著做过。” “听到没有?” 姚母看了一眼姚二嫂,借题发挥,“你们小妹不下地,那是在屋子里琢磨正事!” 她知道闺女很早就会做针线活,就是没想到还能琢磨出这么好的款式。 就是大儿媳妇没回来,不然这话就该让她好好听一听。 姚二嫂没顶嘴,主要是心里確实佩服。 “这些钱,你还给公中。” 此时,姚安国开口了。 他看著姚母手里的钱,“等你下次卖到了钱,再把剩下的给了。” 姚思萌望著他,“爸,这下你能相信我了吧?我真能卖到钱。” “行了,你爸怎么可能不相信你?” 姚母去拉她的手,“以后你就好好忙你的事,嫁人的事先不说了。” 姚安国没有开口反驳。 就这样,姚家暂时又恢復了表面上的寧静。 姚思萌也尝到了有本事带来的甜头,几天都扎在屋子里做衣服,想其他款式。 前世的记忆,让她做出来的这些衣服款式很受追捧。 再一次去黑市的时候,积攒出来的五件衣服,很快就销售一空。 五件衣服,卖了快九十。 卖衣服不像是卖细粮和肉。 后者只需要买卖双方一个眼神交流,商量好价格就能交易成功。 但是卖衣服就麻烦多了,不仅要比划合不合身,还要讲价。 儘管都压低了声音,难免也会有一些动静。 在黑市角落蹲著的一些人,注意力很快就落在了姚思萌这里。 因为打量的很隱蔽,加上姚思萌还要和客人说话,所以並没有察觉。 等卖完衣服,姚思萌四处望了望。 那些人在她望向这边之前,提前將头扭开,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姚思萌没察觉什么。 主要是她今天生意好,还沉浸在喜悦亢奋中。 而且她这次新设计出来的款式深受喜爱,有五六个人確定了下次来的时间,说是要守著来买。 算上这些钱,她在父亲嫂子面前承诺的钱就够了! 看来,还是得做衣服挣钱! 想著这些, 姚思萌高兴极了,都没急著出黑市,而是转去买了其他东西。 包括吃的,还有下次做衣服要用的布料。 黑市布料的价格確实贵,但胜在不要票。 反正做好的衣服卖得不便宜,姚思萌下手的时候並不心疼。 等买完需要的东西时,她双手都提满了。 一路上都在琢磨下次要做什么款式。 东西拿的太多,脑子里又一直想事,连那些人跟著她后面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注意到—— 第109章 醒了吗? 从黑市出来,姚思萌一路朝著石碾子大队走。 眼看著路越走越偏,身后跟著的几人都蠢蠢欲动。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老大,咱们是不是……” 周围没什么人,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被叫做老大的人环视一圈,也觉得合適了,刚准备挥手。 结果还没等几人有所动作, 就见一辆驴车从前方驶来,在姚思萌身旁停下了。 他们赶紧又做出若无其事的动作,四下到处张望。 前面, 李大叔把驴车停稳,確认身旁的人是姚思萌后,有些吃惊,“思萌,你这么早就上公社来了?” “啊……对,叔,昨个我大嫂让我去给她送点东西,今早赶早回去。”姚思萌面不改色撒谎。 她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队上的熟人,临时想出来的谎言没有丝毫可信度。 说出口,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李大叔又不傻,听了这话暗自嘆气,眼神隱晦望了一眼她的鞋子。 见上面没有泥、猜测她没继续去后山倒腾东西。 这才没有继续多问,点头道:“那行,你路上……”慢点。 话还没说完,眼神望向前面,突然顿住了。 姚思萌有些纳闷,顺著他的目光朝后望去。 只看见不远处有几个人背对著她,正在交头接耳说著话。 不由得有些纳闷,“李大叔,你想说什么?” 比起关注那几个人的背影,姚思萌现在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李大叔身上。 担心他会察觉出什么。 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可不能又半路夭折。 闻言,李大叔收回目光,脸色有些难看。 刚才他看过去的时候,那几个男人分明就在看著这边。 结果一看见他,他们就朝后转身,还时不时微微偏头看向这边,明显有问题。 “没什么,” 看著姚思萌,他面色有些严肃,“我公社那边的事不著急,你提著这么多东西不方便,我送你回去。” 两人来回推拒几句,最后姚思萌还是拗不过李大叔,坐上了驴车。 回过头看著驴车远去, 原本打算动手的几人彻底傻了眼。 还以为就是说说话,谁知道那姑娘直接坐著驴车走了? 一时间,几人面面相覷。 刚才催动手的人忍不住道:“早知道咱们就早点动手了,结果现在人直接走了。” 老大也有点懊恼,但还是道:“没事,咱们不是听见她和其他人说了吗?四天后还要来。” “这次我们摸清楚了路,到时候我们多带点兄弟。” 望著驴车的方向,呸了一口,“我就不信,她下次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刚才那个驾著驴车的人,眼神非常锐利,搞不好会点拳脚功夫。 但他还能每次都在?这次就是碰巧! 不过这也提醒了他们,下次可不能跟这么远,出了黑市就可以动手。 想著与那么多钱失之交臂,几人只能灰溜溜朝回走。 另一边,姚思萌坐著驴车,没多久就到了知青点外面。 看著她准备提著东西下车,李大叔目光复杂,“思萌,你下次別一个人去买这么多东西。” “要去什么地方买东西,找个人跟著你一起。” 他无儿无女,骨子里有著当兵的热忱和友善,承蒙整个石碾子大队的照拂,对谁都是宽容又愿意帮忙。 想起刚才那几人,就觉得不那么简单。 这话隔了一层,但道理通俗易懂。 姚思萌含糊答应了。 她觉得李大叔肯定知道了什么,拿著东西转身的时候,都没敢和他对视。 不过李大叔这人很好,从来不会乱说什么。 而且之前他退伍下来的补偿费都是自己爸帮忙申请的。 这次,他既然主动载自己回来,应该会帮忙保密。 想到这里,姚思萌稍微安心了一些。 等进了屋子,面对著一家人的期盼的眼神,心中的不安又迅速变成了隱秘的得意。 这一次,她可是卖了差不多九十块钱。 就算后续又了钱买了不少布,但也剩了六十多! 这些钱,不仅可以把答应给大哥治病的钱凑够,多出来的部分,还能將上次欠著公中的帐还完。 之前承诺的一百块钱,算是完成了。 看著桌上多余出来,准备给姚大嫂的五十块,姚母自觉长脸。 拍著闺女的手,“思萌,这五十你先自己收著,等你大嫂回来,你再亲自拿给她。” “嗯。” 姚思萌当然也想看看姚大嫂精彩的表情。 “大嫂如果知道思萌靠自己的本事这么赚,应该也会震惊。”姚二嫂在一边补充。 之前的铁皮石斛是他们那么多人去挖,才能卖不少钱。 现在姚思萌靠著自己做衣服,都能卖这么多,確实令人刮目相看。 “那可不!”姚母咧嘴一笑。 “对了二嫂,” 姚思萌看著她,“我还有件事要麻烦你。” “什么事?” “再过几天,我要多带点衣服去那里卖,到时候让二哥跟著我去。” 这次李大叔的话,也算是给姚思萌敲响了警钟。 眼看著自己卖衣服越来越赚钱,的確需要人跟著了。 闻言,姚二嫂眼珠子一转。 又是心动,又有点担心。 姚思萌看出了她的顾虑,保证道:“不会有什么事,到时候卖的钱,我给二哥分一部分。” “那成。” …… 就在姚思萌忙活的这几天时间里,石碾子小学的学生们考完了试。 学生放了寒假,姜瑜曼终於过上了不用早起去上课的日子。 此时她怀孕已经满了九个月,隨时要生,感觉走两步都累。 好不容易放假,恨不得成天窝在床上。 孩子眼看著就要出生,闹腾极了,姜瑜曼晚上睡的很零散,只有白天睡的最香。 这天中午, 傅景臣端著饭菜进来,看著她睡得正香,伸手將她从床上搂起来。 姜瑜曼用靠在他肩膀上,眼睛都没睁开,“我还没醒,你来抱我干什么?” 声音迷糊,和平常说话声大不一样。 傅景臣搂著自己媳妇,低头看著她侧脸,没忍住,亲了一口。 又一次, 第三次的时候,姜瑜曼受不了了,睁开眼想瞪他。 结果刚睁开眼,就对上男人含著笑意的眼眸。 “醒了吗?” 第110章 这就要生了? 听著他放轻的声音,姜瑜曼觉得好像被一根羽毛挠了似的。 原本的起床气也没了。 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刚醒,脑子不灵光,不由得思考了一会儿。 而就在她没说话的这几息时间里,傅景臣又低下头来。 姜瑜曼伸手去捂住他的唇,“够了够了,我已经醒了,你还来?” “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傅景臣捉住她的手握紧,道。 “嗯。”姜瑜曼也確实觉得有点饿了。 下床吃东西,正吃著呢,肚子里的孩子也醒了,在里面动来动去。 姜瑜曼没吃多少就吃不下了,摸著肚子嘆气,“小祖宗,你都不睡觉的吗?你妈妈也是人生的啊!” 因为年轻,她之前都没什么感觉,最多就是身体重、看不到自己的脚。 一直到这几天,总算深刻明白了度日如年这四个字。 明明刚满九个月啊,最后这半个月这么难熬吗? 傅景臣也把手抚上去,“別折腾你妈妈,等你出来,爸爸带你玩。” 姜瑜曼见他眼神专注、语气温柔,那谆谆教导的模样,人父感十足。 听了这话,小傢伙像是不满意被爸爸教育了,又在肚子里动了动。 傅景臣感受著手下的动静,抿了抿嘴唇,好似碰见了什么难题。 姜瑜曼瞬间回神,笑出了声。 见傅景臣望过来,她咳了一声,捧场道:“我们乖乖还是听爸爸话的,动的不那么用力了。” “小名叫乖乖?”傅景臣第一次听到她这么喊,眼神微暖。 “不是,就是爱称。”姜瑜曼弯著眼,“或许可以起个小名叫动动。” 动动听起来就更可爱了。 两人就著孩子的问题,又说了一会儿话,傅景臣开口商量:“我们今天就去卫生院,行吗?” 这里毕竟不是京城,从石碾子大队到红旗公社的卫生院,需要近一个小时。 他实在害怕出什么意外。 早点去比什么都好。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姜瑜曼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生孩子这事不是人为能控制的,有大把人半夜生。 虽然现在刚九个月,但也可以先去卫生院住著。 她看向傅景臣,“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去收拾好东西,下午就走。” 傅景臣说完,等姜瑜曼上床休息之后,就出去收拾东西了。 给孩子准备的衣服、尿布,还有外面的包被,这时候天冷了,少不了厚厚的褥子和帽子。 傅母一边整理,一边絮絮叨叨的,“这些东西我准备了好长时间,振江媳妇也帮忙了,这天冷,必须要有换的。” “妈,刚生下来的小孩都这么小吗?”傅海棠则是拿著衣服比划,一脸好奇。 这衣服也太小了。 “是啊,”傅母点了点头,“不过小孩子见风就长,养得好一点,出月子就能长不少。” “当时你生下来就六斤,出月子的时候已经九斤多了。” 傅海棠不由得越发好奇,盯著这些小小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可爱。 给孩子收拾的东西好,傅海棠还好奇看著。 “你別把东西弄乱了。”傅母见状,叮嘱了一句。 这才转头看向一旁。 傅景臣正在装给他媳妇带的东西,收拾的很细心,她也赶紧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缺少的。 几人忙了快一个小时。 收拾出来了一大堆东西,等傅望山把李大叔叫过来,几人又拿起东西一趟趟搬。 知青点的人看著他们来来回回搬东西,也跟著望。 徐芳也在其中,她看著边上的方惜文,压低声音道:“一家子能这么对儿媳妇好的,我还真不多见。” “姜同志可真有福气。” 羡慕的语气都快溢出来了。 放眼望去,整个石碾子大队,尊重儿媳妇的人家有,但谁家能做到傅家这样? 公婆和小姑子都是一心帮衬,男人还当成眼珠子来疼。 生孩子要去卫生院不说,带的东西,驴车都快塞了一半了。 方惜文认可道:“所以要找本身就很好的人家……当然了,这也是姜同志自己会经营。” 还是那句话:日子是自己过,合不合脚,能经营成什么样子,全靠自个儿。 有些家庭,不管谁嫁进去都会过得好,但是好的程度还是有所区別。 院中眾人都是一阵嘀咕。 傅家忙著搬东西,没空和他们搭话。 东西搬完了,傅景臣才进屋子准备叫自己媳妇出来。 一进屋,才发现姜瑜曼坐在床上,正一脸石化的表情。 他心头一紧,“怎么了?”自己媳妇这是怎么了? 姜瑜曼看见他,就像是看见救星一般,“我好像羊水破了……” 傅景臣瞳孔地震:“什么?” 瞥了一眼床,確实看见上面洇湿了一大块。 也顾不得问为什么,赶紧上前,將她一把抱起,就要朝著门外走。 恰好这时候傅母从门口进来,嚇了一跳,“景臣,你这是干什么?” “曼曼要生了。” 傅母也瞬间紧张起来,“啊?要生了?” 这不是还有半个月吗?这也太突然了! 门口的李大娘一听,赶紧道:“破水了没有?破水了就赶紧躺平,不然流完了就难生的很。” 她上来看个热闹,和傅母正搭话,没想到就能撞见这事。 “破了。” “那就赶紧把她放床上,用东西垫著腰下。” “可我们要去卫生院的啊。”傅母简直慌成了无头苍蝇。 李大娘摆摆手,“在家里生还是在医院生,不都是一样?她现在羊水破了,你们折腾一个小时去卫生院,到时候大人孩子都遭罪。” 说著,招呼几人进门,让姜瑜曼躺好。 又赶紧去叫了几个要好的人去通知接生婆,自己则是朝著驴车那跑。 眾人都忙的团团转。 姜瑜曼躺在床上,觉得肚子疼的目前还在承受范围內,就是腰酸胀得很。 她自己都有点不可思议,明明只是孩子踢了自己好几脚,然后她似乎听到了水球破裂的声音。 下一秒,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打湿了床褥。 这就要生了? 傅景臣就守在她身边,眼睛都不眨一下。 看她不说话,伸手握著她的手贴在脸上,“曼曼,你別怕。” 让她別怕,实际上他的手心里都是汗。 说起来,现在条件落后,生孩子真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 没一会儿,接生婆匆匆进门。 一进门,先是摸了摸胎位,接著就挥手赶人了,“快出去吧,你媳妇胎位是正的,说不定天黑就能生下来。” 第111章 怎么感觉有点丑? 一听接生婆这么说,姜瑜曼瞬间转头,捏紧了和傅景臣交握的手。 傅景臣目光一直都放在她身上,见她看过来就道:“別怕,我不出去。” 姜瑜曼这才鬆口气,生孩子的时候心里真的是慌的,傅景臣在她身边她才安心。 这时候,傅母端著热水进来了。 接生婆听见开门声,回过头指挥,“把水放到这里来……” 话还没说完,发现傅景臣居然还在,瞪大眼,“你媳妇要生了,產房是什么吉利的地方吗?出去等著就行。” 傅景臣望著她,“我就在这守著,没什么不吉利的。” “大姐,你忙活你的,他这个当爸的守著,有什么不吉利的。”傅母也绕过去帮忙。 京城的那些医院,都能让丈夫进去陪產,傅母觉得很正常。 都是过来人,这种时候谁不希望自己男人寸步不离的守著? 况且她的儿子她清楚,平时那么在乎他媳妇,这种时候不管谁来劝,都不会出去。 接生婆见他们家都不在意,也就没说什么了,开始给產妇检查。 此时,姜瑜曼已经觉得疼了,出了一脑门的汗。 “闺女,你別用力啊。” 接生婆对姜瑜曼说完,又赶紧转头看著傅母,“快去给她做点吃的,吃了等会儿才有力气。” “好。” 傅母赶紧打开门出去了,在他们自己的小厨房里做红水鸡蛋。 这个最快,又营养。 其他的做起来费时间,到时候根本疼的没工夫吃。 折腾了一会儿,傅母做好东西端进来,不痛的时候就吃两口。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等东西吃不进去了,她头髮都被流出来的汗水打湿了。 “可以了,”接生婆看了一眼,这才道:“接下来,听我指挥著用力啊,吸长点,憋著一口气用长力。” 姜瑜曼按照她说的来了几次,把傅景臣的手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用长力,別泄气啊!” 姜瑜曼痛得眼前发白,还要跟上接生婆的节奏,简直想死。 又一次用力之后,生理性的泪水顺著眼角往下流。 傅景臣心都揪成一团,偏偏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一直给她擦汗,鼓励保证。 屋外,傅望山也皱著眉,在院子里走过去走过来,坐立难安。 傅海棠站在门口,见傅母端著一盆血水出来,嚇得只差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妈,怎么这么多血?”她小脸惨白,“我嫂子不会出事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 傅母一噎,又腾不出手来拍她,只能道:“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傅海棠想说自己这么大了,也不知道这句话管不管用…… 结果还没有开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姜瑜曼的痛叫声。 打了个哆嗦,望著傅母,颤声道:“妈,这得多疼啊?!” 傅母根本没空回她,赶紧端著水又进门了。 傅海棠在门口急得又是踮脚又是贴耳朵,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对门,周芸望著那边,“这都天黑了,还没生下来啊?” “就是没干活!下地的女人哪个身体不好?生孩子顺顺噹噹的。” 蔡婆子道:“头胎本来就不好生,又不下地,咋可能不久?” 她下了结论,“指不定还要折腾多久呢!” 刚说完,又听见了对面的痛叫声。 杨天赐缩了缩脖子,“这是不是很痛啊?” 蔡婆子道:“哪个女人不生的,女人都要生孩子,这一遭谁不经歷?有什么好叫的。” 说著,就把杨天赐拉进门了。 傅家屋內, 姜瑜曼又使了一次力,脱力般倒在床上。 “这还要……多久?” 接生婆道:“快了,你们家这娃个头不小,像你男人,所以你要吃点苦头。” 姜瑜曼两眼一黑。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不要找头大的老公? 可是傅景臣头不大,他是个子高啊。 傅母心也跟著提了起来,头胎本来就不好生,这可千万別出啥事啊。 接生婆见他们脸色不好看,赶紧道:“但是快了啊,快,再跟著加把劲,很快就能生出来了。” 傅母也去握著姜瑜曼另一只手,“快了,曼曼,马上就好了。” 姜瑜曼点点头,吸气,然后把力气缓缓送出去。 不知道又重复了几次,疼的极致的时候,终於听到了接生婆欣喜的声音。 “呀!出来了!” 耳边的声音仿佛一瞬间隔得很远,孩子的哭声又迅速將她拉回现实。 有人將她的头拢到了怀里,接著,有一滴滚烫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脸上。 姜瑜曼睁开眼。 傅景臣捏著她的手放在唇边,声音轻轻的,像是怕吵到她,“曼曼,辛苦你了,谢谢你。” 姜瑜曼鼻子酸酸的,“嗯。” 望向一边,傅母也在她身边,给她餵刚才煮好的红水。 她喝了几口,才有力气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声音都有些哑了。 似乎是听到妈妈的声音,稍微安静点的孩子又开始呜呜咽咽,听著好不可怜。 “恭喜啊,是个儿子。”接生婆剪了脐带,正在用布给孩子清洗。 声音没压著。 屋里屋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门口的傅海棠又是高兴,又忍不住嘀咕,“是个侄子,怪不得这么折腾人。” 说是这么说,眼神里还是带著浓浓笑意和欣喜的。 傅望山则是望著门口,脸上又是欣慰、又是高兴,一口劲儿鬆懈下来,堪称百感交集。 屋里,孩子很快被洗好了。 傅母餵姜瑜曼吃完东西,將孩子抱到姜瑜曼和傅景臣中间。 声音都不敢大了,“看这小傢伙多肉乎?浑身上下齐乎的。” 姜瑜曼和傅景臣恍惚望著新鲜出炉的儿子,眼缝细长,头髮还挺茂密,两条胖腿肉乎乎的。 此时,他握紧小拳头,在嘴边轻轻晃动,上面的指甲特別小。 五官挤成一团,还看不出像谁,单看皮肤,就是个大粉糰子。 望著他,姜瑜曼先是感动, 后憋了半天,又问:“怎么感觉有点丑?” 第112章 跟你们俩特別像 “不丑,他很好看。” 傅景臣一会儿盯著儿子,一会儿又看著自己媳妇,一颗心涨得满满当当,只能把握著姜瑜曼的手来回收紧。 又不敢太用力,手心里全都是汗。 姜瑜曼愕然看著他,低声道:“真的好看吗?” 她之前还琢磨,肚子里的孩子有著怎样一个俏模样,等真正看著他的时候,又觉得这样一张脸,真的能长变吗? 傅母收拾完,刚好听见这话,语气温柔道:“好看啊,跟你们俩特別像,个子像他爸,你看这小手指长长的,多乖?” 闻言,傅景臣目光专注凝视著他。 伸出手指小心去碰了碰,眸底的温柔渐渐蔓延到了全身。 如今他有妻有子,身上更多了一份担当。 姜瑜曼也侧过头认真观摩片刻, 小傢伙手指张开,时不时扭著脸动著小脖子,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子。 真没看出哪里像自己。 怕他哭,傅景臣正格外小心谨慎摸著安抚,好像手下是个麵团,隨时都能拍扁似的。 看小傢伙还没有爸爸的手臂长,姜瑜曼莫名觉得他有点可怜。 傅母过来,用包被把孩子裹好,递给傅景臣,“你爸在外面估计等急了,抱出去给你爸瞅一眼。” 知道天冷,她特意裹得很厚。 “妈,你抱著孩子出去,我守著曼曼。”他看著姜瑜曼脸色不好看,根本不想离开她半步。 傅母直接把孩子递他手里,“我们要收拾屋里,你出去给他看一眼回来就行了。” 有点好笑,“再不出去,你想把你爸急死啊?” 傅景臣来不及回答, 触碰到孩子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顿住了。 怎么能这么软? 他像抱地雷一样把孩子抱著,小傢伙没有安全感,瘪了瘪嘴想要哭, 接生婆道:“哪里是你这么抱孩子的,你把他贴著胸口横著抱,刚出生的娃不挨著人,就是要哭。” 说著,上手帮傅景臣矫正了一下姿势。 傅景臣同手同脚出门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姜瑜曼疑惑,“这么抱出去不会有问题吗?” “不会。” 傅母笑道:“男人第一次抱孩子都是这样的,你爸以前也是这样,明明在部队里拿著枪手都稳,抱上孩子就抖。” 一边说,一边和接生婆收拾屋子和床。 几下收拾完,就坐到床边,轻言细语的,“曼曼,你今天受罪了,那小傢伙肉乎乎的,拎著得有快七斤。” “快点歇一会儿吧,你就把我当你亲妈,有什么事都跟妈说。” 姜瑜曼感动点点头,“好。” 她確实累了,刚才吃了东西,这下也困了,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就睡著了。 傅母轻轻出门,给接生婆送了礼,才將人送走。 自己也没閒著,又去燉鸡汤。 另一间屋子里。 傅望山和傅海棠盯著孩子,两人也捨不得眨眼睛。 “哥,他像谁啊?”傅海棠又是喜欢,又是纠结。 “像我。” “啊?”傅海棠纠结半晌,来回望著,面露纠结。 她觉得傅景臣出现幻觉了。 但是小侄子长得丑这件事,还是別提了。 想到这里,索性换了个话题,小心道:“嫂子是不是睡了?” 提到姜瑜曼,傅景臣想起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尖像被无数细针扎过,“嗯。” “当父亲了,要明白责任。” 一边的傅望山郑重道:“別人上你家来,给你开枝散叶,这份恩情,是没办法还的。” 他很传统,但也明事理。 “我知道。”傅景臣同样认真。 见儿子听进去了,傅望山才继续盯著孙子看。 看了半天,矜持问傅景臣道:“你想名字了吗?” 傅景臣抿唇,“没想,我要和曼曼商量。” 傅望山试图给孙子取名的计划泡汤了,但还是越发凝起目光,仔细盯著瞧。 看他手在脸边划一划的,也伸手去碰了碰,“真有劲。” 喜爱的紧。 傅母进来看见了,就道:“他指甲长,要找剪刀给他修一下,不然会把脸抓伤。” “剪刀那么大,不得把指甲修坏了。”傅望山忧心。 “小心一点哪会坏。” 傅母瞪了瞪,“像你们这些大老粗,倒是真有可能剪坏。” 傅望山不说话了。 “行了,孩子看也看了,赶紧点抱回去。”傅母又看向傅景臣。 傅景臣点点头。 看著他走出门去,傅海棠和傅望山还悵然若失。 等傅母去厨房忙活, 傅海棠就跟过去,“妈,我嫂子咋样了?” “受罪,现在睡了。”傅母想起她这么受罪,心里就揪得慌,“真是我和你爸对不住你们。” 哪里有在城里那么舒服?以前她嫁进来的光景,和现在区別太大了。 傅海棠握住母亲的手,“妈,你就別再自责了,你看我们现在像是怪你的样子吗?” “我们一家人好好的,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的。” “爸爸就是被冤枉的,我觉得不可能一直都这样。” 傅母点点头,“嗯,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正说著话呢, 外面突然传来了李大娘的声音,“妹子,你在厨房里啊?” 她体贴,声音放的小。 傅母招手让她进厨房,道:“大姐,这么晚了你咋来了?” “我听说了,你们家多了个孙子,特意给你送点鸡蛋来啊。” 傅母道:“大姐你也太客气了,刚才就一直都是你在帮忙,还专门送什么鸡蛋。” 石碾子大队的人,不少人家都是要把鸡蛋留著换钱的。 “没啥,我家里人口多,能养的鸡也多。” 李大娘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这孙子,人家有福气呢!” 傅家母女面面相覷,没明白李大娘的意思。 李大娘就道:“前几天不是一直下雨吗?今天下午北子山大队那边,滚了好几块大石头下来,就挡在去公社的路上。” “赶车的老李都说了,上午还没有。” “多半就是你们要去那会儿,这要是坐著驴车过去,哪里过得了?到时候给人折腾出毛病来。” 闻言,傅家母女自然又是一阵后怕又庆幸。 几人在厨房里守著燉鸡汤,顺便说话。 周芸坐在屋子里缝补丁,闻著鸡汤的香气,垮著个脸,“居然真生了个儿子啊?” 第113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蔡婆子撇了嘴,“真是运气好,如果生个闺女,还能有鸡吃?” 这鸡汤燉的真香,她闻了都咽口水。 周芸没开口搭话了,她想起自己生孩子的时候,蔡婆子也就杀过一只鸡。 而且也不是给她一个人吃,是全家都在吃,一顿就都吃完了。 傅家换了那么多只鸡,到时候都是姜瑜曼的。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想到这里就慪气,咋什么好事都被她占尽了,明明看著不像能生儿子啊。 命咋就能这么好? 想著这些,心里就不平衡,几下缝完衣服。 又说起了那天看见的,“妈,这几天没下雨了,抽空咱们出去一趟……” “行。”蔡婆子当然知道她在暗示什么,眼睛顿时一亮。 顿时,婆媳俩不再揪著这个话题不放了,说起了其他。 像她们这样背后討论的不在少数。 不过傅家一家人都沉浸在添人口的喜悦之中,忙著照顾孩子、煲汤都来不及呢。 根本没空去多想。 屋子里, 姜瑜曼没睡多久,就被耳边孩子的哭声吵醒了。 迷糊睁开眼,隱约看见傅景臣怀里抱著个小襁褓,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但收效甚微。 傅母也没睡,听见动静就进来了。 “怎么哭的这么厉害?”傅景臣有些心疼。 傅母道:“应该是饿了。”说完,朝著床上看了一眼。 见姜瑜曼醒了,上前问了两句,才把哭个不停的孩子放到了她身边。 自己则是转身去厨房端鸡汤了。 被姜瑜曼圈到怀里,小傢伙哭声瞬间小了好多,蹭著脸去贴她。 吃奶的时候哼哼唧唧,脸都涨红了,双腿蹬个不停,没吃饱又气得拿手挠自己,可有节目了。 等好不容易吃完,累的满头大汗,真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 姜瑜曼望著孩子,刚才就觉得有点丑,隔近了觉得確实丑。 可看他这么小一只躺在怀里、泪珠还在眼角的样子,又觉得超级可爱。 因为她刚生完,吃完奶,傅母就把孩子抱走了。 留下傅景臣专心给她餵鸡汤。 一勺一勺地喂,神態动作都小心翼翼,好像碰一下她就要碎了似的。 “你给我吧,我自己喝。”姜瑜曼伸手要接过来。 无意间摸到他的手心,才发现里面全是汗。 不由得抬头看著他。 从傅景臣的角度看去,煤油灯下,自己媳妇整张脸透著疲惫,就连总是嫣红的嘴唇都隱隱发白。 他再也忍不住,把碗放下,將她搂进了怀里。 “曼曼,今天真是嚇坏我了……” 此时两人独处,他才彻底袒露了內心的恐惧,恨不得把姜瑜曼嵌进怀里。但又害怕让她疼痛,所以显得尤为克制。 他经歷过那么多枪林弹雨,可守著孩子出生的这段时间,是他至今最难熬的时刻。 他真的很怕自己媳妇出什么事。 姜瑜曼伸手摸上他的背,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后怕与心疼。 她轻声道:“你很好,我觉得很值得。” 傅景臣闻言,眼中情绪翻涌,轻轻吻了她的脸。 惦记著她刚生產,也不敢耽误她休息,抱了一会儿就小心让她躺下。 守著她睡觉,眼睛都不捨得移开。 家里人都想让姜瑜曼好好休息。 可刚生下来的孩子,两个小时就要吃一次奶,他出生的突然,家里也没准备奶粉。 只能抱过来餵。 也因为这样,全家人一晚上都睡得断断续续。 第二天,傅家上下都掛著个黑眼圈。 可这也挡不住全家人的喜悦。 全家人各司其职,一家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整个知青点有目共睹。 徐芳见了,还羡慕道:“这就是命好的女人,一家人本来就对她够看重了,结果她还能生个儿子。” 方惜文皱著眉,“傅家也不像是重男轻女的人家,人家就算生个女儿,照样过得好。”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姚振江都那么疼闺女,傅景臣会不疼吗? 徐芳一想也是,傅家可不是村里那些人。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外面一片嘈杂。 两人朝院子里一看,就看见院子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村民,都朝著傅家去。 手里拿著东西,或是青菜、或是一点油撒子、或是鸡蛋。 无一例外,都是之前拿过野猪肉好处的人家。 不值钱,可都是心意。 见状,方惜文也赶紧收拾了一些东西送过去。 这天一冷,火炕的作用就出来了,她也感激姜瑜曼传话。 不过知道这时候不合適亲自道谢,所以给了东西就回来了。 村民们倒是和傅母聊上了。 “添了人口是大喜事,你们孙子是个有福气的,不折腾人。” “对啊,你是不知道,那挡在路上的大石头,用了十多个人才搬走。” 还有人问:“给孩子取好名了吗?” 人逢喜事精神爽。 傅母笑呵呵道:“没有,等他们年轻人去商量,现在孩子还小,不能见人,谢谢大家的心意了。” “这算啥,不管是交粮还是打野猪,你们家都帮了我们多少忙了?都是应该的!” 大家声音都没压著, 哪怕姚思萌在家里关著门做衣服,也听见了动静。 心里霎时间彆扭极了。 她觉得这孩子真是命大,前世没听说过,这一次还能平安无事生下来。 现在傅家上下怕是更团结、更围著姜瑜曼团团转了。 自己家里还一团乱麻,越想越烦躁,最后连衣服都做不下去,胡思乱想了好久,才重新开始。 正忙活呢,就听见她三哥出去了。 声音没一会儿从傅家那边响起,敢情他也是去傅家那边送东西的! 这下,姚思萌彻底没心情做衣服了。 她不明白,三哥明明是自家人,怎么处处都想著別人家里? 家里有什么事没见他帮忙,傅家生了个孩子,他倒是上心的很。 村民们也是,傅家是外来人员,怎么好像是他们本村人一样? 外面和蔼的笑声在她听来刺耳无比,乾脆把衣服丟到一边,用被子蒙住了耳朵。 —— 姚思萌的烦心,傅家一无所知。 姜瑜曼睡醒,就看见傅景臣穿得整整齐齐、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不由纳闷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第114章 天生適合当老公和爸爸 傅景臣本来打算直接出门,没想到姜瑜曼醒了。 他走到床前蹲下,解释道:“我去公社买点东西。” 声音放的很轻。 姜瑜曼望了一眼窗外,“外面冷风阵阵的,你不嫌冷呀?” 外面风吹得响,哪怕傅母用东西把窗缝塞严实了,还是能听见声音。 “我不怕冷。”傅景臣看著她。 姜瑜曼想起他浑身都跟火炉似的,倒確实跟自己不一样。 但见他眼下有淡淡的乌青,还是道:“家里不缺什么吃的,別这时候出去吹冷风。” 拍了拍床,“上来睡一觉?” 姜瑜曼昨晚上睡得特別沉,哪怕孩子哼哼唧唧躺在她身边挥舞四肢,她都能闭上眼睛养神。 而只要他吃饱,傅景臣就会把孩子抱远点慢慢哄。 怕傅母来的太频繁吵醒她,快天亮了才抱著孩子去他们那边。 可以说,傅景臣一晚上都没挨过床。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你好好休息。” 傅景臣摸了摸她的脸,又道:“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姜瑜曼眨眼,“我想要你早点回来。” 听了这话,傅景臣要不是惦记著这次的正事,真想直接不出去了。 內心挣扎片刻,他墨色的眼眸柔和无比,亲了亲她,“你再睡一觉,等你睡醒我就回来了。” “嗯。” 失血的人整日里昏昏沉沉,看著傅景臣掀开门帘出门,姜瑜曼很快又困了。 孩子有公婆看著,她没后顾之忧,喝了些灵泉水继续休息。 这一觉睡得有些长,等再次睡醒的时候,已经到了午后, 傅景臣如他承诺一般,果然已经回来了,正把手里的东西朝著床边的柜子上放。 姜瑜曼侧头看了看,是几袋鸡蛋糕,还有一罐红星牌奶粉。 望著傅景臣,一时间又是感慨又是好笑,“你这么冷的天去公社,是为了买这些?” 这时候什么东西都要算著来,鸡蛋糕也就算了,奶粉很难弄到。 就算在京城的百货商城里,也必须证明妈妈的奶水不够,才能买到。 就这一罐奶粉,肯定是去黑市费了不少功夫和钱,才拿到的。 “嗯,这样我们也能喂,免得你晚上休息不好。” 闻言,姜瑜曼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想,果然,穷和敷衍是两码事。 有心人根本不用教啊。 傅景臣放好这些,抬头见她精神了不少,又变戏法般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严实的东西。 姜瑜曼接过来一看,是国营饭店里的肉夹饃,这么冷的天带回来,居然还是热的。 这下,嘴角再也忍不住上翘,“你怎么知道我有点想吃这个?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生產完,傅母一直燉的都是鸡汤,姜瑜曼觉得没什么胃口。 喝完灵泉水睡了一觉,现在闻著香喷喷的肉夹饃,堪称食指大动。 傅景臣望著自己媳妇高兴的样子,眼里也带上笑意。 看著她吃的香,一路上的寒冷都在此刻消散殆尽。 肉夹饃太大,姜瑜曼最后剩下了小半,秉承著不浪费的原则,这些都进了傅景臣的肚子。 刚吃完,傅母抱著用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孩子过来了。 傅景臣已经跟她说了买了奶粉的事,她见姜瑜曼醒了,连忙道:“曼曼,锅里还有鸡汤,要不要喝点……” “不用了妈,景臣给我带了吃的回来。”姜瑜曼確实是吃不下了。 傅母一愣,“不是凉的吧?”月子里可不能吃凉的东西。 “不是,是热的。” “那就好,记得別带凉的东西,吃了以后要落下毛病。”傅母仔细叮嘱傅景臣。 刚说完,怀里的孩子又开始扭动脖子。 看出他是饿了,姜瑜曼怕他马上哭,伸手道:“妈,要不然我来餵他吧?” “別,他现在还小,可以餵奶粉,等吃习惯了,以后想让他吃奶粉他都不吃了。到时候戒奶更麻烦,看见你在就要哭。” “等他习惯了奶粉,我们才能搭把手,不然只认你一个。” 厨房里就有温著的水,说话间,傅景臣泡好奶粉进来了。 他把小傢伙搂在怀里,垫了一块布在下巴处,半勺半勺餵奶。 傅母看他动作虽然生疏,但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面露笑意。 也不打扰他们了,转身走出门去。 本来母乳不够,小傢伙这几顿都吃的不尽兴,突然不用使劲都有这么多奶可以吃,小嘴翕动,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像是等待著哺餵的小鸟。 姜瑜曼靠在傅景臣的肩膀上看得好笑,看见他掀了掀眼皮,突然道:“他双眼皮好明显。” 即便现在还是不太好看,不过双眼皮已经又大又宽了。 昨天还看不出来呢。 傅景臣怀里抱著儿子,肩上还靠著妻子,闻言,嘴角不由得上扬。 “嗯。” 姜瑜曼又看了一会儿,手指轻点他脸上的痕跡,皱眉,“这些划痕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没有呀。” “妈说是他指甲长了,自己抓的。” 听了这话,姜瑜曼才知道新生儿会自己抓脸。 捏著他的小手仔细一看,那上面长的小指甲还挺尖。 “餵完奶,把他手指甲剪短一点。” 姜瑜曼语气感慨,“本身就长得不怎么好看,要是再给自己抓的满脸是疤,可怎么得了?” 傅景臣:“……。” 搂紧怀里的儿子,总感觉他被媳妇嫌弃了。 “不会,妈说了,他以后会长开的。” “那当然最好。” …… 餵完奶,把孩子哄睡。 没睡多久,他莫名其妙又哭了,傅景臣看了一下,又给他换尿布。 动作很生疏,但是力道放的很温柔,乐在其中。 姜瑜曼看他一趟趟忙活,没有半点不耐烦,忍不住感嘆:有些人真是天生就適合当老公、当爸爸。 好在这次拉完以后,小傢伙总算睡了。 怕吵醒他,姜瑜曼和傅景臣说话的声音都轻轻的,“对了,咱们是不是要给宝宝取个名字了?” 总不能一直就用“他”来代称。 “你想好了?”傅景臣望著她。 姜瑜曼点点头。 刚想说话呢,院子里就传来了几道鬼哭狼嚎的声音。 第115章 肿成了个猪头 好歹也在一个院子里住了这么久,姜瑜曼瞬间便听出了是周芸婆媳俩的声音。 孩子被吵得哼唧两声,她赶紧把手放上去拍了两下,他才继续安心睡觉。 姜瑜曼这才挪了挪身子,拉开了窗布。 窗户关的很严,连缝隙都堵上了,窗布只起到遮光的作用,拉开並不会见风。 所以傅景臣见了,並没拦著。 此时知青点的人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纷纷涌了出来。 从姜瑜曼这里看去,周芸婆媳俩身边很快围了一圈人,七嘴八舌说著话。 “周姐,你脸上这是咋了?”徐芳一出来,看著周芸眼睛只剩下一条缝,嚇了一跳。 有经验点的女知青看了,就道:“周姐,你这是不是被蜜蜂蛰了啊?你看这脸肿的,都快有平时的两倍大了。” 周芸点头,捂著脸痛道:“蜂刺还没挑出来,都快痛死我了,小芳,你快帮我看看。” 说话都含糊不清。 女知青们赶紧上前,用手挤、让指甲稍微长点的人去帮忙,弄了半天都没效果。 反倒是周芸脸肿的越来越大,完全变了样。 蔡婆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婆媳俩身边围满了人,偏偏都束手无策。 动静大了,还是村民们来帮忙,才將蜂刺给弄出来。 来看热闹的李大娘皱著眉道:“现在天冷了,野蜂都不轻易攻击人,你们在哪里去招惹到了野蜂?” 天一冷,很少有野蜂成群在外,周芸婆媳俩明显是被数只野蜂蛰的。 其他人也很好奇,都看著肿成猪头的婆媳俩。 周芸瞬间一个激灵,“我们就到处转转,谁知道就这么倒霉。” 可不能让大家知道她们找到大蜂窝的事。 蔡婆子和她想法差不多,也赶紧找藉口,“对,我们就是出去看看还有没有柴火。” 婆媳俩眼睛只剩一条缝,也看不出心虚还是撒谎。 李大娘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也懒得想太多,叮嘱了一句,“涂点醋,不然有的受的。” 说完扭头回去了。 听明白前因后果,姜瑜曼也没继续看了,重新拉上了窗布。 她对周芸婆媳俩被蜜蜂蛰了这件事不感兴趣,相比较之下,还是孩子的名字更重要。 望向傅景臣,继续刚才的话题,“爸妈有没有给孩子的名字提意见?” “没有。” 傅景臣选择性忘记了父亲之前的试探,看著自己媳妇,“他们说听你的意见。”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也听你的意见。” 姜瑜曼仔细想了想,抬起头道:“叫傅斯熠,熠熠生辉的熠,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傅景臣望著躺在床上的小傢伙,眼神瞬间柔了下来。 姜瑜曼也很满意,凑上前去小声道:“小熠,以后你就叫傅斯熠了。”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有他们大人在,这个原剧情里不存在的小傢伙,以后的人生一定是熠熠生辉的。 以前姜瑜曼对肚子里的孩子感觉落不到实处,可生下他、给他取了名字之后,就真有一种自己是他妈妈的感觉了。 傅景臣在一边望著母子两人,唇角上扬。 小熠像是也感觉到了父母的喜悦,小拳头动了动,几根手指张开又合上。 见他又要伸手挠脸,姜瑜曼赶紧捏住他的小手, 看向傅景臣,“景臣,你快找把剪刀过来,我给小熠把指甲剪一点。” “嗯。”说完,他出门去了隔壁。 这些东西都是傅母收著,她一听要给小孙子剪指甲,就拿著小剪刀过来帮忙。 婴儿的手嫩,害怕剪到肉,傅母特意留了一点没剪。 姜瑜曼把孩子的名字告诉了她,傅母听了特別高兴,等回到自己屋子里,还一直在笑。 “你高兴什么?”傅望山疑惑。 “孙子有名字了,取得是真好。” 傅母也没卖关子,“叫傅斯熠,熠熠生辉那个熠,你说多好?” “是挺好的,熠熠生辉,有盼头。”傅望山也跟著笑了。 傅海棠知道了小侄子的名字,看见他就“小熠”“小熠”地喊,晚上的时候,还十分扭捏的给姜瑜曼塞了个如意锁。 “海棠,你这是哪来的?”姜瑜曼有些惊讶。 这个银制如意锁看起来做工可真不错。 “我给小熠准备的礼物啊,”傅海棠有些不自在,“是还没说要下乡的时候,我买的。” 她好早就准备了这个礼物,想要送给小侄子,哪怕下乡了也带著。 昨天晚上在门外都要嚇死了,今天才想起来送。 “真好看,”姜瑜曼看著她夸道:“你对小熠真用心,谢谢你。” 傅海棠抬头看去,只觉得自己嫂子眼神超级温柔、超级真挚。 被这样看著,精致的小脸一红,整个人好似飘了起来,突然就理解自己哥哥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 直到出门被冷风一吹,才堪堪从那股激动里回过神来。 上床休息的时候,嘴角还翘的老高。 —— 与之相比,对门的周芸家一片惨澹。 周芸和蔡婆子都被蜜蜂蛰了,不仅脸肿了,还都昏昏沉沉发起了低烧。 晚饭都没力气做。 杨安福胡乱做的饭菜味道难以入口,杨老头不挑,杨天赐却死活不吃。 见他不听话,杨安福也恼了,“爱吃不吃,你老子就这个手艺。” 哪怕孩子哭的稀里哗啦,杨安福也压根不搭理。 杨天赐没办法,只能撅著嘴走到床边去摇周芸,“妈,你快醒!別睡了!” 周芸艰难睁开一条缝,“咋了天赐?” “妈,我饿了,你去给我做饭。”杨天赐理直气壮道。 周芸整张脸肿成了个猪头,脑子也是热的,“我不舒服,你吃你爸做的。” “我爸做的不好吃,”杨天赐瘪嘴,“妈,你咋这么懒?我可是你亲儿子。” “找你爸。” “我就要吃你做的。”杨天赐就像听不见似的,抓住他妈的肩膀一直摇。 周芸被摇的更难受了,又气又怒,坐起来的时候脑袋都在发晕。 来不及斥责儿子,见外面天黑了,赶紧看向杨安福,“安福,你去我跟你说的那个地方,去把那个口袋拿回来。” “急什么?这时候大家还没睡,等晚点去。”杨安福隨口道。 而此时的姚家,姚思萌也已经收拾好了要拿去黑市的衣服—— 第116章 一家人心疼,就是不一样 姚思萌在黑市跟人约好了时间,等听不到院子里的动静了,立马和自己二哥一起出了门。 一路上都很小心,到黑市的时候,之前想买衣服的几个女工已经在那里等著了。 见她一来,立即上前,双方开始小声交谈。 姚振北对黑市不熟悉,她们说话的时候,他就一直老老实实在旁边站著。 看见姚思萌真的来了, 守株待兔的混混们还来不及高兴,就发现姚思萌这次居然还带了人来,不由得皱起眉头。 “老大,这次她身边居然跟著人。” “带了人又怎么样?”上次没得逞,老大心里还窝著火,“咱们带了这么多兄弟,別说她只带了一个,就算是带了两三个,照样能得手。” 说话间,看了一眼后面的树林。 他们几个站在稍微显眼的地方,只是为了探测情况,剩下的兄弟现在还在树林里等著呢。 “行,我们都听老大的。” …… 傅家这边, 姜瑜曼睡得半梦半醒,老是听见孩子哼哼唧唧,一晚上吵了好几次。 偶尔睁开眼,朦朧看见傅景臣抱著他拍哄,她就又闭上眼睛睡了。 一觉睡到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舒服不少。 转头望去,躺在身侧的傅景臣恰好也望著她,见她醒了,眼神里就带上淡淡的笑意。 也不知道在没睡醒之前,他看了多久。 大早上的,这张优越的脸近在咫尺,就算是夫妻了也受不了。 姜瑜曼轻咳一声,移开眼神, 低头一看,小熠就躺在两人中间,小小一团不占地方,小鼻子翕动著,睡得正香。 傅景臣的手轻轻放在他身上,將他整个身体盖住了大半,姜瑜曼看了,觉得特別可爱。 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的小鼻尖,想了想,又用手去他鼻子下面探了探。 呼吸的热气洒在她手指上,姜瑜曼这才放心。 等收回手,视线和傅景臣对上,发现他居然还看著自己。 不由得轻声道:“快点睡会儿呀,一直看著我干什么?” 姜瑜曼还记得昨晚上他起来了好多次,哪怕这会儿屋子里光线不强,也能看出他眼下的青色。 傅景臣轻轻挪过来一点,用另一只手將她搂进怀里,亲了她的额头一下。 接著,闭上眼睛,“现在睡。” 姜瑜曼靠在他手臂上,哭笑不得。 要不是小熠躺在中间不方便他施展,恐怕亲的就不是额头了。 趁著天色还早、她也乾脆闭上眼继续休息。 没睡多久,小熠醒了,哼哼唧唧的拱著脸,一看就是饿了。 姜瑜曼撑起身来想抱他,傅景臣先接了过去,“你先睡,我来餵他。” 说著就穿好衣服出门,去厨房里拿著暖水壶回来的时候,还给姜瑜曼端了吃的进来。 傅母准备的鸡汤。 等姜瑜曼吃完,小熠也吃饱了,这小子吃完就睡,放在床上乖乖的。 下午的时候,傅景臣要出门去帮姚振江做土砖,孩子就被傅母抱了过去。 老两口稀罕的不得了,看著他睡觉都能看一下午。 姜瑜曼骤然间閒下来,还觉得有点无聊,好在姚三媳妇很快就抱著她闺女上门了。 带著东西来看望她。 抱著闺女进屋,放下东西后,眼神就在床上找,“孩子呢?怎么没看见?” “在隔壁,他爷爷奶奶那里。” 姚三媳妇羡慕了,“也是,你们家大人多,搭把手才是最好的。” 说到这里,姚三媳妇还打趣了一句,“今天我看见你们家那口子的时候,都有黑眼圈了,一看就是带孩子有的。” 再看姜瑜曼,虽然脸色不如之前,但看起来精神还可以。 一家人心疼,就是不一样。 姜瑜曼挑眉,“之前莹莹出生的时候,你们家不也一样?” 在她看来,姚振江绝对也称得上是好爸爸。 因为父母偏心,所以他对自己的小家很上心。 姚三媳妇抿唇一笑,“也是。” 虽然自己闺女没有爷爷奶奶疼,但是有他们夫妻俩在,也不会缺衣少穿。 说到这里,两人打住这个话题,没再继续。 转而开始逗起了姚莹莹。 三个月大的小婴儿已经会笑了,听见別人叫她名字就乐得很。 两人逗弄了一会儿,又说起了房子的事。 “你们之前不是说,大队长不同意你们搬出去吗?怎么突然又开始准备土砖了?”姜瑜曼疑惑。 今天傅景臣出门,就是去帮忙做土砖。 姚三媳妇撇嘴,“他不同意,別人可不乐意,巴不得把我们那间屋子拿去。” 见姜瑜曼有些纳闷,她就道:“今天大房回来了,说是大哥手上的骨头看了,应该能恢復,但腿上的骨头,没个一年半载好不了。” “就算是好了,想站起来也要看运气,听那意思,大概率是站不起来了。” 站不起来了,就成了个瘫子。 不仅帮不上忙,还需要人成天伺候他的吃喝拉撒,姚大嫂想著这些,一回来就到处找茬。 说自己命苦,闹著要让公中贴补,也不说去医院治的事了,钱全部收进了自己的荷包。 家里一团乱麻。 姚振江可不想住在这样的屋子里,也不管姚安国同不同意,赶紧请了好几个人帮忙做土砖。 等砖够了,再买其他东西准备修房子。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不八卦两句实在是可惜,姜瑜曼好奇,“那二房没什么意见?” 三房分出去了不假,二房真能乐意? “那也要她有空才能提意见啊,”姚三媳妇哼了一声,“天还没亮,她男人就跟著姚思萌一起出门了。” “现在都下午了还没有回来,她又不敢集结人去找,急得自己去找了。” 她不喜欢这些人,加上也知道姜瑜曼的性子,所以没瞒著。 姜瑜曼有些意外:天还没亮就出门,应该是去了黑市。 该说不愧是原女主吗?胆子是真的大,经歷过上一次,居然还敢带著家里人去。 “还是后山的东西?”她有些不確定地问。 俗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上次赔了钱,她总不可能还去后山吧? “不是,是她自己做的衣服,”姚三媳妇道:“挺能赚钱,不过要……” 话还没说完, 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姚思萌的声音—— 第117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姚思萌进了院子,还没来得及进门,就被姚大嫂堵在了门口。 “小妹,你之前说的那些钱,这么久了准备好没有?” 自从医生下了结论之后,姚大嫂对自己男人站起来这件事就彻底灰了心。 此时她满心满眼都是钱,想著姚思萌亲口答应过要给五十块,直接开口要。 根本不关心她形容有多狼狈。 “这事进去说。”姚思萌神情明显有些著急。 姚大嫂闻言,还以为是她想反悔,冷笑道:“你是亲口答应了我的,难道还想不认帐?” “我没有不认帐,但是现在出了点急事。”姚思萌脸色通红。 伸手想推开姚大嫂。 “急事?全家现在都不把我们大房放在眼里了是吧?要不是因为你,你大哥怎么会成个废人?” 姚大嫂就是故意要把事情闹大,公中只给了十块钱,多的一分都不给,要是姚思萌这里不愿意拿出来,他们家可怎么活? 反正后山採药的事已经过了明路,她不怕把这件事再翻出来闹。 姚家的热闹就没有看腻的时候,哪怕外面冷,还是有人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傅家,姚三媳妇听了一会儿,嗤笑:“半斤八两的两个人居然又吵起来了。” 姚振东摔下去的事,她们两个责任都差不多。 比起这个,姚三媳妇更关心二房那边。 也是巧了, 才想起二房那边,又听见姚二嫂的声音。 但姚思萌和姚大嫂吵成一团,姚二嫂的声音夹在其中,不太听得清楚说了什么。 三个女人一台戏。 院子里很快如同煮沸的开水,吵嚷声冒个不停。 后来还是老两口到门口呵斥,她们才关上门进去了。 可吵得那么厉害,就算进去了也乌烟瘴气。 这时候回去,说不定还会被连著骂。 想著这些,姚三媳妇没急著回去,她男人不在,她可不想回去惹一身骚。 在傅家,她还能陪姜瑜曼凑在一起说话解闷。 两人说了两句,话题转移到孩子身上。 姚三媳妇得知了小熠的名字,还夸道:“到底你们有文化,取的名字就是好听。” 姜瑜曼抿嘴一笑。 说著话呢,傅景臣回来了。 姜瑜曼纳闷望著他,“天不是还没黑吗?” 之前姚振江帮他们的时候,天黑了才走的啊。 “姚家有事,把人叫走了。”傅景臣说著,还看了姚三媳妇一眼。 “什么事?”姚三媳妇顿时皱起眉。 心里憋了一口气,之前他们没做土砖的时候没这么多事,现在要开始做土砖,怎么这么多人都凑了上来? “姚振北不见了,他们去找。” 姚振北、姚家老二? 姚三媳妇和姜瑜曼对视一眼,刚才听见姚思萌的声音,还以为姚振北也跟著回来了。 原来没有。 可他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怎么姚思萌回来了,姚振北不见了? 姚三媳妇坐不住了,抱著孩子起身,“瑜曼,我有空再来看你,我先回去看看。” “行。” 看著姚三媳妇的背影消失,姜瑜曼抬头看著傅景臣,“怎么会不见了?” 傅景臣从来不会敷衍自己媳妇的问题,“路上遇见了混混,姚思萌回来了,姚振北没回来,具体怎么回事,不太清楚。” 遇见了混混? 姜瑜曼一听,便猜到是他们在黑市卖了钱,然后被人盯上了。 出门在外,財不外露才是真理。 这次他们可能露的还不少,哪怕有姚振北跟著,还是出了事。 就是不知道姚振北现在怎么样了。 说起来,姚振东瘫了,姚振江分家,他是姚家本家目前唯一能撑得起的男人了。 要真是出了什么事,无异於雪上加霜。 姜瑜曼沉思片刻,抬头看傅景臣眉眼有些疲惫,体贴道: “累著了吧,坐下来我给你捶捶背?” 做土砖不如上工累,他疲惫,主要是晚上没休息好。 两人之间都是相互的,互相体贴才是夫妻长久的相处之道。 “不用。” 傅景臣当然不可能让姜瑜曼给他捶背,但不可否认的是,听到这话又翘起了嘴角。 他在外面忙活了这么久,身上有灰尘,说完便自觉出去洗脸洗手。 洗好进来,就见姜瑜曼手里拿著雪膏,正朝著他招手,“外面那么冷,过来我给你涂点。” 坐到床上,感受著她温热的手將雪膏慢慢抹开,心里更是涨的满满的。 姜瑜曼与他视线交匯,弯起嘴角,“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特別体贴?” 傅景臣没有否认。 “不用专门给我涂。”他眼含笑意,“你用就可以了。” 姜瑜曼动作没停,“还有好几盒呢,不用节约这一点。” 抹完后,重新拿了一盒新的。 看著傅景臣,“你去把小熠抱过来。” 她记得小熠脸上起了小干皮,想著这时候的雪膏只有保湿作用,给他擦点试试。 傅景臣很快就把孩子抱过来了,小傢伙还醒著,睁开眼缝,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望向旁边。 姜瑜曼用指腹蘸取雪膏给他抹的时候,他把小眉头皱的紧紧的,不时哼唧两声。 看起来不太喜欢。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了。”姜瑜曼看他要哭了,几下给他抹匀。 手一移开,小熠立马收起了要哭的脸,赶紧把原本举起来的双手挡在脸上。 像是害怕妈妈又给他擦似的。 鼻子里哼哼个不停,就像一头小猪。 姜瑜曼忍俊不禁,“这么小个人,就有自己的脾气了。” “但是不喜欢擦也要擦,屋子里烧著火炕,皮肤太干了。” 很显然小熠是听不懂的,仍旧把脸捂得严严实实。 傅景臣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怀里,眼神柔和,“他喜欢躺在大人身上睡。” “这可不行,”姜瑜曼道:“不能太惯著,你要培养他躺在床上睡觉的习惯,不然以后大点了,他只在大人身上睡。” 傅景臣轻拍小熠的手一顿,他確实没考虑到这个。 “嗯,我慢慢纠正。” 姜瑜曼这才点头,凑上前想把孩子接过来。 还没等伸手呢,就听姚二嫂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振北,你可算是回来了——” 第118章 腻了,就別勉强自己 姚二嫂说完,才看见姚振北是被几人扶著走过来的,满脸都是伤。 这下,脸都嚇白了,“你身上这些伤哪里弄的?” 知青点眾人看去,也嚇了一跳。 姚振北浑身是灰,脸上有好几块淤青不说,额头上还有血。 一看就是被人打了。 见状,姚母气的脸色通红,“哪个该死的杀千刀,把我儿子打成这样?” “这是存心要打死人啊!” 跟著去找人的青年们解释道:“我们去公社的路上,看见振北哥躺在路边,嚇了一跳,好在叫醒了。” “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其他人。” 这年头,一个大队的人都团结,如果真让他们碰见那些人,肯定会为姚振北出气。 说到这里,他们还皱起眉毛,“振北哥,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不好惹的人了?” 这打法,明显是狠人下手。 此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句,“报公安,必须把人找出来。” 听了这话,姚家人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们大概也能猜到:这事铁定和黑市有关。 要真的报了公安,能不能找到凶手还是个问题,要是说漏嘴,把他们关进去治个投机倒把的罪名就惨了。 赶紧找藉口,说姚振江拿著钱去供销社买东西,指定是被人盯上抢了。 天黑没看清人脸,报了公安也没用,包扎伤口最要紧。 眾人一想也是。 怕大家再问,说完话,姚母赶紧进去冲蛋汤给他们驱寒。 吃人嘴短,加上大家在外面找了这么久也冷到了,没人再提报公安的事了。 等千恩万谢把人全部送走,姚家人关上门,才仔细查看姚振北的伤势。 刚才看得粗略,这会儿才发现,他浑身上下都有棍棒打过的痕跡。 甚至还有一棍打在他头上。 亏得福大命大,没有打到后脑勺。 姚二嫂看得心惊胆战,“你们不就是去卖个东西吗?怎么这么晚回来,还伤的这么严重?” 说话间,怀疑的目光在姚思萌身上来回扫视。 “是啊,到底怎么回事?”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刚才人多,一家人都不敢问,现在关上门来,总算可以问清楚了。 姚振北在人多的地方忍得青筋直冒,这时候抬头望著姚思萌,难得冷笑了一声。 没有半句废话,“思萌,亲哥在你眼里,是不是没有那些钱重要?” 这话听得姚家人都一头雾水,下意识看向姚思萌。 “二哥,你说什么呢?”姚思萌瞬间慌了,“难道因为我回来通风报信,你就生我气了?” “那么多人要抢钱,你看我挡在前面,头也不回就跑了。” 姚振北说到这里都心寒,“你就不怕那些人把你二哥打死?” 一出黑市,他们就被混混盯上了,那些人可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 见势不对,姚思萌让他拦著,说完回去通风报信后,扭头就朝著公社跑。 公社人多,混混们不敢乱来。 最后只能把气撒在他身上。 姚思萌不可置信,“昨晚咱们卖了一百多,怎么能让那些混子得了便宜?” 之前剩下要给大嫂的钱,她都买了布料,就指望这次的钱结清大房的帐。 想到这些,她也很委屈,“二哥,我知道我考虑有些欠妥,但我绕了一圈,一路上都没歇脚,很快就回来通风报信了。” 这些钱事关她嫁人、是她的命根子! 回来的路上她也一直后悔,可想著如果钱没了的后果,只能咬牙绕路。 只有她自己的人生没毁,她才能想办法挽救这个家! “你这个贱人,你害了你大哥还不够,还想害你二哥。” 知道真相的姚二嫂,只觉得一股血直衝脑门,瞬间將姚思萌推倒在地。 这也就是她男人运气好,如果真的打到要害,她岂不是和大房一样了? 见她们扭打的热闹,姚大嫂也想起了自家的惨状。 新仇加上旧恨,一时间,妯娌俩逮著姚思萌围攻。 任谁劝架也没用。 动作幅度太大,钱从姚思萌兜里掉了出来,妯娌俩也迅速瓜分一空。 姚家乱成一锅粥。 事后,二房也闹起了要分家。 …… 姜瑜曼听姚三媳妇说起这些细节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微微皱眉,“这下家里是彻底要乱了,你们准备修房搬出来太对了。” 大房瘫了,二房两个壮劳力闹著要分出去,姚家哪里还能安寧。 “可不是么?” 姚三媳妇也唏嘘不已,“老两口死活不同意分,可是人一旦有了那个心思,哪里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他们一门心思想把姚思萌嫁出去,已经在到处找人家问了,指望维持现状。” 听了这话,姜瑜曼嘴唇抿了抿。 已经第三天了,她也没听说姚家二房分家的事。 看来姚家老两口用法子,將二房两人暂时稳住了。 筹码大概就是將姚思萌嫁出去,然后把钱分出来。 可是,有过两世经歷的姚思萌哦,能甘心嫁在这里么? 姜瑜曼心里明镜似的, 这些事就像平静海面下涌动著的暗礁,姚家就是那艘船,等时机到了,船撞上暗礁,必然会彻底分崩离析。 两人又说了几句,傅景臣抱著小熠进门来了。 即便两间屋子就隔了一道墙,仍旧用被子把头盖的严严实实的,进屋才撩开。 姚三媳妇还是第一次看见小熠,惊喜道:“这孩子长得真俊,一看就像你们夫妻俩。” 出生快一周,小熠已经褪去了刚出生时的皱巴巴,可以看出点以后的俊俏了。 姜瑜曼和傅景臣对视一眼,听到別人夸讚小熠,都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小熠被放到被窝里,姜瑜曼拢著被子把他盖住。 这小傢伙被抱习惯了,现在一放下来就哼哼唧唧个没完。 姜瑜曼又爱又好笑,打趣道:“你怎么这么灵敏呀,这么快又发现了,你是一只小警犬吗?” 听到她的声音,小熠又不哼唧了,只是小眉头时不时皱一下。 傅景臣眼中的温情满到几乎要溢出来,见姜瑜曼身后的被子滑下来,坐到床前拉了一下。 姚三媳妇很识趣,说了两句就走了。 姜瑜曼逗了会儿孩子,到了吃饭的点,下床吃饭。 她的饭还是老样子,燉的鸡肉。 傅景臣看她没吃两口,问:“是不是吃腻了?” “有点。”姜瑜曼道:“不过妈也是为了我好。” 她也是实话实说。 能摊上傅母这么好的婆婆实在难得,这年头能天天吃鸡肉,已经是亲闺女待遇了。 “腻了,就別勉强自己,”傅景臣把鸡肉端开,“我去跟妈说。” 第119章 她比儿子可爱 姜瑜曼用手撑著脸,望著傅景臣轻笑,“会不会太麻烦妈了?” 傅景臣眼神很认真,“我会去帮忙,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这话说的,姜瑜曼都感动了。 搂住他的脖子,依偎上去,“你怎么总能知道我需要什么?你也太懂我了!” 使唤婆婆不好意思,可是使唤自己男人就顺口多了。 当即开始提要求,“我不要吃鸡蛋和鸡,其他隨便什么都行,我想吃一顿有味道点的。” 傅景臣把她垂下来的髮丝撩到耳后,觉得她眼睛亮亮的样子,比儿子哼哼唧唧的时候还可爱。 没忍住亲了一口,才道:“你看著小熠,我等会儿给你端进来。” “好。”姜瑜曼点头。 傅景臣放开她,出去了。 傅母在门口坐著,李大娘恰好也在,正跟她嘮嗑。 一听儿子说儿媳妇没胃口,傅母没耽搁,赶紧进厨房看能做些什么。 傅景臣跟著进去帮忙。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李大娘也没走,继续和傅母说话,时不时搭把手。 三个人参与其中,没等多久,傅景臣就端著饭菜进了屋子。 周芸婆媳站在屋外帮忙递瓦的功夫,目睹了全程。 “吃了鸡汤还不够,还要再做別的啊?她也不怕吃撑。”周芸语气酸溜溜的。 “没听李婆子跟他们说话啊?压根没吃鸡汤,觉得味道淡。” 蔡婆子拉著脸道:“整天就知道顾著自己,饭菜盐放多了,孩子吃奶不得上火啊?这家人也是个傻的,连自己孙子都不知道心疼。” 儿媳妇必须要生孙子传宗接代的思想,早已经在她心里根深蒂固。 就算给儿媳妇吃好的,那也是为了孙子有奶喝。 在她看来,娶儿媳妇就是为了生孙子,现在傅家为了儿媳妇亏待亲孙子,不是忘本是什么? 周芸听了这话,一句酸话都说不出来,那张还没有消肿的脸上,表情复杂难言。 傅家傻吗? 这样厉害的人家怎么可能会傻,只是傅景臣太宠著他媳妇而已。 坐月子整天闷在家里,还要带孩子,吃一顿正常的饭菜解解馋又能怎么样呢? 她坐月子的时候也觉得饭菜味道淡,可惜没有人这样贴著心,蔡婆子也不能理解。 周芸不搭话,蔡婆子一个人也聊不起来。 两人专心递瓦,给房子铺上瓦片。 “村里的瓦片不是都换完了吗?他们这是从哪里换的?”李大娘和傅母聊天的间隙,纳闷不已。 傅母猜测,“兴许是从公社买的。” “这东西不好弄,就他们家这么抠抠搜搜,还这么捨得?” 李大娘撇嘴抱怨完,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再过几天就要杀猪分肉了,这眼看著就真的要过年了。” 这时候说到杀猪分肉,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开心高兴。 一年到头,只有分了肉,家家户户才能都吃上肉,有年味! 李大娘笑眯了眼,“我都听我家老大说了,今年的猪养的好,肉肥。” 知青点其他人听见了,也都暗暗期盼起来。 杀猪分肉这件事,他们都期待好久了。 傅母也高兴,不过她多说了一句,“我们家估计分不了多少。” “那有啥的,你儿子儿媳妇出息,姜老师可是石碾子小学的老师,以后还能少了这些?” 李大娘安慰人很有一手,说话的表情也相当真挚。 “真要说大队上谁家儿子儿媳妇孝顺,你才是这个。” 傅母与她互吹一番。 谁不喜欢听点好话?李大娘喜笑顏开,“哎,我们人口多,占个好处,看看今年抽號,能不能多抽几块肥点的。” 猪身上好点的部位就那么多,人人都想要,所以石碾子大队想了个法子,把肉割下来摆好,写上號码。 村民们算好工分依次去抽,几號就对应几號肉。 等分完肉,村民也可以自由交换。 傅母並不清楚这些事情,难免多问两句,刚出来的傅海棠也面露疑惑。 李大娘也乐意给她们解释。 听明白了,晚上的时候,傅母感嘆似的跟傅望山说了。 傅望山点点头,听窗边有动静,转头望去。 “下雪了。”傅海棠拉开窗布,望著外面道。 从屋子里望去,外面大雪纷飞,地面上已经铺了浅浅一层。 傅望山看了一会儿,突然披上衣服。 “大半夜的,你穿外套干什么?要出去啊?”傅母纳闷。 “突然下雪,他们那边火炕不知道烧的热不热,我去加点柴。” 傅望山说完,推开门出去了。 “以前年轻时候,对儿子严厉的跟什么似的,端著司令架子。老了老了,知道心疼小辈了。”傅母撑不住笑了。 不过她心里也是掛念儿子那边的。 加柴用不了多久,傅望山没多久就带著一身寒气回来了。 他回来没多久,院子里陆陆续续响起了鞋踩在雪上的声音。 气温骤降,院子里眾人也要烧炕。 柴火都在厨房里,大家搬柴的动静不小。 偶尔几人一起出来,还要交谈两句。 只不过,前半夜有人声,后半夜就只能听见雪簌簌落下的声音了。 姜瑜曼第二天醒来,石碾子大队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房顶和屋外都铺了一层雪,知青们正在院子里铲雪,还有女知青在堆雪人。 她坐在窗內,再一次惋惜。 初雪的时候堆雪人,打雪仗多有趣?可惜她现在坐月子,碰不了这些。 想著这些,她望了外面好久。 等小熠摆动著手脚要吃奶,她才赶紧放下窗布,把他抱起来餵奶。 接著一直到中午,都没有再拉开过窗布。 等到午觉睡醒,听见窗口窸窸窣窣的,她才坐过去。 拉开窗布一看, 只见傅景臣和傅海棠站在外面,窗台上还整整齐齐立著几个小雪人—— 第120章 不想你羡慕別人 见姜瑜曼拉开窗布,外面的傅海棠狡黠一笑,“嫂子,妈说你现在在不能玩雪,我们给你捏几个小雪人。” “这样,你打开窗户就能看见。” 窗户不隔音,她的话,姜瑜曼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感动非常,“这么大冷天的,你们不怕冻著手啊?” “不会啊,”傅海棠举起手来,小脸笑得像朵,“戴著手套呢,冻不著的。” 姑嫂两人隔著窗户,聊的有来有往。 傅景臣时不时也说上两句。 但夫妻俩的视线只要一交匯,都忍不住眼底的笑意。 想著妹妹在,姜瑜曼只能强迫自己把眼神转开,专心和傅海棠说话。 偶尔看过去一眼,都能和傅景臣对视上,次数多了,最后自己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傅海棠不明所以,瞧见嫂子这么高兴,捏雪人越发来劲。 最后,窗台上摆了满满一排小雪人。 看著它们,姜瑜曼之前还有些鬱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晚上,因为她身体恢復的不错,一家人就在一块吃饭。 吃完饭回到各自的屋子里,把小熠餵饱哄睡后,才是两人独处的时间。 小熠睡在一边,她就躺在傅景臣怀里,“是不是今天看见我望著外面,所以你们才想著去捏雪人的?” 傅景臣低下头看著她,“嗯,不想你羡慕別人。” 听了这话,姜瑜曼耳边都能听见自己心怦怦跳的声音。 用手撑著,亲了他下巴一口。 而后想推开,却被反客为主。 最后分开时,只有她大口呼吸的份。 傅景臣搂著自己媳妇,她身体没恢復,他当然不可能做什么。 两人好好体会了一番耳鬢廝磨的感觉。 动静稍稍大点,把孩子吵到了,小熠哼哭两声,又赶紧伸手去拍拍他。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 黑夜里,姜瑜曼暗暗想:等出了月子身体恢復好了,就要去医院买点计生用品。 生孩子这滋味,真是谁生谁知道,她可不想三年抱俩。 此后的几天, 石碾子大队的雪一直都没有停过,堆的越来越厚。 难得的休息时间里,朝气蓬勃的知青们在院子里堆了好几个大雪人,还找来树枝和石头,给雪人做出手和鼻子。 即便物资匱乏,大傢伙烤著火坐在屋子里,照样欢声笑语。 时不时,还能听见吴树华带著他们大合唱的歌声。 姚安国踏著雪心事重重回院子,听著知青们饱含热情的歌声,心情都好了一些。 但是紧接著,想起今天遇见的事情,又拧起眉毛,满目忧愁。 进屋,姚母看他这样,不由得开口:“你不是去让底下的人今晚別给猪餵那么多,明天咱们杀猪分肉了吗?” 语气十分纳闷,“这事难道还没办好?” “一句话的事,咋可能办不好?”姚安国掏出旱菸袋子,“我就是愁家里的事。” 说到家里的事,就连姚母的脸色也沉了。 接二连三出事,哪怕是她也不敢再把闺女留在家里,赶紧找了媒婆来,想给闺女找个好人家。 结果姚思萌眼光高,死活不愿意嫁到石碾子的大队,连跟人家见面都不肯。 让他们老两口闹了好大一个没脸。 刚才去让养猪那两家今晚別餵猪食,就跟那一家人遇见了,別人连招呼都没打。 姚安国心情能好就奇怪了。 想著这些,他慢慢把菸捲好,“这回说的人,她不愿意见,明天直接把人叫来,看合適了就行了。” “那能成吗?思萌性子倔。”姚母担心。 “现在她就是个祸害,不嫁出去,咱们家就散了!”姚安国发火。 看自己男人生气了,姚母哪里还敢提这件事? 何况確实也是这个道理,反正都在一个大队,知根知底,嫁人了总不会吃亏的。 顿时闭嘴不说啥了。 …… 临近分肉,像姚家这样发愁的人家是少数,多数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傅家也高兴,小熠快满月了。 按照以前,傅家的长孙满月,肯定要请不少人来庆祝。 可现在这个情况,只能涂了红鸡蛋和喜饃饃,发给之前送礼的人沾沾喜气。 蔡婆子看见了,嘀咕个不停,“至於这么大排场吗?虽然是个孙子,但是鸡蛋和白面也不是这么祸祸的。” 这些东西放在谁家,那都是省著来吃,他们家倒好,拿这么贵重的东西来当回礼! 之前那些给他们送礼的村民,有些人可就只送了一把菜叶子来呢! 想著这些,蔡婆子评价:“就是东西多的烧的慌。” 周芸没跟著说,她更关心另一件事,“妈,明天就要分肉了。” “可不是么?”蔡婆子一听这件事就高兴了,对孙子说:“等分到肉了,奶就给你包饺子吃。” 杨天赐缩在被子里,瘪著嘴,“奶,咱家好冷啊,我冷的牙齿都在打架。” 以前要是听见吃肉,他准能一蹦三尺高。 现在冷的只有在被窝里缩著的份。 蔡婆子被蜜蜂蛰了的脸已经消肿了,表情清晰了不少,此时一脸神秘,“等晚上就不冷了。” “为什么还要晚上?”杨天赐闹起了脾气,“人家都不冷,为什么就咱家冷?” “这不是没做火炕吗?” “那为啥不做?你们就是懒!”杨天赐又冷又气,张嘴就嚎。 他只要一闹腾,跟混世魔王没区別,一院子的人都能听得见他的声音。 任凭周芸婆媳俩怎么哄,他都不依不饶。 最后挨了打不说,一家人闹得鸡飞狗跳。 在屋子里涂红鸡蛋的傅海棠听了,连连皱眉,“真烦,没大没小的。” 她嘴里感嘆著,也不耽搁手上动作麻利,看著涂红的一篮子鸡蛋,道:“妈,这么多是不是够了?” “多涂点,上次送礼的人挺多。”傅母忙著点喜饃饃。 礼尚往来,村民们送了礼,他们也要还礼。 就这样,三口人忙活了一下午,才把满月要送出去的东西准备好。 喜饃饃放在屋里,涂红的鸡蛋和生则需要拿到屋檐下吹一吹,顏色才更牢固。 几人提著东西出去,仔细在屋檐下摆好,才回屋休息。 正睡得半梦半醒呢,院子里突然热闹起来了—— 第121章 干了缺德事,瞒不住 仔细一听,主要是知青们的动静。 傅景臣看了眼旁边,小熠並没被吵醒,小手放在头侧睡得正香。 他起身点亮煤油灯,给姜瑜曼披上衣服,借著灯光,夫妻俩坐在窗边看外面。 外面吵吵嚷嚷,说话声不是特別清楚,没一会儿姚安国出来了,才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徐芳去周芸家还东西,怎么敲门里面都没人答应。 她贴到门上仔细听,没听到声音不说,反而闻到了一股烟味,赶紧叫了知青们出来。 等知青们撞开门,朝里一看:屋子里放著烤火炉,里面的柴火烧的正旺。 这么大的动静,一家子才刚醒,个个面色难看。 明显是中毒了。 意识到这点,知青们赶紧分成两拨,一拨人把烤火炉朝著外面抬,一拨人张罗著送人去卫生所。 这么一趟趟来回折腾,院子里才这么热闹。 “真是糊涂!” 姚安国听完,气道:“在屋子里烧柴取暖,咋想的?这也得亏不是烧炭,不然有几条命够烧?” 好好的火炕不做,非要用炉子关上门烧柴,大冷天的折腾人送他们去卫生院。 咋就这么蠢! 其他人面面相覷,垂头不语。 当事人都去卫生所了,大队长又在气头上,他们可不想当出气筒。 没人接话,姚安国骂了两句,才气冲冲回屋。 其他人也赶紧回去,姜瑜曼也继续躺进温暖的被窝里。 没了嘈杂的声音,后半夜,大家都睡得很香。 第二天醒过来,外面难得没有下雪。 今天杀猪分肉,又碰上没下雪,队上的人心情都极好。 大家分工明確,杀猪放血、烫毛清洗、分割切肉……中午的时候,猪肉就都整整齐齐码在了广场上。 每一块肉都写上了编號,分肉的时候,姚安国拿著本子喊人,按顺序抓鬮拿肉。 眾人拿完自家的,还要守在那里看別人抽,热闹无比。 傅家抽到的那份有肥有瘦,算得上是大家都挺喜欢的那类。 大家对他们家印象好,不但没有半句酸话,还有人恭喜他们运气好。 只不过,不是每个下乡的人家运气都这么好。 下午,周芸一家子从卫生所回来,给他们家剩下的,是炼不出油的前后大腿和背柳瘦肉。 蔡婆子不服气,找著姚安国闹。 “你找我闹也没用,肉分好,大傢伙都把肥肉拿去炼油了。” 姚安国对他们家印象极差,自然也不客气,“是你们自己不在,没办法抓鬮,没办法。” 蔡婆子最终无功而返。 看著这些瘦肉,又听別人说傅家抓到了好肉,气得晚饭都吃不下去。 她只听说过烧炭要中毒,没听过烧柴也会轻微中毒,现在头还晕著。 就是一个小小的火炕,不仅害得一家人去卫生所钱,还丟了大肥肉! 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要是早知道会这样,他们就该也修火炕! 可惜没有早知道。 分了肉没过几天,姜瑜曼可算是出了月子。 想著怀孕的衣服不能穿了,她收拾了之前傅景臣买回来的那些布,拿去找姚三媳妇帮忙。 姚三媳妇看著她,眼睛都看直了。 “瑜曼,你长点肉,真是好看。”她由衷道。 说的都是大实话,因为吃得好,姜瑜曼整个人都丰腴了一圈,不过她本身就是个美人,这样只会让人觉得气色好。 没人不喜欢被夸,姜瑜曼眼里带上点笑意。 互相吹捧两句,商量好怎么做,才从三房屋子里出来。 刚出门,就碰上了刚从外面回来姚思萌。 两人对上,彼此的眼神都沉沉的。 姜瑜曼望著对方,她知道,这几天姚思萌的名声可谓是臭到了极致。 杀猪分肉的那天,姚母给闺女介绍了个男青年,姚思萌表现的格外抗拒,一口一个不嫁村里人。 男方一家人被下了面子,事后也没瞒著,把这话添油加醋到处传。 石碾子大队的人这才知道:原来大队长家的闺女不仅会倒买倒卖,而且骨子里就瞧不起他们村里人。 可她本身就是个村里人,有啥资格瞧不起他们? 正因如此,石磨盘那里,大娘们整天就拿她当乐子吆喝。 “你这几天是不是一直在看我的笑话?你很高兴吧?”姚思萌看著姜瑜曼,到底忍不住开口了。 “我没那么閒。” 面对姚思萌的愤恨,姜瑜曼挑眉,“但听你现在这么说,我倒確实挺高兴的,毕竟善恶终有报。” “你又是什么好人?” 姚思萌咬住嘴唇,她不明白,这样的人,凭什么两年后还能平步青云回京。 想著这些,眸中涌出浓烈的不甘,“抢了我的工作还不够,还要帮我三哥修房子,想让他搬……” 话还没说完,姜瑜曼打断了她:“你在河边做的事,需要我提醒你吗?” 一听到“河边”两个字,姚思萌呼吸慢了半拍。 掩饰般转过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跳的极快。 她从来不敢用河边救了姜瑜曼的事要求什么,因为明白姜瑜曼知道真相。 可知道归知道,这会猝不及防被揭开,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无地自容的味道。 “你干了缺德事,瞒不住的。自作聪明只会一步错,步步错。”姜瑜曼冷笑。 她对姚思萌言尽於此,说完也没有再继续待著的意思,直接转身离开。 看著姜瑜曼的背影消失,姚思萌手指捏的泛白。 她才不会继续错下去,一定不会的! 她重生而来,天生就是不同的!老天爷既然怜悯她,怎么可能让她走上以前的老路? 现在的失意只是暂时,以后有的是好日子! —— 姜瑜曼猜到姚思萌不会这么倒下,可她万万没想到,她会同意嫁人。 这个消息,还是她第二天从姚三媳妇口中听到的。 许是看出她神情疑惑,姚三媳妇冷笑开口道:“你不知道,人家看上的这个人,身份可不一般。” 第122章 三转一响的彩礼 姜瑜曼抬眼望著她,“这话怎么说?” 姚三媳妇也没打算瞒著,“老两口本来想给她介绍咱们大队的,找了好几个,她一个都看不上。” “结果就昨天,突然鬆口说愿意嫁人,但是只愿意嫁给孟家那位。”说到这里,姚三媳妇嘴角不屑朝下撇。 姜瑜曼皱眉,“没听说过。”她不太记得原剧情里姓孟的人物了。 “你不知道也正常。” 姚三媳妇解释道:“他叫孟长风,在部队十年都没回来了,別说你了,队上有些人都记不得他。” “这次休假回来,他家里人也著急给他找对象。姚思萌不知道怎么了,非说就看得上他,给老两口气得不行。” 听了这话,姜瑜曼总算想起了这个人。 孟长风,原书剧情里的男三,为人特別正直。 原剧情里,他无意间看见过姚思萌一次,不自觉有了好感。但知道姚思萌对他没有意思后,也识趣没再打扰。 后来撞见渣男知青在学校和姚思萌纠缠不清,是他维护姚思萌的脸面,帮忙把人送去公安局。 之后休假结束,他就回到了部队,再也没有出现过。 因为戏份太少,姜瑜曼差点没想起来。 姚三媳妇並没发现她走神,继续唏嘘,“虽然条件是不错,但是个二婚头,她嫁过去,还不知道別人说的多难听。” 孟长风的津贴確实高,人长得也板正,但他不是头婚。 他原配嫁过来一年就没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娶。 姚思萌拒绝了队里好几个適龄青年,闹腾著要嫁给孟长风,可想而知会有多少风言风语。 “大队长他们同意了吗?”回过神来,姜瑜曼问道。 姚三媳妇望了屋外一眼,“现在还在闹,不过孟家彩礼出的高,孟长风还要亲自上门来,应该能成。” 姚家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能把闺女嫁出去,还能拿不少钱,除开姚母,其他人都赞同。 姜瑜曼点点头。 两人又討论了一会,姚莹莹要换尿布,姚三媳妇才抱著孩子回去。 猫冬没什么事可做,她动作也快,第二天就把新衣服给姜瑜曼送了过来。 碎布做的衬衫,样特別好看,可惜要暖和了才能穿。 姜瑜曼把衣服收进柜子里,去收拾红鸡蛋和喜饃饃,和傅母挨个去回礼。 隔得近,她们先去了李大娘家。 一进入冬天,她家就有好多人围著火堆说话。 见傅家拿了这么多东西来,她们都觉得这家人真是太厚道了。 纷纷开口: “我们之前送的那些东西不值钱,送这些东西,我们多不好意思?” “是啊姜老师,你们也太客气了。” “……。” 傅母笑呵呵的,“你们觉得礼轻,但我们觉得这份情意重呢。” 村里的大娘们平时都被別人蛐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一时间都异常感动。 拉著两人,左一句右一句问起傅斯熠的情况。 那亲热的样子,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给傅母看。 因为姜瑜曼和傅母要送的人家不少,简单说了两句,两人才出门。 李大娘她们还特意把她们送到了院门口,让她们以后抱著孩子下来坐。 可还没说完话,突然目光一顿。 姜瑜曼顺著她们看的方向望去,就看见姚思萌和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她一下就猜出那是孟长风。 两人並肩而走,但中间隔著距离,姚思萌编著麻辫,看起来十分清纯。 孟长风刻意放慢了步调迎合她,两人一看就是在互相接触。 而就在眾人打量的功夫里,对方也看见了她们。 瞧见姜瑜曼,姚思萌迅速將目光转开,下意识捏紧了手指。 “怎么了?”孟长风第一时间察觉了姚思萌的不对劲,偏头看向她。 “没什么。”姚思萌勉强笑了笑,“对了,长风哥,我马上到了。” “嗯。”孟长风点点头,又道:“你放心,我明天就会上门来提亲,说好的彩礼和三转一响,都不会委屈你。” 说话的时候,语气特意放的很缓和。 想到她嫁给自己算是受了委屈,还承诺了高彩礼和三转一响。 可惜姚思萌现在满脑子都是姜瑜曼,並没有注意到。 和孟长风分开后,回到屋子里,她心里仍然有点慌。 在前世,孟长风没多久就当上了团长,算是石碾子大队最有出息的人。 她长得好看,又年轻,孟长风为人古板又不是头婚。即便她名声坏了,在外人看来,她也是下嫁。 所以在意识到自己必须嫁人以后,她就决定了要嫁给他。 通过这两天的相处,她越发了解了孟长风。 这个把军人的正直刻进骨子里的男人,能接受她曾经投机倒把,但肯定不能接受她曾经害过人。 如果自己害了姜瑜曼的事被他知道,他肯定不会再同意娶她。 孟长风是个值得託付终身的人,所以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只要两人结婚,过一个月他就回部队了。 再过一年,她就能申请隨军,到时候她成了团长夫人,再也不用在石碾子大队这个小地方挣扎困顿。 等姜瑜曼一家人走了,这件事就能被彻底埋葬。 她永远不会一步错,步步错。 想著这些, 姚思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让谎言造成的恐慌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 孟长风果然说话算话,第二天就带著东西上门来了。 沉寂许久的姚家难得轰动了一回,这三转一响的彩礼是多体面的事? 甚至有些城里人都出不起! 整个石碾子大队,也就是当兵多年的孟长风有这么多家底了! 之前和姚母有些交情的大娘们,好话一箩筐地说。 姚母春风满面,自觉得了大脸面,对孟长风也有了好脸色。 姚家其他两房也高兴,这些东西不可能全部带走,他们也能沾到好处。 所以姚母拿著肉出来招待,他们也没说啥。 但事实证明,乐极生悲。 一家人正是高兴的时候,突然来了一群人。 彼时,院子里坐著不少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分明是石碾子大队的五叔公和六叔公—— 第123章 要换大队长? 五叔公和六叔公突然登门,让姚家难得的喜气蒙了一层灰。 姚安国把人请进来,问道:“五叔六叔,你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孟长风也起身叫人,態度放的很尊敬。 两位叔公答应了,看著孟长风,又看了一眼屋子里摆的东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这是来巧了,恰好撞见孟家小子来提亲。 但来都来了,尤其这事还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 两人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直接说:“安国,我们这次上门来,主要是商量大队长这个位子的问题。” 这话一出, 姚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五叔还在继续,“上次的事,在整个大队的影响都特別差,你当大队长也这么几年了,我们再开个大会,让大傢伙选。” “五叔,”姚母忍不住开口了,“可上次的事,跟安国可没关係啊。” 她心里也慌。 自己男人要是没了大队长的名头,家里的光景得有多差?以后还能过得下去吗? 姚家其他人也点头,纷纷看向五叔。 “子不教,父之过。”五叔沉下脸,没好气道:“小辈都去后山偷集体財產,也叫没关係?” 从孟长风上门开始,姚家就避免討论的话题,在此时被五叔毫不留情揭开。 没了遮羞布,姚思萌心神俱震,顾不得思考太多,立马抬头看向孟长风。 却刚好撞上对方复杂的目光。 迎著这样的打量,她捏紧手指,眼神中充满了委屈与倔强,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见状,孟长风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决定等会问清楚。 这其中或许是有什么隱情呢? 看著姚家眾人窘迫又愤怒的表情,他体贴选择了出去。 让五叔他们单独和姚家商量。 对此,姚思萌鬆了好大一口气,她是真怕五叔公他们又说什么。 也赶紧跟著出去了。 …… 院子里,周芸望著大门紧闭的姚家,嘀咕,“那两位过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说话间,看见坐在身边的徐芳也探头探脑的,赶紧递了一把生过去。 这可是好东西,平时都只能分一点。 前几天多亏徐芳救了他们全家,周芸现在有什么好东西,都要给她抓点。 “谢谢周姐。”徐芳接过生。 两人才一起吃上,就见孟长风和姚思萌一前一后出来了。 看出他们之间的微妙气氛,院子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敢上前去看热闹。 彼时,姜瑜曼和傅景臣刚从公社卫生所回来。 路太滑,地面上都是雪,傅景臣推著自行车,姜瑜曼坐在后座。 眼看著要到知青点了,远远就看见两个人在小路上说话。 隔近了,才看见是孟长风和姚思萌。 姜瑜曼没兴趣关心他们在干什么,倒是孟长风注意到他们之后,眼神探究。 主要是看傅景臣。 姚思萌看见他望著那边,还以为是在看姜瑜曼,有些不满,“长风哥,你在看什么?” 人都走进院子了,怎么还望著背影? “没什么。” 孟长风摇了摇头,当初在战区表彰大会领奖台的那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当时他们隔得那么远,应该是自己记忆出现了混乱。 不过,被这么一打岔,刚才憋的气又缓和了不少。 望著姚思萌不安的眼神,又想起她刚才解释,说不知道后山的东西也算集体財產,这才做了错事。 心中嘆了口气,语气沉稳,“思萌,你不用担心,我既然已经上门提亲,就会娶你。” 这话,犹如一颗定心丸。 姚思萌瞬间感动道:“长风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孟长风望著她,“除了这件事,你没有其他事瞒著我了吧?” 部队教育他们,不拿群眾一针一线,要让他接受姚思萌倒卖过集体財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想著她也不知情,加上他已经上门提亲了,他也没打算反悔。 只是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 姚思萌垂下眼,“没有。” 孟长风这才放心,看她整个人兴致不高,还安慰道:“大队长的事,你不要担心,以后每个月我留五块钱给爸妈,其他津贴都给你拿著,你不用担心太多。” 他每个月的津贴有五十块钱,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 听了这话,姚思萌又是高兴,心里又空落落的。 就像是已经將头放在行刑台上的死刑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把斩头的铡刀就会落下来。 另一边, 姜瑜曼也看出了孟长风对傅景臣的关注,看著他问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傅景臣对孟长风確实没印象。 闻言,姜瑜曼心想,或许是孟长风单方面认识傅景臣。 毕竟於公,傅景臣是整个战区闻名的佼佼者,於私,他是司令的独子,怎么看,都是单方面久仰他的人更多。 摇摇脑袋甩开这些想法,坐到床边,和傅景臣一起看小熠练习抬头。 肥肥的小身躯趴在床上,双手放在两边,蹬著腿使劲,终於颤颤巍巍把头抬起了一点。 坚持不了多久,就又趴到了床上。 来回试了几次,又是用劲、又是生气,肥嘟嘟的小脸跟红苹果似的。 傅景臣把他抱起来,他就侧著头朝著爸爸怀里钻,只露出个圆圆的后脑勺。 姜瑜曼想看看,他都不转头,一去碰他的小脑袋,嘴里就哼哼个没完。 见状,姜瑜曼顿觉好笑,这么小个人,难道就知道丟了脸吗? 大概做了妈妈的人都爱分享, 晚饭的时候,她没忍住,把这事告诉了傅母。 傅母也笑,“跟他爸爸一个样,长得也像。” “妈,那我小时候什么样?”傅海棠好奇不已。 “跟你哥也差不多。”傅母道。 傅海棠就高兴了,“我们姓傅的都一样。” 桌上的人都笑了,傅母难得调侃道:“还不是要被外姓的管著。” 这话一出,姜瑜曼余光看去,傅景臣正勾起唇角。 饭桌上其乐融融。 吃完饭,出去洗碗。 姜瑜曼烧水的功夫,就听到了知青们在议论,石碾子大队马上要换大队长了—— 第124章 自己丈夫自己心疼 知青们尚且议论纷纷,更何况石碾子大队原本的村民们? 第二天,李大娘家里人满为患。 这次,不只是那些大娘们,就连老少爷们也来了,不时发表一番自己的见解。 全都在商量过完年,到底是谁会被选上当大队长。 在这种情况下,姚家大门紧闭,都关在屋子里不出来。 李大娘等人正望著他们家的方向八卦呢,转眼就看见有人从大路上走了过去。 看清楚是谁之后,撇了一下嘴。 “这不是孟家婆子吗?” 旁边人也看清楚了,“这大冷天的,还背著背篓出去干啥?” “还能干啥,她前头带来的那个闺女生了,人家去送东西。” 说话的大娘姓吴,和孟家一个院子,说的话很有可信度。 闻言,几个大娘对视一眼。 谁不知道孟老头前头那个媳妇没了,后娶的寡妇还带了一个闺女进门? 一时间,长吁短嘆的,“也得亏了十年前那事儿,不然长风一准还把这后妈当亲妈!津贴一分不剩寄回来,全让她贴补出去!” “缺德玩意!” 李大娘呸了一口,道:“长风之前把她当了那么久的亲妈孝顺,寄回来的那些津贴全被她拿著。她倒好,就眼睁睁看著他娶姚家那个闺女?” 孟长风一直在部队待著,不知道姚思萌什么德行就算了,但孟婆子还能不知道? 准是她故意使坏,打算把这件事瞒下来。 想到这个,大娘们很坚定,“等咱们撞见长风,可必须要给他说清楚!” 姚思萌这么坏,还有个瘫痪的哥哥,姚安国又不是大队长了,她们可不能看著长风跳这个火坑! …… 隨著村民们到处串门烤火,眼看著就到了过年当天。 过年喜庆,队上又刚杀猪分肉,正是闔家团聚的好日子。 哪怕姚家愁云惨澹,也不耽误知青点其他人过年的热闹气氛。 大年三十,一大早,傅家人就忙活起来了。 傅母和傅海棠忙著揉面擀皮,姜瑜曼调完馅,过来想帮忙。 “揉面要用力,你就別来帮忙了,和海棠拿著红纸去广场上写春联吧。”傅母想著她才出月子没多久,给她找了个轻鬆活。 石碾子大队的文化人不多,既有文化又会写毛笔字的,只有生產队会计吴金贵。 所以,一到年三十,广场上就会摆好桌子和墨水,每家每户拿著裁好的红纸去排队,等吴金贵给他们写春联。 姜瑜曼道:“我前几天跟景臣去公社,特意买了毛笔和墨,让爸写吧。” 傅望山写的毛笔字极好,以前在京城的时候都是他写春联。 “曼曼,你真是……我们家景臣真是太有福气了。”傅母没想到她连这个都提前想好了,感慨万分。 夫妻多年,她最是知道傅望山的爱好:他传统又看重习俗,最讲究过年的气氛。 生產队会计的毛笔字贴在门口,他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也失落。 自己的丈夫,自己最心疼。 所以她万万没想到,姜瑜曼还能考虑到长辈的这些情绪。 这就跟亲闺女一样啊。 一时间,感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傅海棠也高兴。 母女俩用相似的眼睛,感动无比把姜瑜曼看著。 姜瑜曼忍不住笑道:“妈,我们都有福气呢,我们赶紧擦一下桌子,等会儿才好写。” “哎,好。” 几人说著,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抬到门口。 傅望山从外面回来看见,都愣住了。 直到听傅母说了来龙去脉,才反应过来,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 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父子眼神交匯间,一切都在不言中。 接著才开始忙活:把墨汁烫好摇匀,倒进碗里,把红纸铺在桌上,挥笔写字。 都说字如其人,傅望山字跡遒劲有力、铁画银鉤,写出的春联极为赏心悦目。 一看,就知道他在书法上造诣极深。 拿著红纸回来的知青们见了,顿时觉得手里这副字跡平平的春联不香了。 不知道是谁先厚著脸皮提了一句,想请傅望山帮忙题字。 接著一呼百应,大家都回屋拿了剩下的红纸凑上来。 傅望山心情极好,加上確实也没什么事,真的就帮他们写了。 一时间,桌边围满了年轻人,都嘰嘰喳喳说著要写的內容。 傅家热闹极了。 对门,周芸看著自己从广场上求来的春联,又看著对门的盛况,没忍住冷哼了一声。 不都是春联吗?有什么区別? 吃不饱饭装清高! 这群知青也是没见识,就是几滴墨水,至於做出这副架势么? 想著这些,好不容易拿到的春联也没了兴致,放在桌上不管了。 直接去厨房做饭。 杨安福进来看见了,想起这么久周芸满腹怨言,难得勤快了一回,把春联贴上了。 等周芸回来看见,鼻子都要气歪了。 恨不得跳起来,“谁跟你说这么贴的!对联要跟著横幅写的方向贴,你贴反了!” 杨安福皱眉看了一眼,“不就是从左往右吗?哪有什么反不反的。” “横幅不是那么念的,你要跟著横幅的方向贴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笨死你算了。” 杨安福被打击了积极性,脸也垮了下来,扭头就进了屋子。 剩下周芸小心翼翼把春联从门上揭下来,小心了又小心,还是撕坏了一个角。 想著寓意不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此时的傅家, 傅望山已经把院里知青的春联写好了,正收拾东西。 看著他之前给家里写的春联干了,姜瑜曼拿著春联,给家里其他人分著贴。 院子里其他人同样如此,都忙著贴春联。 傅母和傅海棠贴大点的屋子,傅景臣先去帮她们。 三人帮忙,很快就贴好了。 他过来的时候,姜瑜曼正忙活他们屋子的对联,踩在板凳上比横幅的位置。 位置比好了贴上去,因为浆糊不够,横幅有个角翻著。 见状,她弯下腰打算继续添点。 没等她有所动作,傅景臣一手扶著她的腰,接著把她直接抱了下来。 “你干嘛?” 傅景臣添上浆糊,利落把那个角按上,“这种事情我来。” 第125章 大年三十 他说著,又拿起旁边放著的春联,將它们贴在了门边。 对的也整齐。 见状,姜瑜曼心想,这种爬上爬下的家务活,果然该让男人来干。 身高就是天然优势。 看著他收拾贴春联那些东西利索的样子,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 等傅景臣打扫完屋前,抬头就看见自己媳妇抱著手,正笑盈盈看著这边。 一时间,他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但没等两人开口说些什么,小熠的哭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两人赶紧开门进去哄孩子。 等到了屋里,跟进来的傅景臣先把小熠抱了起来。 醒过来没有看见人,小熠的小嘴委屈巴巴向下撇著,泪珠掛在睫毛上,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此时被抱在怀里,仍然抽搭个不停,小手揪著爸爸的衣服,手背上还有四个深深的小窝。 “乖,不哭了。”傅景臣轻声哄了一句。 这道声音实在是太温柔了。 坐在旁边的姜瑜曼听了,都没忍住看了他一眼。 傅景臣望著她直勾勾的目光,明显误会了什么,凑过来亲了她一口。 小熠瞬间不哭了,“呀呀”两声,用黑溜溜的眼睛仔细看著他们。 姜瑜曼和傅景臣对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去亲他,亲的他脸颊两侧的肉都挤成一团。 小熠绷紧脸,皱著小眉头,手在空中一挥一挥抗议。 眼看著他又要哭,姜瑜曼和傅景臣这才退开。 相视一笑间,脉脉温情。 “嫂子,哥,吃饭了。”这时,门外传来了傅海棠的声音。 姜瑜曼赶紧答应,“来了。” 说著,又回头看了小熠一眼。 傅景臣看出她的犹豫,“你先去吃,我哄他。” “一起去吃。”姜瑜曼拿起一边的百家被搭在小熠身上。 傅景臣心领神会,夫妻俩没一会儿就把小熠裹成了个小粽子,抱到了另一间屋子。 小熠缩在被子里,露出一张小脸,打哈欠的时候还能看见粉嫩的牙床。 饭桌上,老两口看得心都要化了。 傅望山没忍住,放下筷子,“我抱一下。” 这话一出,傅母瞬间愣了。 別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吗?一双儿女,傅望山除了刚出生的时候抱过,其余时候根本不抱。 海棠还好,到底是女儿,傅望山也宠著她。但景臣从懂事开始,他对儿子的要求就格外严苛。 都说隔辈亲,对孙子真就能亲近到这个地步? 傅母震惊的时候,傅景臣已经把儿子递给了傅望山。 “爷爷抱一下我们小熠。”傅望山搂著孙子,仔细打量。 小熠还没到认人的时候,也没有哭闹,睁著眼睛看著爷爷,时不时“嗯嗯”两声。 眾人被他逗得不行。 “行了,快吃饺子吧,再不吃都凉了。” 逗了一会儿,傅母道:“今天我在饺子里放了十多个硬幣,看看咱们谁吃的最多,最有福气。” 傅海棠眼睛一亮,“肯定是我!” 说著,赶紧用筷子夹了一个。 姜瑜曼也在自己面前的盘子里夹饺子吃。 也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傅母有意而为之,她一个人吃出了三个硬幣。 傅母一看,笑著对呀呀个不停的孙子道:“小熠,看你妈妈多有福气呀。” 闻言,傅海棠赶紧又倒了几个饺子到碗里,她也想吃出硬幣! 饭桌上气氛一片大好。 但此时的姚家,却显得格外冷清。 自从大队长的位置確定要换人以后,姚振江猜到过年不会太平,直接带著媳妇回了娘家。 此时的姚家就只有两房。 大房瘫了,二房分家不成心中有气,年夜饭都是姚母和姚思萌一起做的。 做了肉,摆上桌看著也挺丰盛。 只是叫了两房的人来吃饭,大家都没什么话好说。 一时间,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声音。 见大儿媳可劲朝著自己碗里夹肉,姚母总算是忍不住了。 皱著眉道:“老大家的,大傢伙都在一个桌上吃饭,你做这副模样干啥?” 自己男人现在瘫了,姚大嫂没了顾忌,不客气道:“这么多口人,就这点肉,我想多吃两口肉咋了?” 姚二嫂听她这么理直气壮,也放下了筷子。 “妈,不是我说,好歹是过年,你做这么少的肉,是不想大房吃,还是不想我们二房吃?” 直接问到姚母鼻子上。 家里就靠他们夫妻俩,姚二嫂腰杆子硬的很。 姚母被两个儿媳妇气得头晕,“肉一共就分了那么多,难道要年三十就吃完不成?” 过年吃得好都是其次,主要是一家人的气氛好。 结果看看这两个不省心的儿媳! 別人在外面说就算了,现在自己家里都內訌起来了。 见姚母这么生气,姚安国开口和稀泥,“过年,大家都和气一点。” 姚二嫂看著姚安国,就想起大队长位置没了的事,一时间更是堵了口气。 看向姚思萌,“孟家那边什么时候把彩礼送过来?” 上次孟长风过来,只是送了三转一响。 彩礼还没拿来。 姚思萌皱眉,“我不是说了吗?三转一响留一些家里,彩礼我要自己带走。” 她都想好了,三转一响带走自行车,其他都不要。 毕竟结婚后不会马上隨军,她还要在石碾子大队待一年,有自行车更方便。 彩礼她更要留给自己,有这些钱,她才能过得舒坦。 姚二嫂道:“彩礼也要留。” “二嫂,你这是什么意思?之前可是说好了,你现在怎么还要惦记我彩礼?”姚思萌不满。 “谁跟你说好了?” 姚二嫂一记眼刀看过来,“那时候,谁知道你会害的爸连大队长都没得做!” 大队长要管的事多,责任大,在生產队很有威望。 现在姚家名声臭了不说,姚安国又被擼了位子,她真是恨死姚思萌了。 姚思萌张了张嘴,想反驳是他们跟著自己参与。 但是想起之前每每说起这个话题,家里都会吵的乌烟瘴气,还是没开口。 大年三十,算了。 勉强道:“我留一些给家里,大部分我要自己带走。” 孟长风存的钱多,多要点应该也没啥。 姚家两个嫂子这才满意。 多要彩礼的事,姚思萌放在心上,第二天一早就打算去孟家。 也是巧了,孟长风也打算来找她。 不过在路上,提前遇见了几个大娘—— 第126章 可不能坏了我们思萌的名声 见邻居吴大娘也在,孟长风停下脚步,礼貌开口叫人。 几个大娘笑呵呵应了,吴大娘还纳闷,“长风,你这一大早的提著这么多东西,是要去姚家?” 说话的时候,目光忍不住在孟长风手上来回打量。 孟长风点头承认。 他已经送了聘礼去姚家,和姚思萌结婚是迟早的事。於情於理,他过年都应该拿著礼物拜访。 见状,吴大娘压低声音,“婶子多嘴问你一句,你还真打算娶姚家闺女啊?” “婶,为什么这么说?”听了这话,孟长风皱起眉头。 “长风,你刚从部队回来,有些事情你都不清楚!” 吴大娘看了看四周,见周围没人,这才低声道:“姚家闺女又是偷集体財產、又是撬锁进门,还把她大哥害瘫了!这样的祸害你可別娶!” “可不是吗?长风啊,婶子们可都是看著你长大的,哪能忍心看你跳火坑?”其他几个大娘也开口了。 姚家闺女名声臭,嫁人还挑,看不上队里的,直接瞄准了刚休假回来的孟长风。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明眼人都知道,她就是看上了孟长风这么多年的津贴! 为了这些钱,连脸都不要了。 偏偏孟长风还被蒙在鼓里,现在她们好不容易遇上,必须要跟他说清楚。 大娘们是出自好心,但听了消息的孟长风,却完全愣住了。 姚思萌只说了她在后山不知情犯错,却完全没提她还撬开了別人的门锁。 她欺骗了自己! 不知情犯错和主动撬开门锁,是两码事! 想著这些,和几个大娘分开后,孟长风心情异常复杂。 连怎么走到知青点的都不知道。 但是巧了,他刚到,姚思萌就从院子里出来了。 看见他提著东西在外面,又惊又喜,“长风哥,你这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嗯。” 孟长风回过神,望著面前笑容清纯的姑娘,实在很难將她和吴大娘嘴里那人联繫起来。 一个小姑娘,真能如此两面三刀? 姚思萌还不清楚孟长风已经知道了那些事,上前拉著他道: “外面这么冷,別在外面待著了,咱们赶快进去。” 等到了姚家,姚安国夫妻俩看见他手里提著不少东西,也觉得这个女婿有本事又懂礼数。 心里因为他是二婚的膈应,少了许多。 想著上次没敲定婚事,姚安国还开口道:“长风,你这次的探亲假,一共是多久?” 孟长风道:“一个月。” “那也没有多久了,这样吧,你和思萌找时间把婚事办了。” 姚安国好歹当过大队长,也知道一些流程,“等你到时候回了部队,再打结婚申请报告。” “对,一个月的时间快得很,趁著过年日子好,选个好日子也容易。”姚母附和。 姚思萌没说话,还在心里琢磨增加彩礼的事。 结果,还没等她想出怎么提这事, 孟长风就开口了,“叔,婶,我们先不谈结婚的事。” 闻言,姚思萌不可置信抬起眼。 姚安国的眉间更是皱起了深深的沟壑:“你东西都送来了,还不谈结婚的事?” 孟长风的背挺得笔直,“之前我还有事没有问清楚,我这次想问清楚。” 说著,他看向姚思萌。 姚思萌心头一跳,强装镇定点头,“长风哥,你想问什么事?” “你之前说没有事再瞒著我,都是骗我的?”问这话的时候,孟长风眼神很复杂。 听了这话,姚思萌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下意识抬头。 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了无数个想法。 他难道知道了那件事? 不可能,那件事没有任何证据,不然姜瑜曼早就捅破了。 她慌张的模样那么明显,孟长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深吸一口气,道:“抱歉,思萌,我没办法接受你撬锁这件事……我们结婚的事还是算了。” 这话一出,仿佛平地一声雷! 姚家眾人都瞪大了眼睛。 “长风哥,你误会了。” 听见是撬锁,姚思萌赶紧解释,“我撬锁是有原因的,我以为傅家偷藏了集体財產。” “我也是脑子糊涂,才病急乱投医。” “是啊长风,”姚大嫂也著急道:“而且,思萌就是当时糊涂,她现在可不会再撬人家的锁了,她改了。” 天知道姚大嫂有多心慌。 这个婚事要是不成,岂不是要把孟长风之前送来的东西退回去? 三转一响,这是要挖她的心窝子呀! 只不过,心急帮倒忙。 她觉得自己是帮著解释,却不知道这句话对姚思萌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一口气堵在胸口,脸都红了。 “你闭嘴。”姚安国也被大儿媳这话堵的脸色铁青,赶紧呵斥。 过了好半天,才调整好表情,看向孟长风,“长风,当时都是误会,现在你们的婚事都传出去了。” “是啊,长风,你可不能坏了我们思萌的名声!”姚母脸色也很难看。 自己闺女,那可是黄大闺女,长得也好看,孟长风本来就是高攀! 他也不想想,要没有这些事,他配得上吗? 见爸妈都给自己说话,姚思萌也开口了,“我们的婚事,队上的人都知道,要是就这么黄了,我肯定嫁不出去了。” 这话说的相当有技巧。 先是解释,接著又拿退婚的后果博同情。 想著退亲给姚思萌带来的后果,孟长风一时无言。 “长风,你说话也別这么衝动,思萌之前是想岔了。但是我闺女我知道,她心是好的。”姚安国看见有效果,趁热打铁道。 “我跟你保证,除了这件事,她真是没做过別的了,要是有別的,你退亲,我二话不说!” 放眼望去,姚家一家人都在求自己,都在保证。 孟长风心乱如麻,勉强道:“先不提结婚的事,再等等看。” 虽然一家人都给他保证了,但是他还是不放心,要好好考虑。 “行,你回部队前结婚就成。” 姚家人见他不说退亲,鬆了好大一口气。 只是两边人心情都比较勉强,孟长风没坐多久就走了。 大年初一,家里就闹这档子事。 姚母坐在堂屋里,垮著脸,“一个二婚头,还端上了!” “妈,那你可说错了。” 姚二嫂道:“人家虽然二婚,但是阔呀!能送得了三转一响,不说別的,就说那手錶,都能卖……” 话一出口,姚二嫂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闭嘴,望向姚安国夫妻俩。 但已经晚了。 姚安国眯起眼睛,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把手錶卖了?” 第127章 能不能有点出息? 姚二嫂没想到公公这么敏锐,没有回答,下意识抬头和姚大嫂对视。 姚大嫂倒是一脸无所谓,“爸,我们两家这样,都是小妹害的,是她欠我们的。” “她又不带走手錶,本来就是咱们家的东西,提前卖了又有啥?” 自从姚振东瘫了之后,老两口怕她跑了,重话都不敢说,所以姚大嫂行事越发无所顾忌。 听了这话的姚思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还没嫁出去,两个嫂子就把手錶卖了,万一婚事没成怎么办? 一时间又气又恼,指著鼻子骂两个嫂子。 姚家妯娌也不是省油的灯,大早上的,三人就差没把房顶掀翻了。 姜瑜曼是被外面知青们看热闹的动静吵醒的。 醒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傅景臣抱在怀里,两人搂的严实,小熠躺在最里面,眼睛居然是睁开的。 不知道已经醒了多久,但他没有哭,只是望著他们这边。 见妈妈看过来,嘴里还“唔唔”了两声。 姜瑜曼的心瞬间软成一团,伸手把他搂到中间,“小熠今天怎么这么乖呀?醒了都不哭不闹的。” 一被妈妈搂到怀里,小熠的脑袋就朝著她胸口贴,一副极为亲近的模样。 似乎是知道有人跟他说话,嘴里咿咿呀呀个没完。 姜瑜曼伸手摸著小熠柔软的头髮,很是耐心的陪他嘮嗑。 其实她以前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有大人能和不会说话的小婴儿有来有回的聊天。 但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看著这个全身心依赖著自己的小生命,陪他做什么都觉得很有趣。 两人玩了好一会儿。 直到滑下去的被子被人提上来,姜瑜曼才注意到傅景臣也醒了。 正低著头目不转睛看著他们俩,眼神很柔和。 想起他昨晚半夜三更还在抱孩子,她凑上前去体贴道:“还困不困?我带著小熠出去吧,他今天高兴的很。” 傅景臣摇头,“不困,说好了今天去公社。” 上次去公社,是去找医生给自己媳妇检查了一下身体,回来的路上两人说好了,初一的时候去公社转转。 姜瑜曼道:“玩隨时都可以,我主要是心疼你。” 傅景臣望向自己媳妇,看她漂亮的眼睛里都是真挚,眼底带上了笑意,“我也心疼你。” 这话一出,姜瑜曼一时间还没听懂。 直到看见傅景臣起身穿衣服,她才后知后觉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心疼她坐月子整天在家里待著不能出去,所以想补偿她、带她去公社转。 读懂了傅景臣的言下之意后,姜瑜曼把下巴轻轻贴在小熠的头上,藉此来掩饰压不住的嘴角。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傅景臣穿好衣服,主动伸手把儿子接过来,让姜瑜曼挑选衣服,梳洗打扮。 小熠晚上的时候都是爸爸带,跟他亲的很,窝在怀里乖乖的。 姜瑜曼梳头髮的时候,朝后面看了一眼,傅景臣手捏著儿子的小脚,眼神却看著她。 嘴边的话不自觉柔和了下来,“你出去看看爸妈和小妹醒了没有。” “好。” 傅景臣抱著裹成粽子的小熠出去了。 另一间屋子,傅母看见小熠,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赶紧接了过来。 听傅景臣问起闺女,她道:“刚才还在睡呢。” 说著,就抱著小熠撩开房间里隔著的布,“走,我们去看看小姑醒没醒。” 傅景臣进屋给姜瑜曼回话。 姜瑜曼正在戴围巾,闻言道:“那我们再等等,等小妹醒了,我们一起去公社。” 上次她去卫生所检查身体,傅海棠没跟著来,这次既然要去转悠,当然要带著她。 “好。”傅景臣觉得带上妹妹,让她高兴高兴也好。 於是又出去说了一趟。 年轻小姑娘哪有不喜欢玩的? 傅海棠一听说要去公社,一骨碌就从床上爬起来了,比小熠躺在她身边还管用。 不过到底是亲侄子,她梳头髮的时候还问傅母,“妈,那小熠今天去不去啊?” “外面天寒地冻的,小熠当然不去,等他大点了,天气暖和了,到时候咱们再去拍张全家福。” “行。” 傅家老两口这次都不去,在家里照顾孙子。 姜瑜曼三人则是裹的厚厚的,坐著驴车去了公社。 红旗公社的比不上京城,但过年也很热闹,三个人吃了逛了,还给傅母他们买了东西。 扭头看见有照相的地方,又进去拍照。 姜瑜曼和傅景臣拍一张、三个人拍一张,姑嫂两人拍了一张,小妹还有一张单人照。 交了钱,四张照片要一个星期之后才能拿。 傅海棠是小姑娘性子,一高兴,路上挽著姜瑜曼的手,嘰嘰喳喳个不停。 本以为买了不少东西,他们应该要回去了,谁知道转到了卫生所。 傅海棠瞬间紧张了,“嫂子,你们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天冷了,买点药回去备著。”姜瑜曼解释,“不然卫生所太远了,不方便。” “那就好。”傅海棠这才放心。 等他们玩了一圈回到家里,已经到了下午。 给父母买的东西拿出来,海棠的东西都让她自己收,至於一些简单的药,则由姜瑜曼和傅景臣收好。 姜瑜曼一样一样整理,前面都还很正常,都是她知道的东西, 直到看见了口袋最下面的一样,顿时愣了,望向傅景臣,“你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傅景臣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在卫生所的时候。” “你不怕被海棠发现啊?”姜瑜曼脸都有些红了。 “不会。”傅景臣心情很好的勾起嘴角,东西都是他提著,她们两人就负责挽著手到处逛,怎么可能被发现? 迎著他这样的目光,姜瑜曼觉得手里的东西重逾千斤。 犹豫了片刻,还是放进了床边的小柜子里。 就因为她这个举动,导致接下来的时间里,傅景臣唇角都压不住。 姜瑜曼又不是没眼睛,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就压低声音笑道:“傅景臣,能不能有点出息呀?” 傅景臣盯著她,嘴角带笑,“在你这里,好像不太能。” 第128章 看上了自己的工作? 姜瑜曼瞪他一眼,接过他怀里的儿子,去蹭小熠软软的头髮。 小孩子身上有股奶香,闻著这味道,她心情平静不少,总算稍微压住那些想法,脸没那么红了。 而且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好不自在的,都老夫老妻了,应该和前面也差不多。 想著这些,姜瑜曼的脸色愈发淡定。 和傅景臣对视的时候也不觉得不自在了。 但事实证明,她对自己还是太过自信了些。 等晚上累得动都不想动的时候,才切身体会到他有多恐怖。 会哄,但不会停。 折腾一晚上,导致她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醒来后,浑身就像被碾过一样,一动就酸痛。 转头一看,屋子里没人,倒是床头柜上放著几个鸡蛋糕。 不用猜,都知道是傅景臣拿出来放在这里的,算他还有点良心,知道自己醒来就会饿。 但看著这柜子,姜瑜曼又想起昨天晚上他拉开抽屉的画面……一时间沉默了。 这可真是自己坑自己啊。 也是凑巧,刚想到这里,傅景臣就推门进来了。 看见她醒了,眼里就带上了笑意,坐到床前把她搂起来,“起床吃午饭了。” 姜瑜曼一听这话,也顾不上瞪他了,赶紧道:“妈没说什么吧?” “没有,”傅景臣道:“妈只说了昨天小熠没怎么闹。” 说起这个,姜瑜曼轻轻捶他一下,“你真是,昨天还把儿子抱走了。” 这也太明显了一点。 傅景臣捏著她的手摩挲,“他会把你闹醒。” “总比你不让我睡更好!”姜瑜曼抽回自己的手,穿衣服起床。 等到了饭桌上,傅海棠一看见她过来,赶紧问道: “嫂子,哥说你昨天晚上著凉了,今天好点没有?” 早上她看姜瑜曼没出来吃早饭,特意问了一句,知道嫂子著凉了,一直都担心著。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好多了。” 姜瑜曼也是没想到,傅景臣还会帮自己找藉口。 回答完,不由得给了他一个讚赏的眼神。 “那就好,” 不知道情况的傅海棠鬆了口气,庆幸道:“幸好昨天去卫生所买了些治感冒的药。” 姜瑜曼闻言,差点呛到。 要是昨天没去卫生所买那个药,她也不会这么晚起来。 不过这话,她也只能在心里腹誹,没办法说出口。 但看著身旁心情很好的傅景臣,在桌下踩了他一脚。 吃饱喝足的傅景臣被踩了也高兴,还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姜瑜曼:“……。” 好在其他人没再问她著凉的事,吃完午饭,傅母烧了热水,打算给小熠洗澡。 屋子里放著盆子,傅景臣用手抬著小熠的头,傅母迅速帮他擦洗。 等洗完了,姜瑜曼用小被子去裹他。 没等把他身上的水擦乾净,他就伸出湿漉漉的手,在姜瑜曼身上擦乾净了。 像是知道自己是做了坏事似的,他一擦乾净,就笑得眼睛弯弯。 姜瑜曼又好气又好笑,用手去勾他的鼻子:“小坏蛋。” 过年的日子就是这么悠閒,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姜瑜曼空閒的时候,变著样做些吃的。 这十几天的休养生息,一家人的气色都肉眼可见的变好了许多。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按照生產队的规矩,通常要在这天召开全体社员大会,俗称收心大会。 一般都是说些激励人心的话,顺便再谈谈接下来一年里队上的打算。 不过今年有所不同,石碾子大队要重新换大队长,所以早上选队长投票,下午再开会。 一大早,村民们都拿著凳子去了广场上。 知青们与杨傅两家没有投票权,就没出门。 下午选出大队长,要开动员大会的时候,他们才跟著出去。 正月间还冷得很,广场上烧著好几堆柴,村民们各自找位置围坐。 姜瑜曼他们占了个暖和的位置,小熠躺在爸爸的怀里,眼睛滴溜溜到处看,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孩子。 村民们一看就喜欢上了,忍不住夸道:“姜老师,你们家娃真够俊的,长得也敦实。” “看起来就机灵。” 说话的人这些人里,有些姜瑜曼认识,有些完全就是生面孔。 但別人夸小熠,她都乐意跟这些人搭上几句话。 “对了,姜老师。” 正在此时,一个生面孔的年轻女人从另一个火堆那边走了过来。 笑著对姜瑜曼开口,“我正好还有个事想问你呢。”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不认识对方,姜瑜曼还是问道:“什么事?” 那人就道:“你不是在石碾子小学当老师吗?现在你们家孩子这么小,身边哪里离得开当妈的,你这学期应该不会去带学生了吧?” 周围人闻言,都忍不住看向姜瑜曼。 姜瑜曼微微皱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这不是关心一下吗?” 女人搓了搓手,眼神有些精明,“要是你不去,也可以趁早给学校那边说一声,免得耽误了学生。” 李大娘撇嘴道:“银贵媳妇,人家姜老师才不傻,好不容易考上的,咋可能不去?” 姜瑜曼这下也回过神来了,微微挑眉。 敢情这人是惦记自己这份老师的工作,甚至直接过来问啊。 她这么不客气,姜瑜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之前就跟校长说好了,不会耽误上班。” 银贵媳妇笑容僵在了脸上,“你要照顾孩子,这还不会耽误?” “人家家里这么多人,哪需要指著当妈的照顾?你问这个,该不会是你想去吧?” 李大娘好心提醒,“这工作就算你想去,你也得考,今年来的知青都没考上。” 说话间,其他人都把她看著。 银贵媳妇不太高兴的走了。 其他大娘看她走开,才压低声音解释,“这是前两年来的知青,叫许兰茹,嫁到咱们这里了,她公公刘庆刚就是这次选出来的大队长。” 听了这话,姜瑜曼恍然大悟。 怪不得对方关心这个,原来她也是下乡知青。 所以这次她是觉得,公公当上了大队长,所以就盯上了石碾子小学老师的位置? 姜瑜曼想到这里,暗暗提高了警惕,因为剧情走向变了,她差点忘了一件事—— 第129章 这就是有家人重视的感觉 姜瑜曼记得,在原书里,姚思萌当上老师之后,有几个知青联合举报她讲课效果差。 身为大队长的姚安国听说了这事,当即组织了知青和一些村民去听姚思萌上课。 姚思萌靠著前世的经验,上了一堂优秀的“公开课”,既给了那几个知青一记狠狠的耳光,又借村民之口传播了美名,一箭双鵰。 而现在,老师的位置落到了自己的手里,说不定也有人在背后算计著这些。 那个许兰茹看起来就很像。 姜瑜曼对自己的上课水准有信心,但坏人也会隨机应变,对上她,他们肯定会另想办法。 按照刚才两人的对话来看,姜瑜曼觉得有心人会揪著自己侧重家庭不放。 君子不立於危墙之下,她也要早做打算。 老师这份工作是她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在没有平反回京之前,她不可能把这份工作放弃。 思索著这些,姜瑜曼的注意力没在收心大会上。 村民们就更不关心了,反正新大队长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句话,听的人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开会的时候,大队长在上面说的热闹,他们在底下照样热闹, 一开完会,都赶紧拢著手回家烤火。 傅家同样如此,一回到家里,都赶紧脱鞋上炕,这天气可真够冷人的。 傅景臣把小熠哄睡著之后,转过头看著自己媳妇,“在想学校那边的事?”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嗯。”姜瑜曼就知道瞒不过他,点头承认了。 傅景臣道:“小熠这边你不用担心,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还有我们在。” 听了这话,姜瑜曼愣了片刻。 抬眼望去,傅景臣近在咫尺的黑眸中凝著认真,仿佛早就看透了她心里的担忧。 心底顿时一暖,眼底也带上了笑意,“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他们会照顾好小熠。 况且,她在石碾子小学当老师也算是工作,家里不上工的名额可以挪给傅母。 显然傅母也是这么想的。 晚饭的时候,还没等姜瑜曼开口,她就主动提出要在家里照顾小熠。 傅海棠也跟著道:“是啊嫂子,你就安心上课,別的不用担心。” 当初自己嫂子考试有多辛苦,她都看在眼里,当然不忍心她被迫放弃。 就连不善言辞的傅望山都开口安慰,“我们都能搭手。” 全家人不想她为难,纷纷表態,傅景臣更是尊重她的工作,眼神根本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 迎著一家人的目光,姜瑜曼心中百感交集,重重的点了点头。 原来,这就是有家人重视和帮扶的感觉。 …… 因为明天去学校要早起,小熠今晚和爷爷奶奶睡。 兴许身边少了个人不习惯,躺在床上,姜瑜曼翻来覆去都没睡意。 “睡不著吗?”傅景臣开口问道。 姜瑜曼点点头,“我没怎么困。” 想著明天要去学校,傅景臣也要上工,他们今天很早就躺到了床上,这会儿確实睡意全无。 “睡不著做点別的?”黑夜中,他的声音似乎带上了点点笑意。 姜瑜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直到听见他拉开柜子抽屉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赶紧提醒他,“你明天也要上工,就不能养精蓄锐吗?” “这就是养精蓄锐。” “……。” 早睡的计划最终泡汤,但睡不著的事倒是解决了。 第二天坐在自行车后座去学校的时候,姜瑜曼都困的不行,路上吹了点冷风,才稍微清醒点。 到了学校,傅景臣给她整理了一下围巾,“中午我来接你,我们去公社拿照片。” “嗯。”姜瑜曼点点头。 看周围没人,双手环著他的腰,抱了一下。 怕突然有人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赶紧退开,倒退著挥手,进了校门才转身。 傅景臣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又站了一会儿才回去。 学生回来第一天一般没什么课程,老师也比较閒。 课间休息的时候,姜瑜曼去找了校长,和他说清楚了自己的情况。 以退为进,先是说孩子小,又说家里有人帮忙带,不会影响学校这边的教学工作。 校长放下手里的报纸,道:“姜老师,你只要不影响上课,其他都没关係的。” “我就是担心別人说我该照顾孩子,不能胜任。”姜瑜曼故作犹豫。 “你家里人看著孩子,你怎么就不能胜任了?” 校长一听就皱起眉,反过来宽慰她道:“我心里有数,別人说什么都別管,你就好好上课。” “好,”姜瑜曼一脸如释重负,“校长,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姜瑜曼才从屋子里出来。 有了这一次的对话,要是有人想拿侧重家庭说事,根本到不了她耳朵里,校长会直接压下来。 假如还是要听课,她也不介意上一次“公开课”。 想到这些,姜瑜曼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走进教室的时候差点撞到人。 站稳仔细一看,居然是周凌云。 周凌云今天穿著一身军绿色衣服,很是衬他,乍一看也是仪表堂堂。 任谁也想不到骨子里那么坏。 此时他的手还伸在半空中,见姜瑜曼站稳了才收回去。 语气很是温和,“姜老师,是不是我嚇到你了?不好意思。” “是我自己没站稳。” 姜瑜曼可不想和他拉近关係,只道:“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吴老师让我送两个新学生过来。” 姜瑜曼这才看见他身边的两个学生,赶紧给他们安排座位。 周凌云没有急著走,帮著搬了一下桌椅,他撩起衣袖的时候,姜瑜曼见他手腕上戴著一块崭新的手錶。 手錶能成三转一响中的一转,在这会儿的人看来,价值很高。 姜瑜曼对这东西不感兴趣,但想到这东西在书中的作用,难免多看两眼。 周凌云敏锐捕捉到了她的视线,笑得十分友善,“姜老师,你是想知道时间吗?” “不是。”姜瑜曼收回目光。 她只是想起这个手錶是姚思萌重生前那一世的聘礼,多看两眼而已。 第130章 要退亲? “是吗?那看来我是误会了。”周凌云用衣袖盖住了手錶。 姜瑜曼没耐心陪他绕这个话题,提醒道:“周老师,马上要上课了。” 周凌云脸上笑容不变,“行,那我就先过去了。” “嗯。” 见姜瑜曼答应了,周凌云才走出门。 但他出去后,没有忙著离开,而是站在走廊上往回望了一眼。 从第一次见到姜瑜曼开始,他就觉得她很好看。 这次收假回来,她变得更漂亮了,险些让他挪不开眼。 周凌云打听过,知道她夫家成分特殊,她是靠著烈士子女的名声,才有资格在这里当老师。 他不明白,姜瑜曼怎么甘心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想著这些,周凌云心绪越发复杂。 最终,他努力压下这些情绪,抬脚走回了自己的教室。 这边,姜瑜曼不知道周凌云还在琢磨这些,中午一下课,直奔校门外。 傅景臣果然已经在门口等著了。 她揽著他的腰坐上自行车后座,两人一起去红旗公社拿照片。 老板先將他们夫妻俩的合照拿了出来。 照片上的两人並肩而坐,姜瑜曼笑容明媚,傅景臣嘴角漾著清浅的笑意,身子都朝著对方微微倾斜。 就算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也能看出他们感情极好。 在无法修图的这年头,完全靠顏值撑了起来。 见两人看的目不转睛,老板一边將剩下的照片递过来,一边道:“两位同志,我跟你们商量个事儿唄。” 姜瑜曼回过神,“什么事?” 这张照片她很满意,所以语气极好。 老板指了指身旁的透明柜子,道:“你们介不介意我多洗一张照片放在这里,照相的钱我可以退给你们。” 柜子里放了不少照片,都是展示给客人看的。 他多解释了一句,“我洗了这么久的照片,还是第一次看见你们这样郎才女貌的一对。” “可以。”姜瑜曼笑著答应了。 果然啊,脸虽然不能当饭吃,但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可以靠脸吃饭。 傅景臣盯著姜瑜曼,嘴角上扬,也没有反对。 他的想法和自己媳妇不一样。 他想,以后每一个进入这家店照相的人,看见这张照片,就算不认识他们,都知道这是一对很般配的夫妻。 想著这些,他心里就一片柔软。 总之,两人挺高兴拿著照片回家了。 回到家里,傅海棠拿著照片翻来覆去的看,对父母道:“爸妈,等过段时间,我们一定要去拍一张全家福。” 他们家只有四口人的全家福,现在多了两个人,早就该去补拍了。 “嗯,等到时候小熠也长大点了,以后他也能看看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 一家人在一块,哪怕只是看著照片,也能一起回忆以前,一时间温馨无限。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了五六天。 姜瑜曼每天照常上班下班,学校里没什么动静,一切如常。 就在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对许兰茹揣测太多的时候,许兰茹和几个知青找上了校长。 “校长,姜老师家里孩子小,虽然在上课,但是重心肯定在孩子身上,石碾子小学就没有再考虑过招个老师?” 小学老师的待遇那么好,许兰茹是真没办法不心动。 前面两个月也就罢了,她公公刘庆刚不是大队长,她也没那个底气。 自从刘庆刚被选上大队长之后,许兰茹心思就活泛起来了,她盼著姜瑜曼为了孩子,识趣辞掉这份工作。 却没想到她还要坚持! 许兰茹抓心挠肺的难受,觉得姜瑜曼自私自利,又想敷衍工作,又想拿待遇。 纠结了几天,和自己婆婆说了,才跑来石碾子小学找校长。 但话一出口,就发现校长一直皱著眉看自己,眼神超级古怪。 就在她忍不住想开口的时候,校长皱眉道: “许同志,你这个思想觉悟很不对劲啊。” “姜老师家里人为了支持她的工作,包揽了孩子的一切事情,就为了让她心无旁騖的上课。” 越说,校长的语气就越激动,“她上课的內容也一如既往的好,没必要再找老师了。” 校长想起姜瑜曼前不久找自己说的话,再看著面前的许兰茹,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一番话,把许兰茹说的哑口无言。 她身为大队长家的儿媳妇、下乡来的知青,还被队上的校长当著几个人的面说思想觉悟不对! 羞愤的像是大庭广眾之下被剥了衣服,整个人的脸都红了。 也没心思再提其他要求,红著脸离开了学校。 没了领头羊,其他几个知青也掀不起风浪,只能跟著一起回去。 几个人憋了好几天的坏水,被老校长不客气倒了个乾净。 看著她们的身影消失,老校长呼出一口气,溜达到了姜瑜曼的教室外面。 教室里,姜瑜曼讲课的声音洪亮,幽默亲和,学生们附和声一片。 他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等下午放学的时候,才和姜瑜曼说了这件事。 姜瑜曼有些感激,“我还不知道有些事儿,真是多亏您了。” 她庆幸自己的明智,选择把这件事提前告诉校长。 不然也挺闹心的。 “这有什么?你上课用心,我都看在眼里。”老校长笑呵呵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细节,姜瑜曼坐著自行车回去的路上,还忍俊不禁。 一方面是因为许兰茹吃瘪,一方面则是因为今天是周五。 想到能休息两天,她把头靠在傅景臣的背脊上,心情极好。 很快,两人回到了院子里。 本以为今天还是和往常一样,傅母在厨房里做饭,知青们三三两两坐在院子里忙活。 但是一进院子,姜瑜曼就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劲。 首先,这段时间总是关著门的姚家,大门是打开的,知青们在周围站著窃窃私语。 傅景臣直接骑著自行车到了傅家门外。 姜瑜曼下车,看见李大娘和傅母正坐在门外。 她上前好奇道:“李大娘,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李大娘点点头,极力压低声音,“姚家那小闺女,被孟长风退亲了!” 第131章 全部都要还回去! 关於名声奇臭的姚思萌和孟长风定亲、孟长风还给了三转一响的彩礼这件事,村民们一直都觉得后者吃了大亏。 所以孟长风现在决定要退亲,不仅是李大娘,就连村民们都欣慰他终於擦亮了眼睛! 倒是姜瑜曼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怎么突然要退亲了?” 当时她和傅景臣在大路上看见他们的时候,这两人明明相处的挺好来著。 “都是她自作自受!坏事做多了,谁愿意娶?” 李大娘不屑哼了一声,“今天收工的时候,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跟方知青吵起来了,还推了人家一把。” “路上滑,方知青直接从陡坡摔下去了。” 方惜文长得好看,说话干事也不含糊,村民们都觉得她是个好闺女。 现在姚思萌逮著人这么欺负,大家心里的反感可想而知。 姜瑜曼没想到还有这事,下意识问道:“人没事吧?” 李大娘摆摆手,“没事,说起来也是方知青运气好,那么高滚下去,就是摔伤了脚。” 说完,她嘆了口气,才接著道:“长风原配,以前就是不小心从山里滚下去没的,你说姚思萌做出这样的事,他咋能接受?” 话说到这里,姜瑜曼也差不多听明白了。 一时间有些唏嘘。 原文之中,孟长风爱而不得,就坚定不再续娶,选择把姚思萌放在心底。 这回眼看著都要结婚了,他却选择了退亲。 说到底,不管是原剧情里还是这一世,他都爱上了姚思萌。 只不过现在这个姚思萌,已经不再值得他的爱了。 害人者,终將被自己所害。 姜瑜曼想到这里,开口刚准备说些什么,外面就响起了一阵吵嚷声。 几人赶紧出门。 姚大嫂正叉著腰,在外面破口大骂,“你上我们家来提亲,却又和方知青不清不楚,现在还有脸来退亲要回彩礼?” “你犯错在先,这事你想都別想!” 此话一出,看热闹的眾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只知道姚思萌和方惜文发生了爭执,却不知道原因。 现在姚大嫂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方惜文和孟长风有其他关係? “我和方知青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孟长风铁青著脸。 他被污衊了名声无所谓,但不能连累了方惜文。 他们两人只接触过两次,一次是那天开会的时候,两人说了两句话。 一次是今天,方惜文从陡坡上摔下去,他赶紧下去看有没有出事。 结果就被姚家人这样污衊。 其他知青也听不下去了,“孟同志和惜文都不是这样的人!” “老娘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李大娘恨不得把口水吐她脸上,“三转一响的彩礼你都想吞?也不怕撑死!” 两边人吵的不可开交。 眼看著就要打起来,刘庆刚匆匆带著人进了院子。 一进来就沉著脸,呵斥道:“这么丟人现眼的事,还拿在外面嚷嚷啥!都进去!” 见大队长来处理这件事,姚大嫂不情不愿扭头回屋。 刘庆刚看她进屋,又对孟长风道:“长风,你也跟著进去。” 孟长风点头,也跟著进去,两边人继续商討。 房门一关,外面的人想看热闹也看不见了。 只能聚在一起討论。 姜瑜曼想著方惜文给自己送过东西,也收拾了一些东西去看望她。 去的时候,方惜文正靠在床上,脚踝肿的老高。 姜瑜曼看著都觉得疼,“摔得这么严重,涂了红油了吗?” “涂了,”方惜文看著姜瑜曼,嘆了口气,“姜老师,你都听说了?” “嗯。”姜瑜曼点点头。 方惜文苦笑一声,“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觉得我和孟同志的关係不一般。” “明明她以前还很好,人怎么能变那么快?” 姜瑜曼安慰她,外面的人都不相信她和孟长风有什么。 女知青们的话,方惜文总感觉有安慰自己的嫌疑,但是从姜瑜曼口中说出来,莫名有信服力。 只不过心里舒服后,她脑子里又想起另一件事,欲言又止。 “姜老师,之前她救你那事,是真的吗?” 她到底问出口了。 这句话在她心中盘亘已久,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適的时机。 她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姜瑜曼对姚思萌没有一点感激,为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氛那么微妙。 在她被姚思萌推下陡坡这事发生之后,很难不多想。 姜瑜曼迎上方惜文的眼神,觉得她应该已经有了猜测。 直接承认了,“是真的,只不过是她自导自演而已。” 方惜文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又是落寞,又是不解。 “既然你当时就知道真相,为什么不说出来?” 姜瑜曼抱著手,“那时候,她爸是大队长,她在石碾子大队名声那么好,我如果说这些,谁会信?” 大队长在生產队的地位极高,当时姚安国的威望也没有任何削减。 但凡她说了,肯定会被扣上忘恩负义的屎盆子。 想到这里,姜瑜曼看向方惜文,“现在,她没考上老师工作,闯出了这么多祸,名声也臭了。” “时机到了,我再找时间说出口,谁又会不相信?” 听到这里,方惜文望著她,“姜老师,我真佩服你。” “我这也是没办法。” 姜瑜曼安慰她,“你现在就好好养伤,其他的別多想了,队上会有交代的。” “嗯。” 方惜文点点头,看著姜瑜曼转身出去,也暗暗下定决心: 等大队长叫她过去的时候,她还会把自己知道的另一件事,也一起说出来。 姜老师说的对,时机很重要,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 从方惜文那里回来,姜瑜曼又是陪小熠,又是去厨房帮忙,时间安排的相当充实。 外面虽然冷,院子里却一直都有人,大家都等著看姚家的热闹。 也不知道那里面到底在討论什么,一直到了晚上,门才打开。 姜瑜曼听院里议论的起劲,也在窗户边听了一嘴。 刚好周芸在跟人说话,嗓音没压著,她听得清清楚楚。 “这亲事就这么作废了,姚家这三转一响呀,全部都要还回去!” 第132章 彻底慌了 亲没结成,退彩礼天经地义,刘庆刚的处理合情合理。 东西退回去,这事就算解决了。 事实证明,姜瑜曼还是太天真了。 第二天中午,大家下工回来吃饭的时候,孟婆子急匆匆进了院子,堵在姚家门口大声骂人: “你们姚家可真有意思,亲事都退了,还想把手錶吃了不成?就没见过谁家这么不要脸……” 孟婆子就是孟长风的继母。 她记恨继子是真,但现在亲事退了,继子又即將归队,三转一响肯定带不走,都是她的。 所以孟婆子相当上心,中午就催著自己亲儿子来搬。 结果东西搬上去一清点,她才发现少了手錶。 这还怎么坐得住? 此时一边骂,一边看著其他人,“大傢伙给我们家评评理,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家教什么样的闺女!退亲了不还东西!” 刚出来的眾人面面相覷,“婶子,啥东西没还啊?” 姚家每天的热闹,真是天天都不重样。 也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 孟婆子见大家问,越发起劲,“还能是啥!我们家长风给的是三转一响,他们家最后还回来的,是二转一响!” “手錶的影子都没看见,都不结亲了,还想吞了那块手錶!你们说有这个道理吗?” 知青们闻言,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姚家退亲了还要扣下手錶? 听见外面人很多, 姚安国很快打开了门,“手錶被思萌戴著磕坏了角,我们想著重新买块新的还回来。” 一听这话,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了。 孟婆子骂人的话一顿,將信將疑,“真的?”她確实不想要磕坏的手錶。 只是姚家能这么有良心? “真的。”姚安国沉声道。 孟婆子打量了几番,想著这么多人都听见了,姚安国也不敢骗自己。 这才嘟囔道:“好好的手錶也能弄坏,这要等多久?” 她到底还是相信了。 姜瑜曼站在家门口,听两人商量好五天时间给新手錶,微微皱眉。 其他人信没信,她不清楚。 反正她是真的一点没信。 才送来几天,怎么可能把手錶磕坏?要是没磕坏,也没道理不退。 除非……是没了。 越想,姜瑜曼越觉得有可能,不然昨天姚大嫂为什么死活不愿意退三转一响? 一切都有跡可循。 中午睡午觉的时候,她就把这事说给了傅景臣听。 她现在有什么事,习惯性会和他说。 傅景臣是个极好的倾听者,他揽著小熠哄,姜瑜曼在边上坐著说,气氛异常和谐。 说了一会儿,姜瑜曼看傅景臣眼神望著自己,里面含著笑意。 话音一顿,纳闷道:“……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听。” 姜瑜曼道:“那你怎么一直看著我,不说话?” “我喜欢看你说话。”傅景臣嘴角上扬。 姜瑜曼:“……。” 她就知道。 他看著自己目不转睛的眼神,就不像是关心手錶的样子。 …… 两人之间其乐融融,周末的日子过得格外快乐。 但是姚家就不是这样了。 姚思萌被退亲,三转一响的彩礼也要全部还回去!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手錶已经被两位嫂子合伙卖掉了。 现在孟婆子闹著要手錶、队上这么多人等著看笑话、这事又是大队长亲自主持的…… 一家子简直被架在了火上,急得嘴上燎泡。 但是只要一提两个嫂子拿钱,她们就翻脸不认人。 公中的钱又不够买手錶。 姚思萌被逼急了,和两个嫂子打的不可开交。 眼看著一家人要疯了,妯娌俩才不情不愿拿了钱出来。 还是不太够。 对此,姚二嫂十分不屑,“你以为这手錶是那么好卖出去的呀,这东西要卖出去,必须降价。” “我们当时就卖了这么多钱,现在也只能拿出来这么多钱。” 语气很无所谓。 说白了,这事伤害的始终是姚思萌。 但是他们两房被姚思萌坑的这么惨,姚思萌在她们心里早就不是妹妹了,和仇人没什么区別。 仇人吃瘪,她们就高兴。 “我的东西被你们贱卖了,现在你们还拿不出钱来,你们把我害惨了!” 闻言,姚思萌眼睛红的像个疯子。 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明明她重生到了人生最好的时候,怎么最后却没比上辈子好到哪儿去? 不,就算上辈子,她的处境也没这么惨! 上辈子,两个哥哥是在山上打野猪的时候受伤落下了残疾,嫂子没办法责怪她。 这一次,两个哥哥身上的伤势全被嫂子算到了她头上。 她们看她的眼神,活脱脱就是看仇人! “你大哥被你害得残废,你怎么不说你把你大哥害惨了?” 面对姚思萌的控诉,姚大嫂面露嘲讽,更加歇斯底里。 喷得她说不出话来。 姚家父母在旁边垂著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忙说话。 见状,姚思萌绝望又难受。 事情之所以走到这一步,都是她太衝动。 因为知道自己在家里的处境艰难,所以,她迫不及待想和孟长风结婚。 可是眼看著他都快回部队了,还是迟迟不提结婚的事。 在开大会那天,姚思萌忍不住了,想去找孟长风问清楚。 谁知道却看见他和方惜文有说有笑,当时她心里就敲响了警钟: 前世的时候,似乎孟长风和方惜文之间的气氛,就有些不对劲。 所以上工的时候,就忍不住去试探方惜文。 说话间,两人发生口角,她明明只是隨手一推,谁知道会把人推下陡坡? 现在退了亲,不但彩礼还不上,名声也彻底毁了! 想著这些,姚思萌的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疯狂思索著解决的办法,她明白,现在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帮她。 姚大嫂和姚二嫂冷眼旁观。 “要是你彻底想不起来,就把你的那些……” “谁说我想不起来?” 绝望间,姚思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倔强道:“我可以拿到手錶!” 第133章 天道轮迴,报应不爽 姚二嫂眼神嘲弄,“你上次害了你二哥,这次如果我们再相信你,才是真正等著报应。” 同样的地方,摔过一次就够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姚思萌面带肃色。 姚二嫂直接看向姚安国夫妻俩,他们俩的表態,决定著二房是否分家。 “这些事你不用管,就在家里待嫁。”姚安国。 他说完,不管姚思萌怎么闹腾、抗议,都坚决关著她,不准出门。 接著,了两天时间,在脚程两小时的桐子湾大队找到了合適的人家。 这户人家姓庄,儿子也是二婚。 想著姚思萌连二婚的孟长风都看得上,姚安国觉得这人很合適。 他没要其他东西,就要了六十块钱的彩礼。 拿出其中三十,和卖表的钱凑了凑,费劲吧啦弄了一块新手錶,总算在规定期限內还给了孟婆子。 这边的事一解决, 庄家人隔天就来了姚家,准备接新媳妇。 姚母拿出一件崭新的红衣服,这还是当初她失去灵芝,姚安国买来安慰她的衣服。 哭闹不休的姚思萌,一把抓起剪刀,手起刀落,把衣服剪得七零八碎。 庄大娘见大价钱娶的儿媳妇这样,本来还有些笑意的眼神就冷下来了。 折腾到中午,两家人强硬把她弄上驴车,让石碾子大队的人看了好大的笑话。 姜瑜曼中午下班回来的时候,也正好撞上这一幕。 姚思萌一看见她,就像地狱里理智全失的恶鬼,如果不是几人按著她,恨不得直接扑上来。 饶是如此,仍然撕心裂肺叫道:“姜瑜曼!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落到这个地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我重来一次,本来可以改命成功,全被你这个没出现过的贱人毁了!” 姜瑜曼看她歇斯底里、彻底疯魔的模样,皱眉道:“你胡说什么?而且,难道不是你先害我?” “我那叫害你吗?我只是给你教训!” 她眼睛红的能滴血,“你害得我们分家,我用弹弓打你的腿,你掉进河里,我还仁慈把你救了上来。” 心神崩溃的姚思萌,把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吐了出来,“早知道你会这么害我,我就不该动惻隱之心,你这个贱人,你——”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姚母捂住了嘴。 姚母看著周围彻底震惊的村民,哭道:“思萌,你简直疯了,別胡说八道了。” 但为时已晚, 村民们已经听到了姜瑜曼落水的真相。 在边上看热闹的傅海棠瞬间气红了眼睛,捡起树枝就朝姚思萌身上招呼,“原来是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害我嫂子,看我不打死你!” 其他村民不但没阻止,反而一脸厌恶。 真是人不可貌相,先是去害姜瑜曼,后又推了方惜文。 嫁远了好啊,最好別回娘家了,否则看她说话顛三倒四的样子,谁知道她是不是疯了,又会害谁? 迎著这么多人的视线, 姚安国目眥欲裂,重重给了姚思萌一巴掌。 “你这个不孝女,居然能做出这么损阴德的事!” 临了临了,还要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让他们姚家顏面尽失。 “亲家,”见姚安国下重手,庄大娘开口提醒,“今天你可別把人打出事了。” “她不懂事,等她嫁到我们家,我好好教就是了。”说话间,她眼中的冷意转瞬即逝。 庄大娘开口,姚安国胸口剧烈起伏一瞬,只得看向姜瑜曼,“姜同志,都是我没管教好这不孝女,我给你道歉。” 姜瑜曼看著被好几个人抓著手、捂著嘴的姚思萌,微微頷首。 天道轮迴,报应不爽。 姚思萌做错事,不懺悔、不醒悟。所以她的报应,是她自己亲手毁掉的后半生。 驴车很快朝著桐子湾大队走了。 村民们全都围了上来,围著姜瑜曼问情况,又在上工的时候,把这些细节撒向石碾子大队的每个角落。 没等他们议论够,后面几天,知青点又传出了另一则消息: 姚思萌还举报过姜老师。 这是方惜文亲口说的。 想起两人曾经是好朋友,村民们没有任何怀疑。就这样,姚思萌的名字,被彻底钉在石碾子大队的耻辱柱上。 …… 她嫁人之后,知青点影响不大,眾人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姜瑜曼仍然每天去学校上课。 只不过念著傅景臣上工辛苦,有些时候她会直接带饭,中午吃完就找个空房间午休。 这天中午,她正在屋子里出题,周凌云突然拿著一袋麻走了进来。 “姜老师,这些是我父母从沪市寄来的,你也尝尝。” 姜瑜曼直接拒绝了,“无功不受禄,你留著自己吃吧。” 虽然她不觉得,但这年头,麻这种麵粉油炸的食品非常贵重。 若是她拿了周凌云的麻,无形之中会拉近他们两人的关係。 姜瑜曼可不想给周凌云这种错觉。 “姜老师,我们是同事,没必要这么客气。”周凌云笑得很温和。 “不用了,”姜瑜曼抬起头,“我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她竟然直接把话说破了。 周凌云感觉有些棘手,没想到姜瑜曼这么难搞。 他在后山大队的知青点,靠著这套吃的很开,却没想到在这里行不通。 “是我考虑不周。” 短暂的惊讶后,他绅士点头,转移话题,“姜老师,你在出什么题?” 姜瑜曼刚想说话,就听见旁边的窗户被敲了一下。 转头一看,傅景臣正站在外面,见她望过来,疏离的眼神染上笑意,还將手里的铝製饭盒提起来给她看。 姜瑜曼起身把门打开,“我不是带了饭吗?你怎么又送来了?” 说话的腔调与对著周凌云的时候完全不同,带著淡淡的亲昵。 “中午做了一道好菜。”傅景臣解释。 姜瑜曼就懂了,他是想让她尝尝,所以不嫌麻烦送过来。 弯起眼眸,“你来的正好,我还没吃,进来吧。” 说完,拉著傅景臣进来。 周凌云望著他,面前的男人身形修长挺拔,气息清冷凛然,淡淡看来的目光让他望而生畏。 被这样的目光盯上,他瞬间感觉头皮发麻,拿著那袋麻落荒而逃—— 第134章 这人怎么这么好呢? 看著周凌云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姜瑜曼暗自好笑,转头望向傅景臣。 他正將两个饭盒打开,一个饭盒里装著色泽鲜亮的红烧肉,一个装著蒸蛋。 见自己媳妇正看著自己,他把碗筷递过来,“尝一尝合不合口味。” 姜瑜曼过去尝了一口,夸道:“好好吃,你吃过了没?” “我等会回去吃。”傅景臣赶著时间给她送过来,当然没吃。 姜瑜曼听了,赶紧给他夹了一筷子,“你送过来也不嫌饿得慌,快点吃一口。” 傅景臣顺从张嘴,享受来自媳妇的体贴。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他才盖上饭盒。 姜瑜曼吃饱喝足,心情不错,看他还真什么都不问,忍不住逗他,“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刚才她注意力没在窗边,並不知道傅景臣什么时候来的,又听见了多少。 如果听见的不多,可能误会也说不定。 傅景臣唇角翘了翘,“你想吃麻吗?这里离公社近,我去买。” 闻言,姜瑜曼心弦一动,甜蜜抑制不住从心底涌出。 大多数人就算听了那段对话,应该都会问两句。 就算不问,关注点也不会在麻上。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好呢? 看了周围一圈,见没什么人,她环著傅景臣,在他耳边道:“想,只想吃你买的。” 两人都是一脸笑意。 傅景臣出门的时候还没上课,姜瑜曼把他送到校门口,等看不见背影了,才转身回了教室。 周凌云透过窗户看见了全程,心绪烦躁。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可看著那个男人,他总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姜瑜曼在自己面前疏离冷漠,但是在他面前,活脱脱就是个小女人,她那张脸配著亲昵的语气,谁不迷糊? 想著这些,周凌云长嘆出一口气,把那袋麻仔细收了起来。 下午放学的时候,拿著这袋麻出门,打算带回知青点放好慢慢吃。 很巧的是,一出门,就碰见了傅景臣在门口等著。 对方换了一身衣服,优越的外貌和身形,不管看几次都让周凌云不自在,但这回,外貌倒是其次。 他看著对方手里拿著的麻、桃酥,脸上传来了后知后觉的热度。 一眼都没再多看,大步流星朝著后山大队走了。 傅景臣看见姜瑜曼出来,才收回了观察周凌云的余光。 过来的姜瑜曼非常纳闷,“你不是不穿这件衣服吗?怎么突然又穿上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傅景臣这身衣服,是之前姜瑜曼让姚三媳妇帮忙做的,因为有个地方的针脚不齐,她拆开缝了几针。 因此他极其看重,而且上工磨损衣服,所以很少拿出来穿。 但是別说,这身衣服显得他身形修长,姜瑜曼一时新鲜,满眼带笑。 傅景臣:“…上车回去吧。”总不能说他特意换的。 姜瑜曼也没想到这里,点点头,目光下移,这时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著的东西。 “买这么多?”她笑看他一眼,接过麻,捻著吃了一根,又脆又香。 傅景臣看著她葱白的手指染上油色,微微挪开了目光。 等回到家里,姜瑜曼把这些零食挪了一半给父母那边。 剩下一半就自己吃。 小熠现在已经快六个月了,长得肉乎乎的,看到什么都好奇的很。 傅景臣抱著他坐在一边,他看妈妈吃麻,伸手想去抓,奈何手短了一截,根本抓不到。 急得他撑著小身子一拱一拱,嘴里还发出著急的音调。 姜瑜曼看他肖似傅景臣的脸上出现这么著急的神色,大感有趣。 拿著麻去逗他,“看我想吃,你也想吃啊?你还小,吃不了。” 六七个月可以试著餵点辅食,但也是煮的很烂的麵条和粥,而不是麻。 “啊啊啊——” 姜瑜曼说一句,小熠也跟著说一句。 这胖小子力气大的很,眼神也机灵,看麻隔得这么近,伸手就想抓。 见妈妈往后退,瞬间著急了,嘴里咿咿呀呀个不停。 “我抱著他出去。”傅景臣看他闹腾起来动静大,一边起身,一边道。 眼看著姜瑜曼笑看著这边,自己也离麻越来越远,小熠口水都流出来了。 嘴里突然清晰无比叫了一句,“唔,妈妈!” 闻言,姜瑜曼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 恰好转身的傅景臣对视上。 她指了指儿子,“小熠刚才是不是叫我妈妈了?!” 傅景臣揉了揉儿子的头,眼底带著笑意,“嗯,会叫人了。” “小熠,你再叫一句呢。”姜瑜曼美眸中溢出狂喜,上前两步亲他肉肉的小脸。 “唔!”小熠又伸手去抓她手里的麻。 看样子,刚才那声只是无意识叫出来的。 但姜瑜曼也足够开心了。 傅母他们得知了消息,也高兴的很,哪怕是傅望山也在暗暗期盼,什么时候会叫爷爷呢? 嗯,好像爷爷的发音挺难的。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都围著他,傅海棠更是道:“小熠,叫姑姑,叫姑姑——” 傅母好笑不已,“这发音不简单,你可別为难我们小熠,看看小熠一岁能不能叫你。” “一岁也好呀,小熠,哎呀,小熠看我了!” 傅海棠揉搓著他的小胖脚,逗得他哈哈大笑。 吃完饭回到屋里, 姜瑜曼坐在床上,耐心教儿子,“小熠,叫爸爸,跟著我学,爸爸——” “咿呀!” 傅景臣眸色柔和,“不用著急。” 这么大的孩子,都是无意间叫出来的,妈妈的发音刻在基因里,母亲和孩子的联繫,是爸爸没办法比的。 “怎么不用著急?” 姜瑜曼一本正经,“小熠,你爸爸带你那么久,你快点学会叫爸爸呀。” 小熠看著姜瑜曼,弯起眼睛,就是不开口叫人。 姜瑜曼只得放弃。 等晚上睡觉,半夜三更小熠醒了,嘴里咿咿呀呀夹杂著mama的音调。 姜瑜曼迷糊间,也体会不到什么高兴不高兴的,推了傅景臣一把,“小熠会叫你爸爸了。” 已经醒来抱著儿子的傅景臣,有些无奈。 低头看了怀里的儿子一眼,算是明白自己媳妇为什么执著於教他喊爸爸了。 第135章 大领导? 好在小熠不像以前那么难带,一整晚只闹腾了这一次。 三口人一觉睡到早上,小熠和傅景臣最先醒。 没过多久,外面的光线越来越亮,姜瑜曼也隱隱有醒来的趋势。 见状,傅景臣伸出手,轻轻盖住她的眼睛。 早上亮的越来越早,根本没到姜瑜曼的起床时间,可以再睡一会儿。 察觉到她呼吸又恢復了平缓,傅景臣侧过身,一直保持著这个姿势。 醒来的小熠一看,急了,又是去抓傅景臣的手,嘴里又“呀呀”叫个不停。 “嘘,別动。”傅景臣示意他安静。 小熠睁大眼睛,懵懂看了一会儿,偏过头看姜瑜曼,这次没动了,直接大声叫人,“唔,妈啊,妈妈。” 傅景臣:“……。” 姜瑜曼本来就睡得不沉,成功被吵醒了。 她一睁开眼,浓密的睫毛仿佛小刷子一般,来回挠著傅景臣的掌心。 这股痒痒的感觉,仿佛透过手掌直接传到了他心上。 傅景臣不自在將手收了回来。 这边,看见姜瑜曼的脸没被遮著了,小熠更是兴奋,手脚一边扑腾,一边叫妈妈。 “你是小闹钟吗?一大早就开始响铃了?” 姜瑜曼凑上前去蹭他,把他逗得哈哈大笑。 出去吃早饭的时候,傅母还笑道:“刚起来,在院子里就听见小熠在里面哈哈笑。” 傅海棠直接道:“真是越来越乖了。” 小熠也像是知道大家在夸他似的,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不过事实证明,孩子的脸就像六月的天气。 等傅景臣准备送姜瑜曼去学校的时候,他张嘴就哭,瞧见爸妈回头,赶紧朝著他们张开手。 傅海棠讶异,“哟,小胖子认人啦。” “奶奶抱小熠。”傅母抱著他进了屋子,拍著背哄。 不让他看著姜瑜曼他们,小孩子转头就能好。 小熠被奶奶带了这么久,和她也很亲,哭了两声就没事了。 但姜瑜曼坐著自行车去学校的路上,想著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只能安慰自己,加油把这段时间熬过去。 现在和刚下乡的时候相比,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回京之后会更好。 …… 隨著天气慢慢变暖,姚振江的房子也建好了。 房子修好要搬出来,两口子商量了一下,决定请帮忙的兄弟来新家吃饭。 姚三媳妇特意来了一趟傅家,让他们一家都去。 姜瑜曼推辞不过,刚好在学校领了工资,她就把粮票收起来,从空间里拿出玉米面带了过去。 这就是他们这一顿的口粮。 此时请客吃饭,如果一家人全来了,通常都会带上一顿的口粮。 不然粮食就这么点,请这一顿,主家接下来都要饿肚子。 姜瑜曼当然能想到这些。 不仅如此,她感激姚振江夫妻俩帮这么多忙,除了玉米面,还送了半斤牛肉和鸡蛋。 后者没有当著大家的面,是进厨房的时候从袋子里拿出来的。 “瑜曼,你送这个干什么?” 姚三媳妇见了,赶紧摆手,“今天是我们感谢你们帮忙,来请你们吃饭,你怎么……” “咱俩之间的关係,还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 姜瑜曼笑了笑,“你们搬新家,收了礼,以后日子才更红火,这是我们给的乔迁礼!”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姚三媳妇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她用围裙把手擦乾,接过东西,越看越是感动。 得益於姚振江去黑市的经验,她知道牛肉一点都不好弄。 这时候的牛当劳力用,在哪个大队都是宝贝,要不是病的治不好了,谁捨得杀? 况且这牛肉看起来不像是病牛肉,肯定是紧俏货。 百感交集下,拉著她的手,“这么贵重,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姜瑜曼道:“有空帮我做些衣服,我感激不尽。” 听了这话,姚三媳妇扑哧一笑。 满嘴答应,“那没问题,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千万別客气。” 有来有往,她心里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 “行,那我也帮你做饭。”姜瑜曼看她一个人忙,乾脆也撩起袖子去帮忙。 两人有说有笑,做菜也高兴。 说话间,话题不自觉就偏到了姚家老两口上。 “我们执意要搬出来,他们刚开始还说软话来求,等我们真正搬东西的时候,恨不得把我们东西全扔出来。” 姚三媳妇想到这些,还憋著一口气,“不过现在我们搬出来了,隔著路,好歹不像之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姜瑜曼听了也唏嘘。 当初他们刚来的时候,姚家是如何风光,短短时间就落魄成这个样子。 似乎是看出姜瑜曼心中所想,姚三媳妇道:“家里沦落到这个地步,还不是姚思萌?” “对了,听说她现在也过得不好,她那个婆婆是厉害的,见识了她结婚那天的架势,把她看得死死的。” “结婚这么久了,娘家都没回来一次。” 听到这里,姜瑜曼心情十分复杂。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落得这样的结局,都是作出来的。 姚三媳妇知道两人的恩怨,也无意拿一个女人的悲惨婚姻去大肆取笑。 话题点到为止,两人很快说起了其他事。 忙活完,姜瑜曼帮著她一起把菜端出去。 客厅里守著的人都赶紧帮忙,端菜拿碗筷、把凳子摆好。 等大家依次落座,大队长刘庆刚姍姍来迟。 这次能建成房子,多亏了刘庆刚,他一当上大队长,姚振江就去找他说明了情况,这才要到了修房子的地。 所以他们也请了刘庆刚来。 刘家只来了他一个人,不过以防失了大队长的面子,他也带了口粮。 都住一个村的,饭桌上也没人不自在,喝点自家酿的土酒,说不出的痛快。 酒过三巡,把话吹完,又说起了正事。 小伙子们问他什么时候去买农药。 姚振江道:“大队长,你今天去开会,是不是就说肥料啊?” “不是。” 刘庆刚摆摆手,“你们不知道,昨天有个大领导,在隔壁农场调研来了,搞不好还会转悠到咱们红旗公社。” “公社的人今天开会,说的是这件事。” 第136章 当心窝子疼 “大领导?” 几个小伙子面面相覷,“大队长,什么领导这么有排场?来红旗公社,你们还都要去开会。” 刘庆刚哈哈一笑,“你们几个傻小子,人家那样的大领导,我听都没听说过。” “咱们这附近的小农场,没见什么人来过,这一次来个大领导,还传出要来红旗公社的风声,你说公社领导急不急?” “真来了,他隨便说要去哪儿,到时候通知都来不及,当然要提前通知一声。” “原来是这样。” 几个青年恍然大悟,“难怪你今天中午叫人去砍路边上的杂树!” 刘庆刚喝了些酒,神情还美著,“看来你们脑子转过弯来了。” “那大队长,你再跟我们说说唄,这个大领导到底什么来头?” 青年们一直都在地里干活拿工分,哪见过什么气派人? 都好奇的很。 “我都说了,人家身份保密,我哪知道?” “……。” 几个人討论的热火朝天。 姚振江对这个话题没兴趣,转头和傅景臣有一搭没一搭说著话。 姜瑜曼却陷入了沉思。 她在想一个问题:这个突然来的大领导,究竟是不是那个人呢? 原剧情里,就在傅家下乡快满两年的时候,有位领导来了红旗公社,交给了傅景臣一件棘手的任务。 傅景臣接过任务,先行回京,很快就立下大功,直接推动了傅望山的平反进程。 刚满两年,白髮丛生的傅望山平反成功,一家人重新回到了大院。 可现在,根本就没到原文中的时间点。 还会是那个人吗? 想著这些,姜瑜曼脑子里乱成一团。 假如是,意味著傅景臣要提前去往部队,回京的时间过去会提前。 如果不是,还是按照原文那样…… “瑜曼,你在想什么呢?”姚三媳妇轻轻推了一下她的手。 姜瑜曼瞬间回神,“怎么了?” “我刚问你这道菜怎么做的,看你在发呆。”姚三媳妇解释。 饭桌上有一道菜是姜瑜曼做的,大家都讚不绝口。 姜瑜曼看了一眼,压下心底这些念头,跟她仔细说了做法。 一顿饭,眾人吃的其乐融融。 酒足饭饱,大家都高兴。 刘庆刚喝酒上脸,哪怕自家酿的土酒,也喝的满脸通红。 见姜瑜曼坐在一边,他突然道:“姜老师,之前我们老二家媳妇,是不是去学校说了你閒话?” 这话问的突然,姜瑜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明白他说的是许兰茹,下意识皱起眉。 傅家其他人也面露不解。 傅海棠嘴撅的可以掛油壶了。 开会的时候,她就觉得许兰茹不是好人,没想到她还敢去学校说閒话。 嫂子居然又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欺负了! “你们別误会啊。” 刘庆刚见状,解释道:“这事我就是让你放心,我都说了老二了,让他麻溜把媳妇管好。” “她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们老刘家可不包庇。” 解释的情况下,还不忘记拉踩一把姚安国。 不过姚振江本来就对这个父亲满腹怨言,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来。 姜瑜曼也放心了,“没事。” 可算是遇上个正常人了。 见她神色如常,刘庆刚心头一松:要知道他今天去公社开会时,在校长嘴里得知了这件事,有多生气。 校长不喜欢许兰茹,甚至还亲自告诉他,刘庆刚觉得丟了大脸,回去就骂了一顿。 吃饱喝足,还解决了不舒服的事,还说打道回府了。 刘庆刚站起来道:“行了,那我就先走了。” 看了主家一眼,“振江啊,你们两口子这么能干,日子会越来越红火的。” “多谢大队长啊,你慢点走。” “嗯。” 刘庆刚走了,傅家人也回了知青点。 刚才姚振江忙著待客,没办法去厨房帮忙,这会儿见闺女睡了,赶紧把她放屋里,帮著自己媳妇收拾。 两人收拾完,都累的不轻。 但看著只属於他们的房子、中间躺著呼呼大睡的闺女,同时笑了起来。 …… 另一边,姜瑜曼想著那位大领导的事,心里忧心。 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曼曼,你有什么心事吗?”傅景臣问道。 姜瑜曼转过头,直直望著他,“你说,这次来的大领导,会不会和咱们家有关係?” “为什么会这么想?” “红旗公社是什么小地方?你没听大队长说吗,从来就没人来那个小农场调研过,爸以前的职位,认识不少那些人。” 哪怕避开书中剧情,姜瑜曼也能分析的有理有据。 “我总感觉,可能有关係。” 傅景臣没说话了,看著她的目光带著欣赏。 姜瑜曼见他这么直勾勾看著自己,皱眉道:“我跟你说正事,你看著我干什么?” “没什么。” 傅景臣道:“假如真和我们有关係,那是最好的。” “你也忍受不了下乡的生活了?”姜瑜曼问道。 这问句放在別人身上古怪,毕竟,谁能忍受吃苦?恐怕在梦里都幻想著回京。 但是在傅景臣身上,却很合理。 他仿佛不怕任何苦,是傲挺的松柏,任何事情都不让他弯腰。 “不是,” 傅景臣垂眼望过来,“我不希望你再跟著我吃苦。” 如果真有回京的那一天,他会让她过上比以前更好的日子。 姜瑜曼望著他的神情,明白他这番话说的很认真。 哪怕如今这样,傅景臣也真切觉得亏欠她、让她受苦了。 心中不由得涌过一阵暖流。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另一半把自己当心窝子疼更甜蜜? 姜瑜曼缓了缓,才认真道:“我不觉得苦。” 经过这一番话,她的內心平静了不少。 是啊,既然知道会有那一遭,何必去纠结是什么时候呢? 提前了也不坏,按时也可以,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他们的未来是光明的。 想著这些,瞬间,就放下了心头的大石。 也有了睡意。 而就在他们进入梦乡的时候,距离牟平农场不远的招待所里,正在进行一场严肃的谈话。 第137章 要回部队 “老冯,咱们明天,真的要去找那小子吗?” 目送红旗公社领导出门后,招待所里,一个戴著眼镜的中年男人低声开口了。 此人正是军需部的刘副部长,这次陪同冯副司令员来农场调研。 牟平农场虽然不大,但它周围有好几个农场属於军需物资基地,需要定期来调研过问。 但刘副部长心里清楚:这些,都不是他们这次过来的主要原因。 “这也是师长的意思。” 冯延敬嘆口气,“神锋营换了营长后,你看看都鬆散成什么样了?再这样下去,三个月后的军区大比武,咱们师就等著成为整个军区的笑话吧!” 闻言,刘副部长沉默半晌。 神锋营顾名思义,里面的兵个个枪法精准,是二十二师最锋利的精锐队伍。 连著两年的军区大比武,他们一骑绝尘、包揽多个第一。 是魏师长最得意的门面。 可越是桀驁出色的刀刃,越是需要真正的天才做管住他们的剑鞘。 新营长上任后,明显无法服眾。 想著这些,他道:“我知道,可他家里出了那样的事,我是担心有人不服气呀。” 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虽然有好几个旧部站出来帮忙说情,仍然没有进展。 这样真的能服眾吗? “胡说八道!” 冯延敬瞪眼,“傅家那小子指哪,神锋营那群人就恨不得打哪,唯他马首是瞻,能有谁不服气?” “况且不说这个,就说这次的任务,除了他,你觉得还有谁能去完成?” 短短几句,堵的刘副部长说不出话来。 本来想问的成分问题,也没打算问了。 如果他真能完成那个棘手的任务,那就是立了大功,部队里没有谁会看不起英雄。 见部下不再开口,冯延敬揉了揉额头,“这次我们来,本来就是掩人耳目,那件事不简单。” 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行了行了,你別在这里碍事了,早点滚,我还要早点休息,明天找傅景臣说清楚呢!” “这次我可在师长面前保证了的,务必要说服傅家那小子同意!” 刘副部长骂骂咧咧的走了。 …… 另外一边的傅家,尚且不知道这件事。 石碾子大队的地里暂时没什么活了,下地也是磨洋工,队上难得放了几天假。 不过姜瑜曼仍旧要照常上课。 进校门的时候,恰巧和周凌云碰上,她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径直走过。 她能感觉到对方一直盯著自己。 一直到走进班级,那股被人盯著的感觉才消失。 对此,姜瑜曼也没过多在意,自从傅景臣上次来了学校,周凌云收敛了很多,好几天没凑到她眼前来了。 看就看吧,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只要別来打扰她就行。 心情极为不错的上完课,等到下午放学,姜瑜曼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门。 到了门口,才发现傅景臣居然没在门口。 姜瑜曼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是最准时的人,平时上工的时候都会准时到,今天放假在家,怎么会迟到? 难道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 “姜老师。” 不等姜瑜曼继续思考,周凌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她转头一看,恰好见他推著自行车走了出来。 思绪顿时被带歪了片刻:周凌云最近日子过得十分不错啊。又是麻、又是新手錶、又是自行车。 没点家底根本置办不出来。 原剧情里,他作为家里不受宠的儿子,被父母逼著下乡,家里拿不出什么钱给他寄好东西。 突然这么多好东西,一看就有问题。 周凌云並没察觉姜瑜曼的想法,反而道:“姜老师,你今天怎么回去啊?” 姜瑜曼瞬间回神,“周老师,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她了解傅景臣,絶対不可能不来接她,一定是有什么事,稍微耽误了功夫。 但是肯定会来的。 “姜老师,再怎么我们也是同事,你不用那么见外。” 周凌云自顾自道:“后山大队不远,这样吧,你骑我的自行车回去……” 话还没说完, 姜瑜曼就严肃道:“周凌云同志,请你自重。我们只是同事。你再说这些让我困扰的话,就別怪我告你耍流氓了。” 义正辞严。 周凌云一噎,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 换做別的女人,他早就不伺候了。 可面前的姜瑜曼实在是让人心痒痒,她和周围这些人都不一样。 上课时自信的神態、和在她丈夫面前娇俏的模样完全不同,如此矛盾,却又那么迷人。 只是耍流氓这样的罪名,他可不敢担,只能骑著自行车,灰溜溜走了。 姜瑜曼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才拿著东西慢慢朝著石碾子大队走。 好在,刚走出学校门口的小巷,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停下脚步,等著自行车停在她身边。 “抱歉,今天晚了一点。”傅景臣目不转睛望著她,那里面的情绪除了以往的柔和,还夹杂著掩饰不住的担忧。 姜瑜曼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心头一跳,“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不是家里的事,” 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在外面说,傅景臣道:“我们回去再说。” 就因为这句话,姜瑜曼坐在后座时都心不在焉的。 她觉得应该和那个大领导有关係,全凭藉一腔自制力忍了下来。 原本很短的路程,在她眼里格外漫长。 好不容易到了家里,跟其他人打过招呼,一进屋,傅景臣就关上了门。 拉著姜瑜曼坐床边,两人面对面坐下。 “我有个任务需要去执行,要回部队。”他直切正题,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含著淡淡的担忧。 姜瑜曼后知后觉意识到,看来自己昨晚的猜测很对,那个大领导果然是来找傅景臣的。 果然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一时间,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那多久出发?要去多久?” “三天后出发,我会儘快完成任务。” 傅景臣捧著她的脸,亲了一口,两人的鼻尖几乎抵在一起,“等我立了功,就可以接家属来队,到时候我回来接你,好不好?” 第138章 等著你儿子叫別人爹 姜瑜曼安静几秒。 接著伸出手,去贴傅景臣的手腕,语气十分坚定,“我等你。” 从下乡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虽然比预想之中来的快了一些,但她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相信他。 面前的妻子睫毛微颤,那双盈盈的眸里盛满了信任。 见状,傅景臣难得有些失控,將她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两人距离极近。 姜瑜曼靠在他胸口,几乎能通过他的心跳声,察觉出他心中极力压抑的情绪。 不由得开口,“你觉得我会生气?” 傅景臣抿起嘴唇,担心她生气確实是有,但更多的是心疼和自责。 一堆话堵在一起,他一时间没能开口。 姜瑜曼就觉得自己说对了,看著他道:“我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 “不是。” “那不就对了?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时间不一样,姜瑜曼不確定是不是原书里的那个任务。 但不管是不是,这种类型的任务,任何一件的危险係数都不低。 “我知道。”傅景臣將下巴放在她的头上,答应道。 这件任务確实危险,但对他来说,並不难。 他有挚爱的家人,当然会量力而行。 接下来片刻,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享受著片刻的寧静。 没过一会儿,旁边屋子里传来了开门声。 听著声音,姜瑜曼想起什么,开口问,“爸妈他们知道了吗?” 傅景臣“嗯”了一声,把今天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原来,今天公社领导来了石碾子大队视察,大家都去了田埂上看热闹。 傅家人没去,却在知青点等来了另外两个老熟人。 简单的敘旧之后,对方才说明了来意。 “行。” 姜瑜曼点点头,从他怀里起来,“那我们快出去吧,別让爸妈等久了。” 走了两步,没听见身后有任何动静。 回头,傅景臣还坐在那里,有些担心的样子。 上前无奈拉著他的手,“走呀。” 傅景臣顺著她被拉了出去。 饭桌上,傅家眾人一听见门口的动静,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简直和下乡之前的那场谈话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別在於,这次还多了一个忐忑的傅海棠。 “唔,妈妈!”就在这时,坐在傅母怀里的小熠突然高声叫了一句。 气氛顿时一松。 姜瑜曼坐到傅母旁边,叫了爸妈后,才把他接过来,“现在叫人越来越顺了,怎么不会叫你爸爸呢?” 小熠听不懂,稀罕的朝著她怀里贴。 傅望山夫妇俩对视一眼,脸上也浮现出笑容。 倒是傅海棠忍不住话,道:“嫂子,你知道我哥的事了吗?” 他们都明白,要是傅景臣能完成任务,家里一定能越来越好。 只不过对姜瑜曼来说,肯定不习惯。 “知道了,”姜瑜曼认真道:“我刚才还和景臣说,让他放心,我们都支持他。” “就是要把自身安危放在第一位。” 傅海棠瞬间星星眼,“嫂子,你真识大体。” 姜瑜曼:“……。”她的人格魅力真有这么强? “行了行了,大家都饿了吧,都快点吃饭!”傅母赶紧招呼。 等吃完饭,少不得又拉著傅景臣多说两句。 姜瑜曼则是提著小熠,让他在腿上蹦躂,现在他最喜欢別人这么逗他。 看著他乐的哈哈大笑,等傅母差不多说完的时候,她转头道: “爸妈,要不然我们趁著明天,去照一张全家福吧?” 老两口一愣。 片刻后,眼睛微亮,“好。” 他们之前就说过,等孩子大点了,去公社照一张全家福。 现在时间合適,傅景臣马上要回部队,確实该去照全家福了。 “你明天不是要上课吗?”傅景臣侧头。 姜瑜曼道:“学校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老师,我请个假。” 这时候请假不需要审批,第二天去学校和校长说一声,就可以直接走人。 傅母他们坐著驴车提前走了,所以两人没有回家,直接从学校去了公社。 等到照相馆,发现他们都在门口等著。 一家人都穿著体面乾净的衣服,在幕布前难掩喜悦。 姜瑜曼抱著小熠坐在最前面,家里其他人都站在他们身后,相机定格下了他们此刻最温暖、幸福的瞬间。 照完相出去交费的时候,店老老话重提,“我再跟你们商量一下,如果同意放在……” “这次不需要,”姜瑜曼忍俊不禁,“洗三张,要多少钱?” 店老板十分可惜的说了一个数字。 给了钱,听见小熠在外面闹腾,她赶紧出去抱他。 傅景臣则和老板单独待了一会儿,才从店里出来。 见一家人离开,老板看著手里的钱,又望望中间空了一块的橱柜,十分可惜的嘆了口气。 这一家子,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又一亮啊…… ** 三天转瞬即逝。 到了傅景臣出发那天,一家人起了个大早,一起去火车站送他。 去的很早,知青点的那些人都在睡觉,没有人出来。 到火车站的时候,天空才大亮。 傅望山看著面前比自己还高的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別丟傅家的脸。” “我知道。”傅景臣点头。 傅母推了傅望山一把,“这种时候,你不让儿子注意安全,还在乎你那张老树皮!” “你……”傅望山被妻子挤兑的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在意儿子的安全,这不是说不出口吗? 傅家母女可不管他怎么想,拉著傅景臣,泪眼婆娑交代了一大堆。 姜瑜曼交代的比较少,大部分的话早在昨晚就说完了。 她道:“如果全家福洗出来了你没回来,我就给你寄过来。” 话音落下,检票员的声音响起:“没上车的快点上,火车要开了!” 傅景臣看著自己媳妇,又看看吃手的儿子,脚下就像生了根。 “快走吧。” 姜瑜曼见他犹豫,道:“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然,就等著你儿子叫別人爹吧。” 看著她这又娇又劲的模样,傅景臣瞬间眯起眼睛,要不是在这里,真想让她回忆一下昨晚。 检票员又在催了。 他看著站台上没人,亲了母子俩的额头一口。 “不会有那一天。” “我很快就会回来接你们。” 转身上车,火车呜呜的鸣笛声响起,列车启动,一家人的身影在他目光中越来越远—— 第139章 是不是立功? 傅家送人去火车站的时候还早,知青点又经常有各种各样的动静,没有人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过了两天,眼看著就要恢復上工了,才有人后知后觉察觉了不对劲。 这个人不是別人,正是周芸。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朝著傅家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对蔡婆子道:“妈,你说他们家男人去哪儿了?一连两天都没看见人影。” 姚家出事后,周芸就只敢在背地里观察傅家,再也不敢和他们起正面衝突了。 但这次不一样, 连著两天,她都只看见傅家其他人进进出出,傅景臣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你別说,我也注意到了。”蔡婆子同样皱起眉头。 他们毕竟就住对门,观察到这个很容易。 “不会吧。” 杨安福隨口道:“不在家里还能去哪儿?他们可是下乡改造的,没有介绍信,哪都去不了。要是被发现了,会被当成盲流抓起来。” 岂止是盲流? 极有可能被当成阶级敌人拘留,然后遣送回来,直接下农场干苦力。 那可就不像现在这么舒坦了。 当然了,最重要的不是他们吃苦,是另外一件事! 想到这些,周芸心中闪过狂喜,要不是一家人都在吃饭,恨不得亲杨安福一口。 从来没觉得自己男人这么顺眼过。 “你这么看著我干什么?”杨安福被她这么盯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周芸瞪他一眼,“咋的?我看你一眼,你还噁心上了?” 杨安福懒得搭理她。 好在周芸心情好,没打算和他吵架,而是看著蔡婆子,“妈,我觉得安福刚才说的有道理。” “要是他们家男人真的偷跑去城里了,咱们举报抓回,是不是就算立功?” 说到立功,周芸双眼都在放光。 她真是受够了在这里的日子,如果能立功回城,恢復他们的工作,就还能和以前一样。 “是啊!” 蔡婆子双掌一拍,也兴奋上了。 “不过我们要去问清楚,如果不是,咱们可……” 蔡婆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芸打断,“嗯,我知道去问,应该没问题。” 另一边, 姜瑜曼並不知道,周芸打算举报他们家立功。 这两天,她白天的时候要去学校上课,下午回来还要陪小熠。 好在家里人体贴,知道她事情多,小熠多数时候都由他们带。 这天晚上,见小熠粘著自己,姜瑜曼就把他抱到了自己房间里。 小熠抓著她的头髮朝著嘴里塞,姜瑜曼赶紧从他手里抓出来,“不可以吃。” 被抢走头髮的小熠十分委屈,瘪著嘴望著她。 姜瑜曼看他没哭,也没管,继续清点试卷。 明天石碾子小学要考试,她负责的几个班试卷都在这里,必须清点清楚。 不同的年级,试卷数量也不一样。 她拿出一部分心思顾著小熠那边,一边清点,等意识耳边好久都没声音时,转头一看,孩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著了。 因为趴著,肉嘟嘟的小脸挤成一团,藕节似的双臂举在脑袋两侧。 姜瑜曼心中一软,小心把他移到床里面。 他睡得沉,哪怕这样移动也没有醒过来。 姜瑜曼用手撑著望了片刻,俯下来亲了亲他的脸。 思绪瞬间飘得有些远,也不知道傅景臣,现在在干嘛呢? …… 此时被她惦记著的傅景臣,已经下了火车,刚刚与接他的神锋营同志匯合。 一见到傅景臣,刘玉成就红著眼睛敬了个军礼,“营长!” 这一声,恍若隔世。 傅景臣打量了他片刻,皱眉道:“白了。” 闻言,刘玉成满眼的泪水直接憋了回去,心虚道:“不止我一个,其他人都白了。” 傅景臣收回视线,没再说话,直接走向吉普车。 刘玉成赶紧帮他把车门打开,见他上去了,才开著车朝基地而去。 此时基地內,神锋营眾人都翘首以盼。 樊强捏著沙钵大的拳头,在自己另一只手掌上来回锤,“营长真是今天回来?” “刘大嘴都去接了,还能是假的?” 其他人兴奋的逮著树枝薅,“乔云深可算是走了,这么久待在这样一个孬货手底下,我都憋屈。” “就是,咱们营长才是最棒的神枪手!” 一帮人站在门口那条路的树荫底下嘰嘰喳喳,巡哨兵看见了,气沉丹田准备呵斥。 “你们那边的——” 话才起了个头,就被同伴打了一下肩膀:“你没看见那是神锋营的啊?喊什么喊?” “神锋营咋啦?”此人一脸不解。 “你是新调过来的不知道,咱们这儿,最不好惹的就是神锋营的。” 同伴解释道:“这群人军事水平强,每年军区大比武参加的项目,都能包揽前三!他们师长护的跟眼珠子似的!” “有本事的人都傲,除了比他们厉害的,谁都不服。换了不满意的新营长,能直接抗议到师长那儿去!” 听了这话,最开始那人瞠目结舌,“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 同伴压低声音,“今天,他们前面那个营长回来,上头的团长都默认了他们来接,你这会儿过去喝止,不是等著挨揍吗!” 听明白前因后果,那人点点头,赶紧和同伴去巡逻其他地方了。 他们俩刚走不久, 门口就驶进了一辆吉普车。 令全军区闻风丧胆的神锋营,一窝蜂似的迎上来。 看著傅景臣下车,一个个汉子立正敬军礼,眼眶微红。 “营长!” 傅景臣环视一圈,从他们白了不少的脸上看出了期期艾艾。 “精神不错。” 他道:“都去跑二十圈,跑完了再来打匯报。” “是!” 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营长,眾人情绪激动! 只要他发號施令,別说二十圈了,就是五十圈,他们都甘之如飴。 当即排成一列,在操场上一圈圈跑起来。 傅景臣也跟著一起。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他会在这里熟悉恢復手感,然后再去执行任务。 望著洒满月光的操场,摸了一下放在胸口的那张合照,他心里涨得满满当当。 第140章 別满嘴喷粪! 石碾子大队恢復上工之后,周芸找准机会,和许兰茹搭上了话头。 从她那里,周芸得知了最近没人找大队长开介绍信。 心思顿时就活络起来了。 没有开介绍信、傅景臣又不在,这简直是回城的机会在向自己招手啊! 周芸坐不住了,休息期间拉著蔡婆子合计,问她是不是要告诉大队长。 蔡婆子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事告诉队里,哪能给我们记立功?” “妈,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去公社里?” 周芸看似询问,实际上已经双眼放光。 “对。” 蔡婆子环视一周,看见没人注意自己这边,才道:“抓紧去,別让人捷足先登。” 之前在家里待著也就罢了,但现在上工了,肯定有其他人发现。 婆媳两个著急忙慌,一下工,周芸就拉著她男人赶去了公社。 此时此刻,姜瑜曼也在公社。 她是专程来拿全家福的。 照片上的每个人都拍的极好,就连小熠都懵懂盯著镜头,肉肉的小脸上满是困惑。 拿了照片,她欣赏了一会儿,谢过老板准备出门。 走出门口的时候,余光微微一顿,放在橱柜上。 老板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怎么了,还有东西没拿吗?” “这里不是放著照片吗?”姜瑜曼指著原先放著他们照片的位置。 老板当时专门承诺过,拿了照片绝不做其他,只放在这里展示。 这才过了多久,就没了? “上次你们拍照的时候,你家那位不是要走了吗?” 老板也一头雾水,“那是你男人吧,你不知道啊?” 外貌这么出色的两口子,他这辈子也就见过一次,印象超级深。 而且那天还是他们全家来,他不可能记错。 “嗯?”姜瑜曼是真的惊讶了。 她確实不知道这件事。 店老板笑道:“我还以为他跟你说了,那天你们出去,他特意给了钱把照片要回去了。” 顿了顿,又补充,“我想著好歹放了这么久,还给了优惠呢。” “行。” 姜瑜曼感激一笑,“多谢老板了。” “不用客气,哈哈。” 又说了几句,出店时,姜瑜曼的嘴角还扬著。 去邮局寄信的时候,本来准备夹带私货放进去的照片,也没放。 反正傅景臣拿了,就只放全家福吧,这一张就给自己留著。 装好东西,在信封上面写下之前傅景臣留的地址后,封口贴上邮票。 把信封塞进邮筒,听著信件沉底的声音,姜瑜曼已经开始期待傅景臣收到后的反应了。 车马太慢,希望他打开的时候,夹在照片间的瓣还没有枯萎。 寄信太漫长,或许用不了两三次,他们就能匯合。 一边想著这些,姜瑜曼一边推著自行车回去。 才走了几步,便听见旁边的巷子一阵嘈杂声。 转头一看,周芸夫妻俩被戴著红袖套的民兵押著,两人正大声喊冤,旁边还围了一群人指指点点。 就在她犹豫的功夫,两人已经被推走了。 姜瑜曼上前去,问那些周围看热闹的人发生了什么。 “还能是啥?这男人之前倒卖蜂蜜,被小红兵逮住了,运气好跑脱了。” 大娘也不管认不认识,只要有人来问,就唾沫横飞解释: “这次也是他倒霉,以为人家记不住,这次还想来这里找领导,结果碰到了那个小红兵。” 说话间,大娘唏嘘不已。 这群戴著红袖套的小红兵,被他们抓住,不死都要脱层皮。 尤其还去了黑市卖东西。 倒卖蜂蜜? 姜瑜曼还有印象,以前周芸婆媳確实被蜜蜂蛰的满头包。 原来是在后山发现了蜂窝啊。 也不知道他们突然来公社找领导干什么,才会被小红兵抓到。 天色已晚,姜瑜曼听了一会儿热闹便回去了。 进院子的时候,恰好碰见在门口眺望的蔡婆子。 看见她,蔡婆子的面色很不自在。 “嫂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没等姜瑜曼多想,傅海棠抱著小熠出来了,“小熠要把我累死了。” 姜瑜曼接过孩子,在外面坐著逗弄。 蔡婆子还是专注看路边,但时不时会朝著她这边望一眼。 隨著时间的推移,眼神越来越奇怪。 她心里清楚,今天儿子儿媳妇就是去举报这家人。 结果这家人好好的,自己儿子儿媳妇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举报別人,难道还能把自己举报进去? 等到天黑了,蔡婆子坐不住了,想求著知青们去找人。 “安福和周芸去了公社,现在都没回来,我怕他们路上出了事,大家跟著我一起去找找吧。” 经过姚家的事,知青们都聪明了不少。 老大哥吴树华目光古怪,“婶,不会是去卖什么集体財產吧?” 蔡婆子极有底气,张口就是一个谎,“不是,就是去公社供销社。” 知青们一听,揉著腿,纷纷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既然是去供销社买东西失踪了,他们也该去看看。 姜瑜曼看大家一脸疲色,还要强撑著去找人,难得好心解释了一句,“我今天看见他们了,被民兵押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院子里眾人都瞪大了眼:被民兵押走,这是犯了啥大事啊? 要知道,被民兵押走这么久都没回来,怕是直接被关起来了! 看著眾人异样的目光,蔡婆子一蹦三尺高,指著姜瑜曼,“你放屁!” “我儿子儿媳啥也没干,咋可能被民兵抓走?” 她觉得姜瑜曼肯定在胡说八道。 真要说谁要被抓走,该是傅家才对,他们家举报,那是有功! “你別仗著自己老,就满嘴喷粪啊!” 傅海棠皱眉,“对我嫂子放尊重点。” 蔡婆子气呼呼道:“她泼脏水,我还尊重什么?” 被民兵抓走相当丟人,他们家处境尷尬,怎么能背上这样的名號? 她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只是知青们,明显更相信姜瑜曼的人品。 吴树华上前一步,“姜老师,他们真的被民兵抓走了吗?” 姜瑜曼点点头,“真的。” 仿佛迎合她的话似的,话音落下,就听见广播里在喊人了—— 第141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石碾子大队的,全都来广场上集合开会!” 广播里传出刘庆刚的声音,整整说了三遍。 知青点的人一头雾水。 这么晚用广播通知村民们到广场上集合,还是第一次。 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覷。 “哎呀,大队长不是害人吗?” 蔡婆子率先反应过来,拍著大腿道:“咱们要去找人,他还要叫大家去集合。” “大娘,你別著急,咱们一起去广场上,跟大队长说了情况,还能多派人去找。” “对对对,还是你们聪明!” 蔡婆子恍然大悟,赶紧招呼杨老头关门,自己则是拉著孙子。 转头的时候,还瞪了姜瑜曼一眼。 见状,傅海棠从鼻腔里冷哼一声,眉眼一扫,扬起拳头。 成功让蔡婆子回忆起了之前挨揍的经歷。 想起自己和儿媳合伙都打不过她,只能扭头悻悻走了。 姜瑜曼目睹了全程,扑哧一笑。 不同以前抿唇的笑,这次笑意极浓,眼神被浸染的格外明亮。 听见笑声,傅海棠赶紧收起拳头。 用鞋底扭捏在地上来回摩擦了几下,晃著姜瑜曼的手,“嫂子你笑什么呀?我刚才不够有魄力吗?” “有有有。” 姜瑜曼搂紧儿子,压著嘴角道:“我是觉得你既漂亮又可爱。” 语气相当认真。 傅海棠的脸“轰”一下全红了。 想著这句话,一家人去广场上的路上,她脸上还热著。 姜瑜曼没想到小姑娘这么不禁逗。 正打算和她说说话,就碰上了姚振江夫妻俩。 姚三媳妇一看见她,就凑过来,“瑜曼,这次去广场上的事,你听说了吗?” “没有。” 姜瑜曼和家里人对视一眼,“难道不是上工的事?”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当然不是了。” 姚三媳妇道:“我们今天看见有戴著红袖套的人来了,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 他们新家和刘庆刚住得近,亲眼看见小红兵去了他家。 “马上就到广场了,我们去了就知道了。” “行。” 几人一边说,一边走进广场。 广场已经站了不少村民,人人都在等刘庆刚说话。 为首的刘庆刚脸色阴沉,硬要等著大家来齐了再开口。 蔡婆子等不及了,上前道:“大队长,我们家安福和周芸不见了,要不然让人先去找找吧?” “是啊。” 知青们也跟著点头,“大队长,大娘说周姐他们是去供销社买东西,一直没回来。” 休息几天恢復上工,他们都腰酸背痛,就指望著大队长让村民们去。 “去公社买东西?”刘庆刚剜了蔡婆子一眼。 蔡婆子被看得心神一跳,总觉得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但想也不可能啊。 只能硬著头皮道:“对啊大队长,都这么久了也没个消息,我怕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確实是出了事!” 刘庆刚气道:“之前拿著咱们队里的东西去倒买倒卖,这次被民兵认出来了,能回来吗?” 不管任何队,出了这样的丑事,就再没了评选优秀生產队的资格。 明明他们去年打了野猪,粮食也足够,公社领导那边已经透了底,不久后的表彰会有他们一份。 现在这事一出,谁知道这名额还有没有? “啊?” 蔡婆子腿肚子直发抖,“大队长,我们冤枉啊!” 她没想到,姜瑜曼说的居然是真话,自己儿子儿媳居然真的被民兵抓走了。 对了,姜瑜曼! 想到她,蔡婆子赶紧指著傅家人道:“大队长,这次该被抓走的是他们家,安福他们去说明情况,应该有功才对!” 村民们还没从周芸两人被抓的消息里回神,就被蔡婆子迅速拉进了另一个话题。 顿时更懵了。 面对蔡婆子的指认,姜瑜曼不客气道:“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我家什么情况,还需要你们去说明?” “就是呀,我家里的事,跟你们有啥关係?”傅海棠也跟著附和。 “你们家男人没开介绍信,人也不在,那就是偷跑!” 这么多人,蔡婆子可不怕傅海棠,语气激烈,“做了这种事,我们去说说咋啦?你……” 话还没说完,一道怒喝突然响起。 “闭嘴!” 刘庆刚猝不及防开口,將眾人都嚇了一大跳。 也打断了蔡婆子的话。 不过村民还是听清楚了前半部分,他们也好奇傅景臣的下落。 刘庆刚把大家的反应尽收眼底,道:“人家傅景臣有公社领导的介绍信,凭啥被抓?” 说话间,指著蔡婆子的手都在发抖,“倒是你们倒卖蜂蜜,被民兵抓了才活该!” 作为大队长,刘庆刚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事,但也仅仅是皮毛。 有介绍信这件事,他知情。 可別人去做什么,他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正因如此,听了蔡婆子的指认,他才会这么愤怒。 他不懂,杨家人怎么能就能蠢到这种地步?傅家是傻子吗?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傅景臣会离开? 用得著他们在这上躥下跳吗?! “原来人家有介绍信啊,就是不知道出去干啥。” “你管他干啥,反正杨家这次惨了,嘖嘖,倒卖蜂蜜,怪不得她们婆媳上次被蜜蜂蛰了!” “婆媳两个都是骗子!还说自己倒霉被蛰的!” “他们本来就是下乡来的,这次被小红兵抓了,一家子岂不是要去农场改造?” 在村民的议论声中,蔡婆子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也顾不得攀咬傅家了,赶紧去抓刘庆刚的衣袖,“大队长,我们就是糊涂,我们可不想去农场啊!” 在石碾子大队已经够苦了,如果犯罪去了农场,更要没日没夜劳作! 听说做不完,还没饭吃。 他们本来打算立功回城,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反倒是把自家拖下水了! “这话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刘庆刚把衣袖扯出来,恼道:“这件事是公社处理,要抓典型,你们就等著那边的通知吧!” 戴著红袖套的民兵时常到处转悠,但现在的人都精,能抓到的不多。 有周芸和杨安福这样送上门的傻瓜交差,他们当然不客气。 蔡婆子顿时面如死灰。 刘庆刚可不管他们的反应,见人来齐了,继续开会。 专门强调了一件事:不要倒卖集体財產,姚家和杨家就是前车之鑑。 在他说话的时候,姚家人如鵪鶉般畏畏缩缩、杨家老两口一脸恍惚。 与之前形成了鲜明对比。 见状,姜瑜曼暗自感嘆:多行不义必自毙,果然是硬道理。 第142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公社那边的处罚很快下来了。 杨家人都要去牟平农场劳改,期限是三年。 民兵亲自来抓人,任凭蔡婆子再泼辣,也不敢在民兵跟前造次,几人只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带走。 对门顷刻间成了空屋。 石碾子大队有了新的议论话题,全都在討论他们家,傅景臣的事情反而显得格外不起眼。 哪怕偶尔提及,也被几句带过。 对傅家人造成的影响极小。 “少了对门那两个粘酸的婆媳,我觉得家里的空气都好了!” 傅海棠一边择菜,一边和姜瑜曼说话。 姜瑜曼却没有回覆她,反倒是有些走神。 “嫂子,嫂子?”傅海棠用手在姜瑜曼眼前晃了几下。 姜瑜曼望向她,“嗯?”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是不是想我哥呢?” “对啊,”姜瑜曼直接大方承认,“我在想,之前寄的照片是不是到了。” “应该没那么快,” 傅海棠忍不住笑,挤眉弄眼的,“不过嫂子,我还以为你不会承认呢。” “为什么不承认?”姜瑜曼冲她一笑,整个人在融融的太阳下发著光。 两人嘻嘻哈哈说著话。 傅母在厨房里偶尔探头望上一眼,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断过。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但想起傅景臣那边,眸中闪过淡淡的愁绪。 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此时的二十二师军区。 神锋营的人一个个正呈现“大”字形躺在操场上,浑身出的汗已经將衣服、头髮全部打湿了。 其他兵哪里见过这些尖子兵这么狼狈?路过的时候纷纷侧目。 “这不是神锋营的吗?他们怎么也有累的像狗的时候?” “他们以前的营长整治他们唄!嘖嘖嘖,这群兵痞子这样,可不多见!” 被这么多人围观,神锋营的人连头都不想转。 只有天知道,他们这几天遭受了多么可怕的摧残。 跑圈、负重、活靶射击、抗暴晒……能来的全来了一遍。 短短几天,他们就黑回了以前的水平。 更恐怖的是,一旦活靶射击没中,又是一下午的射击训练。 营长真以为谁都和他一样,有一双被老天爷保佑过的神手吗? 失误一多,哪怕把射击训练当游戏的他们,也受不了啊! “营长果然还是那个可怕的魔鬼。” 刘玉成气喘吁吁侧过头,“营长,我们要不然给其他营区的兵留点活路吧?” 再这么练下去,军区大比武就该改名叫神锋营爭霸赛了。 顺著这些躺著的士兵们看去,宽肩窄腰的傅景臣站在最前面。 他这几天和大家的训练內容一样,所以也黑了,更显得冷峻坚毅。 听了刘玉成的话,他起身捡起自己的外套,垂眼看著倒了一片的部下,微微摇头,“太弱。” 神锋营眾人:“……。”愤怒,但敢怒不敢言。 谁让他们菜呢? 只能深呼吸调整,然后才能勉强起身。 一个个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傅景臣看著差不多到了饭点,就道:“排好队,別像兵痞子似的。” “是!” 眾人迅速排好集合。 別看他们不正经的时候像兵痞子,但是任何一个人严肃起来,浑身上下的气势都能嚇得新兵连打哆嗦。 排队踏入食堂的时候,吸引了绝大多数的目光。 除了笔挺的身姿和浑厚有力的声音,就是因为他们浑身上下,湿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刚才围观他们的训练內容的新兵,此时个个目露佩服。 当然,除了佩服这群人,就是佩服为首的傅景臣。 一直到队伍解散,不少人的目光还在傅景臣身上。 神锋营的人打好饭,转头就想看他们营长在哪儿,准备坐他周围。 结果目光一扫,看见一个人和傅景臣坐在一起,眼神顿时一变。 项立峰目光复杂,扫过傅景臣的肩膀,“早就听说你回来了,今天可算是见到了。” 当初傅景臣受伤的地方在胸口,那是很靠近肩膀的位置。 假如当初那颗子弹打到肩膀,他不可能还有回到神锋营的这一天。 傅景臣望著他,没有说话。 项立峰也不在意,自顾自道:“话说,你媳妇没跟你离婚吗?” 他不说这个话题还好,一说这个话题,傅景臣侧头警告他,“別打任何主意。” 项立峰耸了耸肩,一直到用餐结束都没再说话。 起身临走时,他道:“明天,一定要小心。” 傅景臣没回答。 吃完饭回到操场,他想起这几天已经熟悉的手感,明天就要去完成的任务,盯著自己的手掌发呆。 此时天黑了,操场外还能听见新兵打水洗漱的声音。 但凡声音大点,就有连长粗獷的吼声。 他又从兜里拿出了那张合照,上面的女人笑容明媚,美得仿佛让这片地方都亮了。 目光微微一柔。 结果还没来得及想她,神锋营的人就龙捲风一般涌了过来。 “营长,你在这里坐著干什么呢?是不是项立峰惹你生气了?” “这个不著急,等军区大比武,看我们乾死他们营的!” “马老三,你能不能別这么粗俗?我们神锋营被人骂兵痞子就怪你!” “……。” 眾人一阵吵闹,突然,刘玉成的目光放在了傅景臣手里的照片上。 顿时一阵惊叫,“营长,这就是嫂子吗?真好看啊。” “谁好看?” 大家一股脑凑了上来。 这么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营长,怪不得你看不上文工团的那群女兵,她们確实跟嫂子没法比啊。” “有句话叫什么来著?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傅景臣迅速把照片塞进了兜里,“吃饱了有劲了是吧?” “再来二十圈?” 眾人作鸟兽散。 第143章 嫂子的信! 將神锋营的人赶走后,傅景臣想著明天的任务,没坐多久便回了宿舍。 次日一早,他就乘坐著军用汽车离开了军区。 与此同时,警卫员敲响了郑师长的办公室。 郑留疆听他说傅景臣已经出发,点了点头,望著办公室后面掛著的地图,脸上难得浮现出担忧的意思。 这次的任务对象確实棘手,其他师也派过人,想要击毙他。 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隨著第三位战士的失踪,对方的警惕已经提到了最高。 想到这次去的曾经老领导的儿子,郑留疆心里也没底。 一整个上午,勉强稳定心绪下棋。 等到下午计划完成的时间,坐都坐不住,只能来回在办公室里踱步。 肉眼可见的焦躁。 警卫员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过了一会儿,郑留疆到底忍不住了,望著桌上的电话,“怎么还没有动静?” “师长,现在刚到时间,或许没这么准时。”警卫员老实提醒道。 这种时候,郑留疆哪里听得进去? 皱著眉又走了两圈,最后索性出了门,站在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刚好可以望见军区大门。 此时的军区大门不远处, 项立峰带著手下的兵在操练,时不时看向大门有没有车辆驶入。 “放心吧,肯定没事的。”他正看著,身边突然走过来了一个人。 项立峰头也不转,“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他一回来,你就不能再带神锋营,你巴不得出事吧?” “我们曾经也是兄弟。”乔云深皱起眉头。 “呵呵。”项立峰冷笑两声,“我可不敢和你这样冷血的人当兄弟。” 乔云深抿唇,还没来得及开口,耳边便传来了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转头看去,一辆军用汽车驶入大门,直接停在了师长办公楼下。 那道熟悉的身影很快就从车上下来,抬脚上了办公室。 见状,项立峰目光里闪过欣赏,一言不发转身带著兵走了。 倒是乔云深目光复杂看了许久。 此时的师长办公室內, 赶在傅景臣上楼前回到办公室的郑留疆,仔细看了他带回来的文件,目含讚赏,道:“不错!” “前面三个精锐人才都束手无策,果然论动態枪法,你才是全军区的第一人。” 这种棘手的事,还得他们二十二师出马! 郑留疆又是高兴,又是欣慰,拍著傅景臣的肩膀,高兴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他手劲大,拍人也没收著力气,刚拍完,就看见地上滴了几滴血。 仔细一看,刚好看见血线正顺著傅景臣的左手手腕流下。 “你手受伤了?”郑留疆脸色瞬间一变。 这可是他们二十二师的王牌神枪手,要是手废了,他找谁哭去? “被子弹擦伤了。”傅景臣神色如常。 “就算是擦伤,你也要重视!” 郑留疆痛心疾首道:“你也真是的,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手对二十二师有多重要吗?刚才就该直接去找军医。” 傅景臣没回答,看著他,“师长,我算立功了吗?” “当然,好大的功劳。”郑留疆不假思索,“只要传出去,恢復你营长的职位,谁都不能说什么。” 这次傅景臣回来,不知道多少人在等著结果。 好在事实会堵上这些人的嘴。 当然了,他也能在几个老战友面前得意一番,咳咳—— 郑留疆不会把这个小心思说出来的,望著傅景臣,福至心灵,“你父亲的事上面肯定会再次重查的,除此之外,你想要什么奖励?” 暗暗望了傅景臣一眼,他想:难道是想升职、或者是给神锋营申请什么装备? 自觉猜到真相的郑留疆,特意暗示,“不过分我都能帮忙申请。” 能在那几个老傢伙面前好好嘚瑟,他难得大方。 傅景臣看著他,“我想接家属来队。” 郑留疆:“……。” 他眼神古怪。 所以,这么著急来这里稟报,就是为了接家属来队? 又看了傅景臣一会儿,確认他没有开玩笑,郑留疆捏了捏鼻樑骨,“行,批准了,家属院你去申请就行。” “多谢师长。” 傅景臣说完,敬了个军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留在办公室的郑留疆双手背在身后,在办公桌前来回踱步,感慨不已。 哪怕自己手下最厉害的神枪手,那也抵不过情字关啊! 从师长办公室出来后,傅景臣去了一趟军区医院。 不同於他嘴上的轻飘飘,实则他手臂上的伤势並不轻,子弹穿透了皮肉,幸运的是没有伤到筋骨。 包扎好伤口,他额头上已经出了点点汗意。 出门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群文工团女兵,他目不斜视,直接出去了。 女兵们却眨著眼睛看了好几眼,才收回目光。 其中一个女兵久久没有回神,她的同伴戳了她一下,“姜明霞,你看什么呢?” 被称为“姜明霞”的女兵皱著眉回头,先是说了一句没事,后又低声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她怕自己看错了。 “你是今年新进文工团的,你不知道,这可是神锋营的傅营长,可帅可厉害了!以前可是总司令的儿子!就是可惜结婚了。” 被问的女兵神色十分兴奋,“不过,他家里虽然出了事,但耐不住自己有本事,这次专门回来完成任务。” “对啊,可真厉害。”其他女兵接话,“其他人都不行,只能把他召回来!” “……。” 几人瞬间便聊了起来。 没说几句,诊室没人了,听见军医叫人,她们才赶紧止住话头,扶著扭伤的同伴进去喷药。 跟著进去的姜明霞,看似一言不发,眼神却转动个不停。 这么说,那个人肯定就是傅景臣了。 他居然又回来了。 …… 后面女兵们的窃窃私语,傅景臣听见了,但並没有多想。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 他打算回营地打算换一身衣服,然后再去通讯处打报告。 结果刚走到操场,神锋营的刘玉成就拿著一封信跑了过来: “营长,嫂子给你寄的信。” 这一声可没收著, 顿时,不少人都望了过来,其中就包含了项立峰。 第144章 谁耍流氓 他本来打算上前的脚步一收,不屑道:“我看傅景臣没救了,这么久了还被那个女的骗得团团转。” “人家夫妻俩的事情,你操心那么多干什么?”乔云深无语。 “你管我操心什么呢?” 项立峰转头冷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抬脚就走。 乔云深无奈走向另一个方向。 这边,傅景臣伸手从刘玉成手里把信接过来,不咸不淡看了他一眼。 刘玉成缩了缩脖子,“营长,我刚路过收发室,听到有嫂子给你寄的信,赶紧就给你拿回来了。” “这不是刚才太激动,忘记压著声音了吗?” 这能怪他吗? 况且营长也不看看自己拆信的动作有多快,甚至都等不及避著他们,就直接拆了。 他还要感谢自己呢! 傅景臣没空和他贫嘴,他很想看看姜瑜曼寄来了什么。 两人分开这么久,他每天都很想他们。 信封拆开,他走到一边把里面的两张照片拿出来,除了这些,还放了几片含有香气的瓣。 除此之外,没有只字片语。 傅景臣望著照片上的妻子,仿佛能想像到她朝著里面放瓣时故意勾起的唇角。 他本来还有些失望,但握著掌心瓣,又全都转成了成倍的掛念。 迫不及待,想回到她身边。 “营长。”此时,刘玉成期期艾艾凑了过来。 傅景臣回过神,收好照片,但眼底的笑意还没消散。 周围其他人看他这样的神態,纷纷对视一眼,“营长,你今天任务是不是成功了?” 傅景臣抬眼,默认了这一点。 眾人兴奋不已,要不是怕被操练死,真恨不得把他拋起来。 他们太清楚那个任务有多艰巨了,其他师团號称神枪手的三人都鎩羽而归。 “果然还得是咱们营长!別的人都朝一边去吧!” “可不是么!咱们神锋营这下更有脸了,哈哈哈。” “军区大比武的时候,非得教教那些人什么叫谦虚!” 傅景臣瞥了一眼贫嘴的眾人,转头去了通讯处。 看著他走远,樊强迅速搂著刘玉成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刘大嘴,你刚才看清楚了没有?有没有看见照片呀?” 其他人也摩拳擦掌,“是啊,如实招来!” “没有,真没有。” 刘玉成老实道:“我就看清楚信里寄了好几片瓣,营长一看就笑了。” “瓣?”几人一头雾水。 “就是咱们营区外面那种野啊。”刘玉成解释。 樊强竖起大拇指,“要不怎么说是咱们大嫂呢,几片瓣就能把营长哄的丟下咱们。” 换做前几天的营长,看见他们过去,肯定会狠狠训练他们。 这么一说,营里不少人都面露可惜,“如果嫂子能来隨军就好了,营长惦记著回去,才能给咱们喘息的时间。” 其他人深以为然,不然真是没日没夜的练啊! 谁也受不了。 “我觉得要来。” 关键时刻,刘玉成认真道:“刚才营长走的那方向,不就是通讯处吗?” 神锋营眾人恍然大悟。 对啊,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一个个顿时激动起来,就盼著来个人治一治心狠手辣的营长。 通讯处。 傅景臣一天都不想耽误,拿好明天出军区的文件,才回了宿舍。 简单交代了神锋营眾人,第二天,在他们高兴的目光中出了军区。 转眼,就在火车上度过了两天。 而此时的姜瑜曼,正在学校里监考。 这次考试后,学生就放暑假了。 监考相当无聊,好不容易才把这一上午熬过去。 等学生走了,她才拿著试卷出门,准备回家批改。 哪知道才走出教室,就碰见周凌云和一个姑娘在外面爭执。 两人似乎发生了口角,那姑娘对周凌云又推又扯,关係一看就不一般。 这时候男女界限感很强,普通的男女不会这么大胆。 “姜老师。”周凌云和那姑娘拉扯间,发现了姜瑜曼,有些尷尬叫了一声。 姜瑜曼没答应,打算绕过两人。 她对周凌云的印象本就极差,这种事走的越远越好。 “原来这就是姜老师啊!” 那姑娘停下动作,抱著手打量姜瑜曼的眼神,让人不適。 她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周凌云之前明明都和我说好了,我们要结婚,我爸还买了自行车,这几天却突然不愿意和我见面,是不是因为你?” 面对她的质问,姜瑜曼冷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眼光这么差?” 这姑娘说这话时候,周凌云甚至没有打断她,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 姑娘脸色涨得通红,“那为什么我听说他经常来找你?” “我正打算告他耍流氓呢,有你这句话,这个流氓罪就更稳了。”姜瑜曼微微一笑。 此时学生走的差不多了,但校长应该还在办公室里。 周凌云脸色一变,“姜老师,谁耍流氓了?你別胡说八道!” 姜瑜曼看著他旁边的姑娘。 这姑娘显然听说了什么消息,不然也不会趁著今天找到学校来。 听了姜瑜曼的话,她忿忿不平,“你说谁耍流氓呢?我看就是你故意……” “啪!”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姜瑜曼已经一巴掌甩到了她脸上。 十分清脆的巴掌声。 “胡萍!”周凌云面露担忧,“你没事吧?” 他一边去看胡萍的脸,一边不可置信抬起头,“姜老师,你也太衝动了,你怎么能打人呢?” 姜瑜曼的回应,仍然是清脆的一巴掌。 周凌云脸被打的微微一偏。 姜瑜曼甩了甩打痛的手,“真是好厚的脸皮,打的手痛。” 听了这话,周凌云差点没吐血。 被打了脸,还要被嫌弃脸皮厚? 此时反应过来的胡萍怒声道:“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们。” 姜瑜曼道:“周凌云耍流氓,你血口喷人,不该打吗?” 话音落下, 没等胡萍和周凌云反应过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校门口传了过来: “谁耍流氓?” 第145章 真的踢到铁板了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姜瑜曼原本冷漠的表情一顿,抬头朝著门口看去。 穿著一身军装的傅景臣风尘僕僕走进校门,小半个月没见,他浑身的气息越发錚然凛冽。 因为听见那句话,此时看向周凌云两人的目光犀利,压迫感十足。 迎著这样的视线,胡萍后背发冷,一改刚才的囂张,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凌云更是满腹疑虑,在傅景臣的军装上来回打量。 他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会穿著一身军装。 没等他想明白这一点,傅景臣便看著他问道:“是你耍流氓?” 语气森冷。 这下,周凌云没空再想別的了,他毫不怀疑,如果不解释清楚,一定有苦头等著自己。 赶紧道:“误会,都是误会。” “不信你问姜老师。” 傅景臣这才望向姜瑜曼,这么久日思夜想,此时此刻,目光炙热而又压抑。 被这样的视线紧紧盯住,姜瑜曼难得体会到了心跳加速的感觉。 不自在別开眼,连耳朵都微微发烫。 他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两人隔著几米的距离对视,一时间,只能看见彼此。 根本没在意周凌云说了什么。 但有些人,天生就是来扫兴的。 “你又是谁?”胡萍开口问道。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来回在傅景臣和姜瑜曼身上打转,目光有些警惕。 她虽然生气,但还不至於气昏了头。 看著对方身上的军装,理智缓缓回笼,惊疑不定。 被打断的傅景臣和姜瑜曼,淡淡瞥向她,眼神十分不耐。 还是周凌云解释道:“姜老师家里的那位。” 胡萍嘀咕一声,“怪不得成天和你不清不楚,原来她男人是军人,不常在家。” 周凌云脸色大变,“胡萍,你……”军婚是能隨便污衊的吗? “凡事要讲究个证据,你没证据,就是污衊!” 姜瑜曼连连冷笑,“你这么污衊军属,这事儿要是告诉民兵,你就等著被批斗游街吧!” “什么批斗游街?” 说曹操,曹操就到。 校门口恰好有几个戴著红袖套的民兵路过,他们对这个字眼十分敏感,听见这话,就皱著眉走了进来。 看见傅景臣后,囂张的气焰才略收。 姜瑜曼看了脸色煞白的胡萍一眼,把对方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真污衊军属了?”民兵转头看向胡萍的眼神十分不善。 “我没有!” 胡萍也有些后悔,但话都说出去了,也只能咬著牙道:“周凌云,你敢说她和你没有不清不楚?” 她哪知道有这么巧的事,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军属有啥好神气的?军属到处勾勾搭搭、给男人戴绿帽子,那也是作风问题! 而且她自信周凌云不会帮姜瑜曼。 毕竟他们两人已经定下了口头婚约,她爸还给他买了那么多好东西。 “是吗?”其他民兵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周凌云身上。 周凌云看著胡萍焦急的目光,如鯁在喉。 他明白,只要承认,胡萍就没事,可不多的良心也提醒著他,姜瑜曼本身就是无妄之灾,这件事就是胡萍无理取闹。 难道真要把姜瑜曼牵扯进去? “周凌云,你说话呀!”胡萍急得跺了一下脚。 与之相反,姜瑜曼抱著手,一派气定神閒。 “我……”周凌云喉结滚动几下,犹豫开口。 才吐出一个字,傅景臣就揪起他的衣领,脖颈顿时被窒息环绕。 “想清楚再说,糊涂点头,你就是破坏军婚。” 他目光极冷,透出浓浓的警告。 周凌云到底就是个读书人,被嚇得不敢吭声,到嘴的话都吞了回去。 “他故意威胁!”胡萍气得不行,赶紧告状。 两个民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间一个抬头望天,一个低头看地。 別看他们平时神气的很,但面对军人,还是保持著应有的尊敬。 且面前这位军装上可有四个兜,一看就是当官的,他们可不傻。 胡萍一看他们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时间腿都软了。 另一边,周凌云也反应过来了,咬著牙道:“没有,没有不清不楚。” 他根本不敢答应啊。 傅景臣说的对,只要自己应下,那就是破坏军婚,不仅会被开除老师的工作,还会去农场改造。 假如罪名判大点,进牢房都是有可能的。 与胡萍相比,当然他自己更重要! 而且要不是她跑来乱发疯,也不会有这些事发生。 傅景臣这才放开揪住他衣领的手。 得到喘息的周凌云赶紧揉了揉脖子,连连咳嗽。 “周凌云,你忘了之前是怎么跟我爸说的,你现在这样,你对得起我吗?” 胡萍满脸不可置信。 赶紧看向两个民兵,“你们也看见了,都是他威胁周凌云,他是被胁迫的!” 周凌云揉著咳嗽的脖子,眸子里闪过一丝凉意。 就算她爸是大队长又怎么样? 破坏军婚这个名头他只要担上,后半辈子肯定毁了。 到时候大队长该嫁闺女,仍然嫁闺女,难道还会同意嫁给他这个名声坏了的人? 她想让自己帮忙承认,就根本没把他放在心里。 都没用真心,他就当听不见。 “闭嘴!” 两个民兵咳嗽一声,看向胡萍的眼神异常严厉,“污衊军属,你是哪个大队的?” “都是冤枉啊,他胡说,我没有……” “我们问话,你就回答!哪个大队的?!” 胡萍嚇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后山、后山大队的……我爸是大队长。” 她真怕被带走批斗游街,连自己爸的身份都赶紧交代了。 可惜並没有什么作用。 两个民兵不由分说架上她,“跟我们走一趟吧。” 至於是思想教育还是批斗游街,就要看回去之后怎么处理了。 就算是思想教育,那也要写严厉的检討,然后把这事通知本队的大队长。 胡萍被推走的时候,脚都在发软。 她真是后悔死了。 平常她在后山大队吃的很开,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想道歉,民兵也根本不给她道歉的机会。 很快,他们的身影都看不见了。 周凌云鬆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然后回头,就撞上了姜瑜曼复杂的目光。 第146章 小別胜新婚 姜瑜曼觉得,周凌云真是神奇,在姚思萌的前世,他盯上身为大队长闺女的她。 这次又是后山大队长的闺女。 不过她也没空想太多,因为傅景臣走到了她边上。 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试卷,“走吧,回去。” 姜瑜曼笑著看了他一眼,把东西递了过去,两人一起走出了校门。 从背后看去,两人一个高大挺拔,一个娇俏动人,连背影都那么般配。 周凌云长嘆出一口气,收回了目光。 …… 姜瑜曼今天没有骑自行车,所以两人是走著回去的。 並肩走著,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姜瑜曼垂在身侧的手便被紧紧握住了。 十指紧扣。 “怎么连句话都不给我写?”傅景臣侧头望著她。 姜瑜曼知道他在问那封信的事,暗自压下嘴角的笑意,“寄了照片呀。” 不吊足胃口,他回来的能有这么快? 转而问起另一件事,“你之前说出任务,这么快就完成了?” 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她就很想问了。 可惜那时候周凌云与胡萍在,根本没找到时机。 “嗯,”傅景臣点头,抿唇道:“我说了,会回来接你。” 姜瑜曼眉眼间带上了笑意,过了片刻,又想起什么,赶紧问道: “那你有没有受伤?” 傅景臣摇头,“没有。” 不是什么重要的伤势,他都不想让她担忧。 至於任务有多危险,他也不会在她面前多提一句,那只是他能时常看见她的考验。 姜瑜曼望著他,有些狐疑,“真的?” 她其实有些不相信,但这会儿大致一扫,確实看不出哪里有伤。 “嗯。” 握紧彼此交握的手,傅景臣面不改色,“你要是不信,晚上慢慢看。” “谁要跟你慢慢看?”姜瑜曼望著他深邃的眼,恨不得捂住这张嘴。 也不知道怎么的,之前觉得还好,说什么都自在。 小半个月没见,哪怕还是那个熟悉的人,彼此说话对视时,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有点陌生、更多的是喜悦,比以前天天在一起更让人著迷。 姜瑜曼都有些后悔没骑自行车了,不然就能早点回去。 在路上走著,两人压抑的心情都只能用紧紧相握的手表达。 傅景臣眼底浮现淡淡的笑意,没有拆自己媳妇的台。 姜瑜曼又絮絮叨叨说起了家里的情况: “爸妈和海棠这会儿应该都在家里,他们都惦记你,看见你回来了,还不知道多高兴。” “小熠呢?”傅景臣还是很想儿子的。 毕竟儿子出生开始就是他照顾,这么久没见,掛念成倍增加。 “又长胖了,他现在已经能吃点糊糊了,之前你刚走的时候,半夜还会找你。” 傅景臣认真听著这段时间儿子的变化,两人一路走一路说,不知不觉就到了石碾子大队。 石碾子大队的人看见他们,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 主要是集中在傅景臣身上。 纷纷上前打招呼,“哎呀景臣,你怎么穿成这样啊?哎哟,你这么久都不在,原来是回部队了啊?” “那肯定啊!你回来了就好了,这么久没看见你,还真不习惯。” 之前打野猪的时候,他枪法那么好,大家都知道他是部队里的。 那时候还纳闷他为什么退下来,现在看来,人家这是又升上去了。 一时间,眾人心里闪过无数个想法。 在其中的李大娘也双眼冒光,不过她看得出夫妻俩的归心似箭,对围著的人挥手道: “行了行了,有什么话以后慢慢问。” “景臣这么久都没回来,肯定想回去看家里人呢,都散开吧!” 闻言,村民们顿时发出善意的笑声,迅速让出了位置。 “谢谢大傢伙了。”姜瑜曼真心实意道。 “这有啥,快回去吧!” 李大娘转头对傅景臣道:“你们家儿子现在更机灵了,一看就招人喜欢。” 又说了两句,眾人才分开。 傅景臣和姜瑜曼赶紧进了院子。 知青们不如村民们放得开,哪怕看见了,也只是远远望著,没有上前询问。 两人一起回了屋子。 屋里,傅家另外三口人都坐在床前,小熠背对著门口,被逗得哈哈大笑。 看见姜瑜曼,几人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开,就发现了紧跟其后的傅景臣。 老两口脸上的笑容一顿,站起身,愣愣望著儿子。 还是傅海棠最先反应过来,尖叫一声,高兴扑了上来,“哥,是你!你回来了!” “你穿这身真好看!” “嗯。”傅景臣接住妹妹,又望向父母,叫道:“爸,妈。” “好好好,回来了就好。”傅母擦了擦眼角,这小半个月她嘴上不说,心里一直都担心的很。 傅望山也是百感交集,看著他身上的军装,对著他微微点头。 父子之间,无需多言。 “既然回来了就快点坐著,我再去做个菜。”傅母一刻都閒不住,赶紧出门去了。 傅海棠没跟著去帮忙,她也想哥哥了,缠著他问回去之后的情况。 当听见他已经完成任务立功之后,反应和姜瑜曼一模一样,都是立马问他有没有受伤。 就连傅望山都目露担忧。 傅景臣照样拿没有受伤的措辞安慰他们。 看他確实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父女两放下心,恰好这时候小熠闹腾,话题就这么被揭了过去。 接下来的一下午,傅景臣都陪著小熠和姜瑜曼。 等到晚上,稀罕不已的儿子就不香了,被他直接放到了傅母他们那边。 一直到大半夜,屋子里才安静下来。 结束后,姜瑜曼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 她算是体会到了,他真是把这么久的体力都用在了她身上。 都说小別胜新婚,但这体力也太恐怖了点吧? 她原本搂著傅景臣脖子的手,都无力朝下滑。 在滑到他臂膀上的时候,突然摸到了包扎的纱布,本来还有的浓浓睡意,这下彻底没了。 “你受伤了!” 第147章 要让他长记性 手下的纱布包的不厚,最让人心惊肉跳的,是摸到上面濡湿了好大一片。 这是伤口崩开了? 想到这里,姜瑜曼也顾不上睡觉了,赶紧把煤油灯点亮。 昏暗的灯光下,纱布果然染上了血跡。 姜瑜曼伸手小心碰了碰,皱著眉仔细看著他的手,“果然流血了!” 说完这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瞪著傅景臣,“你不是说你没受伤吗?” 傅景臣自知理亏,伸手把她搂到怀里,“不是什么要紧的伤。” 他受过很多比这更严重的伤。 但这种时候,傅景臣明白不能说这话,不然自己媳妇一定会更生气。 “这还不是要紧的伤?”姜瑜曼简直想伸手去捶他,“这都几天了吧?还在流血。” “要是早知道你受伤了,刚才就不该由著你胡来!” 要不是他们刚才太……,伤口也不会崩开。 说到刚才,傅景臣的嘴角勾了起来,“想你了。” 姜瑜曼本来还有些生气,听了这话,顿时散的一乾二净。 无奈道:“家里没有药,现在流了血,你说可怎么办?” “不用管。”傅景臣的目光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 大半夜了,这时候去找赤脚大夫也不现实。 姜瑜曼观察了一会儿,看纱布上的血跡没有继续扩大,稍稍安心了一些,重新睡到被窝里。 傅景臣听她没有开口责问自己,暗自鬆了口气。 但当他想搂住自己媳妇的时候,她直接躲了躲。 “你伤口已经流血了,你就安分睡著。” 搂一块,睡著后万一碰到伤口怎么办? “没事。” 这么久在部队,好不容易回来,他就想跟她黏在一起。 “没事什么没事?之前你骗我没伤的事。我还没有和你算帐呢。”姜瑜曼心里清楚,这男人是真能忍。 这伤口一看就很疼,哪怕他再想也不行! 听她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事,傅景臣也明白今晚肯定不能抱著她了。 在心底嘆口气。 这伤口一定没有包扎好,不然怎么会过了三天,还会流血? 好在她就在自己身边,比起前段时间在部队的时候,已经很好了。 …… 姜瑜曼惦记著傅景臣的伤势,第二天一大早,就赶紧带著他去卫生所换了纱布。 距离受伤已经过了好几天,伤口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嚇人。 但在姜瑜曼看来,仍然十分狰狞。 回家之后,她和傅母一起做了好几个菜,不仅是庆祝,也是为了给他补身体。 下工回来的傅海棠见了,十分高兴,“妈,嫂子,你们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菜?” 傅母道:“你哥回来了,不给吃好点?” 昨天傅景臣回来的突然,准备的不充分,今天当然要做点好吃的。 傅海棠笑眯眯的,“当然可以。” 见她眼巴巴站在灶台边,姜瑜曼直接夹了一筷子餵给她。 “有没有味道?” 刚出锅的菜有些烫,傅海棠一边吃,一边用手在嘴边扇风。 嘴里含糊不清的,“味道够了,好好吃。” 傅母见她这样,也忍不住跟著笑。 “对了嫂子,今天你们去卫生所,是咋了?”傅海棠关心问了一句。 两人一大早起来去卫生所,地里的人都看见了,不过当时不方便问。 姜瑜曼也没打算瞒著她,“你哥手上的伤口崩开了。” “什么?”傅海棠瞪圆了眼睛,“哥不是说他没有受伤吗?” 傅母看了女儿一眼,“你哥跟你爸一个样子,都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有什么事都自己忍著。” 她也是今天才听儿媳妇说的。 “嫂子,哥连你也瞒著?”傅海棠望向姜瑜曼。 “嗯。” 也是巧了,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 三人抬头一看,不是傅景臣又是谁? 傅海棠满腔情绪顿时有了发泄点,“哥,你受伤了怎么还瞒著我们呢?” 闻言,傅景臣无奈看了自己媳妇一眼,没错过她微微抬起的下巴。 她就是故意要让他长记性呢。 想到这里,他直接道:“下次不会了。” “当然不能有下次!” 傅海棠嘆口气,“而且不是我说你,你瞒著我们,你自己总知道情况吧?做什么事,也不知道量力而行,还把自己的伤口崩开了。” 一派说教的语气。 姜瑜曼:“……。” 虽然確实是这个道理,但总觉得听起来有些奇怪。 傅景臣淡淡看了自己妹妹一眼。 虽然没说话,但傅海棠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即捂著嘴巴,不乐意道:“行行行,你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了。” “行了,”姜瑜曼適时出来打圆场,“饭菜好了,快点端菜上桌。” 听了这话,傅景臣上前想帮忙,姜瑜曼轻咳一声,他瞬间就停下了动作。 就这么站在原地,看著她。 这架势,一旁的傅海棠简直没眼看,嘖嘖一声,自己主动端著菜出去了。 傅母也忍住笑,端著菜出门的时候,还道:“没事,我们能端。” 母女俩一走, 傅景臣看了看自己媳妇,伸出右手想去端最后一盘菜。 刚要碰到,姜瑜曼就先一步端了起来,“伤號就好好歇著吧。” 语气颇为不自在。 傅景臣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房间。 到饭桌旁的时候,其他人齐刷刷都望了过来。 看得傅海棠揶揄的眼神,姜瑜曼落座时,脸颊还透著淡淡的红。 傅母则是十分欣慰。 在她看来,夫妻之间就是这样,既能互相体贴,又能互相管束。 听媳妇话,说明小两口的感情好啊。 “既然受伤了,就好好养伤,別落下什么病根。” 她一边说,一边给儿子夹菜。 “嗯,我知道。”傅景臣点点头。 傅望山知道他伤了手臂,也专门询问了当时的情况。 得知没伤到筋骨,稍微鬆了口气,皮肉之苦对军人来说再正常不过,只要不影响以后就是万幸。 顿了顿,才关心起另一件事:“那这次回来,你要待多久?” 这也是全家都关心的问题。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聚在了傅景臣身上。 第148章 父母之爱子 傅景臣沉默片刻,“七天假期。” 这话一出,全家都沉默了。 七天,算上路上来回耽搁的时间,相当於就只有三天。 傅母率先反应过来,赶紧缓和气氛,“也好,也好。” 还多关心了一句,“但你这次在部队上立了功,是不是可以带家属去?” “嗯。”说话间,傅景臣看了姜瑜曼一眼。 傅海棠也偷偷抬头看著自己嫂子,心情顿时变得很沉重,埋头扒饭。 如果嫂子去了部队,肯定也会带走小熠,到时候家里就她和爸妈三个人了。 换做以前不喜欢嫂子的时候,傅海棠肯定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不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根本捨不得。 仅仅是想想这个可能,心里都揪成一团。 比哥哥去部队还难过。 “那就好,长期分开不是个办法。”傅母倒是神情温和,看起来还挺高兴。 但离別本就是一件伤感的事,即便老两口神情如常,饭桌上也始终縈绕著凝重。 吃完饭,姜瑜曼和傅景臣回了屋子。 傅海棠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索性起床走到傅母身边坐著。 “怎么了?”傅母纳闷,“下午还要去忙,不抓紧睡一下?” “我睡不著。” 傅海棠忍了又忍,没忍住,“妈,我心里难受。” “难受什么?” “我捨不得嫂子。” 傅母:“……。”她还以为闺女捨不得儿子呢。 或许是她的无语太明显,傅海棠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我还捨不得小熠。” 这下傅母也嘆了口气,隔辈亲这三个字不是开玩笑的,她想著孙子,心里也难受。 但难受归难受,作为父母,更要明辨是非。 “海棠,你还小,不懂。你哥嫂他们不能分开太久,小熠也不能没有父母照顾,他们是一个家庭。” 看女儿皱起眉,傅母微笑道:“这话不是说我们不是一家人,我们也永远是一家人。” 傅海棠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她也明白了。 明白是一回事,心里难受又是一回事,她一头扎进傅母怀里。 “妈,你难道不会难受吗?” “当然也会难受啊。” 傅母道:“但是你哥哥带你嫂子去部队,很正常。以前我不也跟你爸在部队吗?” 傅海棠点点头,这下不再说话了。 她年龄还太小,这个让人伤心的事,必须要慢慢消化。 另一边。 姜瑜曼的心情同样很沉重。 “曼曼,你有什么心事吗?”傅景臣抱著小熠问道。 姜瑜曼看了儿子一眼,见他没在傅景臣怀里乱扑,也没有阻止。 转而道:“我就是想著,咱们走了,爸妈和海棠待在这里,不自在。” 傅景臣立功的时间提前到来,也不知道傅望山是否真的要等到两年后平反。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还有差不多一年。 去了部队又不能隨时回来,想著待自己如亲生的公婆,她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傅景臣心里同样难受。 但他是男人,自己媳妇难受,他就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知子莫若父。 傅望山大概也能猜出儿子的想法,下午的时候,特意找了个时间和他单独说话。 “我和你妈的身体都还好,你不用惦记著我们。既然部队培养了你,也需要你,你就必须要无愧於部队。” 傅望山面容严肃,清贫的生活並没有压垮戎马半生的他,哪怕现在,仍然身姿笔挺。 他怕儿子钻牛角尖。 “我知道了。”傅景臣点头。 “嗯。” 傅望山看了看他,顿了片刻才道:“你这次,把你小妹也带去部队里吧。” “以前她就想去当兵,等岁数到了,家里却出了事,现在有你在,问题应该不大。” 傅海棠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她的梦想,都和那里有关。 而且她的身体素质也很好,適合在部队里磨链。 傅景臣没有马上同意,难得有些犹豫。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傅望山道:“不能因为我们老两口的事,就耽搁海棠。”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他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沉冤昭雪,必须要为女儿考虑。 傅景臣也是当了父亲的人,所以更能理解父亲的心情。 他没办法拒绝。 一番对话结束,踏进房间里的时候,他心里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看著姜瑜曼,这股情绪才稍微好了点。 “爸跟你说什么了?”姜瑜曼问道。 面前的人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她就是能感觉出来,他心情不好。 大概在一起久了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就会成为对方的情绪雷达。 傅景臣省去父亲的劝诫,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姜瑜曼听了,也忍不住嘆气,“爸也是为了海棠好。” 要不怎么说,老人家高瞻远瞩呢? 在原书里,傅海棠后面的確进了部队。 她家里平反成功、自身本事够好,很快成了女兵连最耀眼的存在。 傅家现在情况复杂不假,可傅景臣已经立功,如果这次能提前进去,对她未来的发展肯定会更好。 以往听了她说话,傅景臣一定很快回復。 这次破天荒的,没有回答。 姜瑜曼知道他心里难受,搂著他没受伤的手臂道: “你別难受了,你想,你这么优秀,咱们一家人一定会很快团聚的。” 一句话,既是安慰,又是夸讚。 傅景臣心底一暖,伸手环住了她。 虽然心情沉重,但是有对方在身边,很快又能蓄满勇气与信心。 他们互为盔甲。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姜瑜曼才继续道:“既然要走,我明天就去找校长说辞职的事。” 现在放假了,学校里没有学生,校长可以提前招人,免得耽误开学。 知青点的知青们也能提前准备。 话说回来,姜瑜曼很好奇这次考上的人会是谁,只不过等不及看到结果,她就要走了。 “我陪你。”傅景臣下巴抵在她头上。 姜瑜曼笑著看他一眼,“这次应该不会遇见其他人。” 有上次胡萍的事,周凌云见了她都只有绕著走的份儿。 “我只是想陪著你。”傅景臣一本正经。 第149章 心里难受,跟嫂子说 姜瑜曼瞪著他,“伤號还不好好休息?”看似在瞪人,实则自己嘴角已经蔓延出了笑意。 “不用把我当伤號照顾。” 傅景臣脱下外套,示意她看,“不信你看一看,没有出血了。” 姜瑜曼见纱布果然没有任何血跡,满意道:“看来只要不由著你胡来,伤口就不会流血。” 语气略微警告道:“所以接下来你都好好养著,不准再像昨天一样了。” 傅景臣唇角笑意渐无:“……。” 他本意是想告诉媳妇,自己已经没事了。 哪知道適得其反,反倒是把自己坑了。 姜瑜曼看他吃瘪,压下嘴角,轻手轻脚上床,“睡会?” 傅景臣的回答,就是直接伸手把她搂进了怀里。 “你……” 前一句话还没说完, 傅景臣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就抱著。” 姜瑜曼居然从他这三个字里听出了委屈的味道。 ——已经不由著他胡来了,抱著都不行了吗? 姜瑜曼忍不住笑了,抬起头,亲在他嘴角。 眨了眨眼,“那你要小心点,別压著自己的手啊。” 傅景臣:“……。” 他以前一直觉得无伤大雅的小伤,此时简直成了他心尖刺。 从来没这么后悔过。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姜瑜曼大致也能猜出他在想什么,见目的达到,眉眼都是笑意。 她就是故意的。 傅景臣仗著年轻体壮,並不把身上的伤势看得很重,她就要让他知道,他身上的伤都需要重视。 看得见却得不到的感觉,显然不好受,傅景臣没睡多久就起床了。 姜瑜曼倒是睡得很香。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工的时间。 李大娘正在外面,和傅母说话。 傅景臣回来时,还多亏她解围,姜瑜曼特意和她打了招呼。 李大娘笑眯眯答应了,“曼曼,我听你妈说,你要跟著去部队,哎呀,以后就跟著去享福了。” 部队里有食堂,只要拿著饭盒去,就能打饭吃,不是享福是什么? “哪里是享福啊?” 傅母道:“操心的事也不少,一个人操心一大家子,还有小熠要照顾,有的忙呢。” 她也是去部队待过的人,有时候军区驻扎的地方,还不如乡下。 想要买东西,都要等部队採购。 李大娘听了这话,瞪大眼道:“不会吧?难道连咱们这里都不如?” 他们想买东西,还能坐驴车去公社呢,那边还不如这里? “真是这样。”傅母点了点头,接著说起了以前部队的生活。 说的都是傅望山年轻时候的经歷。 两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別看姜瑜曼答应的痛快,但对这个马上要去的地方仍然充满好奇。 提前从傅母这里听一些,总归没有坏处。 李大娘也新奇无比,她最爱说些八卦,听了这些增长见识,更有出去吹牛的资本了。 说了好一会儿话,看见天色晚了,李大娘才依依不捨走了。 姜瑜曼和傅母也赶紧去厨房忙活。 看著认真的傅母,她暗暗想:这次也是提醒了自己。 眼看著要去部队,必须要分钱出来给他们才对。 於是一家人吃完饭后,姜瑜曼单独去了他们的屋子。 “曼曼,你怎么来了?”傅母还有些疑惑。 姜瑜曼递了一大把钱票给她,“妈,你拿著。” 傅母低头一看,赶紧道:“你去那边,要置办的东西都不少,我们能多少?你就自己收著。” “妈,你別拒绝。” 姜瑜曼看了眼边上的傅海棠,“不然我们都不在你们二老身边,我们不放心。” 傅海棠心里惆悵,但还是道:“嫂子,还有我呢。” 她还不知道要跟著去的事。 姜瑜曼心下瞭然,提醒她:“你也跟著我们一起去。” 这话不亚於平地惊雷,傅海棠瞬间被炸了个外焦里嫩。 她指著自己,“什么?我、我也要跟著去?” 眼神来回在父母身上看,想听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对。” 傅望山突然开口道:“你以前不是一直想去部队吗?这次你就跟著去。” 他还没和闺女说这件事,正好这会儿说清楚。 “我不去。”得到確认,傅海棠恨不得直接跳起来。 傅望山虎著脸,“你必须要去,难道想一辈子都陪著我们待在乡下吗?” “可我捨不得你们。”傅海棠眼睛都红了。 她之前在傅母面前,说捨不得哥嫂和侄子。 但要是和双亲分开,她心里更难受。 一家三口尚且孤单寂寞,何况是两个人?光是想想她都受不了。 傅母也觉得消息突然,可不妨碍她做出正確的判断。 拉著闺女的手,缓声道:“傻孩子,爸妈一直都待在这里,要是你能跟你哥一样,在部队里有所建树,放假了也能一起回来看我们。” 说是这么说,傅母眼睛都是红的。 见状,姜瑜曼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一家人在剧情里被带过的分別,只有真正身处其中的时候,才知道有多不舍。 正想到这里,门外传来了儿子的哭声。 傅景臣抱著哭个不停的小熠进门,他现在认人了,最喜欢的人除了妈妈,就是小姑。 傅海棠站得离门近。 他一进门就看见了小姑,赶紧朝著她张开手。 傅海棠伸手把他抱进怀里。 他含糊不清叫著,“嘟嘟,咕嘟。” “是姑姑,小笨蛋!”傅海棠忍著鼻酸,纠正道。 “嘟嘟,咕嘟。” “……。” 被这么一打岔,屋子里凝重的气氛顿时好了许多。 又说了好一会儿,傅母收下了钱,姜瑜曼和傅景臣才抱著小熠回了屋子。 次日一早,两人起来准备去学校说辞职的事。 出门的时候,刚好碰见了傅海棠。 她眼睛简直肿成了个核桃,但神情已经平静了不少,没再提不去的事。 显然,这都是傅家二老的功劳。 “小妹,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了?要不然我给你煮个鸡蛋滚一滚?”姜瑜曼担心道。 傅景臣则是直接去了厨房,煮了鸡蛋给她敷眼睛。 “不用这么麻烦。”傅海棠还有些不自在。 今天看见眼睛这么肿,她都嚇了一大跳。 都没好意思去上工。 “哪里是麻烦?” 傅景臣去忙,姜瑜曼就拉著她坐到外面,安慰道:“你心里难受的话,就跟嫂子说说话。” 第150章 没办法不喜欢她。 从傅海棠这个角度看去, 姜瑜曼目光温和鼓励,整个人没有丝毫不耐,正关切看著自己。 这下再也忍不住,將心里话一股脑倒了出来,“我就是捨不得爸妈,但又觉得爸妈都是为我考虑。” 她自己也想去部队,但想著要离开父母又担心。 想著现在害得哥嫂围著自己转,她抬起头,有些不安,“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怎么会?”姜瑜曼肯定道:“在同龄人当中,你已经是佼佼者了。” 她说的也是实话。 作为司令家小姐,家里遭遇这么大的变故,傅海棠展现出来的韧劲绝不少於父兄。 或许也正因为她这样的性格,才能有以后的一番成就。 “我知道你就是担心爸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爸本来就是冤枉的,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查清了呢?” 旁人不知道,她心里明白,这都是迟早的事。 继续道:“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重新回到家里,一家团聚。” 傅海棠闻言,觉得嫂子简直说到了自己心坎儿里。 是啊,爸爸本来就是被冤枉的,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查清楚还他清白。 姜瑜曼看她神色鬆动,继续道:“而且部队里还有探亲假,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以后陪你回来。” 这句话的作用,显然是巨大的。 傅海棠神情一松,心理压力瞬间鬆懈了下来。 “嫂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她搂著姜瑜曼的手,语气亲昵,“你真好!” 说话的时候,头还在姜瑜曼的肩膀上蹭,这是对待极为亲近之人才会有的姿態。 傅景臣端著鸡蛋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这一幕。 眼神顿时一暖。 果然,他媳妇就是这样,总能轻而易举贏得所有人的喜欢。 他更是深陷其中的那一个。 这一幕实在是太美好,他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会儿,才轻咳一声走出门。 听见哥哥的声音,傅海棠瞬间回神,將脑袋从姜瑜曼肩膀上挪开。 但手还紧紧搂著。 经过刚才的事,她对嫂子的好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看著沉默剥壳的傅景臣,傅海棠像娘家人似的,用挑剔的目光仔细审判,想起哥哥很优秀,对嫂子也很宠,才没开口说閒话。 哼,哥哥还是和嫂子般配的。 也就是傅景臣不知道傅海棠心中的想法,不然准会给她一个冷眼。 他把鸡蛋壳剥开,姜瑜曼赶紧找了布出来,裹上给她按摩。 滚烫的鸡蛋被湿透的布裹著滚过眼睛,皮肤先是被磨得生疼,滚烫过后,又带来一阵清明。 来回滚了几次,眼睛的肿痛的確缓和许多。 姜瑜曼看了看,道:“肿的这么厉害,晚上再来一次。” 傅海棠心里暖暖的,赶紧应了。 “那我们现在走?”傅景臣则还记著去学校辞职的事。 姜瑜曼点点头,这种事必须快点去说清楚,去晚了不一定能碰见人。 “嫂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傅海棠听了这话,好奇道。 “去学校,说一下辞职的事。” “啊,那你们快去吧,我好多了。”傅海棠知道这是正事,赶紧道。 姜瑜曼看她眼神灵动,语气也很轻快,看起来確实是好多了。 这才放心, 跟著傅景臣一起去了学校。 到了学校,张校长恰好在学校里,听她说要辞职很是遗憾,甚至还挽留了几句。 但得知她是要去部队,也没为难人,辞职的事情还算顺利。 等到了晚上,姜瑜曼辞掉石碾子小学老师工作的事,像长了翅膀似的,传到了知青点。 知青们顿时沸腾起来了:姜瑜曼辞职了,他们又有了可以去考试的机会。 要是考上了,就不用再整天地里刨食了。 一个个赶紧把之前压箱底的书都翻出来,午休时间都抓紧学习。 只是同样的事,有人欢喜有人愁。 方惜文听了这件事,高兴是有,但更多的是不舒服。 她找到姜瑜曼,犹豫道:“姜老师,你真要辞掉工作跟著去部队吗?” 姜瑜曼很意外她会来问。 辞掉工作的事,石碾子大队有不少说风凉话的,她都没有过多在意。 此时见方惜文並不像看笑话,她才点了点头。 “石碾子小学老师的工作很难考,你就没考虑过留在这里工作吗?” 方惜文解释道:“我觉得,自己的事情同样重要。” 显然,她以为姜瑜曼要为了家庭放弃自己的事业。 纠结再三,还是决定来劝说一番。 要知道,上次她是第三,这次她很有希望考上。这种情况下还能来规劝,可见心里確实把她当朋友。 “惜文,你的意思我都清楚。” 姜瑜曼道:“但机会是流动的,不能因为这里的工作就停滯不前,你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打算。” 她有信心,哪怕是去了家属院,自己也不会一事无成。 石碾子小学老师诚然是个好工作,但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阶段性的过渡。 说话的时候,她嘴角带笑,浑身上下都充斥著自信、从容。 方惜文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一时间都愣住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仍旧没有回过神。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话让她打心底更佩服姜瑜曼了,她相信,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过不好自己的人生。 …… 像方惜文这样上门来问的人不多,除了她,还有姚三媳妇。 不同於方惜文的含蓄,姚三媳妇满心满眼都是不舍。 从第一眼见到姜瑜曼开始,她就觉得这个人对胃口。 以后的相处也印证了这一点,两人就是很投缘。哪怕她后来有了工作,不能时常聚在一起,两人的关係也没有生疏。 姜瑜曼同样如此,和她聊了许久,两人好好道別了一番。 等晚上躺在傅景臣怀里,她回想待在石碾子大队的这段时间,心里还有些感慨。 明明没有在这里待多久,却也认识了一些人。 或许人就是如此,每一段际遇都有不同的朋友。能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就已经足够了。 而即將前往的二十二师军区,就是她即將开启下一段全新生活的地方。 就这样, 怀揣著期待与好奇,转眼,就到了三人出发的那一天。 第151章 闹了个大乌龙 傅母惦记著他们要去火车站的事,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忙活。 恨不得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准备好,收拾完了又觉得太多。 想挪点出来,但不管看哪个,都觉得重要。 纠结大半夜,东西还没少几件。 傅望山道:“就带些吃的,如果他们东西拿多了,还怎么有精力照看小熠?” 火车上鱼龙混杂,东西拿的越多,越容易出紕漏。 东西哪有孩子重要? 闻言,傅母只觉醍醐灌顶,这下看什么东西都觉得累赘,快刀斩乱麻般收拾了一通。 所以出发的时候,几人能带的行李,就只剩下了乾粮和衣服。 傅母和傅望山送了一段又一段,本来说送他们石磨盘坐驴车就告別,但最后没忍住,还是送到了火车站。 “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等到了,记得给我们写信。”傅母这个看看,那个望望,不管看谁都是红著眼睛。 傅海棠话都哽在了喉咙里,鼻酸不已。 “妈,我记著。”姜瑜曼抱了抱傅母,“你们也要注意身体,我们会经常给你们寄照片和信的。” 傅母赶紧点头,原本迷茫的心情似乎都好了一些。 姜瑜曼的这句话,仿佛种下了一颗名为亲情的种子,以后的每一天,他们都会期盼著收到子女的信件。 只有心存期盼,才能有精气神撑著。 傅望山也点头,盯著傅景臣怀里的小熠仔细看。 傅斯熠还太小,不能理解大人的眼神,见爷爷看著自己,就张开手,声音清脆道:“抱!” “好,爷爷抱小熠。”傅望山把他抱过来,心中十分不舍。 也不知道下次再亲眼看见他,已经多大了。 傅景臣轻声道:“爸,那件事已经在重查了。” “重查哪有那么快?” 对这件事,傅望山並不抱太大希望,他只是认真道:“我以前怎么教育你的,你就怎么教育小熠,知道吗?” “知道。” 火车站人来人往,像他们这样依依不捨的分別隨处可见。 检票员早已见怪不怪。 看时间到了,就拿著喇叭到处提醒上车。 听著耳边的催促声,傅望山抬头看著傅景臣。 好久才开口,“接下来要走的路,你比爸更懂,爸就不再说什么了。但是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重,不要让家里的人为你担心。” “我知道了,爸。”傅景臣点头。 在这一刻,父子俩的眼神如出一辙的坚定。 这不仅是源自於血脉的传承,更是他们都拥有强大的內核。 直到真正坐上火车的那一刻,朝窗外望去,站台上那道身影仍然笔直、坚定。 傅海棠紧紧咬著嘴唇,强忍著没让眼泪掉下来。 这两天她想了许多,心智更加成熟。 她明白,与其自怨自艾离开父母,不如好好努力,像哥哥那样做出一番成就。 只要他们够努力,迟早会有一家团聚的一天。 想到这些,她对著窗户外面招手,直到火车启动,再也看不见那两道身影为止。 …… 三天后,火车停靠到站。 傅景臣和姜瑜曼提著东西,傅海棠抱著小熠,一起出了火车站。 这三天实在闷热,火车上又不方便洗漱,浑身的衣服都皱巴巴的。 头髮都乱了。 小熠用小胖手使劲揉著眼睛,傅海棠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是要睡了。 赶紧看向傅景臣,“哥,咱们怎么去部队啊?” 仿佛是回答她似的, 话音刚落,就见一人急匆匆跑了过来,“营长,在这边。”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上次来接傅景臣的刘玉成。 不同於上次的感慨万千,刘玉成一过来,盯著姜瑜曼和傅海棠,眼睛顿时一亮。 没等傅景臣说话呢,就赶紧衝著傅海棠敬军礼,“嫂子好!” 说话间,眼神几乎黏在了她怀里的傅斯熠身上。 这就是营长的儿子吧?居然这么大了! 傅海棠:“……。”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哥哥,她很好奇,他们兄妹两人难道长得不像吗? 傅景臣脸都黑了。 “噗嗤!”姜瑜曼直接笑出了声。 该说不说,傅景臣手底下的人看起来挺逗的。 被嫂子笑了,傅海棠这才跺著脚道:“这是我侄子!” “嗯嗯,我……啊?”刘玉成打算去接行李的手顿住了。 整个人都傻眼了。 定睛一看,面前的傅海棠神色尷尬,营长眼神不善。 倒是旁边那位笑容灿烂,看起来漂亮极了。 后知后觉的刘玉成,渐渐把姜瑜曼和那天晚上照片里看见的人联繫上了。 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道:“这,对不起啊嫂子,妹子。” 又赶紧看向傅景臣,“营长,我那天没看清楚。” 谁让他们刚进训练场,营长就把手里的照片收起来了呢? 收的急,天又黑,他只看见一个极漂亮的轮廓。 没看清楚,这次看著傅海棠抱著孩子,长得又漂亮,想当然就误会了。 想到闹了个大乌龙,刘玉成只觉得尷尬无比,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平时在神锋营里,就属他的消息最灵通,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吃瘪。 “没事。”傅海棠並不小气,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 刘玉成没见过她们,认错也很正常。 她也就是当时不自在,现在想想已经缓过来了。 “营长的妹妹,就是漂亮又心善。”刘玉成感激道。 姜瑜曼也表示不在意,她倒是更好奇另一件事,“你说那天晚上没看清楚,是什么没看清楚?” 好奇又揶揄。 刘玉成原本听她说没关係,还激动来著。 听了这话,瞬间如鵪鶉一般,赶紧看向傅景臣,一副不知该讲不该讲的姿態。 “没什么。”傅景臣已经决定要好好操练刘玉成一番,他转移话题,“不早了,我们先上车回去吧。” 这事说起来也怪不自在的。 “对对对!我们回去吧。” 尚且不知道有什么等待著自己的刘玉成,还沾沾自喜躲过一劫。 姜瑜曼笑著看了傅景臣一眼,没有再追根问底,跟著一起上了车。 反正现在问不出来,私底下还是能问出来的。 第152章 家属院 刘玉成虽然平时看起来不著调,但做起正事来,简直判若两人。 神锋营的人都是这样。 別看他们平时嘻嘻哈哈,真要论起军事素质,隨便拎一个都是佼佼者。 一路上,他的车开的又稳又好,到的时候,小熠睡得跟个小猪似的。 行李不多,但一下车,他还是忙前忙后帮著拿。 一边走,一边解释: “营长,你这次走得急,第二天师长身边的警卫员专门来说了申请下来的家属院,还带院子。” 也正是因为警卫员过来通知了,他们才知道傅景臣真的申请了接家属来队。 一个个都为他高兴。 刘玉成更是如此……当然了,如果今天没有认错嫂子,他会更高兴的。 “哇,还带院子呀。”傅海棠瞬间高兴了。 別小看了院子的作用,哪怕不大,也能方便不少。 姜瑜曼同样高兴,毕竟小熠马上就要学走路了,有院子就不用担心他没地方玩。 估计也是傅景臣这次立了功,部队特意给的奖励。 “是啊。” 说话间,几人便走到了家属院。 这里不乏有隨军的家属,有几个人看著姜瑜曼他们,目光还有些好奇。 这些人姜瑜曼都不认识,看见了也就是笑一笑。 又转过一个弯,到地方了。 刘玉成站在门外,把钥匙递给姜瑜曼。 姜瑜曼道谢后,接过钥匙打开门。 进门一望,里面果然有一个小院子,但两边的围墙有点矮,都能看见旁边两家邻居的院子。 他们院子里种著蔬菜,开著院门却听不见动静,显然人並不在家里。 看著这些,姜瑜曼回想著路上看见的那些屋子,似乎不少都没落锁,心下瞭然。 大概这就是军区家属院的特色,这里生活的人一般不爱锁门。 因为环境安全,大家又都是军人家属,骨子里比旁人更多一份责任感。 傅海棠也没开口问,她也是家属院长大的,早知道这些了。 此刻只是在屋子里到处转悠,熟悉未来的住处。 刘玉成把他们送到,任务也就完成了,迅速回去训练。 剩下几人忙著打扫卫生。 院子里已经许久没有住人,到处都是灰尘,好在里面提前放了基本的洁具和绿色床单被罩,打扫起来也方便。 三人把床单拆出来,给小熠垫著睡,接著就在院子里忙活起来。 听见这里面的动静,很快就有人在门口探头探脑了。 是个留著齐耳短髮的女人,瞧著岁数並不大。 她一看见里面有人,就笑道:“哎呀,你就是傅营长的媳妇吧,家里东西够不够啊?” “够了,”姜瑜曼直起身笑道:“谢谢嫂子关心,东西都有呢。” 她长得极漂亮,就算头髮微乱,也更显得好看。 见她又好看又有礼貌,门口那嫂子赶紧摆手,“不客气,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我反正也没事,来帮帮你。” 说完,赶紧回家拿了东西过来,帮著一起扫地。 姜瑜曼这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右边那家的女主人。 “嫂子,会不会太麻烦了?” “哪里麻烦?都是正常的,你不知道,咱们这里的人都是这样,有什么事都是能帮则帮。” 姜瑜曼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邻里关係,心里觉得还挺温暖的。 大概这就是家属院特有的魅力, 接下来,她又和这位嫂子聊了几句,得知她叫白萍,男人也是当营长的。 正说到这里,傅景臣提著垃圾出来了,打了个招呼,把院里的垃圾一起收拾了,出去倒垃圾。 白萍一笑,“看不出来,傅营长眼里还有这些活呢!” 家属院这片区域,都有院子,一般都是营长以上职务的家属。 她们对部队的事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谈得上熟悉。 白萍当然听说过神锋营傅景臣的事跡,知道他枪法如神,能把那群尖子兵管的服服帖帖。 本来以为这样的人不会想著这些小事,没想到在生活上照样照顾。 “我哥一直都这样。”傅海棠插了一句嘴。 白萍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到了傅海棠身上,“哎哟,这就是傅营长的妹子吧?长得真俊,你们一家人都好看。”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一句话,把全家人都夸了。 就这样,几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著话,从白萍嘴里,姜瑜曼得知了很多事。 比如这里的物资。 和傅母之前说的一样,不是隨便就能买,需要报给部队军需部,等著统一採购回来,再去给钱领取。 如果等不及,就要坐一个小时汽车才能到镇上。 总之,这里很偏,很不方便。 当然了,也有好的地方,比如军区有厂,可以生產一些能自给自足的东西。 军人家属可以申请去上班,还有报酬。 说到这里,和姜瑜曼熟悉不少的白萍还道:“瑜曼,你想不想去工厂里上班?这工资可不便宜,每个月足足二十八块。” 二十八块钱,的確不是个小数目。 对军人家属而言,可以补贴家用,不少人都会去。 “我现在刚来,还要考虑考虑。”姜瑜曼笑了笑,道。 比起其他人,她的压力还好,毕竟空间里还有那么多东西呢。 之前在石碾子大队,全家人都把钱放在她这里,紧著她来,物资根本没用多少。 现在来了这里,根本不用愁这些。 她可以慢慢规划,去好好琢磨接下来要做什么。 “行,反正不急,慢慢来嘛!”白萍也没多想,笑得非常热情。 忙活到晚上,屋子可算是收拾出来了。 小熠一觉醒来,大概很好奇屋子怎么变了,正坐在床上好奇看著四周。 他现在爬的很快,稍不注意就能爬出去很远。 傅景臣和姜瑜曼坐在床边,隨时看著他,免得他滚下床。 守了好半天,小傢伙才困了,等把孩子哄睡,天都已经黑完了。 院子两边都有人说话的声音,和石碾子大队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换了新环境,姜瑜曼没有儿子那么好睡,脑子里一直在思考明天的打算。 还没思考什么,就突然想起今天从刘玉成那里听来的话。 伸手,去握那只放自己腰间的手。 “你跟我说说,那天晚上,到底是什么没看清楚?” 第153章 艷福不浅 说话的时候,她还抬起脸望著傅景臣。 两人隔得极近。 见自己媳妇一张漂亮的脸上满是笑意,声音里也带著些不自觉的娇,傅景臣压了压嘴角。 把她朝著怀里带,“明知故问。” 姜瑜曼扬起眉,“谁说我知道了?我不知道。” 她这样耍小聪明的样子,简直就像狡黠的小狐狸。 傅景臣凑近,直到她呼吸不畅,才满意退开,“你的照片。” “在训练场的时候被看见了,我收起来了。” 姜瑜曼暗暗好笑,所以在训练场的时候都想她呢? 她心里满意,所以和傅景臣满是柔和的眼神对上的时候,並没有拒绝。 这是一个长长的、温存的夜。 等到了第二天,姜瑜曼尚且还在睡梦中,傅景臣就起床穿好衣服了。 出门之前,看著床上一大一小两张脸,神色瞬间柔和了下来。 他俯身凑近,姜瑜曼感觉到动静,微微睁开眼。 “要走了?” “嗯,今天中午我给你们打饭回来?”他声音轻轻的。 姜瑜曼揉了揉眼睛,勉强清醒了一些,“不用了,我到时候问问周围,我和海棠去食堂熟悉一下。” “好,那你等我。” “嗯。” 傅景臣摸了摸小熠,才起身出门。 训练场上,还没到正式集合的时间,但已经有人三三两两过来了。 神锋营的人来的最整齐。 他们站在一块,其中的樊强把军帽脱下又戴上,四处张望著,“营长怎么还没来?” 平常这时候,营长已经来了。 正是因为他来得早,神锋营眾人才改了作息。 马老三嘿嘿道:“嫂子来了,营长干嘛还来这么早?” “就是啊,”其他人也难得调笑,“有嫂子那么好看的媳妇,营长怎么乐意来看咱们的黑脸?” 昨晚上一回宿舍,刘玉成就把什么事都跟他们说了。 什么营长的妹妹特別漂亮、他儿子也可爱,看起来快一岁了。 至於对嫂子的形容,那就是天上的仙女、活了这么久都没见过那么美的。 神锋营的人一听,羡慕的泪水止都止不住。 老大不愧是老大,不管是军事素质还是家庭,都算他们老大! 他们不羡慕,真的。 一群人正说的起劲,突然有人说了一句,“营长过来了!” 话音落下,神锋营的人赶紧转头。 果然看见傅景臣出现在了训练场上。 赶紧列队排整齐,个个站姿如松,乍一看都十分严肃。 实则等傅景臣靠近的时候,他们都用余光去看他的脸色。 虽然还是和几天前差不多,但是明显感觉他心情好啊。 个个眼睛一亮。 “先跑五圈热热身。”傅景臣一走近,就开口道。 话音落下, 眾人站在原地没有动作,都愣愣看著他。 五圈,他们没听错么? 从他们来到神锋营,热身就没有过这么少的圈数。 营长郎心似铁,哪怕前一天把他们操练的站不起来,第二天仍然是十五圈起步。 就这样还是好的,像刚回来那天直接上二十圈,才正常。 “怎么了?”傅景臣淡淡道:“嫌少?” “不少!” 反应过来的眾人,赶紧大声应了,转身准备跑步。 刘玉成想著昨天的事,反应慢了半拍,差点和旁边的人碰上。 “多跑两圈。”傅景臣的声音隨之响起。 刘玉成鬆了一口气,“是!”心里瞬间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跑步的时候,心里还暗暗好笑:看来营长今天的心情果然好啊。 就连惩罚都这么轻! 一整个上午,神锋营眾人的训练强度,比前几天小了许多。 等他们列队休息,跟其他营队拉歌的时候,眼泪直在心里流。 尖子兵当久了,偶尔拿其他营队的標准放鬆一下,是真的太幸福了。 嫂子能来隨军,简直眾望所归! 姜瑜曼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神锋营眾人心中有了如此高的地位。 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起来的时候,傅海棠正抱著小熠在外面坐著。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小熠抱走的。 看见她出来,她开口道:“嫂子,你醒了?” 小熠一看见姜瑜曼,就开始扑腾,“妈妈,妈妈!” “是啊,”姜瑜曼接过儿子,看了看隔壁两家,还是没看见人,“她们都不在家呢?” 连白萍也没见。 “对,这两家嫂子都在军队的厂里上班。” 傅海棠起来的早,恰好碰上,解释道:“我都问过啦,部队物资没下来的这段时间,咱们都是去食堂吃饭。” “行,那咱们先去军需部那边说一声。”姜瑜曼点点头。 按白萍昨天的说法,物资都是定期统一採购,这次报上去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反正现在没事,正好去报。 姑嫂两个把门拉上,抱著孩子一起出了门。 路上遇见有军嫂,赶紧拉著人家问清楚位置。 到了军需部,姜瑜曼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没多久就登记好了需要採购的物资。 她外貌实在出色,几乎是前脚刚走,后脚军需部就传开了: 傅景臣的媳妇是个大美人。 傅海棠站在外面听了几嘴,嘴角翘得老高。 可不就是大美人吗?听別人夸她嫂子,她比自己被夸还高兴。 走出去好远,还时不时偷笑。 “什么事这么高兴呢?”姜瑜曼转过头望著她。 傅海棠道:“嫂子,他们都夸你好看,说你比文工团那些女兵都美。” 除了隨军家属,部队里常年见不到女人。 二十二师连著两年得了军区大比武的第一,所以这次特意安排了文工团来这里排练节目,准备等全军大比武结束之后匯演。 可以这么说,文工团的女兵是二十二师一道靚丽的风景线,所到之处,战士们都忍不住侧目。 在他们心目中,这些女兵就是仙女。 但是美女中,顶级美女也是超级稀缺的存在。 现在姜瑜曼一出现,眾人纷纷感嘆傅景臣的艷福不浅。 傅海棠深以为然。 她也喜欢美女好吗?不然当初那么多人想和她玩,她为什么只和姜瑜曼走得近呢? 第154章 两个光棍 姜瑜曼抿嘴一笑,“所以你就高兴这个呀!” 要不然她怎么喜欢海棠的性格呢? 靠谱的时候是真靠谱,但是平常时候又是可爱的小姑娘心性,由衷让人喜爱她。 “我当然高兴。”傅海棠眉飞色舞。 张口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听见有浑厚的口號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看来这里离训练场很近了。 姜瑜曼想起今天傅景臣说的话,道:“食堂应该快要开饭了,我们去等你哥。” “行!我都快饿扁了,上午吃的还是家里带的乾粮。”傅海棠兴高采烈的表情,在说到“家里”这两个字的时候,瞬间黯淡了。 姜瑜曼伸手拉著她,“饿了我们就去食堂,別想那些了。” “你哥说,今天中午让我们等他。” 听见能看见哥哥,傅海棠也挺开心的,姑嫂两个轮流抱著小熠,很快到了食堂。 二十二师的食堂外,站著好几个连队,正顶著太阳暴晒,全都是项立峰带的兵。 当然除了他,还有新兵连。 他站在最前面,正目光严肃看著这些人,按照他们的传统,开饭之前是最轻鬆愉悦的时候。 站在这里,等其他营的兵来了,他们会组织拉歌喊口號,接著再排好队进去开饭。 他一个人在这么多人面前来迴转悠,很快就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有不少人的目光,似乎都若有若无看向一个方向。 他顺著大家看的方向一看,看见不远处的两道身影,顿时脸色一黑。 开口道:“向左转!” 话音落下,站著的兵整齐划一转身,只不过有些兵转错了方向。 项立峰瞬间脸黑如锅底。 还没开口说话,乔云深和傅景臣一前一后带著人过来了。 傅景臣一过来就看见了姜瑜曼几人,眼神就带上了暖意。 “营长,你快去啊,不用管我们。”马老三挤眉弄眼。 “就是就是,拉歌我们在行,保准不让营长丟脸。” 这一上午,他们都没进行暴汗训练,精力足著呢。 就这个说话的功夫,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兵。 傅景臣环视一圈,点点头,就走到了姜瑜曼和傅海棠身边。 他过去的时候,神锋营的人赶紧盯著看。 暗暗咋舌:刘大嘴还真没骗人,他们营长的媳妇真就是仙女啊。 和他们营长太般配了,果然,英雄就要配美人! 紧紧盯著那边的不止他们,还有其他连队。 “我带你们过去。”傅景臣注意到这些人的视线,忍了又忍,才没有牵起自己媳妇的手。 看她白皙的额角染上汗意,他伸手把儿子接了过来,四个人一起从旁边绕进去了。 其他人这才收回艷羡的目光。 这里面当然不包括项立峰,他仅仅是冷哼了一声。 他们以前都是一个院里的,他当然认识姜瑜曼。 老实说,他確实想不到,这两人居然还真在一起,想起傅家下乡的事,嘲讽的话到了嘴边,到底也没说出口。 “我之前就跟你说了,不要那么有偏见,你看他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正在此时,乔云深慢悠悠走了过来。 项立峰根本不想搭理他。 见有连队已经唱起了歌,踱步走到了自己带的营面前。 他们营的人第二个唱了起来。 神锋营作为被营长拋弃的营队,气势上一点都不输其它队。 马老三一直看著项立峰那边,隨时观察动向,“项营长是不是又在说咱们营长坏话呢?” “肯定是,乔云深也在!” 樊强直接皱眉,“两个光棍,带著两个光棍营,还说起咱们营长的坏话来了,今天放开嗓子,咱们好好亮一嗓门。” “行!” “……。” 就这样,神锋营和项立峰手底下的人拉起了歌,强烈的胜负欲下,两边的人嗓子都快喊哑了。 他们唱歌的时候,姜瑜曼等人在食堂角落坐著吃饭。 听著外面震耳欲聋的歌声,她默默抬起了头。 傅景臣见她看过来,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夹给她,“吃。” “你多吃点啊。”姜瑜曼哭笑不得,“我就是震惊外面的声音。” 小熠正皱著眉头,用手紧紧捂著耳朵,像是想把声音从脑子里甩出去。 “嗯,他们確实有点吵。”傅景臣觉得媳妇什么都说的对。 “平常声音没这么大。” 他手底下的兵,他当然能听出来这些格外突出的声音。 捂著儿子的耳朵,轻声道:“很快就好了,要是你嫌弃吵,我给你们打包,回去吃。” 傅海棠:“……。”虽然每次都觉得哥哥很宠嫂子,但是每次都能刷新他宠爱程度的认知。 只能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没事,再等等。”姜瑜曼不想那么麻烦。 好在就和傅景臣说的一样,外面拉歌环节很快就结束了。 食堂里很快涌进了一大波人,其中就包括了神锋营。 刘玉成打了饭,坐在同一张桌子上,隔著几个位置,“营长,兄弟们今天都可劲儿放开嗓子唱,没给你丟脸吧?” 樊强揽著他肩膀,也是一脸邀功,“项营长的队伍被我们压著唱,就只能听见我们的声音呢!” 好不得意! 傅海棠看著一脸喜色的两人,暗自好笑。 这叫什么,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姜瑜曼和傅景臣对视一眼,两人也同样眼含笑意。 食堂里一片嘈杂,这片角落勉强算是净土。 他们虽然进来早,但当兵的人吃饭都快,所以都是差不多时间吃完。 姜瑜曼他们出去的时候,这些人也准备放餐盘迴大堂。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又传来了歌声。 这次的声音,不同於男声的粗獷豪放,而是独属於女声的悠扬空灵。 十分动听。 大堂里的军人们瞬间一个个看向门外,那里正排著文工团的女兵,正在进行饭前歌曲。 女兵就是部队里国宝一般的存在,何况还是文工团的女兵。 最漂亮最有才华的女兵,才有进入文工团的资格。 此刻她们穿著军装,脖颈抬得高高的,个个都骄傲又自信。 要换做以前,大傢伙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但今天看了真正的大美人,倒比之前有了出息。 傅景臣更是一眼没多看,走在媳妇和妹妹身边,陪她们绕出去。 文工团的事跡,哪怕才来了一天,姜瑜曼已经听了好几次,难免好奇。 绕出门时,偏头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恰好和其中一道惊诧的目光对上了—— 第155章 你只能看我 姜晚霞站在文工团女兵第一排,她本来在专心唱歌,看见姜瑜曼之后,瞳孔一缩。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乍一看,还担心是自己看错了。 等仔细一看,才发现没有认错,毕竟这样漂亮的人,她也就见过姜瑜曼一个。 哪怕是文工团这样出美女的地方,也没有能与之媲美的。 一时间,心情相当复杂。 傅家出事的消息她早已有所耳闻,本以为姜瑜曼跟著下乡吃苦,她进入文工团,两人將永远不会再有交集的那一天。 就算有一天再见,也是云泥之別。 谁知道这一天来的这么快,预想的差別反而打了个顛倒。 姜瑜曼居然变得更漂亮了。 乍一望去,她眉眼极其明艷,说笑转头间髮丝微乱,这般自信美貌的模样,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此时这双极为好看的眼睛正和她对视,姜晚霞下意识深呼吸一口气,强撑著没有移开视线。 姜瑜曼同样意外,她有原主的记忆,当然知道这是潘兰凤的闺女。 明明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妹妹,但十分讽刺的是,对方只比她小九个月。 所以原主很清楚,父母婚姻存续期间,姜明彬和潘兰凤就有一腿,所以对这个妹妹很不喜欢。 原文里没交代太多,她也是没想到,姜晚霞居然进了文工团。 “向右转!” 文工团领队的声音,同时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姜瑜曼回过神,转过头和傅海棠继续说话。 姜晚霞就惨了。 领队开口的时候,她还在走神,根本没有转身。 所以她身旁那个女兵转过来的时候,两人的头重重碰在了一起。 军帽瞬间飞出去不说,人还险些摔倒。 两人都站在第一排,这一失误极为明显,周围关注文工团的兵顿时发出了笑声。 “怎么回事?”文工团的庄领队严肃开口。 “报告!” 出了这么大的糗,姜晚霞旁边的女兵满脸通红,不悦道:“是姜晚霞没有右转,所以我才碰到了她。” 被这么多人看了笑话,又迎著庄领队的打量,姜晚霞脸红得能滴出血。 庄领队看著她,想起她跳舞有天赋,也没打算难为她。 让两人捡回军帽,才组织文工团进食堂开饭。 出现这个插曲,姜晚霞连姜瑜曼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等排队打好饭,坐在位置上吃的时候,她才暗暗琢磨一件事: 当时在军区医院遇见傅景臣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这次姜瑜曼能来隨军,一定是因为他。 想到这里,姜晚霞心里有些得意,也有点担心。 得意的是,文工团女兵的名號说出去,可比隨军家属好听多了。 但还是担心隨著傅景臣的职务提升,以后姜瑜曼还有回到京城抢房子那一天。 以前她不清楚,可加入文工团后,她才知道神锋营代表的是什么。 这是整个军区的精锐之师,而傅景臣是他们心服口服的老大。 有神锋营这些人在,他想立功並不难。 不说远了,就拿三个月后的军区大比武来说,只要他们能再次包揽奖项,傅景臣说不定就能升职。 想到这里,姜晚霞心情便忍不住嘆气。 那一套房子太重要了,她不想让姜瑜曼回去抢。 姜晚霞一心琢磨著这些事,完全没打算和刚才的女兵说话缓和气氛。 看著刚才出丑的另一个女兵魏晴,其他人都面面相覷。 她们文工团一直都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刚才当眾丟脸好歹也有她的原因,姜晚霞这是完全不觉得有责任? 一时间,大家心里都有点古怪。 另一边, 姜瑜曼他们也回到了院子里。 对於姜晚霞在文工团的事,她並没有多想。 现在最该抓紧的事,就是给傅家老两口写信报平安。 在信里,姜瑜曼说了这几天路上发生的事,还有他们分的房子。 当然了,除了他们的琐事,还有对二老身体的关心。 洋洋洒洒,事无巨细,一共写了两张信纸。 “等会儿我出去交。”傅景臣见她放下笔,开口道。 午休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他拿著信绕过去,刚好合適。 “不用了。” 姜瑜曼把信纸折好,放进信封里,道:“我还给了信纸给海棠,等她写完,我们一起去交。” 突然离开父母,傅海棠肯定想给父母写信。 写信的人高兴,作为收信的人,二老肯定也高兴。 傅景臣想明白这一点,嘴角上扬,他媳妇想得就是周到。 “行了,你快走吧。” 姜瑜曼看他穿好了军装还迟迟不出门,伸手推了推,“在这里磨磨蹭蹭,也不怕耽误了时间。” “他们知道自己训练。” “就算他们知道,你这个营长不在,也不好啊。” 姜瑜曼把自己被抓住的手抽出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婆妈的时候?” 大概二十二师的人做梦都想不到,他们赫赫有名的神枪手,会被媳妇评价一句“婆妈”。 要知道,他出枪的速度永远都丝毫不拖泥带水,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他的速度、准度。 傅景臣却眼神带笑,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那你出去注意记路,別走到训练场去了。”他认真叮嘱。 姜瑜曼抬头望著他,挑眉道:“我像是会来耽误你事的人吗?” 她就算再没脑子,也不会在训练时间去训练场找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傅景臣无奈笑了,“最近天热,大家在训练场都不穿衣服。” “原来你是怕我看见这个啊。” 姜瑜曼好笑的同时,目光也在他身上打转,“那你有没有?” 眯著眼,像只巡视领地的猫。 她可是知道的,女兵偶尔也会去训练场锻链体能素质。 所以傅景臣训练的时候,也会不穿上衣? “我不会。”傅景臣开口解释。 他就算再热,也会穿一件。 “那还差不多。”姜瑜曼稍微满意,“只有我能看。” “嗯,你只能看我。”傅景臣同样笑了。 第156章 就是羡慕嫉妒恨! 温情在两人之间蔓延。 “妈妈!” 正在这时,床上的小熠醒了,手脚並用爬向床边的姜瑜曼。 “小心点,別掉下床了。” 姜瑜曼怕他掉下来,赶紧坐到了床边,把他抱到怀里。 “行了,我不去训练场,你快走吧。” 她拉起小熠的小手,对傅景臣挥手,“跟爸爸再见。” 小熠只是仰著头看著妈妈笑,连个眼神都没给爸爸。 傅景臣也没怎么看儿子,目光定在自己媳妇身上,“我晚上就回来。” 姜瑜曼总觉得他这眼神有些炙热,“好了快走吧。” 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出门还一步三回头,平常也没有这样啊。 …… 这边,傅景臣从家里出来,直接去了训练场。 神锋营其他人早已经等著了,今天他们轻鬆了半天,下午肯定要上强度,个个早有心理准备。 见营长还没来,马老三嘖嘖道:“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果然是不一样啊,营长以前恨不得第一个来,你看看现在。” 才来了一天呢,他变成最慢的那个了。 “你小子找抽呢?”樊强摩拳擦掌,“被练成狗了还不够,还想上强度?” 他们那几天有多痛苦,马老三直接全忘了? 现在居然还敢提这个,要是营长又恢復那几天的难度,他就组织人群殴他。 马老三赶紧闭嘴不语。 其他人嘻嘻哈哈,“咱们营长是真幸福,哎呀,以前我觉得文工团的那些女兵已经是仙女了,结果咱们嫂子才是真正的这个。” 说话间,比起了大拇指。 刚好路过的项立峰,嗤笑一声,“你们可別当著傅景臣的面这么说。” 今天那些兵都盯著姜瑜曼看,傅景臣估计恨不得把那女人当眼珠子藏起来呢。 听见他说话,神锋营眾人对视一眼,顿时闭嘴。 等人一走,就呸开了: “呸!他知道什么是媳妇么?他这就是羡慕嫉妒恨!” “就是,我们营长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他还是老光棍呢。” 正说著,看著傅景臣过来了,赶紧列队集合。 集合后当然又是跑步。 训练场上其他营也是如此,等步一跑完,个个满头大汗。 不少人都直接把上衣脱了。 神锋营的人更是如此。 一时间,场上隨处可见的八块腹肌。 在军营里,这样的身材比比皆是,大家不觉得有什么资本。 只是觉得热,仅此而已。 傅景臣是其中的异类,哪怕汗水顺著稜角分明的下頷线滴落,仍然穿著一件背心。 衬得他手臂的肌肉线条极为好看。 此时他正环视一圈,看著训练场上的人暗自庆幸。 也不知道自己媳妇此刻在干什么,但是她既然答应了自己,应该不会来训练场吧? 被惦记的姜瑜曼这会儿正抱著孩子,和傅海棠一起走在去训练场的路上。 连著打了好几个喷嚏。 小熠伸手捂著脸,小脸绷的紧紧的。 “嫂子,这么热,你怎么打喷嚏了?”傅海棠不明所以。 “不知道。” 姜瑜曼刚回答完,就看儿子这样,又气又好笑,“傅斯熠,我又没对著你喷,你嫌弃谁呢?” 小熠茫然抬头。 很显然,小傢伙並不知道他的全名。 傅海棠看得哈哈大笑,“他不知道你在说他。” 姑嫂拿著信一路说笑,绕了一大圈,误打误撞找到了通讯处。 姜瑜曼抱著儿子,傅海棠写地址。 结果等她写完信转头,差点没和一个人撞上。 定睛一看,项立峰正好站在后面。 见傅海棠转身,他一张脸臭臭的。刚才要不是他退后的及时,就真被撞上了。 他也是没想到,就是来帮参谋寄个东西,还能遇见姜瑜曼他们。 等傅海棠一退开,赶紧去窗口那里填资料办事。写字的时候,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把衣服撑得鼓鼓的。 傅海棠看见了,还暗暗咋舌。 都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她记得以前项立峰挺清瘦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大了? 也幸好刚才没撞上,不然说不定鼻樑骨都得折在这里。 以前他和哥哥关係好的时候,就老是嫌弃她事多,要真被撞了,嘴里估计也没什么好话。 想到这些,傅海棠拍了拍胸口,庆幸不已,赶紧转身。 和姜瑜曼一起走出了通讯处。 项立峰填完资料,恰好看见她们离开的背影,目光有些复杂。 “海棠,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走出通讯处,按著刚才的路线绕了好几圈后,姜瑜曼转头看著傅海棠,一脸认真询问。 傅海棠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有些不好意思,“嫂子,我刚看著一辆车记的位置,现在这辆车开走了,我真不知道。” 二十二师太大了,路也相似,她真记不住啊。 完! 姜瑜曼心想:还真让傅景臣说准了,这下是真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刚才来的时候太阳也不大,他们耐心转了许久才绕到这里。 但这会儿不同,太阳晒得火辣辣,小熠脸都晒红了,正蹬著小胖腿往她怀里钻。 抱著这么个胖小子,姜瑜曼也热得很,没了刚才到处转悠的耐心,只想找个人问问怎么快速回家属院。 也是巧了, 两人刚转头,就见项立峰在不远处。 傅海棠赶紧叫住他,“项大哥,这里怎么回家属院?” 项立峰身形一顿,转头看著傅海棠,嘀咕一句麻烦,伸手指了个方向。 傅海棠面露难色。 见她这样,项立峰就知道她没有听明白,瞬间皱起眉。 目光从两大一小晒得通红的脸上掠过,“找不到就跟著我过来。” “行。” 两人赶紧抱著孩子跟上。 项立峰腿长,饶是姜瑜曼和傅海棠都算个子高的,仍然跟的很吃力。 见她们两个被自己远远甩在后面,项立峰一边停下来等,一边暗暗骂傅景臣。 平常训练神锋营的时候那么心狠手辣,怎么自己媳妇和妹子体力这么差? 走走停停,费了好一会儿。 “要到了吗?”姜瑜曼望了周围一眼,怎么感觉跟食堂那边的路那么像呢? 好像还能听见有人喊“一二一”的口號声。 傅家出这么大的事,她没和傅景臣离婚,项立峰心底多少有些改观。 所以听了她的问话,虽然脸色臭,还是边走边回答:“从那边过去就到了。” 说话间,几人七弯八绕,不知怎的,就到了训练场的入口处。 “那边就是。”项立峰手指的方向,正是家属院。 训练场离家属院很近,是真的。 但姜瑜曼和傅海棠看见了训练场里的那些人,也是真的。 第157章 把衣服穿上 放眼望去,偌大的训练场里,每个角落都有人。 战士们或是做伏地挺身、或是搏斗、跑步、抗暴晒练习。 口號声震耳欲聋。 这一幕相当震撼,但姜瑜曼瞟了一眼后,就迅速收回了目光。 傅海棠则瞬间涨红了脸,瞪著项立峰,“你!” 但项立峰站在训练场入口处,她瞪过去的时候,照样能看见里面。 里面的战士们大部分都没穿上衣,傅海棠一个未婚姑娘,哪里见过这个阵仗? 赶紧转了个身,红著耳朵,忿忿道:“你怎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了?” 项立峰盯著她的后脑勺,“是你们找不到家属院。” “那你也不能把我们带这里来……嫂子!”傅海棠转头,见姜瑜曼还对著训练场,赶紧去拉她的手。 “你別看呀。”她低声道。 “我没看。” 姜瑜曼顺从跟著转身,道:“我们赶紧回去吧。”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刚才就是听见里面的声音,隨意扫了一圈,人之常情罢了。 再说了,这些人可没有傅景臣的身材好。 不过她刚才答应了傅景臣不来训练场,姜瑜曼也怕傅景臣看见,想赶紧拉著人走。 听见姜瑜曼的声音,项立峰后知后觉意识到:傅景臣也在训练场里。 他不自在朝著神锋营惯常在的位置望了一眼,没看见他们,这才鬆了口气。 回过头,见傅海棠耳朵红的都要滴血,又忍不住嘴贱,“你都是部队里长大的,有什么好害羞的?” “闭嘴!”傅海棠气得转头狠狠踩了他一脚。 別看她是个姑娘,但是力气並不小。 加上人的脚趾脆弱,项立峰被她踩得倒吸一口凉气,要不是自制力够强大,估计他会直接把脚提起来。 半晌,才无力开口:“……你的力气都在脚上么?” “谁让你耍流氓的?”傅海棠理直气壮,一双眼睛冒著愤怒的光。 “我哪里耍流氓了?”项立峰气笑了。 “你带我和我嫂子来看、来看这个……难道还不是耍流氓吗?” 项立峰心里憋屈,他交了资料要回训练场,好心把她们两个带到家属院附近,没有感谢也就算了,现在被踩了一脚,还要被说耍流氓。 要是他手底下的兵,他一定会让他知道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偏偏这是傅景臣的亲妹妹和媳妇,他护的跟眼珠子似的。 想著这些,项立峰立在原地,淬了毒的嘴第一次说不出话来。 训练场左边, 不久前做完伏地挺身从地上起来的神锋营眾人,隨便抓起短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坐在地上休息。 樊强靠著栏杆,隨便望了一眼,恰好看见项立峰被姑娘狠狠踩了一脚。 那姑娘背对著他们,隔著远远的护栏网,看不太清楚。 恰好这时候中场休息,傅景臣让大家休息一下,休息时间结束后去神锋营惯常在的位置继续越障。 樊强赶紧找周围人说话,幸灾乐祸,“项立峰又干啥了?还被姑娘踩,哈哈哈哈。” 马老三也跟著笑,“哈哈哈哈。” 他们这里能看见项立峰,把他吃瘪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 项立峰和乔云深不对付,之前傅景臣没有回来的时候,他说话做事,让人恨不得打一顿。 现在这样子,看得他们解气。 一时间,他们交头接耳说著閒话,就当是训练生活的调剂品。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刘玉成专注看了一会儿,转头捣了说笑的樊强一下,“不对啊,你看看,那像不像是咱们营长的妹子?” 嗯? 听了这话,神锋营的人个个转头,凝神仔细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拳头都捏紧了。 人一转过来,再仔细眯著眼看,不是傅海棠又是谁! “还真是咱们营长的妹子!项立峰这个丧尽天良的傢伙,欺负到咱们营长妹子头上了。” “嫂子也在吧!” “他跟嫂子说啥话?是不是说营长坏话呢!” “……。” 傅景臣听著他们交头接耳,谈话中更是屡次出现“营长”,不由得皱眉走近,“说什么呢?” 樊强等人一看见他,赶紧朝著姜瑜曼他们的方向指了指。 “营长,项立峰和嫂子她们在那里呢。” 几个汉子七嘴八舌,很快就把刚才观察到的事全部说了。 但傅景臣根本就没仔细听他们后面的话。 他看著姜瑜曼他们,又看了看场上隨处没穿上衣的兵,默默转头。 樊强等人光著膀子,正一脸殷切望著他。 看那样子,只要他想去主持公道,他们就能一拥而上,把项立峰打个落流水。 等了半天, 傅景臣总算开口了,“把衣服穿上。” 樊强等人兴奋的表情一顿,“啊?” 就这句话吗? 而且这时候穿衣服?他们刚做了那么多伏地挺身,汗水还顺著头髮流呢。 樊强纳闷道:“大家都没穿,我们穿什么?” 还是马老三反应最快,伸手给了樊强一巴掌,“营长让你把衣服穿上,你就穿上吧。” 说话间,挤眉弄眼的。 “哦,好。”眾人赶紧把衣服套上。 反正是休息时间,又在树荫底下,穿上也行。 一心想著穿好衣服再说会儿话。 可谁知,等他们穿好衣服再抬头,傅景臣已经不在他们面前了。 抬头一看,他已经走向了训练场入口。 第158章 这事算我不对 傅景臣个高腿长,很快就走到了训练场入口。 入口处,新兵连的谢连长正让新兵练习平板支撑,此时他们双手撑著身体,汗水顺著脸颊一滴一滴流在地面。 谢连长以前是傅景臣的部下,对他十分崇拜。 所以一看见他过来,赶紧敬了个军礼,“营长。” 他是真佩服傅景臣,加上他刚立下功劳,现在又都在传军区大比武后,傅景臣就会升职,更是尊敬。 傅景臣目光在新兵身上扫了一圈,“不是已经休息时间了吗?” 谢连长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愣才道:“回营长,他们体能素质不行,所以要多练习。” “休息一会。” 傅景臣看著手臂发抖的新兵,“训练新兵素质要循序渐进,不然受伤了,到时候更耽误训练。” 神锋营的训练激进,那是因为大家的身体素质很强,新兵刚来,一味拔苗助长只会適得其反。 谢连长一脸受教,“是!” 他想著拉高他们的军事素质水平,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赶紧转身,看向地上的新兵,“都起来。” “是!”新兵们赶紧起来,列队站好。 一个个看著傅景臣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与感激,就差没有泪流满面了。 傅景臣没空回应他们的眼神,伸手朝著树荫那边指了指。 谢连长心领神会,带著新兵列队过去准备休息。 他们哗啦啦一走,入口处瞬间少了一大波人。 这么大的动静,项立峰等人当然听见了。 转过头,几人恰好和他对视。 望著傅景臣,姜瑜曼难得有些尷尬,毕竟才承诺了不来,现在就被撞个正著。 哪知道就有这么巧的事? “哥!”傅海棠倒是一点都不尷尬,赶紧叫人。 看著傅景臣走过来,项立峰有些不自在,“你真是闻著味儿就来了。” 但想著自己刚刚才被踩了一脚,自己才该满腹怨言呢,瞬间又理直气壮了。 傅景臣懒得搭理他的阴阳怪气,对姜瑜曼道:“你们寄信去了吗?” “去了去了,”傅海棠赶紧抢答,“要不是因为寄信,我们也不会被项立峰带来这里!” 说话间,就把刚才的事解释了。 “什么带来这里?”项立峰强行挽尊,“是你们找不到路。” “要是早知道你带我们来这里,会看见训练场里那些……我们就不跟著你走了!” 说起这个,傅海棠现在还脸红。 好在现在是休息时间,那些人基本都聚在了中间,不然她都不好意思朝里面看。 傅景臣总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著项立峰的眼神很沉。 他不相信项立峰不明白这些。 迎著这样的眼神,项立峰莫名有些心虚。 他刚才觉得只觉得她们麻烦,想著这里近,没怎么思考就把人带到了这里。 至於训练场里其他人光著膀子的事,与其说是故意,不如说是他已经习惯了,觉得不穿上衣很正常。 根本就没想到这上面。 可这种事不好解释。 想起自己明明答应了带路的请求,却没考虑到这些,项立峰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他还是將傅景臣视作是兄弟的,两人之间虽然有误会,可他真不是有意的。 意识到这点,两人的目光对上没多久,项立峰率先移开了眼神。 过了一会儿,才彆扭开口,“这事算我不对。” 听他承认错误,傅海棠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看向姜瑜曼,“嫂子,你说呢?” 这事不能她一个人同意,还要徵求姜瑜曼的意见。 姜瑜曼正是恨不得降低存在感的时候,赶紧点了点头。 见嫂子点头,傅海棠这才道:“算了。” 她还算了解项立峰的性格,知道想要这个人说软话,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反正她刚才踩了他一脚,他又承认了不对,算扯平了。 听了傅海棠的话,项立峰看了看傅景臣和姜瑜曼,垂在身侧的手鬆了又紧。 话到了嘴边,仍然说不出口,只能转身走了。 他一走,傅景臣看著姜瑜曼,指著家属院的方向,温声道:“从那里回去,能想起来吗?” 说话间,语气和眼神都很正常,没有丝毫生气的跡象。 “嗯。”姜瑜曼点点头,这里隔得这么近,她当然记得清楚。 想到刚才的事,特意强调,“我刚才就是无意间瞟了一眼,一眼都没多看!” “嗯,不是你的错。” 傅景臣背对训练场站立,见姜瑜曼抬头看自己,伸手轻轻盖住她的眼睛,“你们先回去休息。” “等我结束训练,我带你们去认认路。” 说到底,这件事其实是他的责任,没有时间带自己家人去认位置,否则她们怎么会找不到路? 他手心里的温度很高,这股灼热的感觉仿佛从皮肤传递到了心里。 不可否认,姜瑜曼听了这话,心情都好了不少。 “行。” 念著傅海棠还在旁边,她微微转头,把他的手拉下来。 傅海棠果然在边上偷笑,见她望过来,顿时咳嗽两声,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姜瑜曼就当她真的没看见,对傅景臣道:“那我们先回去了?” “嗯。” 等三人的身影消失,傅景臣回到场內。 训练时间一丝不苟,休息时间,大家也有部队里特有的娱乐方式。 神锋营的人坐在地上,正津津有味看著另一边,那里有几个营队正一起组织拔河,欢声笑语一片。 “拔河可真有意思,要是咱们也能去就好了。” “搏斗也好玩。”樊强捏了捏手,“正好可以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这些娱乐方式和枪法不一样,更讲究策略和力气,玩起来又是另一种趣味。 “你们別想了,”马老三道:“咱们和项立峰不对付,咋可能和他们一起玩?” 想要一起玩,营队和营队之间的关係很重要。 关係一般的,很少在一起娱乐。 想到这些,马老三唏嘘不已。 谁知下一秒,傅景臣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什么別想了?” “营长!” 几人赶紧指著那边,解释道,“我们说拔河、搏斗的事呢。” 傅景臣顺著他们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项立峰他们营正在组织搏斗,项立峰在旁边看著。 他望过去的时候,他们营正起鬨,嚷嚷著拉项立峰一起参加。 马老三等人篤定道:“他没对手,肯定不会参加的。” 话音刚落下, 突然见傅景臣走了过去。 神锋营等人先是面面相覷了一会,瞬间双眼一亮,赶紧跟上。 第159章 打人不打脸 项立峰站在旁边,他面前有不少兵缠斗在一起,见有人趁对手不备,来了一记精彩的勾脖抱摔,他伸出手,不紧不慢鼓掌。 隨著他的动作,周围顿时响起了零零散散的喝彩声。 见周围人这么捧场,场上的气氛越发浓烈,大家都跃跃欲试。 “营长,你也来唄!” 见项立峰看的专注,他营里的兵走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 项立峰直接道:“不来。” 搏斗並不只是拼力量,更讲究技巧,他喜欢有技巧招式的搏斗,而不是像这样,连抱摔都显得出彩。 话音刚落, 就听见旁边的人纳闷道:“神锋营的人怎么来了?” “对啊,还有他们营长。” 傅景臣? 项立峰转过头,果然看见了傅景臣过来的身影。 对方很明显是来找他的,一直走到他旁边才停下。 两人站在一块,吸引了周围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你来干什么?”项立峰想著刚才的事,下意识抬头,想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傅景臣看了一眼场中,“来一场?”在嘈杂的训练场內,他的声音並不大。 但项立峰听清楚了。 他眼里先是闪过一抹惊讶,紧接著,像是怕他反悔似的,迅速道:“这可是你说的。” 说话间,已经率先脱下衣服,走向场中。 傅景臣不紧不慢跟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神锋营眾人也是没想到,还真能看见他们切磋。 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赶紧把两人围了起来,“营长,加油啊,別丟我们神锋营的脸。” “把他打趴下!” 樊强是其中最激动的一个,“打他!” “你看那边,”马老三好心指了指左边,项立峰手下的兵正对他怒目而视,“晚上去洗澡房的时候,小心点。” 樊强:“……。” 这下是真的不敢再拉仇恨了。 转过头,把注意力放在了场上。 场中,项立峰和傅景臣目光严肃,相对而立,耳边的嘈杂对两人的影响极小。 仅仅是一个眨眼。周围看热闹的兵甚至没看清他们的动作,两人就搏斗在了一块。 不同於刚才场中那些士兵单纯的力量比拼,他们的搏斗更像是真正的实战,横踢肘击、抄抱推摔、拨挡……出招极快! 周围人喝彩声连连。 渐渐的,场中其他搏斗的兵都停止了动作,纷纷围到一起观察。 就连別的营都远远看热闹。 文工团的女兵们路过场外,远远听见里面的喝彩声,有人偷偷朝著里面望了几眼。 她们不常来训练场上锻链身体素质,但今天似乎和以前都不一样,眾人似乎正聚在一起看热闹,喝彩声阵阵。 领队的郝连长让她们在训练场外等著,自己则是快步走了进去。 郝连长一走,女兵们便忍不住嘀咕上了: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不知道啊,他们看样子挺高兴的,喝彩声我们这里都能听见。” “……。” 女兵们一边说话,一边等郝连长。 本以为对方就是去看一眼,很快就会回来,谁知道等了好一会儿,还没见人影。 她们正商量著怎么办,郝连长才姍姍来迟。 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过来的郝连长双眼发亮,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注入了精气神。 女兵们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郝连长,那边有什么啊?” 郝连长只道:“傅营长和项营长正在切磋,行了,那边人多,我们去另一边。” 文工团的女兵就是军区国宝,现在国宝来了他们二十二师,他们压力也大。 做什么事之前,需要多考虑她们,比如场上现在都是打著赤膊的人,他就要带队找个人少的地方训练。 “切磋?切磋他们都这么高兴啊?” 女兵们小声嘀咕。 姜晚霞站在队伍里,听著身边的人说话,微微抿起嘴角。 她知道,郝连长说的应该是傅景臣。 夫妻一体,说起傅景臣,她就忍不住想起姜瑜曼。 现在文工团来二十二师准备匯演,她没办法亲自和潘兰凤说清楚,所以昨晚特意写了一封信。 等这几天忙过,她就找机会把信寄到家里。 这件事,必须让母亲知道。 …… 训练场上的纷纷扰扰,打扰不了场上的两人。 任凭周围怎样嘈杂热闹,他们眼里只有始终自己的对手。 棋逢高手,技高得胜。 隨著体力消耗,双方的招式渐渐慢了下来,项立峰更是破绽百出。 抓住时机,傅景臣钳住他的手臂,来了一记过肩摔。 下一秒,项立峰就满头大汗躺在了地上,气喘吁吁望著天。 傅景臣也没好到哪儿去,汗水顺著稜角分明的下頷滴落。 他用手擦了擦,站直了身体。 项立峰侧过头,心底有些感慨。 都说一笑泯恩仇,他和傅景臣切磋,一番后,之前的那些鬱气仿佛都消失了。 “还是和你一起搏斗过癮。” 说话间,扯得嘴角作痛,散去的鬱气瞬间又回来了,还浓厚了数倍。 忍不住皱起眉,“傅景臣,不是说我说你,打人不打脸,你打我嘴上干什么?” 傅景臣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两个营的人都兴高采烈迎了过来。 两人搏斗这么精彩,已经不是输贏了,有这么好的身手,哪怕输了,也值得称讚。 神锋营对“胜利”“第一”的字眼没有任何抵抗力,衝上来后,围著傅景臣双眼发亮,“营长,你真是厉害!” “那可不,招数出的我眼繚乱,看都看不清!” 还有人想拜师学艺,“营长你明天就教我们,可不能藏私。” 轮到项立峰那边,画风突变。 “营长,虽然你没打贏,但是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厉害了。” “对对对,有个词怎么说来著?虽败犹荣!” 项立峰本来脱力躺著,听见他们这些话,气得瞬间攒够了力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列队集合!” 仿佛为了迎合他的节奏似的,集合继续训练的哨声隨之响起。 “是!”方才还笑容满面的眾人顿时恢復了严肃,迅速排好。 神锋营的人同样如此。 各营长带著队伍隔开距离,继续训练。 这一次不会再休息,要训练到下训。 好在两个小时也不难熬。 不过是姜瑜曼带著小熠睡了一觉的功夫,傅景臣就推开了院门。 第160章 傅海棠的打算 “回来了?烧了热水,你快去冲个澡。” 姜瑜曼看他浑身是汗,赶紧道。 家里基本的东西都有,想著今天这么热,傅景臣肯定出了汗,她一睡醒就特意烧了水。 “好。”傅景臣也觉得浑身是汗黏著难受,放下带回来的饭菜,进去冲凉了。 等他洗好出来,姜瑜曼和傅海棠已经把饭菜摆在了院里的桌子上。 看著这一幕,傅景臣疲惫的身体似乎都有所缓解。 纵使再累,只要想著家里有人等著自己,什么疲惫感都没了。 “明天你就不用带了,我们自己做。”姜瑜曼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看著他。 每天训练很累。 她知道神锋营眾人的心愿,他们想军区大比武的时候再次拿下好成绩,每天训练的强度直接拉满。 一下训,无一不是筋疲力尽。 “不麻烦。”傅景臣看她一眼。 姜瑜曼正色道:“你觉得不麻烦,我觉得麻烦,每天训练那么辛苦,还要带饭回来,你想被別人说成怕媳妇,我被別人说成悍妻、懒媳妇吗?” 望著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傅景臣眼底带上了点点笑意。 这样子,傅海棠没眼看。 片刻后,揶揄开口,“我哥就是怕媳妇。” 但不是怕媳妇的怕,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个怕。 现在虽然才来部队没多久,但大傢伙都有眼睛,反正傅海棠不相信只有自己能看出来。 姜瑜曼:“……。” 傅景臣见姜瑜曼被堵的说不出话,有心为媳妇解围。 说起了另一件事,“海棠,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想当兵吗?” 这话一出, 傅海棠瞬间抬起头,眼睛发亮道:“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是已经找到什么门路了? “咱们军区就有女兵。”傅景臣言简意賅。 如果妹妹愿意,郑师长那边肯定也愿意写信给文工团的领导询问意见。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傅海棠瞬间皱起眉头,“可是我记得那是文工团啊!”她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还看见了。 那群女兵个个漂亮苗条,一看就是跳舞的。 “嗯。”傅景臣点点头,“但都要训练军事素质。” 文工团虽然侧重文艺,可是也先是兵,才能说文艺。 总的来说,军事素质是排在文艺前面的。 况且他知道,之前傅望山对妹妹未来的规划,也是想让她进文工团。 “我再想想吧。” 傅海棠还是有些纠结。 她希望自己能去好点的女兵部队,这样可以好好磨练自己。 女兵不一定就要去文工团。 姜瑜曼有些担忧,“海棠,这里目前没有其他女兵连。” 就连现在的文工团,还是二十二师接连在军区大比武得奖,为了这次排练节目,才被派遣过来的。 如果傅海棠想去其他女兵连,岂不是要和他们分开? 军区之间的距离太远,如果她真走了,彼此无法照料。 別说她了,傅景臣也肯定不会放心。 姜瑜曼明白,傅景臣虽然嘴上不说,但对唯一的妹妹同样关心。 而且要是没记错,原剧情里,傅海棠就是在文工团大放异彩。 现在剧情產生了区別,傅海棠居然也改变了主意。 “我知道。”傅海棠嘆了口气,挑了个自己最想知道的问,“对了,文工团也能参加军区大比武吗!” “可以。”傅景臣大致猜出了她的想法,“但不会著重训练。” 军区大比武,顾名思义,是全军区的兵都会来。 不管男兵女兵,各种兵种都会参加。 但文工团参加的项目不多,她们最重要的是排练匯演。 “我要是想练,哥,你就可以指导我啊。” 说到这里,傅海棠眼神中闪过一抹坚定。 她是个很有想法的姑娘,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目前来看,文工团確实最符合她,也能和哥哥嫂子离得近。 但那不是她最终想去的地方,她想去的是真正的女兵连。 文工团只能算是她的起点。 “可以。”傅景臣点头。 见哥哥同意,傅海棠瞬间下定了决心,“行,那我就要去文工团!” 她来的这两天,一直在思考未来的方向,现在终於有了方向,整个人由內而外散发出高兴两个字。 姜瑜曼见了,一时间也在心里盘算,自己能做什么。 她带著小熠,很多东西都受限。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现在正是机会最多的时候,她也不可能一直守著这个小小的院子。 想著这些,姜瑜曼没有夹菜。 傅景臣无比自然给她夹了一筷子,“快吃。” 小熠现在看见大人吃饭就著急,“啊啊”叫著,很显然,他想吃。 他长得壮实,小手小脚都有劲,姜瑜曼还真有些抱不住。 见状,傅景臣把他捞到怀里。 爸爸的怀里和妈妈不一样,小熠皱著鼻子,硬著身子想挣扎。 可惜他拼尽全力的挣扎,傅景臣一手就能环住,还能抽空用左手给姜瑜曼夹菜。 傅海棠见他气得像小鱼扑腾,乐不可支。 姜瑜曼笑了笑,眼神却突然定在了他的拳头上。 “你手怎么了?是训练弄的?” 他手指节之间擦破了皮,还透著血丝。 刚才他用右手夹菜,姜瑜曼还没有发现什么。现在用左手,又洗了澡,很明显。 “不是,” 傅景臣道:“是今天下午切磋的时候弄的。” 经过上次的事,他確实不敢自己媳妇面前再隱瞒什么了。 温柔刀,比任何惩罚都磨人。 “切磋?” 姜瑜曼不明所以。 但还没来得及问,小熠再也忍受不了爸爸的压制,委屈哭了起来。 几人赶紧哄他。 有这个小插曲,加上吃完饭,傅景臣又带著她们去认路,这一茬也就这么忽略了。 直到第二天, 她和傅海棠抱著小熠出去转悠,偶然看见嘴角一大块淤青的项立峰,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第161章 把你迷成这样 对方像是很不自在被看见脸上的伤,一见她们望过来,赶紧加快脚步离开了。 就像有人在身后追似的。 等人走远了,傅海棠伸手碰了碰姜瑜曼,挤眉弄眼的,“嫂子,你看见没?” 姜瑜曼点头,“看见了。” 项立峰嘴角那一片都是淤青,如果不是眼瞎,想看不见都难。 傅海棠老气横秋的嘆了口气,“嘴那么毒,果然被人打了吧?” 话音一转,又讚嘆道:“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厉害,连他都敢打,妥妥的除暴安良!” “说不定是你哥。”姜瑜曼被她这样的形容逗笑了。 “我哥?”傅海棠愣了片刻,接著迅速反应过来了,“嫂子,你是说,我哥昨天是和他切磋啊?” 她確实听见了哥哥说切磋来著。 “八九不离十吧。”姜瑜曼也不能完全確定。 她昨天看见傅景臣的拳骨处有伤,听了他的话,以为他是和神锋营眾人切磋受的伤,没有想太多。 想著昨天晚上给傅景臣擦了药,还由著他胡来了一通……现在回忆起来,她都想轻咳两声。 “哥就是厉害。” 想明白的傅海棠觉得十分合理,扬起下巴,“確实也只有他,才能把项立峰打成这样。” 都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彼此都算熟悉,傅海棠清楚,项立峰和自己哥哥很像。 他能在这个年纪当上营长,除了深厚的家庭背景,和自身的本事也脱不开关係。 军中除了傅景臣,还有谁敢朝著项立峰的脸上打? 想著他输了切磋,还要顶著这张脸带队训练,傅海棠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姜瑜曼想著刚才项立峰倒霉催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看他做事像毛头小子的样子,谁能看得出他以后也是位重量级人物呢? 这两人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训练场上是怎样的光景。 项立峰面对自己营,被自己的兵盯著看。背对他们,又被其他兵偷看。 更可恨的是隔壁的神锋营,那群人训练的时候一丝不苟,一旦休息,都朝著他这边瞟。 就像是欣赏傅景臣的杰作似的。 “嘖嘖嘖,瞧瞧咱们营长打的多好?” “那可不,力道要是有一点不够,项疯子那张脸上都看不出来。” “……。” 听著耳边这些话,项立峰感觉自己就像是场上的猴,一张脸又青又绿。 偏偏神锋营训练中挑不出一丝错处,他连骂两句的机会都没有。 带队去食堂的时候遇见傅景臣,见对方神色如常,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傅景臣,你故意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 傅景臣肯定惦记著他昨天带著他媳妇妹妹来训练场的事,正愁没地方发泄。 偏偏他傻,见他过来询问要不要搏斗,居然没想那么多,还高兴答应了。 傅景臣看他淤青的嘴角,抱著手没有说话 算是默认了这一点。 项立峰瞬间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你真是……下手够狠的。” 到底是自己理亏在先,加上他之前一直说不出道歉的话,这会儿心里反而轻鬆了不少。 两人放慢步子走在队伍后面,说话声前面的人也听不见。 “我就搞不懂了,” 顿了顿,项立峰又开口了,“她做了什么?被迷成这样。” 傅景臣:“她什么都不用做。” 项立峰放弃和他沟通:“……你没救了。” 也不知道傅景臣喝了多少迷魂汤,不是三两句话就能问出来的。 说话间,队伍已经走到了食堂外面。 两人作为营长,停止了对话,赶紧走到队伍前面,组织饭前拉歌。 神锋营的人今天高兴,嗓门碾压其他营队的人,成了第一个进食堂的队伍。 看著大家排队进食堂打饭,傅景臣留在原地没有进去。 项立峰慢悠悠踱步过来,“怎么?你不进去?” 虽然没说话,但想和他一起用餐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我回去。”傅景臣说到这里的时候,想起了家里等著自己的人,眸色渐渐染上暖意。 项立峰:“……。”转身直接进食堂了。 樊强等人坐在窗边,战斗般朝著嘴里塞食物,看见这一幕,还奚落道:“这有媳妇的人和没媳妇的人。能一样吗?” “光棍一条。” 食堂中声音多,他们的声音不大,並不明显。 至少进来的项立峰就没有听见。 而此时的傅景臣,已经回到了院里。 姜瑜曼做了一桌的菜,菜色可比食堂丰富多了,和家人在院中用餐,心情也比在食堂里吃饭好。 傅海棠看傅景臣坐下,就迫不及待道:“哥,你昨天是不是和项立峰切磋的?” “嗯。”傅景臣道:“你怎么知道?” 说完,还偏头看了看姜瑜曼。 妹妹知道,那自己媳妇肯定也知道了。 哪怕被项立峰盘问都不心虚的傅景臣,此刻难得有些忐忑。 毕竟他媳妇很介意他受伤,尤其这伤还不是他训练受的。 “我和嫂子今天出去,遇见项立峰了啊。”傅海棠不假思索,“哥,你可真厉害。” 说到这,还有些惆悵,“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那么厉害?” 受父兄的影响,傅海棠对身手一事情有独钟。 要是她能如哥哥这样,以后还不是打遍女兵无敌手? “海棠,迟早会的。”姜瑜曼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安慰道。 傅海棠本身就是超级优秀的人,一切静待时机。 “嗯!”傅海棠看嫂子满眼信任,不由得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姑嫂两人气氛一片和谐。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赶紧看向哥哥,“哥,文工团的事,有消息了吗?” 她当时还有些犹豫,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想好了。 先进文工团,有事情做总比成天在家里啥也不做强。 “今天去问。” 傅景臣说到这里,看向妹妹,道:“肯定要吃苦,你怕不怕?” “不怕。”傅海棠坚定道:“我知道女兵也有考核,但我决定好了要去,我不怕吃苦。” 傅景臣微微点头。 惦记著这件事,他下午特意去了郑师长的办公室,郑师长见他来了,眼睛一亮。 “你来的正好,我刚好有事要问你。” 第162章 进文工团 傅景臣一丝不苟领了军礼,才问道:“师长,什么事?” “能有啥事儿,就是问问你,家属来队习不习惯。”郑留疆摆了摆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习惯。” 傅景臣微微扬起嘴角,“师长,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郑留疆好歹也是二十二师的师长,怎么可能那么閒关心他的家事? 他虽然为人冷淡,却不是一根筋,明白郑留疆肯定有其他重要的事。 “哈哈哈,这不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打算多带些兵。” 郑留疆见傅景臣主动开口,也不打算藏著掖著了,“神锋营是我们二十二师的精锐,你就没想过多制定一些训练內容,来適应更多的兵?” 神锋营就是郑留疆的脸面,不管去哪个地方,他张口闭口都是他们,三句话不离。 看著其他师长夺不走又恨得牙痒痒的样子,他就高兴。 这次去开会回来,郑留疆突发奇想,想让傅景臣制定一套训练方案。 不求把每个兵都练成神锋营那样,只要让他们的整体素质有所提升,二十二师的总体实力將会大幅度提升。 傅景臣当然明白,他没有拒绝,只是道:“再等三个月。” 制定训练计划需要耗费太多时间,三个月后,就是备受关注的军区大比武。 郑留疆当然也在乎这个比赛,听他没拒绝,已经是喜出望外了。 他拍著傅景臣的肩膀,“行,三个月就三个月!只要有你制定的方案,以后我们二十二师一定能再出一支神锋营!” 想起前两年神锋营在军区大比武的出色表现,他两条浓眉都飞了起来。 办公室一边的警卫员默默低头,觉得师长真是太自信了。 像神锋营这样的精锐之师,哪里是轻鬆就能训练出来的? “对了,” 郑留疆不知道警卫员心里的想法,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赶紧看向傅景臣: “你这次过来找我,是有事吧?” 此时他正是心情极好的时候,“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 傅景臣就把傅海棠的事说了一遍。 郑留疆哈哈笑了,“这算什么事?我晚上刚好要去另一个军区开会,到时候我和她们苏团长说一声。” 说起傅海棠,他还有印象,“海棠真是长大了,有自己主意。” 大院里出来的孩子,果然个个都好。 哪怕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有一蹶不振,反而时刻琢磨著向上。 郑留疆欣赏这股韧劲,也乐意卖傅景臣人情,等下午开会回来,这件事已经办妥了。 他有公务要处理,就让警卫员来了训练场一趟,把这件事告诉了傅景臣。 与此同时,二十二师的文工团也接到了消息。 在练功房练舞的时候,不少人都在说这件事。 姜晚霞来得晚,没撞上刚才来通知的人,见大家说的起劲,好奇问了一句。 其他人就道:“刚才领队来说了,到时候有新人要来,什么嘛,到时候新人能跟得上咱们的进度吗?” “新人?其他地方调来的?”姜晚霞顺嘴问道。 “不知道。” 领队就说了要来新人,根本没说是谁,只有人到了才知道。 姜晚霞也没在意,文工团来新人太正常了,她也是新人过来的。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 比起这件事,还是另一件事更能引起大家的注意,“文心老师的剧本被骄阳歌舞团选了!” “什么?你从哪儿听说的?”其他人面面相覷。 “我今天去寄信,听到咱们主任去通讯处打电话说的啊,她可生气了。” “那就是真的了?” 乍一听闻这个噩耗,眾人生气道:“太过分了,之前不是说了吗?这次文心老师给我们写剧本,咱们三个月后要在军区大比武上匯演啊!” 文心老师是整个军区的传奇编剧,曾参演大型舞蹈,並写出了轰动全军区的歌舞剧《前进》,出演这部歌舞剧的骄阳歌舞团也隨之成名,多次在各军区巡迴演出。 同样的,作者文心老师也名声大噪,成了文工团人人尊敬的长辈。 但好的歌舞剧很难写,出了《前进》这部精品后,她此后写出来的本子都反响平平,文心老师觉得是输出太多,输入太少,所以选择屏蔽外界声音,关上门静心创作。 这次的本子是她隱退三年后,再次全力打造、准备正式復出的作品。 人人都觉得这次的本子潜力无限,一定是下一个《前进》,会再次轰动整个军区。 为此,各地的文工团都爭得头破血流。 她们也是好不容易才爭取到机会,结果居然被骄阳歌舞团截胡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骄阳歌舞团因为《前进》名声大噪,她们相辅相成,这次想携手再走一遍《前进》歌舞剧的老路,也没什么奇怪的。” 说话的时候,大家都唉声嘆气。 她们挤破了头,抢来二十二师的匯演名额,为的就是文心老师的新本子。 现在却被骄阳歌舞团捷足先登,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 “行了,只是听见副团长打电话,她没亲口告诉我们,在事情还没有彻底確定之前,谁也不能肯定。”魏晴出口安慰。 见姜晚霞看过来,她又微微偏了偏头。 对方上次害她出丑,这事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其他人勉强点点头,“也是。” 魏晴说的也有道理。 但听了这个消息,眾人始终觉得头顶笼罩著一团乌云,练舞都没劲。 有人欢喜有人愁。 晚上,傅海棠听说了能去文工团的消息,兴奋不已,觉都睡不好。 但到底年轻,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仍旧神采奕奕。 姜瑜曼想著,反正自己也没事,索性陪著她一起走了一趟。 文工团的练功房、办公楼,都和家属院隔得很近。 不是冤家不聚头。 去办公室报到的时候,门关著,姑嫂两人正商量著要不要敲门,就看见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姜晚霞拉著里面的把手,看见她们,顿时停下了脚步。 第163章 歌舞剧本 “你来这里干什么?”片刻后,姜晚霞率先开口了。 说话时,上下打量姜瑜曼两眼,眼神中带著淡淡的傲气。 之前在食堂遇见也就罢了,但这可是文工团的办公楼,不是家属院。 “我嫂子陪我来报到。” 傅海棠不知道姜晚霞的身份,听她语气里对自己嫂子有敌意,本能的皱起了眉,“你又是谁?” 姜晚霞抿了抿唇,她从不把姜瑜曼当姐姐,也不想让別人知道对方是她姐姐。 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眼看著双方的气氛陷入胶著,办公室里突然传出了另一道声音: “外面是傅海棠同志吗?” 隨著话音落下,一个剪著齐耳短髮的女人走了过来。 姜晚霞赶紧让开位置,语气很是尊敬,“杨主任。” 她嘴里的杨主任穿著一身军装,长相和身上的气质都十分温和。 傅海棠回答她刚才的话,“对,我是。” 杨主任点点头,朝著旁边看了一眼,“姜晚霞,你说的事我再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吧。” “好。”姜晚霞点点头。 走出几步往回看的时候,恰好看见杨主任招手让姜瑜曼等人进了办公室。 顿住脚步,姜晚霞心情复杂。 她们昨天还在討论是谁空降文工团,没想到居然是姜瑜曼的小姑子。 好在就只是她的小姑子……况且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就算长得漂亮,没有舞蹈功底,能掀起什么风浪? 要说文工团谁跳舞最好,姜晚霞自认能排进前三,她最自傲的也是这一点。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將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昂首挺胸离开了办公楼。 此时的办公室里。 杨主任简单介绍了一下文工团的情况,接著道:“你进团后,要从基本功开始练,三个月后不一定能参加军区匯报演出。” 想著副团长亲自打电话提起面前的姑娘,杨主任难免上心。 “那我还能参加军区大比武吗?”傅海棠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得益於自己的身份见识,她在杨主任面前表现自然,反倒是格外招人喜欢。 杨主任笑了笑,“当然能,但军区大比武是其次,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匯演。” 女兵连整天训练体能,就等著军区大比武施展手脚,文工团的姑娘们专心练舞,哪里比得过? 话说到这里,关於军区大比武的话题到此为止。 接下来,杨主任拿出纸笔让傅海棠填写入团申请。 她写字期间,杨主任的目光下意识放在了旁边的姜瑜曼身上。 连著两届军区大比武,傅景臣和他麾下的神锋营都缔造了属於二十二师的神话,当时,就连骄阳歌舞团的不少女兵,都对他芳心暗许。 后来他突然结婚,梦碎一地的同时,大家都在猜测他妻子是怎样一个人。 如今亲眼见到,哪怕是杨主任,都暗嘆不已:这样出色的容貌,就算是文工团最漂亮的姑娘也比不过。 只可惜她已经结婚生子了。 不然要是能来文工团,有这样一张脸,哪怕跳舞不行,还能有骄阳歌舞团什么事? 杨主任心里长吁短嘆,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 姜瑜曼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礼貌微笑的同时,心里同样在思考。 她突然想起了这一件事。 面前的杨韵杨主任,在文工团的仕途算不上好。 原剧情里,傅海棠加入文工团的时候,骄阳歌舞团的名声已经彻底压过了她们。 傅海棠能名声大噪,完全是因为她延续了父兄的神枪手技能。以文工团女兵的身份,在军区大比武的射击比赛里,以四个十环、一个九环的成绩勇夺第一。 因为她,文工团才再次备受瞩目。 原书剧情中著重描写了这一段,据说是因为当初文工团错失了一个重要的剧本,骄阳歌舞团取而代之。 从此各军区的大型重要演出里,只见骄阳歌舞团。文工团则退居二线,负责偏远地区的慰问表演。 这一次他们回军区的时间提前,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想到这里,姜瑜曼仿佛大海里终於辨清方向的船手,瞬间有了目標。 她大学是文学专业,因为兴趣,选修了戏剧影视文学课程。 在这门课上,她系统学习过歌舞剧本基本知识,也在课堂上听过不少优秀剧本分析。 最后结课设计的红色歌舞剧本,不仅被老师大肆称讚,还被当作模板发给了其他班的学生传阅。 她对歌舞剧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十分熟悉。 姜瑜曼有这个信心,自己能独立创作一个优秀的歌舞剧本。 只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份,这些事都不方便直接问。 还需要静待时机。 她不知道剧本被抢是什么时候,但从时间上来推算,应该快了。 从文工团办公楼出来,已经又过了半个小时。 傅海棠去领军装和基本的洗漱用品的时候,恰好她们之前报上去的物资也买回来了,两人搬著一堆东西回了家里。 路上遇见了不少其他隨军家属,都是来领物资的。 白萍也在,看见姑嫂两人东西拿得多,还主动帮忙分担了一些。 看著傅海棠手里的衣服,纳闷开口,“海棠,你们怎么还领了军装啊?” 都是邻居,这几天他们也熟悉了,有什么不懂的都直接问。 “这军装看起来也不大,是不是小了点?” 傅海棠道:“不小,是我穿的。” “啊?”白萍瞪大眼,“海棠,你也要当兵了?” “嗯,文工团。”傅海棠摸著手底下的军装,一张漂亮的小脸都是笑意。 “文工团好啊!那里面都是漂亮姑娘,你就適合进。” 白萍十分捧场。 但这件事,並不是每个人都那么高兴。 姜晚霞从办公楼回去之后,就在宿舍里说了这次新人的身份。 一听是可能没基础的新人,大家的脸都垮了下来。 “本来咱们团就不如骄阳歌舞团,现在还来一个没基础的,文心老师的本子怎么可能给我们?” “三个月后的军区大匯演,就让大家等著看我们文工团的笑话吗?” 第164章 会叫爸爸了! 剧本被抢的恐慌笼罩著眾人,如果怨气是有形气体,这间小小的宿舍已经被填满了。 姜晚霞很满意眾人的表现,嘴上还假惺惺道:“我当时听了也很担心,主要是怕耽误大家的训练进度。” 她知道,自己上次和魏晴的事,让眾人的心中都存了一块疙瘩,必须得利用这次解决掉。 其他人果然和她想的那样,感动道:“这也是没办法,晚霞你跳舞那么好,这次的领舞,肯定是从你和魏晴中选。” 姜晚霞跳舞好,肯定不是担心她自己,都是担心她们训练。 想到这些,眾人对她印象好了不少。 再一想,文工团跳舞最厉害的人就是魏晴和姜晚霞,魏晴不是她们宿舍的,她们確实不应该因为她的事对姜晚霞有偏见。 “也不一定。” 察觉眾人的眼神变化,姜晚霞笑得真心实意,嘴上谦让道,“大家都很厉害。” 她这么一说,眾人更是理亏,纷纷觉得之前误会了她。 等下午训练休息的时候,她们才添油加醋把姜晚霞的话转述了一遍。 就这样,傅海棠人还没有来,文工团关於她的猜测已经传了好几个版本。 另一边,当事人毫不知情。 因为第二天要去文工团,这天晚上,傅海棠放好了衣服,又帮著姜瑜曼一起忙活。 姑嫂两人做饭的时候,傅斯熠就坐在一边的凳子上,肉乎乎的小手放在两边,时不时兴奋挥一挥。 傅景臣从门口进来的时候,姜瑜曼她们背对著门口忙活,因为没什么动静,並没有听见后面的动静。 “唔唔!”小熠指著门口,嘴里叫个不停。 他长大了,经常会发出声音,姜瑜曼也没有转头。 傅海棠正和嫂子说著话,当然更不会在意。 傅景臣走过来。 神奇的一幕就这么发生了。 他刚到小熠跟前,吃著手的小胖子扑闪著大眼睛,盯著他看了看,突然道: “爸、呀呀、爸!” 这两个字,说的超级清晰。 一时间,傅景臣准备抱他的手都顿住了。 姜瑜曼和傅海棠的动作也一顿,两人赶紧转头看去。 傅海棠惊喜道:“小熠,你刚才说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熠学会了叫她一样。 “小熠,你叫我什么?”傅景臣也弯下腰,眼神略有些激动。 傅斯熠根本没注意妈妈和姑姑,正仰著头看著面前的爸爸,又重复了一句,“叭,爸爸,爸!” 越说越清晰! 傅景臣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涌上心头,看著面前这张肖似自己的小脸,再也忍不住,一把將他抱了起来。 小熠张著双手哈哈笑,他现在最喜欢別人这么抱著他飞。 有时候还会激动说“灰灰”两个字。 只可惜还没有满周岁,更多时候就是哈哈大笑。 婴儿清脆的笑声迴荡在这个院子里,整个院子里的气氛都暖了。 姜瑜曼看著这一幕,嘴角翘起。 “这小子,就是藏不住事,你才刚回来,就迫不及待叫了。” 傅景臣眼神温暖,“你教他的?” 从儿子出生开始,他就手把手照料,要说他对儿子的感情不深,肯定是假的。 他的情绪內敛,却不代表铁石心肠。 况且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人,听到自己的孩子叫爸爸,那颗心也会瞬间软成一团。 “那是当然,” 姜瑜曼挑眉,“不然他什么时候这么天才了,还能自学成才叫你不成?” 小孩学说话,需要大人一直在耳边教,傅景臣平时又根本不会教他叫爸爸,还不是只有她出马。 “我知道。” 傅景臣抱著小熠走到她身边,“谢谢你。” 不仅是感谢她教孩子,最重要的是感谢她让他成为一个父亲。 面前的男人眼眸深邃,氤氳著浓浓的感动。 姜瑜曼看了旁边的傅海棠一眼,伸出去的手一转,给他拍了拍肩膀上的灰。 傅海棠瞬间明白自己成了电灯泡,识趣进了房间。 见她进门,傅斯熠声音洪亮喊人:“嘟嘟,嘟嘟。” 说话间,手脚並用,像个八爪鱼似的。 傅海棠头都不回。 在院子里,傅景臣当然做不了什么,只能跟著自己媳妇身后转悠。 但时不时帮忙递东西,仍然乐在其中。 他是侦察兵出身,察觉姜瑜曼多看哪个东西一眼,用不著开口,就能帮忙递过来。 也就是项立峰不知道他把这本事用在这上面,否则,肯定又会痛心疾首问他喝了什么迷魂汤。 姜瑜曼接过东西,略微一侧头,就能看见父子俩人都看著自己。 傅景臣还好,傅斯熠太小了,一但凡发现她,就手脚扑腾,笑得像只小鸭子。 一大一小,大的清冷俊朗,小的可爱活泼。 看了看海棠的房间,见门是关著的,姜瑜曼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傅景臣会意,低头亲了她一口。 见爸爸妈妈都笑了,小熠的眼睛滴溜溜转著,也跟著笑了起来。 …… 从这天开口叫了爸爸之后,小熠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慢慢的,越叫人越准。 唯独“嘟嘟”两个字,仍旧毫无长进。 除了婴儿音准差,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傅海棠去了文工团,他见到姑姑的时候少了,次数不多,叫的也不准。 傅海棠刚去文工团,一切都要从基本功练起,根本没空回家。 去了五天才回来,姜瑜曼特意做了饭菜,看她吃的不多,还道:“怎么不多吃点?” 才短短五天 ,人都瘦了。 “饱了。” 傅海棠把小熠抱过来,把头埋在他胸口,逗得他哈哈大笑。 “你不在家里,他一醒过来就这里望望,那里望望。” 姜瑜曼解释,“刚开始还叫你,现在估计都忘了。” “啊?小熠,你忘记我啦?”傅海棠一听就急了。 教了半天,直到听见侄子喊了她,才满意。 中午傅景臣回来,看见妹妹在,问道:“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 “骄阳歌舞团的团长来了,主任和编舞老师都忙著接待,我们就自由活动。” 骄阳歌舞团的团长来了? 听到这里,姜瑜曼手指微动,她知道,机会已经来了。 第165章 你真是想多了! 如果没猜错,这次文工团的苏团长专程过来,主要是通知剧本有变的事。 她怕女兵们乍一听闻这个消息,彻底丧失信心,特意来鼓舞士气。 但很可惜,文心老师的剧本就是眾人的强心剂。没了强心剂,谁的话都没作用。 为此,苏团长整整在这里待了三天,临走之前,把新剧本的事交给了杨韵杨主任。 这也是文工团走向衰落的重要转折点。 杨韵会写歌舞剧不假,但赶鸭子上架的成品,怎能比得过文心老师精雕细琢三年的大作? 两者之间的成败,从这里开始就有跡可循。 琢磨著这些,姜瑜曼想得入神。 “嫂子,你就吃这么点吗?”看她放下筷子,傅海棠开口问道。 听了这话,傅景臣也看了过来。 姜瑜曼心里装著事,顺嘴道,“我最近没什么胃口,海棠,你瘦了,多吃点。” “怎么会没胃口?”傅海棠疑惑不已。 她这段时间的运动量大,从来都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根本不会没胃口。 “可能就是热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进去了。” 姜瑜曼心里惦记著事,说完就起身回了屋子,找出纸笔坐在桌前。 苏团长一共只在二十二师待三天,姜瑜曼已经想好了,她一定要在这三天里把剧本写出来。 文心老师的剧本刚刚交给骄阳歌舞团,如果苏团长能定下她的剧本,两个团的练舞时间都差不多。 握著笔,看著桌上空白的信纸,姜瑜曼仿佛回到当年的课程上,满怀热忱写下了第一个字。 很久没写,刚开始还有些磕磕绊绊。 但写顺之后,那些看过的优秀剧本分析、观赏过的歌舞剧、系统学习的知识……令她愈发得心应手。 洋洋洒洒写了好一会儿。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傅景臣走进门的动静都没有听见。 傅景臣看自己媳妇在写东西,也没有打扰她,抱著儿子放到床上。 一被放下,小熠就哼唧两声,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傅景臣伸手拍了拍他,他才翻个身闭上眼睛,小鼻子一翕一动间, 很快睡著了。 从傅景臣这个角度看去,儿子的睫毛又浓又密,侧脸肉鼓鼓的,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他用手撑著床看了一会儿,才走到桌旁。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姜瑜曼抬头望著他。 “刚刚,”傅景臣瞟了一眼她桌上的信纸,又將目光定在她脸上,“写信吗?” “不是,”姜瑜曼没打算隱瞒他,“是歌舞剧本。” “怎么突然想到写这个?” 傅景臣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每年军区大比武或者节日,军队都会组织歌舞剧匯演。 这个节目,既要求故事精彩,又要有深度立意,每年都是军区匯演的重头戏。 “隨便写写。” 姜瑜曼道:“那天我陪海棠去文工团,听说了歌舞剧,所以把我想到的故事写下来。” 傅景臣想著反正都是自己媳妇的兴趣,不但没出口纠正歌舞剧的难度,还道:“不要太辛苦了。” “我知道。” 姜瑜曼又转身去写字,写了小半页,察觉身边一直没有动静,转头看了一眼。 正好和傅景臣的目光对上。 很明显,对方刚才一直都在看著自己。 “你去床上休息呀,”姜瑜曼指了指床,“去陪你儿子睡觉。” “不想去睡。”傅景臣抿了抿唇,难得有些欲言又止。 姜瑜曼看出来了,“你是有什么话要说?” “嗯。” 傅景臣目光有些担心,“你说最近胃口不好,是不是……又有了?” 姜瑜曼:“……。”她还以为对方会问她为什么会写剧本。 哪知道他已经想到这里来了。 “你想太多了。”姜瑜曼瞪他一眼,“我刚才就是隨口一说,咱们那么注意,怎么会有?” 又不是没胃口就是怀孕,况且小熠才多大! 傅景臣听她这么说,心间縈绕的担忧才少了点。 孩子確实很可爱,但是那么痛苦的过程都要自己媳妇独自承受。他们能有一个孩子,他已经很满足了。 “你想问的话已经问完了,快点的,去休息。”姜瑜曼挥手赶人。 傅景臣见她没有跟著一起休息的意思,无奈站起身,和儿子一起午休。 过了半小时,他结束午休出门, 姜瑜曼已经洋洋洒洒写了十几张纸,听见他的动静,抽空抬头道:“快走吧,晚上早点回来。” 本来还有些失落的傅景臣,瞬间被哄好了,“嗯。” 说完,戴上军帽出门了。 望著他出门的背影,姜瑜曼暗暗好笑,看著写了一桌的剧本,心情更是好,提笔继续写。 费了大半天,她终於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合上了笔帽。 此时桌上的纸,已经堆了厚厚一叠。 在这次的歌舞剧本中,她构思了目前时代背景下最容易引起大家共鸣的剧情,整篇內容都符合军区背景。 通篇下来,她写的很顺,也很有信心。 望著这剧本,姜瑜曼开始琢磨起了见苏团长的机会。 而此时的文工团,一片愁云惨澹。 除了傅海棠,其他女兵的家都离这里很远,哪怕自由活动,也不可能回家。 要么在练功房练舞,要么在宿舍说话。 但听了大傢伙传回来的话以后,没有谁有练舞的心情。 “骄阳歌舞团怎么能这样!她们居然真的抢了文心老师的剧本!三个月后的军区匯演,咱们可怎么办啊?” 有人愤愤不平,“想出名想疯了,这么不要脸!” 还有女兵咬了咬唇,“这事说起来,文心老师也有责任,她……” 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文心老师在整个军区赫赫有名,哪怕是她们苏团长见了她,也得称呼文心老师。 她们不过是普通女兵,实在很难指责这样一位有资歷的前辈。 “行了,咱们没了文心老师的本子,总还有其他剧本。” 姜晚霞適时跳出来安慰,“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好好练舞。最怕有人跳舞不行,拉低咱们整体的舞蹈水平。” 第166章 军令状 姜晚霞这话看似是在安慰大家,但是有心人都知道她把矛头对准了谁。 魏晴不客气道:“姜晚霞,人家傅海棠虽然是新人,可是她也有舞蹈基础,柔韧性也不差,哪里会拖后腿了?” 傅海棠和魏晴一个宿舍,两人的脾气意外合得来。 此时傅海棠不在,听见姜晚霞充满暗示的话,她想不开口都难。 “魏晴,你误会了。” 姜晚霞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大家都好好练舞。” 文心老师的復出之作被抢走,整个团里瀰漫著浓浓的失落,这两人打机枪,也没人开口附和。 “哼,你就装吧,我就知道你最会夹枪带棒。” 魏晴不客气翻了个白眼,转身出去了。 姜晚霞看著她的背影,捏紧了拳头。 她们两个不愧互为克星,同样都是文工团跳舞最好的,又老是不对付。 现在傅海棠还去了她们宿舍……姜晚霞生怕她说自己的事。 姜瑜曼是傅海棠的嫂子,说不定早就把这件事告诉傅海棠了。 如果魏晴从傅海棠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她在文工团还有名声可言么? “魏晴今天这是咋了?怎么跟吃了火药一样?” “就是,晚霞,你不要搭理她,现在她和傅海棠的关係好,听不得谁说傅海棠。” 同一个宿舍的女兵们纷纷开口打圆场。 姜晚霞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憋出一个笑容,“我知道,我不会怪她的。” “我性子直,有些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但是我也是想咱们文工团好。” 她笑起来看著温柔,其他人瞬间被她骗了,“我们都知道。” “说到底,咱们才是在文工团待了这么久的,新进来的人难免拉低咱们的进度。” “可是我觉得傅海棠好像有底子,长得也好看。”还是有人火眼金睛。 可惜话才出口,就被人反驳了,“她就算有底子,自己跳的好也没用啊,我们是一个团队,需要磨合!” “……。” 眾说纷紜,话题朝著姜晚霞最想听见的方向偏了。 她暗暗勾起唇角,压下心底那一抹担忧。 傅海棠让她担忧的地方,的確不止她是姜瑜曼的小姑子这一条。 还有一条,就是她长得也比自己好看。 领舞的名额最多不会超过两个,假如她真升上来,被挤下去的是魏晴、还是她? 总之,趁著现在傅海棠还没有彻底融入文工团,她要迅速把这一切的可能性都杜绝。 文工团领舞的名额,她势在必得。 想著这些,姜晚霞又说了几句话,转身去了练功房。 到了练功房外面,还没有进门,恰好撞见苏团长和杨韵从办公室走出去了。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两人都满面愁容。 一看就知道,她们是在忧心歌舞剧本的事。 想到剧本,姜晚霞也暗暗可惜。 文心老师的本子多珍贵啊? 刚开始知道文工团能拿到这个本子,她兴奋的好几个晚上都睡不著。 要是能演出这个本子,她们文工团一定会出名。 现在……她只能寄希望自己拿到领舞的名额,照样能进入军区那些领导的视野。 要知道,不少部队领导都属意女兵,尤其是文工团的女兵。 她也是有目標的。 当初姜瑜曼能嫁进大院,她也能! 而且她才不会像姜瑜曼那么傻,千挑万选,选了个家里会出事的。 想著这些,姜晚霞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转身进了练功房。 另一边, 走出办公室的杨韵和苏团长,的確满脸惆悵。 苏团长是个外表干练的女人,但她此时眉头紧锁,一脸犯难,“这次的事,我看咱们文工团的这群小姑娘,被打击的不轻。” “说好的事,谁能接受得了?”杨韵难得有些生气,“团长,骄阳歌舞团那边就没有个说法吗?” “骄阳歌舞团在谁手底下,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团长嘆了口气,“现在,只能寄希望於还有好的歌舞剧本……杨韵同志,你以前有过经验,这次你你有想法吗?” 杨韵一怔,“剧本需要有灵感,我现在写,会很普通。” 文工团要为二十二师匯演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军区。 如果本子太差,不仅她们会成为整个军区的笑话,连带著二十二师也会。 这样大的压力、这么短的时间,杨韵不敢轻易接过这个挑子。 “你试试,普通就普通吧,再不开始练习,就……”来不及了。 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完,苏团长突然看见了前方的两道人影。 看著其中一人,眼神短暂一亮。 杨韵顺著她的目光看去,发现这两人正是姜瑜曼和傅海棠。 顿时瞭然,“团长,要不要將傅海棠同志叫过来说说话?” 说起来,傅海棠进文工团,还是苏团长引荐的。 “好久没看见这个小姑娘了。” 苏团长失笑,“行了,你先回去吧,我跟她说两句去。” “那剧本的事……”杨韵难得有些犹豫。 “你回去好好想,现在没有好本子,总不能到时候没有节目演。” 苏团长这话,等同於给杨韵下了军令状。 杨韵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转头回办公楼了。 苏团长这才走向傅海棠那边。 傅海棠本来正和姜瑜曼说著话,看见嫂子盯著自己身后,转身才发现苏团长。 语气欣喜,“苏团长。” 说完,又赶紧给姜瑜曼介绍,“嫂子,这是文工团的团长,也是苏姨。” 苏团长的爱人和傅望山曾经是战友,傅望山带兵驻地边疆的时候,她们还住在一个院子里。 只可惜后来调回京,两边就分开了。 姜瑜曼没想到还有这一层的关係,心里讶异的同时,也跟著叫了一声。 听到妈妈说话,怀里的小熠也转过头,用黑溜溜的眼珠子盯著苏团长看。 苏团长也笑著点头。 傅家这个儿媳妇,她有所耳闻,刚开始的印象很差。 现在又改观不少。 简单说了两句,她带著三人进了办公室,问起了傅家老两口的情况。 说起父母的近况,傅海棠有些难过。 “你们好好干,他们迟早会回来的。” 听了这些,苏团长心里也不是滋味,“当时听见郑师长说你要来文工团,我还高兴,结果现在文工团的剧本出了事……”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嘆气。 第167章 苏团长的怀疑 傅海棠下意识和姜瑜曼对视一眼,“剧本怎么了?” 她今天回去的早,没听见后面苏团长后来通知的消息。 见她不知情,苏团长简单將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了这些,姜瑜曼眸中闪过一抹瞭然,苏团长这次过来的目的,果然和她猜的一样。 傅海棠皱紧眉头,“团长,剧本之间的差距真的很大吗?” 这几天里,她也听到了女兵討论剧本被抢的事,但从未朝著心里去。 现在看苏团长一脸忧愁,心里下意识提了起来。 “剧本是歌舞剧最重要的灵魂,每个作者写出来的当然差距很大。听说这次文心老师的《烈火》写的很不错。” 苏团长越说,心里越不是个滋味。 怕傅海棠被自己影响,她及时剎住话头,转而道:“但你也不用太担心,就算没有文心老师的剧本,我们还能重新想办法。” 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截胡剧本,最重要的是稳住心態。心態崩了,文工团就彻底被骄阳歌舞团踩在了脚下。 傅海棠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刚才进来时的笑容,此时已经全部没了。 又说了两句话,两人才从办公室出来。 到了宿舍楼前,傅海棠依依不捨和姜瑜曼告別,“嫂子,我先走啦,要是有爸妈的回信,你一定要把信放好,等著我回来看。” “好。” 说到回信,姜瑜曼估计也就这几天了,“如果我拿到了,到时候来找你。” 傅海棠靠在她肩头蹭了蹭,“嫂子你真好。” 说完,又想去亲小熠的脸,“小熠,姑姑过几天再回来看你。” 小熠左右摇著脑袋想躲,傅海棠哼一声,双手轻轻固定住他的脸,啵啵亲了好几口。 抗拒无果,小熠只能被迫接受了小姑的爱。 等傅海棠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楼前,姜瑜曼低头去看小熠的时候,这小傢伙已经瘪著嘴把脸埋到了她肩头。 肉眼可见的鬱闷。 见他这样,姜瑜曼暗笑一句人小鬼大。 以前她觉得婴儿都是一张白纸,性格是由成长的经歷形成的。 可真正有了孩子,才知道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有自己的脾气。 比如傅斯熠,小小年纪就有了傅景臣的影子。 姜瑜曼拍了拍他的背,见他没有要哭的跡象,才转身朝回走。 走的方向却不是朝著家属院,而是又回到了文工团的办公楼。 到了苏团长的办公室,发现门还开著。 她没直接进去,伸手敲了敲门。 “请进。” 苏团长抬起头看见是她,还有些惊讶,“姜瑜曼同志,你还有什么事吗?” 她和傅家的確有交情,但不包括他们家后嫁进来的儿媳,所以称呼很官方。 姜瑜曼也没在意这个,直接切入正题,“苏团长,我来这里是想问,文工团匯演的歌舞剧確定下来了吗?” 苏团长正因为剧本的事焦头烂额,听姜瑜曼提起这个,下意识抬起眼。 目光对视间,带著考究和打量。 见姜瑜曼神情坦荡,她才开口,“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想爭取一下机会。”姜瑜曼十分坦诚。 都是聪明人,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苏团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从桌后起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这才道:“你的意思是,你有歌舞剧的剧本?” “对。”姜瑜曼点头。 苏团长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不然她怎么会听见对方说写了剧本? “你自己写的?” 不是苏团长怀疑, 她对姜瑜曼的印象,还停留在传言中的心机女、绣枕头上面。 人心中的成见实在难以改变,哪怕她跟著傅家一起吃苦,苏团长仍旧无法相信她才华卓越。 “当然。” 姜瑜曼多少也能明白苏团长的想法。事实上,这也是大院那群人的共识。 这也是她打算写剧本的原因之一。 她坚信,撕掉自己身上的標籤,绝不是靠嘴解释,而是让別人睁大眼睛自己看。 文工团歌舞剧,就是她这次瞄准的目標。 见她答应的这么干脆,苏团长沉默良久。 过了一会儿才道:“剧本还没有確定,但就算你有剧本,我也要看过了才能给答覆。”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把剧本拿来我看看。” 军区匯演至关重要,不是任何题材都合適,必须要上得了台面。 就算文工团缺剧本,也不能飢不择食,什么都要。 “好。”姜瑜曼答应了,“那我明天拿来。” “嗯。” 两人的对话到此结束。 看著姜瑜曼將门关上,苏团长手指来回开合笔帽,目露沉思。 剧本的问题相当棘手,希望姜瑜曼的剧本真能符合要求…… 等等!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苏团长揉了揉眉眼,强迫自己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歌舞剧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写的,凡是写出过好本子的编剧,都能在军区叫上名號。 姜瑜曼没有经验,她是得多心大,才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寄托在她身上? 多半都写的四不像。 苏团长摇了摇头,继续拿著笔在文件上写字,准备一会儿去找杨韵继续商討剧本。 …… 另一边, 姜瑜曼也没指望苏团长有多相信自己,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她扭头去了一趟收发室。 收发室同志帮她找了一下,果然有傅望山老两口寄来的信件,还是今天上午才到的。 “谢谢同志。”姜瑜曼接过来,用手捏了捏,厚度並不薄。 也不知道老两口到底写了多少。 “不用谢。”收发室同志看她笑了,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 他们军区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军嫂,笑起来就跟那海报上的明星似的。 姜瑜曼没注意他的靦腆,收好信,就转身回了家属院。 她没打算拆开。 傅景臣晚上要回来,既然是父母的信,等著他回来一起拆最好。 海棠那边,等明天她去找苏团长的时候,再把信给她带过去。 琢磨著这些,姜瑜曼很快就走到了院门口。 结果还没来得及把院门推开, 对门就走出来一个人,叫住了她。 第168章 父母来信 “姐,你是傅营长的媳妇吧?” 对门走出来的小媳妇笑眼圆脸,乍一看就像长大的年画娃娃,让人不自觉心生好感。 姜瑜曼对她的第一印象也很不错,点点头,“对。” “傅营长可真有福气,媳妇长得这么好。”对方这话说的非常真心。 姜瑜曼想起这段时间,遇到的军嫂都很和善,也跟著道:“你也是。” “哎哟,长得好看的人说话就是甜,俺长啥样,俺心里都有数哩!” 两人简单聊了一番,姜瑜曼得知对方叫作杜秋喜,是三营营长的媳妇。 三个月前,她才带著孩子来隨军。 杜秋喜是个相当自来熟的人,说话间,见姜瑜曼打开门,她也直接跟著进了门。 不过因为两人在说话,姜瑜曼也没想太多。 家属院的人都有同一层身份,寻常相处都非常热情,隔壁的白嫂子也经常过来和她一起聊天。 杜秋喜在院子里隨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一会儿夸他们家的桌子,一会儿夸盆子。 最后,她又状似不经意问道:“对了,瑜曼姐,你们家娃还小吧?” “没满一岁。” 杜秋喜道:“那俺家娃也就比你家大一点,这没满一岁的娃就是要好好看著。” 闻言,姜瑜曼还有些惊讶,“你有孩子了?” 不怪她吃惊,对方看起来非常显小,一点都不像当妈了。 “对呀,也是个男娃。” 话音刚落,就听见隔壁的院门打开了。 杜秋喜瞬间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压低了声音,“瑜曼姐,这次我过来,主要是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姜瑜曼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答应。 刚才对杜秋喜升起的好感,此时也消失了不少。 “隨军家属可以去军区里的厂上班。” 杜秋喜並没有察觉,把自己心里想的直接说了出来,“你家娃还没有满一岁,你放一只羊也是放,放两只羊也是放,瑜曼姐,你看看愿不愿意帮忙带一下俺家娃。” “到时候俺拿了工资,俺也给你钱。” 话里话外打著商量,好声好气的模样。 见状,姜瑜曼沉默了。 所以,对方这是看她家的孩子还小,想把她这里当託儿所,让她帮忙照顾孩子? 一时间,她有些无语。 放一只羊和两只羊,怎么能和孩子比? 只要答应,以后他们家孩子的安全都在她这里,真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这个责任? “瑜曼姐,”见姜瑜曼迟迟不说话,杜秋喜试探性开口,“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姜瑜曼直接拒绝,“孩子还是妈妈自己带比较好,我也没那个精力。” “怎么会没有呢?” 杜秋喜有点急,“瑜曼姐,俺听说你以前是农村的小学老师,带孩子对你来说,应该很轻鬆呀。” 姜瑜曼来了这么久,寻常也会和隔壁的嫂子聊天。 那些嫂子偶尔出去八卦两句,杜秋喜就听到心里去了。 要不然也不会今天专门等姜瑜曼。 从她来隨军开始,就一直想去厂里挣工资,可惜孩子还小。 现在见傅斯熠更小,觉得只要自己提出给钱,姜瑜曼肯定会同意。现在被拒绝了,满脸不可置信。 “小学生和婴儿有很大区別。” 姜瑜曼这下对她是彻底没好感了,直接道:“我还有自己的事,你找別人吧。” 杜秋喜脸色一僵,没坐多久就走了。 等她一出去,姜瑜曼就赶紧关上了院门。 “妹子,刚才对门那个是不是来你家了?”白萍站在院墙处,开口问道。 家属院的院墙低,不需要凳子都能聊天。 姜瑜曼点点头。 “別搭理她。”白萍撇嘴,“別看她整天笑眯眯的,心眼子可坏了。” 顿了顿,又问:“她刚跟你说什么了?” 姜瑜曼知道白萍的人品,就大致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你可幸好没答应!” 白萍警告道:“不然按他们家的情况,有你麻烦的。” 她有心想和姜瑜曼再说些情况,但就在此时,家里的两个孩子打架哭了。 白萍只能骂骂咧咧走过去断官司。 看她没空,姜瑜曼也没再继续等,把小熠放在一边坐好,开始做饭。 孩子长大了需要更用心照顾,姜瑜曼哪怕做饭,也需要隨时注意著他的动態。 好在小熠是个比较省心的孩子,只是时不时动弹一下手脚,並没有挣扎添乱。 看他胖胖的小身子几乎趴在腿上,正捏著脚望著自己,姜瑜曼又好笑,又有点心疼。 现在的椅子都是大人坐的,不像后世有专门的儿童椅。 他坐著很不舒服。 姜瑜曼琢磨著抽时间画个图,看看能不能有门路找人做个小椅子。 等到了晚上,傅景臣回来了,她就顺便给傅景臣提了一嘴。 傅景臣道:“过几天我要去隔壁军区办事,到时候我办。” “你办什么事?”姜瑜曼好奇。 “去接人。” 傅景臣一看她这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能带你出去。” 看姜瑜曼抱著手不说话,顿了顿,他又哄道:“再等一周,等我休假,我请假带你和小熠出去。” 姜瑜曼勉强点头同意了。 这才把桌上的信件拿了过来,“对了,今天爸妈寄的信到了,我想著等你回来拆。” 傅景臣將傅斯熠抱在怀里,撕开信封,三人靠在一起观看信件。 两封信字跡鲜明,一看就知道出自两个人。傅母的信里,事无巨细关心了每个人,顺带表达了对他们的思念。 傅望山的信里,对大人们的叮嘱占据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是询问小熠的情况。 比如是否会叫爷爷奶奶了、有没有更可爱一点? 最后一句话则是:照顾妻儿家人,勿过多掛念,有空请寄小熠照片。 看著这些话,姜瑜曼和傅景臣对视一眼,仿佛能想像老两口写下这些字句时的心情。 两个大人看的认真,小熠看了片刻就失去了兴趣,伸手去抓。 傅景臣握住儿子的小手,把他抱起来仔细观察一番,提笔给父亲回信。 第一句话就是:小熠似乎可爱了一些,但他目前还不会叫爷爷奶奶,连海棠都叫的不准。我和曼曼会继续教他…… 第169章 热血芳华 傅景臣写了父母最关心的问题后,还详细写明了傅海棠进入文工团一事。 等他写完,姜瑜曼在信纸最后也添了话,表示他们收到这封信的那一天,就是他们去拍照的时候。 “信件寄到需要一周,你一周后休假带我们出去,时间確实刚刚好。” 姜瑜曼將信折好,道,“等明天我拿给海棠看,等她写好再寄。” 闻言,傅景臣凑近了一些,笑望著她。 褪去白天的冷峻严肃,面前近在咫尺的黑眸里饱含笑意,仿佛下一秒,他就能直接亲上来。 姜瑜曼仰起脸和他对视,没有任何闪躲的意思。 嘴角明媚的笑容看得人心痒痒。 直到傅景臣越靠越近,才不紧不慢往后躲,伸手挡在两人之间,“想什么呢?该换被套了!” 傅景臣眼底笑意不减,將怀里的小熠放在床上,和姜瑜曼一头一尾將被套换下。 乾净的被套换好,一人拉著两个角,一起拉直。 小熠坐在床上左右望望,满眼好奇。 看了一会儿,见父母抓著被子的四个角,他误以为是在和他做游戏,赶紧四肢並用爬到了被子中间。 趴在上面,兴奋的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姜瑜曼和傅景臣对视一眼,两人默契把手抬得更高,被子將小熠裹在中间,盪鞦韆一般晃了起来。 他哈哈大笑,清脆的笑声瞬间填满了整个屋子。 难得见他这么高兴,姜瑜曼和傅景臣有意陪他多玩了一会。 后来停下的时候,他老大不乐意。 睡在父母中间,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一直拍著盖在身上的被子,嘴里叫著爸爸妈妈。 “快点睡,”姜瑜曼拍了拍他,“下次换被套,爸爸妈妈再陪你玩。”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小熠哼哼唧唧地睡了, 见他这样,夫妻俩相视而笑。 …… 第二天,姜瑜曼起来的时候,傅景臣已经去训练场上了。 床头上放著他一大早从食堂里拿回来的早餐。 惦记著昨天约定好的事,吃完早餐,姜瑜曼就拿著剧本和信件出了门。 文工团办公室里。 苏团长正和杨韵思考歌舞剧的立意。 从昨天晚上开始,两人就因为剧本的事情焦头烂额。 桌上放了好几张字跡潦草的纸,全是她们想出来又没通过的想法。 杨韵试探著道:“团长,要不然我们就给宣传部打个电话,他们那边肯定有办法。” “再等等。” 苏团长揉了揉眉心,“季芳舒就等著看文工团的笑话,她会有什么好本子给我们?” 杨韵嘆了口气,確实是这个道理。 季芳舒和苏团长多年不对付,她的骄阳歌舞团这次有了好剧本,巴不得把文工团踩在脚底下,怎么可能帮忙? 自己这也是病急乱投医、彻底糊涂了。 但写剧本讲究灵感,又不是逼一逼自己就写出来了。 想到这里,杨韵不再提宣传部的事,“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苏团长和杨韵一夜没睡,两人討论了这么久都没思绪,她现在已经对写出好剧本没了指望。 “这样吧,”她看著杨韵,“我记得你以前给过我一个剧本,勉强也算符合这次的匯演。我回去拿过来,你在那个基础上再修改。” 杨韵抿了抿唇,对那个剧本,她也有印象。 框架很一般。 就算改出来,效果也不会太亮眼。 但想著时间这么紧张,拒绝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到底还是吞了回去,直接同意了。 “那我现在就回去。”苏团长赶紧撑著桌子站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迈步,看著关上的门,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昨天姜瑜曼似乎说过,今天会拿著剧本来给她看。 要不然再等等她? “团长,怎么了?”杨韵看苏团长愣在了原地,忍不住道。 “我等等再走。” 想著不急这一时半会儿,苏团长强迫自己又坐了下来,“昨天,有同志说她手上有剧本,今天要拿来给我看。” “哦?是谁?”杨韵好奇。 “砰砰砰——”敲门声和她的声音混在了一起。 苏团长抬头看向办公室门,杨韵赶紧上前去把门打开。 在开门之前,她对苏团长嘴里这位编剧老师充满了幻想。 岁数应当和自己差不多,而且心理素质很强…… 但这些標籤,在她看见门口年轻貌美的姜瑜曼那一刻,通通消失殆尽。 杨韵在她比文工团女兵们还好看的脸上来回打转,又看向她怀里五官精致的孩子。 向来温和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恍惚。 还是苏团长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也打消了她怀疑自己猜错了的疑虑,“姜瑜曼同志,请进。” 回过神来,杨韵也露出笑容,让开位置。 姜瑜曼朝杨韵礼貌点了点头,拿著东西进了门,“苏团长。” “嗯。” 苏团长早就被她手上那一叠厚厚的稿纸吸引了目光,“姜瑜曼同志,你手上拿著的,就是你昨天说的剧本吗?” “对,” 姜瑜曼点头,“苏团长,麻烦你看看,这个剧本符不符合你们的要求。” 说完,她把剧本放在了办公桌上。 苏团长把剧本拿起来,开始一张张慢慢看。 刚开始还看得挺快,但越看到后面,她就看得越慢,眉头也越皱越深。 脸上看不出满意与否。 要换做其他人在这里,一定会自我怀疑。 但姜瑜曼始终气定神閒。 看她这个表现,杨韵也忍不住高看她一眼。 能力,果然不是由年龄来决定的。 就这样,苏团长不说话,办公室除了纸张翻动的声音,再听不见其他。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完最后一页。 將这叠纸仔细放好,她摘下眼镜看向姜瑜曼,眼中充满了严肃,“姜瑜曼同志,这个剧本是你独立创作的吗?” “当然。” 姜瑜曼直接提笔,唰唰唰写了一行字。 虽然因为抱著孩子的缘故,字体稍微有些草,但仍然能看出和纸上的那些字出自一人。 这无疑是最有力的证明。 苏团长点点头,望向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任何轻视,“那这个剧本叫什么名字?” 姜瑜曼同样望著她,“热血芳华。” 第170章 前途无量 苏团长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的確很符合主题。” 她站起身,手指在剧本上点了点,“文工团这次的匯演,你作为编剧,到时候也要辛苦一起跟进效果。” 话音落下, 杨韵有些吃惊抬起头,在苏团长和姜瑜曼之间来回看。 最后,目光又定在了苏团长手指下的剧本上。 她真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剧本,能让苏团长在不和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仅仅阅读一遍就直接拍板! 不同於杨韵的吃惊,姜瑜曼的表现就十分正常了,仅仅是扯出一抹笑容。 甚至还抽空问了一句,“那什么时候开始排演?” 姜瑜曼很清楚,歌舞剧的排演是一件非常耗时的事,在这期间,编剧需要时时刻刻和表演团、指导、乐队一起商量配合,以期演出达到最佳效果。 这时候的发展没有后世那么完善,编剧通常应该会和团长、主任一起承担指导的职责,负责的东西很多。 苏团长很满意她的负责任,“今明天练基本功,后天就可以开始。” 之前她担心两天內无法想好剧本,现在剧本有了,总算不用担心进度被耽误了。 “好。”姜瑜曼点点头。 苏团长又和她说了几句,她才从办公室离开。 看著姜瑜曼的身影一消失, 杨韵赶紧凑过来,“团长,这个剧本到底多么惊艷,才能让你一眼就定下来?” 別人不了解苏团长,作为十年下属的她,可了解得很! 对越满意的剧本,她看得越认真,皱眉头不代表不满意,恰恰是太欣赏了! 更何况她刚才听了剧本的名字,还露出了笑容! 杨韵想猜错都难。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对这个工作伙伴兼朋友,苏团长的態度十分放鬆,她笑著把剧本递了过来。 杨韵赶紧接过,一看纸上那字,就觉得赏心悦目,迫不及待看了起来。 越看,眼神越亮,到最后捏著剧本抬起眼的时候,眼中带著压抑的笑意。 “我虽然没有看过文心老师这次的《烈火》,但是我仔细看过之前的《前进》。” 见杨韵同样高兴,苏团长开口了,“我觉得《热血芳华》的立意,和《前进》相比,只差了一点点。” “可是她很聪明,把二十二师神锋营的故事情节加了进去,很符合这次的匯演。这一点,就可以弥补前面小小的不足。” 说到这里,苏团长长嘆了一口气。 经过这次,她算是见识到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看见了姜瑜曼,了解到她的才华,才知道她確实担得起傅家儿媳妇的身份。 甚至要是这个本子演得好,她以后的名气绝不会低於文心老师。 “真是才华横溢啊,” 杨韵真心实意道:“这么年轻,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苏团长不置可否。 “嗯,我现在就开始编舞,咱们的进度算起来和骄阳歌舞团差不了多少。” “对了,剧本的事,一定要瞒好。”苏团长唇角露出一抹嘲讽。 季芳舒处心积虑想摆她和文工团一道,为此不惜在领导面前给出一箩筐的承诺,她真想看看,要是对方没有达到目的,脸色会多么精彩。 “应该没事吧?”杨韵有些犹豫。 《热血芳华》虽然优秀,但文心老师的《烈火》也不会太差,到底哪个更好,在军区大比武结束匯演之前,谁都说不准。 “不管两边剧本质量到底谁好,骄阳歌舞团和文工团反响差不多,就是她们输了。” 苏团长很篤定。 《热血芳华》的质量已经很好了,就算《烈火》更好,也好不到哪儿去。 季芳舒缺德抢走了剧本,还拉不开差距,可想而知会成怎样的小丑。 想到这个画面,苏团长解气又期待。 文工团和这颗军区编剧界冉冉升起的新星,说不定可以缔造出一个《热血芳华》的神话。 …… 办公室里发生的对话,只有杨韵和苏团长知道。 姜瑜曼拿著信件,去练功房外面等著傅海棠。 傅海棠休息时看见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確认没有看错以后,兴高采烈出门了,“嫂子,你怎么来啦?” “我之前说了,爸妈写了信会拿给你看啊。” 姜瑜曼把信递给她,“也是巧了,刚好昨天就到了。” 听见是父母写来的信,傅海棠赶紧打开信纸,不捨得一目十行看,一字一句看的非常仔细。 看著傅母关心的话,就仿佛母亲在自己耳边叮嘱一样,心里一瞬间涨满,又一瞬间失落。 姜瑜曼的话,適时打断了她的失落,“要不要给爸妈回信?” 递过纸笔来,“我和你哥昨晚就写好了,想著等你写了一起寄。” 傅海棠赶紧接过,“我要写!” 就这样,姑嫂两人在外面说话,凑在一起写字。 这样温馨的画面,自然被里面看得清清楚楚。 姜晚霞见了,很是烦躁。她就不懂了,这里谁都能来吗! 就算家属院和文工团顺路,姜瑜曼也没必要经常来文工团吧? 要说不是为了膈应自己,她都不相信! “晚霞,你看什么呢?”这时候其他人也停下来休息,一边擦汗一边问。 姜晚霞示意她们朝著门外看,“我真是羡慕傅海棠,她嫂子经常来看她,不像咱们,整天埋头练舞。” 其他人跟著看了一眼,心里莫名有些堵。 有亲人来看確实令人羡慕,可是傅海棠不是新人吗?更应该好好练舞和她们磨合啊。 “你確实该埋头练舞。” 就在这时,魏晴凉凉开口了:“傅海棠练了多少年的童子功,人家跳舞那股鬆弛自如的劲,够你学的。” “等人家当上领舞,就不是她磨合你们,是你们迎合她去跟节奏了。” 这话说的眾人敢怒不敢言,姜晚霞更是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但这也確实是事实。 姜晚霞光是想想这个可能性,都接受不了。 当即不再继续说风凉话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去撑著舞蹈把杆练柔韧度。 压腿的时候,暗暗决定,要不著痕跡在领队面前提一下这件事才行。 姜瑜曼毕竟不是文工团的人。 如果领队知道了这件事,绝对不会允许她再出现在这里。 第171章 危机感 姜晚霞琢磨著找机会反应问题的事,注意力没继续放在门外。 过了一会儿,再次看向门外的时候,姜瑜曼已经离开了。 傅海棠满脸笑意从门外进来。 和她有交情的人都道:“海棠,你嫂子人可真好,经常来看你。” “对,”说到姜瑜曼,傅海棠眉眼弯弯,“我嫂子就是最好的。” “我们早就想说了,你嫂子长得可真漂亮。”其他人对视一眼,“就跟那些电影明星一样。” 姜晚霞嘲讽扯了扯嘴角,没有那张脸,她能嫁进傅家吗? 听潘兰凤说,姜瑜曼和她死去的亲妈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所以两人虽然同父异母,却没多少相似的地方。 好处是別人不会一眼猜出她们的身份,坏处就是姐妹俩顏值差距不小。 她虽然也算是个美女,但绝不是站那里便自成焦点的美人。 以前她们一起出去,谁都是夸姜瑜曼,对她的夸奖都很敷衍。 正因如此,她从小就不喜欢姜瑜曼。 “对啊,她是我见过长得最漂亮的人。”傅海棠的声音还源源不断传过来,“她写字、读书也很厉害,总之特別优秀。” 听到这里,姜晚霞简直想翻白眼。 读书写字优秀?她確定说的是姜瑜曼? 看来傅海棠也是满嘴跑火车的性子,说的话没有丝毫可信度。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咱们这次匯演要表彰的就是你哥,两人就是般配!” 傅海棠爱听这些话,和她们说的不亦乐乎。 姜晚霞越听越烦躁,准备找个远点的角落练习。 起身的时候,动静故意弄得很大。 其他人诧异朝著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道:“她咋了?” 魏晴不屑,“谁知道呢?这几天都奇怪的很。” “行了行了,咱们也別说了,赶快练习吧。” “海棠,昨天你那个动作是怎么做的,你教教我,我感觉我跳起来没劲。” “好。” 见魏晴居然会请教傅海棠,姜晚霞眉眼更冷。 脑袋瓜子迅速转动,思索著什么时候和庄领队说刚才的事。 而此时此刻, 庄领队正在苏团长的办公室里。 “团长,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庄领队尊敬开口。 刚解决了一件麻烦事,苏团长的心情非常好,“宛白,剧本的事我已经决定下来了,编剧这两天就会来文工团指导大家,你们一定要好好配合。” “等到时候军区匯演的时候,咱们文工团才能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 庄宛白神色一喜,“是文心老师的剧本吗?” 不是她有意误会, 苏团长的神色这么放鬆,一看就对这次的剧本十分满意。 除了文心老师的本子,她想不到其他人。 “不是。” 出乎意料地,苏团长否认了,“是一个新编剧老师,你没听说过。” 见老部下一头雾水,苏团长笑了,“是个年轻的编剧老师,这次的剧本我已经看了,质量非常高,不比文心老师的水平差。” “原来是这样,”庄宛白鬆了口气,“我明白了,团长,那我要给编剧老师安排宿舍吗?” 苏团长犹豫片刻,“你安排吧。” 编剧需要隨时跟进。 虽然姜瑜曼就住在家属院,但后期抓进度,中午晚上都需要练。 有宿舍,午休的时候也方便。 庄宛白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话,就转身出去准备了。 和文工团女兵不一样,编剧老师是单人间宿舍。 虽然也在一层楼,但条件上会好很多。 庄宛白得了苏团长的授意,特意去军部借了人,將基本的家具都搬进了房间,並简单打扫了一番。 正因如此,在上午的练舞时间里,她都没有在练功房出现。 下午的时候,文工团的女兵们又要去训练场。 庄领队短暂出现了一会儿,把她们带到训练场,很快又走了。 姜晚霞想告状都没找到机会。 下午在训练场,郝连长又是带著大家站军姿、又是跑步。她累的满头大汗,很快就没有时间再想其他了。 一直到晚上洗漱完躺在床上,才又想起了这件事。 “对了,你们说今天庄领队一直在忙什么啊?”正在这时,屋子里有人问道。 “我倒是听说了,” 上铺的女兵趴著,向下看著她们,“听说咱们马上要来个编剧老师,庄领队估计在准备这件事。” “张琪,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其他人对视一笑。 “我今天去上厕所,听见庄领队交代帮忙搬东西的那些人。”张琪解释。 眾人恍然大悟。 一时间,又是新奇,又是忐忑。 “新编剧老师,会是文心老师吗?” “你別想了,要是文心老师,团长早就过来通知我们了。肯定是其他编剧。” 闻言,其他人顿时撇嘴,“那没戏了,谁能和文心老师比?到时候军区大匯演,咱们就是去招笑的。” 姜晚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她不仅可惜剧本的事,还可惜当初拒绝了骄阳歌舞团的橄欖枝。 要是早知道文心老师会继续和骄阳歌舞团合作,她当时就该同意季团长的提议…… 现在再说这些也晚了。 姜晚霞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去多想。 现在不是纠结本子的时候,她必须要这次的匯演上爭取到领舞的位置。 怀揣著这样的决心,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其他人训练了一整天,也没有聊太久。 宿舍里很快陷入了寂静。 此时的家属院里,姜瑜曼和傅景臣还没睡。 想起自己明天就要去文工团,姜瑜曼便说起了这件事。 確认自己没有听错后,傅景臣专注看著她,半晌没有开口。 几股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喜悦和骄傲占据了上风。 “你这么看著我干什么?” 姜瑜曼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说,这次的文工团匯演,苏团长决定用我写出来的歌舞剧,来表扬你们神锋营,你期不期待?” 傅景臣顺势拉著她的手,把人带进怀里,“很期待。” 想著她本就长得漂亮,还这么有才华,哪怕自信优秀如傅景臣,此时也有了危机感。 还是看著在床上爬来爬去的傅斯熠,这股危机感才稍微小了点。 第172章 色令智昏 这点属於男人的小小危机感,傅景臣藏的很深,姜瑜曼並没有发觉。 她还在琢磨另一件事,“不过骄阳歌舞团也会来参加表彰匯演,万一到时候没有她们好,怎么办?” 在书里,这次的《烈火》虽然不如《前进》那么好,但它踩在前者铺就的路上、又有文心老师復出之作作为噱头,最终大获成功。 姜瑜曼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剧本。 所以即便对自己写的本子很自信,仍然有些不安。 也只有在最亲近的傅景臣面前,她才会把这些不安全部吐露。 傅景臣微微翘起嘴角,“不是表彰神锋营吗?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此话一出, 姜瑜曼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次表彰匯演的主角是神锋营,而在他这个营长心里,她就是最好的。 一想到他居然这么说,姜瑜曼就心里痒痒,伸手环上他的脖子,笑意深深,“没看出来啊,色令智昏。” 傅景臣替她理了理头髮,“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说完,一把將她抱到了床上。 在床上爬来爬去的小熠看见父母过来,赶紧凑上前。 但没来得及和爸爸妈妈亲近,就被傅景臣搂著强行哄睡。 好在这会儿確实已经到了小熠睡觉的时间,他的大眼睛很快就越闭越小。 没多久,就睡沉了。 姜瑜曼看著傅景臣把儿子放在一边、又去关灯的背影,忍了又忍,才没有笑出声。 当然,很快她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 姜瑜曼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洗漱后,將剧本前面的部分简单修改总结了一番,才带著小熠去文工团。 苏团长和杨韵主任都不在,办公室的门也没打开。 姜瑜曼左右望望,想看看周围有没有椅子。 哪知道刚转身,就看见了一个穿著军装的中年女人。 “你是傅营长的爱人吧?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庄宛白紧紧看著姜瑜曼,满眼疑惑。 她带队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遇见过姜瑜曼,这么漂亮的女人,她绝不会认错。 姜瑜曼也没想到她认识自己,解释道:“对,是这样,我是这次文工团的编剧,这次是来找苏团长。” 闻言,庄宛白瞬间面露恍惚。 她不明白,苏团长难道是疯了,居然会找一个这么年轻貌美的编剧。 这要是走出去,大家都会觉得这是文工团的领舞,谁知道是编剧? “苏团长今天不在吗?”姜瑜曼又问了一句。 也正是这句话拉回了庄宛白的思绪,她回过神来,“团长今天开会去了,要晚点才回来,你……” 说到这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了。 “我姓姜,叫姜瑜曼。你叫我名字就行。”姜瑜曼適时开口。 “瑜曼老师。” 编剧老师的地位高,庄宛白当然不可能直接称呼名字,她道:“昨天我给你准备了宿舍,你可以去宿舍休息。” “等团长回来了,到时候我来通知你。” “好,麻烦了。” 就这样,姜瑜曼跟著庄宛白一起走出了办公楼。 也是巧了,文工团练功房就在宿舍楼下。 走到门口的时候,庄宛白特意道:“瑜曼老师,麻烦你等一下,我先去看看她们练舞的情况。” 文工团的女兵们偶尔有偷懒的时候,她必须要多注意。 姜瑜曼点点头表示理解,想著傅海棠,也跟著走到门口。 庄宛白走进练功房,一个个指导动作。 走到傅海棠身边的时候,她正在拉腿。 见她角度和动作都很完美,庄宛白满意点了点头,“大家都看看傅海棠。” 听了这话,女兵们都看了过来。 庄宛白这才继续,“人家虽然刚来文工团不久,但是这柔韧度比这里不少人都好。” 听到这些话,不少人都羞愧垂下了眼睛。 傅海棠这几天的表现,她们都看在眼里。 別看她是新人,身上居然看不出一点新人的影子,跳舞时候的表情很好,而且舞蹈鬆弛有度,一看就有基础。 就连素来严肃的庄宛白,都破例夸了她好几次。 和她相比,她们这些老人反而更像是新人。 其他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旁边同样练腿的姜晚霞? 此时的她正抬著腿,尽力用身体去靠,正是需要集中注意力的时候。 心情一激盪,身体也跟著摇晃。 还好庄宛白在她身边及时扶住了她,否则一定会摔倒。 “姜晚霞,你看看你刚才的姿势多危险!” 庄宛白皱著眉,“你柔韧性不是特別好,要慢慢热身,然后再拉伸。你刚才那样既危险,又没有什么效果。” “眼看著我们就要排演节目,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受了伤,你还想不想上台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语气十分严厉。 主要是为了让姜晚霞长记性。 一位优秀的舞者,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腿。姜晚霞刚才的动作,就是不把腿当回事。 姜晚霞无法体会庄宛白的一番苦心,反而因为眾人投过来的视线而感到不自在。 尤其是傅海棠! 她刚刚被庄宛白夸了,看著自己被说教,指不定怎么在心里笑话自己呢。 想著这些,姜晚霞心里难受。见庄宛白还看著自己,咬著嘴唇点了点头。 等庄宛白去点评其他人,她才抬起头看向其他人。 不看则已,一看,就发现了门外站著的姜瑜曼,瞬间回忆起了昨天的打算。 怎么差点把这茬忘了?! 可惜这里人多,直接告诉庄领队会坏了自己的名声,所以就算姜瑜曼在,她也不好直接说。 只能眼睁睁看著庄宛白出门。 因为姜瑜曼挪了位置,角度变了,也看不见她有没有走。 总之,姜晚霞觉得庄宛白肯定不知道这件事,等到中午午休,赶紧抽空去了她的办公室。 一打完报告,就道:“领队,咱们练功房除了文工团的人,其他人还能隨便来吗?” “当然不能,” 庄宛白十分自然道:“文工团不是马戏团,其他人隨便进练功房,那就是干扰。” 说完这话,还有些疑惑,“难道有人来干扰你们?” “对,”姜晚霞点点头,“就是咱们文工团的家属。” 第173章 编剧门槛这么低吗? 文工团家属? 庄宛白抬起头看著她,“是谁的家属?” 眼看著就要进行匯演编舞,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文工团都会很忙。 她不希望有旁人来干扰。 看她这么重视,姜晚霞眼底闪过一抹不明显的笑意,“是傅海棠的嫂子。” “傅海棠的嫂子?”庄宛白跟著念了一遍,神情越来越古怪。 傅海棠是傅景臣的妹妹,她的嫂子,不就是…… “对。” 姜晚霞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把最近的事都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末了还道:“每次她过来,傅海棠同志都会出去说话,这也会拖长咱们文工团的整体磨合时间。” 这番话,她自认为有理有据。 庄领队却没有应声,只是定定將她看著。 姜晚霞口口声声拿文工团整体进度说事,又特意来办公室说傅海棠的家属,队员间的不和睦已经相当明显了。 庄宛白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 迎著这样的目光,本来自信满满的姜晚霞,顿时浑身不自在。 伸手抠了抠裤缝,才继续道:“领队,我过来说这个也没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咱们文工团在军区匯演上表现更好。” 军区匯演也是庄宛白的心病,一听这话,心里那股疑虑也被打消了。 姜晚霞是文工团的一员,有集体荣誉感也很正常。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当即缓和了神色,解释道:“那不是文工团的家属。” 不是家属?那是什么?姜晚霞疑惑皱起眉。 但没等她开口询问,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砰砰砰——” 两人抬头一看,苏团长和杨韵正站在门口,刚才的声音正是她们用手敲门框发出的。 “苏团长,杨主任。”两人赶紧站直身体,敬了一个军礼。 苏团长的目光在姜晚霞身上扫了一圈,又放在了庄宛白这边,“宛白,你去把大家都叫到楼下,先认识一下编剧老师,后期一起排练才方便。” “是。”庄宛白点头。 目送著苏团长和杨韵离开,她转头对姜晚霞道:“你先通知大家下楼,我去叫姜老师。” “好。”从听见苏团长的话开始,姜晚霞的注意力就都在要下楼这件事上,压根没听清楚编剧老师的姓氏。 答应之后,就赶快去通知眾人了。 庄宛白则是转身去了宿舍。 她到的时候,姜瑜曼刚收拾好屋子。 转头看见她,还很客气叫了一句庄领队。 “不用那么客气,”庄宛白见小熠坐在下铺的床上,还多关心了一句,“屋子里还有没有什么缺的?” 姜瑜曼看了屋子一圈,“暂时没有。” “那行,要是有什么缺的,你隨时跟我说。” 庄宛白例行询问完,才说起了苏团长交代的正事。 姜瑜曼点点头,一把將床上坐著的小熠抱了起来,“好,那我马上下去。” 小熠睁著黑亮亮的眼睛,被妈妈抱起来后,朝著她怀里钻了钻。 下楼的路上,还时不时侧过头小心打量庄宛白,被发现后,又赶紧把小脸埋起来。 来回几次,庄宛白也被这个小傢伙逗笑了,“真是机灵。” 姜瑜曼看著他胖成藕节的手臂,附和了一句,“人小鬼大。”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楼下。 文工团等人就在不远处站著,苏团长和杨韵也在。 瞧见她们过来,眾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有好奇、有错愕,还有不少人暗暗看了傅海棠好几眼。 “这不是傅海棠的嫂子吗?她怎么跟庄领队走在一起?”后排的人声如蚊吶。 见苏团长她们转头,另一个女兵的胆子壮了一些,声音大了点,“对啊,难不成,她就是咱们的编剧?” 傅海棠就站在她们前面,自然能听清楚她们的话,眼底也带著疑惑和期待。 “怎么可能?” 姜晚霞微微偏头,“咱们文工团的编剧,要求怎么会这么低?” 说话的时候,她唇角带著一丝不屑的弧度。 姜瑜曼肚子里有多少墨水,没人比她更清楚,別说编剧本了,她上学的时候,作文次次都是交白卷。 也亏得她是女烈士的闺女,不然早就被纺织厂附属学校劝退了。 现在跟著庄领队一起过来,肯定是庄领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正要求她不要再来文工团呢。 至於庄领队怎么认识姜瑜曼……姜晚霞选择性忽略了这一点。 总之,从潜意识里来讲,她根本不愿意把姜瑜曼朝著编剧这个身份上联想。 “你说谁要求低呢?” 傅海棠转过头,“我嫂子学习很棒的好不好?她读书写字都厉害!” 姜晚霞看了一眼前面,见苏团长和杨韵没注意这边,才道:“你真是被骗的不轻!” “你怎么知道我被骗的不轻?” 傅海棠对她感观更差了,“你还能比我更了解我嫂子?” “……反正肯定不是。”姜晚霞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脸都憋红了。 她觉得傅海棠肯定是故意的。 篤定她不会承认姜瑜曼是她姐姐,所以故意堵她。 偏偏这话的確踩到了她的痛脚,纵有满腔不服,也只能憋出这句不痛不痒的话。 傅海棠理都不想理她。 其他人没有参与她们的爭辩,但见姜晚霞站不住脚,也都觉得这事不是没有可能。 就这样,在眾人疑惑又好奇的目光中,姜瑜曼和庄宛白走到了眾人跟前。 被这么多人盯著,小熠像是也知道这个场合很重要似的,乖乖的不发出声音。 苏团长环视一圈,正式介绍道:“大傢伙想必也知道了,三个月后的军区匯演,咱们文工团新换了编剧老师。” 说完,转头看向姜瑜曼,脸上都是笑意,“大家认识一下,这就是咱们的新编剧老师,瑜曼老师。” 话音落下, 女兵们纷纷瞪大眼,傅海棠的表情更是夸张,嘴都张大了。 她没听错吧,自己嫂子居然真成了文工团的编剧老师! 这岂不是说明,以后自己可以隨时隨地看见她了? 意识到这点的傅海棠欣喜若狂,恨不得像匹脱韁野马,兴奋跑上两圈! 看著苏团长等人,才强行压下了这股衝动。 只是她高兴了,姜晚霞就不是如此了。 迎著周围似有若无的打量,她捏紧拳头,抬头看向人群最前面的姜瑜曼,只恨不得在对方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她想不明白,姜瑜曼怎么会摇身一变,直接成了文工团的编剧老师? 现在文工团的编剧门槛这么低吗? 第174章 打起来了! 姜晚霞咬紧嘴唇,觉得姜瑜曼一定是借了傅景臣的光。 作为神锋营的营长,谁不知道傅景臣是郑留疆师长的得意部下? 何况这次的表彰大会,主角也是神锋营! 要说没有这一层关係,她一个字都不信。 姜晚霞心中的嫉恨,姜瑜曼丝毫不关心。 她望著青春洋溢的文工团女兵们,简单做了自我介绍。 话音一落下,苏团长就率先伸出双手鼓掌。 有她带头,其他人也都跟著鼓掌,或许不是每个女兵都心服口服,但就气氛而言,一片祥和。 “瑜曼老师写的新剧本非常棒,就我个人来看,不比《烈火》差多少!” 苏团长鼓励大家,“大家好好练舞,我们儘快把领舞位置定了,爭取在这次的军区匯演上,让领导们眼前一亮。” “是!”女兵们声音洪亮答应了。 又说了几句话,苏团长才让女兵们上楼。 女兵们转身,一排接一排整齐上楼。 傅海棠路过姜瑜曼的时候,还衝著她挤眉弄眼,满眼都是笑意。 肉眼可见的高兴。 姜瑜曼同样对她笑了笑,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才转过头。 “大家都跟著我过来一下。”苏团长收回目光,带著眾人回了办公室。 进门之后,她先把门关上,环视一圈,目光又放在了姜瑜曼身上。 双手撑著办公桌,语气就像在说天气一般隨意,“今天我去了一趟宣传部,骄阳歌舞团特意关上了门。” 军区匯演上,骄阳歌舞团和文工团是直接竞爭对手,她们这么做的目的不言而喻。 杨韵那时去其他地方交资料了,並不知道这件事。乍一听,脸色染上慍怒。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手段,但讽刺的点在於,明明是骄阳歌舞团抢了剧本,还做出一副防贼的姿態。 尤其还是对著她们团长! 庄宛白脾气直,直接道:“自己是贼,就看谁都像是贼。咱们有瑜曼老师的剧本,还真不稀罕《烈火》!” 她刚才听杨韵说了一些《热血芳华》的內容,觉得这个本子很適合这次匯演。 而且不管剧本如何,文心老师出尔反尔,確实不能和瑜曼老师比。 “既然如此,那就彼此都防著。”姜瑜曼也开口了。 苏团长挑眉,“你的意思是,咱们也防著骄阳歌舞团?”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姜瑜曼道:“她们觉得自己的剧本好,防著咱们。咱们也觉得自己的剧本好,也要防著她们。这样才不会拉低士气。” 杨韵为难,“一个月后,我们两边和另外军区要进行联谊,到那时候,几个团谁练的好,高下立见。” 言下之意,就算想藏,也只有一个月。 “谁说一个月后的联谊,必须要表演最终的匯演节目?”姜瑜曼微微一笑。 此话一出,杨韵和庄宛白都愣了愣。 还是苏团长反应最快,哈哈一笑,“是啊,没有这个规定。” “只是以前大家都约定俗成而已。” 以前是以前, 现在文心老师和文工团说好的事情,骄阳歌舞团都能搅黄,像这种口头约定的事,更作不得数。 一个月后的联谊,完全可以表演其他节目。 想到这里,苏团长仿佛已经提前看见了季芳舒又青又绿的脸色,只觉得心口憋著的气都舒畅不少, 两人斗了这么多年,没人比她更了解季芳舒,她一定想在联谊会上狠狠打击文工团的信心。 所以就算不会拿出全部內容,至少也会表演一部分。 要是文工团完全藏著掖著,到时候打骄阳歌舞团一个措手不及……真是想想都精彩。 这下,她怎么看姜瑜曼,怎么觉得对自己胃口,“就按照瑜曼老师的要求来。” 一边说,一边还暗暗嘆息:之前就不该听季芳舒那个女人传的谣言,傅家这个儿媳妇哪里是绣枕头? 深呼吸一口气,看向两个老部下: “这三个月,剧本的事一定不能外传,儘快把领舞的位置確定了。” 杨韵和庄宛白敬了个军礼,“是。” 放下手,看了姜瑜曼一眼,眼神中难掩喜悦。 在文工团待了这么多年,她们真是被那些条条框框禁錮的不轻,把这一茬忘得乾乾净净! 多亏了瑜曼老师,才能回忆起来。 又不是军部明文规定的事,骄阳歌舞团可以钻空子抢剧本,她们也可以钻空子藏拙! 就这样, 苏团长又交代了一些內容,三人才一起从办公室退了出来。 杨韵既是文工团的主任,也负责处理文工团的人员调动问题,一出门就道: “瑜曼老师,我今天就把你的任职上报,军部的批覆大概需要两天,到时候会按时发放文工团编剧的津贴。” 姜瑜曼頷首,“麻烦了。” “不用这么客气。”杨韵笑了笑,“以后咱们就是同事和战友了。” 军区匯演不仅是文工团与骄阳歌舞团的较量,更是向领导展示女兵们精神风貌的舞台。 她们三个要全程把控歌舞剧的节奏,的確称得上一句战友。 一时间,三人相视而笑。 惦记著回家,姜瑜曼正打算和两人道別,但还来不及开口,一道人影就从楼上急急忙忙跑了下来。 “庄领队,杨主任,不好了!” “姜晚霞和傅海棠打起来了!” 听了这话,三人迅速皱起眉,急匆匆朝著楼上走。 第175章 禁闭室 杨韵步伐不停,上楼的间隙转头问道:“她们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下楼来报信的女兵噎了一瞬,“好像是姜晚霞说话惹傅海棠不高兴了。” 说话间,几人就到了练功房。 透过窗户,果然能看见有两人正扭打在一起,其他人都在劝架拉人。 乱成一团。 “都给我住手 | ”杨韵快步走进去,厉声道。 声音一出,嘈杂的人群寂静了一瞬,其他人迅速散开,站好排整齐。 她们一散开,中间的情形一览无余。 从姜瑜曼的角度看去,傅海棠正坐在姜晚霞身上,两人的头髮都有些散乱。 后者的脸上有红印,一看就是挨了巴掌。 看见她们来了,傅海棠才从姜晚霞身上起来。 其他人小心看了看几位领导,转身去將姜晚霞扶了起来。 姜晚霞一瘸一拐站起来,红著眼,咬牙切齿,“杨主任,庄领队,是傅海棠先动的手,你们一定要给她处分!” 一旦背上处分,傅海棠就別想有什么好名声了! “还不是你嘴臭。” 傅海棠一点不怵,“別以为我没听见,你说我嫂子是靠我哥当上的编剧,说的可难听了。” 她没打算给姜晚霞留面子,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把对方说的话全给抖了出来。 听了这话,杨韵和庄宛白顿时皱起眉。 瞧见她们两人的反应,姜晚霞眼中闪过心虚和慌乱。 也赶紧开口,“庄领队,杨主任,我確实多了一句嘴……可就算我有错在先,傅海棠直接动手,那也是她的不对!” 动手和说閒话的性质,能一样吗? “你觉得你就没错,是吗?” 杨韵冷冷望著她,道:“部队里纪律严明,上下级能不能顛倒混淆?” 文工团的编剧老师,不是女兵们能隨意揣测的。况且这还是苏团长亲自任命的,姜晚霞那番话,也是在质疑团长! 姜晚霞理亏低下头,“不能。”说这话的时候,眼底还带著不服气。 只不过没人看得见。 “瑜曼老师是苏团长亲自定下的,她的剧本也非常优秀,咱们文工团所有人都要尊重她。” 杨韵环视一圈,把每个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每个歌舞团,谁不是从心底尊敬自己的编剧老师?包括骄阳歌舞团!” 说到骄阳歌舞团,文工团眾人都咬紧了嘴唇。 “別人比你们厉害,比你们团结!她们在编剧带领下练舞的时候,你们还在练功房里散播谣言、打架!怎么比得过?你们甘心当她们的手下败將吗?” 女兵们抬起头来,目光坚定,“不甘心!” 文工团和骄阳歌舞团结怨已久,这次抢剧本更是到达白热化阶段,要让她们输给骄阳歌舞团,比杀了她们还难受。 这一瞬间,大家心中的想法都发生了转变。 原本姜瑜曼担任编剧,她们或多或少都有些轻视。现在想明白了这些,只想好好配合她。 庄宛白很满意她们的反应。 既然说通了大家,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处理傅海棠和姜晚霞。 她没好气道:“这件事,你们两个都有错,都给我去禁闭室面壁思过一天!” 一听禁闭室,姜晚霞瞬间慌了,“杨主任,这明明就是傅海棠先动的手,她才是主要责任。” 禁闭室就是一排有士兵看守的平房,只有犯错的兵才会去。 里面没有窗户,关在那里,只有送饭的时候才能看见是什么时间。 其余时候都浑浑噩噩数著日子过。 “再说就再加时间!放出来跟不上进度,就退出军区匯演。”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性。 杨韵很不满意她不服从命令的行为,“要不是想著你们要练舞,你以为只有一天吗?” 军区匯演就是姜晚霞的软肋,一听可能会耽误她参演,只能不情不愿闭上嘴。 傅海棠看她吃瘪,心里就高兴。 拍了拍自己衣袖上的灰尘,跟著庄宛白一起下楼的时候,还抽空对著身边的姜晚霞翻了个白眼。 姜晚霞气得半死,又不敢再动手。 只能把脸转向一边,来个眼不见为净。 傅海棠把她气了一通,这才转头看向跟下来的姜瑜曼,“嫂子,我从小在军营里长大,以前也去过禁闭室,你不用担心我。” “也不用去找苏团长求情。” 军中纪律严明,要是姜瑜曼去求情开后门,理亏的就变成了她。 况且她又不是那些说起禁闭室就脸色发白的女兵。这次只有一天,要不了多久就出来了。 姜瑜曼抿唇,她的確想去说情,没想到海棠心思这么澄澈,居然看了出来。 顿了顿,傅海棠又道:“对了嫂子,这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哥。” 姜瑜曼瞬间回神,“为什么?” “我哥肯定会说我的。”傅海棠想起傅景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要是你哥知道了,只会心疼你。”姜瑜曼拉过傅海棠的手,“傻姑娘,怎么对我这么好。” 她长著这样一张脸,没少被別人传流言,从来都是她自己为自己出头,从来没有想过,还有另一个人会为了自己义愤填膺。 这份沉甸甸的感情,不同夫妻之间的爱,却同样让人感动。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傅海棠认真道:“如果今天听见这话的是我哥,进禁闭室的一定是他。” 姜瑜曼被逗笑了,“你哥应该不会打女人吧?” “我就是打个比方。”傅海棠哈哈道:“他当然不会打女人,所以进禁闭室的是我。”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从几人身旁响起: “什么打女人、进禁闭室的?”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几人抬头一看,项立峰正站在他们面前。 “项营长。”庄宛白客气叫了一句,犹豫把文工团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出息了啊,打到禁闭室来了。”项立峰凉凉开口。 见傅海棠脸拉长,又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庄宛白,“禁闭室没有位置了,关不了。” “没有房间了?”庄宛白面露愕然。 禁闭室少说也有十间,居然全部占满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第176章 媚眼拋给了瞎子看 “嗯。”项立峰抱著手道:“全关著我们营和神锋营的。” 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淡淡的。 这模样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兵关在禁闭室里,全是別人的兵似的。 闻言,傅海棠和姜瑜曼都惊讶抬头。 神锋营?那不是傅景臣带的营吗?他们怎么进禁闭室了? 项立峰都在,傅景臣岂不是也在这里? 想著这里,两人四处张望。 “喏,在那里呢。”项立峰朝著后面抬了抬下巴。 几人回头看去,果然看见傅景臣站在不远处。 对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们,几步走上前来,“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禁闭室这片区域相对比较独立,她们很明显就是朝著这里过来的。 傅海棠闭紧嘴,下意识看向嫂子。 事实证明,姜瑜曼就是靠得住,她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犯错了?” “没有,”傅景臣眉眼间露出无奈,“两个营的兵在休息时间搏斗。” 搏斗这词语可进可退,往好了说是两个营切磋,往坏了说就是斗殴。 要么怎么说,关係好的营一起玩呢? 趁著营长们不在,两个营里的兵打急眼了,项立峰的兵控诉神锋营仗势欺人,两边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全都来了禁闭室。 现在一间禁闭室里都关著两三个人。 见傅景臣老老实实给姜瑜曼解释,项立峰撇了撇嘴。 真该让禁闭室那些神锋营的兵出来看看,整天吹捧傅景臣有多厉害。 要是他们看见他在姜瑜曼面前的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幻灭。 不同於项立峰,傅海棠暗暗给姜瑜曼竖了个大拇指。 还得是嫂子,有她在,自己都不用担心被哥哥说教。 许是她的得意太明显,下一秒,傅景臣就看了过来。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傅海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安分了。 这边,庄宛白看著傅海棠和姜晚霞,一时间也犯起了难。 听两人的意思,禁闭室现在全部都关著士兵。 女兵当然不能和男兵关在一起。 姜瑜曼注意到她的神色,適时求情,“庄领队,现在禁闭室没有位置,不如就把这件事先记下来,等以后军区匯演之后再看?” 虽然也是求情,但此时的性质和之前又不一样了。 现在是房间不够用。 “就先这样吧。”庄宛白仔细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杨主任罚她们关禁闭一天,就是后面安排紧密。 现在没空房间,后期的进度也挤不出时间,只能匯演完再看看时机。 “你们回去以后,千万不能像今天这样了,要把练舞放在第一位。” 庄宛白看著两人,眼神严肃:“要是军区匯演表现好,我就去求情,让你们將功抵过。” “是。”姜晚霞赶紧答应,心中无比庆幸。 傅海棠心不在焉点了点头,都不敢朝自己哥哥的方向看。 庄领队这么一说,想瞒也瞒不住啊。 “行了,快点回去洗漱休息吧。”庄宛白並不知道傅海棠的內心戏。 看著天色不早,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回去,自己也没有多待,转身去找杨韵解释了。 等她一走, 姜晚霞就转头看著项立峰,感激开口,“项营长,谢谢你为我们说话。” 听了这话,傅海棠一脸莫名其妙,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项立峰也收回了看向別处的眼神,扫了她一眼,丝毫不给面子,“没为你们说话。” 姜晚霞没想到他会这么回復,脸一下就红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著刚才营长你不说话,我们就要关禁闭了。” 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水汪汪看向项立峰。 姜晚霞的长相在文工团中比较出挑,在姜瑜曼姑嫂没来之前,她也是排的上號的女兵。 换做其他兵看了这样的眼神,就算不心软,至少也会给面子。 但遇见项立峰,那就是媚眼拋给了瞎子看。 他不仅没给面子,反而抱著手道:“跟我没关係,你更应该感谢那群斗殴的兵。” 姜晚霞:“……。” 脸和脖子一起都红了。 她咬紧嘴唇,暗暗瞟了一眼身边的姜瑜曼,心里很不服气。 来了二十二师这么久,她早就知道了,项立峰和傅景臣以前的身份差不多。 想著姜瑜曼以前过的日子,她就心痒痒,也想在项立峰面前混个眼熟。 没想到眼熟没混到,反而自取其辱。 “回去吧。” 傅景臣把朝著自己张开手的小熠接了过来,又看向傅海棠,“海棠,你也跟著一起回去。” “啊,我吗?我今天晚上要练舞,对,我要练舞。” 傅海棠绞尽脑汁找藉口。 项立峰咳嗽一声,“练舞还是练拳头?”说话的时候,目光还在傅海棠略有些乱的头髮上转了一圈。 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海棠忍了好久,才忍住没再给他一脚。 “你才该好好练拳头。”傅景臣给了项立峰一个冷厉的眼神。 用意很明显,让他不要再逗傅海棠。 项立峰迅速抿起嘴,没再继续说话,眼睁睁看著几人转身离开。 从他这里看去,傅景臣有妻有子,身旁还有小妹跟著嘰嘰喳喳。 看看自己,身边什么人都……项立峰低头一看,恰好和姜晚霞对上了眼神。 他嘖了一声,转头回宿舍了。 剩下姜晚霞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 此时,另一个军区的宣传部。 骄阳歌舞团的团长季芳舒刚放下座机电话,又问起了骄阳歌舞团今天的训练情况。 “季团长,你就放心吧。” 她对面那个留著短髮的女人笑道:“骄阳歌舞团这次的精神面貌,比《前进》那会儿还要好。” “训练的节奏也完全能跟得上,比我想像中还要好。” 听了这话,季芳舒心情极好,谦虚道:“这也是文心老师你的剧本好。” 文心老师虽然没回答,但看眼神,应该是很满意这番夸讚的。 “不过,” 季芳舒话音一转,又道:“我刚听说了一个消息,文工团重新找了个编剧老师,苏团长很重视。” 文心老师自信一笑,“难道季团长对《烈火》没有信心?” 第177章 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当然有信心。” 季芳舒摇头失笑,“就是咱们再次合作的事,苏团长心里有疙瘩。” “之前开会都一直垮著脸,这次也不知道新剧本有多好,消息都传到咱们这里来了。” 说者有意,听者更是有心。 文心老师唇角的笑意淡了,“我作为编剧,和谁合作是我的自由。苏团长揪著这件事不放,是什么意思?” 她还指望能靠这次的剧本再次火遍军区,重现几年前的荣光。现在苏团长在会议上摆脸,就是故意想带累自己的名声! “你也別生气,这次的本子是你闭关三年才打磨出的精品,哪个歌舞团不是抢著要?她不难受才不正常吧?” 说到这里,季芳舒看向文心的眼神中带了点点感动,“我都要多谢你,还念著骄阳歌舞团。” “咱们什么交情……” 听了这话,文心眼中闪过一抹不自在。 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文工团这次找的新编剧,有没有听说过她的作品?” “没有,名字都没听说。估计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编剧,也不知道苏团长怎么想的。” 季芳舒嘆口气,假惺惺道:“等两个军区交流的时候,你可以过去看看。毕竟,我也不希望文工团输的太难看。” 闻言,文心老师放下心来,頷首表示同意。 两人言语中,儼然已经將文工团当成了她们的手下败將。 …… 此时的二十二师, 姜瑜曼一家人正在回家的路上。 傅海棠本来就有些忐忑,见傅景臣走在前面一言不发,一颗心提的更高了。 抽空和姜瑜曼咬耳朵,“嫂子,你说我哥是不是在心里琢磨怎么训我呢?” 说话的时候还抓著姜瑜曼的手,表情有些心虚。 姜瑜曼嘴里的安慰还没有说出口, 傅景臣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转头问道:“今天受伤没有?” “没有,”傅海棠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她不是我的对手。” 说话间,语气里还带著小小的骄傲。 傅景臣沉默片刻,“……苏团长说要锻链文工团的体能素质,今天这事一出,还不知道谁来带。” 军区大比武,所有兵都要参加。 所以哪怕文工团看重表演,军事素质照样不能落下,为此,苏团长特意找了郑留疆。 傅景臣当时正好在办公室,郑留疆顺手就把文工团这个烫手山芋丟给他处理。 让他找个下属带队。 但这可不是个好差事。 別看平时文工团出现的地方,大家都目不转睛,但看和带队是两码事。 文工团这群女兵们身体素质不好,还要隨时小心训练强度,不能耽误她们跳舞。 现在还闹出了打架的事,谁敢接手? 尤其神锋营的人也打群架进了禁闭室,傅景臣愣是想不出人选。 “哥,你带我们呀。” 傅海棠理所当然,“神锋营不是关禁闭了吗?你现在又没事,带我们训练怎么了?” 她还想跟著哥哥学枪法呢。 两个营的老兵都已经熟悉军规,这种情况下,斗殴的处罚很重,必须在禁闭室关够四天。 这四天的时间里,项立峰和傅景臣就是光杆营长。 带她们很合適。 但傅景臣並没有马上同意,因为他也觉得女兵们麻烦。 “让项立峰带。”顿了顿,他开口。 郑留疆一直希望他琢磨出一套適合全军训练的方法,他寧愿把这几天的时间在这里。 “嫂子也要跟著去看我们。” 傅海棠转了转眼珠子,撇嘴道:“你不带就算了。” 闻言,傅景臣转头看向姜瑜曼,眼中带著很明显的求证。 姜瑜曼压著笑意点点头。 “我来训练你们。”傅景臣淡定改口。 “翻脸比翻书还快。”傅海棠嘖嘖两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说话间,还上下打量著傅景臣。 傅景臣给了一个淡淡的眼神。 恰好这时候到了门口,傅海棠赶紧住嘴,笑著把门打开,几个人慢悠悠走进了院子。 哪怕关上门,还能听见院子里的欢声笑语。 隔壁两家人听见了,都在心里暗暗感嘆他们家的关係好。 但对门的杜秋喜,就不是这么想了。 这里家属院的院子矮,邻居之间都很亲近,聚在一起说话是常事。 她转头和自己邻居嘟囔道:“你说对门的每天到底在干嘛呢?这几天都不知道白天去做什么了,都是下训才跟著一起回来。” “兴许就是去转悠了吧?”她邻居道。 杜秋喜哼了一声,“成天出去晃悠,傅营长难道就不生气吗?咱们这里好多人都在厂里上班,就她搞特殊。” “你都不知道,俺之前想让她帮忙照顾娃,每个月还给钱,她都不愿意。” 说这话的时候,杜秋喜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每天在家里看著孩子赚钱,这么好的差事她居然不愿意,还想做什么啊? “人家傅营长的津贴高。” 邻居说了句公道话,“她拿著津贴,也不用赚钱。” “那能一样吗?” 杜秋喜振振有词,“俺娘从小就跟俺说,自己有,腰杆子才硬!她拿著傅营长的津贴到处瀟洒,和咱们自己挣的能一样吗?” “要是啥时候傅营长不给了,她咋办?” 一连几句,问的邻居都无语了。 她心说,这么诅咒別人是不是不太好? 何况看傅营长,也不像是那样的人。 好歹都在一块住著,平时院门打开的时候,也没少看见他帮著做事。 人家不知道多疼媳妇呢。 只不过心里这么想,她面上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不回答。 杜秋喜没感觉出来,一边纳鞋底,一边道:“俺看啊,咱们家属院的军嫂,最不上进的就是她!” 第178章 训练场上的热闹 因为要在家里带娃,杜秋喜没办法去工厂上班。即便如此,她也一直在纳鞋底交给军需部,来兑换一些基本生活用品。 在她看来,自己也算有一份收入。 不像姜瑜曼,完全靠著家里男人的津贴,还成天在二十二师晃来晃去。 邻居不附和她刚才的话,但说起上进的事,倒是十分赞同,“这倒是。” 在家属院,除了短期探亲的军人家属,其他隨军家属都有自己的安排。 家里孩子大的就去工厂上班。孩子还小需要照顾的、就像杜秋喜一样,在家里做些东西兑换生活用品。 像姜瑜曼这种纯玩的,只有她一个。 “漂亮是漂亮,就是太没有上进心了。” 听邻居附和自己,杜秋喜更是来劲,摇头嘆气道:“还以为在家里爹妈养呢?现在是给人做媳妇了,必须要有做媳妇的样子。” 在她看来,自己都说了给钱,她还不同意带孩子,那就是玩心大、就是没上进心! 而且因为这事,自己去工厂上班的计划也泡汤了,能喜欢姜瑜曼就怪了。 …… 这两人的议论,姜瑜曼並不知情。 她每天的事都很多,现在更是多了文工团。 写出剧本之后,舞台的节奏和故事切入点都需要她把控,杨主任和庄宛白编的舞也需要她亲眼看著。 跟进了一上午,整个人忙的脚不沾地。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好在这种时候,小熠显得格外体贴,她忙的时候就让他在一边坐著,他也很少哭闹。 下午的时候,就是文工团的体能训练时间。 杨韵显然听说了什么,一脸严肃道:“现在大家都在为军区大比武做准备,咱们每个人现在代表的都是文工团的脸面!训练的时候一定要认真。” “是!”女兵们大声答应。 “就要保持这样的精气神!”杨韵很满意她们的反应,“等会儿要好好听营长的指挥,要是谁不听指挥,被罚了就別怪我没提醒。” 女兵们暗自对视一眼。 营长? 之前带她们训练的都是连长,听主任的意思,这次是换人了? 要知道职位一升上去,严厉程度又有所增加,大家一时间都有些害怕。 “行了,向左转!”杨韵並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小心思,开口道。 大家迅速向左转,跟著庄宛白整齐排列朝著训练场而去。 姜瑜曼和杨韵走在队伍旁边,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恰恰能把所有的女兵收入眼底。 女兵们一进入训练场,瞬间吸引了绝大部分的眼光。 “向右转!刘强,我让你向右转!你看哪里呢!” “还有你,郭先,不都是老兵了吗?怎么回事,现在连左右都分不清楚了吗?” “……。” 一时间,训练场上气急败坏的呵斥声不绝於耳。 女兵们顺著声音看过去,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么多女兵一笑,就像是迎风绽放的娇一样,更是好看。 那些兵见了,破绽更多。 训练场上走正步的甚至都有同手同脚的,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一时间,笑声不绝於耳。 傅海棠和她们不一样,正老老实实站著。 她知道今天是谁来训练她们,可不想给自己哥哥不好的印象。 “安静。” 女兵们正笑著,一道声音突然从旁边传了过来,顿时闭嘴站好。 这道声音给她们的第一印象,就是清冷严厉。 一时间,大家都忍不住余光去瞟来人。 第179章 手下败將们 姜瑜曼在內的眾人,下意识回头望去。 只见一群人正从训练场入口朝著这边走来。 哪怕隔著距离,不太看得清脸,姜瑜曼都觉得有几个人很眼熟。 她的直觉,很快得到了验证。 为首几人很快小跑到傅景臣跟前,站定后敬了个军礼,“营长,我们回来了!” 声音洪亮,眼神清明。 知道的人看了,清楚他们是斗殴进禁闭室刚出来。不知道的人看了,恐怕还以为他们刚从哪里执行完任务回来呢。 抬眼望去,姜瑜曼发现这几个人里,有之前接他们来军营的刘玉成,还有之前在食堂碰见的樊强、马老三。 总之,她都认识。 也不知道他们在禁闭室怎么过的,反正几人神采奕奕,就是身上有股很大的汗酸味。 姜瑜曼懂得分寸,可小熠就不给面子了,用手盖著鼻子来回摇头,发现味道不散,就哼哼唧唧朝妈妈怀里钻。 樊强等人瞬间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看著营长儿子的这股机灵劲,他们心里都喜欢的紧。 几个五大三粗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哄小孩,只能赶紧朝著旁边挪了挪,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出了不少汗,有点味儿。” 这群兵痞子难得有这么拘谨的时候。 “没事。” 见不少人陆陆续续过来了,姜瑜曼说完这话,体贴走到了围栏处。 把空间留给傅景臣和神锋营其他人。 “你们怎么出来了?”傅景臣看著他们,“不是禁闭四天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一群汉子兴奋的脸都涨红了,“报告!是郑师长身边的警卫员通知放人的。” 警卫员转述了郑师长的原话,表示这次会將他们这次禁闭的天数记下,等军区大比武结束以后,看他们的战绩决定要不要继续惩罚。 所以神锋营和五营的人都放出来了。 傅景臣淡淡看著他们,“关禁闭被师长放出来,光荣吗?” 神锋营眾人兴奋的神色一顿,隨即低头了。 他们神锋营一向都是站上领奖台的,这次集体关禁闭室,確实丟了大脸。 不能因为后面这些事,就忘了这件事的本质。 见他们低头不语,傅景臣才没有继续训话,转而道:“刘玉成,出列。” “是!”刘玉成出列敬礼。 “说说昨天发生了什么。”傅景臣望著他。 刘玉成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末了正色道:“……反正就是五营的人打不过我们,最后被打急眼了,就被巡逻兵当斗殴上报了。” 最后这一段话,很难说没有夹带私人情绪。 傅景臣没有说话,朝著左边看了一眼,刚跑完步的傅海棠停在那里。 隨著她跑到终点,文工团其他女兵也陆陆续续到了,全都满脸通红,正弯腰喘著气。 神锋营眾人个个目不斜视、站姿笔挺,表面一派正经。但实际都在心里捶墙,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挑在他们浑身汗酸味的时候站在旁边。 抬头看著傅景臣,暗暗期盼营长能把他们带开。 结果还没等傅景臣开口,项立峰的声音率先响了起来,“看看你们都是一副什么鬼样子,都排好,排整齐!” 满脸通红的女兵们只能排好。 项立峰这才转过头,路过傅景臣身边的时候,抱著手道:“怎么就你们营的人出来了?” 他们五营的呢? 傅景臣又不知情,“你问他们。” 项立峰於是转向神锋营眾人,“你们知道吗?” “报告营长,他们去战区医院了。”樊强早就等著这一刻了,迫不及待开口。 刘玉成跟著点头,“这会儿应该擦好药要回来了。” 五营的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在训练场上就被压著打,到了禁闭室里,还得继续挨揍。 要不是外面看守的兵听见动静,重新调了房间,他们能斗殴到出禁闭室的前一刻。 正因为打的激烈,才会汗出如浆、浑身酸臭,在这么多人面前丟脸…… “去医院了?”项立峰眼角一抽。 昨天得知两个营混著关,他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手底下的兵这么没用,一个都没打过。 樊强点头,加重语气,“全部都去了。”说话间,好不得意。 强將手下无弱兵,他们营长能打贏项立峰,他们也能碾压五营。 项立峰用手扶了扶额头,“……。”差点被气笑了。 而且就这么巧,刚放下手,就看见入口处又进来了一堆人。 等走近一看,不是他手底下的兵,又是谁? 见神锋营的人站在这里,五营眾人一脸晦气,期期艾艾看向项立峰,“营长!” “跟上,”项立峰简直没眼看,转身朝著另一边走,“手下败將们。” “噗!”文工团的女兵们都没忍住笑声。 还是傅景臣的眼神看过来,她们才咬著嘴止住笑意。 “向后转,跑步走,目標射击场。”傅景臣收回目光,道。 神锋营的人排好,步伐整齐划一。 “跟上。”傅景臣看向文工团。 听见要去射击场,除了傅海棠和身旁那几人,不少女兵们都面露难色,苦於不敢违抗命令,只能跟在神锋营后面。 姜瑜曼背负著杨主任和庄宛白的叮嘱,也跟著一起去了射击场。 不同於训练场,射击场有很多射击靶,根据距离远近放置。 神锋营个个都是神枪手,一到射击场就像回老家似的,看什么都亲切又熟悉。 姜瑜曼和文工团女兵们却是第一次来,看哪里都觉得陌生。 女兵们都是初学者,傅景臣演示了一遍如何上膛,让女兵拿著空枪自己练习。 她们练习的功夫,他就在训练场的另一侧带著神锋营练习动態射击。 在文工团眾人的眼中,神锋营的人拿著枪定点射击,几乎每次能射中靶心。 但在移动射击中,他们就会出现个別失误。 一旦有失误,放下枪后就自觉做伏地挺身。 枪是军人最好的伙伴,看著他们严肃的训练,文工团的女兵们渐渐面露嚮往。 有胆子大点的女兵,还看著姜瑜曼问道:“瑜曼老师,他们这么厉害,傅营长得厉害到什么程度啊?” 一时间,眾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姜瑜曼身上。 第180章 拍马也赶不上 被这么多双眼睛看著,姜瑜曼实话实说,“我还没看见过。” 女兵们靦腆一笑,“我们之前听说过,神锋营的枪法虽然都特別好,但是能称得上出神入化的,只有傅营长。” “连老师你也没有看过,恐怕要等到军区大比武的时候才能看见了。” 往年的军区大比武,她们虽然也要表演,但没亲眼看过神锋营所向披靡的场面。 刚才见他们並列而站,枪枪命中靶心,女兵们已经联想到了他们在军区大比武上的英姿颯爽。 和刚才在训练场上打嘴炮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就这样,女兵们一边练习上膛,一边看著射击场內,和姜瑜曼说的有来有回。 看著这一幕,姜晚霞忍不住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她不懂,姜瑜曼不过是老师,她们怎么突然变性了,和编剧老师都这么亲近? 尤其是魏晴那一群人。 细细想来,从傅海棠进了文工团开始,一切都变了。 她先是把魏晴那群人策反,连带著姜瑜曼也成功和她们打成一团,现在她们都熟稔亲近,反倒是自己这边冷冷清清。 姜晚霞越想越不甘心,尤其是看见自己身边的室友正望著其他人时,那股不安更是瞬间窜得老高。 她张了张嘴,想找个话题。 没等想出来,就看见一个人朝著这边走了过来。待看清楚是谁后,原本的不甘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 几乎是有些雀跃的开口,“乔营长。” 来人正是乔云深。 乔云深作为神锋营曾经的营长,在二十二师的话题度照样很高。 与傅景臣和项立峰不同,他並非出身大院,也没有任何背景。在外人看来,他能走到今天,完全靠他自己的努力。 姜晚霞就是其中坚定的一员。 其他女兵也纷纷开口叫人,“乔营长。” 乔云深长得好看,待人接物是军中难得的温和,是好多女兵心中的梦中情人。她们说话的时候,都不太好意思和他对视。 “嗯,你们学会上膛了吗?”乔云深看著她们手里的枪,温声开口。 “学会了。”女兵们点头,“乔营长,你过来是带我们训练的吗?” 从这话就能听出来,大家对他很有好感,希望他能带她们学射击。 “对。”乔云深也直接承认了,“神锋营之前关禁闭,所以傅营长才答应带你们。现在他忙不过来,我帮忙分担一下。” 听到想听的话,女兵们嘴角都扬起了笑容。 姜晚霞更是眼睛发亮,见乔云深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神情还有些羞涩。 他们的对话没有压著声音,姜瑜曼也听到了,顿时皱起了眉。 乔云深注意到她的目光,在她和小熠身上打量一圈,“姜老师,这次关禁闭有变,害怕耽误神锋营,师长身边的警卫员突然给我派的任务。” “反正也在场內,你不用担心,我会適度训练,保证不会伤到大家。” 彬彬有礼、进退有度。 听了这话,要不是顾忌著杨主任的交代,恐怕女兵们已经直接跟著乔云深走了。 见状,姜瑜曼暗嘆,也怪不得前世对方在军中吃的那么开,就这收拢人心的功夫,其他人拍马也赶不上。 可作为知晓原书剧情的人,她对面前这人实在是没什么好印象。 明明和傅景臣是好兄弟,却做出那样落井下石的事……让人怎么可能有好感? 也就是傅家还没有平反,否则他哪还能像现在这么蹦躂? 想归想,面子功夫也得做。 对方既然搬出了师长,女兵们又都盯著自己看,姜瑜曼直接同意,“听乔营长的。” 乔云深对著她点了点头,带著眾人走到另一头,开始教她们控枪。 不同於其他营长统一演示,每隔几个人,他就要演示一次,一圈下来,女兵们望著他的眼神都冒著星星。 一整个下午,连开枪都没学,就学会了怎么上膛、怎么双手控枪。 中途休息的时候,傅海棠坐到姜瑜曼身边嘆气,“怪不得杨主任不关心军区大比武的成绩,咱们一个下午就是跑步、练习上膛握枪,能在军区大比武上取得好结果吗?” 闻言,姜瑜曼朝著乔云深的方向看了一眼。 此时的他正站在魏晴身边耐心指导,后者很明显有些不自在,拿枪的姿势很彆扭。乔云深一直在和她说话,还很注意没有碰到她。 这样细心又绅士的行为无疑很加分,从姜瑜曼这个角度看去,魏晴脸都红了。 傅海棠注意到自己嫂子看的方向,忍不住吐槽,“魏晴也真是的,她家里好歹也有长辈在部队当兵,而且平时也很聪明啊。握枪这么简单的事,她怎么都不会?”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她和魏晴的关係不错,否则也不会这么说。 姜瑜曼心想:哪里是不会?分明是有人想和她相处。毕竟魏晴才不是什么普通当兵家庭出来的姑娘,她的来头可不小。 不管是在原剧情里,还是在这时候,乔云深的主要目標都是她。 原剧情里傅家平反的时候,他已经和提干后的魏晴结了婚,即便两人的婚后生活过得不如意,但东窗事发后,靠著魏家的面子,乔云深还是没被开除军籍。 思绪回到现在,姜瑜曼看著那边,“我看她姿势挺標准的。” 大家都这个姿势,乔云深不去管其他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给魏晴纠正,简直不要太明显。 时时刻刻关注乔云深的姜晚霞,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尤其是看著对方一脸笑意和魏晴说话,她瞬间打翻了醋罈子,一颗心又酸又涩,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晚上躺在床上想起这件事,翻来覆去都睡不著。 偏偏这样的难受,还不止一天。 接下来的三天里,每天训练时,乔云深都对魏晴十分关注,以前他对自己的那点特殊,就好像只是自己错觉。 意识到这点,姜晚霞心里反覆煎熬,又酸又恨。 与她相反,姜瑜曼则是遇见了一件好事。 第181章 等回去 杨韵申报的文工团编剧职务审批下来了。 为此,苏团长特意找姜瑜曼说了这件事。 说完这事后,神秘一笑,“开会的时候,军长还询问了文工团要准备的节目,我暂时卖了个关子。” 这次季芳舒也在,她可不想让对方知道文工团的一手消息。 姜瑜曼看著她,“军长也会关心匯演的事吗?” “这是当然,”苏团长拍了拍她的肩膀,“每一年的军区大比武,战士们的成绩和匯演质量就是撑场的脸面。” “所以,我们明天一定要好好选领舞。” 领舞不仅是演绎歌舞剧故事线的女主角,也是整个舞台的视觉中心,至关重要。 《热血芳华》的重要角色有两个,意味著她们要从文工团这么多人中挑出两个表现最出色的女兵。 姜瑜曼点头,她知道文工团已经练习了两天的新舞蹈,明天选人確实合適。 “对了,” 说到这里,苏团长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听说最近是由乔营长在带体能素质,练的怎么样了?” “跟平时差不多。”姜瑜曼实话实说。 这三天中,她並非隨时跟著去训练场,但去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是坐著休息。 正因如此,女兵们对乔云深的好感直线上升,提及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这怎么行?这次开会还专门强调了,女人也能顶起半边天!这马上都要军区大比武了,哪能和以前一样?” 苏团长眉头紧锁,“看来,我还得再去找郑师长一趟。” 想著这些,她根本坐不住,直接去了师长办公室。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下午的时候,文工团的教官就由乔云深换成了神锋营的刘玉成。 別看刘玉成平时嘻嘻哈哈,但在完成上级命令这件事上,一丝不苟。 整整一个下午,他严格按照时间训练、休息。 其他人怨声载道,傅海棠倒还接受良好,休息时间还对姜瑜曼小声道:“刘教官今天教了我们很多射击技巧,我觉得他比乔营长好多了。” 说完,还拉了拉旁边魏晴的手,“魏晴,你说是不是?”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但魏晴和她一样,都希望在军区大比武上拿出点实质性成绩。 所以傅海棠才会这么问。 但不同以往,这次魏晴只是敷衍点了点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见状,傅海棠只以为她是训练累著了,並没多想。 姜瑜曼却猜到她是因为见不到乔云深才这样,心情有些复杂。 原剧情里並没有描写魏晴和乔云深相处的过程,但现在和前世肯定有差距。 魏晴是个好姑娘,哪怕不是为了那件事,她也从心底希望对方不再踏入这段另有所图的婚姻。 她刚想到这里,集合的哨声又响了。 接著响起刘玉成的声音,“集合!” 女兵们只能苦著脸又起身去集合。 等训练结束,她们列队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个个都有气无力。 直到听见庄宛白通知了明天要选领舞的事,顿时精神了: “领队,咱们明天多久选啊?” 庄宛白道:“上午,明天可是有四个评委呢,你们都打扮精神一点,拿出最好的状態来。” 闻言,女兵们对视一眼,“按照以前来看,咱们的领舞就是魏晴和姜晚霞,有什么好选的?”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觉得这次傅海棠跳的也很好,说不定是她和魏晴呢。” “……。” 庄宛白听不见她们的小声议论,但处在队伍之中的姜晚霞却听得很清楚。 原本听见第一句话,她还很高兴。但最后那句话一冒出来,嘴角的笑意迅速就消散了。 別说傅海棠跳的如何,就凭姜瑜曼是她嫂子,她都有很大的可能拿到这次的领舞。 还有魏晴,乔云深对她那么特殊…… 想著这些,姜晚霞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她这次必须是两个领舞中的一个。 “明天还要早起,大家都解散吧,抓紧时间洗漱休息。” 庄宛白不想耽误她们的休息时间,说完这话就转身走了。 姜瑜曼还和傅海棠说了两句话,直到看著小熠一直用手揉眼睛,两人才分开。 此时天色已晚,走出文工团的时候,除了两侧执勤的兵,还有另一道身影佇立在夜色之中。 一看见她,那道身影就从夜幕中走出,优越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隱若现,也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 今天刘玉成训练的稍微久了些,文工团回来得晚,再加上又要通知明天选领舞……七七八八的事凑在一起,確实比平常晚了好多。 但就算天黑了,她也没想到对方会来接自己,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傅景臣望著她:“怕你迷路。” 闻言,门口站著的执勤兵眼神一飘,又迅速看向地面。 装作听不见。 “我又不是刚来,”姜瑜曼道:“军区这么安全,就算走丟了,也能问回来。” 话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上次遇见项立峰的事……下意识抬起眼。 傅景臣恰好也正望著她,眼神有些沉,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茬。 姜瑜曼:“……上次那就是意外。” 傅景臣盯著她漂亮的眼睛,抿了抿唇,他当然知道上次就是意外。 可是难得媳妇回来晚,他就是想来接她。 得益於身边有一群喇叭,他很清楚,从她来这里开始,二十二师不少兵都在议论自己媳妇比文工团的女兵们都漂亮,没比海报上的明星差。 越是听见这些,他越是想多与她在一起。 当然,以傅景臣的性格,也不太可能把这些话说出口。 所以沉默一瞬,只能將小熠接了过来。 小熠明明正揉著眼睛犯困,一看见爸爸,就兴奋“啊啊”个不停。 傅景臣顺势把他拎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拉著他的双手,固定他不要摔倒。 小熠本来只是想让爸爸抱自己飞飞,没想到能一下坐这么高,睡意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兴奋的哈哈大笑。 看著这一幕,姜瑜曼回去的路上,都有些感慨。 她好像从来没有坐在父亲的肩膀上。 月光撒向路面,因为树叶被分割成斑驳的一片片。 静謐的景色中,傅景臣转头见她盯著自己的肩膀,显然是误会了什么,“等回去。” 第182章 因为是我们的孩子 此时已经到了大家洗漱休息的时间,军区的兵大多都在宿舍和澡堂。 在这条回家属院的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安静极了。 乍一听见傅景臣的声音,姜瑜曼並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回家?” 月色下,她一双眼睛仿佛有星光流动。 “现在也行。” 傅景臣眸中闪过纵容,小心把儿子从肩膀上抱下来,把他放在一边的长椅上。 接著走到姜瑜曼面前,蹲下来。 小熠刚刚还在爸爸的肩膀上哈哈大笑,转瞬之间就被放了下来,吃著手盯著他们。 一双黑珍珠似的大眼睛里满是懵懂。 姜瑜曼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好笑不已,“你干什么呀?你以为我是几个月大的小孩吗?” 说是这么说,其实她心里也挺感动的。 傅景臣总是这样,淡漠的外表下藏著一颗很仔细的心。他注意到的那些细节,常常能打动她。 “快,等会儿小熠哭了。”傅景臣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蹲的笔直。 姜瑜曼看了一眼长椅上的小熠,小胖子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安安静静也没动。 一时间,脑子一热,索性真坐到了他肩上。 她还没有傅景臣训练的障碍重,坐上去后,傅景臣很轻鬆就站了起来。 他本就高,姜瑜曼坐在他肩头,伸手就能摸到树叶。 月色下,姜瑜曼看著离得远远的地面和两人的影子,心想,原来坐在別人肩膀上是这种感觉。 一时间,她忍不住笑了,“怪不得小熠喜欢,就是我比他重。” “不重。”傅景臣说的是实话。 他真觉得自己媳妇的重量刚刚好。 姜瑜曼心情很好勾起嘴角,但还来不及说什么,长椅上就传来了小熠的哭声。 此时的小胖子,总算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爸爸把他放在这里,妈妈也不管他,还坐他的位置。自觉被忽视的小熠,哭的稀里哗啦。 等傅景臣再次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仍然抓著爸爸的衣服,哭的十分伤心。 看著哭个不停的儿子,姜瑜曼看了傅景臣一眼,又压著嘴角別开脸。 倒是傅景臣看著她手上拿著的树枝,许久都没有移开眼睛。 那是她刚刚折的一小截。 …… 回到家里,小熠哭累了,加上又困,很快就睡著了。 姜瑜曼把树枝放在桌上,撑著脸看著,仿佛还能回忆起刚才的那一幕,只觉得美好的不可思议。 恰好今天的月色那么美,而且路上又没有人,刚才那一幕,值得她放在心底反覆品味。 而带给她这种体验的那种人,也值得她一直放在心里。 “在想什么?”正想到这里,傅景臣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还在想第一次坐肩膀上的感觉。”姜瑜曼看他一眼,“话说你小时候这样坐过?” “不记得了。”傅景臣道。 在他的记忆里,傅望山一直都是严父形象。 “那你怎么会对小熠这样好呢?”姜瑜曼是真好奇。 按理说,傅家这么好的人家,养孩子的方式都是一脉相承。 但傅景臣明明自己没有被这样的对待,却能无师自通这样逗弄小熠。 傅景臣看著她道:“因为他是我们的儿子。” 他对小熠好,不仅是因为责任心和父爱,更主要是他想对姜瑜曼好。 她的一切,他都会喜欢,更別提他们的孩子了。 姜瑜曼当然能听得懂他的言下之意,此时定定看著他,眼神和脸上都是笑意,但就是不动。 从傅景臣的角度看去,她浓密的秀髮散在脸旁,在朦朧的灯光下,真能称得上一句眉目如画。 屋子里的煤油灯很快熄灭了。 …… 第二天清早,姜瑜曼记掛著要去选领舞的事,醒的很早。 睁开眼的时候,傅景臣正侧对著她,刚刚系好最上面的那颗风纪扣。 余光看她醒了,转头望了过来,“是我吵醒你了?” 姜瑜曼的目光在他领口看了片刻,又想起了昨晚解开他风纪扣的那一幕,“我自己醒的。” 说著,又朝他伸手,示意他將自己拉起来,“今天有事要早点去文工团。” 根本不需要傅景臣问,躺在他腿上之后,她解释道:“今天要选领舞,也不知道海棠能不能选上。” 傅景臣不了解文工团,但他知道小妹很小就开始学习舞蹈,觉得问题不大。 他的手指还轻轻揉著姜瑜曼的太阳穴,这个动作十分醒神,姜瑜曼很快彻底清醒了。 刚睁开眼,就听见了小熠的哭声。 他晚上睡得早,早上同样也醒得早,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在床上闹腾。 好在傅景臣都是这个时候出门,所以不用姜瑜曼起床,他一个人就能搞定。 小傢伙像是也知道今天妈妈醒了,没哭几下,就爬到了姜瑜曼旁边,半天都没动静。 姜瑜曼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发现傅斯熠正目不转睛望著自己,又赶紧闭上。 但还是晚了一步。 傅斯熠看见她睁眼,兴奋叫了一声,趴到她脸上胡乱的亲。 因为马上要洗漱,姜瑜曼连脑袋都没挪动一下,专心享受一大一小围著自己转的服务。 等傅景臣走了,她才收拾打扮好,带著儿子准备去文工团。 结果刚出门,迎面就碰上了杜秋喜。 杜秋喜也没想到这么早就能碰见她,脸上扯出个假模假样的笑容,“瑜曼姐,你这么早就又要出门啊?” 別看她面上正常,心里鄙夷极了。 这么早就出门,都快赶上军人们出早操的时间了,她这么早出去是要干什么? “去上班。”姜瑜曼道。 她明明说的是大实话,杜秋喜却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上班?什么班,厂里吗?” 一连问了三句。 最后道:“瑜曼姐,俺知道你每天在外面晃悠,你也真是的,咱们好歹住对门,这种事还骗俺。” 第183章 满嘴谎话的谎话精 成天不做事也就算了,甚至还为了面子撒谎……想著这些,杜秋喜语气里多少带了些看不起。 姜瑜曼脚步一顿,转头看著她,“谁跟你说我每天在外面乱晃悠的?” “俺看见的呀!”杜秋喜理直气壮。 说完,还摆出一副为她好的態度,“瑜曼姐,你也別怪俺说话难听,好歹你是军嫂,什么事不干到处玩,坏的可不仅仅是你自己的名声。” 就差没明说她会连累傅景臣了。 “所以呢?”姜瑜曼挑眉,“关你什么事?” 迎著她坦然的目光, 杜秋喜被噎得不轻,“咋就不关俺的事了?你出去整天晃悠,別人还怎么看你和俺们这些家属院的军嫂?” ”我每天都在文工团上班,別人怎么看我,我不知道。但你带著这个脑子,千万不要隨便出门,免得连累了其他嫂子们的名声。“ 想著苏团长昨晚叮嘱今天要早点到,说完这句话,姜瑜曼直接关上门走了。 连个眼神都没有多给。 剩下杜秋喜站在原地,琢磨好一会儿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反应过来后,她恼怒不已,“她居然还好意思骂俺!” ”哪来的胆子,敢说自己在文工团上班?咋不乾脆说去当领导得了?满嘴谎话的谎话精!” 家属院之间隔得近,她没压著声音,又拿著手里的东西又摔又打,很快就吸引了好几个军嫂出来看热闹。 其中就有白萍。 “你这是咋了?大早上就骂骂咧咧的。”有人好奇。 杜秋喜就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白萍是家属院的老人了,一听就皱眉道:“小杜,我记得你刚来那会儿,不也带著你家娃出去转吗?” 听了这话,其他看热闹的军嫂都没忍住笑声。 见状,杜秋喜一张脸又红又白,精彩极了,“俺没转几天!况且,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刚才她吹牛说自己去文工团工作了,你们信吗?” 其他人对视一眼。 军嫂基本都在厂里上班,还没听说过谁能进文工团,她们当然是不信的。 白萍也没听姜瑜曼说过她在文工团工作的事,但她莫名觉得,对方不会骗人。 但见杜秋喜这么咄咄逼人,她也不想再爭辩,径直拿著手里还没拧乾的衣服回去了。 见状,杜秋喜更是篤定,“你们看,就连她都不帮对门那个说话了。” “文工团的事不用说,都肯定是假的!” 其他军嫂直白道:“就算是假的,咱们也不知道啊。” “咋就不知道了?” 杜秋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军区匯演咱们不是也能去看吗?她说她在文工团工作,到时候就看看,她能不能坐文工团位置上去!” 其他人若有所思。 …… 此时,姜瑜曼已经走到了文工团的排演厅。 杨韵和苏团长正坐在桌前写字討论,看见她之后还打了个招呼。 “庄领队没来吗?”姜瑜曼礼貌回应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苏团长解释道:“她去带队,马上就进来。” 像是迎合她的话似的,下一秒,庄宛白就带著队伍进来了。 女兵们显然都打扮过,清晨的阳光透过排演厅的窗户照在她们身上,一时分不清谁更青春明媚。 趁著她们排著队等候的功夫,庄宛白给几个评委分发了名单。 名单上,四人一组进行表演。 姜瑜曼看了一眼,傅海棠在第五组。 也不知道是不是庄宛白刻意为之,这一组另外三个组员分別是姜晚霞、魏晴和钟佩兰。 除了钟佩兰,其他三人都是这次领舞的有力竞爭者。 杨韵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笑著道:“宛白,你怎么把这三人给安排到一组去了?” 庄宛白十分自然,“一组来跳,才更能看出她们之间的差距。” 在她们水平都高的情况下,细节决定成败。 谁的表情感染力和协调度更好,谁就是这次胜出的那个人。 苏团长点点头,“这样確实更清楚,那就快点开始吧。” 有她发话,庄宛白很快让第一组上台表演。 没有音乐,纯靠演员自己数拍子,对舞蹈功底以及表达故事能力的要求都很高,十分考验歌舞剧演员的基本功。 第一组其中一人抢了节奏后,其他人很明显被影响了。一段舞还没跳完,几人就知道了结果。 第二组表现中规中矩,既没有什么大错,也没有特別出彩的地方。 很快,第三组,第四组。 前面四组看完,苏团长喊了暂停,四个评委聚在一起討论共同存在的问题。 姜瑜曼不懂舞蹈,但她明白表情演绎的重要性,这次前面四组的表情都不丰富。 庄宛白和杨韵说的就是舞蹈问题了。 四人低声说著话的画面,女兵们看了,都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尤其是即將上场的第五组。 姜晚霞心理素质较差,流了一手心的汗,她把汗擦在衣服上,连著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静下来。 同组的钟佩兰同样如此。 只有魏晴和傅海棠一脸平静,眼神定定看著一边,像是在沉思。 见状,姜晚霞抿紧唇,摸了摸裤兜,告诉自己不要慌。 又过了一会儿,台下坐著的四个评委终於谈论结束,纷纷坐直了身体。 庄宛白起身,招手示意第五组的人走到台上。 正在此时,苏团长转头道:“瑜曼,你坐过去,仔细看谁的表情演绎不足,让她下来多练。” 领舞极有可能在第五组,她们的问题必须详细记录。 见傅斯熠坐在姜瑜曼腿上,她便伸手把他抱到了自己怀里坐著。 小熠抬头看了看苏团长,看是熟人,就往后靠在了她怀里,没有哭闹。 看著他这么可爱听话,苏团长心里软成一块。 姜瑜曼也放心不少,按她的要求,提著板凳坐到了舞台一边。 看她坐稳,庄宛白才对著舞台上的四人道:“行了,开始吧。” 第184章 摔成一片 隨著庄宛白的话音落下,舞台上的四人瞬间进入状態,眼神和表情都变了。 单单这一点,都能看出这四人的水平明显在前面几组之上。 更別提她们的拍子也卡的准,从几个评委的角度看去,差距十分细微。 但姜瑜曼隔得近,看得更加清楚。 相比之下,钟佩兰比另外三人慢了一点,而且表情和肢体都不太自然。 紧接著,她又去看傅海棠。 沉浸在跳舞之中的她,肢体协调自然,功底肉眼可见的强。 真要找出不完美的地方,大概就是表情。 姜瑜曼欣赏了片刻,低头写给她的总结。 而就在她低头写这几个字的时间里,突然听见一旁女兵们惊呼迭起。 姜瑜曼抬头望去,台上的傅海棠和姜晚霞都摔倒了。 她对著的魏晴像是踩到了什么滑溜的东西,左腿朝前滑好大一截,眼看著就要从台上摔下来。 姜瑜曼赶紧起身去扶,才避免了魏晴从台上正面摔下来的悲剧。 但好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姜瑜曼扶稳了魏晴,膝盖却撞到了台上,痛得她脑海空白一瞬。 魏晴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不受控制向前劈叉,后腿內侧痛得厉害,出了一脑门的冷汗,站都站不稳。 要不是其他人来得及时,姜瑜曼不一定能撑住她。 总之,她们三人摔成一片,只有钟佩兰站得直直的,正一脸不知所措环视四周。 “怎么回事?” 庄宛白三步並作两步赶了过来,满脸紧张,“你们几个没受伤吧?” 这三人可是她们文工团跳的最好的三个女兵,要是受了伤,就是最大的损失。 “我没事,”姜晚霞摇了摇头,一副惊慌未定的样子,“就是突然摔下去,摔疼了。” 她这话变相提醒了惊慌的庄宛白,也让后面跟过来的苏团长和杨韵皱紧眉头。 “好端端的跳著舞,怎么三个人全都摔了?” 杨韵环视一圈,目光定在了钟佩兰身上。 钟佩兰满脸紧张,恨不得把头摇成拨浪鼓,“不是我,跟我没关係!我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都摔了。” 早知道她们都会摔,她也跟著摔好了。 四人中,两个人坐在台上,一个人差点摔下去,就她一个人笔直站在这里,这不是明摆著让人怀疑吗? “我没说跟你有关係。”杨韵无奈极了,走上舞台去仔细看。 姜瑜曼看著坐在台上按著腿的魏晴,“你腿还能走吗?” 魏晴摇了摇头,“我的腿像是拉伤了,动不了。” 说完这话,想起是姜瑜曼救了自己,她面露感激,“瑜曼老师,谢谢你。” 如果不是姜瑜曼及时衝上来,她肯定会正面从台上摔下去,到那时候,就不会是简单的拉伤了。 “没事。”姜瑜曼示意她不用那么客气。 正在此时,苏团长抱著小熠过来了,“赶紧的,把人送到军区医院去。” 文艺兵的腿是最重要的,出事了还怎么跳舞?拋开这个不谈,魏晴的身份还那么不简单…… 想到那位,苏团长眸中罕见带上了一抹忧虑。 有团长的吩咐,那些女兵顾不得唏嘘,呼啦啦衝上来一片。 好几个女兵架著魏晴去军区医院,剩下的人看著傅海棠和姜晚霞,问她们要不要去。 傅海棠是一屁股墩坐在了台上,感觉屁股都痛麻了,“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去了也不好意思让人擦药。 姜晚霞捂著腰,“我好像把腰摔著了。” “啊?那我们赶紧扶著你过去。”女兵们一听,赶快上前去扶姜晚霞。 手足无措的钟佩兰也跟著帮忙。 姜晚霞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腰痛,硬是被她们弄出了重伤的架势。 而就在她们走出排演厅的同一时刻, 庄宛白在舞台上的角落里发现了好几粒小黄豆。 她把这几颗黄豆放在掌心,拿给苏团长看,“怪不得她们三个都摔倒了,看来都和这个有关係。” “这是什么时候放到台上来的?”苏团长一边抱著小熠,一边严肃问道。 文工团女兵经常来台上跳舞,到底是谁这么恶毒,把黄豆丟到台上来。 也就是今天运气好,她恰好让姜瑜曼坐在舞台面前,及时接住了魏晴。 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说我刚才踩到了什么!原来是这个!”傅海棠指著黄豆叫道。 她屁股痛麻了好吗?! 几人对视一眼,没说话了。 姜瑜曼膝盖还痛著,看著这几颗黄豆,提醒道:“军区里只有食堂有黄豆。” 苏团长也恰好想到这里,看向杨韵,“对,黄豆只有食堂才有,你去问一问,最近有谁拿了这东西。” 这东西不可能莫名其妙出现在舞台上。 坏人存心把这东西放在这里,那就是害人,必须把这人抓出来! “好。”杨韵点了点头。 出了这样的事,整个排演厅都笼罩著一层淡淡的阴霾。 女兵们大多都扶著人去了军区医院,剩下的排演只能下午继续。 “团长,那第五组的考核怎么算?”庄领队一想到这件事就头痛。 虽然哪一组出事都不好,但最坏的结果就是第五组出事。 她本想著把她们三个放在一起,可以更直观看见她们的差距,却没想到三个人一起在台上摔了。 领舞只有两个,在这三个人当中选任何两个,都对另外一个人不公平。 这下是真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事先別急,等结果问出来了再说。” 苏团长想到这里,准备把小熠还给姜瑜曼。 小熠看见妈妈,在苏团长怀里兴奋的蹬腿,嘴里发出迫不及待的声音。 就在这时,苏团长看姜晚霞走路的时候膝盖不对劲,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你腿是不是刚才撞到了?赶紧也去看一看。” “对,应该没什么问题。”姜瑜曼犹豫道:“我等会儿抽时间去看吧。” 苏团长这才点头,把委屈哼哼的小熠递过来。 姜瑜曼把他抱在怀里,他才不继续哼唧了。 而此时的军区医院, 樊强刚包扎完拳骨上磨破的伤口,就看见一群女兵进来了。 本来这群女兵们进来也没什么,顶多就是目不暇接,多看两眼而已。 但他耳力好,不仅听见了她们刚才在舞台上受伤的事,还听见她们说姜老师为了接住魏晴受伤了。 嗯?嫂子受伤了? 第185章 夫妻你懂吗? 樊强当然知道姜瑜曼成了文工团的编剧老师。 不止是他,部队里好多人都知道文工团那个比女兵们还漂亮的编剧老师,是傅景臣的媳妇。 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听见她们还在议论姜老师受伤的事,樊强下意识环视一圈,没看见姜瑜曼的影子。 看来是没跟著来医院。 思及此,樊强暗暗腹誹:果然不愧是夫妻,连这种小伤不喜欢来医院的癖好都如此相似。 他想得十分入神。 还是身旁护士的说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训练的时候多注意点,要是不小心碰到水,就把纱布揭了,別闷著伤口。” 军区医院的护士知道这些战士不把伤口当回事,就连叮嘱都別开生面。 “好,麻烦了啊。”樊强起身道谢。 他走出清创室好远,都还能听见女兵们討论的声音。 等回到营地,马老三等人看著他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手,发出了无情嘲笑,“这都跟粽子一样了,还能握得住枪吗?” “你在质疑一个多次在军区大比武上打出十环成绩的兵!”樊强眯著眼睛,“信不信下午照样让你拍马都赶不上?” 军区大比武的定点射击比赛,一共打三枪,满分是三个十环。他个人已经连续三年拿到第一,这项目今年必定有他一个名额。 对此,樊强相当自信。 “不信。”马老三很诚实。 “再说了,定点射击有啥难的,你要是能像咱们营长似的在动態射击拿十环,我才佩服你。” “说的倒是容易,”樊强踢了他一脚,“有本事你打一个我看看,要是没记错,动態射击你昨天下午还脱靶了一个吧……” 马老三瞬间偃旗息鼓。 不过话题转到傅景臣身上,樊强又想起了今天在军区医院的事,就把这事说了。 末了还感嘆道:“怪不得人家说两口子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边的马老三等人喊道:“营长!” 樊强脸色一变,抬头看去。 面前站著的人眉眼冷峭,不是他们营长又是谁?他赶紧敬了个军礼,跟著喊了一声营长。 喊完营长之后还有些忐忑,自己刚才的声音好像有点大,营长是不是已经听见了? 樊强的担忧不无道理,傅景臣確实听得清清楚楚。 但他心思不在对方议论这件事上。 在听到姜瑜曼受了伤还不去医院的消息之后,整个人显得异常紧绷,对三人点了点头,连句话都没说,就直接转身朝著营地外面走去。 他个高腿长,不过片刻,樊强等人已经看不见他的影子了。 “就这么著急吗?”马老三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嘆为观止。 “废话。”樊强心有余悸摸了摸胸口,露出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夫妻,夫妻你懂吗?” 马老三像看傻子一样看著他,“我不懂,你就懂了?” “……。” 此时的文工团。 苏团长很重视上午舞台上发生的意外,杨韵专门去军区食堂问了一番,但並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食堂確实有黄豆,但炊事兵说了,没有人去拿过。” 听了她的话,苏团长眉头紧锁,“那就是有人偷偷拿的,这段时间文工团训练抓得紧,根本没空休假出军区。” 没办法休假,除了食堂的来源,想不到其他。 杨韵不置可否,“我再去多问点人,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说什么都要查清楚。 苏团长点点头。 此时,庄宛白开口了,“魏晴她们已经回来了,听说魏晴的右腿拉伤了,人现在还在宿舍躺著。” 魏晴跳舞数一数二,听到她的腿拉伤,苏团长的脸色异常难看。 “那姜晚霞呢?”她又问。 听到这个名字,姜瑜曼睫毛低垂,当时台上就那么几个人,她有种直觉,黄豆有很大可能和对方有关係。 “她的腰没什么事,应该不会耽误跳舞。” 庄宛白顿了顿,道:“我是这么想的……要是魏晴的腿影响很大,就让將晚霞和傅海棠来。” 说话间,环视一圈,像是在徵求大家的意见。 姜瑜曼说道:“等把后面两组看了再说,而且,万一魏晴恢復要不了多久呢?” 原本有些动摇的苏团长听了这话,非常赞同,“对,再看看,也要给別人机会。” 越想越放心不下,说完这话乾脆起身,“我去宿舍看看。” 团长都要亲自去,其他人当然也起身跟上。 见姜瑜曼行动有些僵硬,苏团长又提了一嘴,“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你去医院擦点药。” 姜瑜曼点点头,她的膝盖撞的不轻,虽然没有刚刚那么痛了,但是有些麻。 几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办公室。 刚走出办公楼,就看见女兵们正搀扶著魏晴朝著这边走来。 “你怎么出来了?” 看她一瘸一拐,庄宛白赶紧道:“这种时候,你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其他人没说话,但看见魏晴还能被搀扶著走路,都不约而同鬆了口气。 要真是伤的重,她此时该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才对,现在还能下地,说明休养几天就好了。 “团长,我过来是想说,我是踩到东西才摔倒的。” 魏晴眼圈隱隱发红,“我明明跳的好好的,要不是突然踩到了小石子一样的东西,也不会滑倒。” “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的!” 每个文工团人都盼望能在匯演上大放异彩,何况这还是她加入文工团以来,首次能在那么多领导面前露脸。 只要想到这次摔倒极有可能害她丟掉领舞的位置,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对,我也踩到了。”旁边的姜晚霞开口了。 最边上的钟佩兰连话都不敢说,她已经开始怀疑她们是不是在一个舞台上了,为什么她没踩到东西…… “我们知道,你放心。” 苏团长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正想开口安慰她们,表示会彻查这件事,眼神突然被门外吸引。 其他人顺著她的目光看去—— 第186章 这不是小伤 门外站著的男人身姿挺拔,远远看过去,清冷又凛冽。 不是傅景臣又是谁? 苏团长有些纳闷他来这里干什么,下意识看了姜瑜曼一眼,率先走到门口。 傅海棠朝著姜瑜曼这边靠了靠,小声道:“嫂子,我哥怎么来了啊?” 反正在场的人都知道姜瑜曼和傅景臣的关係,她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不过到底不是在家里,两人又隔得近,她问的很小声。 姜瑜曼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我哥知道你膝盖受伤了呀?”傅海棠自言自语说完,又纳闷,“不对啊,你刚撞到,他消息怎么会那么灵通?” 疑惑的不仅是傅海棠,还有文工团其他女兵。 她们知道傅景臣很忙,对方也从来没在午休时间来过,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话说回来,对方和瑜曼老师果然郎才女貌,浑身上下都写著“般配”两个字。 事实证明,傅景臣的消息確实有这么灵通。 苏团长很快就过来了,看著姜瑜曼打趣道:“刚才让你去军区医院,你不去。现在有人专程来带你去。” 此话一出,所有女兵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姜瑜曼身上。 有吃惊羡慕的,也有复杂讶异的。 姜瑜曼也没想到对方真是为了这件事过来,眼神短暂停滯一瞬,下意识抬头看去。 刚好和傅景臣的目光撞上。 “都先回去吧。”苏团长挥手示意女兵们朝宿舍楼走。 女兵们必须要提干后才能打结婚报告,每年的提干名额都有限。 她担心看了这一幕,大家偏了心思。 女兵们只能收回目光朝宿舍楼里走。 看她们走了,傅海棠此时才反应过来,赶紧朝著小熠伸手,“姑姑抱你。” 小熠乐呵张开手,被傅海棠抱到怀里后,眼睁睁看著爸爸妈妈离自己越来越远…… 就这样,大家很快走到了宿舍楼下。 有些女兵好奇心重,忍不住转头往回看。 这一看,恰好看见傅景臣走到姜瑜曼面前蹲下,轻鬆將她背了起来。 哪怕看不见两人的表情,也能通过两人自然又亲昵的表现看出,他们的感情特別好。 两人很快走出了文工团。 看著这一幕,姜晚霞的心情非常复杂。 这个姜瑜曼果然是个狐狸精,不然怎么勾的傅景臣对她那么死心塌地? 早上撞到膝盖,午休时间就过来了,明摆著听到消息后,一刻都等不及。 这得是喝了多少迷魂汤,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啊? 也幸好现在傅家落魄了,要不然傅家那么厉害,傅景臣又对她百依百顺,姜瑜曼的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晚霞,你怎么还不走?”室友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家都朝著魏晴的宿舍走,团长等人正和魏晴一边走一边聊天,她落在最后一个。 姜晚霞抚了抚胸口,“我就来!” 说完,赶紧跑了几步跟上队伍。 另外一边, 姜瑜曼趴在傅景臣的背上,对方的脚步又快又稳,体温隔著接触的地方传来,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这明明是一个相当美好的画面。 但部队里像这样的画面不多,所以即便傅景臣走的很快,路上不少人看见后,都愣愣目送了很远。 就算姜瑜曼脸皮厚,还是有些受不了。 趁著这会儿没人,赶紧圈住傅景臣的脖子,在他耳边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她本意是不想让这句话被別人听见,可靠在耳边浅浅的呼吸声,让傅景臣一时间有些不自然。 但语气仍然极为坚定,“我背你。” “好多人都看著我们。”姜瑜曼望了四周一眼。 “就让他们看。”傅景臣气息很稳,没多久就进了战区医院, 护士撩开她的裤脚一看,膝盖上有好大一块都是淤青,里面还泛著点点血色。 这样的伤势本不是很重,可她皮肤太白,乍一看触目惊心。 傅景臣瞬间皱起了眉头。 护士忙著给战士处理,见状就递了一瓶红油过来,“自己揉一揉,把淤青揉开就好了。” 撞击伤不像外伤,不用包扎。 “好。” 傅景臣伸手接过药瓶,將药水倒在手心里捂热,抹均匀之后,蹲下来慢慢给她揉腿。 从姜瑜曼的角度望去,他背对著光线蹲下,阴影之下的眼神极为认真。 挽起袖子露出的那一小截手臂因为用力,肌肉线条赏心悦目。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起眼,“力道重吗?” 顺著他的话,姜瑜曼的注意力瞬间来到膝盖上。带著茧子的掌心在膝盖上来回揉动,带出一股又酥又痛的感觉。 “不重,这就是小伤。” 姜瑜曼见傅景臣神情凝重,解释道:“就是不小心撞到了,根本没法和你之前受的伤相比。” 她的本意是想告诉他,这点伤不算什么。 可傅景臣却认真道:“这不是小伤。” 姜瑜曼一下就愣住了。 看著对方把她的裤腿妥帖放下整理好,她突然发现,原来除了自己以外,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同样觉得她如此珍贵。 …… 出军区医院之前,两人多拿了一瓶红油捎给傅海棠。 回去的路上,傅景臣执意还是要背著她。 一回生二回熟,刚才姜瑜曼还有些不自在,到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 还有閒心和傅景臣说话。 傅景臣並不知道妹妹受伤的事,听她提到这里就多问了几句,姜瑜曼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听说是有人在舞台上丟黄豆导致了这一切,傅景臣的第一反应和她一样。 也觉得可以去食堂查。 “庄领队和杨主任她们已经去问过了,食堂说没人主动去要黄豆,这事调查起来並不容易。” 姜瑜曼总觉得这事和姜晚霞脱不了关係,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但凡事讲究证据,绝不可能因为第六感就將人定罪,所以她没说出口。 “我有办法。”正当姜瑜曼脑袋里天马行空时,傅景臣开口了。 闻言,她圈住他脖子上的手都紧了一瞬。 但还没来得及询问,两人突然看见了什么,目光同时向前方看去—— 第187章 像个负心汉 乔云深正站在文工团门口,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他才转头看了过来。 “景臣,姜老师,好巧。”双方对视,他率先开口,“我听说姜老师这次也受伤了,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看来,他也听说了这次文工团女兵受伤的事。 “没什么事,”姜瑜曼心下瞭然,看了一眼他手里提著的药盒,“乔营长这是要给谁送东西吗?” 乔云深沉默片刻,女兵的院子他不方便进去,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让她帮忙送。 就在此时,姜晚霞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乔营长,你怎么来了?”话音落下,人已经从门口绕了出来。 她根本没想到跑出来还会看见姜瑜曼和傅景臣,在几人对视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 气氛一度变得十分尷尬。 “原来乔营长在等姜晚霞同志啊。” 姜瑜曼適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们慢慢说,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这话,两个人便进了文工团。 看著他们的背影走远,姜晚霞才抬头望著乔云深,“乔营长……” 乔云深的脸色却没有那么好看,他勉强笑了笑,“姜晚霞同志,能麻烦你把这些药转交给魏晴同志吗?”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他在文工团外面守了那么久,就盼著这个的消息能传到魏晴的耳朵里。结果半路杀出个姜晚霞。 別说其他人了,就连乔云深听了姜瑜曼刚才的话,都觉得自己等的人是姜晚霞。 他不想让姜晚霞误会。 “啊?”姜晚霞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吞吞吐吐道:“乔营长,魏晴有药,而且她也不太喜欢……” 不太喜欢什么?这话她没有说完,给人留下无限想像空间。 乔云深显然误会了,但仍然说:“这些药应该和她开的不一样。” 见他还在爭取,姜晚霞心里发堵。 从前她希望在军区匯演上大放异彩,最好能嫁入大院。但自从她见乔云深的次数多了,又察觉对方时常绅士照顾她,想法又发生了改变。 乔云深也是部队里难得的青年才俊,又长得好看,和他结婚,以后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 她完全可以两手抓,给自己留条后路,等军区匯演后择优选取。 可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 还没到等到军区匯演,乔云深就对魏晴这么上心,这次还特意来送药…… “乔营长,她是不太希望和你过多接触,毕竟没有提乾的女兵要注意自己的名声。如果你还是想把药给她,我就帮你试一试,但我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要。” 仗著他见不到魏晴,姜晚霞直接胡说一通。 看她表情为难,乔云深只觉得像是有人迎面给了自己一拳,十分难堪。 从刘玉成接过教官一职之后,魏晴就再也没和他多说一句话,他还以为她是不自在,看来全都是自己想多了。 此时, 姜瑜曼坐在一楼排演厅门口,亲眼看姜晚霞拿著几盒药回了宿舍。 对方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哪怕没听见刚才的对话,她也知道对方不可能把药给魏晴。 原剧情里乔云深和魏晴成功结婚,根本没多少姜晚霞的篇幅……也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有所改变。 还是苏团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抬头一看,苏团长等人都过来了,身后还跟著上午没跳的两组女兵。 “上完药也没什么时间了,就想著过来。”姜瑜曼解释。 苏团长很满意她的工作態度,“没碰到骨头吧?” “没有。” “那就好。”苏团长又看向傅景臣,语气里带著打趣,“现在时间可不早了,还在这里陪著呢?” 以前住在一个院里,她也算得上是傅景臣的长辈,语气轻鬆熟稔。 姜瑜曼这才想起他还要带队训练,“你別迟到了。” 中午就这么点休息时间,还要过来背她去医院。 哪怕姜瑜曼算得上挑剔,也说不出他半分不是。 “不会迟到。”傅景臣心里有数,他想等排演厅来人了再走,免得姜瑜曼坐著无聊。 见苏团长她们进来,又快到时间了,这才起身。 看著自己媳妇的腿,“我晚上过来接你。” “就让她在文工团住吧。”苏团长道:“文工团准备了房间,既然是腿受伤了,就別挪上挪下的,都不方便。” 她这话完全出自好心,说完还看了姜瑜曼一眼,“瑜曼,你说是吧?” 姜瑜曼下意识看了傅景臣一眼。 对方正目不转睛望著她,向来清冷深沉的眼底带著淡淡的忧鬱。 对上这个目光,姜瑜曼觉得自己像是个负心汉似的。 赶紧拒绝了苏团长的提议,“不用了,我晚上还是回去吧。” 说完,悄悄对著傅景臣眨眼,“你记得准时来接我们。” “好。”傅景臣唇角翘起,周身的气势似乎都柔和了下来。 看著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苏团长握拳抵在嘴边,整理了一下军装,走到了今天早上的位置上。 是她多嘴了。 …… 下午这两组的女兵表现平平,但也有可圈可点的地方。 苏团长整理了一下名册,“目前来看,还是魏晴和傅海棠更合適。” 就算她们的舞没有跳完,但当时的表现已经足够精彩。 就是可惜发生了意外。 魏晴现在的腿,连走路都一瘸一拐。谁都不知道她要多久才能恢復到之前那样。 在那么多领导面前跳舞,不能出半点差池。 “谁知道舞台上会莫名其妙有那么多黄豆呢?”庄宛白嘆了口气。 杨韵提议,“好在咱们文工团也不是没有人顶上,我看姜晚霞跳的也蛮不错。实在不行就让她和傅海棠一起当领舞,咱们的排演不能落下。” “团长、主任、庄领队。” 就在这时,姜瑜曼开口了,“说到这里,领舞的事先不谈,这次揪出黄豆罪魁祸首的办法,我已经想到了。” 这还是刚才坐在排演厅,她从傅景臣那里得到的灵感。 “哦?” 几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带到了这上面,“你说说看,是什么办法。” 第188章 总不能自己害自己吧? 此时两组女兵已经出去了,排演厅就只剩下了她们四个。 姜瑜曼没打算卖关子,详细说了一遍。 “你別说,听起来还真行。” 杨韵一听就夸道:“反正现在也没別的办法了,咱们索性就试试。” 苏团长也点了点头。 下午,女兵们要去训练场练体能。 受伤的几个女兵,包括姜瑜曼在內,都没有去。 傅海棠摔得位置尷尬,在走路的时候臀部还隱隱作痛,姜瑜曼要给她擦红油,她死活不愿意。 “那你自己去。”姜瑜曼知道她害羞,把药递给她。 傅海棠拿著药回了自己宿舍,过了好久才到姜瑜曼宿舍来。 “擦好了没?”姜瑜曼刚给小熠盖好被子,转头就看他进来了,关心问了一句。 “擦好了,” 傅海棠心事重重的,“上次刘教官说今天教我们射击定点,而且今天神锋营也在射击场,哥哥还能指点我……庄领队为什么就不让我去呢?” 其他人都不喜欢体能训练,傅海棠和她们不一样,受父兄影响,她对射击近乎痴迷。 只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去学。 现在梦想成真,却错过射击定点的训练,可想而知有多鬱闷。 姜瑜曼作为她的嫂子兼朋友,最能理解她的心情。 想了想,提议,“你觉得你现在的伤势,会不会影响跳舞?” “我又没有伤到腿,怎么可能影响跳舞?最多就是肉有点痛。”傅海棠嘟囔。 臀部肉多,她的伤势算是三个人当中最轻的了。 “那你就去。” 別人也就算了,姜瑜曼作为知道原剧情的人,在清楚傅海棠会靠著射击名扬军区的情况下,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她去。 “嫂子,你说真的啊?”傅海棠望著她,有点不自信,“庄领队刚才不同意。” “庄领队是担心你逞强,你既然真的没影响,那就去。” 见姜瑜曼满脸支持,傅海棠蓄足了勇气,拉著她的手来回晃,“嫂子你陪我。” “我是伤员。”姜瑜曼指了指床上,“而且小熠还在睡觉呢。” 看著睡得跟头小猪一样的傅斯熠,傅海棠忍俊不禁,“好吧,那我自己去,等我学会了,我教你。” “好。”姜瑜曼点了点头。 说实话,她还蛮期待的,以前她用枪打气球的游戏就没输过。 傅海棠高兴回了宿舍,准备离开的时候,恰好看见魏晴坐在床上发呆。 她上前关心道:“魏晴,你快睡会儿觉,等晚上人回来就热闹了。” “我又不是觉得孤单……”魏晴望向她,“你是要去训练场吗?” “对,我嫂子说了,不影响就能去。我先去训练了,下训我再回来。”傅海棠风风火火走了。 看著门关上,魏晴又想起了刚才姜晚霞和其他人聊天的內容。 想著乔营长会专门给她送药,她心里就难受。 难道之前的那些特殊,全都是自己的错觉吗? 亏她因为换了教官的事情难受了好几天,原来对方真正放在心里特殊对待的,是另外一个人。 魏晴用手撑著床慢慢躺下来,挪动间又扯动了腿,熟悉的疼痛又传了过来。 感受著这股痛意,她的注意力回到正轨。 现在该想的不是乔云深,是她要怎么保住自己领舞的位置。 以及找出那个在舞台上撒黄豆的人。 不是每个人都像傅海棠,除了下不来床的魏晴,自詡有腰伤的姜晚霞也没去。 她刚才刻意和其他人在外面说话,就是为了让魏晴听到。 目的达到,下午又不用去训练,她的心情简直好到了极点。 但是很快,就不那么好了。 文工团的女兵们下训回宿舍时候,人人都在议论舞台上撒黄豆的事。 姜晚霞一直在床上整理內务,並没有参与她们的对话。 直到听见一句话,才迅速抬起头,“你们刚才是说什么呀?” “晚霞,你不知道。”其他人对视一眼,有些兴奋,“这次撒黄豆,害你们摔倒的罪魁祸首找到了!” “你没有去训练场,这都是苏团长在回来的路上告诉我们的。”她们还贴心解释了一句。 只可惜,对方全部的心神都被第一句话俘获,根本没在意。 找到撒黄豆的人了? 姜晚霞惊疑不定,怎么找到的……她怎么不知道,难道还有人主动冒领罪名不成? 思及此,她的手指下意识揪住枕套,语气强装镇定,“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有没有说是谁呀?” “这倒没有。” 几人没有察觉她的异常,撇嘴道:“不过苏团长说了,就是你们四个人其中一个,让今晚去找她主动认罪,不然就开除军籍。” 一听这话,姜晚霞身形都晃了一晃,险些没有直接坐在床上。 开除军籍是极其大的罪过,不仅不能留在部队,还会记录政治档案,以后都不能吃公家饭。 可以这么说,要是她真的被开除军籍,就连姜明彬的职位都跟她无缘了。 但这事儿明明到不了这样的地步,顶多就是关禁闭。 她胡思乱想中,室友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们怀疑就是那个钟佩兰!要不然为什么你们三个都摔倒了,就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啥事没有?” “也不一定吧,你看钟佩兰那傻大个,也不像是要害人的呀。”另外一人提出异议。 “那你说是谁?你看晚霞她们三个都摔这么惨,总不能自己害自己吧?” 女兵们说了一圈,话题又回到了姜晚霞身上。 “苏团长真说了,那个人就是我们四个中的?”姜晚霞又求证了一遍。 “是这个意思。” 几人解释:“她原话是食堂有人看见谁拿了黄豆。几个领导仔细询问核实,发现就是台上的人。” “当时台上除了你们四个,也没別人啊。” 剩下的话,姜晚霞已经听不清楚了。 那几颗黄豆確实是她从食堂拿的,当时她很肯定周围没有人。 但是部队里臥虎藏龙,优秀的侦察兵比比皆是,现在她也不敢肯定了。 想著这些,姜晚霞眼神发直、心乱如麻,根本坐不稳。 细究她们话里的漏洞,也不是没有,没记错的话,当时舞台旁边还站著候场的女兵。 可是她做贼心虚,不敢去赌。 眼看著天色越来越暗,终於再也坐不住了—— 第189章 自以为是的姜晚霞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女兵们说完话,便拿著毛巾和盆准备去热水房。 出门前,见姜晚霞坐在床上没动,隨口问了一句,“晚霞,你不跟著一起去打水吗?” “你们先去吧,我等会儿再来。”姜晚霞伸手整理床单,故意装出忙碌的样子。 见状,其他人也没多想,“行,你快点啊,不然没热水了。”说完就有说有笑下楼了。 等大家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道间,姜晚霞才停下动作,深呼吸一口气,也跟著出了门。 她的目的地显然不是热水房,而是苏团长的办公室。 此时正值洗漱时间,眾人的说话声从后面的热水房遥遥传来,她从宿舍出来,这一路上都没遇见人。 走进办公楼的时候,走廊上一片漆黑,苏团长办公室的窗户里却透著光。 显然,对方还在办公室里。 明明距离那道门只有几步的距离,姜晚霞的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怎么都抬不起来。 踌躇半天,还没等做好心理建设,杨韵的声音就从背后传了过来:“谁在那里?” 姜晚霞被嚇了一大跳,赶紧转过头,“杨主任。” 杨韵当然听得出她的声音,走近几步,神情有些复杂,“姜晚霞同志,怎么是你?” 一语双关。 姜晚霞瞬间抬起头,迎著杨韵的眼神,渐渐明白了什么。 但此时后悔已经太晚。 苏团长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伸手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进来说话吧。” 说完这话,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就转身进去了。 姜晚霞手指紧紧绞在一起,红著眼圈进了办公室。 …… 姜瑜曼从苏团长等人口中听到细节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你说的方法確实管用,我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是她。”苏团长捏了捏眉心,深深嘆了一口气。 魏晴出事之后,文工团现在能领舞的只有傅海棠和她。 偏偏这件事是她的手笔,不可能不给任何交代……想著这些,苏团长一晚上都没睡好。 姜瑜曼早就料到了,倒没有太惊讶,“那这事怎么处理?” “团长,这事要是不处理好,怕是不能服眾。”杨韵见缝插针说了一句。 昨天姜晚霞在办公室里哭的梨带雨,说这一切都是无心之失,黄豆在她兜里是不假,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害人。 是因为跳舞动作太大,黄豆才从兜里滚出来,酿成了这一次的大错。 她甚至还將自己受伤拿出来说事,表示一切都是误会,想再求一次机会。 “……你们有什么建议?”苏团长把她的话转告一遍,看向三个下属。 庄宛白和杨韵皱紧眉头,“我们觉得,哪怕真是无心之失,魏晴也因为她受伤。不能因为她是文工团目前领舞的候选人,就给特例。” 部队是一个容不得沙子的地方,要是什么事都能用眼泪解决,还要纪律做什么? 姜瑜曼和她们的想法差不多。 苏团长用手指轻敲桌面,“那就记大过处分,取消这一次的匯演资格,观察两个月,视表现决定能否继续待在文工团。” 她本来想看三个下属是否会因为这次的匯演网开一面,但见她们三人的態度都极其一致,內心惭愧的同时,也下定了决心。 话音落下,嘴角露出一丝如释重负。 她和季芳舒斗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获得了和文心老师合作的资格,剧本被对方抢走了。 姜瑜曼加入后,本以为能弥补上剧本的短板,现在领舞质量又跟不上……可能命中注定她没办法贏季芳舒一次吧。 苏团长已经认命了。 摆了摆手,“我马上就写文件和军队那边说明情况,没事的话,你们就先出去吧。” 三人出了办公室,庄宛白体贴把门带上。 “刚才魏晴又去了医院,医生说这伤不影响以后跳舞,但想在这两周內练舞,很难。” 杨韵和姜瑜曼並肩而走,说话的同时,也是在向她解释刚才苏团长的反应。 “瑜曼老师,你这次的剧本这么好,苏团长是可惜文工团领舞的质量跟不上。” 这么多女兵,选出领舞不难,可“不出错”与“亮眼”,有著最本质上的区別。 不拿出文工团最好的实力,没办法和骄阳歌舞团抗衡。 姜瑜曼的膝盖已经不痛了,看著杨韵带著愧意的眉眼,她坚定道:“还没有到那个时候,我们怎么能轻易下结论?” 她膝盖的伤势也不轻,仅仅一晚就能行走如常,除了傅景臣给她擦的红油,还有空间里灵泉水的功劳。 来到部队之后,空间里的东西让她没有任何物资匱乏,这次受伤,她还发现了灵泉水的另一个作用。 既然灵泉水能让她的伤势恢復这么快,如果用到魏晴身上,效果也不会差太多吧? “是啊,咱们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消极了。”庄宛白打起精神说道。 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的强顏欢笑。 杨韵有意转移话题,“对了瑜曼老师,你的脚好点了没?我看著好像没有昨天跛的那么明显了。” “擦了红油,好多了。” 哪怕是同样的伤,在每个人身上的表现都不一样,姜瑜曼並不怕被別人觉得异常。 “那就好。” “……。” 几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很快就到了宿舍楼前。 除了魏晴,文工团其他女兵们都已经站在了楼前,包括姜晚霞。 姜晚霞昨晚哭了太久,眼睛还有些红肿。但想著昨天苏团长的表现,多少有些安慰。 她都说了是自己的无心之失,现在又正是缺人的时候,哪怕文工团真要处罚,也要等到匯演结束之后。 有个词语叫將功折罪,她只要表现好,最后影响也不大。 况且……从文心老师的本子签给骄阳歌舞团开始,她就心仪那边了。 匯演结束,她不一定会留在这里。 想著这些,看著三人向自己走来,姜晚霞眼里带著有恃无恐。 事实证明,人不能太自以为是。 庄宛白站定之后,环视一圈,直接道:“姜晚霞,出列。” 第190章 骄阳歌舞团 面容严肃,语气鏗鏘。 姜晚霞的笑意还来不及绽放,就已经僵在了脸上。 还是感受著身边女兵们余光投过来的打量,她才回神,跨步出列,“到!” 看她目不斜视、声音洪亮,哪怕是姜瑜曼,也不由得为她厚脸皮的程度鼓掌。 其他女兵看她这么坦然,一个个都面露好奇,根本想像不到她做了这么大的亏心事。 直到庄宛白的声音响起:“请你当著文工团所有人的面,对你在舞台上撒黄豆导致战友受伤的事情,进行检討。” 这话的威力不亚於平地惊雷,不仅女兵们懵了,姜晚霞同样也懵了。 “领队,我……”她脸色瞬间爆红,眼神带著浓浓的不可置信。 现在她才是文工团领舞板上钉钉的候选人,庄领队当著这么多人的面把这件事揭露,到底想做什么? 明明她昨晚提到歌舞剧,苏团长的態度都软和下来了啊…… “你做了错事,害得魏晴同志无法跳舞,难道连检討都不愿意?” 庄宛白也是文工团出身,深知这件事的下作程度,对姜晚霞没有丝毫好感。 说的话也丝毫不留情面,把姜晚霞尽力想掩盖的遮羞布全部撕开。 听了这话,要不是谨记部队纪律,女兵们早就譁然一片。 她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事儿居然是姜晚霞做的! 那她故意在舞台上摔倒,其实是为了减轻她们的怀疑? 琢磨透了其中的来龙去脉,想著对方心机深沉的程度,女兵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尤其是姜晚霞的室友。 想起她们昨天说的话,一个个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傅海棠现在屁股都还隱隱作痛,看著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姜晚霞,恨得牙痒痒。 只有钟佩兰捏紧拳头,苦苦压抑激动。天知道她这几天被大家误会得有多惨,现在总算能洗清冤屈了。 总之, 大家的目光通通放到了姜晚霞身上,令她如芒在背。 迎著庄宛白凌厉的视线,姜晚霞只能硬著头皮站到队伍面前。 红著眼圈,把对苏团长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一番话说完,泪水流了满脸,配著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极容易引起別人的同情心。 但吃一堑,长一智。大家都明白她心机深沉,大多数人都没信。 此时,杨韵上前两步,“这次的事情影响恶劣,且伤害到了战友。经过我们和苏团长的慎重討论,决定给姜晚霞同志记大过处分,並取消这一次的匯演资格。” 哪怕已经猜到了处罚不轻,听了这话,眾人还是咽了咽口水。 有些吃惊。 看来团长她们真的是秉公处理。毕竟即將到来的军区匯演对她们文工团十分重要,现在又只有傅海棠和姜晚霞堪当大任。 这样处理姜晚霞,是坚守部队底线。 一时间,眾人又是感动,又是遗憾。 但如果真要问她们想惩罚姜晚霞,还是想贏下这场匯演,就连她们自己都给不出答案。 “杨主任,庄领队,这事真的是我的无心之失。” 此时姜晚霞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开口:“我愿意诚恳地向魏晴同志道歉,但是这次的匯演是我们文工团的集体荣誉,我愿意將功抵罪,弥补一点我自己的过错。” 言下之意,只要让她当领舞,她就能带领文工团贏得骄阳歌舞团。 女兵们面面相覷,只有傅海棠撇了撇嘴。 “兵,要服从部队命令,部队,要体现机会平等、一切公平。” 杨韵不为所动,“原本的领舞是魏晴同志,你害得魏晴同志无法跳舞,我们如果还將你任命为文工团的领舞,岂不是寒了魏晴同志的心?” 这话,不仅是在向文工团所有的女兵解释,也像巴掌一样,狠狠打在了姜晚霞的脸上。 彻底杜绝了她的小心思,也令她如坠冰窖。 怎么办…… 自己不仅没有拿到文工团领舞的资格,反而被记了大过。 要是以后没有立功把这处分抹掉,那它就会一辈子待在她的档案里,如影隨形。 姜晚霞捏紧拳头,低著头应了,“是。” 语气里甚至已经带上了哭腔。 文工团其他人毫不在意,反而抿紧嘴唇,看著杨韵等人的眼睛都在发亮。 有这样一个公平公正的领导,哪怕她们文工团的名声差骄阳歌舞团一大截,她们也待的舒服。 人要学会居安思危,今天受伤的是魏晴,说不定明天受伤的就是她们。 她们跳舞可没魏晴那么好,要是不严肃处理姜晚霞,到时候岂不是更白白吃了哑巴亏? “行了,你们都上去练舞吧。” 杨韵挥了挥手,没忘记对姜晚霞道:“你单独找时间向魏晴同志严肃道歉,如果没有落实,就当著大家的面向魏晴同志道歉。” “我知道了,杨主任。”姜晚霞咬紧嘴唇,几乎已经咬出了血。 其他女兵排队去了练功房,她则抹著眼泪回了宿舍。 等大家都走完,庄宛白才好笑道: “知道你心里不高兴,但没见过你这么生气的时候。” 杨韵道:“你我都是文工团出身的,知道腿对我们来说多么重要,这样的匯演机会在当兵的生涯里也不多,我想著就生气!” 由人推己,仅仅是联想,她心里都难受。 庄宛白何尝不是如此? 魏晴的天赋她们都看在眼里,因为这次的算计无法登台,那可是一辈子的遗憾。 两人唏嘘了一会儿。 看著姜瑜曼怀里的小熠被太阳晒得用手遮眼睛,才赶紧招手道:“行了,咱们进办公室里坐,顺便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训练计划,到时候……”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杨主任,苏团长叫你们过去!” 定睛一看,面前的人正是文工团门口守著的兵。 几人对视一眼,苏团长刚刚不是说要给写文件吗?怎么突然叫她们过去了? 意识到不对,杨主任多问了一句:“团长有没有说叫我们过去做什么?” “说了。”那人点头,“是骄阳歌舞团的季团长和文心老师来了!” 第191章 编剧之爭,素来如此 此时苏团长的办公室里。 穿著一身军装的季芳舒坐在苏团长的对面,文心老师坐在另一侧,两人的脸上都带著淡淡的笑意。 哪怕身处二十二师的文工团,季芳舒自然的就像在自己办公室,还有閒工夫和苏团长敘旧。 “文箏,不瞒你说,我这一路上过来,还担心条件和你们以前差太多,现在看来倒是还好。” 苏文箏与她,从带领各自的队伍开始就不对付。 这次的特大军区匯演,骄阳歌舞团將会用最强势的回归,粉碎苏文箏妄图超过自己的想法。 想著这些,季芳舒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得意。 苏文箏当然知道这不是她的真心话,“不是还没到一个月后的匯演吗?你这时候过来干什么?” 她之前一门心思想爭口气,现在知道文工团没了希望,多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 “咱们之前一直有误会,所以我这次特意和文心老师一起过来,互相观摩学习。”季芳舒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眼神中闪过一抹恼怒。 顿了顿,又道:“不管是骄阳歌舞团还是文工团,最后都是为了这次的特大军区匯演做准备,你说是吧?” 苏文箏绷紧脸,一言不发。 “苏团长,我听说你们这次新招了编剧老师。” 此时,文心老师柔柔开口了,“之前的误会咱们已经说开了,如果你们不介意,剧本上的事我们还可以探討。” 她的本子在整个军区都赫赫有名,的確有说这话的资本。 “不用了,”苏团长板著脸,“瑜曼老师的剧本写的很好。” 越是到这种时候,她越不想给文心面子。 就算文工团没办法贏骄阳歌舞团,也不能让她们什么都占了。 她自己的人她还是能维护的。 “是吗?”文心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嘲讽,“能让苏团长说出这句话,我可真想认识一下这位瑜曼老师。” 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话音刚落下,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杨韵的声音,“团长,是我们。” “进来吧。”苏文箏神情缓和了许多。 紧接著,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三人一齐走进了办公室。 杨韵和庄宛白都是文工团的老熟人了,文心和季芳舒都认识她们。两人大致扫了一眼,目光就顿在了姜瑜曼身上。 面前的这个女人眉眼极其明艷,如果不是怀里抱著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她更像是文工团的女兵。 还是听了苏文箏的介绍,她们才確定没有猜错。 一时间,两人眸中都闪过一丝古怪。 原来文工团新招的编剧老师这么年轻漂亮,她真的能写出好剧本吗? 在她们用目光上下打量姜瑜曼的时候,姜瑜曼同样也在观察她们。 季芳舒漂亮亲和,或许和身份有关係,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雍容。 风靡军区的文心则留著一头齐耳短髮,面容清秀一身文气,意外的像个女学生。 “原来瑜曼老师这么年轻,也不知道有没有写歌舞剧的经验?”两人的目光对上,最后还是文心先开了口。 姜瑜曼也直视著她,“这是我第一次写。” “这样啊,”文心笑了,“第一次写就能被苏团长相中,你肯定很有天赋,写的剧本也很好。” “说起来,《前进》也是文心写的第一个剧本。” 季芳舒双手放在桌上,插了一句嘴,“文箏你既然这么看好瑜曼老师,说不定这次文工团的演出也会很好。” 话是这么说,但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哪能听不出她的暗讽? 別看明面上这么夸,实际上就是在暗示她们,文心的路不是谁都能重走一遍的。 苏文箏和杨韵等人脸色一沉,反倒是姜瑜曼,甚至能面不改色开口,“文心老师谬讚了。” 这確实出乎季芳舒的意料。 拿笔桿子的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她还以为对方至少也会变脸色。 这样的表现,也不知道是太自信,还是已经无所谓了。 想到这里,她拍了拍自己腿上並不存在的灰尘,意有所指,“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自信啊,哪像咱们之前,年少成名这事,想都不敢想。” “確实。”文心也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是这样吗?” 姜瑜曼勾起嘴唇,“我以前还听团长说过,文心老师也是年少成名,曾经还有军区美女编剧之称呢。” 她们想抓著她的资歷来打压文工团,却太过心急,反倒忽略了自身的逻辑。 姜瑜曼才不会轻易被嚇到,也不介意帮她们回想。 季芳舒和文心同时一噎。 苏文箏看她们吃瘪,心中那一口鬱气顿时散开了,笑道:“季团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语气悠悠的,“年少成名的天才虽然少,但是你旁边就有一个啊。你们骄阳歌舞团既然能有,我们文工团说不定也能出一个。” 被人拿住话柄,苏文箏也明摆著要维护,季芳舒的脸上颇有些掛不住。 要真是文工团也能出一个成名的编剧,只怕军区美女编剧就要换人了。 编剧之爭,向来如此。 意著这些,她皮笑肉不笑,“行,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们了。”话里的阴阳怪气藏都藏不住。 没说几句话,她们两人就找了个藉口说要出去转转,离开了办公室。 她们前脚一走,后脚杨韵就没好气道:“自己以前也是新人,现在变成了有资歷的前辈,就开始质疑起了另外的新人。” 谁没有当新人的时候? 况且瑜曼老师的本子很好,用得著文心来指点? 苏文箏哼道:“咱们这次的剧本不差,差的主要是领舞。” 说完,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宛白。” “怎么了?”庄宛白赶紧看向她。 “既然咱们这次的匯演不一定好,平时也注意练一下女兵们的体能素质。” 苏文箏苦中作乐的想:跳舞的人耐力都好,说不定还能在普通的军事比赛里拿点名次。 “是。”庄宛白点头答应了。 姜瑜曼心想,帮助魏晴恢復不可能是一两天就完成的事,这几天里练习体能也没什么。 等魏晴恢復了,不用她们说,苏文箏自己都会著重安排练舞。 今天季芳舒和文心气焰这么囂张,她们说什么也要在特大军区匯演上爭口气! 就这样,几人在办公室里有商有量。 另一边,从办公室出来的季芳舒和文心,却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192章 腿好点了吗? 姜晚霞正抱膝坐在外面的台阶上,要不是季芳舒见过她,这个姿势根本就认不出来。 她和文心站在旁边看了几眼,姜晚霞很快发现了她们。 先是一愣,隨即赶紧站了起来,捏著裤缝有些侷促,“季团长,文心老师,你们怎么来了这里?” 坐著的时候还能掩饰一番,站起来后,她发红的眼圈和沾著眼泪的脸颊,一览无余。 “我记得你,姜晚霞同志,你跳舞很好。” 季芳舒摆出一副关心的姿態,“你这是怎么了?受委屈了也不要偷偷躲起来流眼泪,要说出来。” 姜晚霞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在听见季芳舒的这句夸讚以后,大开阀门。 除了真的伤心,更多的还是心中瞬间升腾起的点点想法。 四两拨千斤一般,把事情含糊交代了一遍,模糊了自己的动机,强调了不能登台表演的难受。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这次军区表演的资格了?”季芳舒面露吃惊。 姜晚霞点头。 见状,季芳舒和文心对视一眼。 苏文箏到底在搞什么?文工团领舞都要禁止登台,莫非是彻底放弃特大军区匯演了? 但看她在办公室里那样子,又实在是不像啊。 短短时间內,季芳舒想了很多。 目光从姜晚霞掛著泪珠的睫毛上划过,想著对方跳舞很不错,开口道:“你很想登台表演,所以才哭?”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她语气越发缓和,“我看过你跳舞,你跳的很不错,要是不登台演出確实太可惜了。” “你觉得骄阳歌舞团怎么样?” 话音落下,姜晚霞迅速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 姜瑜曼从苏团长办公室出来之后,一直在思考怎么帮魏晴。 把灵泉水给她喝不现实,但直接把灵泉水涂在她伤处,又有些奇怪。 琢磨著这事,她午休回家开门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瑜曼。”就在她打开门要进去的时候,白萍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姜瑜曼转头一看,只见对方手里端著一个豁了口的搪瓷碗,里面好大一股药味,味道很冲。 “嫂子,你这是?” 白萍解释道:“昨天你脚不是伤了嘛?我想著家里有药酒,翻了好久才找到的。” 她神秘一笑,“这是我爸留给我的,里面泡了不少好东西,你擦一擦,保准比红油效果好!” 两家人共用一堵院墙,平常有个什么动静都听得很清楚。 昨天她无意间听见了姜瑜曼和傅景臣在院里的说话声,知道她受伤了。 白萍是个热心肠,忙完就赶紧进屋去找药酒。但东西太多,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还是今天早上才看见。 看著碗里橙红的药酒,姜瑜曼刚才还困惑的事顿时有了眉目。 望向白萍的目光充满感激,“嫂子,真是太感谢你了。” “谢什么谢呀!”白萍毫不在意摆手,“咱们都是邻居,邻居之间这么客气干什么?” “你就信我的,这药酒效果好!擦了伤口,还可以喝点內服,但是別喝多了。” 说到最后,白萍挤眉弄眼的,“给你们家那口子喝,也行。” 姜瑜曼:“……。” 原本还不知道这药酒里泡过什么,见白萍这副模样,她隱隱约约猜到了。 但不管怎么说,对方端著药酒过来都是好心好意,姜瑜曼拿了一块红作为谢礼。 这东西,她空间还有不少。 红不管在什么地方都金贵,白萍並不想收:“別这么客气。” “嫂子,家里的孩子都喜欢甜水,你拿著给孩子们泡水喝。” 姜瑜曼道:“这个药酒一看效果就很好,我还要感谢你给我送来。” 家里长辈传下来的药酒,一般是由度数高的白酒泡製药材製成的,泡的越久,顏色越深。 像面前这一碗,一看效果就极好。 关键是这东西加灵泉水也看不出来,简直为她的担忧量身打造。 对方帮了她这么大的忙,一块红的感谢似乎都有点少了…… 但送礼也要符合这时候的逻辑,反正他们住在一起的时间应该不会太短,以后有空再慢慢感谢。 “成,那我替家里两个娃收了。”白萍看她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就把东西接著了。 关键姜瑜曼话也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自己倒是不在乎这些嘴里的东西,但家里的两个孩子都喜欢吃甜的。 军需部不是每次都会採购,这也是要碰运气的。 白萍也没急著走,详细给姜瑜曼演示了擦药酒。 等她学会了手法,她才打开门准备回去。 打开门的时候,恰好看见对门的杜秋喜坐在墙边纳鞋垫。 听见动静,她赶紧抬头,在白萍手里的东西上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 白萍连个眼神都没多给,关上门就拿著东西回去了。 “怪不得要帮著她说话。” 见两边的门都关上,杜秋喜才压低声音道:“拿人手短,进去了就不空手出来。” 邻居没回她,她还自言自语,“就是骗人的,文工团工作还能脚受伤?她难道还是文工团女兵吗?” “行了,別说她了。你帮我看看这个怎么绣。” 杜秋喜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侧身去和邻居说话了。 她的閒话影响不了姜瑜曼。 下午,文工团其他女兵去训练场上练习体能素质,她没去,直接到了宿舍楼。 魏晴正躺在床上看书,听见动静抬头,还有些惊讶,“瑜曼老师,你怎么来了?” 她知道,如果不是姜瑜曼,自己的伤会更严重,连忙撑著床坐直了一些,眼里闪烁著感激。 “我来看看你,今天腿好点了吗?”姜瑜曼坐到了床边。 说到腿,魏晴就忍不住嘆气,“还是那个样子。” “医生都说我要恢復两周。” 她对腿伤十分鬱闷,但听说了苏团长她们对姜晚霞的处置后,多少也有些安慰。 “不一定是两周。” 姜瑜曼道:“我这里有药酒,效果很不错,你试一试,说不定用不了几天。” 此话一出,魏晴顿时抬起头。 第193章 退到他的怀抱里 说话间,姜瑜曼把装著药酒的瓶子拿了出来,隔著老远都能闻见那股冲人的气味。 魏晴显然有些犹豫,可她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我试试,”她將瓶子接过来,眼神里满是感激,“老师,真的很谢谢你。” 和家庭因素有关,她这个人性格傲气,哪怕对著自己合得来的人,也很少表露弱势的一面。 受伤后,同宿舍的人没少安慰她,魏晴在她们面前儘量都装作若无其事。 可在救了自己、现在又一心为自己想办法的姜瑜曼面前,她根本无法掩饰。 “小事一桩,等你有效果了,再感谢我也不迟。”姜瑜曼说完,又仔细告诉她该怎么涂药酒。 费了不少时间。 等再次从宿舍楼出来的时候,小熠早就睡得跟头小猪似得了。 他现在下午能睡三个小时,吃得好长得胖,眉眼精致,文工团上下都很喜欢。 杨韵进办公室的时候,恰好看见姜瑜曼抱著他,隨口问道:“怎么不回你宿舍?还可以把他放你床上。” “之前商量好要改的地方还没改。”姜瑜曼解释,“剧本在办公室里,我自己下来不放心。” 写完的剧本只能说故事线完整,要想和文工团完全適配,需要几个领导和编剧的几方努力。 “你都下来了,就在这里改,走上走下的不累呀?” 杨韵推开办公室里面的木门,她的休息间里放著一张铺的很软的单人床,“让他睡这里。” 姜瑜曼的確手酸,索性把小熠放了下来。小熠倒也省心,被放下来之后,无比自然翻了个身,就那么乖乖睡著了。 两人把休息间的门打开,坐在办公室外面忙碌的时候,抬头就能看清里面的情形。 不过半小时,姜瑜曼就改好了剧本,想著等会儿开会要用,打算去找庄宛白商量確认。 但看著休息室里睡得香喷喷的儿子,犹豫要不要把他抱著一起去。 杨韵准正在准备等会苏团长要开会的资料,看明白姜瑜曼的担忧,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们家小熠午觉能睡好久吧?” 姜瑜曼点点头。 “去吧,我帮你看著,不用担心。” 有她这话,姜瑜曼也放心了一些,想著也耽误不了太久,拿著本子起来道:“行,我儘量快点回来。” “好。” …… 姜瑜曼去庄宛白办公室的时候,对方並不在,应该是和女兵们在一块。 说不定等会开会还会用到剧本,姜瑜曼想再和庄宛白確认一番,所以打算出门去找她。 也是她运气好,路过射击场的时候,庄宛白眼尖看见了她。 “瑜曼,你怎么过来了?” “改了一下剧本,来找你商量。”姜瑜曼解释。 “我们就在这看吧。”庄宛白指了一下女兵们,“姑娘们今天在学射击,团长又交代了,我要盯著点。” 苏团长现在高度重视体能素质,庄宛白自然也要同步执行。 姜瑜曼顺著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女兵们都拿著枪瞄靶。 她眼尖,一下就看见了傅海棠,对方身后还站著一道熟悉的人影。 不是傅景臣又是谁? 几乎是同一时间,庄宛白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今天神锋营的人来了,训练间隙,还能指点她们。” 姜瑜曼顺著她的话环视一圈,发现的確如此,几乎每个手里握著枪的女兵身后都站著人。 距离三步远,有些人还拿著枪在给她们演示。 看完这些,姜瑜曼正准备收回视线,猝不及防和傅景臣对视上了。 对方显然没想到她会来这里,视线在她膝盖上转了一圈,抿紧了嘴唇。 要不是庄宛白还在这里,她毫不怀疑傅景臣会直接走过来。 迎著他这样的眼神,姜瑜曼又想起他蹲下给自己揉红油的时候了,莫名有点心虚。 不对啊,自己的膝盖已经好了,到底在心虚什么?! 又不是带伤跑出来的! 想著这些,姜瑜曼自然了不少,眼睛含笑和傅景臣隔空对视。 “这个地方我觉得还要再想想。”此时,庄宛白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两人就著剧本討论。 等说完话,用笔写下需要改的地方,已经又过了好一会儿。 见她写好,庄宛白朝著女兵们的方向看了一眼,“要不要来试试?” 同样是文工团女兵出身,她也学过射击。 守著女兵们射击定点,拿枪试了试,也找回了些手感。 庄宛白难得开了个玩笑,“瑜曼老师,你也是文工团一员,要是学好了,说不定也能在军区大比武爭光呢。” 军区大比武不拘泥於身份,严格意义上来说,在部队有军籍的人都能参加。 姜瑜曼的任职书已经通过,如果这次特大军区匯演表现好,她甚至能和文心一样,获得军衔。 当然也有参加比赛的资格。 只不过,一般参加的都是在役士兵,很少有其他人下场。 庄宛白这么说,单纯就是开玩笑。 “我试试。”姜瑜曼也没当真,跟著她一起走了过去。 她算是游戏天才,前世最擅长枪打气球的游戏,每次都弹无虚发,经常能让店家破防。 但玩具枪和部队里的枪,有最实质的差距。 想到能摸到真的,她还有点期待。 她找了个合適的位置站定。 每个瞄准点都有神锋营的人站著,看著姜瑜曼过来,后面对应的兵四处张望,犹豫著要不要上前。 “尹老五,你还站在那里干啥啊?” 马老三声若蚊吶,“没看营长过来了吗?嫂子还能轮到你教?” 尹老五迅速转头一看,果然看见傅景臣走了过来。 他一瞬间如释重负,赶紧把位置腾了出来。 姜瑜曼手里拿著的是一把空枪,她正专注看著不远处的靶子,並没注意后面的官司。 正在她眯著眼睛对准靶心的时候,一双手从背后扶住了她。 紧接著,傅景臣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对准靶心十环的下边缘,不要直接瞄准靶心中央。” 就算不回头,姜瑜曼也知道两人的距离极近。 近到往后一退,就能退到他的怀抱里。 第194章 还得是营长,会装! 正式场合做正事,姜瑜曼仅仅不自在了一瞬,便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傅景臣替她瞄准的位置上。 她盯著靶心的眼神极为专注,漂亮的侧脸因为角度原因隱住大半,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清冷犀利。 傅景臣的声音仍旧不紧不慢从身后传来,“就是这个位置,等扣动扳机的时候呼吸要平稳。” 他引著她的手指放在扳机上。 姜瑜曼顺著他的力道挪动手指,只听发出“叮——”地一声,仿佛是机械之间摩擦產生的音响,声音並不大。 “原来这是空枪啊?”她回头看了傅景臣一眼,眼底还带著没有散尽的兴奋。 即便里面什么都没有,但这种新奇的感觉仍然让人上头。 “嗯。” 傅景臣垂眸看向她,“文工团这几天的训练都是空枪,等明天开始,才会使用特製的空包弹。” 见她好奇,他还特意解释了一遍,“我们不是。” 神锋营要训练的项目难度係数高,仅靠瞄准没办法接到反馈,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使用到空包弹。 姜瑜曼点点头,即便是空枪也没有影响她的兴致,乐此不疲试了好几次。 她瞄准的时候,傅景臣就在旁边看著,要是不准,就会伸手帮她调整。 两人盯著靶心的神情同样严肃认真,只有偶尔看向对方时,才会带上点点柔和。 神锋营的人哪里见过这阵仗?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都把视线集中在他们身上。 “营长妹妹刚才瞄得就够准了,营长这是要把嫂子也朝百发百中的方向带啊。” 樊强则道:“营长真假,他移动射击都能枪枪中十环的神人,对这种固定靶的十环,闭著眼都能打出来吧?” 马老三秒懂他的意思,“就是,还那么不確定的帮嫂子调整。嘖嘖嘖,还得是咱们营长,会装!” “话说,”有人没反应过来,还摇头晃脑唏嘘,“以前咱们练习的时候瞄不准,怎么没这个待遇。” “你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趁著休息的间隙,几人聚在一起討论,脸上时不时带出坏笑。 刘玉成也坐在边上听,目光扫见什么后,当即咳嗽了好几声。 “刘大嘴,这大热天的,你咳什么咳?別告诉我你这么虚。”樊强目露揶揄。 其他人都笑了。 “你才虚呢。”刘玉成险些没被他气死。 听听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他没好气白了他们一眼,才示意他们朝傅景臣的方向看。 眾人顺著他的目光看去,正好和傅景臣深沉的目光对上。 “……。”双方对视,都没说话。 反应过来后,他们瞬间像被钳住脖子的鸭子,一肚子话都憋了回去,赶紧挠著头识趣散开了。 一个个欲盖弥彰般,四处转悠著看其他女兵的情况。 练的都还挺好,有不好的,那就上前仔细指导。 文艺兵的体能素质都由本师团自己负责练习,文工团在二十二师待了这么久,要是军区大比武垫底,丟的不也是他们二十二师的面子? 他们神锋营作为二十二师团的主力,有著极强的集体荣誉感,很乐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教女兵也是大家为数不多能放鬆的时候。 …… 傅景臣看他们散开,才转头继续替姜瑜曼把控瞄准方向。 “你看我这次瞄准没有?”姜瑜曼不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低声问了一遍。 傅景臣站在她身后,朝著靶心看了一眼。 “可以再上去一点。” 伸手替她调整的同时,还在她身边继续低声说话。 从旁人的角度看去,会以为他是在说要如何提高准確度,只有姜瑜曼听清楚了他说的话,“膝盖不疼了吗?” “嗯?”话题跨越度有点大,姜瑜曼顿了顿才道:“今天走路已经不痛了。” “多亏了你给我揉红油。” 傅景臣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或许是在思考红油的效果怎么会好到这样的地步。 “行了,你快帮我多看几次,看我自己瞄得准不准。”姜瑜曼的说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傅景臣瞬间回神,在边上看了起来。 不看不知道,等接连看完几次后,心情有些复杂。 他刚才教小妹的时候,发现她在对准靶心上有著极高的领悟,本身已经极为难得了。 没想到自己媳妇瞄的也能这么准。 其实瞄准靶心的事並不难,难得是实操,毕竟射击会受很多种因素影响。 但仅仅是这成功的第一步,也奠定了射击成绩的下限不会低。 傅景臣陪了好一会儿,偶尔她有偏差的时候,他就会帮忙调整。 期间,还说了不少自己悟出的技巧。 姜瑜曼听得很认真,等到了神锋营的训练时间,两人才分开。 等在一边的庄宛白迎了上来,语气打趣,“瑜曼老师,想必你这次学到不少。” 全军区最厉害的神枪手,手把手教了那么久,肯定受益匪浅。 “庄领队就別打趣我了。” 姜瑜曼正想开口问女兵们什么时候回去,就注意到了外面的天色。 后知后觉回忆起还在办公室睡觉的傅斯熠,赶紧道:“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我们会上说。” “好。”庄宛白笑著点头。 姜瑜曼拿好剧本,急匆匆回了文工团。 她走得急,自然没看见季芳舒和文心正从另一边走过来。 但对方却已经注意到了她。 “那是文工团的编剧老师吧?她怎么在射击场?”季芳舒看著警卫员问道。 她们刚从郑师长的办公室里出来,因为不认识路,所以师长警卫员跟在身边。 警卫员哪里清楚? 他看了一眼训练场里面的女兵,大致猜测,“应该是因为文工团在里面训练。” 文心和季芳舒对视一眼,有些愕然。 顾忌警卫员在这里,她们没多说什么。 等回到领导招待处,文心就道:“现在离特大军区匯演还有多久?她们练射击干什么?” “还能是因为什么?选不出领舞,已经彻底放弃了,改练军事素质了唄。” 想起从姜晚霞口中得知的话,季芳舒扬起头,唇角染上点点笑意。 苏文箏啊苏文箏,看来,你和你的文工团,又要被骄阳歌舞团踩在脚底下了。 第195章 等著出丑! 文心嗤笑一声,“就算训练军事素质,那也比不上正常的女兵连。” 刚才苏文箏丝毫不给她们面子,还以为她对文工团有多自信,原来私底下已经自暴自弃到这样的地步了。 那会的囂张,就是破罐子破摔! “总要让她们有点盼头。” 季芳舒的坏心情一扫而空,“等明天那位来了,看著她们在射击场磨洋工,也不知道怎么想。” “哪位大人物啊?”文心有些好奇。 她和季芳舒这次过来,探查文工团情况不是主要目的。 主要原因还是那位明天要来的大人物。 职位摆在这里,文心並不知道那位大人物具体的身份。之前一心扑在骄阳歌舞团的训练上,也没有问。 现在话题说到了这里,难免好奇。 季芳舒微微一笑,“还能是哪位?就是之前夸了你《前进》剧本的那一位呀。” 军区成名,不仅要靠自己的实力,也要靠旁人加诸在身的名气。 她这么一说,文心就明白了,“原来是魏老。” 自己的名气传的那么沸沸扬扬,和那位人物可脱不了关係。 她了解这位大人物的性格,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自有一套自己的评判標准。 要是知道文工团顾头不顾尾,最后两头都不得好,说话绝对不会客气。 季芳舒见她神情瞭然,也笑了。 文心道:“对了,姜晚霞的事,咱们是不是也要抓紧一点?” “那个不著急,”季芳舒不太在意,“她的底子好,哪怕稍微晚点练也没事。” 骄阳歌舞团的领舞已经確定,临时加入的姜晚霞最多只是普通歌舞剧演员。 难度不高,可以晚点过去。 文心还有些疑惑,按照她对季芳舒的理解,这应该是一个讲究效率的人才对。 不过疑惑归疑惑,她也没开口置喙,季芳舒这样做,肯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 另一边,姜瑜曼急匆匆回到办公室。 小熠本来正乖巧坐在杨韵怀里,一看见她,就瘪嘴哭了起来。 等姜瑜曼伸手把他接过,他又不哭了。 “哎,你这小傢伙。”杨韵哭笑不得,“阿姨可没虐待你吧?” 刚刚都还好好的,怎么变脸这么快? “哪有,还要多谢杨主任帮我看著,”姜瑜曼还有点不好意思,“小熠醒了多久了?” “刚醒过来没多久,一醒过来就到处找你,没找到也不哼唧。” 杨韵就喜欢这么省心的小孩,摆手示意姜瑜曼不要客气。 想了想,又道:“对了,你们剧本对的咋样了?” “要改的地方不多。” 姜瑜曼把本子递给她,杨韵大概翻阅了一下,点头道:“那今天下午开会前,改完肯定没问题。” “是。” 反覆修改的剧本,下午开会的时候当然没什么问题。 文工团开会就四个人,正事说完后,苏文箏又起身道: “明天有老领导要来视察,到时候让女兵们都打起精神来,不要掉链子。” 庄宛白愣了片刻,提议,“那明天的体能素质训练,还继续吗?” 要是在练功房练舞,碰见领导的机率不大。但要是去训练场上,概率就大多了。 “当然要继续。”苏文箏道:“最近不是练的挺好吗?这次射击还是我去跟郑师长专门说过的,让神锋营指导。” “正好也让领导看看文工团女兵的风采。” 苏文箏专门去向郑师长求来的人情,哪怕看在神锋营的脸上,老领导也不会一点面子不给。 可惜就是魏晴受伤了…… 想著这里,苏文箏心事重重解散了会议。 想著文工团没什么事了,姜瑜曼和另外两人告別,转身准备回家属院。 刚出门,就和傅景臣碰上了。 她看见傅景臣,还有些惊讶,“你们今天怎么下训这么早?” 今天文工团事情不多,她还以为自己回去的更早,结果傅景臣已经在外面等著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们还在训练,我提前回来了。”傅景臣提醒她,“明天我要去接人。” 被这么一提醒,姜瑜曼才反应过来,好像的確有这一回事。 “距离你之前说的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我都忘了。” 傅景臣解释,“改到明天了。” 姜瑜曼瞬间想起会议上苏团长的话,她说明天有大人物来视察,所以傅景臣接的就是这个大人物? 也怪不得。 之前她还疑惑,接人的活,不一般都是警卫员去做吗?怎么轮到傅景臣了。 现在想想,原来是因为那个人职位不一般。 姜瑜曼没问领导的身份,叮嘱他,“你別忘了给小熠带椅子。” “我知道。” 小熠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名字了,一听见妈妈叫自己名字,就左右望望,最后盯著傅景臣叫道:“爸!” 声音超级响亮。 “嗯。” 傅景臣眼里带上笑意,把他接过来,状似不经意道:“曼曼,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没有什么缺的。”姜瑜曼道:“等你休假带我出去的时候,我再看有没有喜欢的。” 在部队里闷了这么久,她还真是盼著出去那一天。 “好。”傅景臣自然点头答应。 等两人回到家里,姜瑜曼正坐在床边给小熠换衣服,他端著盆进来了。 姜瑜曼不是第一次享受这个待遇,早就一回生,二回熟了,直接把脚泡了进去。 傅景臣撩起她的裤脚,膝盖上的红肿已经消散了许多,確实比昨天好了许多。 “我没骗你吧?膝盖真不怎么疼了。”姜瑜曼道。 “管用就再擦一些。”傅景臣却没有掉以轻心,在掌心里倒了一些红油,继续揉。 旁边的傅斯熠看了半天,也学著他的动作来回摆弄小手。 笨拙的小动作,把两人都逗乐了。 等到第二天,整个二十二师的精神风貌明显很不一样。 上午文工团组织练舞,下午组织去训练场。 文工团女兵在射击场集合的时候,季芳舒和文心也跟了过来。 “她们居然还真过来了。” 看著远远走过来、以郑师长为首的一波人,季芳舒眼底有些嘲弄。 “等著丟脸丟大发吧。” 第196章 嫂子,你来试试 郑留疆今天难得来了训练场,正和另一位穿著军装的老领导並肩而行,两人一路交谈,偶尔还会在训练场外驻足点评。 再看他们身后,除了各自的警卫员,还有稍落后一步的傅景臣。 “马上就要到军区大比武,二十二师练的都很认真嘛。”转了小半圈后,老领导满意点头。 “魏老这话说的,”郑留疆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了,一点不带谦虚,“我们师毕竟有神锋营,其他师差一大截也正常。” 在老领导面前上眼药这事,他擅长。 魏辽先是看了一眼身形頎长的傅景臣洗洗眼睛,接著才无奈道:“留疆,你这喜欢吹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在他面前说这些倒是没什么,但要是等会儿开会被其他师长听见了,军区大比武的时候,他只怕要多带几个警卫员才敢去。 “实力摆在这里,谦虚就是说谎。”郑留疆振振有词。 魏辽:“……。” 他放弃和郑留疆交流这个问题,转而看向另一边。 季芳舒和文心恰好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两人同时敬了个军礼,“老军长。” 这位老军长戎马一生,即使差不多退下来了,两人也发自內心的尊敬。 “你是骄阳歌舞团的吧?”魏辽记性不错,对季芳舒还有印象。 “对,您记性真好。”季芳舒还抽空介绍了一番文心,“这位是文心。” “《前进》的编剧嘛,我记得的。” 魏辽乐呵呵的,“说起来,《前进》是真不错,我这次就等著看你和文工团排的歌舞剧了。” 闻言,文心和季芳舒脸上的笑容同时一僵。 先不说消息有误,魏老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尷尬的是,她们还不知道怎么解释。 最后,还是郑留疆出来解围,“魏老,文心这次还是和骄阳歌舞团一起排歌舞剧。” 魏辽微微皱眉,他记得很清楚,孙女写信说,文工团这次会演文心编剧的本子。 怎么突然就变成骄阳歌舞团了? 想著这事,他好一会都没开口,气氛一时间有些尷尬。 郑留疆是个不喜欢冷场的人,加上和魏辽关係熟,率先打破了沉默,“季团长,你们怎么突然想著来训练场了?” “我们听说文工团来射击场训练,”季芳舒笑道:“来取取经,也想回去锻链骄阳歌舞团。” “姑娘们成天都在练功房跳舞,体能素质训练的確实有些少了。”文心也跟著补充。 “哦?” 魏辽顿时来了兴趣,暂时把刚才的疑惑压下去,看向郑留疆,“文工团还要学射击?” 郑留疆点头,“是啊,苏团长还特意跟我说了,让神锋营有空指导一番。” “是吗?”魏辽看向傅景臣,“景臣,那你说她们学的怎么样?” 郑留疆同样竖起耳朵。 “一般。” 女兵们整体水平不高,傅景臣当然不可能夸下海口。 “谁不知道神锋营几乎都是神枪手,傅营长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季芳舒半开玩笑半认真,“达不到百发百中,只怕在傅营长看来都是一般。” “哈哈哈,说的对。” 魏辽索性道:“正巧没事,我们也去看看。” 好久没见孙女了,他也想。 一行人於是走到了训练场外。 女兵们正一脸严肃瞄准靶子,大部分人的姿势较为標准,小部分显得有些不专心。 守在旁边的刘玉成看见外面有师长、营长,还有一位不认识的大人物,赶紧清了清嗓子: “记清楚我们之前说的技巧,瞄准靶心下方后上膛,扣动扳机的时候呼吸平稳,不要犹豫,看准了, 手指用力。” “砰!” “砰!” “砰!” 隨著他的话音落下,好几个女兵都扣动了扳机。 一时间,场內射击声不绝於耳。 看著大家放下手,刘玉成目光转向靶子,恨不得用手捂住眼睛。 这一组基本都是五六环,个別到了七八环……甚至还有脱靶的! 本来女兵们也没训练多久,他的要求不高。但问题是领导都在外面看著呢,这成绩一出来,他都不敢看那边。 场外的人自然也看得见靶上的成绩。 见魏辽皱起眉,郑留疆脸上也掛不住,季芳舒眸中闪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文工团学的时间不久,这样已经算可以了。” 她说的当然是反话。 文工团女兵由神锋营的人带著,水平却都差到一个水平上,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天赋差了,明显是態度有问题。 矮个子里拔高个,这么多人,一个好的都没有。 那她们牺牲练舞时间、进行体能素质训练的意义在哪里? 魏辽不是为了面子就闭嘴的人,不客气开口,“確实该把精力放在训练上。” 郑留疆刚才还能在他面前嘚瑟,这会儿也不唱反调了,只是听著。 此时射击场內,刚才的那八个女兵已经退到了一边,另外八个女兵又站在了瞄准点的位置。 这一批的成绩照样一般,大多数都在六环,好处就是没有脱靶的。 魏辽也不说话,就是定定看著。 他不走,其他人都不敢动,都站在射击场外。 姜瑜曼很快也注意到了他们,看著傅景臣站在一边,也猜出了那位陌生面孔的身份,內心有些凝重。 他们脸色那么不好,想必是很不满意的。 与她相反,季芳舒和文心身心舒畅。 今天下午魏老开会,有这插曲,苏文箏和文工团想不挨骂都难。 就这样,场內女兵们陆续也都发现了他们,紧张之下又会失手。 在第三拨女兵退开的时候,刘玉成已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好在这次轮到了傅海棠,刘玉成知道她学得好,赶紧把她安排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看见姜瑜曼站在一边,他用身体挡著挥了挥手,“嫂子,你要不要来试一试?” 名师出高徒,昨天大家都討论她姿势標准呢。 姜瑜曼犹豫片刻,还是抵不过心里的跃跃欲试,站到了傅海棠旁边。 场外的魏辽没看见孙女,又一直看大家打出五环六环的成绩,耐心已经告罄。 但见这一组站定,他又强打起精神,打算看完再走。 第197章 都是十环 “好。” 眾目睽睽下,姜瑜曼走到了瞄准点。 傅海棠和她分別占据第一第二的位置,一时间,成了魏辽等人关注的重点。 文心不认识傅海棠,但是她认识姜瑜曼,见状,隱晦打量了傅景臣一眼。 见他专注盯著姜瑜曼,她唇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收回了目光。 她不明白,就算是夫妻,都是神枪手的概率也微乎其微吧。 这是存心要去出丑? 有她在,这文工团真是废了。 季芳舒大概和她想法差不多,两人同样都等著看热闹。 此时的场內, 见识过前面三组女兵紧张的模样,姜瑜曼本以为轮到自己也会很紧张。 但当她真正站在瞄准点上的时候,她整个人的心神都放在了前面的靶子上。 “別东张西望的,好好看你们前面的靶子。” 刘玉成见有两个女兵一直关注场外,清嗓道。 那两个女兵一惊,迅速转过头。 不一会儿,大家陆续扣动了扳机。 到底是刘玉成选出来的,这一组成绩和前面三组相比,不止好了一星半点。 开枪的六个人中,有五个人到了七环,仅有一个六环。 这在文艺兵当中已经算是正常成绩了。 郑留疆紧绷的脸稍微好看了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 这成绩看似正常,但是被神锋营教导,就不正常。 在脑子里疯狂思索等会儿怎么圆场,总不能真让苏文箏挨骂吧? 魏辽没他想的那么多,微不可察嘆了口气,看向了唯二没有开枪的姜瑜曼和傅海棠。 即便其他六人已经打完、即便身上匯集了无数目光,姑嫂两人也没被影响丝毫。 她们对视一眼,並肩而立。 望著靶子的眼神是如出一辙的专注认真。 这一刻,姜瑜曼仿佛听见傅景臣的声音在耳边迴响:双脚与肩同宽,身体略微前倾。双手握紧枪枝,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锁定靶心略微向下的位置。 她按照习惯做出动作,对准靶子的时候,又回忆傅景臣提醒她的那句话:还可以再往下一些。 就这样来回调整了三次,直到和记忆里一般无二,她才停止了移动。 接著,深呼吸放轻鬆。 望著靶子的眼神坚定利落,果断、利落地扣动扳机。 “砰!” “砰!” 几道靶子被击穿的声音接连响起,姜瑜曼和傅海棠几乎同时收回了手,站定。 眾人盯著靶子上的成绩,个个都没出声。 刘玉成不信邪一般跑过去,確认自己没出现幻觉后,这才高声道:“十环!” “两个都是十环!” 靶点有一定的面积,只要在靶点上面,那就是十环! 天知道刘玉成此刻有多兴奋。 十环对於他们神锋营来说,不能说有手就行,至少也不会这么费劲。 可他们训练了多久,文工团女兵又训练了多久? 他本来以为能出一个九环,就能勉强挽回自己的尊严了。 没想到出了两个十环! 她们简直就是天才! 这一刻,刘玉成看著姜瑜曼和傅海棠的眼神都在发光。 “哈哈哈哈。” 郑留疆也在场外爽朗笑了起来,摇头晃脑道:“有句话说得好,强將手下无弱兵。我们二十二师的文工团都能出两个十环,其他师能吗?” 如果他有尾巴,此时一定翘到了天上。 魏辽眼底的笑意还没过去,就被他这囂张的样子气笑了。 “你啊你啊。” 无奈归无奈,他也知道女兵两个十环的不易,感嘆两声后,也就没有继续说郑留疆了。 转而对著刘玉成招手。 刘玉成跑步过来,被郑留疆提醒后,才知道他的身份,赶紧敬了个军礼,“老军长。” “刚才那两个女兵打得不错,把她们叫过来。”魏辽乐呵呵道。 “是!”看见领导们这么高兴,刘玉成鬆了好大一口气。 他们高兴了,刚才的事情应该就翻篇了吧? 正打算转身就走,突然感觉到一道眼神,抬头看见自己营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什么。 赶紧解释,“老军长,刚才两人,其中一个是文工团的女兵,另外一个不是女兵。” “嗯?”郑留疆和魏辽面面相覷,“不是女兵?是什么身份?” “是文工团的编剧老师。” 魏辽这下是彻彻底底惊讶了,“是吗?” “留疆,看来我真是低估你们二十二师了,你们师真是臥虎藏龙,就连编剧老师都能打出这么好的成绩啊。” 郑留疆眉飞色舞,“教的好,都是神锋营教的好。” 刘玉成极有眼色,自作主张加了一句,“她们都是我们营长的家属。” 魏辽下意识看向傅景臣。 “我妹妹,和我妻子。”傅景臣將眼神从刘玉成身上收回来,开口解释。 此时他心中的触动,不比在场任何一个人小。 妹妹能打出这个成绩,他虽然意外,但也不是没有想过。 可是自己媳妇才练了多久?她能有这个成绩,完全是天赋…… 傅景臣仔细一想,好像曼曼想学的东西总是能很快学会,並且学到极致。她仿佛天生就有一种魔力,让人琢磨不透。 越是了解,越被吸引。 “原来还有这一层。” 魏辽也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眸中闪过一抹回忆,“这就是家风!都说巾幗不让鬚眉,可见你们家不管男女,都是好样的。” 郑留疆也感嘆,“要是我没记错,好像师母以前枪法也很厉害,拿过军区大比武女兵第一呢。” 他口中的师母,就是郑留疆已经过世的妻子。 曾经的女兵连第一,也是女兵中最为耀眼的存在。 “是啊。”魏辽感嘆,“她枪法不比我差,当时我认识她的时候,经常自愧不如。” 这就是说笑了,魏辽屡立战功,枪法怎会不如夫人? 但是傅景臣看著他追忆的目光,却能大致猜到他心里的想法。 他们的任何成就,都有家里妻子的一份。 偏偏妻子还能在他们擅长的地方获得成就,很难不从心底感到钦佩、甚至自愧不如。 他想著这些的时候,正巧此时魏辽看过来。 两人对视上,对方乐呵呵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年轻,前途无量!” 说完,又看向满脸兴奋的刘玉成,“去把她们两个叫过来。” “是!”刘玉成赶紧转身走了。 几人气氛一片和谐。 旁边站著的季芳舒和文心,却差点维持不了脸上的笑容。 第198章 久违的危机感 本来想著让文工团在领导面前丟个大脸,谁知道还间接帮她们出了一次风头。 “女兵连打出十环的都不多,文工团却能出两个,確实厉害。”说话时,季芳舒嘴角的笑容格外勉强。 魏辽头都没转,只是格外满意看了一眼郑留疆,“全面发展就是对的!文艺兵也是军人,手无缚鸡之力,还能叫军人吗?” 这番话仿佛一盆冷水浇下,纵使季芳舒极力掩饰,眼底的尷尬也无所遁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魏老这话,很难不让她怀疑,是不是专门在点骄阳歌舞团。 与之相反,郑留疆高兴极了。 他这人没別的爱好,就是耳根子软,喜欢听点別人夸他、夸二十二师的话。 见刘玉成正向姜瑜曼两人走去,索性和魏辽交流起了自己的带兵心得。 另一边,姜瑜曼和傅海棠看著对面的靶子,还有些愣神。 “嫂子,”傅海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拉著姜瑜曼的手,激动道:“真是十环!” 姜瑜曼同样愣愣看著她,別说海棠了,就连她现在都觉得梦幻。 练了一下午,自己就有了这实力? 没等她纠结出任何答案, 傅海棠已经兴奋扑进了她怀里,脑袋兴奋在她肩膀上拱来拱去,“十环!十环!” 姜瑜曼只来得及双手环著她的背,两人就齐齐坐到了地上。 其他女兵赶紧把两人从地上扶起来,“瑜曼老师,海棠,你们没事吧?” “没事。”姜瑜曼和傅海棠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刘玉成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嫂子,傅海棠同志。” “师长他们叫你们过去。” “啊?叫我们过去?”傅海棠看了护栏外面一眼,“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她看自己哥哥和好几个人在外面,莫名有些挪不动脚。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还能是什么事?肯定是夸你们!” 其他女兵一脸兴奋,“海棠,瑜曼老师,你们这次可给文工团挣了大面子!去年军区大比武,女兵连第一都才九环呢!” 去年的第一都才九环,刚才文工团却出了两个十环! 这代表什么?!代表今年,她们文工团也很有可能在军区大比武拿到名次! “上次有人不是说咱们只会跳舞吗?今年大比武,也让她们看看咱们的厉害。” 姑娘们个个挥手划拳,恨不得马上让那些说风凉话的人涨涨见识。 傅海棠是个谦虚的姑娘,“大家都很好,我们就是运气好。” “实力强就是实力强,跟运气有什么关係?” “就是,而且你和瑜曼老师都这么厉害,难道两个人的运气都能这么好?” “……。” 眼看著大家越说越激动,刘玉成又轻咳一声,提醒道:“嫂子。” 姜瑜曼转头看向大家,“我们先过去,等会儿再回来。” “好。” 看著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刘玉成才又继续带著大家训练。 射击场外,魏辽看著姜瑜曼走到跟前,眼神又是一阵恍惚。 直到两人都向他敬了军礼,这才反应过来。 旁边的郑留疆已经点评上了,“傅海棠同志,姜瑜曼同志,你们今天表现的都很不错!” “多谢师长夸奖。”两人站得笔直,看起来格外英姿颯爽。 魏辽看向姜瑜曼,这时候也开口了,“姜瑜曼同志是吧?听说你是文工团的编剧老师。” “回军长,是。”姜瑜曼点头。 “不错,我印象里的编剧老师都是像文心老师这样,文采斐然的女青年。” 魏辽哈哈大笑,“没想到啊,还有像你这样打出十环的。” 被拿出来做对比,文心一张脸仿佛打翻了调色盘似的,又红又绿。 姜瑜曼倒是没想那么多,自然道:“都是超常发挥。” 想著刚才郑留疆的介绍,她还不著痕跡打量了面前的魏辽一番。 看来,这应该就是魏晴的爷爷了。 “超常发挥也是有实力基础。” 魏辽喜欢谦虚的年轻人,“样样抓得起,这样的本事,可真不是人人都有。” 即便还没看见姜瑜曼写的剧本,但看她这浑身的气质,魏辽觉得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还鼓励道:“再接再厉,爭取两个月后的军区大比武上,我能看见你们俩登台领奖。” 话里话外,明显寄予厚望。 “是。”姜瑜曼和傅海棠又敬了一个军礼。 看著这一幕,郑留疆笑得合不拢嘴。 长脸,太长脸了! 不愧是傅家人,一家人都这么拿得出手! “对了,你们文工团今天来齐了没有?”魏辽突然问了一句题外话。 姜瑜曼明白他是没看见魏晴,“没有,有女兵受伤了,在养伤。” 魏辽皱起眉,若有所思。 魏晴是他孙女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就算想打听情况,也得等今天开完会问苏文箏。 “魏老,咱们这都出来多久了?马上就要到开会时间了,该回去了。”郑留疆適时插嘴。 正好魏辽想早点见到苏文箏,到时候打听一下魏晴的情况,所以点了点头。 准备转身之前,看著傅景臣正目不转睛盯著姜瑜曼,打趣道:“平常训练你媳妇,该不会和你训练神锋营一样吧?” 神锋营在整个军区都出名,魏辽也见识过他们训练的残酷。 想著他媳妇的枪法这么好,难免多问一句。 傅景臣抬眼和姜瑜曼对视一眼,才道:“不会。” “这就对了。”魏辽把双手背在身后,悠哉悠哉的,“別跟项立峰似的,姑娘不会喜欢的。” 听到项立峰的名字,傅海棠微微低下头,极力控制嘴角向下撇,她怕她忍不住笑出来。 姜瑜曼和傅景臣也隔著眾人遥遥对视,眼含笑意。 “行了,咱们回去吧。” 魏辽传递完经验后,这才满意转身,其他人连忙跟上。 文心和季芳舒落后几步,心绪不寧。 尤其是文心。 她曾因为《前进》被魏老表扬了两句,一直以此为荣,美名流传全军区。 现在军区大比武还没有举办,姜瑜曼就被魏老这么表扬,这让她有了久违的危机感。 “就算她枪法好,但编剧看的是创作的剧本质量。” 季芳舒看出她的不安,安慰道:“相信《烈火》,相信骄阳歌舞团。” 第199章 看看她的伤势 哪怕刚经歷了挫败,但季芳舒对《烈火》的质量还是相当自信。 枪法都是小儿科,等军区大匯演,领导们都坐在台下看节目的时候,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我明白,团长。”文心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情,被短暂抚平了。 是啊,她应该对《烈火》有信心,毕竟它和《前进》一样,都是…… 文心及时停止了心底的想法,转而道:“反正还有十多天就知道她们练的是什么了,到时候见真章。” “你这么想就对了。”季芳舒弯起眼睛。 两人跟在魏辽等人的身后,很快就走到了二十二师的办公楼。 楼底下已经停满了吉普车,来的都是其他军区的领导,都等在楼下准备开会。 郑留疆看见熟人,上前热情拍他肩膀,“老莫,你来的真早啊。” 他打招呼的对象叫莫方海,是十六师的师长。 “还好吧,你和老军长他们这是上哪儿去了?”莫方海顺嘴问了一句。 郑留疆等的就是这句话,“我们刚从射击训练场回来,你不知道,我们二十二师的文工团都能打出十环成绩了,这都多亏了神锋营。” 他笑得很是和善,“有神锋营在,今年的军区大比武,你们又白参加了。” 莫方海一脸莫名其妙,“谁想知道你们二十二师的成绩了?” “羡慕你就直接说,去年军区大比武的女兵射击第一就是你们师的吧,好像最高是九环?我们今天可是出了两个十环的!” 郑留疆生怕莫方海没听清楚,赶紧又重复了一遍。 莫方海立马看向魏辽,“老军长,你看看老郑,他又开始嘚瑟炫耀了,我看你就应该让神锋营轮流去各个师,不然他嘚瑟不完。” “这可不行!”郑留疆眼睛都瞪大了,“好你个莫方海,你终於说出你的心里话了吧?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就一直惦记著神锋营!” “我可告诉你,你就死了这条心。根本不可能!” 神锋营就是他的眼珠子,莫方海居然还想攛掇老军长挖走,根本不可能! “你看看你们,加起来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魏辽只觉得头痛。 眼神一瞟,刚好看见苏文箏过来,便走了过去。 “老军长。”苏文箏赶紧敬军礼。 魏辽摆摆手,“文箏,今天你们文工团真的让人刮目相看!打出两个十环,我很期待你们在军区大比武的成绩。” 此话一出,周围等著开会的领导都投来了惊讶的眼神。 他们没听错吧?文工团居然也出了能打出十环的女兵!二十二师这么臥虎藏龙吗? 一时间,眾人的眼神都放在了郑留疆身上。刚才他跟莫方海吹牛的话,不少人都听见了,但都没搭理他。 现在,他们却不得不正视他话里的內容。 文工团之前不在二十二师的时候,每次军区大比武都垫底,现在才来了二十二师多久,都能打出两个十环了! 郑留疆的字典里就没有谦虚两个字,见状大手一挥,“都是文工团和神锋营配合的好。” 闻言,其他人面面相覷。 难不成神锋营真有这样的魔力,各个人去了,都能训练成单兵之王? “文箏,我也要恭喜你。”季芳舒声音温和。 大家越是都盯著文工团,她越是要表示自己的大度,这样才不会被其他人误会。 苏文箏一直在办公室处理政务,还不知道这一回事,听了这话,一直沉浸在惊讶之中。 但这也不妨碍她反应快,“都是部队精神引领下,大家才会这么好。” 这话,把话题拉到了另一个精神高度。 魏辽笑著点头。 恰好这会儿人都到齐了,也到了开会时间,眾人纷纷进了会议室。 会议主要围绕这次军区大比武进行,当然,各个师的標准还要自己私下制定。 商量完这些之后,魏辽还说了结语,“今年,是咱们总战区成立30周年,不管是军区大比武,还是军区文艺匯演,都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精神风貌。” “这次后我就要退下来了,这次的军区大比武,也是考验你们的方式,有没有信心?” “有信心!”眾人的声音都格外坚定。 魏辽满意一笑,“好,散会!” 大家整齐起身,准备出去。 “文箏,你先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魏辽突然开口。 “是!”苏文箏虽然不明白有什么事,但还是停下脚步转了回来。 其他人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转身出门。 季芳舒和文心走在最后,她们关上门,脑海里的最后一幕,是苏文箏坐在魏辽下方的第一个位置。 会议室內, 苏文箏难得有些紧张,“军长,您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就是私事,我想了解魏晴同志的近况,”魏辽眼神和蔼了许多,“今天我在射击场没看见她,又听说你们文工团有女兵受伤了,所以想问问。” 苏文箏如实道:“受伤的確实是魏晴,她选领舞的时候差点从台上摔下来,拉伤了腿。” 魏辽一听自己宠爱的孙女出了事,整个人的气势都沉了下来。 他是从尸山血海中活下来的人,哪怕戾气不是对著苏文箏,也让她紧张极了。 苏文箏稳了稳心神,才能继续发出声音,“军区医院的医生说,她的腿至少要修养两周,所以文工团这次的歌舞剧,她没办法领舞了。” “她怎么会从舞台上摔下来?”魏辽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摆出一副严肃的谈话姿势。 这让苏文箏意识到,必须说实话。 於是她把这件事的始末都说了一遍,想著姜晚霞是个姑娘,说的都是她之前用的理由。 “……说来確实让人可惜,也幸亏没出什么事,我们已经对姜晚霞同志做出了严肃处理。” 苏文箏知道魏辽讲理,但涉及他最疼爱的孙女,也不知道他会怎样。 “就按照你的处理结果吧。”片刻后,魏辽嘆了口气。 他心疼孙女,想了想,又站起来,“我跟你去文工团一趟,看看她的伤势。” 第200章 多亏了瑜曼老师 此时的文工团宿舍內,女兵们正嘰嘰喳喳討论著训练场上发生的一切。 “其他人都是六七环,她们俩真厉害,居然能打出十环!” “你们难道没看见季团长那脸?沉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谁不知道她和文心老师这次是来看咱们笑话的啊?可惜有瑜曼老师和海棠在,她们只能看咱们被领导表扬!” 骄阳歌舞团和她们结怨已久,这次在领导面前长了脸,姑娘们比谁都高兴。 姜晚霞坐在床上整理內务,她没有参与这次的训练,连插话都插不上。 可是仅仅只听她们谈话,也能猜想到训练场上,姜瑜曼和傅海棠出了怎样的风头。 骄阳歌舞团人才济济,她想出头还不知道要努力多久,结果姜瑜曼和傅海棠趁著这次射击,就得到了老军长的夸讚肯定。 军区大比武还没开始,领导们就知道二十二师文工团有两个能打十环的女兵,还有她什么事。 想的越多,耳旁那些娇俏的笑声在她听来越是刺耳, 她索性起身,大步流星走到阳台上胡乱翻找自己的盆。 噼里啪啦的响声,成功让宿舍里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等她端著盆消失在门口,才有人低声道:“她这是咋啦?发什么疯?” “还能是啥原因?” 旁边人翻了个白眼,“从不能参加匯演开始,就一直垮著个脸。我就不懂了,明明是她自己害了人,怎么搞的像是受了委屈一样?”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昨天看起来心情挺好,我还以为缓过来了。估计是听到咱们说射击的事,不高兴了。” 因为姜晚霞是舍长,跳舞又好,她们之前隱隱以她为首。 可最近,她先是害魏晴,后又在宿舍里摆架子。久而久之,大家就都不喜欢她了。 “行了行了,不说这不高兴的事了,咱们说说十多天之后的联谊吧……” 话题迅速被岔开,大家很快说起了联谊的事。 这边, 姜晚霞端著盆子走出来,被冷风一吹,有些后悔刚才的衝动。 但要她继续待在那里面听姜瑜曼和傅海棠的光辉事跡,她又实在是待不住。 嘆了口气,她在接完水的间隙里转了个身。 这一转身,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魏晴也刚好走过来,两人对视上,彼此眼底都闪过一抹复杂。 姜晚霞眼神之中除了复杂,还有隱藏极好的暗色,“魏晴同志,你的脚好些了吗?我之前都是不小心。” 魏晴的腿如果恢復好,那她岂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除了把自己赶出文工团,什么都没捞到。 “多亏你撒的豆子不多,我才没有彻底废了。”魏晴丝毫不打算给她面子。 正常人谁会莫名其妙在裤兜里装黄豆?这理由也只有文工团领导才会相信,她反正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要不是苏团长的处罚结果让她满意,她早就闹起来了。 “我真的是无心之失。” 姜晚霞的忍耐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心里慪气,面上还要咬著嘴唇,“魏晴同志,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而且,你现在腿没有什么大事,我也按照部队规定被处罚了,这事就翻篇吧。” 要不是考虑到以后还要在军区发展,最好不要留下定时炸弹,她才不会冷脸贴屁股呢。 魏晴都被她厚顏无耻的程度震惊了,“我的腿没事,跟你有什么关係,那都多亏了……”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魏晴转头望去,眼睛一亮,“瑜曼老师。” 姜瑜曼刚从杨韵办公室里把小熠接到,看见她就笑了,“真是凑巧,我刚好来找你……你的腿好多了吧?” “对,走路都不怎么痛了。” 面对姜瑜曼的关心,魏晴的態度截然不同,她感激道:“多亏了您的药酒!真的很管用。” 魏晴在文工团其他女兵眼中,就是不好相与的女刺头,但她此时看著姜瑜曼的眼神,却和小迷妹没什么两样。 主要是那药酒的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她之前连下床都要扶著走,抹药酒睡了一觉后,就能下地走路了。 只有偶尔动作大点,才会痛。 “有效果就好。”姜瑜曼之前还担心对拉伤没效果,现在看来,空间出品必定精品。 只要是外伤,都能有用。 站在旁边的姜晚霞听了两人这话,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她还说魏晴怎么恢復的这么快,原来这一切又有姜瑜曼的手笔。 姜瑜曼,姜瑜曼,为什么哪里都有她?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要来插一脚,坏自己的好事。 想到这些,姜晚霞微微低下头。黄豆这件事能查到她的头上,会不会也有姜瑜曼的手笔? 这事刚被捅出来时,她沉浸在惊慌之中,根本就没考虑到这里。 “魏晴同志,你怎么出来了?” 苏文箏的声音,打断了三个人的沉思。 姜瑜曼转头,恰好看见她和另外一人站在楼道间,“苏团长,魏……” 苏文箏把手放在嘴边,示意姜瑜曼噤声。 “爷爷,”魏晴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她直接道:“你怎么来了?” 魏辽虎著脸,“我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不行啊?” 说话间,眼神上下在孙女身上扫视。 旁边的姜晚霞並不认得魏辽,但听说他是魏晴的爷爷,也有些心虚。 恰好此时盆中的水接满了,叫了声苏团长,就端著盆子从一边走开了。 “去办公室说话。” 苏文箏看了看魏晴的腿,示意他们去旁边的办公楼。 魏辽不想暴露魏晴的身份,宿舍楼人多眼杂,还是去办公室说话比较放心。 见姜瑜曼抱著小熠,她还体贴道:“瑜曼老师,已经不早了,你收拾好东西早点回去休息。” “好。”姜瑜曼本来也没打算和他们一起下楼。 双方分开,她转身去宿舍里拿资料。 魏晴等人则是一起下楼。 苏文箏把祖孙两人带到办公室,自己主动出去了,给他们留单独说话的空间。 办公室里,魏辽无比自然坐到位置上,望著孙女,“我听文箏说,你的脚伤的不轻,怎么这看来还好啊?” “哪里好了?”魏晴抱著手,“要不是瑜曼老师的药酒,您还只能在床边来看我呢。” 第201章 带刺的玫瑰 若是没有射击场那一遭,魏辽肯定不知道孙女说的是谁。 想起那个打了十环的编剧老师,他眼中浮现出一抹瞭然,“原来是她。” “爷爷,你认识瑜曼老师?”魏晴见他这个反应,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魏辽笑了笑,没有回答她,转而拧眉严肃道:“你先跟爷爷说,从舞台上摔下来是怎么回事?” “没从舞台上摔下来。” 魏晴撇了撇嘴,“都怪那个姜晚霞撒黄豆!爷爷你不知道,要不是瑜曼老师扶著我,我就真从那上面摔下来了。” “到时候就不是简单的拉伤,只怕您和我爸妈要来医院伺候我了。” “不懂事乱说。”魏辽瞪了孙女一眼,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之前不知道就算了,原来姜瑜曼同志帮了自己孙女这么多……这个情分,他们魏家要记。 至於那个女同志…… “之前文箏说,那个害你的女兵是无意,看你这意思,难道是故意的?”魏辽用手指轻敲桌面。 “当然是故意的!”在自己爷爷面前,魏晴没什么好顾忌的,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一遍。 魏辽一直默默听著,听到最后,又问:“你们剧本的事,是怎么回事?” 他早就想问了。 明明孙女写信说过,文工团这次是要和文心老师一起合作,怎么临到头来又变了。 “骄阳歌舞团临时要走了剧本。” 这事魏晴知道的也不多,但她也丝毫没有好感,“爷爷,你们就是把文心老师夸的太过了,我觉得瑜曼老师写的剧本肯定也很好。” 文心老师出名的时候,她还没有加入文工团,只知道自己爷爷夸了对方。 但一个人的优秀体现在方方面面,她这样出尔反尔,魏晴难免有意见。 “你这么说,我都期待起来了。” 魏辽哈哈大笑,“我知道你们编剧老师优秀,不然我孙女也不会张口闭口就是她。等匯演的时候,爷爷会好好看你们的表演的。” “我们文工团一定会比骄阳歌舞团优秀!”魏晴昂起头。 祖孙两人又说了几句,才打开门。 苏文箏先是和魏辽交谈一番,接著又眼含希冀望著魏晴的腿。 魏辽一眼看出她想问什么,开口道:“文箏啊,我要感谢你招了一个好编剧老师。我都听魏晴说了,这次的事情多亏了她。” “至於魏晴的腿,她说也是姜瑜曼同志给了药酒,现在已经不痛了。” 现在不痛,就能赶上文工团的进度,文工团也能有水平不错的领舞。 “那就太好了。”苏文箏心中百感交集,眼眶都有些发酸。 之前安慰下属的那番话,都是无奈之举,她心里根本无法释然。 现在有了转圜余地……姜瑜曼,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无比庆幸当时的决定。 也无比感谢她。 魏辽关心完了孙女的情况,眼看著天色不早,才从文工团离开。 吉普车载著他驶入了一个古典的院子,他刚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就迎了上来, “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魏辽面对大儿子魏民,就没有对孙女的耐心了,一边朝里面走一边道:“我去哪里还要给你打报告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魏民无奈跟在后面,只能看向父亲的警卫员。 警卫员瞟了老爷子一眼,趁著他走进客厅的功夫,在门口低声道:“师长去看小姐了。” “晴儿怎么了?”魏民听说是女儿的事,也跟著著急。 “哼,你別跟他说,他这个父亲当的一点都不称职!” 魏辽道:“当初一门心思盼闺女,有了闺女又不当回事,別等到跟隔壁许家一样,你就知道后悔了。” 魏民这下是真的无奈了,“爸,我今天也是有公务在身,所以才不能去二十二师,你怎么把我和许家比上了?” 许家为了姻亲逼走女儿,他就是公务繁忙没空去二十二师,两者之间能一样吗? “那不是一样的道理?去去去,別在我跟前碍眼。” 魏辽想起今天听说孙女吃了亏,心里就不高兴,把气撒在了儿子身上,想来个眼不见为净。 “……。”魏民赶紧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琢磨,自己是不是也该抽空去看看闺女,但是他们不在一个师,父亲又不会再去,他去也会很奇怪的。 不过十几天后好像有个联谊会,他可以去看看。 …… 魏晴的腿恢復一事,苏文箏等人不敢大意,让军区医院的医生又评估了一遍。 得到医生肯定的答覆,魏晴才慢慢恢復了练舞的频率。 姜瑜曼和领队三人把控排舞和舞台节奏,文工团又有魏晴和傅海棠领舞,短短时间,文工团的精神面貌有了极大的改观。 而在这十几天里,姜瑜曼和傅海棠的名声也传遍了整个二十二师。 只要一说起文工团,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两个能打出十环的女兵。 对此,神锋营眾人只差没拿著喇叭宣告,那是他们营长的媳妇和妹子。 “这些人消息可真够落后的,说什么两个女兵,明明咱们嫂子是编剧老师!” 马老三挤眉弄眼的,“不愧是营长的媳妇,写剧本这么文縐縐的事能做好,还能打十环!” 樊强也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们都看过姜瑜曼,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一朵娇,谁知道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刘玉成环顾四周,確认没有人,赶紧招手,其他人立马把他围成一团。 “射击那天你们不在,老师长夸了嫂子和营长,还让营长別像训练我们一样训练嫂子,不然就像项立峰,不招姑娘喜欢。” 一听这话,几人笑成一团。 刘玉成眼泪都笑出来了,擦了擦眼睛打算继续说,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转头一看,项立峰正站在背后,见他望过来,掰了掰手指,“说啊,怎么不说了?” 刘玉成:“……。” 总之,姜瑜曼和傅海棠名声大噪。 她们毫不在意,专心训练。十几天转瞬而过,转眼,就到了几个歌舞团联谊的时间。 第202章 拿什么和她们比? 特大军区匯演在二十二师举办,联谊会也是如此,一大早,几个歌舞团的女兵就坐车来了二十二师。 一辆又一辆军用卡车载著人进来,女兵们在后车厢里欢声笑语,路过训练场的时候,不少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都专心训练,有什么好看的?”项立峰见自己手底下的兵抬头望著那些卡车,不耐烦道。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周围训练的兵都赶紧抿住嘴,免得自己不小心笑出来。 那天神锋营八卦军长说项营长不招姑娘喜欢、被项立峰碰个正著的笑话,传遍了整个军区。 而且刘玉成实在是机灵,知道军中不能斗殴,咬定不和项立峰切磋,像条滑不溜秋的泥鰍,让人无从下手。 项立峰只能硬生生把这气吞了下去,气得脸都青了。 想起他刚才的话,大家的回忆又被勾起,忍笑忍得极为辛苦。 好在这时候,哨声响了,团长的声音从主席台那边传了过来,“各营长过来集合。” 项立峰让他们继续平板支撑,不紧不慢走到了主席台前。 团长环视一圈,“今天几个歌舞团和文工团要联谊,中午休息的时候,你们可以组织营里的人去看。” 军区慰问演出也是鼓励士兵的一种方式,现在各团都在筹备即將到来的特大军区匯演,大家已经很久没看过表演了。 特大军区匯演会有很多领导蒞临,士兵们也不敢太鬆懈,这次联谊会才是最轻鬆的。 “是。”乔云深在內的三个营长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项立峰难得没有开口,下意识看了傅景臣一眼。 “项立峰同志,你有什么意见吗?” 林团长见他表情不对劲,语重心长道:“什么事都要讲究一个劳逸结合,训练也要適度。而且你也老大不小了,魏军长上次的话你一点都没听进去?” 说到最后,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揶揄的味道。 那番话传的沸沸扬扬,林团长当然也听见了。 被当著这么多同僚的面打趣,项立峰表情瞬间石化。 好在林团长也没指望他能恢復,很快就继续开口了,这次说的就是地址和安排。 几个营长都点点头表示明白,见状,他才满意点头,“行,那你们就先回去,继续带队。” 眾人分散。 营长们很快在各自的队伍间传递了这个消息,大家一听,训练都更有劲了。 而此时的另一边,反应截然不同。 文工团的驻扎地突然来了好几拨女兵,作为东道主,苏文箏和杨韵不仅要安排休息场地,还需要和这些歌舞团的领导交涉。 姜瑜曼和庄宛白则是和女兵们待在练功房,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四个人各司其职,忙的脚不沾地。 好在小熠现在有了自己的椅子,只要能看到妈妈,他就不会闹腾。 季芳舒带领的骄阳歌舞团作为大热门,一直都是第一个出场,这次,她並没有同意抽籤决定出场顺序。 “我们骄阳歌舞团一直都是第一个登台,姑娘们都习惯了。文箏,你们几个抽吧。” 季芳舒是宣传部部长,又有骄阳歌舞团做后盾,其他团长敢怒不敢言。 “季团长,你这就不对了。” 苏文箏却偏不让她如意,笑著道:“没有规律,不成方圆。大家不搞特殊,都要抽籤决定出场顺序。这也是郑师长要求的。” 联谊的顺序就是最终表演顺序,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季芳舒在琢磨什么。 第一个出场的节目,大家都会看的更用心,联谊会的瞩目不是她的目的,她瞄准的,是特大军区匯演上的出彩。 试想,要是第一个节目足够精彩绝伦,这些后面的歌舞团就是妥妥来陪跑的。 “郑师长还会关心这个呢?”季芳舒听她把郑留疆搬出来压人,笑意淡了下来。 苏文箏笑容自然道:“郑师长事情多,本来是没时间关心这个的。不过上次我们团打出了两个十环,他就多问了两句。” 季芳舒和文心想看她们丟丑,结果被反將一军。 苏文箏就是故意戳她心窝子。 没等季芳舒说话,其他团长开口了: “说到这个,苏团长,你们团真是人才济济。我还没听说哪个文艺兵这么厉害。” “可不是么?女兵连那边也听说了消息。你也真是的,人家枪法这么厉害,还让这两位来文工团。” 面对眾人的夸讚,苏文箏失笑,“傅海棠同志是我们领舞,瑜曼老师的剧本写的那么好,她们不来,我们文工团怎么办?” 谁不知道骄阳歌舞团和文工团的官司,当著季芳舒的面这么说,这是明摆著不给她脸。 其他团长对视一眼,並没有接话。 季芳舒冷哼一声,道:“既然你说是郑师长要求的,那就抽籤吧。” 她差点忘了,刚进文工团的女兵都能当领舞,文工团拿什么和她们比? 姜瑜曼和傅海棠打出十环的事传的这么广,还不是因为魏辽那两句表扬?等她们骄阳歌舞团表演完,台上不知道多少领导会给表扬! 几个人各自抽走一张纸条。 季芳舒看著上面明晃晃的“五”,气极反笑。 一共就五个表演,她没有抽到自己想要的第一,反而是抽到了最后一个。 季芳舒强撑著没有垮脸,看了一圈,確认纸条没有重复,才提笔登记。 几个团长分开后,各自回到自己那边。 文心知道了出场顺序,还算满意:“这样也好,压轴出场,前面表现的再好,最后也会被咱们骄阳歌舞团踩在脚下。” “你说得对,”季芳舒听了这话,觉得心里舒服不少,“而且文工团是在第四个。” 这也是她刚刚登记的时候看见的。 第四,恰好在她们前面。 “这不更好吗?”文心道:“观眾们记得最清楚的,永远都是当前正在表演的节目和上一个节目。” 她笑得非常自信,“她们跟我们越近,越能衬托咱们之间的差距。” “不仅是这次联谊,还有最后的匯演。” 透过文心的话,季芳舒仿佛已经展望到了特大军区匯演上,全方位碾压文工团的未来。 赶紧和文心去叮嘱骄阳歌舞团一些注意事项。 直到见苏文箏她们组织队伍进场,才朝著门口而去—— 第203章 都很在乎姜瑜曼 排演厅的座位显然无法容纳所有的兵,但没领导在,大家也不讲究,来得早的占著位置,来得晚的盘腿坐在地上。 放眼望去,底下到处坐满了人,连块空地都没有。 姑娘们入场的时候,听著热情满满的呼声,她们在台上笑意大方,军人们则在黑黢黢的座位席红了脸。 “营长,你坐前面来啊,我们专门给你占的位置。” 项立峰手下的人见他站在一边,迅速把他拉到了第一排。 他就算不情愿,也抵不住这么多人齐齐上手,只能被按到了座位上。 抬头,就看见台上的傅海棠正望著他,眼睛弯成了一轮月牙。 瞬间,项立峰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老实坐在了座位上。 此时台上的歌舞团介绍结束,除了第一支表演的战旗歌舞团,其他人都要退居幕后。 姑娘们从旁边出去的时候,撩起幕布,姜瑜曼就站在旁边,和文工团的人说话。 同样坐在第一排的傅景臣朝著她的方向看去,项立峰发现了,难得没像之前那样说风凉话。 直到幕布完全放下,看不见后台的人,两人才收回目光。 战旗歌舞团已经开始表演了。 傅景臣转头,见神锋营眾人看得目不转睛,准备起身出去。 旁边的项立峰及时拉住了他,“你走哪儿去?” 傅景臣看他一眼,“找我媳妇。” “我跟你一起。”项立峰站起来。 傅景臣没说话,沉默看著他。 项立峰看他这样,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反应过来,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我跟你一起出去,可不是一起去找姜瑜曼。” 傅景臣这才没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排演厅。 坐在第三排的乔云深,注意力也没在表演上,看见他们两人离开,想了想,也跟著出去了。 排演厅人满为患,他们三人离开並没引起大幅度的注意。 倒是马老三反应快,赶紧坐在了傅景臣的位置上,帮他把位置占了。 …… 另一边,后台眾人在脑子里回忆等会儿要表演的內容,第二登台表演的女兵们一直在深呼吸。 文工团站在后台入口处,苏文箏正低声道:“之前咱们交代的事別忘了啊。” 庄宛白、杨韵和姜瑜曼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团长,我们知道的。”文工团眾人点点头。 苏文箏点点头,“虽然来了这么多人,但是这还不是正式场合,你们要磨礪自己的胆量,別还没上台就被嚇晕了。” “团长,您就放心吧。我们之前也登台表演过,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嚇晕?” 魏晴声音洪亮道。 她的声音一出,其他女兵都开口附和。 “行,有你们这话我就放心了,轮到你们还要一会儿,想上厕所的快点去啊。” 看著文工团零零散散走了一大堆,不远处的季芳舒和文心面带讥讽。 都这种时候了,对女兵们还这么鬆懈。这是对自己实力太自信,还是已经选择放弃了? 两人收回目光,看向骄阳歌舞团的姑娘们个个抬头挺胸,像骄傲的孔雀,才面露满意。 每个歌舞团的表演时间都不短,傅海棠拉著姜瑜曼出来,刚好碰到了傅景臣和项立峰。 “哥,你怎么过来了?” 傅海棠看了看排演厅,“你不是该在里面看节目吗?” “又没轮到你们。”项立峰心直口快。 直到三人的目光一齐转到他身上,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看了看傅海棠,面上闪过一抹不自在。 姜瑜曼见状,顿觉稀奇。 原剧情里,傅海棠加入文工团的时候,项立峰已经升职调任,两人仿佛错开的两条线,根本没有交集。 现在看著,项立峰明显就对小妹有好感,但两人看起来都还没有开窍。 姜瑜曼正盯著这两人思考,垂在旁边的手就被傅景臣牵了起来。 见状,傅海棠偷笑几声,“嫂子,你和我哥去说话吧,小熠我看著。” 昨晚,她们为了联谊不暴露,特意改了一些关键节点,忙到很晚还没结束,姜瑜曼就睡的宿舍。 按照哥哥把嫂子当眼珠子的程度,此时肯定巴不得她识趣点呢。 傅海棠自认自己是个贴心的妹妹。 小熠本来就被她抱著,听姑姑叫自己的名字,抬头看了她片刻,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 傅海棠趁著这个功夫,赶紧抱著他走到了另一边。 项立峰面无表情左右看看,最后只能跟在傅海棠后面。 “你跟著我过来干什么?”傅海棠转头看见他,嚇了一跳。 项立峰:“我也不能留在那里。” 傅景臣和姜瑜曼你儂我儂,他在旁边干什么? “也对。”傅海棠一想也是,抱著小熠专注看著哥嫂那边,就是不看旁边的项立峰。 见状,项立峰又想起了刘玉成的那句话,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挫败。 真的不討姑娘喜欢么? 见傅海棠专注望著哥嫂,又想起她那么维护姜瑜曼,项立峰换了个思路。 说起来傅海棠对自己有偏见,除了那次自己好心办错事,就是因为自己之前对姜瑜曼很不客气。 她和傅景臣一样,都很在乎姜瑜曼。 那岂不是自己对姜瑜曼好,她就能慢慢对自己改观? 看著对面正和傅景臣说话的姜瑜曼,项立峰陷入了沉思。 姜瑜曼还不知道项立峰的想法发生了什么转变,此时,傅景臣正在问她今晚回去的时间。 “今天联谊结束,復盘完我就能回去。” 说到这里,她想起自己一直盼著的事,提醒道:“我都听苏团长说了,这次联谊过后能放一天假,咱们带著海棠和小熠出去拍照。” 从恢復训练那天开始,姜瑜曼一直很忙,连和傅景臣一起出去都找不到时间。 “好。”傅景臣攒著假没休,確实有时间。 “那我们晚上再说,我先回去,很快就要轮到我们了。”姜瑜曼远远看见战鹰歌舞团走进了后台,赶紧道。 傅景臣直直看著她,侧身挡住傅海棠和项立峰,俯下来亲了她一口。 “进去吧,晚上我等你。” 第204章 被耍了! 外行看热闹,內行看门道。 对排演厅观看的眾人来说,前三个歌舞团的表演都足够精彩,她们谢幕的时候,场內喝彩声震耳欲聋。 站在角落的季芳舒和文心见状,面上露出些轻视。 文心微抬下巴,“也就是她们运气好,抽到了前面。不然看了骄阳歌舞团的表演,这些水平哪里能入眼?” 季芳舒不置可否,她看向舞台,提醒道:“马上要到二十二师文工团了。” 闻言,文心赶紧朝著舞台望去。 果不其然,上一个歌舞团已经谢幕退场,文工团的女兵们已经陆续站到了台前,庄宛白正在交代她们,隔得太远听不清楚。 看到她们,周围的军人们又开始议论起了那两个十环。 闻言,文心轻嗤。 两个十环有什么了不起?匯演水平才是文艺兵的看家本领,她相信,文工团肯定没有自己亲手把关的骄阳歌舞团强。 但想是这么想, 她和季芳舒仍然目不转睛望著舞台。 骄阳歌舞团和文工团积怨已久,这次的特大军区匯演至关重要。季芳舒不愿意骄阳歌舞团输给文工团,文心也不想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编剧踩在脚下。 想著这些,两人一言不发,还有些紧张。 但音乐声一响起,两人眸中便闪过了一抹错愕。 听这熟悉的音乐,文工团表演的根本不是这次准备的新节目,而是她们去年的歌舞剧《东方初晓》。 《东方初晓》本就是文工团的歌舞剧,讲述的是女兵团协助革命的故事,感人肺腑。她们早已训练过许多次,演绎的格外生动活泼,底下的军人们看得津津有味。 苏文箏抱著手站在一旁,將季芳舒和文心的反应尽收眼底,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偶尔看看她们美梦落空的样子,心情都能好上不少。 “我怎么记得这个咱们看过。”神锋营人堆里,马老三看了一会儿,转头和樊强道。 樊强道:“看过就不能看啦?我觉得好看。” 神锋营其他人看了一眼刚进来的傅景臣,义正辞严,“我们也觉得好看啊。” 说话间,赶紧用手肘去捅其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战友。 那些人赶紧对著傅景臣道:“好看,文工团节目好看。” 傅景臣:“……。” 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抬头望去,姜瑜曼和庄宛白站在舞台一侧说话,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自己媳妇的侧脸。 傅景臣看了好一会儿,才將注意力转到舞台上。 前面三个歌舞团表演的节目,全是为特大军区匯演准备,因为竞爭关係,不能毫无隱瞒全部展示。 再加上熟练度不够,效果本就差了一截。 而文工团表演的是去年的节目,完整度和熟练度都高出不少,傅景臣只是大概看了一会儿,都觉得文工团比前面三个歌舞团表现更好。 他尚且如此觉得,何况其他人?文工团的节目结束后,台下掌声如雷。 见状,季芳舒和文心面沉如水。 偏偏她们马上要组织骄阳歌舞团登台表演,连找麻烦都抽不出时间。 只能眼睁睁看著苏文箏组织文工团眾人退场。 骄阳歌舞团的短板和另外三个团差不多,都是熟练度不够,表情和动作还差点意思。 等她们表演结束,底下军人们的反应甚至比不上文工团。 即便骄阳歌舞团藏了拙,也没达到她们预期效果,这群骄傲的孔雀们回到后台,全都垂头丧气。 被耍了一通的季芳舒脸色难看,在后台没看见苏文箏,直接去找了郑师长。 倒豆子一样,把今天联谊会的事全都说了。 末了,还补充道:“郑师长,之前苏文箏拿抽籤决定顺序来说事,我们都儘量配合。结果她作为一团之长,居然带著文工团去钻空子,这要是传出去,別人怎么想?” 明明都快气疯了,季芳舒却还能摆出一副为二十二师名声著想的模样,可见心机有多深沉。 “没这么严重。” 郑留疆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联谊会也没说不能表演以前的节目。” 借著茶杯的遮挡,郑留疆眼底露出点点笑意。 不愧来他们二十二师待了这么久,文工团已经学到了他的精髓。 先不管能不能贏,首先就要把对手气得牙痒痒。 郑留疆心想,他最得意的就是神锋营,如果文工团能在这次的特大军区匯演表现好点,他就去缠著师长,让文工团长期留在二十二师。 以后拿得出手的炫耀资本,就又多了一个。 季芳舒哪能猜不到郑留疆的想法,她道:“郑师长,联谊会確实没这个规定,我主要是担心其他的。” “这么多年,大家都是表演最新的节目,她们突然变卦,我是担心她们拿不出新节目。” 说到这里,季芳舒自己也被提醒了,眸中闪过一抹沉思。 “哈哈,”郑留疆放下茶杯,“芳舒啊,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虽然文心老师临时变卦,但我相信文箏不会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戳了季芳舒的肺管子之后,郑留疆又给个甜枣,“这次的联谊本身就是娱乐活动,你也別较真。” 他这话摆明了態度,不管季芳舒怎么说,她都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处罚苏文箏。 见他油盐不进,季芳舒还能怎么办?要是揪著这事不放,不就坐实自己较真的名声了吗? 但要她就把这口气咽下去,也实在不容易。 “算了,”她勉强开口,“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了师长,我还有一件事想拜託你。” “什么事?”郑留疆知道刚才那话戳了她痛点,决定只要不过分,都帮帮忙。 毕竟懟人虽然舒服,也不能不顾及她的夫家。 许家的儿媳,必须要给面子。 “文工团有个女兵受了处罚,这次不能再登台匯演。但是我看过她跳舞,觉得是个好苗子。” 季芳舒道:“正好我们骄阳歌舞团还差人,你就出面跟文箏说一下,把人给骄阳歌舞团调过来。” 她本来还想著,如果这次看到文工团的节目,能让姜晚霞透露点消息。 结果被苏文箏耍了这么一通……也罢,藏著掖著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招贤纳士,把骄阳歌舞团的整体质量提高,文工团在特大军区匯演上,一定会输得很难看。 第205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郑留疆犹豫片刻,“我问问文箏。” 他这人的原则很简单,好苗子都必须是他们二十二师的。 季芳舒语气嘲弄,“苏团长给了那女兵处分,取消她登台表演的资格,肯定没问题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郑留疆也不好再推辞了,道:“那行。” 季芳舒这才满意离开。 此时的文工团办公室。 几个人关上房门笑成一团,庄宛白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你们刚刚看见骄阳歌舞团的脸色没有?” “哪能没看见?”杨韵也乐,“她们瞪大眼睛想看咱们的节目,看到是《东方破晓》那表情,真是精彩。” “这还多亏了瑜曼的点子。”庄宛白又揽上姜瑜曼的肩膀。 一边逗小熠,一边道:“你们说,骄阳歌舞团会怎么想咱们呢?” “还能怎么想?” 杨韵拍了拍衣袖,“按照她们的骄傲,估计会觉得咱们练的太差,所以拿不出手吧。” 从某一方面来讲,杨韵还真猜对了。 “她们的《烈火》確实有看点,”姜瑜曼道:“不过没有我想像之中那么厉害。” 藏拙是一方面,整体的故事调性有点太刻意了,后期有点强行圆场的感觉。 杨韵十分赞同,“是啊,单从歌舞剧故事来说,这一次是我们胜出了。” 几人说著话的功夫,门又被推开。 刚才被师长警卫员叫走的苏文箏回来了。 一进来就道:“杨韵,你去把姜晚霞的档案调出来。” “拿她档案是有什么事吗?”杨韵不解,处分上次已经记录在册,这次怎么又要拿? 苏文箏看向三人,解释道:“季芳舒开口要人,郑师长已经同意了,现在要把她的档案交给骄阳歌舞团。” 闻言,几人面面相覷。 姜瑜曼也有些惊讶,姜晚霞居然要去骄阳歌舞团了? 她料到姜晚霞不甘心,但也没想到对方和季芳舒还有这样的交情,能让季芳舒开口要人。 庄宛白最先反应过来,“骄阳歌舞团这么缺人吗?都能直接来文工团要人了。” “缺的不是普通女兵,是跳舞厉害的。” 苏文箏倒是看得很明白,“姜晚霞做错事必须要处罚,她待不住,现在季芳舒又开了口,就直接让她走。” 想走的人留不住,何况,姜晚霞还会害人,文工团庙小,留不下这尊大佛。 等她去了骄阳歌舞团,看看季芳舒会怎么管理。 这些话苏文箏虽然没说,但几人都是聪明人,能听懂。 杨韵转身去处理档案了,姜瑜曼则出了办公室。 冤家路窄,她在门口遇见了来回踱步的姜晚霞。 对方显然是在等人,看见她出来了,顿时面色复杂。 片刻后,姜晚霞扬起下巴,“我要去骄阳歌舞团了。” 姜瑜曼停下脚步,“听说了。” “骄阳歌舞团很优秀,我一去,就能参演这次的《烈火》。” 姜晚霞讥讽道:“你的《热血芳华》哪里能和《烈火》相比,哪怕文工团选上我当领舞,也没有任何意义。” “咳咳咳——” 这话一出,身后立即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背对著门口的姜晚霞转头一看,一个穿著军装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不远处,刚才发出咳嗽声的人正是他。 单看男人军装肩膀,都知道军衔不低。 姜晚霞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那些话,心里一慌,赶紧低著头回去了。 “爸爸。”小熠把手搭在姜瑜曼肩膀上,小声道。 姜瑜曼抬眼望去,身姿笔挺的傅景臣正朝著这边走来,难怪小熠叫人。 想起今天下午的话,她赶紧抱著孩子出门。 路过中年男人的时候,察觉对方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纳闷回看了一眼。 对方的观察力显然比她更敏锐,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收回了目光。 正好这时候傅景臣走过来了,姜瑜曼见他不说话,就和傅景臣一起回去了。 等到两人走出去好远,魏民还有些没回过神。 这世上,真会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吗? 想了一会儿,魏民摇了摇头,让思绪又回到了现在。 那问题不是他该考虑的,他现在最该考虑的就是怎么回去给老爷子交代。 明明说了今天联谊会要来看闺女,结果临时有会议,现在腾出手赶过来,已经表演结束了。 晚上回去,真的不会被老爷子赶出来么? …… 另一边,姜瑜曼和傅景臣一起回到家属院。 昨晚她没有回来,家里冷冷清清,今天多了两个人,家里热闹了不少。 白萍听见她的说话声,搬了个板凳处理绕上院墙的菜藤,“瑜曼,你昨晚没回来,我都觉得院子里像是没人似的,今天你回来了,就热闹了。” “昨晚太忙了,以后都儘量每天回来。” 现在小熠有自己专属的小椅子,姜瑜曼忙活的时候就让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能省很多事。 “忙也要注意休息,多休假。” 白萍已经彻底相信姜瑜曼有自己的工作了,“你看我,经常休假。” 她男人的津贴高,她又在院子里种了不少菜,不了什么钱。 平时在工厂上班都是她贤惠,累到了休息一下,谁都不能说她半句不是。 “明天要出军区去。”姜瑜曼想起约定好的事,脸上带笑,“嫂子,你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我明天给你带。” 军嫂不能隨意出军区,想要的东西只能去军需处登记。 等拿到手,已经半个月了。 所以谁家男人休假能出去,都会帮交好的人带东西。 “那可好!” 白萍正好有想要的东西,高兴道:“你帮我带匹绿色的布吧,家里两个娃的衣袖都短了一截,要做新衣服。” “行。”一匹布很好带,姜瑜曼点头答应了。 看见傅景臣端著盆进了屋子,她说了几句话也跟著进去。 屋子里,傅景臣让她坐在床边。 他给她洗脚,甚至还擦脸擦手,温热的帕子在她脸上擦过,离开的时候,毛孔都透著舒爽的凉意。 “就一晚没回,”姜瑜曼好笑,“伺候这么周到?” 傅景臣此时正在给儿子洗脸,小熠正摇著头想躲。 听见这话,他抬起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第206章 出军区 昏暗的光线下,傅景臣清冷的面部轮廓显得格外柔和,偏偏声音又极为正经……几种气质在他身上杂糅,让人极难移开视线。 说完这话,不等姜瑜曼回復,他便轻轻握住小熠抗拒的双手,又替他洗脸、洗手。 旁边的姜瑜曼看著这两张相似的脸,想著刚才的话,心里竟升起了甜蜜的满足感。 “三玖,三玖。”此时,顶著几綹翘发的小熠开口了。 傅景臣转过头看著姜瑜曼,“他在说什么?” “学你呢,说的是三秋。”姜瑜曼看他一眼,笑著去贴小熠肉嘟嘟的小脸。 小熠不知道妈妈在做什么,但见她笑得这么好看,兴奋把手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妈妈,三玖。” 两个词语,车軲轆似的来迴转。 见状,傅景臣忍俊不禁,“小鸚鵡。” 洗漱完,眼看著到了睡觉的时间。 他把傅斯熠放在床上拍了半天,对方仍旧睁著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傅景臣有些疑惑:“他怎么不睡觉?” “今天白天睡得时间长,”姜瑜曼给他支招,“不然你给他讲故事试试?” 傅景臣抿了抿唇,他並不知道小孩喜欢听什么故事。 “讲你们的训练內容也行,语气平缓,效果也是一样的。” 这个傅景臣会。 刻板的训练內容本就枯燥,还被他反覆说,小熠刚开始还咿咿呀呀附和,后面一双眼睛越来越小,最后闭上眼呼呼大睡。 傅景臣鬆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姜瑜曼。 不看不知道, 看了才发现,自己媳妇正侧身朝著这边,也已经闭著眼睡熟了。 哪怕睡著了,她还是那么好看。 傅景臣目光专注的看了片刻,才轻手轻脚关了灯,全程没有吵醒他们。 一家三口,一夜好眠。 次日天亮不久,姜瑜曼第一次醒这么早,听著院子里傅海棠的说话声,赶紧起床。 看见她出来,傅海棠特別兴奋,“嫂子,你起来这么早,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昨晚兴奋的没睡著?” 姜瑜曼心想,那倒不是,就是昨晚单纯睡得素,今天才起得早。 当然,海棠这么单纯,就让她保持这个美好的误会也挺好的…… 想到这里,姜瑜曼默认了她的猜测,环视一圈,“你哥呢?” “他去开车了。”傅海棠解释,“刚刚才走。”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军区距离镇上有几十公里,走路耗费的时间太久,傅景臣有申请车辆的权限,当然是开车最好。 姜瑜曼点点头,或许是太久没出门,想著能出去,还挺期待的。 “砰砰砰——”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我哥这么快就回来了?”傅海棠一边纳闷,一边打开了门。 角度问题,姜瑜曼看不见那人是谁。 但看傅海棠没有第一时间让开位置,就猜到了不是傅景臣。 果不其然,下一秒,傅海棠纳闷出声,“你是谁啊?” “我找傅营长媳妇,你是他妹子吧?真俊啊!”杜秋喜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听出是她,姜瑜曼皱起眉,这人怎么又来了? 杜秋喜的外表具有很大的欺骗性。 傅海棠听她像是认识自己嫂子,也没多想,直接让开了位置,“嫂子,找你的。” 她一退开,杜秋喜就看见了站在后面的姜瑜曼,满脸堆笑,“瑜曼姐,我这么早过来,没打扰到你吧?” “打扰到了。”姜瑜曼丝毫没打算给她面子。 杜秋喜一噎,刚准备出口的话又都吞了回去。 见状,旁边的傅海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敢情这人和自己嫂子不对付,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打扰到你就是我的不对,瑜曼姐你大人有大量,看在咱们对门的份上,肯定不会和我计较。” 杜秋喜倒也能屈能伸,“瑜曼姐,不瞒你说,我这次过来,是听说你们要去镇上,想拜託你帮忙买点东西。” 全程好声好气,把姿態放的很低。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復,就把手里的纸条递了过来。 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傅海棠不敢接,“这么多东西,你自己怎么不去?” 道几句歉就想翻篇,还想让他们带这么多东西,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家里的娃还小,不方便去。” 杜秋喜道:“而且我男人也不如傅营长有本事,不会开车。” 姜瑜曼的回答就两个字,“不带。” 她知道杜秋喜不是正常人,没想到她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 前脚还在说她坏话,转头就能登门求她办事。 杜秋喜脸上的笑容一僵,“你是就我的不带,还是其他人的都不带?” 傅海棠快人快语,“关你什么事?”还质问起她嫂子来了。 大早上登门,一整张纸的东西,谁敢接啊? 他们去镇上是放鬆,又不是为了给她满大街买东西。 总而言之,姑嫂两人站在门口,態度和语气出奇一致的强势。 “是,確实不关我的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白嫂子那么好的运气!” 杜秋喜环视一圈,將手里的纸攥成一团,转身回了自己家。 关门的时候,故意关的很响。 “她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傅海棠转头看著姜瑜曼,一脸茫然。 姜瑜曼解释,“她知道我要给隔壁带东西的事。” 家属院隔得近,昨晚她们说话也没刻意压著声音,估计她就是这么听见的。 傅海棠都快被气笑了“人家隔壁有分寸,又帮了咱们,咱们心甘情愿带。” “她这种算什么?上门逼著人带?带东西也是咱们的自由。” 她真是心疼自己嫂子,和这种人住对门。 傅海棠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反正我天天都在文工团,见到的时候也不多。” 姜瑜曼倒是觉得还好,“就算她平常嚼舌根,我听见的次数也不多。” 傅海棠还想说些什么,屋里就传来了小熠的哭声。 两人赶紧进屋,给他穿衣服、洗脸。 等全部忙活完,傅景臣正好回来。 一家人带上东西,从家属院走到大门口,一辆吉普车静静停在路边。 姜瑜曼和傅海棠带著小熠坐上去,傅景臣启动车辆,车子慢慢驶离了军区。 第207章 撬墙角? 小熠只有上次来军区的时候坐过车,一上车就转著脑袋到处看,新鲜得紧。 傅海棠平时能搭把手,在车上却爱莫能助,她晕车严重,一上车就要闭眼靠著。 幸亏小孩精力有限,没到镇上就睡著了。 小镇不大,但处於几个军区的中心,时不时就有部队的人过来,眾人都对吉普车见怪不怪。 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姜瑜曼朝著车窗外看了一眼,对门就是国营饭店,“我们就在这里下车。” 傅景臣停好车,通过后视镜看著她有些凌乱的头髮,“你和海棠先下去,我去空地停好车再抱他过来。” 街道不宽,这里只能临时停车。 小熠面朝里睡在后座,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 姜瑜曼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傅斯熠一兴奋就手舞足蹈,长大一些后,她有时候都招架不住。 趁著傅景臣休假,让他多带带孩子,正好解放双手。 “嫂子,咱们点牛肉麵吧?”走进国营饭店,傅海棠看了看菜单,转头提议。 姜瑜曼没意见,“行。” “同志,我们这里要两碗牛肉麵。”傅海棠赶紧开口。 国营饭店里人满为患,傅海棠的声音一出,不少人都朝著这边望了一眼,其中不乏有穿著军装的军人。 傅海棠和姜瑜曼的外貌,在美女如云的文工团中都极为出色,一时间吸引了不少视线。 “牛肉麵要等会。”服务员过来收走了钱票,见周围没座位,隨口道:“正好你们去隔壁逛逛,等会儿好了就有座位了。” 说完,不等两人回话,直接又转身回到了窗口。 这时候的国营饭店服务员是公职人员,都神气的很。 哪怕傅海棠心里有些不舒服,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和姜瑜曼一起走了出来。 姜瑜曼的头髮刚才被小熠弄乱了,一出来就道:“我先扎个头髮。” 恰好走到巷口,她把头绳扯下来,瀑布般的长髮衬得她那张脸越发精致秀丽。 姜瑜曼咬著头绳,將头髮隨意用手捞起来,拿著头绳扎,因为想扎紧,还把头绳扯坏了。 傅海棠帮她打了个结,还能將就著用,只是不敢扎紧,显得有些鬆散。 “嫂子,你头髮又黑又多,真漂亮。” 帮她绑好头髮后,傅海棠道:“我们去供销社再买一根头绳,不然肯定要散开。” 姜瑜曼点头道:“走吧。” 两人用手遮著巷子里的阳光,匆匆去边上的供销社了,根本没注意身后佇立的两道身影。 其中年长的那个人打趣道:“文州,真是难得,还有你看呆的时候。” 听见这道声音,楚文州才收回目光。 向来身在丛的他,想起那道令人难忘的身影,居然像个毛头小子般,一颗心到现在还砰砰直跳。 他稳了稳心神,才无奈道:“舅舅,我不是已经跟您立下军令状了吗?我这次出来,您就別跟他们一样,不放心了。” “你这话说的,谁不知道你是我们十八师的希望,咱们大家就等著你爭脸呢。” 被称为舅舅的人呵呵一笑,“行了,自己心里有点数,別像上次一样又惹挨处分的事,做什么事之前,想想马上要到来的大比武,別惹你妈伤心。” “知道了,许司令。”楚文州故意敬了一个不太標准的军礼。 敬完,就迫不及待走出了巷子。 剩下许司令站在原地,无奈摇了摇头,“臭小子。”还是这个臭毛病改不了。 但谁让这是堂妹的儿子呢?妹妹离家出走后,他就把堂妹当亲妹妹对待,何况这个侄子確实有真本事。 去年的军区大比武,要不是他挨了个处分没法参加,说不定还能在神锋营手下拿到好名次。 料想有上次的前车之鑑,他应该心里有数,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什么差池了。 想到这里,许司令转身朝著后面走了。 另一边, 姜瑜曼和傅海棠走进供销社,这里面商品种类不多,看的人却不少。 头绳摆在一个盒子里,都是用布条做的,姑嫂两人挑选了几根。 接著,又去帮白萍选布。 姜瑜曼空间里有布,不过她今天是跟著海棠一起出来的,当然不可能用空间里的东西。 两人让供销社的员工帮忙裁好尺寸,卷好,拿到柜檯准备结帐。 收银的员工指了指旁边,道:“那位男同志已经帮你们给了,不用再给。” 见卷好的布不是整匹,她还道:“布给的整匹价格,王姐,你把剩下的一起拿过来。” “哦,好。”那人赶紧把剩下的布一起取了过来。 姜瑜曼和傅海棠面面相覷,两人均是一脸莫名,赶紧朝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穿著军装的俊朗男人正站在旁边,瞧见她们望过来,还朝前迈了一步。 这一举动,直接坐实了他帮忙付钱票的事实。 “同志,你是不是付错了?” 姜瑜曼的目光从他军装上掠过,心平气和道:“一共了多少?我补给你。” “不是什么大钱。” 隔得近了,更漂亮了。 楚文州眸中露出一丝笑意,温声道:“你们是文工团的吗?” 此话一出,姜瑜曼皱起眉,傅海棠更是面露警惕。 “不要担心,同志,我就是想认识你,你叫什么名字?”楚文州看著姜瑜曼道。 傅海棠面色先是一僵,隨即火冒三丈。 就说这人长得人模狗样,办的都不是人事儿,撬墙角居然撬到她嫂子头上来了! 最可恨的是他没压著声音,有几个人都听见了,正暗暗观察著这边。 见状,姜瑜曼目光也冷了下来,“首先我结婚了,其次,我也並不想认识你。”。 说完,她直接走到柜檯,说明两人並不认识,要求重新算帐给钱。 女员工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那多的钱怎么办?” 姜瑜曼言简意賅,“退给他。” “没必要吧,同志。”楚文州凑上来,“我就是想知道你的名字。” 为了避开他,撒谎说自己结婚了,有趣,真是有趣。 第208章 醋罈子翻了 楚文州自认见过不少美女,但都没办法和面前这人相比。尤其是刚才在巷口的惊鸿一瞥,简直令人惊艷。 他出自部队,单看这两人的气质,就猜出她们肯定是附近军区的文艺兵。 想著不久后的军区大比武,楚文州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傅海棠见状,警惕心瞬间提到了最高,“你想知道我嫂子的名字干什么?” “你嫂子?”楚文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了又忍才没有笑出声,“女同志,你们可真有意思。” 他舅妈的骄阳歌舞团,他又不是没看见过,那里面最美的女兵都比不上面前这位。 她这么年轻漂亮,距离提干还远著呢,更別提结婚。 见他如此,傅海棠气得脸色涨红。 但还来不及开口, 供销社女员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同志,这是退的钱。” 一边说,一边把楚文州刚才给的钱退了回来。 傅海棠警惕心很高,主动帮姜瑜曼接过钱,递给楚文州。 她哥这会儿不在,她得帮哥哥防著点面前这个男人。 楚文州见是她把钱递过来,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这丝失望很快就消散了,转眼,他又兴致勃勃看著姜瑜曼。 “同志,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看这架势,仿佛姜瑜曼不说,他就不接似的。 “你!”要不是这里人多,傅海棠恨不得呼他两巴掌,“出门在外,你对得起你这身衣服吗?” 看著周围好奇的目光,她好悬才把“部队老鼠屎”几个字吞了下去。 一般人被这么骂,多多少少都会有所反应。 但楚文州不一般。 他都不知道被人骂过多少回了,傅海棠的攻击力根本不够看,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一直看著姜瑜曼。 眼看著注意这边的人越来越多,姜瑜曼也明白了,面前这个人的確是个难缠的主。 他不认识自己,又是个生面孔,肯定不是二十二师的人…… 想明白这点,姜瑜曼冷笑一声,“爱要不要,就当你日行一善了。” 说完,伸手去拉傅海棠的手,“我们走。” 傅海棠巴不得快点走,两人赶紧朝著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 “別生气,”楚文州长腿一迈,挡住她们的位置,放缓了语速,“你就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保证不给你们造成困扰。” 他向来急躁,但在这件事上有极大的耐心,十分执拗。 姜瑜曼被他这狗皮膏药似的態度气笑了,胡诌八扯,“姜晚霞,这下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就赶紧拿著钱让开!”说完,她直接把钱丟进他手里,拉著傅海棠离开了。 剩下楚文州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的背影消失,用手摩挲著下巴,露出一个笑容。 嘴里喃喃,“姜晚霞……晚霞,果然是人如其名。” 像晚霞一样绚烂美丽。 另一边, 傅海棠满脸紧张,一出门就心虚道:“嫂子,这不会露馅吧?” “这有什么好露馅的,我隨口胡诌的。” 姜瑜曼传授经验,“你记住,姑娘家出门在外,最好不要说真名。” 她高深莫测道:“就算迫不得已要说真名,切记要说你仇人的名字。” “我明白了!”傅海棠露出一脸受教的表情,隨即又道:“姜晚霞把咱们害得那么惨,用她名字又不会少块肉。” 都是部队里的人,不会出什么大事,至於楚文州会不会给姜晚霞造成什么苦恼的小麻烦……拜託,都说是仇人了,还担心这些干什么? 姜瑜曼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姜晚霞这种隨时惦记著使坏的人,就要让她忙起来,才免得她整天惦记著害人。 两人说话间,走进了国营饭店。 此时恰好有空位,她们赶紧放好东西坐下,傅海棠环视一周,“我哥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停好车?” 人就是不能说。 她话音才落,傅景臣就抱著小熠进来了。 小熠在他怀里用双手揉著眼,哪怕坐下,也还是靠在爸爸怀里,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哥,你怎么这么久了才过来?”傅海棠撇著嘴,“你不知道,刚才我和嫂子遇到流氓了。” “怎么回事?”傅景臣动作一顿,目光在媳妇和妹妹身上看了一圈,“什么流氓?” 傅海棠就把在供销社的事都说了一遍,当然,她还很体贴省去了嫂子使坏的事。 当听见对方想知道自己媳妇的名字时,傅景臣眼底闪过冷意。 他知道自己媳妇长得很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都清楚告知有家室了,对方还揪著不放,就过分了。 再抬头看向姜瑜曼时,有些自责,“刚才停完车,遇到了爸以前的老朋友,我们聊了几句。” 这么久没见,又有小熠在,所以才耽误了时间。 姜瑜曼道:“没事,那么多人,他也不敢做什么。” “哥你就放心,嫂子根本就没有告诉他真名。”傅海棠嘿嘿一笑,见小熠揉出了很深的双眼皮,又去抓他的小肉手,把他接过来抱著。 嘴里嘟囔道:“居然还是部队里的,但应该不是二十二师的人。” 附近的军区有好几个,除了军区大比武的时候,平常聚不到一起。 傅景臣眸色一沉,看著姜瑜曼道:“等以后看见了,你告诉我。” 他的表情虽然不丰富,但不难看出其中的怒意。 趁著他不在的时候想撬他墙角,这个人最好期盼不要在军区大比武和他碰上。 姜瑜曼和傅海棠好笑不已。 “三碗牛肉麵的,好了。”此时,服务员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傅海棠赶紧道:“是我们的。” 於是,姜瑜曼和傅景臣过去端。 等吃完面,几人又去拍照片、逛街道两边的商店。 期间,傅景臣一直抱著小熠紧紧跟在姜瑜曼身侧,观察周围的人。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的关係。 只可惜,一直到下午回军区的时候,都没有碰见那个穿军装的男人。 对此,傅景臣十分失望。 回到家里,姜瑜曼见他兴致不高,坐在他腿上,去搂他脖子,“醋罈子还没有收拾好啊?” 第209章 我爷爷想当面感谢你 傅景臣唇线抿直,“没有。” 吃醋倒是其次,他媳妇这样的人,不被人喜欢才奇怪。 “那你想什么呢,一路上看你兴致都不高。”对他,姜瑜曼总有足够的耐心。 傅景臣和她对视两秒,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將人的神智吸进去,“別人都不会误会我未婚。” 闻言,姜瑜曼愣了片刻才回神。 二十二军区的人都知道傅景臣成家了;但是今天她被人搭訕,哪怕解释已婚,別人还以为她说谎。 所以,傅景臣这是有危机感了? 姜瑜曼好笑不已。 “有我这么好看的媳妇,你还不开心?” 她仰起脸,“別说现在別人看不出我结婚,等以后你老了,我保养好点,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你和我差著辈呢。” 越说越离谱了。 傅景臣用手扣住她的后腰,直接用行动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一吻结束, 他一把將怀里的人抱了起来,转移阵地。 …… 到了饭点,傅海棠带著小熠从房间里出来了。 姜瑜曼听见他们姑侄在外面的声音,把傅景臣的手从自己腰上移开,“劲全往我身上使,还把手搭这,你想累死我。” 要是知道那些话会引起这个后果,她惹这男人干嘛? 傅景臣嘴角带著笑意,任劳任怨伺候她起来,要不是姜瑜曼严词拒绝,他恨不得把饭菜都端进来吃。 好在傅海棠单纯,也没看出家里气氛不对劲。 吃完饭还偷偷问姜瑜曼,“嫂子,我哥没难受了吧?” “不难受了。”姜瑜曼心想,难受的现在是我。 “那就好,”傅海棠鬆了口气,“对了,刚才我看白嫂子回来,我已经把东西和剩下的钱都交给她了。” 姜瑜曼点点头。 见傅海棠欲言又止,又问:“小妹,你还有什么事想说?” “还不是对门那个,”傅海棠没好气道:“嫂子,她居然跟別人说你没在文工团上班,整天就到处转悠,还拉著我哥出军区。” 她也是在大门口听见的。 门又不隔音,杜秋喜坐在自家院里说话,明显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白萍看出她不高兴,拉著她的手劝了两句,意思就是杜秋喜就这性子,收拾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和她闹大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想到这些,傅海棠下了结论,“她就是记恨咱们今天没帮她带东西。” “谁背后不被人议论两句?只有无能的人才不会被人议论。” 姜瑜曼已经习惯杜秋喜的性子了,“至於她说我没有在文工团上班,那就是她自欺欺人。” 军区匯演一出,难道其他人还不知道她是文工团编剧老师? 杜秋喜说的越多,后面打脸的越厉害。 傅海棠点了点头。 次日,十六师。 楚文州在外面待了一天,刚回到军区,就火急火燎进了办公室。 许司令並不在,守在外面的警卫员也习惯了他的一惊一乍,没有拦著他。 他找出纸,简单勾勒了几笔,一个明艷的大美女跃然纸上。 楚文州屁股坐在座位上,脚放在桌上,拿起这张画仔细欣赏,还在反覆回味今天见面的细节。 正回味著,许司令进门了。 “你这个臭小子,刚才就看你火急火燎跑进来,我的办公桌是你放脚的地方吗?”许司令一进门就看他这么吊儿郎当,瞪眼道。 楚文州撇嘴,收起画,把脚放下来,“小气。” 许司令提醒他,“你之前可是答应了你妈的,別到时候交不了差,又拉低我在老爷子面前的信誉度。” “我忘不了,”楚文州站起来,“不过舅舅,这次我改主意了,如果我办到了你说的要求,你要帮我找一个人。” 许司令面露警惕,“谁?” “一个女兵。” 闻言,他一巴掌呼过去,“臭小子,我就知道你还改不了这个臭毛病……” “你要打死你的亲外甥啊。” “……。” 就这样,舅甥两人在办公室闹了好一阵,楚文州又保证了不骚扰人家,许司令才勉强答应。 但是条件仍然是很多的,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等到军区大比武。 对此,楚文州照单全收。 出来的时候,嘴里哼著调子,春风得意。 舅舅肯定以为他不是认真的,实际上对这个女兵,他非常认真。 都说爱容貌很肤浅,但是他就是一个肤浅的人。何况那么赏心悦目的一张脸,哪怕是个大草包,他也喜欢。 “阿嚏!” 正盯著大家排练的庄宛白听见声音,转头看向身旁,“瑜曼,你感冒了?” 姜瑜曼摇摇头,“没有。” 她把注意力又放回眾人身上,“联谊会之后,大家跳的越来越好了。” “是啊,”说起这个,庄宛白也面露满意,她笑著看了领舞的两人一眼,“傅海棠和魏晴一起领舞,居然能配合这么好,这十几天的效果,怎么看,都不比骄阳歌舞团差。” 姜瑜曼点点头,从放假那天后,文工团就进入了高强度的训练之中。 付出都有回报,短短十几天,表演效果突飞猛进,此时对上骄阳歌舞团,文工团已经有了一定的贏面。 一舞结束,女兵们收拢集合。 庄宛白走上前,难得夸讚道:“不错,这一次的节奏感和入场都把握得当。” 女兵们难得被夸,哪怕极力压抑,面上也显露几分。 “不过,”庄宛白话锋一转,“现在表现好,只能说明你们这十几天没有偷懒。要想最后的效果好,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更要持之以恆的努力。” 她扬起声音,“知不知道咱们的目標是什么?” 女兵们异口同声:“特大军区匯演第一!” 庄宛白把手背在身后,“想得第一,就要打败横亘在这之间的骄阳歌舞团,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有!” “很好,解散休息吧。”庄宛白挥手。 女兵们三三两两散开,姜瑜曼没和庄宛白回宿舍,坐在一边写字。 魏晴在此时凑了上来,“瑜曼老师。” “魏晴同志?”姜瑜曼放下笔,“怎么了?” “是这样的,” 魏晴有些忐忑,“这个周末,我爷爷想请你到家做客,当面感谢你帮我这么大的忙,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第210章 曹贼鼠辈 这周末去魏家做客? 姜瑜曼怔了片刻。 文工团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她明白魏辽的身份,称一句日理万机都不为过。 没想到老爷子这么讲究,还要专门抽周末时间来感谢她。 思及此,她道:“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一些小忙。” “怎么会是小忙呢?” 魏晴正色道:“当时如果不是您接住我,我就直接从舞台上摔下来了,更何况,还有那瓶药酒。” 她语气满怀感激,“本来我爷爷想亲自来邀请您的,但是他不方便隨时来文工团。专门写信来告诉我,让我务必將您请回家。”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姜瑜曼当然不可能拒绝,点头同意了。 对此,魏晴兴奋极了,怕她一个人去不自在,又邀请了傅海棠和另外两个好朋友。 中午在食堂排队的时候,傅海棠还在和姜瑜曼说这事。 “听魏晴说,他们家的红烧肉、燜猪蹄都特別好吃。”她掰著手指头盘算,又道:“但是我觉得,肯定没有嫂子你的手艺好。” 在傅海棠看来,自己嫂子的手艺是个形容词,半夜想起那味道,口水都能流出来。 姜瑜曼不由好笑,看了眼前面,“等会儿多吃点。”今天食堂恰好有红烧肉。 部队训练艰苦,食堂每顿都有荤腥,只是味道不如自家的好。 “我们前面还有那么多人,轮到我们可能都没了。”傅海棠踮起脚看了看,有些失望。 文工团紧抓进度,她们中午的休息时间也一再被占用,留出来的吃饭时间越来越少,每次来食堂都到了扫尾阶段,留不了多少好菜。 看著前面不算短的队伍,再看看剩的那小半盒红烧肉,傅海棠只能安慰自己,反正食堂的红烧肉也不如嫂子做的好吃。 姜瑜曼拍拍她的手,还没开口,一道人影就走到了她们面前。 “排这边来。”过来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项立峰。 对方从来都是冷著脸出现,突然走过来说这话,两人都望著他没说话。 项立峰以为她们不懂,又解释一遍,“这边菜多。” 他刚才一直排在她们旁边,虽然不想偷听她们隱私,但隔得太近,还是把话听清楚了。 “……不用了,我们吃的不多。” 说完,傅海棠苦著脸看了姜瑜曼一眼,看清楚她的眼神,姜瑜曼差点没笑出声。 项立峰见她不同意,只能抿著嘴唇又回到原本的队伍。 他们那一排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到前面去了。 傅海棠鬆了好大一口气,和姜瑜曼咬耳朵,“嫂子,你说项立峰最近是不是有病?” “他以前不是很討厌咱们吗?之前还故意戏弄我们来著,刚才怎么突然过来了?” “突然善心大发吧。”姜瑜曼隨口说完,望著前面,轻轻推了推她,“快走。” 傅海棠赶紧朝前走了一大截,等轮到她的时候,盒子里果然已经没有红烧肉了。 她只能失望要了其他东西。 两人端著饭菜到座位上,傅海棠去拿筷子,姜瑜曼才坐下,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她回过头,没看见小妹,反倒是看见了项立峰。 对方端著刚打好的饭菜,无比自然放在她和傅海棠位置的中间,不等她有所反应,已经又排到了刚才的位置上。 全程十分快速自然。 低头一看,两块区域都是满满的红烧肉。 周围其他吃饭的人也看呆了,有人的筷子都从嘴边掉了下来。 项营长怎么回事? 对別的女兵殷勤也就罢了,关键这可不是別的女兵,是傅景臣的媳妇啊。 他给人家媳妇端饭菜做什么? 一时间,不少人都边吃饭边观察姜瑜曼的反应。 別说他们了,姜瑜曼自己也很懵。 等傅海棠过来看见多出来的饭盘,也跟著傻眼,“这是哪来的?” “项立峰端过来的。”姜瑜曼听见她的声音,才回过神。 “项立峰?”傅海棠险些被口水呛到,“难道他要坐咱们俩中间?”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迅速坐到姜瑜曼旁边,又露出了刚才那个皱著脸的表情,“他有病吧?” 不是她说,项立峰好端端把饭菜放她们俩中间,不是有病是什么? 此时食堂还在排队的人几乎没有,恰好项立峰又端著饭菜过来了,傅海棠赶紧叫住他。 “项营长,你饭菜不是在这里吗?你又去打干什么?” 项立峰道:“那份你们吃。” 说完,直接端著饭菜去了另外一边,剩下回不过神的傅海棠和姜瑜曼。 两人坐在座位上,看著中间的红烧肉满满的饭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都没有动筷子。 直到时间快来不及了,才赶紧提筷吃饭。 期间,姜瑜曼看傅海棠吃两口又看中间,乾脆主动给她夹了两次。 有些东西,多吃两口就不抗拒了。 傅海棠刚开始还不自在,但想著浪费粮食可耻,还是把饭菜吃完了。 饭菜简直撑到了嗓子眼。 看著她们离开,其他吃饭的军人们暗自对视,直到外面喊集合,才赶紧把餐具统一放回归置处。 吃饭,午休,训练。 在训练场上,眾人挥汗如雨,自然想不到食堂里发生的事。 但是训练完之后坐在一起玩游戏,看著项立峰带著本营的人与別的营比赛拔河,大家又回忆起了这件事。 赶紧转头和其他人討论。 神锋营眾人本来正乐呵呵看著,听见这议论,一个个大惊失色。 “你们说什么?今天中午,项营长趁著我们营长不在,给我们嫂子送饭?” “还专门端到我们嫂子面前?” 樊强捏著沙钵大的拳头,气愤不已,“我之前以为项立峰就是嘴臭,哪知道他居然还是个曹贼鼠辈。” “居然敢惦记我们营长的媳妇!” 其他人没说话,只是都对拔河的项立峰怒目而视。 正卖力拔河的项立峰还不知道,消息居然被传的如此乌龙。 等结束完拔河比赛,见傅景臣目光幽深看著自己,他鼻子顿时一痒,好悬才忍住没打喷嚏。 第211章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也幸亏现在训练任务重,拔河比赛刚结束,集合的哨声就响了。 一直到下训,两人都没有时间对话。 晚上回到家里,傅景臣要忙的事情很多,加上姜瑜曼又和他说周末要去魏晴家做客,夫妻俩有一搭没一搭说著话,根本没想到这上面。 傅海棠就惨了。 她因为吃多了积食,天黑之后跑了好几次厕所,在床上辗转反侧,还吐了一次。 魏晴很担心她,“海棠,你该不会吃到有毒的东西了吧?” “有毒的东西?”一宿舍的人面面相覷,“我们都吃的食堂,怎么可能有毒。” 傅海棠苦著脸道:“我就是中午红烧肉吃多了。” 要是知道吃多了这么难受,她就不应该全吃完。 闻言,其他人神情怜爱,“想吃肉也不能这么吃啊。” 傅海棠:“……。” 见她们都用看饭桶的眼神看著自己,傅海棠为了名声著想,只能把中午的事和盘托出。 “你说项营长专门给你们打饭!”听完,一个女兵激动出声。 魏晴嚇了一跳,“田倩倩,你別这么大声!” 田倩倩耸了耸肩,赶紧压低声音,“海棠,你说项营长是不是喜欢你啊?”说话的时候,她一双眼八卦看著傅海棠。 闻言,傅海棠就差没喷出一口血,结果刚抬头,又看见了另外五双亮鋥鋥的眼睛。 很显然,她们有同样的疑问。 “呕——”傅海棠差点又吐了。 顺著胸口好容易缓过气,看著她们,“你们怎么会这么想?” 项立峰喜欢她?这也太奇怪了。 “你念叨想吃红烧肉,他肯定是听见了,才会给你送饭,他应该是喜欢你。”田倩倩语气篤定。 接下来,大家一直追问当时的细节,从蛛丝马跡中进行分析。 傅海棠躺在床上,越听越晕乎,如果不是確定自己在场,项立峰又只跟自己说了一句话,她差点就信了。 “好了,”最后还是魏晴看她不舒服,及时开口制止,“海棠脸色这么差,咱们送她去医院看看吧。” 积食这么难受,如果一直不管,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训练。 涉及到正事,大家也不敢开玩笑,赶紧扶著傅海棠下楼,和庄领队说明情况,又陪著她去军区医院开消食片。 好在消食片有效果,她第二天又恢復了生龙活虎。 只是从那之后的几天,只要在食堂里看见项立峰,她都绕道走。 这天,小熠咿咿呀呀朝著一边挥手,姜瑜曼正朝著那边看,就听傅海棠低声道:“嫂子,快走。” 姜瑜曼顺著她走了好几步,傅海棠转头没看见人,才鬆了口气。 停下脚步,见嫂子看著自己,她脸色有些不自在,“刚才项营长在那里,我之前不是吃积食了吗……” 闻言,姜瑜曼心想,现在已经不是开窍的问题了,小妹甚至把窗户都封死了。 不过项立峰也確实够奇葩的。 哪怕就是没开窍,有谁会直接把饭菜端到人家嫂子旁边的? 偏偏小妹还因此吃了苦头…… 想起这个,姜瑜曼又好笑又心疼,“以后可千万要注意別积食了。” “我知道了,”傅海棠说起这个就很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嫂子,明天咱们不是要去魏家吗?魏晴说我们早上出发。” “行。”姜瑜曼点了点头。 不过说起这个,她还没准备礼物。 就算人家家里什么都不缺,但是上门做客,礼数不能少。 但送什么,成了个大难题。 思来想去,姜瑜曼回家后去找白萍要了一碗药酒,加了不少灵泉水进去,用罈子装上。 这样的药酒效果立竿见影,魏晴父母和哥哥又都在部队,送这个最合適不过。 准备就绪她才放心,上床休息。 小熠在爸爸的哄睡下,有了规律作息,此时乖乖睡在中间。 这姿势和他刚出生那时候一样。 看著他肉嘟嘟的侧脸,姜瑜曼惆悵道:“好像他刚生下来那么小,怎么一下就长这么大了。” 傅景臣捏著他的小手,“有苗不愁长。” “也是,”姜瑜曼笑了笑,“等爸妈看见小熠的照片,肯定会惊讶……说到这里,等军区大比武之后,文工团会休假,到时候我和海棠回去陪陪爸妈。” 闻言,傅景臣神情触动。 郑留疆已经多次告诉他,等军区大比武之后,他会升任团长。 他这个年纪的团长,不仅需要背景,还需要军功和能力。 所以那个时候,不一定能抽出时间。 性格使然,这种没確定的消息,他没有告诉姜瑜曼,免得空欢喜。 但是她就是这么贴心,不仅对他的父母好,还连他不一定有假期都想到了。 想到这里,傅景臣垂眸望著姜瑜曼,眸光清润,在灯光下流淌著柔色。 被这么看著,姜瑜曼下意识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下巴,“你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傅景臣嘴角翘起,“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姜瑜曼先是一怔,隨即直接用被子盖住了脸。 小熠最终还是又睡到了边上。 …… 第二天一早,魏辽专门让警卫员开车来接人,几人坐著车,半个小时左右便驶入了大院。 坐在车上,透过窗户看出去,门口执勤的士兵整齐站立,他们认出这是魏军长的车辆,直到车子开进大门,仍在身后保持敬礼的姿势。 进了大院,內部警卫森严,隨处可见身姿笔挺的哨兵。 路边挺拔的乔木和梧桐树隨著车的速度一排排向后倒退,在田倩倩和另一个女兵闻燕惊奇的目光中,车子停在了一处小楼前。 几人下车后,观看四周。 在姜瑜曼看来,这里面的房子都和傅家以前的小洋楼极为相似,楼前屋后栽著大树,漂亮极了。 魏晴和警卫员交代几句,等他开车离开后,才走到她们身边,“走吧,我们进去吧。” 话音落下,突然听见一阵猫叫。 眾人顺著声音抬头,只见有一只猫正坐在围墙上优雅舔舐毛髮。 “那只猫好漂亮!”田倩倩惊呼,“是你们家养的吗?” “不是,”魏晴摇头,“许家老夫人养的。” 第212章 真是太像了 “哦,”田倩倩吐了吐舌头,“它居然会跑到你们家来。” “很正常,”魏晴拿出钥匙去开门,“我们两家人住得近。”说话间,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就把大门打开了。 姜瑜曼等人跟著她进门,墙上的猫见了,身姿矫健从墙上跳进院里,顺著打开的门溜了出去。 被姑姑抱著的小熠,赶紧朝著那个方向伸手探了探,看见这只猫跑到对门,直接从大门底下钻进去,瞬间瞪圆了眼睛。 见状,傅海棠乐不可支,“这么喜欢小猫啊,以后给你养一只。” 说到这里,又想起记忆里那栋房子,笑容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 姜瑜曼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拍了拍她的肩膀。 別人不清楚,她却很明白,平反昭雪已经不远了。 原剧情里都只用了两年,今生肯定会更短。 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傅海棠侧头看了姜瑜曼一眼,心里的难受顿时好了许多。 田倩倩和闻燕一进院子,就被这栋三层红砖楼房吸引了所有目光,根本没有关注到两人的小动作。 魏家的房子和周围其他房子外观差不多,只是院子明显要大点,进门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八骏图,旁边的储物柜上还放著魏家的全家福。 目光所及之处的家具全是中式风格,木沙发的木头油光鋥亮,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小晴回来啦?”听见动静,一旁厨房里走出来一个穿著围裙的女人。 “对,赵阿姨,这些都是我们文工团的战友,还有编剧老师。”魏晴赶紧介绍几人。 几人一听,就猜出这位应该是师长家里的阿姨,礼貌点头。 “那我赶紧倒茶。”赵阿姨在围裙上擦乾水,给她们端茶倒水。 田倩倩和闻燕哪里见过这阵仗,拘谨又不好意思,“太麻烦了,阿姨。” “不麻烦。” 赵阿姨笑呵呵说完,又去给姜瑜曼和傅海棠倒水。 “谢谢阿姨。”傅海棠和姜瑜曼的表现就自然多了,能让人感觉到被尊重,也不过分拘束。 总的来说,大家看起来都是大方善良的姑娘,赵阿姨见了,从心底感觉十分亲切。 赶紧道:“小晴,你们在底下,我上去叫你爷爷他们。” “好。”魏晴点了点头。 等赵阿姨上去,几人赶紧把带的礼物都拿了出来。 大家都是文工团的女兵,每个月的津贴有限,送的礼物都不贵重,主要是一份心意。 她们的礼物,魏晴收的很高兴。但姜瑜曼的礼物,简直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珍重把药酒罈子放到客厅里,道:“瑜曼老师,你这药酒真是送的太好了。我哥经常受伤,还有家里其他人,这个可比军区医院的药好多了。” 军区医院的医生说她要两周才能恢復,但她用了药酒之后,三天就恢復如常。 现在这药酒在她心目中,和灵丹妙药没什么区別。 闻言,姜瑜曼心想,加了灵泉水进去的,能不好用吗? 也亏得有药酒打掩护,不然还真说不清楚。 “怎么好端端说起军区医院了?”楼梯上突然传来了一道浑厚爽朗的声音。 姜瑜曼和其他人抬头,就看见魏辽和另外两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看清楚魏辽的脸,几个女兵眼睛都瞪大了,这不是那天来视察二十二师的大领导吗? 他怎么会在魏晴的家里? “爷爷,我是在说瑜曼老师家里的药酒管用。”魏晴回答。 说话间,魏辽已经带著人走了过来。 眾人赶紧起身,“军长。”除了姜瑜曼外,其他人都低著头不敢看魏辽。 天啊,怪不得魏晴性子那么直爽,看不惯谁都敢直接懟,原来她是军长家的千金。 “別这么拘谨,你们就当我是长辈。”魏辽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不错,今天你们文工团的两个十环女神枪手都来了。” “魏叔,这里面有你上次说的两个女神枪手?”此时,另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女兵们暗自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 虽然是生面孔,但他能叫魏辽为叔叔,身份肯定也不简单。 “那当然了。” 魏辽兴致盎然,转身用手扶著下巴,道:“我上次在二十二师的训练场亲眼所见,许青啊,你们十六师別不服人家神锋营,景臣带的神锋营不仅强,他家里的女眷也不简单。” “这次打十环的女兵,就是他爱人和他妹妹。” “是吗?”许青一听神锋营,眸中闪烁,笑著开口,“小晴,你帮许叔介绍一下,我也想见识见识。” 魏晴站到两人旁边,“这是傅海棠,这是我们瑜曼老师。” 说完,还在她们耳边低声提醒,“这是十六师的许司令。” “许司令。”两人礼貌开口。 许青目光掠过两人,他脸上本来带著儒雅的笑意,但在看见姜瑜曼的那一刻,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 眼神直勾勾的望著她,半天都没挪开视线。 直到姜瑜曼皱眉,他才像反应过来似的,“这位是……” 魏辽语气感激,“这是姜瑜曼同志。说起来,小晴性子咋咋呼呼的,要不是她帮忙,这次还不知道出什么事。” “原来是这样。”许青勉强一笑。 见姜瑜曼看著自己,看清楚那双眼睛,一颗心更是怦怦直跳。 像,真是太像了。 如果不是確认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他还以为又见到了年轻时候的妹妹。 甚至妹妹年轻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漂亮。 她那时候的眉眼总是笼罩著一股郁色,哪像面前这位明艷动人。 算一算她的岁数,如果妹妹有孩子,应该確实有这么大了。 看著姜瑜曼怀里的小熠,又想起魏辽刚才说她是傅景臣的妻子,一时间,许青脑袋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目光更是频频放在姜瑜曼身上。 次数多了,姜瑜曼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位许司令为什么一直用这样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这种眼神,就像他认识自己一样。 第213章 她们没资格 “许青,你一直盯著姜瑜曼同志干什么呢?” 这一切当然瞒不过火眼金睛的魏辽,他玩笑般开口,“羡慕枪法也没有用,她是不可能去你们师女兵连的。” “魏叔又在开玩笑了。”许青瞬间收回目光,“我就是觉得姜瑜曼同志很眼熟,忍不住多看两眼,姜瑜曼同志,没嚇到你吧?” 这一番话,无形之中解了眾人的疑惑。 “没有。”姜瑜曼摇了摇头。 对方刚才的眼神,可不像眼熟那么简单,简直像是看见了老熟人。 但他都那么说了,自己也不能当著这么多人的面问他哪里眼熟吧?除非她不想要名声了。 “眼熟吗?”一旁的魏晴心直口快,“瑜曼老师这么漂亮,我还没见过几个和她长得像的。” 许青神色闪过一抹不自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见的人哪有你许叔叔见得多?”魏民及时开口缓和气氛,“饭菜马上好了,许青,在这里吃点?” “不了不了。”许青笑著推辞,“芳舒还在家里呢,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吧。” 又说了几句,才走出了屋子。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魏晴撇了撇嘴,因为季芳舒的缘故,她对许青的感观向来不好。 偏偏对方还经常来找爷爷下棋。 正好此时赵阿姨端著饭菜出来,这些想法瞬间被她拋诸脑后,赶紧招呼著大家上桌吃饭。 饭桌上,几个年轻女兵都战战兢兢。 她们只以为是来战友家里做客,哪知道能和军长坐在一起吃饭,难免畏手畏脚。 魏辽通情达理,郑重感谢了姜瑜曼,又勉励了几个女兵一番,吃完饭就带著魏民一起出门了。 把空间单独留给他们。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女兵们这才鬆口气。 田倩倩抚著胸口,不安道:“魏晴,我们之后是不是要叫你大小姐啊?” “別来这套啊,”魏晴哭笑不得,“咱们以前是怎么相处的,现在还是怎么相处。” “我这不是没想到你背景这么好吗?”田倩倩嗔怪,“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之前瞒的可真够严实啊。” “就是啊,你应该提前跟我们透透口风,你看我们刚才表现的可真够丟人,”闻燕捂住脸,“不像海棠和瑜曼老师。” 傅海棠宽慰她们,“咱们大家表现好,又不是看这个,要看军区大比武。” “在那上面表现好了,才是真的好。” “对!”魏晴笑眯眯的,揽著傅海棠的肩膀,“怪不得我觉得和你投缘呢,说话总能到我的心坎上。” 几人说笑了好几句。 “说到军区大比武,刚才那个许司令,他爱人就是骄阳歌舞团的团长。” 魏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我以前就不喜欢他们,后来加入文工团后,就更不喜欢了。” 几人笑成一团。 间隙里,姜瑜曼又想起了想到对方那令人感到古怪的视线。 原来,那是季芳舒的爱人。 和这边其乐融融的氛围不同, 许青回到家里就直奔书房,在里面翻找东西,脸色並不是很好看。 季芳舒正好在书房,见状,不紧不慢合上书,“你在找什么呢?这么著急。” “我在找老相册。”许青踩著凳子去柜子上面找,那上面是卫生死角,他翻找的时候,灰尘簌簌从上面落下来。 “好端端找那个干什么,一屋子都是灰。”季芳舒捂著鼻子,一脸嫌弃退出去了。 许青在上面找了好一会儿,终於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拿著相册坐下来,用纸擦乾净灰尘,他慢慢翻开,第一页就是他们兄妹二人和父母亲的合照。 黑白照片也遮掩不住兄妹二人的好样貌,上面的少女眉眼熟悉又陌生,和刚才那个女同志至少有八分相似。 许青深呼吸一口气,合上了相册。 当初父亲为妹妹找好了婚事,和他商量时被妹妹听见,她激烈反对,甚至离家出走。 而就因为这桩当时称得上高嫁的婚事泡汤,甚至间接影响到全家的处境。 为此,许家全家直接抹掉她的存在,小辈们甚至不知道这个姑姑的名字。 外人都以为他们是悔恨,可是实际上,他们全家对这个女儿,是心存怨懟的。 这么多年过去,他本以为妹妹会一直杳无音讯,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很有可能是自己侄女的人。 想著当年受的打压,刚才还情绪翻涌的许青,又慢慢冷静下来。 姜瑜曼不认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说明她没听说过关於许家的事。 想著这些,许青慢慢合上相册,又放到了柜子上面。 既然妹妹当年都能不顾一切离家出走、嫁人生子,那现在,她们也没资格再沾上许家的光。 “你找到相册了吗?”刚放好,季芳舒就进来了。 “没找到。”许青从椅子上下来,隨口撒了个谎。 “应该都在这里啊,我来帮你找。”季芳舒皱起眉,作势要过来帮他。 “不用了,”许青拦住她,“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马上就要军区大比武了,你们匯演准备好了吗?” 说起这个,季芳舒笑意盈盈,“骄阳歌舞团现在练的都好,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就等著文州的表现了。” “这小子,最近有了惦记的事,倒是比前段时间听话多了,训练很刻苦。” 许青倒了一杯水,將茶杯抵在嘴边慢慢喝著,“这次的军区大比武,他很有希望。” “那就好。” 两人笑著对视。 军区大比武,歷来都是高层们重点关注的比赛,这场比赛对士兵们而言,不仅可以看到精神风貌,还能看到他们平常的训练成果。 对领导而言,能直接看到他们的管理能力。 而这次军区大比武,他们夫妻俩期待已久,也为此付出了太多心血。 如果取得好成果,不仅能在高层面前交一份满意答卷,还对以后的升任都有好处。 不仅是他们夫妻俩, 全军区都严阵以待。 文工团眾人日復一日训练,苏文箏上午带著姜瑜曼等人天天盯著女兵们跳舞,抓细节、抓表情、抓切入点。 下午让她们去体能训练,练射击和跑步。 最后几天,体能训练停止,从早上跳到晚上,揪最后的错处。 就这样,在眾人的期待中,最后这十几天弹指而过。转眼,就到了军区大比武的这一天—— 第214章 这不是臭流氓吗? 军区大比武是全军区准备了三个月的赛事,从早上开始,就有一辆又一辆运兵车驶入二十二军区。 士兵们在训练场外下车,下车后,由各自的连长带队进场、站齐,向主席台上的眾师团领导展现最好的精神风貌。 训练场安排的站位十分讲究,男女兵分別站在训练场的左右两端。其中,女兵连和文艺兵也隔著一段距离。 冤家路窄,文工团和骄阳歌舞团紧邻。 站队排位置的时候,双方的眼神偶尔对上,都带著不屑。 姜瑜曼代替庄领队站在文工团最前面,一身军装更显得她皮肤白皙,清丽脱俗。哪怕是在美女扎堆的几大歌舞团里,也是一眼惊艷的存在。 主席台上的人但凡看向女兵处,第一眼都是被文工团吸引。 见文心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主席台上的苏文箏抿唇压住笑意。 看来,自己让庄宛白帮忙带小熠,由姜瑜曼在开幕式带队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这一幕当然逃不过季芳舒的眼睛,自己的骄阳歌舞团被压过风头,她心里也不好受。 但转念一想,她们的歌舞剧质量,文工团说不定拍马都赶不上,又瞬间恢復了平和。 甚至还笑著抬起头,“文箏,上次军长来视察,你们文工团有两个人能打十环,这次的比武和匯演里,我真期待看见你们的好成绩。” 此时魏辽还没来,其他师的领导闻言,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苏文箏心底冷笑,这么多年了,季芳舒还改不了装的毛病, 不过这次,她也没谦虚,“嗯。” 季芳舒没料到苏文箏能直接应下来,噎了片刻。 而就在这片刻功夫里,魏辽带著人来了,眾人纷纷停止看热闹,起身问好,“军长好。” 魏辽一一点头。 见他落座,其他人才和他身后的人打招呼,“许司令,你今天怎么和军长一起来的,蹭车啊?” 主席台隔大家站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在军区大比武开幕式前,他们在主席台上也能开玩笑活跃气氛。 “就是恰巧碰上了。”许司令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整理衣服期间,还和季芳舒对视了一眼。 季芳舒收回视线,扬起嘴角,底气更足。 魏辽的侧边就坐著郑留疆,看他今天容光焕发,忍不住笑道:“留疆的心情这么好,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说著,把手放在桌上,转头问道:“你们今年有没有信心?” “他们哪有信心这个东西?” 郑留疆挥手道:“爭银牌吧。”看那狂妄的样子,真是欠揍极了。 其他人都被气的別过脸去,不想搭理他。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许司令笑而不语,朝著台下望去,士兵们的队伍里,他们师的代表就站在神锋营边上。 为首之人赫然是楚文州。 神锋营之前的確所向披靡,但这次,可不一定。 就著这个话题,几人又说笑了两句,郑留疆的警卫员才凑近提醒,“师长,已经到开幕式时间了。” 郑留疆点点头,按规矩起身说话,他的致辞和他这个人一样,十分简单粗暴。 例行表示了鼓励,和对他们取得好成绩的期许之后,就把这个担子交给了魏辽。 魏辽当了这么多年的军长,对训话环节十分擅长,不过这次除了公事公办的套话,他还专门点了女兵: “都说巾幗不让鬚眉,上次来二十二师,文工团让我看见了女兵也能打十环,不比別人差!这次的军区大比武,希望所有的女兵们也都能取得好成绩,展示部队风采,有没有信心?” “有!”女兵们齐声喊道。 其中,数文工团的声音最大。 虽然军长夸的不是她们,但她们文工团就是一个整体,能在军区大比武被单独提及,大家挺直背脊,与有荣焉。 见魏辽又一次给文工团做脸,苏文箏春风得意,季芳舒差点掛不住脸上的笑意。 她的骄阳歌舞团有排面,是因为在匯演的时候被军长夸讚。现在军区大比武还没有开始,军长就当著全军夸奖文工团。 这也幸亏她们的匯演比不过骄阳歌舞团,否则还不得从此被文工团踩在脚下? 季芳舒深呼吸一口气,极力平復心情。她旁边的许司令也淡淡看了文工团一眼。 看见为首的姜瑜曼,他也仅仅是多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眸中古井无波,连丝毫涟漪都没有惊起。 好像自己看见的仅仅是个陌生人。 魏辽的声音还在继续,“好,看著你们都这么有信心,我感到很欣慰。咱们接下来的军区大比武比赛里,期待看到你们的精彩表现。” 军人的纪律仿佛刻在骨子里,讲话结束后,雷鸣般的掌声整齐划一,在训练场內久久迴响。 开幕式结束后,就到了正式的比赛环节。 按照规定,最先进行的就是射击比赛。参赛其他项目的士兵可以在场外观赛,但不能影响秩序。 射击比赛分为好几种类型,有固定瞄准射击、负重越野射击、移靶射击。 射击项目的金牌,歷来都是神锋营的囊中之物,这次也不例外。 在固定瞄准项目中,会在射击场上两百米外摆五个靶子,打完后就会有人报环数。 这个项目对神锋营来说手拿把掐,只要不马虎,包揽前三都没问题。 参赛的刘玉成、樊强和马老三站在旁边,傅景臣正在和他们说话,三人时不时点头。 走过来的傅海棠和姜瑜曼也不敢打扰他们,只能在附近观看场地。 看著看著,姜瑜曼的目光突然聚在一处,傅海棠发觉后,也跟著看了过去。 只见场中有一人正拿著枪,对著不远处的靶子瞄准,姿势几度变化。明明没开枪,还对著枪膛吹气,和其他人严肃的模样大相逕庭。 “这不是……” 傅海棠声音拔高,意识到场合不对,又赶紧压低,“嫂子,这不是那个打听你名字的臭流氓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有些慌张。 之前嫂子胡乱报了个名字,怎么会这么巧,居然在军区大比武遇见了。 第215章 看我给你出气 而且看他拿著枪比划的样子,搞不好还要参加这次的射击比赛。 “不用担心,”姜瑜曼收回眼神,安慰道:“在这里,他不敢直接凑上来。” “我就是担心他当面叫错名字。” 顿了顿,傅海棠又强调,“况且,我哥也不知道这事。” 上次在镇上,她只说了有流氓想问嫂子名字,可没说嫂子报了姜晚霞的名字。 要是在外面也就算了,现在姜晚霞可是跟著骄阳歌舞团在这里呢,假如这事被当面戳穿,她都想不到那场面有多尷尬。 “什么事我不知道?”此时,傅景臣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傅海棠下意识一个激灵,像只被抓住犯罪现场的猫一般,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哥,你交代事情怎么这么快?”她抚了抚胸口,“突然说话,嚇我一跳。” 傅景臣沉默,又把目光放在姜瑜曼身上。 她今天这一身打扮並不多见,穿上军装之后,清丽中多了英姿颯爽,明明该是让他移不开眼的时候。 但因为刚刚小妹的话,傅景臣的目光中带著疑惑。 姜瑜曼的態度就很坦然了,朝著那边扬了扬下巴,“上次我们去镇上遇见的那个人。” 闻言,傅景臣眼神微沉,侧头朝著训练场上看去。 从他的视角看去,那个男人手中摆弄著枪枝,仅凭一个侧面,傅景臣就认出了他。 开幕式上,就是他带著十六师的队伍站在神锋营旁边,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生面孔。 郑留疆之前也专门跟他说过,十六师这次来的新人听说射击很厉害,没想到就是他打听曼曼的名字…… 在这次的射击比赛里,傅景臣参加了负重越野射击与移靶射击,也只有这两种的难度最大。 固定瞄准射击,他没有上场,那就说明在后面这两场比赛里,两人会对上。 从听说有军人打听媳妇的名字,傅景臣就想过,会不会在军区大比武碰上此人。 没想到真这么巧。 任何一个优秀的狙击手,都有绝对敏锐的洞察力,原本正拿著枪枝瞄准的楚文州很快感受到了身后的凝视。 但傅景臣的反应比他更快。 所以楚文州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了他的背影。姜瑜曼和傅海棠被他挡著,很快就走入了周围观看的士兵之中。 楚文州很相信自己的观察力,他不相信刚才是自己的错觉,目光怀疑地盯著那个方向。 傅景臣转身,两人视线交匯。 隨著他们的对视,空气仿佛都因为其中浓厚的硝烟发出滋滋的响声。 和傅景臣认识楚文州的理由一样,楚文州当然也认识他,眼底露出微不可察的轻蔑。 从他进入部队开始,傅景臣这个名字就伴隨神枪手出现,在他耳边如影隨形。 一个要强的天才,是不甘心天天听著另一个天才的名字压在自己头上的。尤其是这个天才觉得自己只是没有参加比赛。 上一次大比武,他因为违纪没有参加,心里说不遗憾是假的。这次的军区大比武,他会证明自己,取代这个全军区不可战胜的神话。 当然,他这么想贏,也是为了舅舅答应自己的那件事。 想著那道足以令人反覆回味的倩影,楚文州嘴角的笑容充满兴味。 “开始检查你们面前的子弹和枪枝。” 场中裁判的声音,打断两人充满火药味的对视,他们几乎同时收回了视线。 另一边, 姜瑜曼和傅海棠在准备转到另一侧的路上,碰见了魏晴和田倩倩。 “瑜曼老师,你们怎么走的这么快?我们找了半天才找到你们。” 傅海棠道:“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女兵射击比赛调日程了,杨主任要报你们的名字参赛。”田倩倩解释。 对她们俩参赛的事,傅海棠和姜瑜曼都不意外。不如说有军长的话在,不报她们才奇怪呢。 所以傅海棠只关心一件事,“调到什么时候了?” “本来不是明天早上吗?但是临时说改到今天下午了。杨主任让我和你们说,中午吃完饭就准备热身。” 军区大比武一共五天,一般第一天都和女兵们没关係,这次比赛顺序调整的突然,杨主任才会著急通知。 “好。”姜瑜曼点点头。 话音刚落,射击场內就响起了子弹的声音。 固定瞄准射靶比赛开始了。 几人赶紧在场边观看,只见刘玉成双手扶著枪,隔著150米远的距离,一声枪响,就有一个靶子倒下。 等五个靶子全部倒下,报数的兵喊道:“五个十环。” 周围的士兵们倒吸一口凉气,“不愧是神锋营的,第一个上场就能打五个十环。” “他们后面还有两个,估计这个项目的前三已经稳了。” 站得高,看得远。 主席台上的领导们自然也看见了,开口道:“这种固定瞄准射击,神锋营次次都是第一。” “哈哈哈哈,”郑留疆爽朗一笑,“这个对他们来说,就是小孩过家家,没什么难度。等负重越野射击和移靶射击,那才有挑战性。” 如果有尾巴,他的尾巴一定翘得比谁都高。 长脸,长脸啊。 其他领导就没有这么高兴了,如果不是魏辽在这里,他们指定要丟弃风度骂郑留疆两句。 听听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居然称呼固定瞄准射击是小孩过家家! 那他们手底下打不到五个10环的兵算什么?连小孩都不如吗? “是啊,今年的负重越野射击才有看头。” 十六师的莫方海也觉得晦气,不过他想起之前许司令给自己说的事,说这话的时候,笑得颇有深意。 “有我们神锋营在,射击项目都有看头!”郑留疆咧嘴一笑。 莫方海:“……你別太自信了,我们十六师今年也有能人!” 他本意是放狠话, 谁知郑留疆根本没当回事,专心致志看底下比赛去了。 气得莫方海吹鬍子瞪眼。 固定瞄准射击,神锋营不出意外的包揽了前三。 而这个项目之后,就是大家期待的负重越野射击。 所谓负重越野射击,就是负重两公里到指定位置后,对一百五十米以外的目標靶进行射击。 上场之前,郑留疆专门叫傅景臣去一边说了会儿话,大致意思是自己已经把牛吹出去了,接下来就靠他了。 傅景臣点头,回去的路上,恰巧碰到了姜瑜曼。 他嘴角上扬,轻声道:“等会看我给你出气。” 第216章 拿什么贏? 负重越野射击作为巔峰比武项目,每个师团只能派出一名代表参赛。 姜瑜曼顺著傅景臣的目光看过去,楚文州作为十六师的代表,正在起点穿戴负重背包。 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轻笑著眨眼,“我等著你的金牌。” 说话间,语气里除了满满的信任,还有不自觉的亲昵。 看著她,傅景臣眸色软成一片,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但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刘玉成几人就急吼吼过来了,“营长,你还在这里愣著干什么?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说完话,又眼尖看见了姜瑜曼,瞬间绷紧下頷,“嫂子。”眸中闪过一丝尷尬。 他们真是没眼力见啊,只想著营长快到比赛时间了,都没注意他对面的人是谁。 姜瑜曼应了一声,看几人瞬间老实如鵪鶉,暗自好笑,转头看著傅景臣,没错过他深沉眸底暗含的几丝鬱闷。 “你快去准备吧,”她体贴解围,道:“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傅景臣望著她明艷清冷的眉眼,嗯了一声,转身去了场地里。 刘玉成几人迅速跟上。 姜瑜曼找到场边的傅海棠,两人占的位置还不错,站在这里能看见起点情况、 上千人的训练场,同时还在进行几场比赛,但数关注负重越野射击项目的人最多。 楚文州被这么多人包围著,硬是没注意到场边的人群中有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 看著傅景臣走到身边准备,他眸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在计时器按下的那一瞬间,第一时间跑了出去。 就这样,十几道身影在眾目睽睽下离开原地,朝著训练场后方蜿蜒的坡路而去。 同一时间的主席台上,警卫员拿来了几个望远镜,供台上几个高层观察。 魏辽看著镜內几乎並列的两人,十分稀罕,“我记得往年都是景臣跑在前面,结果今年还有能打的啊。” “我都说了,我们十六师今年也有能人。”莫方海用余光瞟了郑留疆一眼,“今年的第一,这下有看头了。” 郑留疆因他的厚脸皮冷哼一声,“就算跑的差不多又怎么样,负重越野射击最难的是跑步吗?” 最难的是负重五十斤在规定时间跑完后,还要迅速恢復状態进行射击。 “你!”莫方海被他气的头晕。 刚想再冷嘲热讽说些什么,郑留疆就拿著望远镜得意笑道:“就是刚才赶上了,现在又在后面去了。” 闻言,莫方海和许司令脸色一变,拿起望远镜继续追踪。 望远镜內,原本还距离很近的前两名突然拉开了不少距离。 背包上的数字能区分他们的身份,第一的背包上的“22”,摆明了此人的身份。 “你追我赶的,有前有后是正常的事。”莫方海继续嘴硬,“慢几步有什么区別?”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其实是有区別的,负重越野射击有规定时间,超过那个时间跑到位,连拿枪射击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前面能快,留给射击的时间会更多。相应的,跑快了也会更疲惫,更考验控抢能力。 这个项目的每个环节都需要挑战极限,所以才能被称之为巔峰比武项目。 总的来说,台上唇枪舌战的激烈程度,並不比负重越野射击少。 台下场边,傅海棠手心都是汗,捏著姜瑜曼的手,“嫂子,我好紧张。” “不用紧张,” 项立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从有傅景臣参加这个项目开始,金牌就一直在二十二师。” 说这话的时候,他佩服的心情是多於复杂的。 能每年都拿负重越野射击的金牌,还能带著组建的神锋营连续两年夺得团体第一,也怪不得郑留疆把他当眼珠子。 乍一听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傅海棠嚇了一跳,握著姜瑜曼的手都颤了一瞬。 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礼貌点了点头。 接著,视线又放在了场中。 项立峰见状,一颗心五味杂陈,脸上不自觉也带出了点。 姜瑜曼暗自好笑,不过她的注意力也没放在这上面太久,场边嘰嘰喳喳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她的关注。 她朝著场中望去,傅景臣已经回到了指定位置,此时距离规定的八分钟还剩下三分钟。 他卸下背包,深呼吸一口气便伏倒在地,握紧架著的枪枝,侧脸冷峻而专注。 紧跟其后的楚文州,手都在发抖,他只能咬了小臂一口,用痛感使自己稍微冷静。 接著伏倒,同样架著枪瞄准。 这一时刻,不论是主席台上,还是训练场旁边,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姜瑜曼和傅海棠的手紧紧交握,两人专注看著场中。 在眾人的视线里, 傅景臣紧紧盯著远处,眼神沉著自信,仿佛与周围环境隔了一层屏障,再没有其他声音能让他入耳。 瞄准靶心后,他缓缓抬起手指,接著,扣动扳机。 一道又一道的枪声响起,一个又一个目標靶应声倒下。 在还剩五十秒的时候,他已经摘下手套站了起来。 裁判的声音从远处遥遥传来,“二十二师代表,十环、十环……”足足重复了五次。 训练场周围的人先是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台上郑留疆早就瞪圆了眼睛在等著,当看见所有的靶子都倒下、听见所有的环数都是十环之后,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负重越野射击,第一个完成,一共五个目標靶,全部击中,还是五个十环! 哈哈哈,可给他长大脸了。 十六师那小子拿什么贏?除非他能打出五个十一环出来! 神锋营没有比赛的兵们激动的像返祖一般,脸都红了,“我们营长,这是我们神锋营的营长!” 天杀的,营长怎么能厉害到这种程度?这些人总该知道他们每天面对的是何等的碾压了吧? 傅海棠也兴奋不已,就连项立峰都鼓起了掌,心服口服。 在这些喝彩声与掌声中, 站在场边的姜瑜曼,看著射击点那个唯一站著的背影,只觉得心臟都被猛击一瞬,整个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第 217章 出气了吗? 其他师女兵们兴奋不已,“早就听说神锋营全都是神枪手,他们营长更是最厉害的,今天看了,才知道名不虚传。” 听著这些人的议论声,姜瑜曼心里止不住的骄傲。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真正看见对方这么厉害的一幕,她与有荣焉。 要不是这么多军人围在场边,军中又纪律严明,她真想扑进对方怀里,紧紧抱著他。 好在站在场中的傅景臣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迫切,此时朝后转了过来, 明明四周全都是人,他却无比精准和姜瑜曼的视线对上,漆黑微冷的眉眼瞬间染上柔和繾綣。 隔著人群遥遥对视,姜瑜曼几乎压不住嘴角,对著他的方向挥了挥手。 傅海棠也在嫂子身边又蹦又跳,两人满心满眼都是傅景臣。 只是比赛流程还没走完,即便傅景臣已经结束比赛,也不能隨意离开那片区域,他只能朝姜瑜曼无声说了两个字,“等我。” 这两个字,姜瑜曼看懂了,对他点了点头。 纵使隔著距离,温情仍然在他们心间蔓延。 望著这一幕,项立峰心中止不住的羡慕。自己下午也有军体拳比赛,只怕那个时候,傅海棠躲得远远的,根本不会过来看吧? 总之, 负重越野射击的比赛还没有结束,金牌已定。 仍伏倒在地的楚文州听著周围的喝彩声,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扣下扳机。 好歹基础还在,他出了四枪,四枪命中,但遗憾的是,第五枪还在瞄准之中,时间就已经结束,裁判吹响哨声,开始报数。 “十九师代表,九环、九环、十环、八环、九环。” “十六师代表,十环、十环 、九环、九环、缺靶。” 训练场上的声音传到主席台,莫方海和许司令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本以为能和傅景臣一较高下爭夺金牌,谁知道最后连第二都没有拿到,只拿到了第三。 他们之前说出口的那些话仿佛都变成了巴掌,啪啪啪打在脸上。 与之相反的是郑留疆,他把望远镜放下,得意洋洋道:“年轻人,还是要多练。” 闻言,莫方海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什么年轻人?楚文州和傅景臣同岁,只是后者参军更久。郑留疆说这个话,就是故意戳他的肺管子。 偏偏刚才他確实表示十六师很自信,还只能把这哑巴亏咽下去。 想到自己自信的原因,莫方海心中怨懟,转头看了许司令一眼。 眉头紧皱的许司令见状,暗暗叫苦。 文州在十六师没有对手,进行负重越野射击的时候也次次命中十环,谁知道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巔峰比武项目,果然还是要看景臣。”魏辽笑呵呵的。 苏文箏和郑留疆都附和,作为二十二师的领导,二十二师的任何成就,他们脸上都有光。 魏辽又看向苏文箏,“说到这里,下午还有女兵射击,文箏,你们文工团选好是谁没有?” “选好了,”苏文箏抿唇一笑,“就是军长您之前亲自夸赞的那两个。” 她倒也坦然,“师长都说了,我们文工团最好的就是她们。” “可以,”魏辽含笑道:“有姜瑜曼同志和傅海棠同志,说不定男女射击金牌都在你们二十二师。” 郑留疆嘴都要笑歪了,“夫唱妇隨,真拿了第一,也还好。”他顶多就是炫耀一年。 要不他为什么把傅景臣当眼珠子呢?对方自己厉害也就算了,家里人也不差。 这次的军区大比武,他们二十二师又在军长面前得了大脸面! 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郑留疆是高兴了,季芳舒等人就不是如此了。 军长一再提及文工团,给苏文箏长脸,在他嘴里,连骄阳歌舞团的影子都听不见。 纵使她心机深沉,也接受不了脸面连续受挫,笑了笑开口:“文工团的军事素质训练的真不错,我们骄阳歌舞团全想著训练歌舞剧,只有匯演上才能展示风采了。” 看似在夸文工团军事训练不错,实际也暗戳戳捧了骄阳歌舞团。 魏辽不喜欢掺和她们文艺团的事,乐呵呵和稀泥,“匯演来的领导更多,到时候都要好好表演。” 一句话,就把这事带了过去。 此时,负重越野射击的奖牌被端了过来,郑留疆对自己的警卫员道:“景臣下午还有移靶射击比赛呢,你直接把这个给他拿过去。” 余光瞥见许司令望著这边,他还嘴欠补充,“反正这奖牌,每年景臣都能拿一块,也没必要专门把他叫过来。” 许司令:“……。” 旁边的魏辽:“……。”真是装的没边了。 巔峰比武项目的金牌,在他嘴里居然成了不值钱的东西。 不就是运气好,傅景臣和神锋营恰好在二十二师吗?这个老东西,实在可恨。 “是,师长。”警卫员眼观鼻鼻观心,就当看不见其他领导愤怒的眼神,拿著奖牌去找傅景臣了。 望著警卫员的背影消失,莫方海和许司令深呼吸一口气。 郑留疆的话也间歇性提醒了他们,巔峰比武项目还有一个移靶射击,文州並不是毫无希望。 负重越野毕竟是在二十二师,场地的不熟悉也有很大影响。 移靶射击,文州还有翻盘的机会。 …… 负重越野射击结束后,场內暂时没有比赛,楚文州自认丟不起那么大的脸,比赛一结束就从旁边离开了。 但对旁人来说,这场比赛精彩至极,周围的人都没有散开。 把警卫员拿来的金牌收起来,傅景臣用毛巾擦了擦额上的汗,穿好外套,从射击点朝姜瑜曼的方向过来。 姜瑜曼身边的女兵们激动不已,“傅营长是不是朝著咱们这里过来了?” “没有吧,应该只是朝这边走两步。” “他就是过来了!怎么越近越觉得俊……” 其他师的女兵不认识姜瑜曼,兀自议论的起劲。 姑嫂两人也没有出言解释,眼看著傅景臣越走越近。 那几个女兵也越来越疑惑,直到看见他停在姜瑜曼面前,目瞪口呆。 眾目睽睽之下, 傅景臣直接將金牌掛在姜瑜曼的脖子上,垂眸看著她,“出气了吗?” 第218章 两团相遇 姜瑜曼摸著沉甸甸的金牌,仰头望著他,美眸瀲灩生辉,“嗯。” 能不出气吗?傅景臣刚才站定脱下手套的那一幕,哪怕现在想起,她仍然心跳如擂鼓。 如果不是周围人山人海,她真想…… 姜瑜曼刚想到这里,傅景臣就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她。 周围传来隱隱的吸气声。 神锋营跟过来的眾人更是怔在不远处,一脸羡慕。 顾忌著人多,傅景臣只抱了一下就鬆开了,他朝主席台前看了一眼,“我先去那边,等会来找你。” 说话间,向来清冷的眸子满是柔和,即便周围人头攒动,他眼中也只有姜瑜曼一人。 姜瑜曼唇角眼角都弯著,“好。” 两人站在一块,气氛暖意融融。 主席台翘首以盼的郑留疆见状,更是得意朝莫方海和许司令的方向瞥了瞥,装模作样起身活动四肢。 “嘖嘖嘖,没想到景臣也有不稳重的时候。” 对此,莫方海脸黑如锅底,许司令则是眼神复杂。 只看了一眼,就將目光收了回来,不再看了。 他们台上的风波,这边一无所知。 看著自己哥哥和嫂子分开, 傅海棠赶紧拉著姜瑜曼的手左右摇晃,“嫂子,嫂子,金牌重不重呢?让我看看。” 说话间,兴奋的像是恨不得跳起来,笑意从她眼里撒泼般跑出,一看就极为高兴。 傅海棠確实激动。 她还说呢,怎么她哥今天这么厉害,原来,是知道十六师代表是那天追问嫂子的人,要给她出气呢。 不然怎么会打的那么激进? 要知道,对於一个优秀的狙击手来说,五十秒是一个相当富裕的时间。他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完成负重越野射击,还留出这么富裕的时间,已经把十六师代表碾压的什么都不剩。 这也导致,明明十六师代表是第二个回到射击点的人,最后却成了唯一一个少靶数的存在。 光是想想就解气的事,她哥居然办到了,还在这么多人面前把金牌交给了嫂子,这和当眾宣示主权有什么区別? 只可惜,楚文州在能离场的第一时间,就从另外一道门出去了,並没有看见。 “你试试就知道了。”姜瑜曼顺著她,直接把脖上的金牌摘了下来,给她戴上。 傅海棠又惊又喜,“还真的有分量。”她拿起来细细观察,余光无意间瞥见了刚才那几个女兵。 这几个女兵正满脸通红,见她望过来,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谁知道她们这么倒霉,难得八卦两句,结果居然说到正主面前了…… 想到这里,她们用手贴了贴升高温度的脸,忍不住又看了姜瑜曼一眼。 该说不说,两人郎才女貌,看著就很般配。 傅海棠自然知道她们很尷尬,想著反正她们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接著,她把脖子上的金牌取下来,重新给姜瑜曼戴上。 挤眉弄眼的,“嫂子,你戴著这个,今天的射击比赛一定会打的很好。” 姜瑜曼忍不住笑,“这叫什么?傅景臣保佑吗?” 姑嫂两人笑成一团。 旁边的项立峰看著姑嫂两个稀罕拿在手里的金牌,目光若有所思。 …… 到了中午,眾人在训练场整合队伍,接著按顺序离场进食堂开饭。 文工团位置靠边,下午又有人要参赛,到食堂之后,苏文箏没让她们在外面拉歌太久,很快就进来了。 倒是骄阳歌舞团和其他几个歌舞团在外面唱了一会儿,进来的时候,恰好碰上人流量高峰期。 女兵们坐的位置,其他军人不会挨得太近,骄阳歌舞团的人看了一圈,只有文工团边上有位置。 就算骄阳歌舞团和文工团彼此看不惯,她们也不能站著吃饭,所以端著饭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下了。 文工团眾人看著其中的姜晚霞,心里一阵不舒服。 魏晴更是表现明显,直接侧过身子不看那边,专注与姜瑜曼和傅海棠说话。 “瑜曼老师,海棠,你们下午要比赛,到时候我们都去给你们加油。” 其他人赶紧附和,“就是,你们打的那么好,就是给咱们文工团长脸的。” 此时的集体荣誉高於一切,大家这么久相处下来,对她们的感观也好。 食堂嘈杂,大家的声音不自觉有点高,骄阳歌舞团的人也听得清楚。 她们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转头对姜晚霞道:“团长说了,让咱们趁著这几天再好好练练舞。晚霞,你才来不久,以前待的地方又懈怠,这几天更要配合。” “对啊,匯演才是最重要的,骄阳歌舞团不像那些草台班子,我们向来都是拿匯演说话。” “我知道,”姜晚霞点点头,意有所指,“哪怕是临时抱佛脚,那也要抱啊。”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摆明是要下文工团的脸面。 魏晴向来都是不服就干,把筷子“啪”的一声放下,“姜晚霞,你从文工团去了骄阳歌舞团,口气变得可真不小。” 她抱著手,故作关切,“之前的处分消了吗?” “你!”档案里的处分一直都是姜晚霞的痛点,被魏晴戳破后,她脸都涨红了。 红著眼道:“魏晴,我之前都是不小心,我跟你道歉,也受处罚了,还离开了文工团。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这番话一出,不知道的还以为魏晴多么斤斤计较。 至少骄阳歌舞团的人信了。 她们皱著眉,为姜晚霞打抱不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姜晚霞同志已经道过歉了,你们文工团何必咄咄逼人呢?” 魏晴语不惊人死不休,“处心积虑害別人,还算人吗?” 说完,还看了她们一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话一出,姜晚霞险些没有直接气晕,骄阳歌舞团眾人也都气得拍桌而起。 食堂內其他用餐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迎著这么多人的目光,骄阳歌舞团的女兵们自认丟不起这个脸,加上文工团又有编剧老师在,在纪律分明的军中,她们什么都不敢做。 只能愤愤端起饭菜,重新去找位置。 哼,会耍嘴炮有什么了不起? 匯演成为她们的手下败將后,看文工团还怎么得意的起来! 第219章 属於她的奖牌 下午,女兵射击比赛还没开始,训练场周围人满为患。 神锋营全都聚集在场边,除了傅景臣比赛,他们少见有这么齐齐围著的时候。 “怎么神锋营的全都来了?”其他师的兵不明所以。 八卦倒是其次,主要是上午的比赛,他们不少人都输给了神锋营,站在一起有压迫感。 “他们这群人在二十二师隨心所欲习惯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就是好奇嘛。” 眾人正七嘴八舌猜测,有人抬了抬下巴,“你没看见他们营长守著呢?” 神锋营这群人除了傅景臣谁都不服,他指哪他们打哪,现在傅景臣站在这里看,他们不在这里才奇怪呢。 又有人问了,“傅景臣在这里干嘛?”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旁边人投来了一个关爱的眼神,“他看他媳妇比赛啊。” 今天之前,他们对神锋营营长的家事不了解,但是上午比赛完,对方拿著金牌径直去找他媳妇的画面,不少人都看见了。 那人闻言,瞠目结舌,“他自己是神枪手,他媳妇难道也是?” “不知道,咱们看看。”说著,眾人把目光投向场中。 而已然成为视线中心的神锋营,正七嘴八舌说著话,“你们猜,这次的第一是谁?” “不是嫂子,就是小妹,绝对不可能是別人!”樊强信誓旦旦,“没看咱们营长的金牌还在嫂子那吗?” 有他们营长的金牌加持,嫂子绝对能贏! 眾人顺著他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金牌还掛在姜瑜曼脖子上。 一时间,他们又回忆起了上午傅景臣去送金牌的场景,一个个面露揶揄。 还是傅景臣朝后望了一眼,才消停。 偏偏这时,郑留疆身边的警卫员过来,將傅景臣叫了过去。 看著自家营长的背影消失,神锋营又继续热火朝天议论起来。 主席台上, 看著傅景臣敬军礼,郑留疆嘴都要笑烂了,“景臣,快坐,移靶射击我等著你拿第一啊。” “咳咳咳。”魏辽瞪了郑留疆两眼,让他別嘚瑟那么厉害。 军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郑留疆拍了拍军装上不存在的灰尘,表情瞬间正常了。 “景臣,都知道你看得准,”他不急不慢开口,环视场內一圈,“你看看场中,你觉得哪个师能拿女兵第一?” 几十个人还等候,傅景臣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心底的那个。 “郑师长,”此时,许司令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咱们几个就是在军长面前打个赌,你怎么还较真请人过来了?” 想著自己外甥输给了面前这个男人,加之他特殊的身份,许司令本能不太喜欢傅景臣。 所以,他这番话看似是在说郑留疆较真,实际上是在表示不满。 魏辽摆摆手,“没事,我也想听听景臣的意见。” 说完,兴致盎然看著傅景臣。 许司令面露无奈,“您老啊,还是一如既往。”別看他脸上表情正常,实际桌下的拳头已经捏紧了。 面对眾人打量的目光,傅景臣收回目光,直言不讳,“文工团。” 闻言,郑留疆再一次挺直了背,苏文箏也挺直了腰。 莫方海则是和其他领导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魏辽拿起桌上的望远镜,朝著场內仔细望去。 待放下望远镜的时候,他哈哈大笑,“比赛还没开始,文工团已经有金牌了,要说不是第一,都难吶!” 有金牌?什么金牌? 其他人赶紧拿起望远镜看去,一眼就看出姜瑜曼戴著的金牌是傅景臣的。 “嘖嘖嘖,怪不得没看见你的金牌,”郑留疆望著傅景臣,眼神揶揄,“如果再拿金牌,还送?” 傅景臣唇角微勾,“送。” 魏辽笑声爽朗,下了结论,“项立峰真该跟你好好学学。” …… 知道傅景臣关心文工团的成绩,几人没说两句话就放人了。 等他再回到场边,已经到了比赛的时间。 女兵们分组进行比赛,姜瑜曼和傅海棠被分到了不同的两组。 裁判报数的声音不绝於耳,大多数都是八环,九环,眼看著马上要轮到自己,姜瑜曼朝著训练场外面望了一眼。 她没有傅景臣那样一眼就能找到她的本事,望了许久,才看见对方的身影。 他正立在场外,宽肩窄腰,修长挺拔, 宛如青松。 只一眼,姜瑜曼原本不安定的心,就静了下来。 正好此时上一组退下来,她站到了射击点上。 同一时刻,另一组的傅海棠同样拿起了枪。 马老三凑到傅景臣身边,“营长,你觉得嫂子这次能打几环?” 樊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十环。” 仿佛为了迎合他的话似的, 话音刚落,训练场上响起了裁判的声音。 周围人看著排排站的女兵,眼繚乱。傅景臣视野中却始终只有那一道背影。 上膛迅速,眼神坚定,她瞄准的技巧里,有他们两人的影子。 “砰,砰,砰。” 一共三声,射击结束后,裁判跑到目標靶处確认。 確认成绩无误之后,开始报数: “十六师田蓉,九环,九环,八环。” …… “骄阳歌舞团辛悦,五环,五环,四环。” “文工团姜瑜曼,十环,十环,十环。” “文工团傅海棠,十环,十环,十环。” 连续两个女兵全十环! 报数结束后,训练场內外鸦雀无声。 他们没听错吧?什么时候文工团也出了这样的能人了?还是两个!这也意味著女兵射击项目会出现两个金牌! 在这样的赛场上,能打出三个十环,还全是文工团的……反应过来之后,眾人沸腾了! 先不提郑留疆如何眉飞色舞,反正苏文箏径直走下了主席台,直奔训练场。 他们都如此激动,何况其他人? 文工团的人早就热泪盈眶衝进了场內,姜瑜曼和傅海棠才摘下手套,就被她们扑倒在地。 “海棠,瑜曼老师,你们就是最厉害的,你们太厉害了!”魏晴像个八爪鱼扑在两人身上,扭来扭去。 其他人赶紧去扶她们。 总之,人人眉飞色舞,兴奋溢於言表。 就连拿著金牌匆匆赶进来的苏文箏都难得满脸笑意,一边递给她们,一边道:“全部十环,两个金牌!给我们文工团长大脸了!” 傅海棠拿著属於自己的金牌,笑得憨憨的。 姜瑜曼心里惦记著事,朝后望了一眼。傅景臣果然站在入口处,正笑望著她。 看著手中的金牌,看著傅景臣,不知为何,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衝动。 离开人群,姜瑜曼先是快走,接著小跑,来到了傅景臣的面前。 一个上午、一个下午。同样的两个人,和差不多的位置。 四目相对。 姜瑜曼用手扩开奖牌上的绳,冲他微微挑眉。 傅景臣会意,伸手替她摘掉头髮上被扑倒时沾上的树枝,接著俯身—— 配合戴上了属於她的奖牌。 第220章 打著灯笼都找不到 看见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神锋营眾人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 在他们心里,营长拿第一是板上钉钉的事,把金牌给嫂子的行为也不是特別惊奇。 谁不知道两人感情好啊? 他们只是做梦也想不到,嫂子也能拿下女兵射击的第一,並且还能在同样的位置以另一种形式,把金牌还给营长。 这样的两人,谁不称讚一句般配? 看著傅景臣嘴角压也压不住的笑意,神锋营眾人对视一眼,除了由衷为他高兴,就是羡慕。 当然,余光瞥见旁边眼神专注的几个单身营长,他们又忍不住偷笑。 “项立峰这是羡慕了吧?” “羡慕也没用,我们嫂子这样的,他打著灯笼都找不到。” 刘玉成则是纳闷,“他不是要比赛吗?怎么还在这里站著?”说著,还朝著项立峰望了一眼。 隔著这么远的距离,对方像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似的,迅速抬头。 刘玉成赶紧避开了他的视线,直到看见他去候场准备比赛,才心有余悸,“没家室的人就是閒,你看我们营长,大家都在议论他,他会多给一个眼神吗?” 其他人深以为然。 引起人群沸腾的当事人,仅仅是戴好金牌,就一起走出了训练场,全程连手都没牵。 但是看著两人並肩而去的背影,就是觉得他们感情极好,任何人都插足不进去。 “海棠,”魏晴用手戳了戳正仔细观察金牌的傅海棠,难得有些八卦,“傅营长和瑜曼老师平时都这么腻歪吗?” 其他人也好奇这一点,纷纷竖起了耳朵。 “腻歪吗?”傅海棠抬起头来,“就是戴个金牌,有什么腻歪的?我都习惯了。” 她说的是实话,却让其他人面露恍惚。 两人感情那么好,居然都不算腻歪吗?那平时感情得好成什么样? 一时间,想著他们夫妻二人都这么优秀,都不知道该羡慕谁了。 “打起精神来,姑娘们。”还是苏文箏的声音拉回了她们的思绪。 她鼓励道:“射击比赛结束以后,咱们就要好好再练习歌舞剧,爭取在匯演上取得好成绩。” “是,团长!”想起骄阳歌舞团的女兵们在食堂的囂张模样,女兵们的眸子里漫上坚定。 苏文箏这才满意一笑,又交代了两句,才带著傅海棠匆匆朝主席台而去。 此时的主席台上,郑留疆看著傅景臣与姜瑜曼,爽朗的笑声不绝於耳。 “老军长,还是你的眼光毒辣啊。一眼就看出了我们二十二师的两个好苗子。”他朝著魏辽竖起大拇指。 这番话看似是在夸魏辽,实际上重点在“我们二十二师”。莫方海听出他的的弦外之音,当即把脸別了过去。 魏辽倒是不在乎这些细节,他看著傅景臣戴著的奖牌,想起亡妻掛了满墙的荣誉,目光越发和蔼。 “是啊,姜瑜曼同志,你去当编剧老师,你妹妹去文工团,真是女兵连的损失。” 他朝著莫方海的方向望了一眼,“连续两年的军区大比武女兵射击第一,都在他们师。但就是没出一个十环的,” 莫方海没想到自己还能被拿出来当反面例子,脸上的笑容十分僵硬。 看著那张与妹妹如出一辙的脸,听著魏辽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讚美,许司令也心情复杂,低下了头。 总而言之,十六师的两个领导脸色都很难看。 “军长,您这话就不对了。” 带著傅海棠过来的苏文箏刚好赶上这一茬,她笑著道:“要是你看过姜瑜曼同志排演的歌舞剧,绝对要庆幸她选择来当编剧。” 女兵连的女兵固然很好,但是姜瑜曼的情况最適合当编剧老师。 “我真是越来越期待看见你们文工团的歌舞剧了。” 魏辽笑呵呵的,“以前看的节目都差不多,这次来了新编剧,我们也能看点新样。” 到了他这个岁数和资歷,说话全凭隨心所欲,想什么就说什么。 苏文箏看著季芳舒略带不屑的笑容,也跟著笑了,对方可能还执拗认为,文工团是那个不堪一击的对手吧? 这么多次的匯演,她从来没有比过骄阳歌舞团,这一次有姜瑜曼的好剧本,她们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们了。 以魏辽为首,其他人也跟著揶揄了两句,想著傅景臣还有移靶射击比赛,没说太久就放人了。 看著姜瑜曼他们三人走开,许司令鬆了松领口,从位置上起身,藉口四处转转,离开了主席台。 他在周围找了一圈,最后还是在仓库旁边找到了楚文州。 “你在这里坐著干什么。”他鬆了口气,“马上比赛开始了,还不去准备?” 楚文州伸手扔出去一颗石子,没有说话。 “你別担心,我之前答应你的事情还做数。” 像是看出他內心的担忧,许司令无奈一笑,“今天来这么多人,你直接告诉舅舅想找谁,舅舅帮你找,还不成吗?” “真的?”楚文州瞬间精神了,“哪怕我没拿到第一?” “负重越野射击不算,这不是还有一个比赛吗?”许司令拍了拍他的肩膀,“舅舅相信你。” 他面露信任,又表示愿意帮忙找人,楚文州想起那个令人魂牵梦绕的姑娘,四肢百骸都瞬间有了力气。 “姜晚霞,”他说出这个自己默念了无数遍的名字,像小时候那样直直看著许司令,“舅舅,她应该是文艺兵,你让舅妈帮我找找。” 许司令眉头倒竖,“又是找姑娘?” “这次不一样,”楚文州道:“我是认真的,你就让舅妈帮我找找吧。” “行吧。”许司令捏了捏眉心,“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做什么事情之前要考虑一下后果,別什么事都让你爸妈和我们操心。” “我知道。” 听许司令答应自己的要求,楚文州对后面的一系列叮嘱照单全收。 连去移靶射击比赛的路上,走路都带风。 负重越野射击確实不是他的强项,他也被场地影响了,移靶射击他必须要拿下。 第221章 一环之差 移靶射击不仅需要时刻保持对移动目標的观察,还需要在规定时间內开枪,最难的就是反应速度。 看著楚文州入场准备比赛,许司令找了个机会和季芳舒说了找人的事。 “姜晚霞?”两人此时不在主席台上,季芳舒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一些,“他什么时候和我歌舞团的人勾搭上了?” 她不是第一天知道楚文州风流,但也不喜欢他招惹到自己歌舞团上。 “是你们团里的女兵?” 许司令先是一怔,隨即又道:“正好,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季芳舒瞪了他一眼,“我可告诉你啊,平常小打小闹没问题,匯演的事必须要严肃。姜晚霞是我们歌舞团的人,在匯演之前不准有任何么蛾子。” 说话间,她还有些纳闷,文州不是一向喜欢漂亮女兵吗?姜晚霞虽然好看,但在歌舞团也排不到前三。 他品味怎么变得这么快? “都听你的。” 许司令和她夫妻多年,当然知道妻子最在乎歌舞团,“不过等匯演结束,你就安排他们见一面,我都答应文州了。” 季芳舒这才点头没说什么了。 匯演结束后,骄阳歌舞团肯定会因为《烈火》名声大噪,到时候楚文州小打小闹也没什么。 就这样, 两人一边商量,一边走到训练场边,此时场內还在布置目標靶上的绳索。 其他人看见他们过来,领了个军礼后,赶快让开位置。 姜瑜曼和傅海棠站在旁边,姑嫂两人一直看著场內,並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人。 直到身侧的人都退开,姜瑜曼才朝后看了一眼,刚好和许司令视线对上。 看著对方的眼神,姜瑜曼那股古怪的感觉又来了。 她压下这股感觉,拉了拉傅海棠,礼貌道:“许司令,季团长。” 季芳舒和文工团不对付,加上她感觉许司令也很奇怪,说完话,姜瑜曼就想像其他人一样退开。 但季芳舒叫住了她。 “姜瑜曼同志,我之前还以为你剧本写的不错,没想到枪法也很好。文箏可真是挖到了好苗子。” “您过誉了。”姜瑜曼微微頷首。 这个角度的她,莫名让季芳舒觉得有点眼熟,她下意识侧头看了许司令一眼,结果发现许司令也在看对方。 目光主要在姜瑜曼的脖子处。 “比赛马上开始了,”季芳舒压下心里的不舒服,道:“这里看不清楚,人也挡著,我们去另一边吧。” 明明这里留出了一大片位置,两人却直接一起走到了另一边。 看著他们的背影消失,傅海棠翻了个白眼,“谁挡著他们了?” 不就是没注意到他们过来,没有让开位置吗?就两个人能占多少位置,明摆著就是点她们姑嫂! 姜瑜曼收回目光,回答了小妹之后,虽然目光看著场中,脑子里却在想別的事。 刚才季芳舒明显不高兴许司令看著自己,但是她作为当事人却知道,许司令並不像是在看自己,而是在一直在她脖子上来回观察。 他想观察的东西,极有可能是脖子上的饰品。 想到这里,姜瑜曼皱紧眉头。她確实有一条项链,但那是原主母亲放在相框里面的,里面自带空间。 军装领口严实,她一直都贴身戴著,將吊坠藏在衣服里,不可能看得见。 对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认识原主的母亲? 不等姜瑜曼想出个所以然,另一边突然传来了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 姑嫂两人顺著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五营的人衝进军体拳比赛场內,將项立峰高高拋起。 “看来,军体拳的金牌也是二十二师的。”旁边有人开口道。 姜瑜曼下意识瞥了傅海棠一眼,见她望著那边出神,正想她是不是有点开窍了,她就凑了过来。 “嫂子,”傅海棠把声音压得很低,“项立峰打不过我哥,就是两个比赛时间衝突,不然金牌肯定是我哥的。” 说话的时候,傅海棠眼神坚定,见姜瑜曼望著她,还点了点头。 姜瑜曼:“……。” 以为她是开窍,没想到她在暗暗比较。 不过也好。 项立峰这傢伙一身毛病,海棠性子越直,对他的考验越深。 假如有一天,他真能打动海棠,身上的臭毛病应该也改的差不多了。 就算没有,也不用担心,男人多了去了,总会找到一个方方面面都契合的人。 姜瑜曼一边想,一边看著场內,此时目標靶都已布置完成,比赛已经开始了。 移靶射击不能同时进行,是依次进行之后,按照射击环数报成绩。 相比上午离场之时,楚文州的状態已经好了不少,轮到他的时候,他反应敏捷,握著枪接连射击。 裁判的声音很快响起,“十六师代表,十发子弹,击中十个目標,一共八十九环。” 开场就如此精彩,周围欢呼雀跃。 移靶射击不同於固定,射击点隨时在移动,且每个靶子只有五秒的瞄准射击时间,要求极其苛刻,很多人连全部集中都做不到。 全部击中、八十九环、这个成绩已经相当优秀了,哪怕神锋营的其他人都不一定做到。 许司令和季芳舒手心里已经全部是汗,两人鬆开手,对视一眼,鬆了好大一口气。 有这个成绩,十六师的脸面算是保住了。 当初神锋营的傅景臣,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九十环,哪能每次都打到那个成绩? 一环之差,他们很有希望。 十六师周围围绕的其他兵更是激动,上午他们受了太多憋屈,这一刻都尽情抒发了出来。 “负重越野射击,最看重对场地的熟悉程度,上午文州就是吃亏了。” “对啊,移靶射击都有这个实力,缺靶就是吃了不熟悉的亏。缺靶还能拿第三,已经很厉害了。” “要我说,移靶射击才是最难的,这个能拿第一才是真厉害。” 他们像是要把胸膛內憋的那口气都说出来,声音丝毫没压著。 別说场外了,就是场內都听得清清楚楚。 楚文州一改上午的急躁,此时眉眼轻鬆站在一边,好整以暇看著傅景臣。 傅景臣侧头,就能看见他春风得意的侧脸,想起他问自己媳妇的名字,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过了片刻,他才拿起枪。 “砰、砰、砰——”枪声接连不断响起,连续命中。 眼看著到了最后一枪,神锋营眾人都屏住了呼吸。 结果傅景臣並没有瞄准第十个靶子,而是手一歪,直接打到了第九个目標靶上。 “二十二师代表,十发子弹,命中九个目標,缺靶一发,共九十环。” 裁判报数声一出,全场譁然。 第222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们没听错吧?缺靶!九十环!这两个词语是可以同时存在的吗? 岂不是说明,傅景臣前面的九枪全部都是十环? 意识到这点,別说其他人了,就连神锋营都目瞪口呆。 反应过来后,一个个抓著护栏网欢呼雀跃,要不是顾忌神锋营的顏面,说不定会直接爬上去。 与之相反,十六师眾人一改刚才的春风得意,全都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看著场內。 “不是说他们营长最好的成绩是九十环吗?”有人小声嘀咕。 之前傅景臣命中十个目標的最好成绩是九十环,这次只命中了九个目標,怎么还是九十环? “確实是九十环啊,”樊强耳力好,听见这话后悠然一笑,“环数不用多,够用就行。” 伤害性极大,侮辱性也极强。 十六师被气的差点吐血,梗著脖子道:“移靶射击难道不是看命中数量吗?环数应该排在击中靶数后面。” “军区大比武的规矩,你们十六师还想反悔啊?怎么这么输不起?” 马老三先是皱眉,接著作恍然大悟状,“哦我知道了,你们觉得缺靶只能拿第三,不能拿第一。” 十六师眾人:“……。” 他们哪知道说出口的话,转眼就能变成刺过来的刀子? 但话又说回来,难道就因为他们说缺靶第三很厉害,神锋营的营长就要让他们看看缺靶第一? 两边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至於这么羞辱人吗? 他们满腹疑惑憋屈,另一边的姜瑜曼则是又无奈又好笑。 上午的比赛,楚文州已经丟了丑,没想到下午他还能丟更大的脸…… 望著场內背对著自己的那道身影,想著他这难得幼稚又有好胜心的一面,姜瑜曼居然从中品出了淡淡的甜意。 偏偏这时候,傅海棠还转头来凑热闹,“嫂子,这下是不是彻底不生气了?” 说话的时候,她眨巴眨巴眼,一脸揶揄。 姜瑜曼微抬下巴,满含笑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己方其乐融融,莫方海和许司令就不是那么高兴了。 被二十二师以如此的方式贏得比赛,许司令一口气堵在胸口,转身就回到了主席台。 主席台上,莫方海也脸色铁青,郑留疆则是一连串的感嘆, “景臣这小子,什么时候进步这么快了?移靶射击都能九个十环,真是了不起,了不起!” 莫方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摆明了不满。 郑留疆早就看他不爽了,趁机又道:“不过这粗心大意的毛病要改改,你说说,这最后一枪居然脱靶了!” 说话间,双手拍的啪啪作响,“嘖嘖嘖,也幸亏第二是八十九环,否则哪里能贏嘛!” 魏辽:“……。” “郑留疆,”莫方海只觉得一阵气血涌上脑门,蹭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你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看神锋营简直被你影响的不轻!居然还敢故意脱靶。” 郑留疆嬉皮笑脸,“你就说贏没贏吧?” 莫方海气得捂住胸口。 军长警卫员很快端著奖牌过来了,他转过头看也不看,第二的奖牌还是许司令拿的。 郑留疆亲自拿著金牌来回端详,在莫方海崩溃边缘试探够了,才离开主席台,亲自走进射击场,把奖牌交给了傅景臣。 见师长过去了,姜瑜曼和傅海棠就在原地等待。 另一边, 楚文州將外套搭在肩上,出了射击场,直奔办公室。 许司令正坐在那里等著他,楚文州像是看不见他沉鬱的脸色似的,直接坐到了他对面。 两人脸上都阴雨阵阵。 片刻后,许司令把银牌放到了楚文州面前。 “不是金牌,有什么好稀罕的?”楚文州满脸不屑。 许司令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能拿到银牌也不错了,別垮著脸回去。” 楚文州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爹妈担心,但心里那股难受劲还过不了。 “舅舅,你说傅景臣到底怎么回事?”他忍不住道:“我训练已经够认真了,其他人也不是我对手,怎么他……” 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说出“碾压”这两个字,但要表达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 许司令瞥他一眼,“自己下来好好练习,原因都出在自己身上。” “哪里出在我身上?我听其他人说,他媳妇和小妹都是金牌,这一家人就是有射击天赋……” “好了,没事你就赶快出去。”许司令听他说起姜瑜曼就头痛,捏著太阳穴赶人。 楚文州拿著银牌起身,走之前欲言又止,很想问问找人的事。 但看舅舅眉头紧锁,还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触他霉头,只能不情不愿出去了。 他一走,就剩下许司令坐在办公室里。 復盘军区大比武的第一天,二十二师真是碾压十六师出尽了风头,其中话题度最高的,无疑是傅家一家人。 没看郑留疆都嘚瑟成什么样了。 想起姜瑜曼的身份,许司令虽然脑子一团乱麻,仍然想法明確。 就算军区大比武成绩普通,也先別暴露她的身份,况且他今天也没看出传家宝是否在她身上。 再等等吧。 刚想到这里,办公室门口的脚步声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季芳舒走进来,左右望望,“文州走了?” 许司令“嗯”了一声,“对射击成绩不满意。” 傅景臣实力实在是太强了,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父亲的身份,他还真想认回外甥女,招揽这个年轻人。 不过这些话,许司令只是压在心底想想,季芳舒自然一无所知。 她与丈夫说了一会儿话,去食堂吃完饭,就和文心匆匆朝著文工团赶。 那里有分配给骄阳歌舞团的练功房。 两人走进文工团的时候,还恰好看见姜瑜曼和庄宛白从另一边出来。 小熠被庄宛白带了一天,好不容易回到妈妈的怀抱,此时啃奖牌啃的很起劲。 望著这一幕,文心率先收回目光,走进了练功房。 今天姜瑜曼在射击场上大出风头,三天后,她就会在匯演上大跌跟头。 一个优秀的编剧老师,靠的是过硬的剧本质量,而不是看谁长得漂亮、枪法又有多准。 第223章 偏爱 看著文心和季芳舒的背影消失,庄宛白侧头对姜瑜曼解释,“今天从早到晚,她们一直都在训练。” 这两人能这么做,也挺符合她们的性格。毕竟,她们一个希望骄阳歌舞团再次大火,一个希望自己再次名扬军区。 想到这里,姜瑜曼替小熠接住差点掉下去的奖牌,道:“接下来三天我们也没有比赛。咱们也能好好训练做准备。” “也是。“庄宛白点点头。 说完,两人便朝著练功房走,去看文工团的女兵们排演。 三天后就要上台表演,姑娘们都练习的很认真,晚上骄阳歌舞团收工的时候,她们的窗户还亮著。 文心出来看见了,还道:“白天不训练,晚上著急什么?” 季芳舒抿唇一笑,刚想说些什么,脸上突然传来一丝凉意。 “要下雨了,”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拂去脸上的那滴水,“走吧,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早点起来训练。” “好。” 隨著两人离开,脚步声越来越小,雨滴落在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没过多久,文工团完整演绎了一遍歌舞剧,今天晚上训练才结束。 从练功房出来,姜瑜曼没有选择在宿舍休息,而是沿著屋檐下绕了出来,走到门口,果然看见傅景臣正站在那里。 他应该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等。”两人视线一对上,姜瑜曼就忍不住笑了。 傅景臣也笑,他把將手腕上搭著的衣服抖搂开搭在姜瑜曼头上,將睡著的小熠接过来,“盖上,免得打湿头髮。” 姜瑜曼用手扶著衣服,看他將小熠裹进外套里,才一起朝回走。 雨滴刚开始还不急不缓,隨著时间推移,拍打在树叶上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距离家属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小熠醒了,从爸爸的外套里钻出个小脑袋。 姜瑜曼转头看见他盯著自己,忍不住凑过去,“是哪个小宝宝醒了呀?” 大概是她顶著衣服的模样十分滑稽,小熠害羞朝傅景臣怀里缩,嘴里喊著:“爸爸,爸爸。” 傅景臣分出一只手搂住他的背,小熠被抱的很有安全感,小脑袋探进探出,跟妈妈玩上了捉迷藏游戏。 姜瑜曼也乐意配合他,被双亲围绕,小熠笑声嘎嘎,就像只小鸭子。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看著他们这么高兴,傅景臣尽职尽责充当著一个大树的角色,唇角始终挑著一个浅浅的弧度。 明明是黑夜冒雨回家的路,但因为有家人之间的温情,这条不算短的路,也变得不够长。 等回到家里, 姜瑜曼和小熠还好,傅景臣身上已经全淋湿了。 他烧水洗了个澡,擦乾头髮才上床,小熠坐在床上摆弄奖牌,玩的兴致勃勃。 姜瑜曼刚开始撑著头看儿子,等傅景臣睡倒在她侧边的时候,就转过头看著他,“另外的奖牌呢?拿出来给他玩。” 傅景臣起身,没多久,就拿著一块奖牌回来了。 “这就是你在移靶射击上得的奖牌吧?”姜瑜曼忍不住笑,“傅景臣同志,太强了。” 她弯起的眼眸里满满都是笑意,其中还倒映著自己的身影,傅景臣勾唇道:“没有你厉害。” 他说的是实话,他有预感,自己媳妇的天赋绝对不低於自己,甚至可以说,她在很多事情上的学习能力都很卓越。 她替自己戴上的那块金牌,比他得到的任何一块奖牌都值得珍藏。 闻言,姜瑜曼下意识抬头,恰好望进他眼底。 那双向来清冷锋利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温存,在昏暗的光线下,她几乎没有过多思考,就抬手揽住了他的脖颈。 小熠本来坐在床上玩奖牌,正玩的尽兴,突然,傅景臣把奖牌收走,將他抱起来拍哄。 他张嘴想哭来著,但爸爸拍的太舒服,不知不觉就把这事忘了。 一夜好梦。 次日,傅景臣带著神锋营参加其他比赛。 他的个人比赛已经结束,但神锋营的人还有其他赛事,他就相当於他们的定海神针,只要有营长在,大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当然,郑留疆也尤其喜欢他出现在赛场上。 而对文工团来说,军区大比武现在最重要的,只剩下了最后一天的匯演。 第一天的比赛结束之后,她们便投入紧锣密鼓的训练中,连带著姜瑜曼也很少再去训练场,整天都守著文工团训练。 三天转眼而过,很快,就到了真正要匯演的那一天。 特大军区匯演蒞临的领导眾多,靠前三排都是部队里数得上名號的大人物。 换好衣服在后台候场的时候,不少心理素质差的女兵都在发抖。 苏文箏和季芳舒有军衔在身,两人坐的位置也相当靠前。 文心和姜瑜曼虽然没有军衔,但作为编剧沾光,也有自己的位置。 季芳舒从入座开始,就一直在和身边的人聊天,堪称左右逢源,好像骄阳歌舞团丝毫不用她操心。 “不知道骄阳歌舞团今年表演的歌舞剧如何,之前的《前进》,那可是真不错啊。” “这次应该也差不了,还是和文心老师合作,估计也就她们有看点了。” “……。” 周围议论纷纷,季芳舒和文心暗自得意,脸上掛满了笑容。 侧过头看见苏文箏和姜瑜曼淡定的脸,她们暗自好笑。 临了临了,面上还这么淡定,心里估计已经慌惨了吧? 副司令员冯延敬就坐在第二排,他特別爱看《前进》,听周围人说文心写了《烈火》,还是和骄阳歌舞团配合出演,就忍不住道: “一听就知道,肯定又是个跟《前进》差不多好的。” 说完,回头去看傅景臣,“傅景臣同志,你觉得这次谁会最好?” 这次军区大比武,神锋营的佳绩再次传遍整个军区。更別提这次匯演节目本身就是为了讚扬他们,他的意见相当有价值。 一听副司令员这么问,几个文艺团团长和编剧老师都竖起了耳朵。 其他军区的领导也都看了过来。 迎著这么多人的视线, 傅景臣充分发挥偏爱精神,没有任何犹豫就道:“文工团。” 第224章 掌声如雷,久久不息 此话一出,季芳舒和文心两个人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倒是苏文箏嘴角上扬,侧头看了姜瑜曼一眼,舞台光线下,对方的眼睛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 看到这里,苏文箏体贴收回了目光,心中一片舒畅。 这就是驭夫有方啊。 “延敬,你问这个,不是自取其辱吗?”另一边,郑留疆也哈哈笑著转过头,“你也不看看我们二十二师文工团的编剧是谁。” 这个,冯延敬还真不知道,他好奇开口,“哦?是谁?”难道还能比文心老师厉害? “他爱人。” 郑留疆拍了拍他的肩膀,抓住机会再次炫耀一番,“这次军区大比武你没看见,文工团两个女兵打了三个十环。我们二十二师包揽了男女射击项目的第一名。” 以前他能炫耀的只有神锋营,现在不一样了,文工团十环说出去,效果照样不差。 冯延敬失笑:“原来是这样。” 他转过头,对傅景臣开玩笑道:“人都有亲疏远近,我问你,確实是自取其辱了。” 魏辽呵呵笑著,“士別三日当刮目相看,文工团这次的匯演,我也十分期待啊。” 老军长都开口了,其他人只有点头附和的份。 一时间,话题围绕著文工团展开,根本没人再提骄阳歌舞团。 文心性格要强,笑容瞬间变得很是勉强。 大家座位挨在一块,季芳舒不方便出言安慰,只能握住她的手,看过来的眼神淡定从容。 不过是占了身份的便宜,一时的风光不代表以后,是骡子是马,要拉出来遛遛才清楚。 迎著她平和的目光,文心躁鬱的心情渐渐平復下来,將目光继续放到了台上。 第三个歌舞剧已经到了尾声,此时她们所有歌舞剧演员都站成一排,谢幕退场。 台下响起整齐的掌声。 报幕员从一边走到中间,声音清亮道:“接下来是文工团的节目,歌舞剧《热血芳华》,表演者:魏晴、傅海棠等。” 话音落下,文工团的女兵们掀开厚厚的幕布,依次走到台前。 一群年轻靚丽的姑娘们,哪怕只是静静站在台前,也足够亮眼。 台下再次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季芳舒和文心挺直背脊,摆出一副认真观看的架势。 原来这就是文工团遮遮掩掩的节目,她们倒要看看,到底能演出个什么。 不止她们,有魏辽的讚赏,不少部队高层也都坐直了身体。 他们都是战场上的英雄,身上的气场不是说说而已,望著他们,文工团的姑娘们腿肚子都在发抖。 但音乐一响,她们就迅速进入了状態。 《热血芳华》讲述的是战爭期间,深入战地匯演的宣传队的女兵们,因为救助伤兵而与大部队失散的故事。 故事以会合期间的经歷为主线,塑造了一群坚强勇敢的女兵形象。 傅海棠和魏晴在其中饰演宣传队的队长与副队长,在先后面临来自地势、敌人的威胁时,她们带领战友锻链枪法、在战壕搜集有子弹的枪枝。 全程紧扣对战友不拋弃不放弃的精神內核,很多情节都极其暖心温馨。 可故事也不是一直这么顺利,副队长的牺牲將整个舞台剧推上高潮。 在舞台上的女兵们围著副队长啜泣的时候,台下的不少人同样面露动容。 好在,这群女兵们並没有被击倒。收拾好心里的难过,便带著对战友的追思继续出发。 正是这种超乎想像的坚韧,让这支失散在外的战地玫瑰们歷经千辛万苦,终於在一月后与大部队匯合。 在这台歌舞剧的演绎中,观眾的喜怒哀乐隨著台上的歌舞剧演员几度变幻。 看见她们枪法有所精进,他们欣慰;看见她们遇见敌人,他们担心;看见副队长牺牲,他们难过; 最后,看见她们带著副队长的衣物接受表彰,不少人都红了眼眶。 试问,在场的领导有几个没有上过战场?他们是回来了,可是他们的很多战友,却像副队长一样,永远留在了那里。 他们不会老,却只能永远活在他们心中。 在眾人复杂动容的心情中,谢幕的音乐悠然响起。 直到文工团的女兵们牵著手,一起走到台前,眾人这才回过神来。 神锋营的人交头接耳,激动极了,“不愧是咱们嫂子写的,《热血芳华》就是好看。” “是啊,本来就是表彰咱们,这里面刚好写到了枪法!” “营长福气真好啊。” “……。” 激烈的討论声中,同样沉浸在故事里的季芳舒和文心一个激灵,迅速反应过来了。 她们明明想审判这个节目,结果自己都沉浸进了这个故事里! 意识到这点,两人对视一眼,眸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文工团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节目……而且这样的歌舞剧,居然是一个新人编剧写出来的? 有这个珠玉在前,想起骄阳歌舞团的歌舞剧,两人嘴唇惨白,心都凉了半截。 “真是好啊!” 此时,最前面的魏辽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讚嘆。 他深呼吸一口气,想起孙女饰演的副队长牺牲一幕,心里现在还抽著痛。 这並不妨碍他觉得文工团的优秀,他感嘆道:“真是士別三日当刮目相看,文工团,苏文箏同志,姜瑜曼同志,你们很好。”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回头看了过来。 万眾瞩目下,苏文箏和姜瑜曼起身敬了个军礼,“谢军长夸奖。” 身后的宣传兵赶紧举起相机,將这一幕拍下。 魏辽满意点头,回头看见郑留疆揩了一下鼻子,有些无奈,“留疆,你说呢?” 郑留疆难得没嘚瑟,声音有点闷,“嗯,確实好。” 他是真切上过战场的,当时害怕的晚上睡不著,向来严肃的连长看他这么害怕,还安慰鼓励了他一番。 结果第二天,连长就在他面前牺牲了。 当时战况紧急,部队撤离匆忙,他连块具体的葬身之处都没有。 这么多年,只要想起连长,郑留疆心里就难受,此时看著台上的魏晴,怎么能不动容? 文工团女兵们看见团长和姜瑜曼被表扬,一张张年轻漂亮的脸上激动又高兴,她们牵著手,连连鞠躬,“谢谢大家。” 眾人再次鼓掌,掌声如雷、久久不息。 就这样,文工团在掌声、相机快门声中粲然谢幕。 骄阳歌舞团眾人和她们擦肩而过,走到了台前—— 第225章 我送她去医务室 刚看了一个顶好的歌舞剧。大家对压轴节目更是期待,骄阳歌舞团刚站上舞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万眾瞩目下,站在中后排的姜晚霞抬高脖颈,与有荣焉。 果然,寧当凤尾不当鸡头,来骄阳歌舞团是她最正確的选择。 以前在文工团的时候,哪里感受过这样的风光?果然,哪怕在骄阳歌舞团做个普通歌舞剧演员,也比在文工团做领舞好。 “下面由骄阳歌舞团带来节目,歌舞剧《烈火》,表演者:杨思英,丁萍等。这也是本次匯演的最后一个节目。” 报幕员退下,音乐响起,亮眼的灯光照在骄阳歌舞团女兵身上,她们一个个如同骄傲的孔雀,开始表演。 《烈火》延续了文心一贯的传统,以军民一家亲为主线,敘述了海岛女兵与当地百姓的种种故事。 看似以《烈火》为主题,实则通篇以水载物,歌舞剧的名字,更像是映射眾人心中的信仰如火种一般,燃烧不息。 骄阳歌舞团能成为全军区的標杆,实力相当过硬,女兵们不管是演绎戏水、划桨,还是脸上的笑容都十分自然。 但俗话说得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果没有《热血芳华》在前,《烈火》绝对相当优秀出彩。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前者紧扣主题,每个女兵都有自己的高光时刻,表演中体现基础射击知识,还穿插古典舞、艺术体操、京剧杂技等舞蹈语言。 多种多样、精彩绝伦。 而后者,不管从故事情节、精神层面、亦或者是表演形式上,都没有任何可比性。 更別提她们还没有紧扣表彰射击的主题。 看了《热血芳华》,《烈火》根本看不进去。 节目才表演一小半,不少人就放鬆了坐姿,偶尔还与身边人进行交谈,和看《热血芳华》的状態完全不同。 就连刚才对文心老师推崇备至的冯延敬,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只是到了他们这个位置的人,喜怒不形於色,哪怕心中失望,面上也不会显示出来。 但季芳舒和文心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他们的意兴阑珊。 仿佛当头棒喝,就连季芳舒都没办法再自我安慰,脸色很僵。 文心更是觉得周围人都等著看自己笑话,指甲几乎把手心抓破。 正在两人坐立难安时,不远处的苏文箏和姜瑜曼起身,从旁边退了出去。 看著两人有说有笑的背影,季芳舒面孔骤冷。 另一边,姜瑜曼和苏文箏直奔后台。 文工团的姑娘们正又哭又笑抱成一团,哪怕过了一会儿,想著台下的反应,仍然激动难耐。 看著两人的身影,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团长和瑜曼老师来了!” 闻言,姑娘们全都一拥而上,又蹦又跳,泪洒当场。 “团长,瑜曼老师,我们居然真的办到了!我们办到了!” 姜瑜曼和苏团长简直被淹没在人堆里,双手根本抱不过来,想著刚才那场成功的演出,大家都激动兴奋。 就连一向严肃的苏文箏都笑了,对她们竖起大拇指,“对,你们很棒,大家都很棒。” 魏晴瘪著嘴拼命望著天,用手在旁边扇风,不让眼泪掉下来,“刚才我演牺牲,你们在旁边哭的时候,我差点跟著一起哭了。” “你可幸好没哭,”傅海棠用手轻轻锤她,“不然诈尸了,我们还怎么演。” 此话一出,皱著脸的眾人都被逗笑了。 最后,姑娘们红著眼圈,挨个去抱姜瑜曼,“瑜曼老师,你的剧本真的太好了,你也太好了。” 苏文箏笑看著这一幕,感慨的眼神始终没从姜瑜曼身上移开过。 文工团一片欢声笑语。 后台其他歌舞团的人看了,不由得都面露羡慕。 站在外面的楚文州刚来,望见她们乱成一团,放弃了进去的想法,直奔排演厅的入口。 今天既是匯演,也是军区大比武的闭幕仪式,他惨败在傅景臣手下,自觉丟尽了脸面,原本不打算参加的。 但纠结半天,还是找到心上人的渴望占了上风,所以才过来了。 全军区都参加的比赛不多,等回到十六师,这样的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琢磨著这些,楚文州走进排演厅,四处看哪里还有空位。 见他过来,厅里其他人连个眼神都没多给,倒是神锋营咋舌道: “这不是那个缺靶第三吗?” 刘玉成也纳闷呢,“对啊,我还以为不来了,鬼鬼祟祟看什么呢?” 他们声音压的小,楚文州並没有听见他们的议论,继续站在原地观察哪里有空位。 看见前面空著两个位置,又隱约看见舅妈坐在那里,楚文州赶紧抬脚过去。 意外就发生在一瞬间。 就在他走到季芳舒的时候,舞台上两个女兵突然撞在了一起,其中一个女兵从舞台侧面摔了下来。 突然发生的一幕,让前排所有领导都站了起来,演奏也被迫停止。 见状,文心一股怒火窜上心头,“这个姜晚霞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跟不上节奏了!” 原本跳的好好的,怎么一轮到她站在前面,就笨手笨脚,甚至动作都停了半拍! 领导们就那么可怕么? 原本打算开口的楚文州,神情顿时僵在了脸上,“姜晚霞?” 此时季芳舒和文心根本无暇顾及他,两人急匆匆走了过去。 看著她们焦急的背影,楚文州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刚刚摔下去的,是自己一直在找的那个姑娘! 是啊,舅妈的骄阳歌舞团是最棒的文艺团,里面美女如云,那个姑娘在里面也很正常。 从舞台上直接摔下来,一定很疼吧? 意识到这点,楚文州三步並作两步衝到舞台处,层层將人群扒开。 里面的姑娘垂著头,看不清楚脸。此时她正捂著小腿,薄薄的肩膀也在发抖,像是在哭。 看著这一幕,楚文州心间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怜惜。 直接上前將她抱起,“让开,我送她去医务室。” 第226章 你不是姜晚霞?! 大庭广眾之下,楚文州就这样抱著姜晚霞,急匆匆走出了排演厅。 看著这一幕,其他人都惊呆了。 虽然他们不认识刚才那个女兵,但也知道她应该还没有提干,怎么她一跌下来,就有人急匆匆抱她出去了? 没有提干,又不是夫妻关係,这样的行为说严重点,就是乱搞男女关係。 想到这里,不少人都朝季芳舒投去了打量的目光。 部队纪律严明,凡事都有一套固定標准。 骄阳歌舞团在特大军区匯演上出了这么大的紕漏,团里的女兵还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抱出去,她在这么多领导面前该如何交差? 迎著这么多异样的眼光,饶是季芳舒心理素质强,也忍不住慌了神。 她下意识看了丈夫一眼,许司令也正眉头紧锁,显然同样觉得棘手。 两人满脸凝重,没有谁敢开口。 最后,还是魏辽淡淡道:“行了,继续闭幕式吧。” 说完,率先坐回位置。 其他人陆续回位,其中也包括季芳舒和文心。 冯延敬慢她们一步,她们落座的时候,刚好听见他嘆气。 爱之深,责之切。 他实在是憋不住心里的话,小声嘀咕:“之前的《前进》那么好,怎么这次的质量和表演都这么……”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剩下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郑留疆歪了歪嘴,“我看这两个剧本的质量都差不多。你就是之前看的太差,看点二十二师文工团的歌舞剧洗洗眼睛吧。” 冯延敬和其他人难得没反驳。 刚才文工团表演结束,他们沉浸在其中久久反应不过来。反观骄阳歌舞团,他们根本就没看进去。 故事单薄的不是一星半点。 甚至之前被吹的神乎其乎的《前进》,似乎也因为这次的失败蒙上了一层阴翳,在他们的记忆中褪去了那层神圣的光辉。 因为骄阳歌舞团少了成员,没办法继续表演,只能狼狈退场,所以直接了开始领导致辞环节。 望著这一切,季芳舒和文心就像被当眾打了一巴掌,难堪至极。 尤其是文心。 这次本来是她期待已久的復出之作,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不惜做毁约之人也要与季芳舒合作。 谁知道靠谱的骄阳歌舞团会遭遇这么大的滑铁卢,反而一向成绩平平的文工团大放异彩,贏得了所有人的讚誉。 单看刚才那些人的反应,都知道姜瑜曼和文工团將会因为这次的匯演名扬军区。 而这一切,都是踩在她和骄阳歌舞团倒下的脊背上。 想到这些,文心捏紧拳头,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如果她当初坚定立场,这次成功的会不会就是她了? 之前还会抱团互相安慰的两人,此时坐在位置上麻木望著舞台,领导致辞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思绪翻飞间,余光瞥见姜瑜曼和苏文箏进来,两人各有各的嫉妒与酸意。 看著苏文箏春风得意的笑脸,季芳舒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怪不得文工团那么轻易就把姜晚霞的档案调给了她们,说不定这就是苏文箏的计谋。 如果不是这颗老鼠屎,她们骄阳歌舞团至少会完整表演这个节目,而不是在特大军区匯演的舞台上被直接赶回后台。 这对她和骄阳歌舞团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那些不如她的歌舞团,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笑话她呢。 还有外甥。 想到楚文州和姜晚霞,季芳舒更加头痛。 这个外甥的性子从来就风流,她早就知道他会出岔子,没想到他能这么衝动把姜晚霞抱走。 这可是在军长和一眾部队高层面前! 因为他们亲眼目睹,匯演结束后,这些事必须要妥善处理,否则对许家、楚家,都是一件丑闻。 事情全部堆在一起,季芳舒都不知道该先忧愁哪一件事,苦闷至极。 而她烦恼的楚文州,此时已经抱著姜晚霞匆匆走出了文工团。 二十二师不同於他们十六师,规模更大,治疗的地方不是医务室,而是战区医院。 他问了一圈,才找到战区医院,期间碰到不少人,大家都看到他怀里抱著个女人。 等到进了医院治疗室,靠在他肩膀上的姜晚霞忍不住微微发抖。 “不用怕。” 感觉到姜晚霞的紧张,楚文州声音放柔了一些,“等上了药,包扎好就不痛了。” 听见他声音温柔,姜晚霞更是浑身一僵。 说真的,她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谁,但是她很感谢他,能將她抱离那个难堪的现场。 只有天知道她看清楚军长的正脸那一刻,有多么恐慌。 在开幕式的时候,她没认真看。比赛期间,她又一直都在训练室训练,根本没发现,军长是那天来宿舍看魏晴的爷爷。 所以舞台上灯光微暗、看清楚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嚇呆了。 这才有了被其他女兵撞下去的后续。 “怎么了?”军医匆匆走过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楚文州道:“她匯演的时候从舞台上摔下来了,医生你帮她看看小腿。” 一听这话,军医就知道她是文艺兵,瞬间严肃了面容,“文艺兵的腿很重要,赶快放到床上,我要仔细看看。” “好。”楚文州把她抱到床边,担心她害怕,还將手贴在她背上拍了拍。 望见这一幕,就连军医都多看了一眼。 但是她的职责是看病,不是好奇病人八卦,所以注意力很快又放在了姜晚霞的腿上。 感受到背上的力道,原本垂著头的姜晚霞心中触动,忍不住微微抬起头去看楚文州。 望著他俊俏的侧脸,想著他坚实的臂膀,姜晚霞心中又羞涩,又纳闷。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施以援手,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感觉很棒。 另一边, 感觉到她的目光,楚文州迅速將放在她腿上的眼神移了过来。 两人视线对上。 一个满眼感激仰慕, 一个从温柔变错愕。 楚文州几乎是瞬间把手从她背上收了回来,眉头紧锁,质问道:“你不是姜晚霞?!” 看著这张陌生的脸,他有种被耍了的愤怒,语气越发冷硬,“你是谁?” 第227章 这就是报应吗? 前后不过短短几分钟,楚文州的心境天差地別。 姜晚霞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又困惑又懵,“我就是姜晚霞啊。” 她不明白,刚才还那么温柔对自己的人,怎么顷刻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撒谎!” 楚文州厉声道:“我见过姜晚霞,你不是她!” 他记忆里的那个女同志精致漂亮,青丝散落的那一幕值得反覆品味,哪是面前这人比得过的? 想著这点,这话,他说的信誓旦旦! 姜晚霞却憋屈不已,“我就是姜晚霞,不信你让医生去查。” 她也没想到,有朝一日需要证明自己是自己。 她不明白,自己的名字並不大眾,几乎不存在重名的情况,是谁乱报了名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对方將自己抱过来,仅仅是因为听见她的名字是姜晚霞么? 楚文州赶紧看向军医,“医生,她真的叫姜晚霞?” “我怎么知道?”军医正俯身仔细检查姜晚霞的腿,闻言,眼神怪异,“她难道不是你对象?” “当然不是。”他的对象只能是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这女同志是谁啊! “那你抱人家女同志过来,摸人家后背干什么?”军医立马竖起了眉毛。 楚文州:“……。”当然是他以为她是自己的心上人啊! “行了,”军医也没兴趣问出答案,直起身,“她这腿摔的不轻,我估计骨裂了,要好好休养。” 这话一出,姜晚霞脸色顿时惨白,顾不得楚文州变脸的事了,赶紧问:“医生,那这伤影响我以后跳舞吗?” 怪不得她摔得那么痛,居然骨裂了。 “不好说,”军医眼底带著淡淡的同情,“好好休养,过一段时间来复查,还是有希望的。” 有希望。 这三个字一出,就让姜晚霞明白了其中的难度。 她嘴唇瞬间煞白,整个人坐在床上,摇摇欲坠。 她之前陷害魏晴,难道这就是报应?可是魏晴的腿能恢復好,为什么到她这里,就是有希望?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眼含希冀,“医生,骨头也没有断,希望是不是很大?” “要看恢復情况。”军医的回覆仍然一丝不苟。 治疗致命伤,战区医院有的是方法和手段,为了止血,甚至能直接倒医用胶水。 但跳舞本身对腿骨的要求极高,人体就像一台精密仪器,受了损伤的部位经过修復,能继续使用,但想像原装那样,难度极大。 姜晚霞垂下头,没说话了。 趁著军医去拿药的功夫,楚文州继续问:“你真是姜晚霞?” “我是!我自己的名字,我骗你干什么?”姜晚霞浑浑噩噩抬头。 看她不像是说谎,楚文州烦躁在治疗室走来走去。 他以为摔下来的是自己的心上人,才那么高调把她抱走,现在发现认错了人,外面的烂摊子要怎么处理? 向来混不吝的楚文州,久违感到了棘手。 就这样,姜晚霞看著他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 就在她看的都有些发呆的时候,对方迅速转过头,凑近,“那你们歌舞团,有没有特別漂亮的女兵?” 人很难报不认识人的名字,他真正要找的人,姜晚霞一定认识。 “有。” 楚文州眼睛一亮,“她是谁?” …… 特大军区匯演之后的闭幕式,相当严肃正经。 正因为发生了骄阳歌舞团的意外,人人都怕成为第二个笑话,拿出了百分之两百的精力。 部队高层致辞依次结束,接著就是郑留疆和魏辽上台,亲自颁发军区大比武比赛的奖状。 所有项目的前三都要上台领奖,按照类別分批次。 轮到射击项目的时候,听到名字,姜瑜曼和傅海棠一起上台,傅景臣也站在她们旁边。 郑留疆拿著奖状过来的时候,看著三个人的眼神都笑眯眯的,如果不是场合严肃,姜瑜曼毫不怀疑他会开口说话。 但,虽然不方便说话,却不妨碍他比大拇指。 將奖状交到他们手里,他才转身站在傅景臣旁边,朝著台边等候的宣传兵挥手。 宣传兵激动拍下了这张照片。 郑留疆满意无比,昂首挺胸走开了。 姜瑜曼几人对视一眼,暗暗好笑。 “十六师楚文州,个人负重越野射击第三名,个人移靶射击第二名。” 魏辽的声音落下,底下迟迟没有人上来。 他环视一圈,又重复了一遍。 全场此时安静的一颗针掉下去也能听见,但仍然没人起身。 见状,眾人心中恍然大悟。 刚才太黑,急匆匆抱走女兵的,大家只看清是个男人,並不知道是谁。 现在看来,这人极有可能是楚文州。 听著周围窃窃私语,季芳舒和许司令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以预想到,闭幕式结束后,楚文州和骄阳歌舞团女兵有一腿的消息,即將传遍整个军区。 在这次军区大比武之前,夫妻俩都雄心壮志,却没想到事情恰恰到了最坏的地步。 莫方海看著郑留疆在上面脸都笑烂的样子,想著自己师的部下,居然在大庭广眾之下抱著女兵去了医院,就一口老血哽在心口。 又让这老东西嘚瑟上了。 他心中憋屈,只能转头瞪许司令。 许司令心中苦笑,望著郑留疆身边的三个人,眼中数度挣扎。 颁奖典礼很快结束,一次大合照后, 大家三三两两走到了外面。 郑留疆和苏文箏一起出来,心情极好,“文箏啊,这次特大军区匯演,文工团是让所有人都讚不绝口。” “都是瑜曼老师的剧本写得好。”苏文箏並不居功,还开玩笑般道:“师长,瑜曼老师是文工团的编剧老师,可不能调走啊。” “开什么玩笑!” 郑留疆吹鬍子瞪眼,“我们二十二师向来都是只进不出!” 何况这可是傅景臣的媳妇! 必须把人看严实了,不然把傅景臣带走了,他哭都没地哭去。 苏文箏露出淡淡的笑意,“那我就放心了。” “嗯。”郑留疆沉吟片刻,“对了,我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咱们二十二师这回又扬名了,趁著今晚,咱们举办一个篝火晚会,让所有士兵们、部队家属都来看看文工团表演。” 他笑著一挥手,“咱们大傢伙一块高兴娱乐,你说怎么样?” 第228章 姜瑜曼同志休假吗 准备军区大比武的这三个月,眾人就像绷紧的弦,精力全都放在训练上。 现在比赛告一段落,又取得了这么傲人的成绩,確实该好好庆祝一番。 “都听师长您的。”苏文箏頷首,“正好也让大家都放鬆一下。” 这次的特大军区匯演,因为排演厅座位不够,很多人都没看见。 而文工团创建伊始,一直致力深入部队匯演,给辛苦训练的战士们带去喜悦,所以晚上的活动再合適不过。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就著这次的匯演继续討论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魏辽出来了,郑留疆才率先走开。 苏文箏则是朝著文工团的方向走去。 途中,刚好和姜瑜曼碰上,就把这事告诉了她。 “团长,瑜曼老师,原来你们在这里。” 两人说话的功夫,跑过来两个女兵,“宣传部要给咱们拍照,就差你们了。” 宣传部? 一听这三个字,苏文箏抬起下巴,长舒出一口气。 她和季芳舒当了多少年的团长,她就输了多少次。 甚至这一次,对方还抢走了文心老师的剧本。 但在眾人都以为她和文工团必输的时候,她们却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想著这些,苏文箏罕见露出了几分笑意,侧头对姜瑜曼道:“瑜曼,我们过去吧。” “好。” 两人跟著两个女兵找到文工团的时候,季芳舒作为宣传部部长,正和文心站在一边。 看著苏文箏和姜瑜曼坐在凳子上,女兵们如一朵朵绽放的娇围著她们,她心中如同蚂蚁啃噬。 偏偏她向来都是雍容大度的人设,哪怕再介意都不能上脸。 甚至在拍照结束的时候,还要勉强笑著祝贺,“文箏,这次文工团的表演非常精彩,恭喜你们。”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是啊,这一切都多亏了瑜曼老师,”苏文箏意有所指,“她的剧本比有些老人写的还好,是不是?” 就差没明说她自食恶果了。 季芳舒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下来。 文心年轻,之前又一直被人捧著,还是第一次被当眾下脸,忍不住道:“是啊,不过剧本的质量都参差不齐。一鸣惊人也不一定能保持。” 说话间,她和姜瑜曼视线对上,一个尖锐,一个淡定。 季芳舒也跟著刺了一句,“姜瑜曼同志最近写的这么好,可要抓紧时间多写两本。” 说话间,似笑非笑。 “多谢季团长提醒,”姜瑜曼不卑不亢,“不过有深意的作品需要慢慢打磨。” 文心:“……。”这是在点她呢。 “哈哈哈,”看她一句话把人堵成这样,苏文箏畅快一笑,“一部《前进》都能吃四年,我们《热血芳华》还有四年时间。” 当初骄阳歌舞团靠著《前进》风靡全军区,这次《热血芳华》在眾领导面前的表现根本不输前者,完全可以走一遍《前进》的老路。 季芳舒和文心被两人分別戳了心窝子,只能黑著脸走了。 姜瑜曼和苏文箏目睹著她们的背影消失,这才转头。 女兵们正在后面做鬼脸。 她们转头突然,女兵们被团长和老师看个正著,赶紧咳嗽两声,视线左右飘忽。 好在苏文箏没打算与她们计较, 通知完晚上表演的事,就去办公楼了。 文工团这次表演这么好,她这个做团长的,再怎么也要爭取上文艺副刊。 只有上了文艺副刊的节目,才真正有了风靡军区的资格。 她一走, 女兵们一鬨而散,慢悠悠朝著文工团走。 路上,傅海棠道:“嫂子,我哥呢?” 特大军区匯演刚结束,还没有正式开始训练,周围到处都是人,就是没看见傅景臣。 平时哥哥一有点时间,就恨不得跟在嫂子周围的,哪怕是赛场上。 这很不对劲。 “去办公楼了。”刚才从排演厅出来的时候,姜瑜曼刚好看见。 她猜,这次军区大比武成绩这么优异,或许师长是要表扬他。 从某方面来说,姜瑜曼猜对了一半。 此时的师长办公室里, 郑留疆靠在椅子上,摇头晃脑的,“上次我跟你说的事,军长那边已经同意了。” 看著面前的傅景臣,他顿了顿,又补充,“任命书应该下周內就能下来。” 闻言,傅景臣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姜瑜曼说过的话。 军区大比武结束以后,他们会回去看父母,到时候…… 刚想到这里,郑留疆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景臣,真是难得看你发呆,在想什么?”郑留疆揶揄,“这事不管落在任何人身上,都高兴疯了,怎么你还不说话了?” 这么年轻的团长,说出去,谁不称讚一句年少有为? 也只有他们二十二师有! 別以为他没看见,刚才他在军长面前说的时候,许青和莫方海那两个傢伙脸色有多难看。 但是傅景臣不管是资歷还是军功,全都达到了硬性规定,他们就是不满,也说不出一句反对。 嘖嘖嘖,郑留疆得意的想:等傅景臣一当上团长,让他马上开始训练那些兵,以后他们就有好几个神锋营了…… 以后的军区大比武,还不得气死莫方海那个老东西。 他越想越美,就在快要笑出声的时候,傅景臣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回师长,在想休假的事。” 一句话,迅速让郑留疆变脸。 “不行,”他一下从椅子上窜起来,背著手在办公桌前走来走去,“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马上就休假,就不怕这火灭了?” 傅景臣没说话。 一看他这反应,郑留疆就知道他没听进去。 想起他上次休假的事,忍不住斜眼瞅他,嘟囔道:“姜瑜曼同志休假吗?” “嗯,”傅景臣眉眼抬起,“回去看父母。” 郑留疆:“……。”他一猜就是这样。 清了清嗓子,他语重心长,“反正刚当上团长不能走,你积累的假期那么多,后面再休假嘛。” 接著,又拍了拍傅景臣的肩膀,“你家里没人,就多训练神锋营、训练这些兵。几天而已,很快的。” 第229章 纸包不住火 此时此刻,正从食堂搬著柴火去训练场的马老三等人,打了好几个喷嚏。 喷嚏居然还能打到一起去。 反应过来的几人都乐了,“是不是谁在骂咱们?” “那肯定,骂也无所谓,肯定是嫉妒咱们神锋营的成绩好。” 樊强揩了一把鼻子,“快点的,咱们把这些柴搬过去,晚上篝火晚会,咱们还能热闹热闹。” “行。” 一想起篝火晚会,眾人干劲满满,来回折腾。 不同於他们其乐融融, 二十二师单独给十六师准备的办公室里,气氛说不出的严肃。 莫方海望著许司令,语气里都是竭力压制的怒意,“许青啊,你之前可是给我保证过的,结果你看你举荐的人,办的都是什么事?” “这事我会好好教训那孩子。”许司令心下一片阴沉。 “不仅仅是教训问题,”莫方海手指在桌上轻敲,“那么多领导都在场,他直接抱著人家姑娘走了!” “他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说到最后一句,莫方海眼神锐利,紧紧看著许司令。 许司令心中鬱闷,无非就是外甥惦记那个女兵,还能是什么关係?这小子真是可恨,之前被处罚过一次还不够,这次还要闹到军长面前。 他赶紧找藉口勉强搪塞过去,又表示一定会给魏辽一个交代,莫方海才让他从办公室出来。 走到楼下,刚好和季芳舒撞上了。 “那个臭小子呢?”季芳舒一看见他,几步走了上来。 “我怎么知道,”许司令正是头疼的时候,“你找他做什么?气得胸痛。” 季芳舒心烦意乱,“刚刚军长上车前还问我,那个女同志有没有提干,这话你还听不懂吗?” 正是因为听了这话,她连鬱闷骄阳歌舞团都顾不上了,赶紧过来找丈夫。 女同志是否提干,和结婚的关係最大!楚文州在这次特大军区匯演当眾抱走姜晚霞,难道真要娶她不成? 许司令也脸色凝重,“军长居然这么说……” 別人家不清楚,但是楚家这么复杂的情况,是绝不会同意儿媳妇身世那么普通的。 军长和其他领导也不好糊弄。 思来想去,这事必须要和堂妹商量。 “就不该让他来参加。”季芳舒忍不住抱怨。 一听这话,许司令也不高兴,“还不是你歌舞团的女兵出了岔子,如果她不跌下来,会有这么多事吗?” 蹭了几句嘴后,两人不欢而散。 …… 对十六师而言,今天就是焦头烂额的一天。 但对二十二师而言,今晚的篝火晚会是所有人的狂欢。不仅有节目表演,还有烤全羊。 所以期待的不仅是他们,还有家属院的那些军嫂。 姜瑜曼和傅海棠带著小熠回去的时候,白萍就隔著院子跟她们说了这事。 末了还道:“我还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瑜曼,说到底还是你们有本事,刚来就能让咱们军嫂去热闹热闹。” 她说的也是事实。 前两年神锋营虽然也在军区大比武贏得佳绩,但不像今年这样全面开。 哪怕她们在厂里上班,都听说文工团这次贏得了所有领导的讚誉。 想到今晚能看到表演,大家下班路上都干劲满满。 “那可不,”傅海棠嘻嘻一笑,“都是我嫂子的剧本写得好。” 她们隔著院子聊天,声音不大,但是对门听得清清楚楚。 “看不出来,傅营长妹妹也是个满嘴跑火车的。” 杜秋喜一边择菜,一边朝著对门的方向翻了个白眼,“什么编剧,俺看就是编的!自己骗骗自己得了,白萍嫂子居然还能信。” 她家今天来了好几个军嫂,听了这话,这些人面面相覷,“秋喜妹子,真的假的?” 以前她们忙著上班,还真不知道傅营长媳妇的情况。 今天刚听了对面的话,转头杜秋喜又这么说,大家意识到这其中有猛料,纷纷竖起了耳朵。 “嫂子,你们不知道,”杜秋喜把之前的事全都说了一遍,然后又道: “她之前吹牛不打草稿也就算了,咱们这次都听说了,文工团的节目,那可是比之前的歌舞团第一名还要好。” 撇著嘴,满脸鄙夷,“她一个军嫂,能比得过人家专业的?就是骗咱们呢!” 其他军嫂若有所思。 顿了顿,有个人道:“我听我男人说了,文工团的编剧老师很厉害,射击比赛拿了十环的成绩。” “那不就对了,” 杜秋喜冷哼一声,底气十足,“人家不止是写得好,枪法还好。她居然好意思去冒充,俺都替她脸红。” 男女关係是个严肃的问题,在军区大比武上取得佳绩的女兵,不一定所有人都了解她们的身份。 所以就算有些军嫂听自己男人说了昨天发生的事,也不知道“文工团十环”这五个字身后代表著谁。 见杜秋喜说的信誓旦旦,大家对视一眼,眼神异样。 但也有个军嫂纳闷,“她撒谎图什么呢?” “还能是什么?”杜秋喜把菜篮子放在一边,“就是俺之前说她,她故意拿话来堵俺的嘴唄!” 其他人面面相覷,“她还这样啊?“ 平时姜瑜曼和她们在路上碰见,都会笑著打招呼,还真看不出来她会这么做。 杜秋喜朝著对门的方向剜了一眼,道:“反正纸包不住火,今天晚上咱们不是要去参加啥篝火晚会吗?到时候看她怎么圆谎!” 其他军嫂没说话了,显然默认了这一点。 几人坐在一起,话题很快转向了別处。 对门的姜瑜曼还不知道,有人心心念念想著打她脸。 姑嫂两人把小熠哄睡之后,在院里等了一会儿,实在等不到傅景臣,就各自回房了。 姜瑜曼不困,回房之后没有睡午觉,而是拿著笔继续构思下一个剧本。 今天文心的话从侧面提醒了她,只有一个好剧本不足以傍身,必须多构思才行。 她在纸上写写画画,刚整理好思绪下笔,房门就被推开了。 转头一看,傅景臣从外面走了进来。 姜瑜曼收回目光,顺嘴问了一句,“你去说什么了?这么久。” 第230章 也给爸爸鼓掌吗? 傅景臣將外套脱下来掛好,“升团长的事。” “啪”地一声,姜瑜曼手里的笔掉到了地上。 她也顾不上捡,赶紧转身看著傅景臣,双眼发亮道:“你要升职了?” 原剧情里,傅景臣军衔升迁可没这么快,所以她一直都盼著傅家平反,没想到先等来了傅景臣的好消息。 这么年轻的团长,全军区都难找。 “对。”傅景臣看她这么高兴,眼底带上点点笑意,坐到床边解释,“文件最近就会下来。” 桌子就在床旁边,两人相对而坐,距离很近。看见掉到旁边的笔,傅景臣还顺手捡起递了过来。 结果姜瑜曼看都不看,直接扑了过来,“你太厉害了!” 傅景臣只来得及伸手环住她的腰,两人就齐齐倒在了床上。 软软的床因为两个人的重量震颤一瞬。 姜瑜曼靠在他脖颈处,“以后要是我出去,別人如果问我爱人是谁,我就该改口说是傅团长了。” 因为他们贴的很近,她亲昵的声线里带著自豪,让人不自觉沉溺其中。 抱著她,听著她的声音,傅景臣对休假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傅团长爱人这个称呼,他就是想想,都压不住翘起的嘴角。 尤其这还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这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一切都值了。 就这样,两人静静躺在床上,享受这几天里来之不易的独处时间。 “妈妈。”此时,一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两人转头一看,傅斯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趴著望著他们。 他眼睛又圆又黑,瞳孔里倒映著双亲,瞧见他们看过来,立马笑弯了眼睛。 “小熠,”姜瑜曼坐起来,对著他拍手,“到妈妈这里来。” 傅斯熠已经能被人扶著走几步了,爬行更是他的拿手活,听见自己的名字,赶紧吭哧吭哧爬了过来。 “真乖呀小宝。”姜瑜曼把他抱起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又把他朝著傅景臣怀里送,“快去亲亲爸爸,说,爸爸你太厉害了!” 小熠听不懂妈妈后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听得懂亲亲,当即朝著傅景臣噘嘴。 傅景臣伸手把他接了过来,脸上就被亲了好几下。 小熠像小啄木鸟似的亲完,赶紧回头看妈妈,像是等表扬。 姜瑜曼鼓掌,“再亲两口。” 小熠学著她鼓掌,又亲,模仿的惟妙惟肖,把姜瑜曼都逗笑了。 “你也给你爸爸鼓掌吗?” 小熠茫然抬头。 这模样太可爱,姜瑜曼笑了好几声,见另一个人没反应,转头看傅景臣。 对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显在走神。 “在想什么呢?”她凑近去看他。 傅景臣看著她,眸中像是闪著细碎的光,很认真道:“在想下一次升军衔是什么时候。” 被自己媳妇和儿子围著转,一句又一句讚美拋过来,傅景臣之前的那点小意见早就拋到了九霄云外,甚至有点期待下一次了。 姜瑜曼当然也听懂了。 她咳了一声,直直和傅景臣对视,唇角弯起,漂亮极了,“继续努力啊,傅景臣同志。” 傅景臣遮住小熠的眼睛,凑了上来。 直到分开,小熠还四处转著脑袋,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下午等傅海棠午睡起来后,姜瑜曼同样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她。 傅海棠开心极了,“到时候爸妈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她知道父母对哥哥的期望很大。 顿了顿,又道:“说到这里,嫂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从上次寄信回去开始,她就一直掰著手指头算匯演结束的时间,巴不得快点见到父母。 姜瑜曼看向傅景臣,连带著傅海棠也一起看过去。 迎著姑嫂的视线,傅景臣也瞒不住,就把郑留疆的话转述了一番。 听了这话,两人都皱起了眉。 “没事,”还是姜瑜曼最先反应过来,她安慰傅海棠道:“反正以后还有休假的机会,这次不行,就下次。” “也是,”傅海棠很快也调整好了情绪,“说不定爸妈看见小熠,根本想不起哥呢。” 姜瑜曼哭笑不得,仔细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毕竟隔辈亲,傅母他们虽然惦记儿子,但是儿子看了二十多年,一张脸没什么变化。 孙子就不一样了,况且这时候和半岁时也不一样了,就算有照片,也想看见真人。 说来,距离平反的日子不再遥远,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消息传出来。 要是公婆能平反回京,一家人团聚,才是最好的日子。 “砰砰砰——”刚想到这里,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接著,传来了白萍的大嗓门,“瑜曼,海棠,你们还不出来,听说篝火都烧起来了,我们赶紧过去了。” 今晚的军营篝火晚会不仅有二十二师的人,还有其他师的人自愿参加,下午军长就派人送来了羊,可以预见有多热闹。 “嫂子,我们马上来!”傅海棠赶紧答应一声。 说完,赶紧起身。 大傢伙都是一身军装,也不需要换衣服,姜瑜曼看她扎著简单的麻辫,还帮她梳了个好看的造型。 去训练场的路上,傅海棠时不时用手摸著自己扎了两边的头髮,羞涩又高兴。 此时的训练场和平常天差地別,到处都是摆著的篝火堆,中间留出了一大块空地,应该是文工团今晚表演的地方。 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等在场外。 神锋营眾人看见傅景臣过来,就像找到组织似的,齐齐跑了过来。 眼神控制不住在傅斯熠脸上看来看去。 被这么多高大的人盯著,傅斯熠赶紧把脸埋在姜瑜曼肩膀上,像只鸵鸟似的,不给人看了。 “都怪你,”马老三锤了樊强一拳,“你看你把营长儿子嚇成啥样了。” “放屁,”樊强伸手锁他喉,“你们一个个都有份,可別说我。” 还没集合,大家说说笑笑,气氛相对和谐。 直到刘玉成朝著训练场门口看了一眼,一下就瞪大了眼睛。 “抱走女兵的那个缺靶第三怎么过来了?” 第231章 一定在这里! 缺靶第三这个名號,早就在神锋营传遍了,一听这话,大家都顺著看了过去。 楚文州果然在不远处张望,似乎是在找人。 “东张西望的,是在找什么呢?”马老三嘀咕。 “还找女兵呢?”樊强朝后看了看,“骄阳歌舞团的不是回去了吗?” 排演厅里的颁奖典礼,把楚文州的糗事曝的乾乾净净,他居然还好意思过来。 今晚的篝火晚会是二十二师的庆功宴,骄阳歌舞团回去的事,连他们这些大老粗都知道,楚文州还专门来这里干什么? 几人百思不得其解。 没等他们想出什么, 林团长的声音从主席台上传了过来,“各营长可以清点人数带进去了。” 他们赶紧回神,走过去排队。 姜瑜曼和傅海棠恰好也看见文工团从右边过来,两人走过去匯合,一起朝著场內走。 人群全涌到了一块。 此时,楚文州正巧望了这边一眼。 本来是隨意的一瞥,哪知道隔著重重交错的人群,他似乎看见了一个极其熟悉的侧影。 脑子一瞬间空白,反应过来后,他赶紧追了过去。 但好不容易扒开眾人跑到那个位置后,面前的只是一个抱著孩子的陌生女人。 四周也没有那个漂亮的身影,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但怎么可能? 楚文州很自信,自己的动態狙击能力全军第二,不可能看错。 他兀自沉浸在懊恼里,刚好抱著孩子走到这里的杜秋喜,却被他嚇得不轻。 “同志,你嚇死俺了。”她拍著胸口,心有余悸,“这里这么多人,你横衝直撞的,是要干啥?” 她嗓门大,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其中就包括神锋营眾人。 马老三摩挲著下巴,唏嘘不已,“果然是个流氓。” 东张西望的,原来是想故意凑到人家营长媳妇跟前! “部队的臭虫。”刘玉成嘖嘖。 “他怎么整天盯著女同志?”樊强有些疑惑,“这小子真不怕被安上流氓罪的帽子?” 其他人对视一眼,他们也不清楚,自然给不出答案。 但事实证明,楚文州还是怕的。 迎著二营营长不善的目光,他迅速找了个藉口,“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解释完,赶紧和杜秋喜拉开了距离,走到一边。 但並没有离开训练场。 楚文州无比確认,刚才的那道侧影,就是那个自称是姜晚霞的姑娘。 她一定在今天的篝火晚会里。 想到这里,他之前的打算全部拋诸脑后,站在入口仔细观察。 “你怎么还在这里?”才看了两眼,一道诧异的声音就从旁边传了过来。 楚文州转头看去,说话的人赫然是许司令。 看著舅舅气急败坏的样子,他难得有些心虚,一时间没有开口。 “我不是让你跟你舅妈一起回去吗?” 许司令拉著他走到边上,恨铁不成钢,“你还嫌这次惹的麻烦不够大?你爸妈那里我看你怎么交代。” 提到爸妈,楚文州没有任何反应。 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態度,许司令被气得不轻,深呼吸一口气才道,“行了,你回办公室去,等会儿你坐我的车走。” 要不是要在魏辽面前维持形象,十六师丟这么大脸,他早就走了。 结果这个害他们丟大脸的正主,居然还能坦然出现在篝火晚会。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侄子脸皮这么厚? “我不走,”楚文州道:“我跟你一起进去。” …… 文工团的位置靠中间,离空出来的空地很近,方便她们表演。 在其他人好奇围著柴火转的时候,魏晴拉著傅海棠询问髮型。 双低丸子头,居然还绑出了蝴蝶结的造型,她还从来没见人这么扎过。 傅海棠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炫耀自己嫂子的机会,一五一十全说了。 魏晴听得一脸羡慕,还求姜瑜曼到时候一定要教她。 这髮型又不难,姜瑜曼满口答应。 说了一会儿话,眼看著篝火点燃,马上快要开始表演,她去找傅景臣,把小熠递给他。 这一幕,恰好被家属院的军嫂们看见了。 她们带著孩子跟在自家男人旁边,有些孩子大了,能和周围人聊天,有些孩子则牙牙学语,说话都不利索。 杜秋喜家里的孩子就属於后者。 趁著自己男人逗弄孩子的功夫,她和几个军嫂嘀咕,“你们看,还好意思说是文工团的编剧老师,如果是,这个时候早就过去了,还跟在傅营长身边干什么?” 从得知有篝火晚会开始,杜秋喜和不少人都说过姜瑜曼骗人的事。 听了她的话,看著姜瑜曼和傅景臣说话,军嫂们都点了点头。 “现在你们知道,我没骗你们了吧?” 杜秋喜道:“之前还和我吵,假货就是变不成真的。到了真正亮相的时候,只有被拆穿的份。” 其他军嫂深以为然。 等天色一黑, 食堂送来了烤好的羊肉,场內四处燃著篝火,气氛一片热闹。 文工团眾人站上空地,编曲队的音乐一响,大家再次復演了一遍《热血芳华》。 郑留疆坐的近,看的连连点头。余光瞥见旁边的楚文州,见他目光都在文工团脸上扫,又忍不住皱眉。 楚家这个小子,怎么像色中饿鬼一样,目光隨时都在女兵的脸上? 许司令也尷尬,此时他已经万分后悔同意外甥的请求了。 哪怕身处这么热闹的氛围,哪怕吃著美味的羊肉,许司令的心也凉了半截。 楚文州可不知道几个领导心中的想法,他此时正是激动的时候。 在这群女兵里,他没看见那道令人魂牵梦縈的倩影,但是看见了另一张熟悉的脸。 ——称呼她为嫂子的那个女兵。 两人肯定认识,找到她,就离找到心上人不远了! 意识到这点,楚文州难掩兴奋,找了个理由坐到旁边篝火堆。 此时,《热血芳华》的表演接近尾声。 望著傅海棠,楚文州琢磨著等会怎么找机会问。 或许是他的视线实在太明显,旁边同样在看傅海棠的项立峰,很快注意到了他。 因为当眾抱走女兵的事,项立峰对他印象很深。 他观察了一会,见对方一直盯著傅海棠,眉眼顿时变得很严肃。 於是, 等楚文州好不容易捱到文工团表演结束,准备起身的时候,项立峰一下按住了他的肩膀。 顺带著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第232章 必须要关禁闭! “你干什么?” 楚文州根本不认识项立峰,见他妨碍自己,皱眉看著他。 “我告诉你,”项立峰压低声音,语气很冷,“这么多人都看著,你別太过分。” 骄阳歌舞团的女兵被他当眾抱走,在军区已经传遍了,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在议论。 没想到他居然还敢惦记文工团女兵! “关你什么事?”楚文州冷笑一声,“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说完,就想推开项立峰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项立峰好歹也是这次军体拳的金牌获得者,手劲极大,楚文州第一次还没推开。 担心找不到心上人,他也急了,索性一掌朝他手上劈。 项立峰侧身避开楚文州的动作,伸手拦他的时候,拳头擦破了他的嘴角。 “你是不是有毛病?” 楚文州伸手揩了一下嘴角,看著上面淡淡的血跡,气极反笑,“我就找文工团的女兵问句话,你急什么?难不成是你相好啊?” 话音刚落, 一声闷响,他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头。 项立峰声音冷声警告,“再让我听见你胡说八道,败坏人家名声,我就打到你进医院为止。” 楚文州实打实挨了这一拳头,等缓过这阵痛,当即举起拳头迎了上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两人就由互相掣肘转向拳脚相向。 五营眾人本来专心致志看著文工团,听见营长这里有动静,赶紧转头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就一会儿功夫没注意,他们营长居然跟人动起手来了。 这人他们还认识,就是十六师名声在外的楚文州。 一个个赶紧迎了上去,“营长,你別衝动啊,不然关禁闭。” “只要动手就关禁闭,咱们营长肯定要关禁闭了。” “那咋办?”有人犹豫不已,“咱们要不要拉架?” 篝火堆摆的高,刚好挡住了领导的视野,加上军营篝火晚会本来就热闹,除了他们这一团,还没人注意到。 “你傻啊,”旁边的战友凑近,小声道:“这小子这么能装,咱们营长又占上风,让他多打几拳,拉架干什么?” 反正都要关,这禁闭就要关的有价值。 “你说的对。”其他人恍然大悟。 就这样,五营眾人全都抱著手看戏。 等魏辽等人终於听见动静走过来,看见的就是打的正酣的两人,和一群看得津津有味的下属。 “赶紧住手!” 许司令也顾不得降低存在感了,赶紧迎了上去。 领导都来了,两人只能停下动作,转过身。 此时的楚文州鼻青脸肿,和之前判若两人。 许司令看清楚之后,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著郑留疆兴师问罪,“这是怎么回事?郑师长。” 把人打成这样,他怎么跟他爸妈交代? “咳咳咳,”看著他两边嘴角的淤青,郑留疆压了压嘴角,“老许呀,你也別急,一个巴掌拍不响……” 平时不叫老许,这时候倒是叫上了。 “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 许司令险些被他气死,只能看向魏辽,“军长。” 项立峰脸上没什么伤痕,反倒是楚文州一脸淤青,这事必须给他一个说法。 军营篝火晚会出了斗殴的事,魏辽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看著项立峰,“你来说。” 因为他们这里发生的插曲,苏文箏的发言被迫中止,她身后那些文工团女兵全都望著这边。 项立峰余光朝著那边瞥了一眼。 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下开口,“看他不顺眼,和他切磋。” 闻言,楚文州微不可察鬆了口气。 讲真的,他还真担心项立峰把自己要找文工团女兵的事说出去。 他自己去后面等人可以,但闹到军长面前,哪怕是他亲爹也照样收拾他。 幸好,那个女兵在他心里的分量还挺重的,为了不损害她名声,居然直接自己认了。 “咳咳哈哈咳咳。”郑留疆又是一阵咳嗽。 他望著黢黑的天空,好容易把笑声压下来,第一次觉得项立峰这么顺眼。 魏辽也被噎住了,半晌才看向楚文州,“就这样?只是切磋?” 楚文州选择了默认。 “留疆,你说怎么处理?”魏辽直接看向郑留疆。 “禁闭,当然要关禁闭。” 郑留疆指著项立峰,“军营篝火晚会这么快乐的时候,你要打架,必须要关禁闭三天。” 五营眾人对视一眼,看样子很想求情。 结果下一秒,郑留疆就指了过来,“还有你们。” 他背著手,“明知道你们营长打架斗殴,还在旁边看戏、包庇!也跟著一起关禁闭去!” 处罚了这么多人,乍一听,这个决定肯定没有问题。 但正是因为处罚的人太多,才全都是问题。 许司令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质疑道:“郑师长,你们禁闭室又不多,你让这么多人关禁闭,岂不是丧失最基础的反省功能了?” “那你说怎么办?” 郑留疆老油条一个,根本不怕他质疑,“你不高兴,就让军部多给我们二十二师来点军费,再修几间禁闭室。” 双手一拍,理直气壮,“说到底,你的人还打了我们二十二师的人!你看看项立峰,脸上也破皮了。” “你!” 饶是许司令自认脾气好,也被他气红了脸。 项立峰脸上確实破了皮,但是怎么能和楚文州的伤相比?后者鼻青脸肿,明天还不知道肿成什么样呢。 偏偏楚文州就像个锯嘴葫芦,连句话都不说。 魏辽沉吟片刻,“两人既然是切磋,项立峰同志又刚拿了金牌,就关一天吧。” 说完,別有深意看了许司令一眼。 迎著斜阳的目光,许司令心跳都漏了一拍。 看来今天的事,军长真是对文州的意见很大,不然也不可能这么护著项立峰。 想著这些,他心乱如麻,自然没空再去爭取项立峰的惩罚,跟著魏辽一起回了位置。 郑留疆最后走。 他四处看了看,转悠到项立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转过身和他並肩,趁著没人看得见,冲他扬起大拇指,“打的还挺对称。” 说完,又望了周围一眼,才跟著踱步回去了。 第233章 又想去挨打了? 五营的闹剧结束后,苏文箏的讲话继续。 今晚的军营篝火晚会,魏辽亲自到场不说,还有文艺副刊的记者到场,因此,她最后还总结道: “……总的来说,这次《热血芳华》能获得这么大的成功,除了女兵们的刻苦训练,也是文工团背后每个人的辛苦付出。” 二十二师在这次的军区大比武全面开,所属的文工团匯演的《热血芳华》,更是刷新了最近军区歌舞剧固有內核。 可以预想到,这次刊登出去的內容將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所以在苏文箏发言结束后,文艺副刊的记者不仅详细记录了她的发言,还要求给文工团拍摄大合照。 听了她的要求,苏文箏赶紧去旁边叫姜瑜曼和杨韵等人。 文工团的女兵们则是赶紧整理髮型,最后一排按照身高站好,前面几个人则是蹲下来。 看著她们,周围议论纷纷: “她们这是干啥?要拍照吗?” “应该是,那个报纸记者要给她们拍照。”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四处传播,不一会儿,大家都知道了。 杜秋喜朝著神锋营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没有姜瑜曼人影,讽刺一笑,“听说要拍照,这么早就跑了。” 其他军嫂已经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还不走,那就露馅了。” “也是,”杜秋喜收回视线,“说不定以后在家属院碰见了,她还能找藉口,说临时有事不在场呢。” 几人全都被逗笑了。 刚好又有几个军嫂过来,看她们笑这么开心,纳闷询问。 以杜秋喜为首的几人,又把这事说了一遍。 她们平时不少人都在军区工厂上班,还真不知道这些,听得连连皱眉。 “她真跟你说是在文工团上班?会不会是你听错了?”其中岁数最大的那个还多问了一句。 “当然了,”杜秋喜转头看著自己邻居,“当时玉姐和我都听见了。是吧,玉姐?” 其他人都顺著杜秋喜看向玉芳,结果对方一直望著一个方向,看得入神。 “玉姐,我们问你话呢,”杜秋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什么这么入神。” “你们看那边,”玉芳回过神来,指著中间的空地,“那是不是傅营长媳妇?” 篝火堆眾多,人也多。 几个军嫂顺著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越看,眼神越古怪。 在她们討论的起劲这段时间里,文工团女兵已经特意空出第二排的位置, 走上来站好的那四个人里,除了她们看过的文工团领导,还有一张熟面孔。 就是姜瑜曼。 即便隔得这么远,她那张脸在篝火的暖光照耀下仍然极美。这样出彩的容貌,她们有且只见过一个人。 所以,不可能认错。 意识到这点,她们不由自主地转头看杜秋喜和那几个军嫂的反应。 那几个军嫂的嘴早就张成了鹅蛋大小,愣愣看向杜秋喜,“秋喜,你不是说,她是骗人的吗?” 如果真是骗人的,她怎么可能和苏团长站第二排中间? 杨主任和庄宛白都只能各自站她们一边! “我……”杜秋喜揉了揉眼睛,確认没看错之后,错愕不已,“这怎么可能?” 姜瑜曼不是军嫂吗?她怎么可能去文工团上班? 哪怕不抬头,她也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脸颊火辣辣的痛。 还强词夺理道:“肯定是傅营长的妹妹是文工团女兵,所以把她拉上去合照的。” 话音刚落, 仿佛为了打她的脸似的,下一秒,文艺副刊记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苏团长,瑜曼老师,你们两人稍微蹲一点,不要挡到第三排的女兵了。” 声音没压著,周围人听得清清楚楚。 瞬间,就把杜秋喜的猜测完全打破,也坐实了姜瑜曼的身份。 刚才说话积极的那几个军嫂,表情更是一阵青一阵白,十分精彩。 原来傅营长媳妇真的这么厉害,她们不知情,相信了杜秋喜的一面之词,还到处传播人家撒谎,说人家乱晃。 现在看著这么多人投来疑惑纳闷的目光,她们都脸红! 心里也不可抑制的埋怨上了杜秋喜。 既然不確定的事,为什么要拿出来乱说?还害得她们也成了別人眼里的大嘴巴。 “杜秋喜,你都是从哪儿听得这些谣言啊?人家傅营长媳妇说的明明就是真的。”有个军嫂性子直,直接开口。 有一就有二,另一个人也道:“对啊,人家可没有在外面乱晃,也確实是文工团编剧老师。” 文工团的成功有目共睹,哪怕她们这些军嫂都知道,完全是剧本写得好。 结果她们不知情,还在背后说姜瑜曼的坏话……一想到这里,几个军嫂又心虚又愧疚。 “我……”杜秋喜被她们问的心虚不已,好半天才道:“我是想著,大家都去工厂上班……” “人家傅营长媳妇这么有才华,怎么可能去工厂浪费时间?”其他人撇嘴。 一句话,就把杜秋喜堵的哑口无言。 前后不过差了几分钟,姜瑜曼的风评就在军嫂中有了极大的扭转。 看著大家或埋怨、或异样的眼神,杜秋喜恐慌又委屈。 就看这反应,也知道以后她们对姜瑜曼一定和顏悦色、尊重有加。 对自己则会存在偏见,看不起。 本来想著让姜瑜曼名声扫地,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对方不费一点口舌,就能让她之前说的所有话完全反噬。 一时间,杜秋喜又是后悔,又是怨恨。 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给了她那张狐媚子脸,还要给她这么好的能力! …… 看著文工团全体合照的场景,心绪不寧的不止是杜秋喜她们,还有楚文州。 楚文州双眼发光看著中间的姜瑜曼,怪不得他找不到对方,原来,她居然是文工团老师。 而且她也不叫姜晚霞,叫姜瑜曼。 想著自己被她捉弄的这么惨,楚文州就对她又爱又恨,但莫名其妙的,他不想对她做任何过分的事。 只是想和她说说话。 想到这里,看文工团拍照结束后,楚文州又打算起身。 这次,是许司令拉住了他。 望著外甥,许青的目光里都是恨铁不成钢,“又想去挨打了?” 第234章 有夫之妇 楚文州被戳到痛处,脸上的伤似乎都更痛了。 偏偏说话的还是他舅舅。 他敢顶撞其他人,却不敢顶撞许司令。几番挣扎,还是坐了下来。 反正他已经知道了姜瑜曼的身份,以后有的是机会来找她。 看楚文州如此, 许司令微不可察鬆了口气。 幸好外甥还有点理智,知道事不过三的道理,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在军长面前收场。 此时,文艺副刊的同志已经给文工团拍完了照,苏文箏看著完全黑下来的天色,招呼大家朝文工团的篝火堆而去。 魏晴走了两步,看著姜瑜曼和傅海棠站在原地,还很纳闷,“瑜曼老师,海棠,你们俩怎么不跟上?” “那肯定是要去找傅营长呀,”闻燕偷笑著拉过她,“你有我还不够啊?” 看著她偷笑的脸,魏晴一拍脑袋,也反应过来了。 所谓篝火晚会,大家一般都要手拉手围著篝火堆跳舞,一家人肯定想一起。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想著这些,魏晴赶紧和闻燕拉著手跑了。 看著她们急匆匆的背影,姜瑜曼和傅海棠相视一笑,一起朝著神锋营而去。 路过五营的时候,傅海棠无意间瞥见项立峰,没忍住多看了他脸上的伤口两眼。 她刚才看见楚文州发现她们的时候,心都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好在这个臭流氓不知道怎么惹到了项立峰,被按在地上揍得鼻青脸肿,也没有衝上来捣乱。 这么想想,项立峰的军体拳金牌也不是白拿的,打架確实挺厉害的。 想著这些,傅海棠放在项立峰身上的视线不自觉久了些。 后者察觉到了,抬起头来。 两人的视线撞上,傅海棠的第一反应就是移开目光。 但是想著楚文州的猪头,又看了过去。 发现项立峰仍然望著自己,纠结片刻,还是贴著身侧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比完,也不看他的反应,加快脚步揽住了姜瑜曼的手。 “怎么了?”姜瑜曼的手臂被傅海棠紧紧抱在怀里,能清楚感觉到她砰砰的心跳。 “没什么,”傅海棠头摇的像拨浪鼓,赶紧朝著前面抬了抬下巴,“嫂子,你看小熠正望著你呢。” 转移话题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 姜瑜曼闷笑两声,正好这会走到神锋营了,也就没再刨根问底。 另一边,项立峰想著刚才的大拇指,还一直望著那个方向。 周围的兵给他凑上来,“营长,马上咱们要围著篝火跳舞了,你不过去啊?” “我过去干什么?”项立峰转头看著他。 “那你想跟我们牵著手围圈跳舞啊?”大家对视一眼。 项立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又把目光锁定在了楚文州身上。 他现在的身份,不適合和傅海棠站在一起。不过在这期间,他也不会允许楚文州去染指她的名声。 如果对方还胆大包天想凑上去,他的拳头绝对不会客气。 大不了再多关几天, 总之,项立峰满心满眼都是傅海棠的名声, 但此时的楚文州,望著走到神锋营的姑嫂两人,却眉头紧皱。 篝火晚会的人多,哪怕向来淡定的小熠,难免也有些认生。 在姜瑜曼没过来的时候,他一直缩在傅景臣怀里,等看见妈妈,又赶紧伸出手去。 姜瑜曼想接过他,但傅景臣侧身拒绝了,“你休息,我来抱他。” 从文工团表演到现在,他媳妇一直都在旁边等著,后来又配合拍照,一直没有休息,也没有吃东西。 “是啊嫂子,小妹,你们多吃点。”神锋营其他人赶紧推过来一小盘。 这是特意留的,其他的早被他们风捲残云解决了。 “谢谢。”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嫂子和小妹都別客气啊,”刘玉成笑道:“大家都觉得文工团的节目特別好。” 说起节目,眾人就自在多了,坐在旁边吃了起来。 这年头的调料有限,烤出来的肉也没有后世那么香,羊肉的膻味很重。 姜瑜曼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好在很合傅海棠的口味,她吃的脸颊鼓起,像一只小仓鼠。 “呜呜。”傅斯熠趴在爸爸肩头,望著妈妈和姑姑吃东西,又伤心,又忍不住流口水。 姜瑜曼坐近一些,去拉他的小手。 看小傢伙可怜兮兮望著自己,又去摸他的小眉头。 这一幕不管落在任何人眼里,都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楚文州却瞳孔地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见傅景臣正望著妻儿,此时的他浑身瀰漫著柔和,和射击场上眼神犀利的模样相去甚远。 姜瑜曼在他面前,就像个明媚娇俏的姑娘,完全没有面对自己竖起的尖刺。 怪不得傅景臣会对自己有莫名其妙的敌意,怪不得那个女兵会叫姜瑜曼嫂子……一切的一切,早就有跡可循。 此时的楚文州只觉得,自己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做梦都没想到,万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自己,居然会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 还为了她,名誉扫地,当眾被打。 想著这些,楚文州整个人如同被冰冻住,愣愣望著那边。 傅景臣似乎是察觉到了他,朝著这边望了过来。 这一转头,楚文州看清楚了他怀里的傅斯熠,简直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楚文州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身边的空气仿佛被一点点抽走,周围的热闹也与他无关,他再也受不了了,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许司令嚇了一跳,“你要去哪里?”他是真怕了这个外甥了。 “我不舒服,去战区医院。”楚文州说完,直接走了。 剩下许司令和其他领导面面相覷。 根本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 不过他一个人的离场,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夜色愈浓,文工团的姑娘们围在一起唱起了军歌。 她们的声音感染了眾人,大家都跟著一起唱了起来。 女声的悠扬清灵混著男声的低沉浑厚,大家在歌声中起身,手拉著手围著篝火堆转圈跳舞。 见小熠坐在他们围著的圈里面满眼懵懂,神锋营的人乐不可支。 歌声、笑声、篝火堆。 大家度过了一个美妙轻鬆的夜晚。 两天后,在特大军区匯演一鸣惊人的《热血芳华》正式在文艺副刊上刊登。 二十二师文工团和新晋编剧姜瑜曼老师,彻底名声大噪。 第235章 公婆对我更好 《热血芳华》大获成功后,苏文箏作为团长,去了几次宣传部领奖。 季芳舒一点都不想看见她,因为她每次出现,都在提醒骄阳歌舞团的失败。 但作为宣传部部长,她又不得不亲自接待,几天下来,连眼角的皱纹都多了两条。 两人又一次会面结束,季芳舒带著一肚子的气回家,坐在梳妆檯前擦脸的时候,连灯都没打开。 许司令回到屋里打开灯,看见她穿著真丝睡衣坐在梳妆檯前,还嚇了一跳,“这么黑,你怎么不开灯?” “我哪有心情开灯?”季芳舒没好气道。 “又怎么了?许司令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坐到床边,“今天又和二十二师的苏团长遇见了?” 两人毕竟是夫妻,季芳舒有什么事都会告诉他,所以也能猜出来。 他不说这个还好, 一说这个,季芳舒的怨气都快压不住了。 “苏文箏不就是这次贏了我一次吗?恨不得天天都来宣传部遛一圈,偏偏上面也偏心,我们团之前的《前进》都没这么大的面子。” 恨恨说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许司令,“不行,老许,这次你一定要帮个我忙。” 许司令原本在沉思,听见她这话,瞬间回神,“什么忙,你说。” 季芳舒迅速將脸上的护肤品抹匀,坐到他身边,“那个姜瑜曼是个人才,你说,她到我们骄阳歌舞团怎么样?” 这事,她都在心里琢磨两天了。 作为一个新人编剧,第一部歌舞剧就能登上文艺副刊,全军出名,天赋绝对不输当年的文心。 但凡有天赋的编剧老师,她都想留在骄阳歌舞团。 “你做梦呢?” 许司令眼神让人捉摸不透,“苏团长不可能同意,而且军长那边也说不通。” 姜瑜曼的情况不一样,她不仅是炙手可热的新编剧,还是魏晴的恩人,魏辽很欣赏她。 人家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调来骄阳歌舞团? “那怎么办?”季芳舒垮下脸,“难道就让我们以后都被文工团压著!” 她向来要强,只要想著苏文箏超过她,就满心满眼的难受。 许司令宽慰道:“文心不也是《前进》之后就再也没有好剧本吗?你怎么敢保证她就一直有好作品?” 文心確实是个好例子,一提到她,季芳舒放心了不少。 但心里始终彆扭。 见状,许司令揽住她的肩膀,“別想那么多,准备好以后的建军节匯演,那些不专心跳舞的剔除,就没事。” 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姜晚霞和楚文州的事,更为头痛。 他当眾抱走女兵,却不愿意负责。现在领导都关注此事,他们几个大人急得头髮都要掉了。 接下来,夫妻俩围绕著这事继续探討,再也没说姜瑜曼。 不同於他们的鸡飞狗跳, 这段时间的傅家,过得和谐甜蜜。 家属院所有误会过姜瑜曼的军嫂,在军营篝火晚会结束的第二天,就都上门解释了一遍。 大家都受杜秋喜的误导,加上也没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姜瑜曼也没揪著不放。 不过始作俑者的杜秋喜,从始至终都没出现过。 从得知真相的那一天开始,她就闭门不出,也没有承认错误的意思。 对此,白萍相当鄙夷,“嘴上怎么这么缺德?说了別人坏话,就装死不出来。” 休假的傅海棠同样点头,“我还不知道她这么说呢,现在我嫂子的才华,全军区谁不知道?” 明明前面两句还义愤填膺,说到后面,已经又洋洋得意了。 白萍被她逗笑了,“没事,大家心里都装著一把秤,你看她以后还好意思见人吗?” “也是。”傅海棠又开心了,提著小熠的胳肢窝,教他学走路。 白萍看她这么高兴,朝著姜瑜曼挤眉弄眼,“真有福气,不仅是傅营长对你好,小姑子也好。” 姜瑜曼忍俊不禁,“嫂子,你是还没看见我公婆。” 傅望山和傅母对她的好,跟傅景臣与傅海棠又不一样。 尤其是傅母,明明是婆婆,对她就像亲妈一样。 提起老两口,姜瑜曼都有点想他们了。 本来说好这次匯演结束之后回去看他们,不过苏文箏前几天都在到处跑,假期应该这两天才会批下来。 “你公婆对你也好啊?”白萍更羡慕了,“命好,嫁的人家也好。” 没有谁听说了这个家庭,不羡慕的。 不过想著姜瑜曼本身这么优秀,她又释然了,人家长得漂亮,写的剧本直接轰动整个军区,是一般人吗? “嫂子,你这话说的,徐大哥对你不是也很好吗?” 姜瑜曼弯唇一笑,“平时还听见他和大娃二丫一起打闹,你难道就不享福了?” 漂亮的脸配著真诚的眼神,格外让人信服。 哪怕白萍知道自己比不过她,但不可否认的是,心里也敞亮了很多。 她跟著自己男人隨军,一个月拿著二十八块钱的工资,男人的津贴也全部上交,已经是几姐妹中过得最享福的了。 “哎呦!你这张嘴不是一般的会说,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一家子都看重你了。” 几人说了好一会儿,直到快吃午饭,白萍才回去。 姜瑜曼和傅海棠忙完,睡了午觉去文工团的时候,苏文箏已经把她们的假批下来了。 魏晴和闻燕比她们早知道,拉著两人的手一脸不舍,硬闹著在他们离开之前,要再聚一次。 不过这次就不去大院了,而是她们去家属院。 姜瑜曼的厨艺不是一般的好,空间里的东西又丰富,几个小姑娘讚不绝口。 家属院里,氛围其乐融融。 而此时的许家老宅, 许父去別的军区忙了几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这几天积攒的报纸。 前面的几份都没问题, 但看到最近的一份文艺副刊之后,他目光锁定在大合照最中间的那个人身上,呼吸颤抖。 报纸最终滑到了地上。 第236章 来爸爸这里 哪怕报纸上的照片模糊,也能看出中间那位女同志和自己离家多年的女儿极为相似。 没有血缘关係的人,不可能有这样的相似度。 许父垂下头,深呼吸好几口气,才起身拨通了长子的电话。 在电话里,他没有说具体有什么事,只是让许青来老宅一趟。 等许青和季芳舒匆忙赶到老宅,许父没打算让儿媳妇知道这桩秘辛,直接带著许青进了书房。 看著实木书桌上放著的文艺副刊报纸,许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爸,你找我来,就是想问这个编剧老师吧。”许青抬起眼。 许父双手背后,神色让人捉摸不透,“你不惊讶,你早就知道了。” 许青没有否认。 见状,许父转到书桌后面坐下,“你跟我说说她的情况吧。” 许青儘量摒弃个人因素,把姜瑜曼的情况说了一遍,和上次他发现对方的情况不同,这次的姜瑜曼已经依靠《热血芳华》,在军艺界有了一席之地。 当听见她在文工团的情况时,许父还时不时点头,但了解她的婚姻后,许父的双手放在桌上,眉眼露出沉思。 “现在傅家的情况,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顿了顿,许父抬头看著儿子,“之前傅家確实一落千丈。这几天我听了点消息,那几封来路不明的信,似乎查到了些眉目。” 傅望山的情况相当复杂,当时任命他为十九师师长的文件已经盖章,偏偏就在那个时候,检查所收到了一些匿名信件,这才有一系列后果。 但事实证明,蒙冤只是暂时的。 隨著傅景臣回到部队,再次追查这件事后,傅家的事情又有了转机。 “爸,你的意思是,傅家很有可能起来?”许青紧盯著许父。 许父没有否认,只是道:“楚家也不好得罪,看傅家以后的情况。” 他叮嘱儿子,“只是一点,別天天纵著芳舒,她和文工团的事,你少掺和。” 父亲这是要让他和姜瑜曼划开纠葛,进可攻退可守,以后不管认亲与否,都可以……许青想明白这点,心悦诚服,满口答应。 父子俩就著楚文州的事又说了一会,才从书房出来。 姜瑜曼身世的问题,许青深知不能隨便吐露,所以哪怕季芳舒在回去的路上一再追问,他也没有说实话。 而是隨便找理由搪塞了过去。 不止他们, 对傅家情况有所了解的高层也有不少,听到风声后,在家里也有差不多的对话。 不过这一切纷扰,暂时都与姜瑜曼和傅海棠无关。 苏文箏总算把她们的假期批了下来,两人想著能看见傅望山夫妇俩,都高兴极了。 看两人这么高兴,苏文箏还叮嘱: “瑜曼,这次的假期批的长,你回去的时候,可以抽空想想剧本啊。” 她们在建军节匯演的节目肯定是《热血芳华》,但好剧本不嫌多,尝到胜利果实后,苏文箏已经不满足於此了。 “团长你就放心吧,我会的。”姜瑜曼被她逗笑了。 或许创作一个好剧本需要极大的心力,但姜瑜曼很享受这个过程。 这次的《热血芳华》反响这么好,更是让她信心十足。 “那我就放心了。”苏文箏亲自把两人送出办公楼。 看见魏晴和闻燕等在外面,才转身回了办公室。 转身的时候还在暗自感嘆,別人也就算了,挑剔的大小姐魏晴是真的难得这么喜欢两个人。 足以说明,那两人是真的有过人之处。 魏晴可不知道苏团长这么想,一看见姜瑜曼和傅海棠出来,赶紧迎了上来。 得知她们明天就要回去,又捨不得,又替她们开心。 望著魏晴漂亮耀眼的脸,姜瑜曼还有些不放心,“我回去的这段时间里,你们好好练舞,太阳这么大,少去训练场上晃。” 之前她就为魏晴可惜,明明一把好牌,就因为嫁给了一个凤凰男,过得一地鸡毛。 以前是局外人,没办法。 现在自己成了她的朋友,了解了她是一个多么活泼直爽的人,难免想替她规避这朵烂桃。 “我知道的,”魏晴的目光从姜瑜曼的脸上扫过,满眼羡慕,“我会好好防晒的。” 瑜曼老师又白又漂亮,显得格外有气质,这段时间她一定要好好待在室內,不出去晒太阳,爭取白回来一些。 见状,姜瑜曼稍稍放心。 没影的事,她总不可能挑明了提醒。 反正这段时间乔云深都没有机会单独接触魏晴,她看对方在他身上的心思也淡了。 短短时间,应该不会碰撞出什么火。 晚上,她开始收拾行李。 傅景臣看她像个陀螺一样忙来忙去,什么东西都想带给父母看一看,一颗心涨得满满当当,有些酸,但更多的是甜。 他把傅斯熠放在椅子上坐好,也起身去帮姜瑜曼整理。 两人蹲在一起,姜瑜曼不自觉开口:“你的奖牌带回去,还有奖状,那边的衣服递过来……” 她说什么,傅景臣就拿什么。 如果不是升职团长的文件不在他手里,恐怕姜瑜曼也会一起塞进去。 在小椅子上坐著的傅斯熠,看著爸爸妈妈蹲在屋子里,中间还摆著一堆东西,双手双脚都在动。 他发出动静是常有的事,清点东西的两人並没有注意。 看爸爸妈妈不搭理自己,小熠气鼓鼓皱著小眉毛,扶著床边,居然就那么站了起来。 等姜瑜曼和傅景臣確认没有落下东西,再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 傅斯熠的小手举在身前,像只小鸭子,笨拙又坚定的朝他们迈了一步。 摇摇晃晃,却又竭力用小手稳住平衡。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兴奋又激动,不约而同选择了安静,只是站起来弯著腰看著他。 在双手紧张期待的眼神中, 那道小小的身影虽然走的摇晃、甚至中途又趴下、但每次都能又站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 眼看著他越走越近, 傅景臣蹲下来,朝著他伸出手,轻声鼓励,“小熠,来爸爸这里。” 第237章 傅景臣不送,我送 看著爸爸张开的怀抱,小熠停住片刻,像是在衡量距离。 越是这种时候,姜瑜曼和傅景臣越是紧张。 好在小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举著双手,摇晃又坚定的朝著爸爸走来,最后直接跌进了他的怀里。 被抱稳后,他还仰起头,用黑黝黝的眼睛望著傅景臣笑,“爸爸。” “真厉害。”傅景臣一把將他抱起,情绪向来內敛的他,也忍不住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 姜瑜曼依偎在父子俩身边,也用手去摸傅斯熠的小手,“你会走啦,宝宝。” 说著,还转头看著傅景臣,双眼亮晶晶的,“我们就收拾东西的功夫,他居然就会走了。” “对。”傅景臣望过来,嘴角勾起。 从两个月学抬头、四个月来回翻身、六个月突然坐起来、八个月到处爬……到现在的开始走路,孩子真的一个月一个变化,不知道哪天就会给惊喜。 回想这一幕幕, 傅景臣又想起自己的成长环境。 从懂事开始,傅望山就对他要求严格,希望他顶天立地,他本以为自己也会这样。 但当真正看见小熠朝著他走过来的那一刻,他最大的希望,居然是他以后无论走路还是跑起来都不要受伤。 只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就已经最好了。 姜瑜曼的想法也和他差不多。 总之, 夫妻俩看著圆头圆脑的小熠,高兴的不知道怎么是好。 再也没有心情收拾行李,索性將小熠放下来,一人蹲在一边,让他在中间走来走去。 刚开始,傅斯熠还会在半路趴下去。 但最后,他越走越熟练,甚至能快走几步扑进父母怀里。 每当这种时候,为人父母的两人总会露出骄傲又高兴的笑容。 这样幼稚的游戏,他们乐此不疲玩了许多次。 最后,还抱著小熠去隔壁找姑姑。 傅海棠也在收拾行李,听见敲门声还有些惊讶。 打开门后,听说小熠会走了,高兴的恨不得蹦起来。 小熠才下地走了几步给她看,她就迫不及待將侄子抱起来,稀罕的不行。 就这样,三个大人围著傅斯熠,鼓励他走路。 第一天学会走路的小熠,抬起头,就看见三张熟悉的脸。 他用手捂住嘴,笑著依次去找妈妈爸爸、姑姑。 欢声笑语充满整个房间。 一直到他累了,姜瑜曼和傅景臣才准备抱他回去。 临走前,傅海棠还喜滋滋扒著房门道:“爸妈要是看见小熠会走了,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 他们来这里几个月,爸妈已经寄了好几封信过来。 在信里,老两口问的最多的就是孙子,关心之情溢於言表。 如果知道他会走路了,想也知道他们会有多高兴。 姜瑜曼也笑,眨了眨眼,“给他们的惊喜。” 说著,还摆摆手,“海棠,早点睡啊,晚安。” “嫂子,晚安。”傅海棠歪了歪头,乐呵呵关上了房门。 等房门一关上,她高兴扑到床上,裹著被子来回滚了两圈,嘴角始终没放下来过。 今晚的画面,她会甜蜜的做美梦的! 另一边, 夫妻俩带著孩子回到自己屋里。 短短时间,小熠已经睡著了,连傅景臣给他洗漱都没醒,可见累得不轻。 姜瑜曼坐在旁边看他忙,想著明天的火车,忍不住道:“明天你送我们吗?” “对,”傅景臣手一顿,抬起头来看著她,“为什么这么问?” “我不是怕你捨不得吗?”姜瑜曼压下嘴角,“今天苏团长说她明天可以顺带著送我们。” 傅景臣道:“我送。” 正因为捨不得,所以待一会儿也显得尤其重要。 毕竟她们回去待这几天,他又是一个人了。 想著这些,傅景臣难得有些惆悵。 他本来就很捨不得他们,出发之前,小熠还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这种为人父的骄傲成就,是永远难以忘怀的经歷。 “好吧,”姜瑜曼伸出两根手指,把他嘴角往上推,“开心一点啦,十天很快的。” 傅景臣握住她的手腕,目光专注望过来,向来冷清的眸底居然有些忧鬱,仿佛能將她绕进心底。 姜瑜曼被看的心跳有些快,见小熠像只小猪睡在角落,义无反顾亲了上去。 这一亲,就推不开了。 …… 到了第二天早上,傅家早早有了动静。 白萍早就知道姑嫂两人要回去探亲,还特意披著衣服送了饼过来。 別人的心意,姜瑜曼不好推辞,想著家属院的军嫂们生活条件不差,以后互帮互助,才放心放下。 吃了一些,另外的装好。 傅海棠则把收拾好的行李提出来。 別看她们昨天收拾了挺久,但姑嫂两人的行李只有一包,没什么负担。 提著东西到军区门口,勤务兵也认得她们,给她们搬了两个凳子出来。 “谢谢。”两人坐著等。 军区的大门平时都关著,只有车辆进入的时候才打开。 她们刚坐下不久,就有一辆吉普车到了门口。 有兵上前查看一番,上前打开门,车辆从外面驶入。 姜瑜曼和傅海棠隨意望了一眼,甚至连开车的人是谁都没看清楚。 结果这辆车进门,很快就停在了一边。 接著,项立峰下车走了过来。 “你们这是要出去?”他语调虽然淡淡的,但是不难听出关切。 “对。”姜瑜曼下意识看了傅海棠一眼,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才开口。 反正这也不是秘密,告诉他也无所谓。 何况行李放在这里,根本瞒不住侦察兵的眼睛。 另一边的傅海棠虽然没说话,目光却在项立峰脸上扫了一眼。 淤青似乎比那天重了一些,不过他也挺忙,才刚关完禁闭,又去外面办事了。 傅海棠心里的小九九,项立峰一点没看出来。 但见她们面对自己自然了不少,也稍微放鬆了一些,对姜瑜曼道:“我送你们。” 闻言,姑嫂两人瞬间抬头。 或许是她们的目光太惊愕,项立峰又解释了一遍,“傅景臣没空送你们,我送。” 空气有一瞬间的沉默, 片刻后,傅海棠指了指他后面,“你觉得我哥会没空送我嫂子吗?” 第238章 再次回来 项立峰转头看去, 傅景臣正从另一辆吉普车上开门下来,两人眼神对上的时候,他还冷淡看了他一眼。 想著刚才自己声音没压著,对方肯定听见了,项立峰难得有些心虚。 破天荒解释了一遍,“我就是想帮个忙。” 音量不大,但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闻言,傅海棠先是抬起眼睛看了哥哥一眼,又在项立峰脸上扫一圈,最后低下头嘀咕,“哪敢让你帮忙。” 上次他帮忙带她们姑嫂找路,结果带到训练场上的事,她可还记著呢。 听见她这么说,项立峰也想起了这件不太美妙的往事,赶紧又道:“那次就是个意外,我不……” 话还没说完, 傅景臣就走上前提起媳妇妹妹的行李,引著她们朝吉普车走。 傅海棠求之不得,赶紧跟上。 她也是不明白,就算上次的军营篝火晚会,自己朝他竖了大拇指,他也没必要向自己解释吧。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们又没有什么关係。 想著这些,傅海棠最先上车,肉眼可见的不想听。 望著她的背影,项立峰眼底染上点点挫败。 姜瑜曼看见了,还暗自好笑。 她知道傅景臣的性子,冷漠少语的外表下藏著一颗极其体贴入微的心,他不可能看不出项立峰想解释。 能做出这事,只有一种可能:他故意的。 项立峰大概也猜到了这一点, 不过谁让傅景臣的身份摆在这里呢?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站在原地。 傅海棠放东西的时候,姜瑜曼偶尔转头,还能看见他站在原地。 一直到车子启动,驶出军区,再也看不见军区大门,项立峰的身影才彻底消失。 …… 开车去火车站的路上,傅景臣没有问她们和项立峰发生了什么,全程都很安静。 等到了车站,他又拿著行李送她们到站台,找位置、放行李。 等把东西放在行李架上后,傅景臣也没有急著出去,而是一直站在旁边。 公眾场合,行为举止不能太亲密,他只能十分克制的將手放在座椅上。 姜瑜曼朝后仰头,故意靠了上去。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心意相通,眼底都浮现出笑意。 顿了顿,姜瑜曼叮嘱他,“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嗯,”傅景臣用另一只手去摸小熠的头,“你们也是,等你们回来的时候,我来接你们。” 小熠只在几个月大的时候坐过火车,现在早就忘了,眼睛滴溜溜到处观察,感觉到爸爸摸自己头,赶紧摇了摇脑袋,想把手晃下去。 “好。” 两人又说了好几句,直到列车员过来提醒,傅景臣才一步三回头地下了火车。 下火车后也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她们坐的窗边,哪怕听不见声音,互相看著也是好的。 没一会儿,火车鸣笛的汽声响起。 姜瑜曼举起小熠的小手,对窗户外的傅景臣摇手。 傅景臣也跟著抬起手,跟著走了好几步。目光一下也捨不得从他们身上移开。 直到绿皮火车彻底消失停靠站,轨道旁边再也没有站台,他才停下脚步。 回二十二师的路上,傅景臣心情难得沉重。 四个人出去,一个人回来。 哪怕刚回去就得知升团长的文件已经下来,他心里也缺了一块。 但神锋营眾人已经乐疯了。 “营长变团长了,咱们是不是也该改个名字啥的,就叫神锋团!” “先別提其他的,就说项立峰,等他看见团长,甭管心里服不服,都必须敬礼。” 一说项立峰,大家就嘎嘎乐。 但很快,他们就乐不出来了。 郑留疆拿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事,傅景臣就完美执行他的要求,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集合各营,制定新的训练方法。 接下来的两天,他就像住在训练场一样,从早到晚都亲自监督,对普通兵严格要求,对神锋营更是不客气。 两天下来,不仅把那些背后有些不服气的兵训服了,神锋营也服了。 “团长这是咋了?都不回去陪嫂子吗?”休息时间,马老三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他这话,瞬间让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 是啊,自从嫂子来隨军之后,傅景臣向来都是准时下训,既保质保量又不加训,大家都满意的很。 怎么这两天画风突变,不仅加训,甚至还回宿舍住了? 想到这里,眾人一致看向刚跑过来的刘玉成。 “你们都看著我做什么?”刘玉成抬起头看见这么多双眼睛,嚇了一跳。 “团长最近怎么了,天天训咱们和其他营,”樊强眯起眼睛,“你消息那么灵通,肯定知道点什么。” “难不成是吵架了?” 不等刘玉成说话,有人猜测,“或者被赶出来,不准进门?” 其他人闻言,若有所思。 別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不然好端端的,跑回宿舍住干什么? 只不过想起傅景臣冷峻靠谱的模样,大家实在是想不出来他怎么被赶出家门的。 “都不是。” 刘玉成听了一耳朵,总算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了,“你们都说错了,团长和嫂子没吵架。” “那是咋了?”眾人面面相覷。 “我听通讯处的兵说,是嫂子和团长妹妹回去看父母了,所以团长才回宿舍住。”刘玉成果然无愧於刘大嘴的外號,什么都知道。 但其他人並没有得到安慰。 吵架和好,有可能就是一天的事;但从部队休假回去探亲,没个十天半月能回来吗? 一想到这样的生活可能还会过十天半月,他们就眼前一黑。 赶紧扒拉著刘玉成,“大嘴,那你知不知道嫂子她们休假多久?” “不知道,但是一般都是十天起步吧。”刘玉成理所当然道。 其他人掰著手指头算,“才过了两天,至少还有八天……” 他们能熬到姜瑜曼她们回来吗? 与绝望的神锋营眾人不同, 此时被他们惦记的姜瑜曼与傅海棠,刚刚带著小熠从火车站出来,再次回到了红旗公社这个地方—— 第239章 熟悉的地方 哪怕离开几个月,这里仍然是老样子,和她们刚走的时候没什么区別。 “嫂子,我们还是去找李大叔,然后坐车回石碾子大队吧?”傅海棠转头提议。 许久没有见父母,她此时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爸妈面前。 姜瑜曼道:“驴车不一定隨时有,你带著小熠先过去,我买了东西再过来找你们。” 家里不一定有好东西,她们既然回来了,能回家给老两口做点好吃的,也是晚辈的孝心。 “不用这么麻烦,嫂子。” 傅海棠道:“爸妈看到你和小熠,肯定比吃了龙肉还精神。” 从姜瑜曼嫁进他们家里开始,傅海棠就深切明白一个道理,爸妈不像是多了个儿媳妇,像是多了个亲闺女。 更別提她还生了小熠,有能力又孝顺,所以这话,傅海棠发自內心。 “你这话说的,爸妈也惦记你。” 姜瑜曼把小熠递给她,“他们高兴是他们的事,我们也要有孝心。” 连著坐了两天火车,小熠一路上都被妈妈和姑姑换著抱,早就习惯了。 一看见姑姑,就赶紧张开手,傅海棠只能把他接过来。 姜瑜曼则是拿著行李,把姑侄两人送到路口,李大叔果然还没来。 傅海棠叮嘱:“嫂子,你去供销社隨便买点就行了,快点回来,我们到时候一起走。” “好。”姜瑜曼点了点头。 嘴上是这么说,她当然不可能去供销社,找了个隱蔽的地方,直接从空间取东西出来。 凑了一小口袋,算著时间不出错,才朝著路口走。 俗话说得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姜瑜曼到的时候,李大叔才到不久,刚把她们的行李提上去。 看见她过来,他笑呵呵道:“好几个月没见,你们都精神了不少!小熠也越来越惹人稀罕了,家里老两口看见了,还不知道多喜欢。” “叔,你精气神也好呢。”姜瑜曼將东西放上去,“我们这么久没回来,我爸妈他们还好吧?” 李大叔是个热心肠,又常年在石碾子大队载人,他肯定了解情况。 傅海棠也竖起了耳朵。 哪怕提前一秒钟知道父母的情况,对子女来说也是安慰。 “好著呢,”李大叔驾著车往回赶,“你们寄信回来,都是你爸坐我车去公社拿。” 听到这里,傅海棠和姜瑜曼有些心酸。 以前一家人在一起,隨时都能见面。他们回了部队,爸妈就连拿信件都这么不容易。 李大叔专心驾车,没看见她们的表情。他顿了顿,又补充,“不过最近农閒放假,好几天没看见人了。” 每年种子种下后,都有一段时间的农閒时期,哪怕上工也是磨洋工,所以大队会集中放假。 这事姜瑜曼和傅海棠也清楚,两人应了一声。 “回来看看父母,是对的。”李大叔语气感慨,“对了,你们这次回来是要待多久啊?” “几天时间。”傅海棠道:“就只有十天假期。” “那也好,我以前当兵的时候,探亲假也不长……” 驴车慢悠悠走在路上,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著话,小熠趴在姑姑的肩膀上,睡得很是香甜。 经过一片光禿禿的土地后,驴车停在了知青点。 傅海棠抱著睡著的小熠下车,姜瑜曼把行李拿下来,准备给钱,结果李大叔死活不收。 “你们在部队里立功爭光,我以前也是当兵的,我就欣赏你们这种好同志!” 刚才在路上,几人聊到过军区大比武得奖的事,所以才有这一茬。 “叔,多谢您的好意,”姜瑜曼哭笑不得,“但是我们可不能占您便宜。” 三人来回说了几句。 正在此时,一道惊喜万分的声音从边上响起,“哎呀,是海棠和曼曼回来了吗?” 两人转头一看,说话的不是李大娘,又是谁? “哎呦,还真是你们!” 她们一转头,李大娘更看清楚了脸,当即拍了一下大腿:“你们要回来,怎么不提前写封信,你们爸妈要是知道了,这得高兴疯了。” 说著,不由分说接过她们的行李,李大叔更是趁机驾著驴车走了。 姜瑜曼抢行李又不是,追上去给钱又不是,又感动又好笑的接受了他们朴实的好意。 知青点住的人多,李大娘和她们说话的声音也没压著,一路进来,吸引了不少人出来看热闹。 不过他们大多都和姜瑜曼交情一般,彼此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只是姜瑜曼和傅海棠走过去,还有不少女知青看得入神。 明明两人之前就够漂亮了,这一次回来,身上的气质好像更令人著迷了。 这种魅力,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旁人心底的想法,姜瑜曼和傅海棠一无所知。 两人带著小熠跟在李大娘身后,直奔那个熟悉的角落。 傅母和傅望山正在屋子里看寄回来的照片,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嘈杂。 紧接著,门口响起了李大娘的声音,“妹子,你快来看看是谁回来了。” 傅望山和傅母对视一眼,两人赶紧放下照片出门。 刚一打开门,就看见傅海棠和姜瑜曼站在门口。 四个人的视线对上, 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开口说话。 哪怕是姜瑜曼,此时都觉得有东西堵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傅海棠更是眼圈通红,如果不是怀里还抱著熟睡的侄子,她早就扑进了傅母怀里。 最后,还是姜瑜曼先调整好开口,“爸,妈。” “誒,”傅母伸手把眼泪擦了,赶紧迎上来,高兴的都不知道怎么是好了,“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也不写信说一声,真是,真是……” 她激动无以言表,视线在姜瑜曼和傅海棠脸上来迴绕,等注意到熟睡的傅斯熠,更是捨不得眨眼。 几个月没看到,真是做梦都惦记孙子长大了多少。 “妈,写信要七天才寄到,我们比信到的快。”傅海棠瘪著嘴,眼泪直接掉到了傅斯熠脸上。 姜瑜曼把儿子接过来,解释道:“一批假,我们赶快就回来了。” “傻孩子,你们这是累坏了。”傅母心疼不已。 一旁的傅望山同样如此。 饶是他性格內敛,再次看见孩子们,也眼眶微红,看了一圈,才问:“景臣呢?没跟著一起回来?” 第240章 好媳妇旺三代 手心手背都是肉,別看傅望山平时不在嘴上念叨,但对傅景臣还是很掛念。 “没有,就我们三个。”傅海棠抹了一把眼泪。 “这一路上这么远,他怎么放心让你们三个单独回来。”傅望山还没开口,傅母先怨上了。 “妈,是部队不批假。”姜瑜曼赶紧解释,“景臣把我们送上火车,才走的。” “就是呀,你们家景臣把他媳妇孩子看得跟眼珠子似得,难道像是故意不回来的?”旁边的李大娘也笑了。 傅母关心则乱,回过神想想是这样,这才没继续说什么。 至於傅望山,眼神已经放在了傅斯熠身上。 见状,李大娘相当识趣,没说几句话就走了,把空间单独留给这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一家人。 知青点人多眼杂,傅母带著她们进屋,又是倒水,又是嘘寒问暖。 傅海棠这么久没看见爸妈,倒豆子似的,把三个月发生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当听见她们加入文工团,还在军区大比武上拿了第一名后,傅母和傅望山震惊的半天都没吭声。 “怪不得瘦了这么多,原来吃了这么多苦。”等反应过来,傅母眼圈又红了。 “好样的,”傅望山看著手里的奖牌,目光在她们身上流转,“才去部队这么短的时间,就有这么大的成就,我为你们骄傲。” 望著姜瑜曼和傅海棠,夫妻俩同时想:当初支持她们去部队,果然是再正確不过的选择。 “不过曼曼,你是怎么进文工团的?”傅母很纳闷。 “嫂子可厉害了,她是我们的编剧老师……”提起姜瑜曼,傅海棠能说上三天三夜,直接把她在文工团的贡献都说了一遍。 最后还补充,“所以,我们这次匯演能超过骄阳歌舞团,嫂子功不可没!” 还有些话,她怕太肉麻,憋在心里没说出来。 姜瑜曼在她心里的地位,就如同定海神针。以前让全家有奔头,回部队后,也能让她迅速適应文工团的生活。 不夸张的讲,她觉得自己爱嫂子的程度,甚至不比哥哥低。 “曼曼,你真是太厉害了。”傅母又是高兴,又是骄傲。 她不懂歌舞剧本,但能在全军区出名,想也知道一定特別优秀。 傅望山却是懂的,他道:“骄阳歌舞团,她们的《前进》,当年拿了很多奖。” 看著姜瑜曼,他毫不吝嗇夸讚之意,“能写出超过它的剧本,闺女,你是一个了不起的编剧老师。” 哪怕姜瑜曼没少被夸,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爸妈,你们把我夸的都脸红了。” “我们都是实话,”看她难得露出害羞的神態,傅母忍不住一笑,“有你这么好的儿媳妇,我和你爸高兴的晚上都睡不著。” 说完,又体贴道:“你们这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去隔壁睡一觉。” 她心疼她们,把隔壁的屋门打开,又从柜子里拿床褥,“反正景臣没回来,你们一起睡会儿,把小熠给我们带就行。” 姜瑜曼点点头,走进旁边屋子一看,发现屋子里乾乾净净,就连地上都没什么灰尘。 完全不像是许久没住人的样子。 她一时间有些愕然,“妈,你经常打扫这个房间吗?” “对啊,”傅母刚把床褥抱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没事做的时候,就进来打扫打扫,你们回来住著也方便。” 说话的功夫,也不耽误她铺床,动作很是麻利。 旁边的姜瑜曼和傅海棠,心里却百感交集。 傅母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就是思念他们,所以才会经常来里面打扫卫生,甚至连东西的摆放布局都儘量保持原样。 爸妈人在这里,心却在他们身上。 “妈。”想到这里,傅海棠直接扑过去抱住她。 姜瑜曼也伸开手抱住她们,“妈,我们在家属院,也想你们呢。” 傅母一手搂一个,觉得自己就像是有两个闺女似得,都那么贴心。 “好了好了,我把床给你们铺上。”抱了一会儿,傅母才放开手继续铺床。 姜瑜曼和傅海棠也没閒著,两人一人站一边,帮著拉好床单,才把小熠放在床上。 小熠早就没了在这里的记忆,但他不认生,在床上爬来爬去。 傅母把他抱起来,他也没哭,只是一直盯著她打量。 看著这张小脸,傅母心软成一团,他们刚走的时候,她好长一段时间都睡不好。 看著照片上日思夜想那么久,今天可算是抱到怀里了。 她直接把人往外抱,“小熠,奶奶抱你出去,让你妈妈和姑姑睡觉。” 隨著门关上,声音越来越小。 姜瑜曼和傅海棠確实累了,想著反正离中午还有一会,姑嫂两人脱掉外衣上床,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隔壁屋,傅望山夫妇俩轮流抱著小熠,爱不释手。 小熠在文工团经常被女兵们抱,並不认人,何况他能感觉出来,面前两张慈爱的脸很熟悉。 所以傅母逗他的时候,他总能握著小手哈哈大笑,又白又胖乎的样子特別逗人稀罕。 “看看小熠被照顾的多好?”傅母感同身受,“当妈的要付出多少,才能养成这样。” 傅望山深以为然,好媳妇旺三代不是没道理的。 老两口反正没事做,赶紧拿出纸笔,分別写了几行字给傅景臣。 大致意思就是,让他要好好对他媳妇,人家不管多远都跟著他,怎么珍惜都是应该的。 寄到部队的信件会有人拆封查看,所以哪怕得知儿子升了军衔,为了避嫌,傅望山也没有提及半个字。 傅母十分惆悵,“之前就说重新查,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眉目。” “要按照规定流程办事,急又急不来。”傅望山十分淡定。 “是,你不急,”傅母斜他一眼,“你没什么可急的,之前天天去镇上守孩子们的信干什么?” 如果那边能早点出结果,他们一家人就能经常在一起,何须还要信件往来? 傅望山一噎。 总之,老两口写信的事,熟睡的姜瑜曼和傅海棠並不知情。 两人再次恢復意识,是被外面一阵说话声给吵醒的—— 第241章 你喜欢的人是谁? 这一觉,两人睡得神清气爽。 听见外面的动静,姜瑜曼隱约觉得有些耳熟,便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方惜文听见动静转身,一看见她,眼睛都亮了,“姜同志,你居然真的回来了。” 三个月不见,姜瑜曼还是很好看,但比之前又好看了许多。 或许因为她身材和气质都恢復的更好了,乍一看去,简直让人挪不开眼。 “对,”姜瑜曼在她手上看了一圈,看见她手里的书,眼神微微一亮,“惜文,你这是?” 方惜文忍不住笑得露出了牙齿,“我考上小学老师了。” 当初姜瑜曼离开石碾子大队的时候,她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考上小学老师。 现在隔了几个月再见,她的努力已经得到了回报。 “恭喜你。”姜瑜曼也由衷为她开心。 在原剧情里,姚思萌没有重生的那一世,就是方惜文考上了小学老师。 现在她只是又回到了正轨。 这样来看,她以后有很大可能会考上大学回城。 看著姜瑜曼眼底的笑意,方惜文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感动。 两人搬了个板凳坐到门口。 “姜同志,你呢,你这次去隨军,怎么样?”其实在问这话的时候,方惜文已经猜到了答案。 “挺好的。”姜瑜曼知道方惜文只是关心自己,简单说了两句文工团的事。 方惜文却十分佩服。 哪怕她早就知道姜瑜曼很有本事,也猜不到她能进文工团。 等两人敘完旧,她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 更坚定了要好好学习、爭取有朝一日脱离这里的决心。 “曼曼,海棠,快来吃饭了。”傅母端著饭菜出来,招呼她们进屋。 小熠被傅望山抱在怀里,手里拿著一根磨得圆滑的小木棍专心把玩,也没闹著要妈妈抱。 “爸,这个小木棍哪来的?”傅海棠一边吃饭,一边问。 傅母给她们夹了一筷子菜,“你爸之前没事自己磨的,小熠不是长牙了吗?给他玩正好。” 哪怕小熠不在身边,傅望山还是会偶尔做点小东西。 当然,傅景臣和傅海棠小的时候是享受不到的,这都是小熠的待遇。 “那可要看好了,不然摔了容易戳到嘴。”傅海棠眨了眨眼。 “我和你爸还能把小熠摔了?” 傅母说完,看著儿媳妇和闺女的眼神,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她赶紧看向小熠,又惊又喜,“难道小熠会走路了?” 傅望山也望著坐在腿上啃小木棍的孙子,眸中闪烁著光芒。 “当然了。”傅海棠说完,用筷子抵著下巴,侧头对姜瑜曼笑,“爸妈肯定没捨得把小熠放下来,一直抱著。” 傅斯熠刚学会走路,最喜欢大人围著他夸讚,常常能兴奋的摇头晃脑。 “小熠,快下来走路给爷爷奶奶看。”傅母哄著把小棍从傅斯熠手里拿过来,又让傅望山把他抱到旁边。 一接触地面,小熠就举著双手朝著饭桌走,直往傅望山怀里扑。 “我们小熠真厉害。”他將孙子抱起来,竖起大拇指,“顶天立地的第一步。” 傅母见了,暗自好笑。 自己丈夫,是真把隔辈亲发挥到了极致。对儿子要求严格,结果在孙子这里,会走路都能高兴成这样。 当然,自己也很高兴激动就是了。 傅海棠也被震惊的不轻,转头问:“妈,以前我们会走路的时候,我爸也这样吗?” “怎么可能?”傅母道:“你和你哥会走的时候,你爸还嫌你们会摔呢。” “我们是我爸亲生的吗?”傅海棠由衷发问。 被傅母瞪了,才自觉失言,赶紧闭嘴。 好在傅母也不是真想和闺女计较,她的注意力很快也被小熠吸引。 看他走的这么稳,老两口惊喜万分,饭都不吃了,引著他满屋子走。 直到傅斯熠走累坐地上,傅望山才把他抱起来,回到桌边吃饭。 一家子其乐融融。 远在千里之外的十六师,却一点不平静。 楚文州在特大军区匯演上抱走女兵,这事整个高层都看见了,迟迟没有等到消息,还有人主动过问。 为了不影响许、楚两家,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两人打结婚申请。 偏偏楚文州十分抗拒,“我又没对她做什么,我好心救她,为什么要娶?” 他只娶自己喜欢的,姜晚霞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你说呢?” 许司令冷声道:“你当著那么多军长和部队高层的面,把她抱去战区医院,大家都看见了!” “如果说你们没搞对象,不准备结婚,你就是耍流氓,要开除军籍!” 开除军籍不是小事。 从傅景臣身上就可以看出来,保留军籍还有无限可能,开除之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楚家这样的人家,他上头又还有一个大哥,楚文州承受不起这样的代价。 “她又没提干,我们结什么婚!” “楚家太太的身份换她退下来,很合適。”许司令分析,“这件事已经是我和你妈商量好的了,你如果还想待在部队里,就老实服从安排。” “如果你想被开除军籍,把这事闹大到要你爸给你收场,后果你就自己承担。” 一箩筐的话全部拋出,听得楚文州心烦意乱,连舅舅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坐在椅子上,他烦躁无比,但唯一可以確认的一点是,他对姜晚霞没有一点感情,甚至厌烦。 只有姜瑜曼…… 想起这个名字,楚文州索性从椅子上站起来,开车直奔二十二师。 姜晚霞因为腿上的伤势,没办法挪动转院,至今还住在二十二师的战区医院里。 楚文州到的时候,她正坐在床边,看见他进来了,顿时面露惊喜。 一看她这反应,不用想都知道,她绝对听说了什么。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拐弯抹角了,楚文州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天是我认错了你,实话告诉你,我不可能因为这个理由结婚。” 闻言,姜晚霞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捏紧。 她抬起头,眼神执拗,“你喜欢的人是谁?” 第242章 梦里都是甜的 姜晚霞一心想在特大军区匯演上出风头嫁进高层家里,虽然最后出了丑,但以另一种方式如愿,她正高兴,就从楚文州口里得知了这个噩耗。 即便还不知道楚文州的心上人是谁,此时的姜晚霞,都已经对此人充满了敌意。 “她是谁也不是你能关心的,”楚文州瞥了她一眼,“你如果能去跟我舅妈说清楚,楚家会有好处给你。” 母亲和舅舅想让他娶妻,是碍於军长关心女同志的名声。但如果姜晚霞自己表示不愿意嫁人,就没这么多事了。 “楚同志,”姜晚霞咬著嘴唇,“我没办法同意,如果我们不结婚,流言蜚语会把我压垮的。” 她心里明镜似的,所谓的好处,无非就是钱,只要她成了楚家人,根本不用愁这些东西。 “你这是在逼我?”见她这样,楚文州眼神瞬间冷下来了。 姜晚霞低头,“是团长的意思。”她口中的团长,自然是季芳舒。 “呵。”楚文州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没提干想打结婚申请,你先申请退伍吧。” 说著,不等姜晚霞回復,转身出了病房。 “砰”地一声,门被狠狠关上。 姜晚霞看著门,清楚楚文州是被她惹恼了,但她一点都没后悔。 他们两个的事情,军队的高层都知道。哪怕楚文州不满意她,她也有足够的信心在楚家站稳脚跟。 更何况,楚家的门第那么高,只要她成了楚家的儿媳妇,姜瑜曼还能在她面前保持那份优越感吗? 想著这些,姜晚霞扬起下巴,四肢百骸都像是有了力量。 另一边, 姜瑜曼不知道姜晚霞在幻想什么。 她和傅海棠回到石碾子大队的消息不是秘密,仅仅一个下午,大家就都知道了。 想著和姚三媳妇许久没见,下午,姜瑜曼专门带著小熠去找了她。 或许真是分家出来后心气顺,姚三媳妇满面红光,气色比她之前走的时候还要好。 说起姚家,更是难掩痛快。 “前不久都还闹了一场,老太婆说老二家的不交公中,叫大家过去评理,结果反被骂了一顿。这样,还死活不肯和二房分家。” 在姚三媳妇看来,既然指望著二房养老,那还和二房闹这一场干什么? 岂不是更让外人看尽了笑话。 姜瑜曼深以为然,想了想,又问:“大房的伤好点没有?” “没呢,”说到这个,姚三媳妇嘆了口气,“人躺久了能好么?我听大丫跟人说,她爸背上都睡烂了。” 臥病在床的人最怕的就是生褥疮,姚大嫂要下地挣工分,又要忙活家里的事,根本没空管姚振东。 再这样下去,姚振东迟早和原剧情里一样,受尽痛苦而死。 姜瑜曼听了,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她倒不是同情姚家,只是觉得大房的孩子可怜。 “对了,还有姚思萌,”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姚三媳妇语气不屑,“她结婚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是自己作的孽,现在姚家上下就当没这个人。” 姚家因为姚思萌支离破碎,好不容易把这个闺女嫁出去,谁还敢和她再走动? 她目前的情况,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姜瑜曼也没什么好说的。 姚三媳妇也嫌她晦气,话题很快又转向別处。 就这样, 两人许久未见,又都带著孩子,一边看著姚莹莹和傅斯熠在地上走,一边说著八卦,不知不觉,天都要黑了。 姜瑜曼才从姚三媳妇家里出来,外面就吹起了大风,半路上,雨点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怕小熠著凉,她用外套將他的头盖住,抱著他朝家里跑。 小熠被妈妈抱著,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在衣服里哈哈大笑。 这样的笑声,又让姜瑜曼想起了上次和傅景臣一起带儿子回去的雨夜。 有他在的时候,自己从不会这么狼狈。 意识到这点,姜瑜曼暗自好笑,这才分开多久,居然又开始想他了。 好在姚振江家离知青点不远, 两人回到家里,傅母看她头髮打湿了,赶紧烧了一锅水提进来让她洗头。 小熠也不知道怎么的,没看见妈妈,就在屋子里一直闹腾,谁抱都没有用。 听他闹腾个没完,姜瑜曼快速把头洗了,用帕子包好,搬了个小凳子坐下来,把他抱在怀里。 被妈妈抱著,小熠就不哭了。 “小坏蛋。”姜瑜曼勾了勾他的小鼻子。 傅斯熠皱了皱脸,赶紧把头埋到她的怀里。 见状,傅母取了乾燥的帕子过来,把姜瑜曼头髮解开,替她擦水。 “妈,不用这么麻烦,等会我自己擦就行了。”姜瑜曼有些不好意思。 “不麻烦,晚上要早点擦乾,你才不会头痛。”傅母说话的时候,手上动作不停。 耐心擦拭了好久,直到快要乾燥才停下。 姜瑜曼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晚上睡觉的时候,抱著被子翻来覆去睡不著。 “嫂子,你怎么一直不睡?”傅海棠声音有些迷糊。 姜瑜曼就把这事说了,末了还道:“就是感觉妈太好了。” “这很正常呀,”傅海棠转过来,“你本身就是一个值得別人对你好的人。” 顿了顿,她语气纳闷,“况且我哥那么喜欢你,妈对你不好,才奇怪吧?” 爱屋及乌,就是这个道理。毕竟之前刚到石碾子大队还有误会那时候,她也不敢对嫂子不敬。 “……。” 確实是很有道理,姜瑜曼半天都没想到合適的话回復。 这天晚上连做梦,梦里都是甜的。 总之,回到公婆身边,姜瑜曼就像畅快休了一次假似的,不知不觉间就过了三天。 她觉得过得快,只是远在二十二师的傅景臣和他手底下的兵们,就度日如年了。 又是一天的训练结束,神锋营眾人齐刷刷躺在操场上,掰手指算。 算来算去,都算不出具体天数,一个个仰天长嘆,“团长的媳妇和妹子,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回来啊?” 第243章 空间玉佩消失了 训练的时候,被治的服服帖帖。等下训回宿舍,还逃脱不了魔爪,甚至还半夜紧急集合过一次。 傅景臣天天住宿舍的日子,他们真是受够了。 “说到底,就怪郑师长。”刘玉成在悲愤中打了个总结,“如果他给咱们团长放假,还能有这些事?” “就是!” 就像是找到了出气筒,神锋营其他人迅速聚拢,一起说郑留疆的坏话。 身在家里的郑留疆似有所感,连著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用纸揩了一把,“肯定又是莫方海那个老东西骂我!” “人家好端端骂你干什么呢?”他夫人很无语。 郑留疆振振有词,“羡慕我有二十二师!羡慕我们师没有那些破事。” “……。” 他夫人前一句不想搭理他,但是后一句还是有点道理的,毕竟十六师楚文州的事,军区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楚家那小子,真要娶那个女同志啊?”她多嘴问了一句。 “军长都发话了,楚文州还想不听?除非是想被开除军籍了。”郑留疆本身就对楚文州印象不好,撇了撇嘴。 可笑的莫方海,还想让他贏傅景臣,不管从哪方面看,他都贏不了对方。 他夫人若有所思,“我还听说,那个女同志是他舅妈歌舞团里的。” 郑留疆下结论,“兔子专吃窝边草。” 军区高层一般都不知道部下的八卦,但奈何楚文州硬要展示到他们面前,尤其又是楚家的儿子,大家难免都会在私下议论。 越是这样,楚、许两家更希望快点完成这桩婚事。 所以这天,季芳舒来到骄阳歌舞团,看见桌上放著一张纸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鬆了口气。 她以为是姜晚霞的退队申请, 结果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文心老师的。 自从骄阳歌舞团在特大军区匯演遭遇滑铁卢,文心就陷入了巨大的自我怀疑中,为此,季芳舒还特意安慰了她好几次。 从內心深处来讲,她確实想把姜瑜曼挖过来,但也从来没想过,文心会主动要求调任。 看著上面的內容,季芳舒坐在位置上生了一会儿闷气,把申请书拍在桌上,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 各个师表面风平浪静,实际暗流涌动。 姜瑜曼身处漩涡外围,和傅海棠在石碾子大队享受假期,好不悠閒自在。 几天时间,知青点眾人也从她们刚回来时的重点关注,慢慢转化为习惯。 眼看著假期快要结束,姜瑜曼想著一直惦记的事,在家里待不住了。 作为一个知道原剧情的人,这次体会到灵泉水的好处后,她对后山的药材更提起了兴趣。 玉佩空间里最宝贵的东西,其实就是那片灵泉水。 受將药酒和灵泉水混在一起的启发,姜瑜曼在想,如果有药材泡进空间的灵泉水里,效果是不是会更好? 这几天休息够了,趁著大家恢復上工,她索性去了一趟后山。 傅海棠以为她是去找姚三媳妇,也没跟著,乖乖在家里带小熠。 后山和姜瑜曼之前想的一样,陡峭、小路也很窄,但因为时节未到,植被很浅。 这对寻找药材来说是一件好事,姜瑜曼才走到半山腰,目光便被几抹红色吸引。 几株形似树苗的植物立在草堆里,叶片椭圆,中心结著红果,一看就是山参。 姜瑜曼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儘量保持根部的完整,將这几株挖出放入空间。 接著,她又绕著周围转了一圈。 野山参的种子就是顶部结的人参果,既然这里有,周围应该也有。 事实证明確实如此,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姜瑜曼找到了十几株,全都放进了空间。 至於灵芝和其他药材,她都没有发现。 但这些山参的价值也足够高了,这一趟来的不亏。 担心往里走会迷路,姜瑜曼也不贪多,从来路绕了回去。 她和姚思萌不同,因为有玉佩空间在手,不管挖多少东西,在旁人眼里也不会露馅。 何况回去路上没遇见人,从头到尾都没引起怀疑。 回到家里,已经快到晚饭的饭点。 姜瑜曼一边忙活一边想,这些山参是要全部丟进灵泉水里,还是拿一些种进土里。 纠结了一会儿,她决定一样一半,试验一下是不是能让灵泉水有更好的效果。 不是也没关係。 反正这些山参上结了果,相当於已经有了种子,玉佩空间流速又比外面快上几倍,以后完全可以批量种植。 想到这里,晚上等傅海棠睡著,姜瑜曼进空间忙活了许久。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山参丟进去后,灵泉水表面的那层水雾都淡了一些。 这样看来,应该有效果。 忙完出来之后, 姜瑜曼习惯性伸手去摸胸口的玉佩。 这一摸,就摸了个空。 脖子上空空荡荡,就连绳子都不见了。 姜瑜曼嚇了一跳,確认自己还能进入空间后,加速的心跳才渐渐平息。 今天下午的时候,她脖子上还有玉佩的存在,肯定不是掉在外面了。 而且就算玉佩掉了,绳子也能掉吗?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玉佩消失了。 意识到这点,姜瑜曼睡意全无,再次进入空间查看。 里面没有什么两样,地里种著几株山参,旁边的空地堆著剩下的物资,灵泉水也…… 嗯? 目光移到灵泉水那里,姜瑜曼才发现,丟进去的山参已经全部不见了。 这池塘很清澈,水也不深,怎么也不可能看不到影子。 此情此景,姜瑜曼忍不住想,难道这玉佩空间因为山参升级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从空间出来,姜瑜曼摸著空荡荡的脖子,心想:其实玉佩消失不是一件坏事,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只要还能进出自如,就没什么影响。 此时夜色静謐,早就到了入眠的时间。 听著身旁傅海棠均匀的呼吸声,姜瑜曼平復好心情,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次日,就是她们回来的第五天。 姑嫂两人收拾好行李,带著小熠,在老两口不舍的目光中坐上驴车,离开了石碾子大队。 三天后,火车抵达,两人抱著小熠出站。 一打眼,就看见了靠在吉普车旁边的傅景臣。 第244章 会想你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傅景臣似有所感,转头朝著这边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看入了神。 这几天休假的时间里,姜瑜曼老是会在閒暇的时候想起他,此时他就靠在吉普车上,身影頎长挺拔。 看著他,姜瑜曼竟半晌没说出话来。 傅景臣显然也是如此。 “哥,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回来的?”最后,还是傅海棠又惊又喜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对这个问题,姜瑜曼同样好奇。 她们又没有提前买好回程票,傅景臣怎么会知道? 见她们眼神疑惑,傅景臣伸手接过行李,“我不知道。” 傅海棠更懵了,转过头看著嫂子。 她怎么听不懂她哥在说什么? 姜瑜曼倒是猜到了,“你这几天都过来等啊?” “嗯。” 从那边到这里的火车,每天只有两趟,这两天,他每天都会算著时间过来等。 好在今天等到了。 哪怕之前提前回部队的那一次,他也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 想著这些,傅景臣忍不住一直看姜瑜曼。 明显到傅海棠都看出来了。 “原来是一直来等啊!” 她捂住嘴笑,眼神飘忽不定,“对了哥,我们什么时候上车啊?” 傅景臣替她把车门拉开,她赶紧先钻了进去,姜瑜曼把小熠递进去后,也紧跟著上车。 她上车时,傅景臣还站在车旁守著,用手垫著车顶,避免她碰到头。 等两人都坐好了,他才放好行李回到驾驶座。 回二十二师的路上,几人的心情都极好。 傅海棠嘰嘰喳喳说著家里的情况,她遗漏的地方,就由姜瑜曼补上,傅景臣则安静听著。 等三人说完家里的情况,吉普车也驶入了二十二军区。 门口的哨兵看了一眼车內,敬了个军礼就放行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吉普车停到家属院门口,傅景臣一手提东西,一手抱著傅斯熠,一起回了院子。 姜瑜曼看房门紧闭,和他们走之前差不多,很纳闷,“这么多天,你难道没回来住过?” “嗯,”傅景臣侧头望过来,“都住集体宿舍。” “……怎么不回来住?”姜瑜曼也是没想到,还真让她猜准了! “要练兵。”傅景臣解释。 不了解他的人,看他这个表情,恐怕就信了。姜瑜曼显然不属於这个范畴。 看著傅景臣一本正经的表情,她似笑非笑打趣,“是这样吗?” 她怎么觉得,他是怕回来会更想她们呢?居然还找练兵当理由。 不过她也没打算拆穿傅景臣。 而是直接递过去一张帕子,“行了,这么久没住人,桌上柜子上都有灰,赶紧去擦一擦。” 说完,就转身先忙活起来了,仿佛刚才就是隨口一问。 接过帕子的傅景臣,却半天没有挪脚步。 姜瑜曼在桌上擦了一会,听见身后没动静,想转头看看。 但还没有动作,有人就从身后搂住了她。 傅景臣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语气带著认真,“会想你。” 声音很轻,但姜瑜曼听得清清楚楚。 他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意识到这点,她嘴角满意上扬,“我就知道。” 两人静静搂了一会儿。 直到在床上趴著的小熠开始扑腾,他们才分开。 傅景臣去院中接来一盆水,和姜瑜曼一起打湿帕子忙活,两人擦完,又去隔壁帮傅海棠。 等把院子扫乾净,午休时间已经结束,又到了训练时间。 “你们先睡会儿休息,”傅景臣出门前叮嘱,“我下训后早点回来。” “等我们回来再睡,”姜瑜曼道:“刚休假结束,要去文工团报导。” 苏文箏给她们批十天假,不管提前还是推迟,都要去找她打个报告,这样才安心。 “好。” 几人又说了两句,傅景臣才出门。 姜瑜曼和傅海棠收拾收拾,看著时间差不多了,也朝著文工团而去。 此时的文工团,正处於低气压中。 女兵们在特大军区匯演上大放异彩,除了扑面而来的讚誉,就是肩膀上增加的责任。 这不,今年的部队匯演就轮到了她们头上。 深入部队匯演,是一件相当辛苦的差事,不是每个驻扎的部队都有车。 很多时候,她们甚至需要扛著器材,走山路去表演,摔得浑身是泥也是常事。 “今年不是轮到骄阳歌舞团了吗?我们前年才去过,再怎么轮,也不会这么快吧?”闻燕很不满。 骄阳歌舞团出名之后,便只去条件很好的军区匯演,那些驻地很差的军区,全留给其他师部文工团。 她们也是其中一员。 “季团长说了,这次二十二师文工团表现好,要做榜样。”魏晴撇嘴。 她和苏文箏的关係不错,加上又是文工团的队长,对后面的內幕也知道一些。 “太过分了!”女兵们眼睛都气红了,“以前她们名扬军区的时候,怎么没说去?” 她们是文艺兵,下乡匯演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季芳舒这么过分,谁受得了? 就连闻燕都看向魏晴,“团长就不说什么吗?” 魏晴撇嘴,“得了吧,团长这几天也焦头烂额呢。” 她鼓励眾人,“反正咱们《热血芳华》这么好,骄阳歌舞团给我们宣扬的机会,我们就更要把握住,下乡匯演也要拿出最好的姿態!” “这就是咱们作为文艺兵的职责。” 女兵们面面相覷,个个点头如捣蒜。 原本还想问团长为什么焦头烂额,也全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片刻后,她们嘆了口气。 “也不知道瑜曼老师和海棠,还有多久才回来。” 此时, 姜瑜曼和傅海棠已经到了苏文箏的办公室。 苏文箏看见她们气色很好,相当高兴,“看来这个假期,你们过得不错。” “多亏了团长给我们批假。”姜瑜曼抿唇一笑。 苏文箏打趣道:“幸亏我只给你批了十天,否则二十二师这些兵,真是要被傅景臣同志训的苦不堪言啊。” 她这几天经常会从训练场上路过,自然能看见里面那些人的状態。 姜瑜曼一笑,“这都是师长要求的。” 如果郑留疆给傅景臣批假,就没这些事了。 第245章 子债父偿 这话说的,別说苏文箏了,就连边上的傅海棠都多看了姜瑜曼两眼。 嫂子这是当著苏团长的面维护她哥呢。 意识到这点,傅海棠咬唇偷笑。 “你呀你,”苏文箏也忍不住笑,“得亏郑师长听不见。” 这夫妻俩的感情,真是肉眼可见的好。 不过这样也挺好,作为曾经的文艺工作者,她深知一点:好的家庭关係就是文学萌芽的土壤,生活幸福,创作欲才会无限延伸。 姜瑜曼这样是最好的,或许將来还能写出好剧本,而不是像文心一样,曇一现。 想到文心,苏文箏脸上的笑容都淡了。 她坐直身体,轻咳一声,“这次我还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姜瑜曼和傅海棠望著她。 组织了一番语言,苏文箏才开口,“昨天,我接到通知,文心老师会调到文工团来。” “她不是骄阳歌舞团的编剧吗?”闻言,傅海棠脸色古怪。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之前死活要和骄阳歌舞团合作,现在二十二师文工团一成名,又死皮赖脸要过来,这也行? “按照要求,文工团应该有两位编剧老师。但目前只有一位,工会就让她来这里协助三个月。” 苏文箏细心解释,“这三个月,咱们团的表演都会以《热血芳华》为主,她只是协助日常训练。” 特大军区匯演之后,二十二师文工团和《热血芳华》已经紧密相连。 哪怕文心知道训练內容,其他歌舞团也不会抢走属於她们的荣誉。 只是因为之前《烈火》的事,大家心里难免膈应。 “我知道了。”姜瑜曼点点头。 见她这么淡定,苏文箏鬆了口气,又说起了去其他部队匯演的事。 足足在办公室里待了半个小时,姑嫂两人才出来。 “嫂子,文心要来咱们文工团,你就一点没觉得烦躁吗?”一出门,傅海棠就道。 姜瑜曼提醒她,“《热血芳华》是我写的。” 一句话,傅海棠先是一愣,隨即又笑了。 “说是这么说,”她嘟囔,“我觉得她来这里就没什么好事。” 姜瑜曼没说话了,在原剧情里,除了描述文心凭藉《烈火》重回巔峰,没有再费笔墨去写这个人物。 但仅仅是军区大比武上的几面,她也能感觉出此人很刻薄自负。 她具体的目的,只有等来了文工团,才能知道。 但总得来说,姜瑜曼坚信,她既然能贏文心一次,就有信心贏她两次、三次、次次。 …… 下午训练结束,一解散,傅景臣便转身出了训练场。 望著他略显匆匆的背影,马老三瞪大眼睛,低声道:“那不是咱们宿舍吧?那是家属院吧?” 宿舍和家属院是两个方向,这明显不是一条道。 “就是家属院!” 其他人眼冒精光,“团长回家属院……难道是嫂子和妹子她们回来了?” “肯定是!”樊强语气激动,“这两天团长都开车出门,今天肯定是接回来了!咱们可算是等到了。” “熬出来了,熬出来了。” 一群汉子伸手握拳,如果不是浑身汗臭,恨不得抱成一团。 其他营的人看了,都凑过来,“你们高兴啥呢?” 因为傅景臣升军衔的缘故,四捨五入,大家都是他手下的兵,加上最近“共患难”,神锋营和其他营的关係突飞猛进。 已经是能一起开玩笑的关係了。 所以樊强等人也没藏著掖著,把团长家属回来的事说了。 末了,还道:“所以今天团长才这么早回去,你看之前几天,什么时候这么早结束过训练?” “对哦,”其他人恍然大悟,“希望嫂子以后都別离开军区了。” 神锋营眾人点头如捣蒜。 另一边, 傅景臣回到院里的时候,姜瑜曼早就回来了,正坐在桌前写字。 他一看,就知道自己媳妇是在构思剧本,刻意放轻了脚步。 但姜瑜曼还是听见了动静,转过头来,“回来了啊?” 暖黄色的煤油灯下,她不知道已经思考了多久,脸上染著淡淡的疲惫。 这样望过来,明艷的眉眼间带著丝丝倦意,漂亮又温柔。 傅景臣上前两步,替她揉太阳穴,“歇一晚再想,別这么辛苦。”语气不难听出心疼。 “还好,倒是你,”姜瑜曼闭上眼睛,“训练了一天,回来还要给我按摩,这么体贴的哪里去找?” 傅景臣嘴角翘起,揉完太阳穴又按肩颈,力道控制的相当完美。 等姜瑜曼昏昏欲睡,他就把她抱到床边,亲自出去端水。 如果不是傅海棠把傅斯熠送过来,他能连鞋都帮忙脱。 但就算没有脱鞋,傅景臣进来后,也用手试了试水温,给自己媳妇洗脚。 姜瑜曼就用双手朝后撑著床,看著小熠在屋子里转圈走。 自从回到石碾子大队,小熠每天晚上最喜欢的环节,就是在屋子里到处走,迎接爷爷奶奶的夸讚。 可惜傅望山和傅母不在, 走了两圈之后,小熠就又好奇凑到了爸爸身边。 他黑亮亮的眼睛很是专注,一会儿看看傅景臣,一会儿看看姜瑜曼,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久,他也蹲下来,把手伸进盆里。 “哎——”姜瑜曼赶紧制止,她可不想儿子这么早就伺候她啊。 有他爸就够了。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傅斯熠明明想照著爸爸一样,伸手浇水到妈妈腿上。 但他人小,收不住力气,伸手往上一扬,直接溅到了弯腰想制止的姜瑜曼脸上。 姜瑜曼:“……傅、斯、熠,你想挨揍吗?”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又气又好笑。 听妈妈叫自己全名,看她满脸是水,傅斯熠瞬间心虚把小手背到身后,笨拙站起来,退了两步。 看他小小一只,姜瑜曼一颗心又软了下来。 低头一看,傅景臣满眼都是笑意,明显在忍笑。 “好笑是吧?” 姜瑜曼微微眯眼,“我不揍孩子,他这么小,就子债父偿吧!” 说完,她弯腰搂住傅景臣,幼稚的用脸去蹭他。 水明明只沾了两个人的脸,却让三个人都笑了。 第246章 羞辱 夫妻俩闹腾归闹腾,傅景臣最后还是替自己媳妇洗了脚,又重新接水给小熠擦脸。 打湿的脸帕从他脸上和手上擦过,整个人顿时变得红彤彤的。 姜瑜曼將他抱到床上,他就搞怪用脚把被子撑起来,兴奋的手舞足蹈。 傅景臣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一大一小睡在床上,旁边给他留了足够宽的位置。 他眸中顿时一暖。 舟车劳顿这么久,回来以后还去文工团报到……姜瑜曼早就累了,一沾上床,眼皮就上下打架。 看见他进来,才放心闭上了眼睛。 见状,傅景臣刻意放轻了动静上床,伸手拍哄小熠,这个哄睡的招数招对小熠来说。百试百灵。 果不其然,小熠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三人相依相偎、一夜好梦。 等到姜瑜曼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傅景臣已经去带早训了。 睡饱之后,她整个人精神满满,给小熠换好衣服,姑嫂两人才去了文工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即便大家已经从庄宛白口中得知了她们回来的消息,时隔十天之后的相见仍然激动。 等训话结束去练功房的路上,魏晴兴奋凑过来,“瑜曼老师,海棠,你们终於回来了。” “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无聊的要发霉了。” “你没回家吗?”傅海棠表示怀疑,“回家和你家里人待在一起,你还会发霉啊?” 魏晴幽怨,“我没回家,都在文工团练舞呢。” 闻言,傅海棠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她巴不得能在父母身边待久一点,结果魏晴根本不回家,人比人,气死人。 倒是姜瑜曼听说她一直待在这里,想得更多了一层,“那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出去,遇见什么人啊?” 如果回到大院,乔云深肯定没办法和魏晴接触,但是在文工团,恰好又是姑娘们休假的时候,这个可能性就很高了。 “没有。” 魏晴摇头,“我都一直不出门,怕晒黑……对了,我有没有白一点?”说话间,一脸期待。 看她这样,姜瑜曼总算放心了,仔细打量,“白了。” 小熠也双手一拍,“白!” “你也觉得我白了啊,”魏晴笑的见牙不见眼,喜滋滋去摸小熠的脸,“什么时候会叫姐姐呢?” 小熠也不知道听懂还是没听懂,赶紧转头趴在姜瑜曼肩膀上装傻。 几个大人都被逗笑了。 说说笑笑间,到了练功房。 朝里面一看,其他女兵们都握著把杆练基本功,两人也赶紧找了个位置练习。 姜瑜曼站在外面看的专注,直到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才转头看去。 只见苏文箏站在走廊另一边,正朝著她招手,刚才很明显是她的声音。 她赶紧过去,“团长,怎么了?” “瑜曼,宛白和杨韵今天都去宣传部开会了,我马上要去战区医院一趟,你就在这里守著她们。” 苏文箏指了指练功房,开口交代。 姜瑜曼点头,“没问题,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去战区医院都是看病,苏文箏对她向来很不错,关心两句也是情理之中。 “不是,”苏文箏也没打算瞒著她,“楚家那边来人了,要去医院里探望姜晚霞同志。” 想著这些事,苏文箏脸色就很不好看。 怎么就偏偏在二十二师出了事,现在季芳舒什么都不管,还要她去接待许雅钧。 这一家子真够折磨人的。 聪明人点到为止,姜瑜曼一听这两个关键词,又要苏文箏亲自接待,也猜到了来者是谁。 说直白点,就是楚文州母亲来看姜晚霞。 “行了,我就先过去了,你看著她们点。”苏文箏不好耽误时间,说完话就走了。 此时的战区医院。 一位打扮得体的中年妇人从门口停著的小轿车上下来,径直去了姜晚霞所在的病房。 推开门的时候,姜晚霞被嚇了一跳,如果不是来人的衣著不简单,只怕早就开口大骂了。 “你就是姜晚霞?”这时,中年妇人开口了。 她声音慵懒纤柔,一听就常年养尊处优,带著不难察觉的刻薄。 “是,你是?”姜晚霞望著她,居然有些怯弱。 真是古怪,她也不是没见过有地位的中年女人,以前姜瑜曼的婆婆怎么没这么盛气凌人? “长相普通、家世一般、没什么礼仪,你这样的人能嫁给我儿子,就是祖坟冒了青烟。” 女人並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反倒先挑出她的缺点,將她贬低的一文不值。 而这一番话,也让姜晚霞猜出了她的身份,“您是楚文州同志的母亲?” “嗯,我就是楚文州的母亲,许雅钧。”许雅钧语调嫌弃:“虽然我知道你条件差,但也是今天亲眼看见,才知道你条件有多差。” “结婚申请一个月之后能落实,在那之前,你最好快点从骄阳歌舞团退下来。” 不论前面被贬低的有多差劲,听见这话,姜晚霞还是鬆了好大一口气。 至少,楚文州的妈妈亲口说了,他们会结婚。 “我明白的,阿姨。”她抬起头,期期艾艾,“那我父母那边……” “没必要通知了。”许雅钧淡淡道:“反正就是领个证,来了也麻烦。” 姜晚霞皱著眉,心里有些难受:当时姜瑜曼结婚,可不是这样。 傅家很尊重她,人人称道,席间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正因为受到的衝击太强烈,所以她才把嫁给高层当奋斗目標。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许雅钧的话如当头一棒,把她从嫁入高门的美梦中敲醒了。 许雅钧却丝毫不在乎她所想,说完话就起身出去了,仿佛来这里就是为了羞辱她一顿。 出门的时候,甚至连病房门都不关上。 望著打开的门缝,姜晚霞只能安慰自己: 傅家再好又有什么用?落魄的凤凰不如山鸡,就算婆婆难相处,姜瑜曼知道了,只怕也会羡慕的睡不著。 她竭力说服自己。 另一边,许雅钧才走出战区医院的大门,就遇见了苏文箏。 她拉了拉肩膀上的披风,开玩笑道:“文箏啊,我还没恭喜你。我听我嫂子说,你们文工团最近名声大振啊。” 第247章 文工团的烫手山芋 “是啊,”苏文箏笑了笑,“我还说过来陪陪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样?见到你未来儿媳了?” 楚许两家因为楚文州惹出来的麻烦焦头烂额,名声也不好听,苏文箏就是故意戳她肺管子。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许雅钧脸黑如锅底。 家里那个前妻生的儿子在部队里发光发热,结果自己儿子还在外面惹出这么大的丑闻,这让她怎么平心静气? “这人啊,也別得意的太过。就像之前的骄阳歌舞团,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匯演失败了呢。” 她看著苏文箏,代指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你说是吧?”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苏文箏笑意不改,“我们瑜曼老师可和文心老师不一样,她对剧本的把控能力很强。” 许雅钧酸意浓浓,“那我还真是想见见你们这个瑜曼老师。” 骄阳歌舞团、十六师同时失利,自己儿子又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这段时间是她最不顺的时候。 看著苏文箏这么春风得意,心里就烦躁的厉害。 “要不然现在过去看看?”苏文箏挑眉,“你看了就知道,超级优秀。” 这嘚瑟的样子,许雅钧看了,都险些掛不住脸上的笑容。 “不用了,”她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不屑道:“等会儿我还要回老宅看叔叔,没那么多空余时间。” 她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可能专程去看文工团的编剧? 说完,直接走向车边,司机已经体贴打开了车门。 “我还说陪你一会儿,”苏文箏站在原地看著她,冲她挥手,“既然你要回去了,路上慢点。” 许雅钧勉强点头。 直到小轿车开走,苏文箏眸子里才露出淡淡的不屑。 装什么装?自己都是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人,还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 她转头看了一眼医院,也没打算进去,自从姜晚霞做出那些混帐事后,她就对这个女兵彻底失望了。 这次嫁到楚家,许雅钧又是这个態度,和进了龙潭虎穴也没区別。 但愿她能应付的过来吧。 这么想著,苏文箏转头朝著文工团赶。 回去之后,姜瑜曼还在练功房外面守著,苏文箏看了也放心,转身回办公室处理事务。 深入军区匯演的事情,二十二师文工团会接,但那些艰苦地区,也不能全部是她们。 骄阳歌舞团想销声匿跡,没那么容易。 苏文箏拿出信纸,她现在就要给军艺工会写一封信,相信以《热血芳华》如今的名声,季芳舒也吃不了好果子。 才刚落笔,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抬头一看,文心居然站在门口,见她望过来,还礼貌打了个招呼,“苏团长。” 苏文箏放下手中的笔,许雅钧来的突然,她居然把文心今天要来文工团的事给忘了。 …… 女兵们一直练习到了中午。 她们出来的时候,庄宛白和杨韵已经蹭著郑师长的车回来了,但即便如此,守在楼下的人也多了一个。 正疑惑,那道略显陌生的背影就转了过来,看清楚是谁之后,女兵们面面相覷。 视线在姜瑜曼和文心之间来回流转。 “那不是文心老师吗?她来咱们这里干什么?” “是不是反悔了,看我们出名了,又凑上来。” 还有人嘀咕,“那我们瑜曼老师怎么办?” 以前她们对文心抱有滤镜,但现在不同了,瑜曼老师在她们心里的地位是谁都干不过的。 文心顶多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女兵们年纪轻,心眼子又直,说话都不打算背著人。 文心站在苏文箏她们之中,听得清清楚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想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只能装作没听见,站在原地保持正常的表情。 姜瑜曼已经知道她只是来这里三个月,该复杂的心情昨晚就已经过了,现在心绪很平静。 见状,苏文箏心下稍慰,环视一圈,“大家都安静。” 女兵们赶紧闭嘴。 苏文箏这才把文心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当听见她只待三个月的时候,大家肉眼可见鬆了口气。 文心看了,心情复杂。 以前她走哪里都是香餑餑,之前反悔和骄阳歌舞团继续合作,苏文箏还找领导闹了一通。 没想到时移势易,这才多久的时间,她竟好像成了烫手山芋,文工团女兵肉眼可见的嫌弃她。 这落差这么大,文心难受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望著站在一边的姜瑜曼,更坚定了决心。 她內心所想,其他人都不清楚,苏文箏对她好感有限,简单介绍了两句,就让庄宛白带队去食堂了。 杨韵则是留下安排文心的宿舍。 她把人带过去,“单独的宿舍就只剩下这一间了,文心老师,你看看还行吗?” 二十二师的条件自然不能和骄阳歌舞团比,不过文心还是表示没意见。 她看了看隔壁,状似不经意的问,“瑜曼老师住哪里啊?” 杨韵听她像是隨口一问,就道:“就在隔壁,不过她很少过夜。” 文心点点头,若有所思。 下午,她就带著行李搬了进来。 收拾好后,下楼跟队协助。女兵们训练的时候,她也不会发表太多意见,儼然一副姜瑜曼助手的模样。 女兵们刚开始还关注她,见她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一颗心就放了下来。 只要不作妖,这三个月的时间过的还是很快的,尤其她们下周就要去各军区匯演了。 於是,在大家专心训练中,这样的状態整整持续了三天。 这三天里,姜瑜曼只有午休才会去宿舍,晚上都回家属院休息。 偶尔女兵们训练的时候,她就坐在旁边,拿著纸勾写。 有些时候,她会感觉到身后有视线盯著自己。抬头望去,撞见过好几回文心来不及躲避的目光。 甚至有一次,她去办公室接小熠回来,还发现文心在瞟她放在旁边的纸。 发觉她回来后,对方又若无其事移开了视线。 幸亏那张纸上是之前记的《热血芳华》片段。 次数多了,姜瑜曼脑子里冒出一个很荒诞的想法。 ——文心极有可能是想看她下一次的剧本。 第248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文心不是写出过《前进》和《烈火》吗? 就算她中间的剧本水准失常,这两本的质量是属於上乘的啊。 她明明能编出那样的故事,现在却想剽窃別人的创意,这本身就是一件相当割裂的事。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之后,姜瑜曼写手稿都背著文心,当天写完就放进自己的空间里,让她想看都没地方看。 刚开始,文心肉眼可见的焦灼,甚至主动和姜瑜曼搭话,想和她討论创作技巧。 但就过了两天,她就不再凑上来了。 姜瑜曼不知道原因,但该放进空间还是放进空间。 就这样,几天转瞬而过。 眼看著就要深入军区匯演,这天,苏文箏春风满面將姜瑜曼和杨韵几人叫了过去。 “工会那边给我打了电话,今年偏远军区就给咱们分了两个,明天咱们就坐车去十九师。” 十九师的条件虽然比二十二师差,但是因为驻扎地的关係,在所有军区中地位数一数二。 而且条件也差不了太多,至少能开车,而不是让姑娘们自己背表演器材。 “之前季团长不是说咱们要去好几个偏远地区吗?”其他人点头的时候,杨韵多嘴问了一句。 此话一出,大家下意识用余光瞟了文心一眼。 庄宛白是个体面人,还拉了拉杨韵的手。 但杨韵丝毫不为所动,也没开口打圆场,看著苏文箏等回復。 季芳舒暗中给文工团使绊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文心之前也是帮凶,难道就因为她暂时来了文工团,就要给她留面子啊? 凭什么? 她都替瑜曼老师觉得憋屈。 文心低下头,降低存在感。 “我给工会写了信,那些地方现在都是骄阳歌舞团去。”苏文箏扬起嘴角,“领导的意思是,《热血芳华》要先给战士多的军区看。” 按照《前进》的路子,她们迟早都会去一遍。 但不用在深入匯演的这一个月表演完,就不会透支文工团女兵的体力。 总得来说,在这次和季芳舒的较量之中,苏文箏大获全胜。 所以今天才会这么高兴。 姜瑜曼和杨韵、庄宛白三人对视一眼,大家都挺高兴的。 “对了。” 说到这里,苏文箏像是想起什么似得,“文心老师,明天去十九师的匯演,你跟著去吗?” “不用了,”走神的文心瞬间回神,“姜瑜曼同志去就可以了。” 说话间,她的表情还有些勉强。 她们去匯演《热血芳华》,大家的注意力肯定都在姜瑜曼和文工团女兵身上,她去自取其辱干什么? 何况,她还有自己的事。 “行。”苏文箏点点头,一句多余的客套话都没说。 直接看向姜瑜曼等人,和她们商量去了十九师的安排。 苏文箏是一个极其细心的人,说到最后,还道:“至於小熠,你不用担心。工会有勤务兵全程跟著文工团,我多申请了一个。” 优秀的编剧老师就是整个军区的宝,加上苏文箏身份不一般,她提的小要求自然能满足。 “多谢团长。”姜瑜曼语气真挚。 孩子永远是妈妈的牵掛,她忙的时候能有人帮忙看著小熠,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別跟我客气。”苏文箏笑著摆摆手。 她心想,这才哪到哪? 二十二师文工团现在隶属於战区,如果她们能奋斗到隶属政治部、乃至总部,到时候姜瑜曼作为编剧老师,部队会给她授予军衔、专门配备勤务兵。 当然了,这个理想还太遥远,也是每个文艺团最宏大的目標,苏文箏並没有说出来。 “就是,客气什么?”杨韵捏起傅斯熠的小手,“我们也能一起看啊。” “姐你已经照顾的很多了。”这话,姜瑜曼发自內心。 从军区大比武开始,杨韵和庄宛白就没少带小熠,尤其是杨韵。 她对小熠不说视如己出,至少也是尽心尽力。 想著这些,姜瑜曼心中感慨:多亏了有文工团的这些战友,才会有今天。 听见妈妈说话,小熠抬起头专注看著杨韵,冷不丁开口:“姐姐。” 声音清脆,几人都愣了。 片刻后,杨韵闷笑一声,去摸他的脸,“小熠,你妈妈都叫我姐姐,你得叫我阿姨。” “姐姐。”小熠仿若未闻,又叫了一声。 每个女人都抗拒不了被人叫年轻,杨韵也是如此,笑的嘴都合不拢。 笑够了,才伸出手去摸他的小脑袋,“哎呀,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 她三十多岁了,早就提干,但一直都没结婚,此时看著小熠,居然萌生了一种有孩子也不错的感觉。 “嘴甜倒是不像他爸爸。”苏文箏看著姜瑜曼,道:“像你。” 就算傅家后来搬走,她也知道傅景臣的性子,从小就冷淡。 闻言,姜瑜曼嘴角翘起,没有说话。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默认。 实际不然。 姜瑜曼很清楚,傅景臣在外人面前惜字如金,可是在家里,该办的事一件不少,该说的话一句不落。 也许小熠不是不像爸爸,他只是像妈妈面前的爸爸。 几人气氛其乐融融。 文心被迫旁听自己无法插嘴的事,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她们安静下来,她赶紧找了个藉口走了。 看著她走了,杨韵才道:“从来没有觉得三个月这么长。” “我们连十九师都要去十天,三个月又有多长?”苏文箏宽慰。 听了这话,杨韵勉强被安慰到,点了点头。 “行了,没事你们就先去通知姑娘们准备,別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明天车来了可不许迟到。” “好。” 三人带著小熠出了办公室。 下训之前,文工团女兵们就知道了明天要去十九师匯演的消息。 她们不是第一次匯演,早就知道要带什么东西了,赶紧回去洗漱收拾。 庄宛白走在后面,看杨韵在练功房角落的柜子里翻东西,好奇不已,“你找什么呢?” “我之前写的剧本草稿不是一直放在这里吗?”杨韵纳闷,“我今天打开抽屉拿东西,才发现,这怎么不见了?” “你问问瑜曼老师,是不是她收起来了?”庄宛白顺嘴道。 “算了,反正也是之前投给总政治部文工团,没过的。” 杨韵起身,“走吧,先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第249章 捨命陪君子 当事人都说算了,庄宛白也揪著不放。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出练功房回宿舍休息。 姜瑜曼此时也和傅景臣回到了家属院。 文工团要匯演的事情她早就告诉了他,但之前不知道是去哪里,今天知道是十九师后,她又跟他说了一遍。 “嗯,”傅景臣看著她,“去多久?要收拾衣服么?” 因为上次回老家的事,现在听见自己媳妇出门,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收拾行李。 “十天。”姜瑜曼將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怎么这么主动问我,你又要帮我收拾吗?” 傅景臣直接用实际行动回答了这一点。 晚上休息之前,看著他有条不紊检查收拾好的东西,姜瑜曼看入了神。 就算拋开脸不谈,傅景臣也是一个很优秀的丈夫。 虽然平时忙的都是训练上的事,但是也会帮忙做家务,还知道出行需要什么。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生活中平淡的细节最能打动人。 直到傅景臣確认没有遗漏的东西,坐到床边,她才回过神。 笑著拍了拍身侧示意他上来,眨眼暗示,“记得关灯。” 想著十天的时间太长,他又这么体贴,这一晚,姜瑜曼堪称捨命陪君子。 翌日,傅景臣嘴角带笑出门。 她就惨了,好悬才没有迟到。 走到文工团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解放牌军用卡车,后面放著两排座位,女兵们早就上车了。 苏文箏看她赶到,鬆了好大一口气,“总算是来了。” 她还开了个玩笑,“快点上去吧,你再不到,我只能让傅海棠同志回去看看了。” “好。”姜瑜曼赶紧上车,大家给她留的座位就在杨韵和庄宛白边上。 杨韵看他好像还没睡醒,只敢轻轻捏著他的小手哈气。 等车启动,风一吹进来,小熠就清醒了。 杨韵很喜欢他,在边上说话逗他笑。 ”对了,“正说著,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姜瑜曼,“瑜曼,你有没有看见我柜子里放著的草稿?” 她本来觉得无所谓,但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古怪,正好此时姜瑜曼在她身边,问一句也方便。 “以前不是一直在那里吗?”姜瑜曼隨口道:“我之前还看见了。” 她这么说,必定就是没拿了。 “奇了怪了,”杨韵嘟囔,“我昨天没看见。” 那上面字跡涂改频繁,是她写正式稿之前的草稿,当时她对这个剧本寄予厚望,苏文箏还特意帮她寄给了总政治部。 谁知道总政治部要求太高,並没被选中,也不符合文工团当时要匯演的主题,就暂时搁置了。 她说话的声音太小,傅海棠又刚好找姜瑜曼说话,姜瑜曼没听清楚。 等她终於和傅海棠说完话,杨韵已经把这事拋诸脑后了。 既然不是姜瑜曼拿的,兴许就是谁放到其他地方去了,等回去再找找吧。 总不会莫名其妙失踪。 “咱们大家唱首歌吧!”此时,有人开口提议。 话音刚落,立马获得了女兵们的一致赞同,“好啊,就唱《红梅赞》!” 接著,闻燕起了个头,大家都跟著唱了起来: “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 女兵们悠扬婉转的歌声从后车厢传到驾驶座,就连前面开车的勤务兵都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小熠不会唱歌,“啊啊”叫著附和,双手拍的起劲。 姑娘们看了笑成一团,唱完这首唱那首,活力满满。 动听的歌声持续了一路,直到驶入十九师军区,军区门口负责登记的同志听著里面的歌声,都忍不住朝著后车厢望了一眼。 不愧是这次全军区闻名的二十二师文工团,跳舞好就算了,唱歌还那么好听。 想著能看她们表演,他都暗自激动。 女兵们並不知道他所想,车辆在文艺部停下后,大家依次下车。 苏文箏等在旁边,她已经提前坐车到了,和这里的团长交涉好,带著大家去她们临时要住的地方。 一起去宿舍的路上,苏文箏走到姜瑜曼身边,“瑜曼,这就是小林,小熠就可以让他看著。” 姜瑜曼顺著看过去,才发现她身后跟著一个面相可靠的年轻人。 礼貌打了个招呼,“林同志。” 双方简单说了两句,她才知道对方叫林彦。 林彦深知这次来的职责,很快就接过小熠,这也是让彼此能儘快熟悉的有效途径。 小熠被他抱著,一会儿看看姜瑜曼,一会儿又抬头看著他下巴,小眉头皱的紧紧的,但好歹没哭。 “真听话。”苏文箏夸他。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宿舍。 放下东西出来,十九师文工团的徐团长和领队就匆匆赶到了。 女兵们被领队带去练习,徐团长则是领著苏文箏几人熟悉周围环境,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中午。 回去的路上,远远能看见一道身影站在训练场主席台上,隔著距离,都能看清对方身形魁梧。 “那是楚家老大,楚文肃吧?”苏文箏眯眼看了片刻,问道。 徐团长点头,“是啊,你眼神还挺好。” “主要是他这背影,想不认出来都难。”苏文箏开了个玩笑。 两人说的有来有回,姜瑜曼很快就从她们口中得知,这是楚文州的大哥。 想起楚文州那个不著调的样子,她迅速收回了目光。 几人很快到了食堂门口。 二十二师文工团女兵也刚到,她们一出现,瞬间吸引了好多人的注意力。 十九师的女兵们也好看,但和二十二师比还是差了一截,否则也不会是苏文箏所带领的团胜出,成为神锋营表彰匯演之一。 好在姑娘们早就习惯了这些打量,傅海棠和姜瑜曼坐在一起的时候,还有空朝著旁边的女兵扬下巴。 “嫂子,你看她们。” 姜瑜曼顺著她的方向看去,“你现在还想加入女兵连?” 对方看的人,明显不是文艺兵,而是普通女兵。 “对啊,”傅海棠道:“但是估计希望渺茫了。” 姜瑜曼心想,希望並不渺茫,毕竟在原剧情里,你可是加入了很厉害的女兵连呢。 只可惜…… 她刚想到这里,还没来得及想更多,食堂门口突然一阵嘈杂。 眾人下意识朝著门口望去—— 第250章 眼睛成天都在女兵身上 只见食堂门口走进来几个人,周围的士兵看见他们,都纷纷敬礼,“司令、师长。” 闻言,姜瑜曼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其实她对军中领导的相貌並不感兴趣,之所以仔细看,是因为想到了傅望山。 当初傅望山就在十九师担任司令一职,在升军衔的当头被停职查办,职位最后落到了其他人身上。 原剧情提到过,傅望山平反后,部队原本想直接遵循两年前的文件,让他任师长一职。 但他早因为傅家的支离破碎坏了身体,加上思念亡妻,並没有同意。 回来之后没多久,就以司令的职位退了下来,住进医院疗养。 对於这个结果,谁不惋惜? 毕竟五个师长里,就傅望山既有战功、又有资歷、甚至还有冤屈,等魏军长退下来,他很可能会是下一个军长。 好在这次,不管是精神面貌还是身体素质,傅望山都没问题,绝对不会像原剧情那样。 想到这里,姜瑜曼收回了目光。 “许久没见,十九师的师长夫人更好看了。”闻燕在旁边小声道。 姜瑜曼刚才並没有注意到,听了这话,又抬头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有一道搭著披肩的身影跟在最边上,因为已经走远,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仅仅单看背影,也知道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 “许家出来的姑娘,就没有不好看的。”魏晴道:“但我听我爷爷说过,许司令的妹妹才是真正的大美人。” 魏家和许家住大院对门已经十五年,很多事情,魏晴都听说过。 此话一出,瞬间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 作为文艺兵,她们追求美、欣赏美,都很好奇被军长夸讚的美女到底有多好看。 “有多好看啊?”傅海棠放下筷子。 她嫂子就是她见过最好看的,许司令的妹妹难不成比她嫂子更好看? 顿了顿,她又补充,“我看许司令,想像不出来。” 兄妹之间难免会有一些相似,许司令的长相只能算是儒雅,他妹妹真那么好看? “我又没见过,我哪里知道?”魏晴一句话,彻底扫了大家的兴致。 “你太坏了,”女兵们一拥而上,一左一右抓著魏晴挠她痒痒,“不知道的事拿出来说什么说?害我们听得心痒痒!” 魏晴怕痒,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好一番做小伏低,才得以从女兵们的魔爪下解脱。 她们还不忘叮嘱:“以后要是碰见许司令妹妹,你要提醒我们。” 这一个月她们要到处匯演,说不定还真有可能碰见哪位军长和司令的夫人。 “这你们可难为我了,”魏晴苦著脸,“我们家,只有我过世的奶奶见过她,我爷爷都是听我奶奶说的。” “而且也没见她回来过,我真不认识。” 这话非但没能安慰眾人,反而越发让她们抓耳挠腮。 对这些高层的事,大家也好奇,从魏晴这里打探到许雅钧是许司令堂妹,嫁给十九师的师长之后,更是来劲。 姜瑜曼没有参与她们抓著魏晴问细节的环节,她只是很纳闷: 堂妹都能过的这么好,另一个亲生女儿应该也不差,怎么会不回娘家呢? 女兵们討论的起劲, 另一边,许雅钧和楚延龙等人走到领导吃饭的桌旁,吃饭的间隙,她就忍不住道: “我看乾脆让文州也来十九师,在你眼皮子底下,他肯定会更认真训练。” 楚延龙有一张標准的国字脸,这本应该是十分老实的长相,但他眼神精明,一看就极不好糊弄。 “你以为部队铁律是拿来隨便打破的吗?” 面对妻子的无理要求,楚延龙压低声音,“你让他好好训练,等时间到了就打结婚申请,別再像之前一样!” 这段时间,说起不成器的小儿子他就头痛,这逆子沾惹草的性格,自己给他擦多少次屁股了? 偏偏还不长记性,这次甚至闹到了军长面前。 也就是在疗养院的老爷子还有面子,不然他还能安然出入军区?想都別想。 “文州也是你儿子,你不能一直偏心文肃啊。”许雅钧很不满。 都是亲生的,怎么前妻生的儿子他器重万分,文州就非打即骂的? 別以为她不知道,不管是自己丈夫还是身在疗养院的公公,都更看好楚文肃。 老爷子那可是战斗英雄、退下来的老军长!他见识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脾气也大,连她这个儿媳妇都看不惯,却愿意让楚文肃每个月去探望他两次。 不知道背著他们母子,给了楚文肃多少好处。 “是我偏心?你看他就是扶不起来的阿斗,眼睛成天都在女兵身上。” 楚延龙无比庆幸刚才和战友分开吃饭,不然让他听到家里的丑事,他脸上怎么掛的住? 想著这些,愈发生气,“脸都给我丟尽了。” “你!” 听他毫不留情数落儿子,许雅钧气急攻心,也开始口不择言,“你口口声声说文州,当初你不也是,眼睛都在许眉身上……” 话还没说完,楚延龙就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像被戳中痛处一般,狠狠瞪著她。 如果不是此时在公眾场合,他一定会狠狠教训她。 但很可惜,大堂里坐著不少人,他不能这么做。 只能深呼吸两口气,直接离开了这里,连饭都不继续吃了。 许雅钧自知失言,但看他这么大的反应,垂在身侧的手指掐入肉里。 永远是这样,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哪怕他们已经结婚生子,那个女人的名字还是不能提,一提他就翻脸。 所以只要想起这个名字,想起记忆里的那张脸,她就无法控制的嫉妒、难受。 自己处心积虑得到的,却是旁人弃如敝履丟下的……她已经这样,她的儿子不能这样。 想到楚文州,许雅钧燃起斗志,收拾好心情起身。 此时,文工团女兵们也刚好放好餐具,三三两两准备出食堂。 许雅钧才从椅子上绕出来,转身,目光无意间瞟向门口,刚好看见她们。 接著,她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原因无他, 就在女兵们中间,她看见了一个如娇般美丽的姑娘。 而这张脸,她此生难忘。 第251章 和暴殄天物有什么区別! 许雅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紧紧盯著那道身影,甚至下意识朝著那个方向迈了几步。 但对方被女兵簇拥著,很快就走出了食堂。 许雅钧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身后响起一道声音,“雅钧,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她转头,说话的是徐团长。 徐团长和苏文箏走在一起,很显然,两人刚刚一起吃过饭。 “没什么,”许雅钧笑了笑,“文箏,你们文工团今天什么时候到的啊?” 她经常来十九师,对十九师文工团女兵都熟悉,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 所以不用猜,她都知道那是文工团的人。 “上午刚到。”前不久才和许雅钧呛声,苏文箏態度淡淡。 许雅钧也没空和她较真,转而问道:“怪不得,我刚才看见你们文工团出去,还看见一个好漂亮的女兵。” 部队里都穿著军装,她下意识给那人安上了身份。 “我们文工团的女兵都很漂亮。”苏文箏的回答滴水不漏。 也不知道许雅钧肚子里装了多少坏水,以前怎么没听见她夸文工团? “我是说最漂亮那个,”许雅钧勉强道:“她叫什么名字啊?” “这我还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苏文箏面露难色,“我们文工团漂亮的有不少,每个人的看法又不一样,你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你。” 话音落下,许雅钧脸上的笑意淡了。 徐团长有意解围,“行了,咱们几个別杵在这里,別人看了会误会的。” 她的面子,两边都要给。 三个人走出食堂,周围的嘈杂声总算小了许多。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雅钧,”徐团长侧头笑著开口,“我还没听过你夸別人,你说的我都有点好奇了。” 许雅钧跟著笑了两声,抬眼看著苏文箏,“今天晚上,文工团会匯演吧?” 十九师的排演厅容纳不了所有人,只能分天数观看,排了十天的场次。 但许雅钧显然不受限制,她是师长的夫人,只要她想,这十天都可以坐在前排看节目。 “对,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来看啊。”苏文箏点头。 许雅钧拢了拢披肩,点头答应了。 和她们告別后,回去的路上,她心不在焉。 她当然不可能直接去看文工团匯演前训练,那太掉价太丟人了,但真要在匯演上看见,自己丈夫又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那人真是许眉的女儿,就代表许眉已经结婚生子,楚延龙也不能做什么。 况且还有堂哥和叔叔……想著他们,许雅钧才略略有了底气。 下午训练结束,二十二师。 郑留疆还没回家,正在办公室里拉著警卫员下棋,就听见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趁著警卫员起身开门之际,他將棋盘上的黑子拿掉两颗,看著瞬间有了活路的白子,洋洋得意。 抬头看著来人,笑意就更浓了,“景臣,你来的正好,快坐下来跟我下两盘。” 郑留疆人菜癮又大,就因为喜欢悔棋,其他师长都不愿意搭理他,已经沦落到只能拉著警卫员玩了。 好不容易傅景臣来了,他可不愿意放过这个大好时机。 傅景臣没有动,用行动表示抗拒。 见状,郑留疆也不恼。 谁让傅景臣是他的眼珠子呢? 他把棋子丟进棋盒里,好整以暇,“好了不勉强你,说吧,这次有什么事?” “上次您老说要的训练手册。”傅景臣递了几张纸过来。 郑留疆狐疑看他一眼,真的假的?他说了这么久,傅景臣都没写,该不会是来逗他的吧? 想到这里,赶紧接过来看两眼。 这一看,眼睛都看直了。 几张纸上详细记录了训练射击和体能的要领,几乎都是神锋营日常训练內容。 居然不是誆他,是真的! 反应过来后,看著这份手册,郑留疆都能展望到二十二师全员金牌的未来了。 他喜滋滋从桌后转出来,拍了拍傅景臣的肩膀,“好样的!我早就让你归纳,可算是写出来了。” 刚归队的时候不写,这是升了团长高兴,终於写了? “如果觉得强度太高,我还可以写一个加强体能的基础训练。”面对欣喜若狂的郑留疆,傅景臣又补充一句。 “写!必须要写!”郑留疆兴奋不已,在办公室来回踱步。 有了这份手册,想也知道下一次军区大比武,二十二师该是如何风光。 到时候就连普通营的兵都能参加,免得他们天天说自己把神锋营拿出来遛。 郑留疆越想越得意,回味了一会儿,视线才转到自己的警卫员身上。 警卫员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眼观鼻鼻观心,就当看不见。 但郑留疆还是悠悠开口了,“最近有没有什么大家都在场的活动?” 警卫员愣了片刻,“没有。” “没有吗?”郑留疆眉头拧紧,很是不满。 没有人聚集,他还怎么找正当理由过去?拿著这么好的手册不炫耀,和暴殄天物有什么区別? 看著师长眉头倒竖,警卫员很是无奈,脑子疯狂转动。 此时,傅景臣在旁边开口了,“十九师今晚有匯演。” 一句话,让两人都愣了。 片刻后,郑留疆率先回神。 他咳嗽几声,装模作样整理了一下领口,“那我得去看看。” 说完,直接拿起电话,打给了十九师。 谈妥后,他就拿起东西,从办公室走了出去。 傅景臣见目的达成,唇角露出点点笑意,直接跟上。 路上,郑留疆坐在后座,看著傅景臣,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你小子,”他又气又好笑,“想看文工团,还要拿东西来贿赂我,是吧?” 他还说呢,傅景臣平时对这些事敬谢不敏,今天怎么主动跟上,原来是另有所图。 傅景臣没有否认,“难道手册您不满意?” “满意啊。”郑留疆被他逗笑了,“够坦诚的。行,反正接下来两天都是周末休息,去十九师看看也没什么。” …… 另一边, 文工团眾人从下午就在排演厅提前熟悉舞台,眼看著到了大家的入场时间,她们才回到后台。 许雅钧和楚延龙入场的时候,文工团还没有出来。 看著旁边镇定自若的楚延龙,许雅钧垂下眼,暗暗猜测他等会的反应。 第252章 嫂子,我看见我哥了 楚延龙不知道妻子心中所想,中午的事还没在他心里翻篇,所以哪怕两人相邻而坐,他也没和许雅钧说话。 直到十九师其他领导陆陆续续到场,他才开始和其他人交谈。 苏文箏作为二十二师文工团团长,先去了后台一趟才入场,来的稍晚了些。 “苏文箏同志。” 听见动静,楚延龙侧身看过来,“我这次去了总部一趟,没能目睹你们文工团的风采,这次一定要好好长长见识。” “绝对不会辜负楚师长的期待。” 別看苏文箏回答的这么正经, 实际上,她正暗自腹誹:这也幸亏没去,不然儿子闯了那么大的祸,他在现场可找不到地缝钻进去。 当然,她也清楚这是客套话,楚家和季芳舒有那一层关係,別人肯定更希望红的是骄阳歌舞团。 双方都口不对心,进行一番虚偽对话后,就收回了目光。 不算小的排演厅內,除了找座位的声音,再没有其他。 正在此时,楚延龙的警卫员从门口走进来。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两人很快就起身出了门。 没一会儿,就带著两个人进来了。 苏文箏隨意一瞥,看见是进来的是郑留疆和傅景臣,还以为看错了。 反应过来確实是他们,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师长,您怎么来了?”她退出来,让郑留疆坐到里面去。 至於傅景臣,则是坐在她旁边。 第一排的位置不多,但傅景臣已经是团长,又是郑留疆的心腹爱將,他坐这里,谁都没有异议。 “我们文工团匯演,我顺路就过来看看。”坐定后,郑留疆隨口道。 其他人汗顏,十九师和二十二师车程可不近,他们反正没看出顺路在哪里。 但郑留疆可不管別人信不信,说完,迫不及待拉著楚延龙说起了手册的事。 “神锋营就是靠著这些日常训练,才个顶个厉害,现在我们全体都按照这个强度,以后再训练一个神锋营营都不成问题……” 刚开始,楚延龙还能点头示意。越听到后面,神色越是麻木,最后,就连表面功夫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他算是明白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郑留疆这个老傢伙,来十九师根本就不是看文工团匯演,而是来他面前嘚瑟的。 想著这里,他移开了视线,把目光放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上。 郑留疆见状,拿出手册,抠抠搜搜给他看一点地方,“你看这里,其实抗暴晒训练对单兵作战能力是有很大提升的。” 听到这里,楚延龙勉强恢復了一点兴致,凝神看过去。 见他望过来,郑留疆就像防贼一样,赶紧挪了挪手指。 这么一挡,什么也看不见了。 饶是楚延龙这样善於偽装的人,也被气得脑瓜子嗡嗡的。 好悬才把到嘴边的话咽进去。 郑留疆也知道分寸,很快又和別人说起来了。 就这样,他在前后左右都明目张胆炫了一圈后,终於身心舒畅,安心靠在椅背上,把目光放在了台上。 苏文箏全程就坐在旁边,余光偶尔瞥见正经的傅景臣,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郑留疆口口声声说神锋营的训练日常,除了他,还有谁这么了解? 她也是没想到。 这么一个冷清的人,但偏偏在他媳妇这里,居然会费心思琢磨这些事。 就是姜瑜曼此时还在后台,也不知道她看见傅景臣来了,会是什么表情。 正想到这里,舞台上的射灯瞬间亮了起来。 原本就安静的场內,更是一根针掉下来都清晰可闻。 后台,女兵们站在幕布后面,个个都抚著自己的胸口平心静气。 即便她们的演出经验丰富,但认真对待舞台的时候,都难免紧张。 “上去好好表演,不要害怕,这和特大军区匯演不能比。” 庄宛白温声鼓励,“今天你们练习了一个下午,都很好。” 女兵们点点头。 此时外面响起了音乐的前奏声,女兵们撩开幕布,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隨著她们站定,灯光重新亮起,照在每个人身上。 除了舞台上,台下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底下的情形。 许雅钧的视线一个个扫过这些女兵,目光如炬。 但来回看了几遍,都没看见那个姑娘。 怎么可能? 即便她不是文工团团长,也知道文艺兵的外貌很重要。 她那张脸,就算跳舞不好,放上来当个瓶,也能拉高二十二师文工团整体观感,苏文箏居然不安排她上场? 许雅钧越想,越坐立难安。 好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节目上,倒是没人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热血芳华》不愧是近几年影响力最大的歌舞剧,隨著表演深入,观眾越来越投入其中。 等到匯演结束,他们还迟迟没有从那种遗憾又喜悦的情绪中剥离。 正是这种代入感,场內眾人反应过来后,掌声如雷。 就连楚延龙都抬起手拍了拍。 骄阳歌舞团这次输给她们,不是没有原因的。 “苏文箏同志,你们这次的节目真的好。”他转头道。 “都是编剧老师、姑娘们和领队,一起配合的成果。”苏文箏没有抢占功劳的意思,而是把大家都提了一遍。 郑留疆洋洋得意,“我们二十二师,就是人才辈出。” 楚延龙脸上的笑意一收,就装作听不见,继续看向台上。 女兵们排好队伍,在掌声中鞠躬谢幕。 在她们转身退场的时候,傅海棠是第一个走进去的。 姜瑜曼就在入口,一看见她,傅海棠就兴奋道:“嫂子,我看见我哥了。” 幸亏在场上表演的时候,她看不见下面,否则都不能保证会不会出错。 还是后来谢幕,座位席全部亮灯,她才看清楚。 “他怎么会来?”姜瑜曼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 “不知道,”傅海棠摇摇头,“我反正看见他在第一排。” 闻言,姜瑜曼赶紧跨出一小步,趁著女兵们进来的空隙朝第一排望去。 虽然场內正在从后往前有序退场,但对舞台上的关注度仍然存在。 此时望著台下的女同志眉眼精致,她出来的时候,黯淡的排演厅仿佛都隨之被点亮。 这么漂亮的五官,是第一眼、第二眼,都觉得惊艷的长相。 也不知道她望见了什么,一双美眸弯了起来,很快放下了幕布。 短短半分钟时间,却让不少人都愣在了原地。 楚延龙更是呼吸急促,仿佛被钉在了座位上一般。 第253章 许眉的女儿 这长相,就是再过三十年,他也认得。 许眉…… 这个深藏在心底的名字,就像片片雪颯沓而至,打开了他刻意遗忘的记忆匣子。 刚才那个女同志,分明就长了一张许眉年轻时的脸。 只不过她更明媚,望著台下的时候,眼里流淌著细碎的光,一看就生活在幸福的环境里。 如果把许眉比作忧鬱的梔子,那她就是盛放的玫瑰。 所以哪怕外貌有八九分相似,也能一眼认出这是不同的两个人。 而她,极有可能是许眉的女儿。 这个认知,令楚延龙心神恍惚,如果不是郑留疆推了他一把,他都还没回过神。 “怎么坐得下去,起不来了?”郑留疆长吁短嘆,“文箏,看看咱们文工团这次的匯演多打动人,延龙之前看《前进》,都没这么投入的。” 楚延龙:“……。” 几句话的功夫,郑留疆就利用他把《前进》又拉踩了一遍。 闻言,苏文箏暗自忍笑。 两个师长打机锋,这个时候她最需要做的就是装聋作哑。 反正天塌了,还有郑留疆在。 “郑师长又在说笑了。” 许雅钧当然不可能看著骄阳歌舞团被一再贬低,她故作担忧看向楚延龙,“老楚,你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楚延龙面上看不出哪里不对劲,“走吧,咱们也出去。” 他没心力去反驳郑留疆的话,带著许雅钧匆匆出去了。 望著他略显仓惶的背影,郑留疆志得意满,转过头看向苏文箏和傅景臣。 不看不要紧,一看过去,才发现傅景臣正望著门口。 想起刚才姜瑜曼短暂朝台下看了一会儿,他瞬间会意,摆摆手,“快去吧。” 他才不是会阻挠人家小两口的人。 傅景臣也没跟他客气,从排演厅另一道门出去了。 见状,苏文箏和郑留疆对视一眼,眼底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 这边,傅景臣出去的时候,姜瑜曼確实等在外面。 看见爸爸,她怀里的小熠伸出手,“爸爸,抱。” 傅景臣把他接过来。 两人慢慢朝著宿舍走。 “你怎么过来了?”姜瑜曼侧头看著他,“我听见海棠说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傅景臣回答的很直白,“放假两天,就想看你和小熠。” 小熠原本趴在他肩膀上,突然听见爸爸叫自己名字,赶紧抬起头,用圆溜溜的眼睛看著他。 听了这话,姜瑜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训练的时候他走不开,大部分时间也忙,还能勉强压制思念。 现在放假,所以他就过来了。 “二十二师和十九师,开车都接近两个小时,你也不嫌远。”说是这么说,姜瑜曼眼睛里都是笑意,显然很高兴。 闻言,傅景臣伸出一只手拉住她。 他们刻意从排演厅的另一边绕路,此时周围都没什么人,所以姜瑜曼並不担心,只是弯著眉眼,抬头看著他。 从这个角度望去,她真是好看极了。 其实刚才自己媳妇从后台看出来的时候,那些人的视线,傅景臣都看在眼里。 正因为知道她这么好,他才倍加珍惜。 想著这些,傅景臣语气很柔和,“我们现在很近。” 在她这里,两个小时的车程什么都不算。 听了这话,望著他俊美的脸,姜瑜曼心下嘆气:这个男人明明说的话都很接地气,怎么她每次都能被精准戳中? 或许正因为知道他没有肠子,这些话都是內心最真实的想法,才会这么触动人心吧。 眼看著马上就要走到分配的宿舍,姜瑜曼左右看了看,停下脚步,指了指自己的脸。 见傅景臣不为所动,姜瑜曼还催促,“快点,现在没人,有人来了就……”不行了。 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完,唇上就猝不及防被亲了一口。 蜻蜓点水一般。 姜瑜曼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傅景臣就退开了。 趴在爸爸肩膀上的小熠疑惑转过头。 看见他,姜瑜曼才回过神来,摸著嘴唇,好笑不已,“不怕教坏小孩啊,傅团长。” 傅景臣瞥了儿子一眼,“教不坏的。” 被爸爸妈妈看著,小熠笑得没心没肺,露出了几颗冒出头的乳牙。 可以看出来,並没有听懂。 “这话你就当我面说,最好別让爸妈听见。”姜瑜曼叮嘱。 就按傅望山夫妇俩对小熠的重视程度,恐怕傅景臣都要靠边站。 “这不算学坏。”傅景臣垂眸望著她,视线还从她嫣红的嘴唇上扫了一圈。 如果不是地点不合適,姜瑜曼毫不怀疑,他还会再亲。 “行了。” 姜瑜曼轻咳一声,“要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按照爸疼爱小熠的程度,这就是教坏。” 因为知道原剧情,她清楚很快就要平反。下意识就说了。 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傅景臣不知道这些,抬头看了他一眼。 好在傅景臣的表情也没有多异样,闻言,甚至点了点头。 见状,姜瑜曼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听说了內部消息? 但没等她思考要不要问,就有人过来了。 “我先进去了,”看天色不早,姜瑜曼索性抱过小熠,“你晚上也早点休息啊。” “好。” 女兵宿舍傅景臣不方便靠近,只能站在原地,见她进门前转身挥手,也抬起手回了个再见的手势。 小熠有样学样,也学著给爸爸拜拜。 看著这一幕,傅景臣心里涨得满满当当,一直站到看不见他们的背影,才转身回去。 两人温情脉脉。 但此时的楚家,却一点都不平静。 楚延龙一回家,就把自己缩进书房里,许雅钧去敲门,他都不开。 里面安安静静,如果不是確认他进去了,恐怕还以为里面没人。 这么多年了,果然,只要一提起那个名字,他就这样。 哪怕她已经结婚生女,他还是放不下。不行,一定要找嫂子说一下这事。 许雅钧坐在沙发上,越想,脸色越沉。 “妈,怎么了?”楚文州回来,看见家里这么低气压,顺嘴问了一句,“我爸呢?” 第254章 怎么瞒得住他? “你怎么又回来了?”看见他,许雅钧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大哥,平时没事都待在部队,怎么你就待不住?” 一休假,就朝著家里跑,生怕楚延龙不知道他爱玩。 “不训练,我待在部队干什么。”楚文州一听自己妈提起楚文肃,肉眼可见的反感。 直接躺在沙发上,还把脚翘了起来。 许雅钧赶紧转向另一个方向,眼不见心不烦,“马上都是要结婚的人了,整天不著五六的,看得人著急。” 楚文州的好心情在听见这句话后,戛然而止。 “你烦不烦?”他没好气道:“別人不爱听什么,你就要提什么,怪不得我爸不耐烦听你说话。” 平常这么说也就算了,许雅钧也没少被儿子顶撞,但这次的情况不一般。 她正因为楚延龙怀念许眉生气,儿子的话就像一把刀插在她心上。 时时刻刻提醒她,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自己仍然贏不了许眉,就算她离开许家,仍然能轻易牵动她丈夫的心。 想著这些,许雅钧恼羞成怒,“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是你妈,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谁让你提姜晚霞?” “人难道不是你抱的?是我求著你去抱的?” 母子俩都在气头上,说话都往对方心里扎,几句话后,不欢而散。 这天晚上,楚延龙並没有回房。 许雅钧憋了一肚子气,第二天直接回了许家。 结果季芳舒去宣传部了,不在家里。 她一进门,只有许青在家。 “怎么了?”许青看出她表情不对,顺嘴问了一句。 许雅钧知道许家当年的事,也没有瞒著许青的意思,把事情经过全都说了。 末了,道:“昨晚延龙在书房睡的,今早连个照面都不打,我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她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全都仰仗楚家。 现在楚延龙明显旧情难忘,从內心深处来讲,她心里不安。 “文州都这么大了,你还想那么多干什么。”许青早就见过姜瑜曼,並没有太意外。 他这个反应,许雅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对方肯定早就知道许眉女儿的存在,但作为亲舅舅,他没有声张,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坐在对面,已经摆明了许家的態度。 不可否认,她心情顿时放鬆了许多。 “不是我想的多。” 犹豫片刻,许雅钧说出了心里的实话,“当时的事,你我再清楚不过。我前几天听延龙说了,那个人已经调回总部了。” “现在文工团有这號人,要是被那个人看见了,你说怎么办?” 许青深深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 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被堂妹这么提醒,才想起了那號麻烦人物。 楚家老爷子明明身体健朗,后来却被迫住进疗养院,这些背后都少不了他的手笔。 曾以为他会一直待在疆外,没想到居然不声不响调回来了。 职位应该也不低吧。 想著这些,许青还有些后悔,假如早知道他会有今天,当初就不应该…… 当然,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看许青低著头不说话,许雅钧也大致猜出了他所想。 “反正她就是一个文工团普通女兵,復员是很正常的事。” 许雅钧这话,就差直接挑明了。 “她不是女兵,”许青回过神,纠正,“她是编剧老师。” 提起这点,纵使心里复杂,他对这个外甥女也有隱秘的欣赏。 不靠夫家,能自己在文工团站稳脚跟,並且创作出那么优秀的剧本,力压骄阳歌舞团,已经相当优秀。 单论这点,就比他的孩子强。 至於楚文州,那更是不用说。 许雅钧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她正因为听到的內容震惊: “所以,《热血芳华》是她写的?” “嗯。” “怎么可能?”许雅钧满脸恍惚,“她有那张脸,居然会去当编剧老师。” 编剧老师和女兵是两个概念,让一个女兵退下去,对许楚两家来说不是难事。 但一个刚刚名扬军区的编剧老师,哪怕是他们两家,也觉得棘手。 就拿文心举例,之前她刚名扬军区的时候,不管去哪里,別人都会以礼相待。 “这事你先別急,”许青看她这样,开口道:“你现在最应该操办好文州的婚事。” “操办什么?” 许雅钧冷哼,“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兵,娶回来我都嫌弃,领证已经算是委屈我儿子了。” 楚文肃没有婚配,按照楚延龙对他的重视程度,肯定会娶一个好姑娘。 她儿子却娶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到时候岂不是拍马都赶不上了? “名声不行,你拿出態度,別人才不会看不起你们。”许青耐著性子劝道。 他好说歹说,终於让许雅钧鬆口同意。 等送走她,重新坐在屋子里的时候,许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啜饮。 岁数大了,真是越来越糊涂,那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都忘了…… 也就是现在那个人还不知道。 可《热血芳华》这么火爆,假如今年被选中去总部大院进行送温暖匯演,肯定瞒不住他。 许青越想越坐不住,索性回书房打了个电话。 之前他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外甥女不感兴趣,也不想贸然相认。 但既然那个人回来了,她的档案,必须要仔细看一遍。 …… 就在许、楚两家焦头烂额的间隙,二十二师文工团在十九师的匯演相当成功。 有意思的是,按照楚延龙的职位,他只需要第一天在场,可不知为何,他场场都来。 这可给了郑留疆话头。 人在十九师,嘚瑟的电话已经打给了不下六个人,去其他师开会的时候,总把文工团的优秀掛在嘴边。 以前嘚瑟神锋营也就算了,现在又多了个文工团,其他人烦不胜烦。 但只要一表示质疑,他张口就道:“如果不好看,楚延龙会场场都去吗?” 一句话,就让其他人都闭嘴了。 楚延龙在他嘴里出现的频率直线增加。 当事人並不知道自己被这么频繁提及,在文工团来十九师的第六天,他让人去查的事有了结果。 这天听到有自己的信件,他一开完会,就急匆匆回了办公室。 拆开信封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一目十行看完信件,看清楚上面写的因公牺牲后,他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第255章 文工团是他们团宠 他以为许眉婚姻美满幸福,这次顺著姜瑜曼的档案查下去,只是想当个旁观者。 能了解一下她的近况,就已经很好了。 谁知道一查,才发现她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化作了一捧黄土。 意识到这点, 楚文州把信纸放在自己桌上,就这么从中午坐到黄昏。 如果不是门外传来敲门声,他都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砰砰砰——”敲门声鍥而不捨,一直继续。 他深呼吸一口气,把信纸收下去,才开口:“进来。” 门在下一秒被推开。 紧接著,许雅钧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看见是她,楚延龙以为她又来找自己吵架,有些不耐烦。 “还能是什么?”许雅钧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把气都憋了回去,“当然是文州的婚事。” “我想过了,这也是文州的终身大事,不能草草了事,还是把亲家他们请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说到这里,她语气放软了不少,明显是在求和。 楚延龙也不想和她多说,敷衍答应了,“都按照你的安排来。” 许雅钧和他夫妻多年,对他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会察言观色。 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不高兴。 她以为他还在介意昨天的话,坐下来,嘆了口气,“老楚,昨天的话是我说的不对。但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行了,你別说了。”楚延龙揉了揉太阳穴,“文州的婚事你拿主意,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他心情还行的时候,许雅钧敢跟他犟嘴,可这种时候,她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只能不情不愿扭头出门,走出门好远,还在心里生闷气。 都是他亲生的,怎么就这么偏心?哪怕文州的终身大事,他也没心情和她多商量一句。 许雅钧越想,越不想大肆操办。 反正不管怎么做,人家心里都只有那个大儿子,自己再去吃力不討好干什么? 大不了等姜家老两口来之后,一起吃顿饭,也算是听堂哥的话了。 想著这些,她扭头上了小轿车。 姜家父母的事,要让姜晚霞去通知,她还得再去一趟二十二师。 这边,看著办公室的门关上, 楚延龙才把收起来的信件重新拿出来。 刚才他看见因公牺牲四个字的时候,如遭雷击,后面的字眼都没有仔细看。 现在强忍难受看下来,看见她只嫁给了一个普通纺织厂主任后,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收拾好心情,继续看,和他之前想的一样,她女儿果然叫姜瑜曼,是她结婚的第一年就出生了。 看到这里,楚文州眉头紧皱。 怎么会? 他看过姜瑜曼的档案,依稀记得她的生日在八月,但纺织厂的职工档案显示,许眉和丈夫登记结婚是在同年的一月。 这个时间,怎么算都不对。 楚延龙又不傻,相反,他能走到这个位置,还十分精明。 稍微一想,放置桌上的拳头都微微发抖。 所以,是秦东凌吗? …… 匯演结束,文工团的女兵们踏上返程。 她们来的时候赶上休息,回去的时候恰好也碰上休息。 返程当天,十九师士兵们送了姑娘们很多野。 这些放在车上,將她们中间的空位挤得满满当当,也是淳朴的士兵们所能给予的最大善意。 女兵们带著漂亮的野凯旋,整个文工团都被装扮的漂亮清新。 苏文箏就出去拿信件的工夫,回来后发现,就连自己办公桌上也放了一瓶野。 束显然特意设计过,朵与枝叶交相辉映,原本单调的办公桌也因为这一瓶多了生机。 她越看越喜欢,恰好杨韵从外面进来,她笑著问:“这是谁放的?” “瑜曼放的。”说起这个,杨韵忍不住感嘆,“之前我都不知道,她还有这个手艺。” 闻言,苏文箏眼底笑意更浓,“別说,还真好看。” 越和姜瑜曼相处,她就越喜欢她。 不过也很正常,她优秀谦逊又漂亮,正常人也很难不喜欢吧? “可不是么?姑娘们看见了,一个个都闹腾著要她帮忙。” 杨韵摇头失笑,“也得亏多,不然那么多人闹腾著要,哪里够?” 庄宛白进来的时候听了一嘴,道:“那么多也不够啊,现在都在外面摘呢。” 休假期间,士兵不在训练场,后面的土坡开了不少野,偶尔还会有蝴蝶,是二十二军区最美的地方。 姑娘们既是为了放鬆,又是为了插,基本都去了。 苏文箏也知道那里的美景,纵容一笑,“真是一群小姑娘。” “就让她们去,这么多天匯演也辛苦。明天又要去下个地方,放鬆放鬆也好。” 团长都这么说了,庄宛白和杨韵当然没有异议。 就这样,三人坐在办公室里说话,姜瑜曼等人则在训练场后面的土坡上,有说有笑。 这里能称为二十二师最美的地方,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大片的绿油油的青草,各色野点缀其中,姑娘们就像兴奋的小蜜蜂,碰见漂亮的,都要用手捉著轻嗅。 这画面美得就像画一般,有些士兵站在训练场外面都看痴了。 这其中也包括樊强等人。 樊强虽然看呆了,但奈不住他反应快,回过神就给了旁边的马老三一肘。 “你干什么?”马老三侧头,对他打断自己的行为很是不满。 樊强一脸谴责,“收收你的口水。” 马老三赶紧左右望了望,用手去擦。 察觉指尖乾燥,顿时一蹦三尺高,“好你个樊大愣子,敢骗我。” “我是骗你吗?我是怕你丟了我们神锋营的面子!”樊强有的是理由。 对此,马老三撇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每个师的文工团都是大家的团宠,他忍不住看两眼,也没错呀。 开口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注意到场內,赶紧指著一边道: “我这算什么胆子大,你看那里,人家才是胆子大。” 闻言,樊强顺著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乔云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土坡旁边。 眾目睽睽之下,他还替其中一个女兵摘了。 第256章 魏晴的觉醒 魏晴够不到自己想摘的,没想到转眼,就被递到了自己面前。 她下意识退后两步,看清楚是乔云深后,又移开了目光。 “別误会,”见她没伸手,乔云深隱下眼底的晦暗,“我看你够不到,顺手帮你。” 前段时间,他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和魏晴见面,这十天文工团去別处匯演,更是没有机会。 眼看著她们明天又要出发,好在老天爷还是给了他机会,居然在训练场碰见了。 这么久没见,恰好魏晴又摘不到那朵,给了他搭话的机会。 “多谢乔营长,但是我们俩的关係,我不方便接。”魏晴看著他,就想起了姜晚霞的事,態度很疏离。 但乔云深心机重。 像魏晴这样直爽的姑娘,在他面前就像白纸,他一眼就发现了对方眼底的挣扎。 她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 意识到这点,他清了清嗓子,“那天我听说你腿受伤了,特意来给你送药,但是你没有……” 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乔营长,这么巧。” 闻言,两人同时转头。 只见姜瑜曼正笑盈盈看著这边。 不仅是她,还有女兵们,大家都齐刷刷望著这里。 被这么多人看著,魏晴满脸不自在,顾不得乔云深没讲完话,赶紧退到了姜瑜曼身边。 乔云深嘴角放了下来,“是挺巧的,文工团这次的歌舞剧很棒。” 別看他心里不悦,但语气很温和,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单看表面,实在很难將他与原剧情里做的那些事联繫起来。 但姜瑜曼清楚,乔云深处心积虑接近魏晴的算计,才是他偽装之下的底色。 “谢谢,”姜瑜曼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但就算你喜欢我们的表演,也不能直接摘给女兵。” 她示意乔云深朝训练场看,话也很直白,“你是好意,周围人看了,说不定要误会。” 最本质的真相,被她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魏晴抿了抿嘴唇,心里的粉红泡泡瞬间破灭。 是啊,周围这么多人看著呢,如果她接了那朵,別人会怎么想? 这么想的人不止她,还有其他女兵,大家都跟著点头,全都望了过来。 迎著这么多人的目光,乔云深头一次体会到了有口难辩的滋味。 偏偏姜瑜曼没有任何给他台阶下的意思,到最后,他只能道:“是我考虑不周到。” 说完话,抬眼看了看魏晴。 见魏晴连个眼神都没递过来,当即心底一沉。 这朵,最终还是被他自己带走了。 远远望著这一幕,训练场外的樊强和马老三如释重负。 文工团女兵都是个顶个的美女,幸亏没让乔云深这个阴险小人搭上,否则,他们睡觉都闭不上眼。 想起之前乔云深带他们的时候,樊强难掩幸灾乐祸,“真是看不出来,乔云深还会给女同志送呢,只可惜,人家根本不要。” 他就是隨口感嘆,谁知道这话一传十,十传百,没用半天,军区里好多人都知道了。 乔云深的脸大家看得清清楚楚,但说到女同志的身份,几乎都语焉不详。 流言蜚语的传播往往伴隨著虚构,到了晚饭时间,话题已经演变成了乔云深耍流氓被拒。 为此,郑留疆还专门把他叫去询问了一遍。 看著乔云深从办公楼进去又出来,谣言无疑更被坐实。 就这样,乔云深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在二十二师彻底扬名。 就在外面流言纷纷的时候, 在练功房训练的魏晴也心不在焉,握著把杆练柔韧度都在走神,差点没摔倒。 反应过来后,后怕不已。 也不敢再继续训练了,出去喝水深呼吸。 也是巧了,她一出去就碰见了姜瑜曼。 “怎么出来了?”姜瑜曼猜测,”你还在想下午的事?” “嗯。”魏晴是个直来直去的姑娘,“我今天听见大家在食堂里討论的话题了。” 姜瑜曼挑眉,“你觉得他们说的太过分?”说话时,目光一直在魏晴脸上打转,目光难言。 按照她的性子,不应该啊。 “怎么会?这些都是他自找的。” 魏晴正色道:“瑜曼老师,我要谢谢你,今天你又救了我一次。如果没有你,大家的话题就是我了。” 当时,她看著乔云深褐色的眼眸,整个人都不清醒,假如没有姜瑜曼,她真的会接过那朵。 真那么做了,又被那么多人看见,她会和乔云深的名字紧紧绑在一起,名声臭掉。 之所以没有变成这样,多亏了瑜曼老师。 听著这话,望著魏晴真挚的眼神,姜瑜曼心里涌过一阵暖意。 “没关係,”顿了顿,她又道:“所以,你真的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此时,楼道里只有她们二人。 “我不知道。” 说是这么说,魏晴的语气,是与內容截然相反的坚定,“但是他今天的行为,让我很不高兴。” 只有亲眼看到后果多严重,才知道乔云深有多不把她的名声当回事。 此时此刻,魏晴已经下定了决心,再也不会和乔云深有过多的交集。 姜瑜曼把她的反应映入眼底,眼中感慨万千。 仿佛书中的人物终於挣脱命运的掣肘,走到她面前,这种感觉,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两人又说了两句话,姜瑜曼才带著小熠出去。 望著她的背影,魏晴眼中闪过淡淡的羡慕。 哪有那么多觉醒?她之所以能幡然顿悟,只是因为见识到了满分答案。 她坚信,自己也能找到属於自己的满分。 想著这些,魏晴扬起下巴,深呼吸一口气后,继续回练功房练习。 另一边,姜瑜曼则和傅景臣一起回家属院。 路上,她像倒豆子似的,把这些事都和他说了一遍。 最后评价:“这种凡事不考虑后果的人,別人闭著眼睛找一个,都比他好。” 傅景臣不置可否,乔云深和项立峰以前都是他的朋友,对两个人的性子,他都有一定了解。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乔云深会做出这样的事。 想起郑留疆今天跟他说的事,傅景臣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耳边掠过自己媳妇的声音,又迅速清醒过来,认真倾听,给出回应。 就这样,夫妻俩一人说,一人听,小熠趴在爸爸的肩膀上。 树影婆娑下,一家三口的身影越拉越长,直至消失在道路尽头。 第257章 丑闻风波 对文工团而言,每年去各军区匯演是她们最忙的时候。 好在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大家有条不紊,收拾完,时间还有富裕。 “真是记性差了,”杨韵回办公室找了一趟东西,过来的时候,拍著胸口,“我之前说剧本草稿不见了,结果在办公室里。” 长吁短嘆的,“要不是我今天去找东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 她每天忙的事情太多,加上之前確实到处放那个本子,自己都不知道哪段记忆最真实。 “找到了就好,”庄宛白也鬆了口气,“我还说呢,大家也不像是乱拿东西的。” 正说著话,接人的车到了。 大家都停止討论,陆陆续续上车。 这次要去的二十四师,是她们分配的所有师里,条件最好的军区。 以前这样的地方都只有骄阳歌舞团能来,姑娘们还是第一次去,路上兴奋难言。 苏文箏照例先坐车过来了,和上次不同的是,刚打照面,她就把姜瑜曼单独拉到一边。 “瑜曼,建军报的编辑专门打电话过来,想来採访你,你看下午有时间吗?” “有。” 顿了顿,姜瑜曼又问:“他们一般会问什么问题?” “就是一些简单的,家庭、创作歷程、以及以后的创作想法。现在《热血芳华》势头正猛,话题肯定围绕著这上面来。” 苏文箏之前也被採访过,对这些了如指掌。 姜瑜曼听了,心里就有了底。 “建军报虽然不如文艺副刊在军艺界的名声响亮,但却是领导了解咱们文艺兵的报纸。” 说完,苏文箏又补充:“如果他们问你下一个剧本,假如有思绪,可以稍微透露一点。没有思绪也不要乱说。” 言下之意,给领导看的报纸可以表现自己,但不要吹些不实际的东西。 听人劝,吃饱饭。 在下午的採访中,姜瑜曼谨记这点,回答的滴水不漏。 而对方的最后一个问题,也的確问了她对第二个剧本的想法。 因为已经开始创作第二个剧本,姜瑜曼只透露了大致的类別和要表达的立意。 总之,这次採访还算顺利。 结束后,姜瑜曼就继续投入到女兵们的匯演中。 五天转瞬而过。 二十四师不愧是条件最好的军区,这五天里,不管是食宿还是训练,都让人挑不出错。 离別的时候,苏文箏和二十四师文工团团长有说有笑,约定好以后联谊。 说的正高兴,勤务兵就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在苏文箏耳边说了些什么。 隔得太远,大家听不清內容。 只看见苏文箏脸色大变,匆匆和对方团长说了两句话,就跟著勤务兵一起上了吉普车。 见状,別说姑娘们了,就连姜瑜曼都疑惑。 可等她们回到二十二军区,根本没有苏文箏的身影。 庄宛白和姜瑜曼只能组织女兵们去练功房练习。 一直到午休时间,苏文箏才回到办公室。 回来后,她第一时间把庄宛白和姜瑜曼叫到办公室。 两人进去以后才发现,杨韵居然也在里面。 不知道她怎么了,脸色很难看。 见状,两人一头雾水。 片刻后,庄宛白先开口了,“团长,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你今天走的那么匆忙?” 苏文箏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今天,总政治部给我们文工团打了电话。” 此话一出,两人沉默片刻。 总政治部是所有军区文工团团长梦寐以求的最高位置,这其中,当然包括了苏文箏。 从二十二师文工团凭藉《热血芳华》扬名开始,她总把总政治部掛在嘴边。 可见有多期盼。 但今天接到那边电话,她却一脸沉色,这是被骂了? 不等两人胡思乱想,苏文箏直接挑明,“负责人告诉我,这次的建军报的採访內容,我们的编剧老师涉嫌抄袭。” 如同晴天霹雳,庄宛白瞬间雷的外焦里嫩。 “不可能,”她马上反驳,“瑜曼老师的剧本那么好,我根本没见过有和她相似的,怎么可能是抄袭。” “谁跟你说是瑜曼?”苏文箏头疼嘆了口气,“我们文工团不是还有一个编剧老师?” 之前她们二十二师文工团確实只有姜瑜曼,但文心被调过来后,就有两个了。 “所以是文心?”姜瑜曼看著苏文箏。 庄宛白也瞪大双眼。 面对两个部下的震惊,苏文箏也没有再瞒著,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这次建军报的编辑特意跟她说过,会採访文工团的两个编剧。 军人最重视团结,哪怕剧本和文心没什么关係,但只要这三个月没到,她就是二十二师的编剧老师之一。 所以苏文箏同意了。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文心本身就是个极度爭议的存在,也是建军报的老熟人,这次被问到是否有新作品,她透露的作品,大有问题。 “建军报被送到总政治部审核,才发现她的故事和杨韵之前的剧本很相似。” 说到这里,苏文箏简直一肚子气。 这个剧本当初迟迟没有消息,她特意跑到总政治部去打探,因为遗漏审核的关係,大家坐在一起围读,印象都很深。 万万没想到这样的经歷,有一天会被用於指认文心抄袭。 经此一事,总政治部会怎么想她们? 说不定已经在怀疑她们的《热血芳华》了。 此时的苏文箏,是真的怀疑文心是故意的,来这里三个月,就为了败坏她们的名声。 不然当初她在骄阳歌舞团,为什么不这样? 听到这里, 姜瑜曼和庄宛白也总算明白,为什么杨韵会垮著一张脸了。 自己的作品被人拿去模仿,谁能高兴的起来? “这件事建军报是不是要来重新採访?”一片静謐中,姜瑜曼打破沉默。 苏文箏沉默片刻,“他们要审查《热血芳华》的原创资格,確认无误才会过来。” 现在文心已经被叫去询问了,总政治部要彻查她的所有作品。 “这点您放心,”姜瑜曼直视她,“我肯定是原创。” 得了她的承诺,苏文箏点头,心放了下去。 她们最是清楚姜瑜曼的为人,她都这么说了,剧本肯定是原创的。 只需要静待结果。 …… 此事涉及大丑闻,在结果没出来之前,都不会公之於眾。 但这些显然瞒不住高层。 许雅钧一听说了这个消息,就匆匆回了许家。 第258章 秋后蚂蚱 “哥,你听说了吗?”一看见许青,许雅钧就道:“《热血芳华》被审查了。” 许青揉了揉额头,“能不听说吗?”这次被查的可不止姜瑜曼,还有文心。 季芳舒已经在家里念叨了好久,甚至亲自跑了总政治部,他已经连续两晚没睡好了。 “那你难道就没什么想法?” 许雅钧坐近了一点,“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能被查,肯定就有问题。这事你让嫂子那边动动手脚,就能让她在文工团待不下去。” 自从知道姜瑜曼的存在,她忧心的事就更多了一件,每天吃不好睡不香。 正烦躁,现在就闹出了这事,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姜瑜曼之所以令他们感到棘手,无非因为她是《热血芳华》的编剧。 只要剧本认定抄袭,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想著这些,许雅钧目光很炙热。 许青却深深望她一眼,没有说话。 看了档案后,他知道姜瑜曼很可能和秦东凌有关係,两个人又都在军区,保不齐哪一天就相认了。 楚家固然厉害,但要看是和谁比。 如果是疆外英雄秦东凌,楚家逊色的不是一星半点。 许雅钧和许青认识这么多年,一看他表情,就猜出了他的想法。 当即哼道:“哥,你不会还指望著和姜瑜曼搭上关係吧?不说其他,只要她和秦东凌知道当年的事,对我们两家都没有好处。” 秦东凌年轻的时候就不把楚家当回事。 这么多年过去,他在疆外稳如泰山。调回来以后,在总军区有著举足轻重的地位,只怕更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许青心中那点隱秘的想法,被抖搂的乾乾净净,暗自嘆气。 “哥,你就信我的。” 许雅钧並不知道姜瑜曼的身世,道:“反正她是许眉和別的男人结婚生的,秦东凌又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她对我们是恨还是喜欢?万一根本不想认你这个舅舅呢?乾脆让她离开文工团,就没那么多事了。” 这话乍一听,好像还有点道理。 可是许青也不太想和这个外甥女结仇,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合適。 “行了,”想得头疼,他索性不想了,“这事你让我好好考虑考虑,先回去吧。” “哥……”许雅钧还想爭取。 被许青瞪了,才拿著手包悻悻离开了许家。 只是左思右想,都觉得膈应。 別人也就罢了,但那可是许眉的女儿,自己一辈子都活在她的阴影下,凭什么还要看她女儿在军区晃悠? 既然堂哥不帮她,她就去找其他人。 许雅钧在楚家多年,有的是方法和手段,很快,二十二师文工团剧本出问题的事,不少人都知道了。 对此,苏文箏愤怒极了。 无奈之下,为了不让女兵们听见流言蜚语,她只能向上级领导申请暂停匯演活动。 等 《热血芳华》被查出没有抄袭,再进行军队慰问匯演。 这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应对措施,但放在有心人眼里,那就是心虚了。 至少姜晚霞是这么想的。 她的轻微骨折养了这么久,已经能自己下地,在一次上厕所的途中,她听说了姜瑜曼和文心的事。 对文心,她只是觉得唏嘘。至於姜瑜曼,她则深信不疑。 说起这件事时,语气嘲讽极了,“我说呢,以前写作文都交白卷,怎么突然就无师自通会写剧本了,原来就是抄別人的。” 歌舞剧是普通人能写的吗? 也不知道姜瑜曼从哪里偷来的本子,这下被发现,就等著身败名裂吧! 想著那一幕,姜晚霞心里就高兴。 她还真是想见见自己这个姐姐,看看她还像不像前段时间那么得意。 或许老天爷听到了这话。 总之,她刚走出病房透气,迎面就碰见了姜瑜曼。 “这不是瑜曼老师吗?”姜晚霞挑眉,“我听说你的《热血芳华》最近被查了,果然啊,偷来的就是偷来的。” 姜瑜曼的目光在她腿上扫了一圈。 “你看什么?” “我看你脑子是不是长在脚上,摔倒的时候,有没有把脑子一起摔坏。”姜瑜曼轻笑开口。 腿伤和摔下来,都实打实戳了她的痛处,姜晚霞脸色顿时沉了。 “你自己做的事,还不兴我说实话了?” “摔下来又怎么了,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 似乎是想起什么,她很快又笑了,“我马上要嫁进楚家了,那可是楚家!这还要多亏了摔下来呢。” 说到最后,她目光发亮、语气激动,颇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姜瑜曼越用摔倒说事,她就越要狠狠打她脸! 楚家那样的门第,能嫁进去,有几个女兵知道了不羡慕? 想著这些,姜晚霞紧紧盯著姜瑜曼,不愿意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但很遗憾,她没看见一点羡慕,反而感觉对方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就像在看傻子似的。 这个发现,令姜晚霞脸黑如锅底。 只能不停告诉自己,姜瑜曼肯定嫉妒,就是她能装,都藏在心里。 “喜欢你就多摔几次。” 姜瑜曼道:“我只是有句话要告诉你,结果没出来,但《热血芳华》没有任何问题。” 说完,也不想和姜晚霞浪费口舌,抬脚准备离开。 在经过姜晚霞身边的时候,对方拉住了她的手。 姜瑜曼微微侧头。 “你就嘴硬吧,这次我结婚,爸妈也会来参加。”她压低声音,“希望姐姐到时候別打脸。” 姜瑜曼用力甩开她的手,就像被脏东西触碰了一样,还伸手拍了拍衣袖。 姜晚霞站稳,望著她的背影,从鼻孔里冷哼一声。 “连剧本都敢抄,偷来的始终是要还的。也就是秋后蚂蚱,蹦躂不了几天了。” 抱有这样想法的不止是她,还有许多。 对此,魏晴恨得要死,在文工团上躥下跳,甚至还专门回了一趟大院。 “爷爷,剧本肯定就是瑜曼老师写的,你必须帮我们!” 结果没出来之前,这事就传的人尽皆知,肯定有人在背后捣鬼。 不就是后台吗?魏晴此时摇著魏辽的手,暗暗想,她也有! 別想在她面前詆毁瑜曼老师! 第259章 爆炸性消息 “轻点轻点,”魏辽被她摇的头晕,“怎么这么著急呀?” “我能不著急吗?” 魏晴坐直身体,认真看著魏辽,“爷爷,瑜曼老师真的帮了我好多忙,也不止救了我一次,我听不惯別人说她一句不好。” 闻言,魏辽新奇又欣慰。 孙女从小就是家里的宝,向来都是大家保护她的份。 现在她能这么想,真的是长大了。 看著魏辽沉思,魏晴就知道有戏,赶紧扒拉著他的胳膊,“我不管,爷爷你必须帮我。” “帮,怎么不帮呢?” 魏辽回过神,直接答应下来,“你就放心吧,这事爷爷给你们做主。” 文工团成立以来,大大小小的匯演,他看了好多次,但像《热血芳华》这样聚焦文工团女兵和枪法的,还真没看见过。 况且他阅人无数,一看姜瑜曼,就觉得她是个极其聪慧通透的人,也相信她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爷爷,你最好了。”魏晴像小时候那样,把头枕在魏辽的肩膀上。 魏辽故意逗她,“难道我以前就不好?” “好得很,你是最好的爷爷。” 魏晴一句话,把魏辽逗得哈哈大笑。 於是下午,属於西北军区总军长的电话就打到了总政治部。 在谈话里,他表明了对二十二师文工团及歌舞剧的维护,並希望能儘快回应对《热血芳华》的调查结果,恢復匯演。 身在高位的人,永远深諳说话的艺术。 魏辽著重强调慰问匯演对士兵们的积极性,总政治部的同志找不到任何理由推脱。 一掛断电话,就召集眾人围读《热血芳华》。 这几天他们都在看文心的剧本,看得头晕脑胀,但是看《热血芳华》的时候,大家都格外入迷。 不知不觉,都看完了。 “这样的剧情,我们都没看过,应该不存在抄袭问题。” “马上寄信过去说明情况,魏军长亲自打电话来说了这件事,咱们也要加快速度。” 领导都这么说,底下的人匆匆去办了。 剩下景主任拿著手里的本子,又翻阅看了好几次。 她摩挲著纸张,感嘆:“这个瑜曼老师,很有灵气,写的剧本很有深意啊。” 助手在旁边道:“主任,之前的《前进》,您都没夸过灵性呢。” 《前进》风靡一时,但骄阳歌舞团仍旧没有升级,无非就是总政治部没有鬆口。 “因为本来就不灵性。” 隶属於总政治部的文工团,是真正的精锐之师。她什么好剧本都见过,不觉得《前进》有多惊为天人。 尤其这次还发现文心抄袭別人剧本,牵扯出她后面写的本子,更不能入眼。 她甚至都有点怀疑《前进》的真实性了。 只不过,文心咬定不承认,目前也没有任何证据,她也不好下结论。 毕竟有些人,確实一辈子就只写得出一个厉害的剧本。 思及此,景主任將多余的想法全都甩开,交代道: “下一次报纸的版面再设计一下,爭取把文心的情况说明排上去。” “好。”助手点点头,出去忙了。 景主任则是拿著剧本准备起身,她打算回家好好研读这部《热血芳华》。 在她看来,这位编剧老师的整体写作水平,尚且提高空间,但通篇而来的灵气,正是他们需要学习的地方。 一边想著这些,她一边走,很快就出了政治部大门。 路过收发室的时候,刚好看见邮递员把一封信放在窗外的桌子上。 平时,总政治部经常会收到各式各样的公函或者剧本。 有专人收集这些信件进行分类,接著送到对应的地方。 所以这並不是景主任的工作。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这封信並不太厚,信封也不公式化,忍不住走了过去。 信封朝上,收件人恰好就是她手底下的部门。 秉承著一种奇怪的直觉,景主任拆开了这封本应该还需要两天才会到她手里的信。 里面东西很少,除了一张信纸,就是一沓泛黄的旧稿。 一目十行看完后,景主任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再也没有了回家研读剧本的兴致,直接原路返回。 “主任,”下属看见她回来,还很好奇,“您怎么又回来了?” “把人全部都叫出来,重新设计版面的同志也先停下,都过来。” 景主任没有回答,反而拋出一连串的吩咐。 她这样严肃的態度,也让大家意识到出了大事,赶紧按要求集合。 …… 此时的许家, 季芳舒坐在沙发上,搜著自己的眉心。 “还在愁文心的事。”许青走过来,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怎么会不愁?季芳舒头也没抬,“她之前在骄阳歌舞团待了那么久,好多剧本都是在骄阳歌舞团写的。” “现在她出了这样的丑闻,別人会怎么想骄阳歌舞团!” 许青喝了一口茶,慢慢开口,“但她是在文工团出的事,况且,被牵扯的剧本还没有发表。” 这也正是季芳舒最庆幸的地方。 文心创作的所有剧本中,只有《前进》的知名度最高,也和骄阳歌舞团的荣誉息息相关。 说冷血点,只要《前进》不出事,任何剧本出事都没关係。 看她神色缓和,许青就知道自己安慰到点上了。 想起下午许雅钧交代的事,他眼神微微一转,“我刚好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你团里以前那个女兵,明天你去接一下,雅钧这段时间有事,去不了。” 毕竟是去二十二师,季芳舒犹豫片刻,多问了一句,“她有什么事?怎么连接人都去不了。” 许青神情复杂,道:“她不喜欢文工团的编剧老师,刻意散播了总政治部审查《热血芳华》的消息,魏军长的电话打到了楚延龙那里。” 此话一出,季芳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肯定是楚延龙把许雅钧骂了一顿,不允许她再和二十二师扯上关係。 以至於连去接姜晚霞的事,都要拜託给他们。 “反正我明天没什么事,我去接吧。”季芳舒还是同意了。 只不过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第二天早上,夫妻俩还没有出门,一则爆炸性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军区。 二十二师文工团编剧,瑜曼老师的《热血芳华》,確定为原创。 而军区天才编剧,文心的成名作《前进》、以及后续的《烈火》、未发表的《红野》,均確定抄袭他人。 第260章 军区天才编剧 报纸还是许青的警卫员带来的,季芳舒一看就脸色大变,连早餐都没吃,就匆匆朝总政治部赶。 路上,她心急如焚。 《前进》不止是文心的成名作,更是骄阳歌舞团的立足根本。 登上文艺副刊的报眼位置,就意味著这件事会在短短时间內传遍所有军区。 到时候,她和骄阳歌舞团还有何脸面见人? 想著这些,路上,季芳舒连连催促司机,彻底把接姜晚霞的事拋诸脑后。 这边,姜晚霞在二十二师左等右等,一直没人来。 无奈之下,她只好收拾东西,慢慢从医院朝军区大门走。 路过宣传栏的时候,看见好多人都围著看,偶尔还能听见“抄袭”的字眼。 姜晚霞双眼一亮,难道是姜瑜曼抄袭的事已经公布了? 思及此,她兴奋难言,赶紧走上前想查看。 可惜人多,她脚也痛,根本挤不进去。 只能转头问其他人,“同志,你们在看什么?是不是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姜瑜曼抄袭?” 她的声音没压著,周围人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纷纷侧头奇怪地看著她,“你说什么?” 姜晚霞虽然觉得眾人眼神古怪,但还是又重复了一遍。 末了, 还道:“实话说,《热血芳华》就不像新人编剧能写出来的。” 本以为,这番话会得到大家的认可。 如果能顺带把姜瑜曼的名声踩到泥地里,那就更好了。 可谁知道,听了这话之后,眾人瞬间面黑如锅底。 军人时刻將集体荣誉感放在第一位,二十二师文工团在这次特大军区匯演上爭光,他们每个人都脸上有光。 怎么可能容忍別人抹黑? 当即没好气道:“谁跟你说《热血芳华》是抄袭啊?” “对啊,没看宣传栏就不要乱说,总政治部亲自发来了信件,证实瑜曼老师是原创。” 还有人道:“又不是每个人都是文心,那才是部队的害虫,居然偷別人的剧本。”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姜晚霞喷的说不出话来。 这种情况下,她本该臊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才对。 但听清楚他们的话,还是不可置信占了上风,“你们说姜瑜曼是原创,文心才是偷別人剧本的那个?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魏晴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姜晚霞,你不能因为你是骄阳歌舞团的人,就质疑总政治部的同志吧?”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来看说明函的不仅有女兵们,还有普通士兵,其中有好多人都不认识姜晚霞。 本来还纳闷她怎么詆毁瑜曼老师,听了这话,才知道她是骄阳歌舞团的人。 顿时面露鄙夷。 这叫什么? 自己团里的编剧老师抄袭,就觉得別人的编剧老师也是抄袭的? 迎著这么多人异样的眼神,姜晚霞心底发怵,“我可没说我质疑总政治部的同志,我只是听见你们说抄袭。” 她不敢在魏晴面前猖狂,这位可是军长的孙女,她惹不起的存在。 越想就越气。 要是早知道她是军长的孙女,当初说什么都该打好关係,不然她也不会和姜瑜曼关係那么好,话里话外都在维护她。 “哼,你怎么想,只有你自己清楚。” 魏晴不知道姜晚霞所想,她抱著手,“反正,我们瑜曼老师是总政治部审查了没问题的,某些人就算泼脏水詆毁,也没有用。” 说完,朝著她翻了个白眼,就牵著几个文工团的女兵走了。 剩下的士兵不太方便议论女兵,但那偶尔看过来的视线,也够姜晚霞受的。 她只能赶紧拿著东西离开宣传栏。 去军区大门的路上,心里就像空了一块,整个人失魂落魄。 她不敢相信,《热血芳华》居然真是姜瑜曼写的,反而文心是抄別人的。 因为这事,以后別人再提起骄阳歌舞团,第一印象肯定是抄袭。 自己处心积虑进入的骄阳歌舞团,反而成了第二个黑歷史。 姜晚霞越想越心累,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军区大门。 门口空无一人,之前承诺要来接她的许雅钧,连道人影都没看见。 她不知道去楚家的路,只能在周围转著等。 路过通讯处的时候,把自己给父母写的信件寄了出去。 接下来整整一个下午,她漫无目的在周围徘徊。 期间,没有一辆车进入军区。 眼看著到了晚上,自己总不能睡在外面,姜晚霞只能难堪无比回了医院。 躺在窄小的医院单人床上,她安慰自己:那件事影响大,楚家不可能不负责,只是有事耽搁了。 等以后嫁进去,就什么都好了。 就算姜瑜曼力压文心,成为军区天才编剧又怎么样?自己只要耐心一点,绝对不会比她差。 这才哪到哪,她不可能会输。 …… 《前进》確认抄袭的事,很快轰动了军艺界。 与此同时,一起在报眼位置刊登的《热血芳华》,则以强势姿態进入更多人的视野。 姜瑜曼这个才刚出名不久的新人编剧,靠著文心身败名裂的大新闻,彻底火了一把。 顺利接手了她的军区天才编剧名號。 就连其他军区的领导都打了电话过来,表示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二十二师文工团来他们那里表演《热血芳华》。 郑留疆得意极了,专门找来苏文箏,问她什么时候恢復匯演。 “姑娘们隨时能去,就是条件不好的……”说到这里,苏文箏顿了顿。 “这个你不用担心。” 郑留疆爽快摆手,“现在就连其他军区都想看你们表演,偏远部队等下一次再说。” 苏文箏满意点头,静等郑留疆开口。 两人作为多年的上司下属,她清楚知道郑留疆的性子,给个甜枣,肯定有事等著。 果不其然, 郑留疆摸著下巴,“我过两天要去十六师,你们也跟著去。” 良將必须要带在身边,才能痛击对手。 苏文箏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反正她们也要去十六师,只不过提前了而已。 两人顺著工作安排商量了两句,苏文箏才从办公室出去。 郑留疆则起身活动四肢,幻想著到时候莫方海和许青的脸色,兴奋莫名。 正高兴呢,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接起来,也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他“啪”地一声把听筒放下,急匆匆出了办公室。 第261章 沉冤昭雪? 车停在外面,郑留疆下车的时候,恰好看见一个同志从里面出来。 见这人身姿挺拔,又穿著便衣,他心下瞭然,没有多看一眼。 两人擦肩而过。 魏辽坐在二楼的书房里,听见敲门声,把手里的笔放下来,“请进。” 下一秒,书房的门被打开,郑留疆走了进来。 门关上,郑留疆就迫不及待问:“军长,你电话里说的是真的?检查所那边,傅家的事有结果了?” 他和傅望山多年交情,从出事开始,就伸出援手。 后来傅景臣立功,检查所开始重新审查这桩案,他也终於不用担心被牵连,关心更甚。 魏辽也知道这事,今天一接到检查所那边的消息,就给他打去了电话。 电话里说的不仔细,所以才有郑留疆急匆匆赶来的一幕。 “是。” 魏辽双手放在桌上,道:“检查所的同志说,有很多之前的证据都是偽造,泄密信件的寄出信息也是假的。” 傅望山被怀疑之初,证据其实並不完整。可紧接著,检查所就收到了匿名信件。 这些信件补足了证据的空缺,当时又刚好出了泄密的大案,涉及机密一律按停职查办处理。 所以,才发生了后续一系列的事。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在一年半后的今天,检查所经过几个月的仔细调查,发现这些所谓的证据,居然有很多都是偽造。 这也意味著,傅望山极有可能是清白的。 想到这里,郑留疆目光灼灼,“那老傅那边是不是……” “嗯。” 不等郑留疆说完,魏辽就肯定道:“检查所的说明函一出,他就能回来了。” “但要想恢復职位,还要等所有资料递交总军区,復职文件盖章之后才行。” 话是这么说,人能提前一天回来,也能少受罪。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因此,郑留疆问的迫不及待,“那检查所那边还要多久?” “就这两天。”魏辽语气很肯定。 “我明白了。” 说完话从魏家出来,郑留疆走路都带风。 他深知一个优秀的军人,不怕吃苦,不怕受累,最怕的就是不能报效部队。 让一个曾经的英雄放下热爱的一切,每天重复劳作,换作谁,都受不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傅家终於要沉冤昭雪了。 …… 文工团即將恢復匯演,想著马上要去十六师,姜瑜曼和杨韵、庄宛白一起守著姑娘们练舞。 从杨韵嘴里,两人也得知了文心名声尽毁的真相。 原来,就在她们两人同时被查的消息大规模传播的时候,总政治部收到了一封举报信。 “那封举报信是文心以前的同学家属寄来的,上面的手稿是她姐姐生前的隨笔,她过世之后,就一直被家人妥善保存。” 说到这里,杨韵的神情很复杂,“我听团长说,《前进》简直是从那几张手稿里挪下来的。” “甚至骄阳歌舞团上次表演的《烈火》,也能在里面找到影子。” 闻言,姜瑜曼感到一阵噁心。 原编剧已经过世,一身才华再也没办法施展。 文心却靠著偷来的稿子,整天顶著天才编剧的名头行走在各大军区,享受来自別人的夸讚。 她怎么会这么心安理得? 杨韵大概也是这个想法,嘆了口气: “我本来因为我的事很生气,想著这位编剧,也觉得没什么了。” 说话间,神色莫名,不知道是在想事,还是在惋惜一个早逝的天才。 边上的庄宛白纳闷,“《前进》这么火,她家里人应该早就看见过报纸才对,为什么现在才写举报信?” 这也是姜瑜曼比较好奇的地方。 毕竟原剧情里,可从来没有说过骄阳歌舞团的《前进》涉嫌抄袭。 “以前文心如日中天,《前进》火遍整个军区,举报了,別人会信吗?” 说完,杨韵又补充,“这次就是因为我的事,拉低了大家对文心的印象,別人才会相信。” 道理很浅显,手稿的新旧程度可以偽装,在《前进》大火时期寄出,別人只会觉得有人嫉妒文心,想陷害她。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中间几个剧本质量平平、復出之作被《热血芳华》碾压、自身深陷抄袭风波……这些东西叠加在一起,形成了最佳时机。 只能说那位编剧的家里人,看的通透,也很聪明。 想通这点,姜瑜曼抿紧嘴唇。 身处局外,她通览全局。身在局內,才发现很多小细节都暗藏其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线,而属於文心的那条线,已经结束了。 有这样的丑闻在身,她会被开除军籍,再也没办法在编剧界立足。 自己亲手摘的苦果,就该自己吞。 “行了,不说她了。” 杨韵也不想一直说晦气事,转而看著姜瑜曼笑,“瑜曼,这次咱们二十二师文工团,可因为你长脸了。” “听说景主任夸了你的剧本,你不知道景主任吧?她是一个很厉害的编剧,总军区每年的年终匯演都是她安排。” “是吗?”姜瑜曼诚实摇头,“我確实不知道她。” 原剧情里没有写到景主任,她当然不清楚。 “不知道没关係。” 杨韵灿烂一笑,“她看上了咱们的剧本,说不定到时候年底我们也能去总军区呢。” “你也太敢想了。”庄宛白摇头感嘆,“每个文工团人都想去。却大多数人都去不了。” “敢想敢干,才能成。” 就著这事,几人討论的热火朝天。 直到天快黑了,姜瑜曼才带著小熠回去。 小熠现在走路越来越稳当了,被妈妈抱多了还不高兴,非要下来自己走。 姜瑜曼拿他没办法,只能从后面弯著腰护著他走,明明只需要几步就能到门口,硬生生绕了一圈。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姜瑜曼的腰也快折了。 幸亏傅景臣在,看见这一幕,单手就把儿子捞了起来。 傅斯熠小小年纪就很会看脸色,望著爸爸的侧脸,很识趣选择了安静。 “每个人只有一个妈,你別把你妈腰累断了。”走出几步,姜瑜曼去点他鼻子,佯装生气。 傅斯熠眨了眨眼,“妈妈。” 姜瑜曼瞬间泄气。 “不许累到你妈妈。”傅景臣低头看了眼儿子。 “你还说呢,” 姜瑜曼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腰痛你也有份,大討债鬼。” 第262章 庆幸是自己 想到昨晚,笑意从傅景臣眼里跑了出来。 床头柜里的东西,一般都是他关心,但这次居然是自己媳妇去医院拿的。 他心里高兴,难免拖著她在被单上消磨时光。 当然,知道自己媳妇脸皮薄,这些话,傅景臣是不会说出口的。 心安理得接受了这个名號。 几句话的功夫,三人很快走到了林荫路上。 这条回家属院的路,他们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但这次格外不一样。 傅景臣好几次侧头都侧头望著她,次数一多,姜瑜曼忍不住抬头,“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月光下,傅景臣清冷的眼眸里满是柔光,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见状,她又试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对。”傅景臣专注看著她,轻声道:“今天师长说,爸妈可以回来了。” 在郑留疆的办公室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就再也听不进去任何一句话,满脑子都是姜瑜曼。 所以从办公室出来,他的双腿就像不受控制似的,直接来了文工团。 到了后,意识到不能打扰她们,才勉强恢復冷静。 站在门口等待的间隙,这一年多的一幕幕,通通在他脑海里浮现。 父亲停职查办,他们全家人心里的落差、下乡之后的相互扶持、小熠出生后的欣喜若狂,提前回部队的依依不捨……这些,他都记在心里。 越回忆,他就越想见到她。 好在下一秒,他们就从门口出来了。 只有老天爷才会知道,在看见他们的那一瞬间,傅景臣心里有多感动。 又耗费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有在文工团门口紧紧將她抱住、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但最后,还是没有忍到回家。 这个消息对姜瑜曼的触动显然极大。 从听见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停下了脚步,愣愣望著傅景臣。 片刻后,语气激动,“我没听错吧?你的意思是,爸的事情查清楚了?” 按照原剧情里,傅望山平反的时间是下放的两年整,居然真的提前了半年! “没听错,查清楚了。”傅景臣又耐心重复了一遍。 末了,还道:“只不过復职的文件还要等。” 平反后,官復原职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时间问题。 “这些都是小事,”姜瑜曼兴奋到握紧拳头,“我好高兴,和爸妈分开后,我一直想他们。” 哪怕知道原剧情,真正等到这一天的时候,她仍然有种热泪盈眶的衝动。 公公傅望山德高望重,婆婆慈爱体贴,两人对她就像亲生女儿。 这样好的两个人,不应该被冤屈戕害。 好在他们很快就会恢復以前的身份,过上一家团圆的日子。 “很快就能见到了。”傅景臣也高兴,只不过更为內敛。 见姜瑜曼眼眶有些红,还伸出手帮她擦了擦。 小熠没见过妈妈这样,越发好奇瞪大了眼睛,黑亮亮的眼珠里满是疑惑。 姜瑜曼不太想让傅斯熠看见这一幕,把脸埋在傅景臣怀里。 声音闷闷的,“你刚才就应该在文工团门口告诉我,我就能进去告诉海棠。” 傅海棠一直掛念父母,还不知道多高兴。 “文工团门口有勤务兵。”傅景臣道:“明天再告诉她。” 毕竟激动到搂搂抱抱这种事,不能让人家看见。 “不行,” 姜瑜曼收拾好心情,站直身体,“我们马上返回去,我必须告诉海棠这个好消息。” 说完,转身就走。 傅景臣抬脚跟上。 好在他们没走多远,很快就到了。 傅景臣带著小熠在楼外等,姜瑜曼则直奔里面的女兵宿舍。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傅海棠的哭声很快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傅斯熠原本困得眼皮直打架,听见这声音,瞬间精神了。 指著里面,“嘟嘟。” 傅景臣没有回他,只是一直看著那个方向。 此时女兵宿舍外面, 喜极而泣的声音只有一瞬间,极度兴奋以后,傅海棠渐渐安静下来。 只是仍然抽噎个不停,车軲轆话似的,將一年的苦日子拿出来反覆说。 姜瑜曼给她擦眼泪,“爸妈不是马上要回来了吗?这是好事情,別哭了。” “嗯。”傅海棠用力点头,“以后嫂子你去哪儿,又可以坐小轿车了,以后我都不和你爭了。” 闻言,姜瑜曼哭笑不得。 海棠的关注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奇怪…… 她伸手抱著她安慰,“行了,別哭了。我就是听了这个消息高兴,想让你也知道。” 傅海棠把下巴放在自己嫂子的肩膀上,闻著她身上的香味,皱著鼻子又想哭了。 “嫂子,我要跟你好一辈子。” 这么漂亮温柔,还惦记小姑子的嫂子,打著灯笼都找不到。 有心想抱怨哥哥两句,但想著没有他,爸爸也不会这么快平反,那句话又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姜瑜曼忍俊不禁,看出她的想法,还道:“你哥哥也在外面等著,你想和他说话吗?” “不了。” 想起刚才哭的那几声,傅海棠也有点尷尬,“我明天还要早起,等爸妈回来,我们再一起说话吧。” 她们明天就要去十六师,等再从十六师回来的时候,父母大概率已经动身了。 “好。” 姑嫂两人又说了两句,姜瑜曼才和她分开。 两人耽搁了好久,她担心父子两人在外面等太久,刻意加快了脚步。 结果走出楼道的时候,傅景臣正把傅斯熠放在地上,耐心引著他走路。 听见动静,一大一小同时抬头。 看见是她,两张相似的脸同时露出喜悦。 “你们说完了?”傅景臣把小熠抱起来,问。 “当然了。”姜瑜曼挑眉一笑,“海棠特別高兴,今晚一定会做个美梦的。对了,她还说要一辈子跟我好。” 周围光线已暗,她站在楼道前,月光洒在她的脸上,美眸似秋水一般,明艷又精致。 得意的神情特別可爱。 看著这一幕,傅景臣不能更深刻的意识到一件事: 任何人娶了她都会幸福, 而他,庆幸是自己。 第263章 不能把儿子往外推 傅家的好消息接连不断,但许楚两家,就没那么好过了。 季芳舒因为《前进》抄袭一事,气得臥病在床,偶然得知这件事还有许雅钧在背后推波助澜,连带著也恨上了她。 许雅钧和楚家的婚事,她没受益多少。 但她付诸一生的事业,却因许雅钧毁於一旦。 如果不是许雅钧暗中把这事闹大,这事也不会到如今这副难以挽回的局面。 想著这些,就连对方提著东西上门探望,她都爱搭不理。 不仅如此,她还不止一次在许青面前吹枕边风,將过错推了大半在许雅钧身上。 从猜到姜瑜曼的身份开始,许青就不想和许雅钧继续合谋,季芳舒的建议正中下怀。 反正楚家今非昔比,楚延龙和他的关係,也不会因为许雅钧有任何改变。 就这样,夫妻俩都渐渐疏远了她。 许雅钧很快就察觉到了。 回家后,她气得摔了好多东西,直到房间一片狼藉,才停下动作。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颓然坐在床上,脸上一片泪痕。 她就不明白了,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样的进步,怎么能全怪她? 新人突然写出这么好的剧本,总政治部查她们两个,她认为姜瑜曼有问题、想利用舆论让她退出文工团,有什么错? 这件事有错的是文心!她连成名作都敢去抄袭別人,身败名裂不是迟早的吗? 许家分明就是迁怒。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是许家真正的小姐!没有最亲的血缘关係,靠他们是假的。 自己能靠的,只有文州。 想到楚文州,许雅钧像是突然活过来似的,赶紧收拾好东西,坐上小轿车去了十六师。 她之前和儿子因为姜晚霞闹矛盾,现在想想,自己这就是亲手把文州往外推。 这个家里,楚延龙不向著她,她可不能和文州母子离心,白白让那个继子占了便宜。 …… 另一边,文工团也刚到十六师。 郑留疆和苏文箏和女兵们坐的车差不多时间到,他们到的时候,莫方海和许青都站在路边等待。 “方海,你还是这么客气!” 郑留疆一下车就道:“你们十六师我都来了这么多次,也不用专门来接。” 莫方海皮笑肉不笑,他倒不想等,问题郑留疆是真会告状。 隨口道:“你们是来匯演的,当然要接待。” “那可不,”郑留疆得意洋洋,“你应该听说了吧,二十二师文工团刚被总政治部夸了。这次的匯演也能让十六师的士兵们看看。” 莫方海很想扇自己两巴掌,知道郑留疆喜欢听什么,他就应该绕著讲! 许青站在一旁没有插话,他的注意力早就放在了一旁的文工团身上。 女兵们一个个朝气蓬勃,站在一起列队向他们问好。 许青的目光定格在姜瑜曼脸上,这次,他的目光没有再移开。 虽然许雅钧的很多观点他都不认同,但她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假如有朝一日,姜瑜曼真的和那个人见面,得知了当年的真相,她一定不会认自己这个舅舅。 何况之前军区大比武时,她对自己的印象一定不好。 必须要彻底帮过她,才能扭转印象,顺理成章认回这个外甥女。 “许青,你还愣著干什么呀?” 刚想到这里,郑留疆的声音传了过来,“文工团的表演在下午,你就再克制一下。” 许青:“……。” 他也是这时候才发现,郑留疆几人居然已经走出去好几米了。 莫方海脸色阴沉,显然对他给文工团长脸一事很不高兴。 偏偏这话也不好解释,许青只能抿唇默认了,跟上步伐。 望著满脸笑意的郑留疆,他似乎明白了楚延龙被传看呆的原因。 “嫂子,那个许司令是不是有点毛病?”等人都走远了,傅海棠才小声道。 “对啊,”魏晴也在边上点头,“瑜曼老师,我怎么感觉他像是和你很熟悉啊?” 刚才许青一直看著姜瑜曼,要说不熟悉。未免太奇怪了。 “就在军区大比武和大院见过,”姜瑜曼淡淡道:“谈不上熟悉。” 她现在还记得军区大比武的时候,许司令夫妇的嘴脸,一点好感都没有。 “那就奇了怪了。”魏晴若有所思。 她这人是乐天派,想不出来,索性懒得想了,转而眨眼,“对了,我还没有恭喜你们呢。” 一看她这反应,姜瑜曼就知道傅海棠憋不住告诉她了。 三人相视一笑。 只有闻燕一头雾水,“你们说什么恭喜呢?最近有什么好事?我怎么不知道。” 四人走在一块,怎么只有她没听清楚。 “我们说啊,这次剧本被总政治部夸了。”魏晴张口就来。 她性子粗中有细,知道事以密成的道理,闻燕这人嘴上没把门,只能暂时瞒住她。 好在对方单纯,很轻易就相信了。 “瑜曼老师。” 正在这时,另一边的女兵们都走了过来。 望著姜瑜曼,一个个面露可怜,“你要离开文工团了吗?” 一句话,把四个人都问懵了。 就连傅海棠和魏晴都瞬间傻眼,赶紧看向姜瑜曼。 “你们从哪听的消息?”姜瑜曼皱眉,她都不知道自己要离开文工团。 女兵们难为情对视一眼,惴惴不安: “昨天傅海棠同志和您说完话,很难过,我们猜的。” 岂止是难过。 昨晚,傅海棠回到宿舍还在流眼泪,她们问她,她又支支吾吾说不出理由,只说是嫂子的事。 瑜曼老师的事? 女兵们胡思乱想了好久,误以为姜瑜曼要离开文工团,这才鼓足勇气来问。 瑜曼老师加入二十二师文工团以来,一片欣欣向荣,地位更是步步高升,她们都有目共睹。 这么好的编剧老师,用凤毛麟角形容都不为过。 她们都捨不得姜瑜曼离开。 此话一出,姜瑜曼才知道闹了多大一个乌龙。 看著傅海棠面露尷尬,她哭笑不得,“不是这个原因,我不会离开文工团的。” 闻言,女兵们肉眼可见鬆了口气。 只要不是瑜曼老师离开文工团,其他事都不算什么。 大家重新恢復了欢声笑语。 中午吃完饭,傅海棠眼睛肿的更厉害,像是发炎了。 怕耽误下午表演,姜瑜曼赶紧带著她去了十六师医院。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一瘸一拐来看病的士兵很多。 等了好久,眼看著马上就要到她们, 但就在此时,许雅钧和手臂渗血的楚文州匆匆走了过来。 第264章 直接被气晕 “练习格斗也该悠著点,手要是出点什么事,岂不是更耽误训练?” 许雅钧心疼看著楚文州,嘴里絮叨不停,恰好此时医务室门打开,她赶紧上前握住门把手。 “快进去让医生给你看看,別落下什么毛病。” 楚文州没吭声,抬脚打算进去。 “等等。”一道清冷又熟悉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他瞳孔微缩,下意识朝旁边的长椅看去。 姜瑜曼正皱眉望著他们,“我们排了这么久,该先来后到。” 说话时,她坐在长椅上,眉眼很疏冷。 这么有辨识度的美貌,楚文州一看,眼睛就亮了。 怎么会是她?她居然来十六师了。 认出姜瑜曼的不止是他,还有他母亲。 近距离看见这张熟悉的脸,许雅钧竭尽全力,才没有失態。 她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稳,“姜同志,你们看起来没什么要紧事,文州的伤口渗血需要及时包扎,你们就再等等。” “我们也很赶时间。” 姜瑜曼抬手示意她看,“医务室外面的標语说重伤优先,楚同志伤势並不重。” 哪怕许雅钧好言好语说想插队,她或许也不会斤斤计较。 但她先是直接插队,后又拿伤口说事,这谁能高兴? “文州是训练受的伤,你们文艺兵让让怎么了。”许雅钧很不悦。 军医看他们堵在门口,皱眉道:“到底谁进来啊?別耽误时间。” 外面还有不少人,在门口杵著算什么。 “当然是我们。”许雅钧赶紧伸手推了推楚文州,“文州,你快进去。” 说话时,她握著门把手,用侧面牢牢挡住姑嫂两人。 楚文州却视若无睹,转头忧心看著姜瑜曼,“姜瑜曼同志,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姜瑜曼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 傅海棠则满眼警惕,知道要来十六师的时候,她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没想到这么倒霉,来的第一天就碰上了这个臭流氓。 都怪她这不爭气的眼睛! 哥哥不在,她必须好好替他防备著。 三人对峙,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最后,还是楚文州率先败下阵,主动让开了位置,“你们先进去看吧。” 此话一出, 一旁的许雅钧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文州,你说什么?” “妈,你能不能別这么烦?”楚文州面露不耐,“人家排队,我们插队,你就是这么做表率的吗?” 一句话,把许雅钧问的憋屈不已。 她不会做表率,那刚才楚文州怎么还朝里面走?要不是听见姜瑜曼的声音,他会停下么? “我担心你的手,还担心错了!”许雅钧简直一肚子气。 姜瑜曼可不关心母子俩怎么吵,拉著傅海棠进了医务室。 经过军医检查,果然是发炎了,给简单涂了些药,两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门一打开,坐在长椅上等候的楚文州赶紧站起来,来回打量她。 像是在看她身上哪里擦了药。 “嫂子,我们快走吧。”傅海棠警惕心提到最高,拉了拉姜瑜曼的手。 “好。” 两人绕过他,朝著门口走去。 从楚文州这个角度望去,她们的背影逆著光。 姜瑜曼偶尔侧头和傅海棠说话,侧脸简直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他简直看得入了神,连许雅钧叫他都没听见。 最后还是被推了一把,他才反应过来。 “你!楚文州!你!” 许雅钧看他表情回味无穷,如遭雷劈,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你是不是,是不是——” 剩下的话,哪怕她活了这么多年,也说不出口。 知子莫若母,她儿子虽然心,却从没有对女同志这么体贴过! 刚才,他甚至连自己伤口滴血都不管,关心的眼神恨不得贴到姜瑜曼身上去, 要说他不喜欢姜瑜曼,那才是骗鬼! 可是那是什么?那不仅是许眉的女儿,那还是一个有夫之妇! “是不是什么?”楚文州看著周围的人,皱起眉,“没事你就回去吧。” 莫名其妙拿著东西来十六师看他,现在又一副天塌了的模样,他看了就烦。 “你先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让她先进去。”许雅钧紧紧看著楚文州,呼吸急促。 她不信,她不信命运会如此戏弄她。 自己的丈夫,惦记许眉一生,连许眉结婚生女都要迁怒在她头上。 她忍了,她將希望放在了楚文州身上。 可是,现实仍然给了她重重一巴掌。 现在,她的儿子,在许眉女儿已经有丈夫的情况下,也对她另眼相待! 这怎么可以? 如果他真的爱许眉的女儿……不,这个念头仅仅是冒出来,都快要让许雅钧崩溃了。 也就是顾忌著周围还有人,否则她一定会歇斯底里。 “想让她先进去,就让她先进去。” 楚文州根本不关心她摇摇欲坠的情绪,说完,就抬脚进入了医务室。 剩下许雅钧站都站不稳,只能扶著墙坐到一边的长椅上。 她觉得自己的一生就像笑话,一个永远打不败许眉的笑话。 许眉什么都不需要做,她只是静静坐在一边,大院里的那些人就能为她爭的头破血流。 自己处心积虑、算计得到的,是她不在意的。 在婚姻里受委屈的时候,她无数次安慰自己,以后文州长大了就好了。 现在文州真的大了,许眉的女儿又出现了…… 真不愧是母女,两个都是狐狸精,嫁人了都能让男人念念不忘。 想到这里,许雅钧恨得攥紧拳头,將手心掐出道道痕跡。 她必须把楚文州纠正回来,至於姜瑜曼,以前她觉得,这人待在军中很討厌。 现在,她更是希望她快点退下去。 她在文工团,已经不是和秦东凌相见的问题,还有自己儿子能否走上正道。 许雅钧清楚记得傅家的罪名,虽然部队里一直没人提,但只要找个机会让大家知道,她就不信没有影响。 越想,她越觉得可行。 等楚文州从医务室出来,她才整理好思绪,强压下愤怒,从长椅上站起来准备跟他一起离开。 结果刚站起来,就觉得一阵心悸头晕。 用手指按著太阳穴也不管用,很快就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第265章 前往洛川的火车 等再次恢復意识的时候,许雅钧人已经躺在病房里了。 撑著床坐起来,楚文州並不在她身边,周围空无一人。 军医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她醒了,还道:“气大伤身,你血压高,心態要放平和,不然容易出事。” 许雅钧听得心不在焉,换个人家里出这种事,照样受不了。 “我感觉好些了,能走了吗?”她问。 军医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你最好住一段时间的院。” 这下换做许雅钧不乐意了,“我就是一时生气,心情后面好多了,你就给我开点药。” 她自己强烈要求,加上意识清醒,军医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给她开了一些降压的药物。 最后还叮嘱,“如果吃了药没效果,还一直难受,记得去其他医院检查一下。” 许雅钧把药装进包里,敷衍应了一声。 从医院一出来,她坐著小轿车直奔二十二师。 之前她对姜晚霞这个未来儿媳充满反感,但今时不同往日,楚文州喜欢的女同志居然是姜瑜曼。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姜晚霞就算家世差点,至少和许眉没关係,这个儿媳妇她认了。 只盼著楚文州不要陷得那么深,结婚后能收心。 一想到楚文州,许雅钧就头晕,只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另一边,姜晚霞在二十二师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等到了许雅钧亲自来接她。 她欣喜如狂,哪怕强行压抑,明面上还是带出了一点。 许雅钧没心情敲打她,只是问:“结婚的事,你通知你爸妈了吗?” “通知了。”姜晚霞点头。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算著时间,估计信件都快到了。 爸妈一直都希望她有出息、嫁个好人家,要是知道她能嫁进楚家,还不知道多风光长脸。 许雅钧这才点头。 望著轿车外面飞速掠过的景色,她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 傅海棠涂了药,眼睛虽然还有些肿,但晚上的匯演有惊无险完成了。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去那两个师匯演,我都挺开心。但这次,就是心里慌慌的。”下台后,傅海棠抚著胸口道。 “反正只有三天。”姜瑜曼安慰她。 “真希望回到二十二师,爸妈就已经回来了。”傅海棠压低声音。 姜瑜曼道:“我也希望。” 姑嫂两人相视一笑。 等从勤务兵手里接过小熠,回去的路上,傅海棠长吁短嘆,“每到这种时候,我就特別想念我哥。” 她还记得侄子刚刚出生的时候,肉疙瘩似的,抱在怀里轻轻的,怎么现在这么重? 不仅重,他还有自己的想法,在她怀里扭来扭去,根本抱不稳。 “你现在嫌弃他,以后爸妈回来了,说不定都见不到他。”姜瑜曼说的是实话。 按照傅望山夫妇对傅斯熠的宠爱程度,他们回来之后,估计会全权接手。 “说到这个,爸妈回来了,是直接回咱们家吗?”傅海棠纳闷。 那栋小洋楼是她有记忆起就住的地方,当初被迫离开,她还难过了好久。 “我没问,”姜瑜曼猜测,“或许復职文件下来后,才会回去?” 傅家的小洋楼周围全住著部队高层,肯定要復职文件下来之后,名正言顺搬进去。 “那也要不了多久。” 傅海棠兴奋埋在小熠的胸口,“小熠还没回过家呢,家里以前专门给你准备了一个房间,你知道吗?” 小熠显然是不知道的,他只是被姑姑逗得哈哈大笑。 一旦傅海棠不把脑袋放在他胸口,他就著急喊:“嘟嘟,嘟嘟。” 傅海棠现在已经放弃纠正小熠的叫法了,听见他著急喊,又继续逗他。 说说笑笑间,两人就走到了宿舍和训练场的交叉路口。 有不少女兵都从这条路结伴去训练场转悠,但姑嫂二人顾忌楚文州这颗定时炸弹,都没提这件事。 径直回了宿舍。 而和她们担心的一样,楚文州確实在训练场。 眼神就没从女兵们身上移开过,可惜一直没发现姜瑜曼。 他想关心她哪里受伤的计划被迫泡汤,最后只能悻悻回了宿舍。 不过他逮著女兵看的消息,还是很快传到了莫方海耳朵里。 “这个楚文州,就是改不了眼睛放在女兵身上的毛病。” 看什么不好,非要看女兵,而且还是二十二师的女兵! 这要是被郑留疆知道了,又要说他上樑不正下樑歪,这个脸他可丟不起。 一气之下,莫方海电话打到了十九师,將这事告诉了楚延龙。 楚延龙本就因为另一件事焦头烂额,现在小儿子还不省心,到处闯祸。 一掛断电话,就气得把桌上的文件扫到了地上。 看著满地纸张的地面,他坐在椅子上,眼底闪烁著淡淡的不安。 今天他听说,检查所那边似乎已经查清了傅望山的案件,要让他回来了。 如果他的冤屈真的全部被查清,那检查所那边,会不会顺藤摸瓜查到他这里? 胡思乱想中,他用手盖住脸,缓了好久才起身,坐著小轿车回到了家里。 此时的楚家,许雅钧刚与姜晚霞吃完饭。 看见他回来,许雅钧还没来得及介绍,楚延龙就黑著脸把楚文州的所作所为批了一顿。 末了,还道:“告状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丟人现眼的东西!” 一通毫不留情的斥骂后,直接回了楼上书房。 许雅钧白天被气晕,晚上还被楚延龙一反常態迁怒,差点没有又晕过去。 这下也没心思介绍姜晚霞了,让人给她收拾了一个房间,就自己回了房间。 就这样, 姜晚霞第一天来楚家,没有见到楚文州、没有得到长辈的关爱,还莫名其妙听了一顿训斥。 坐在床上,她有点想哭。 还是看著装潢精致的房间,才把泪意憋了回去。 未来公婆不好相处,也没什么。 只要和楚文州结婚,她就是这个家未来的女主人,这些委屈只是暂时的考验。 像姜瑜曼那种先甜后苦,能有什么好结果。 公婆再体贴明事理也没用,停职查办后,比普通人还不如。 想通后,姜晚霞躺上床,很快进入了梦乡。 静謐的夜晚里, 检查所的办公室却亮了一夜。 次日一大早,就有同志带著盖了章的文件,登上了最早前往洛川的那趟火车。 第266章 打结婚申请报告 三天转瞬而过。 检查所的蔡安平抵达红旗公社已经是下午,他没耽搁,直接拿著文件去找了领导。 公社书记仔细研读了好几遍,確认无误,才开始翻找当年的资料。 写情况说明的时候,他手都有些抖,不是害怕,只是单纯庆幸。 幸亏当初傅家来这边,他知道是大人物,提点了石碾子大队一番。 他们没受苛待,腾出手帮忙打了野猪,去年石碾子大队还给公社上交了不少。 而现在仅一年半,就官復原职,直属机关还亲自派人来接! 这不是双贏,是什么? 正在书记暗自庆幸的时候,一旁等候的蔡安平开口了: “有平反文件,傅望山同志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他立马回神,“办好手续,隨时都可以。” 蔡安平这才点头,一直看著外面。 见状,公社书记几笔写好情况说明,赶紧和他一起去了石碾子大队。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餐时间,傅望山夫妻俩正在屋子里吃饭。 听见敲门声,打开门,见大队长带著几个人站在外面,还没反应过来。 “书记,蔡同志,这就是傅望山同志住的地方。” 大队长笑了笑,侧头看著身后两人。 他转身,傅望山才看见后面的蔡安平,瞬间瞪大了眼睛,“安平,怎么是你?” 蔡安平当过他一段时间的警卫员,后来工作能力出眾,又被调任检查所。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 蔡安平看见傅望山,见他苍老了不少,眼眶瞬间红了。 赶紧敬了个军礼,“一切都查清楚了,这次来,是军长让我接您和夫人回去。” 知青点人多口杂,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都有好几个人探头探脑出来看热闹,所以他没有称呼傅望山的职位。 此话一出,不管是傅望山,还是站在后面的傅母,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还是公社书记有眼力见,见状,赶紧道:“蔡同志,你们慢慢说,我们就先回去了啊。” 听见他的话,傅望山等人才回神,目送著他们离开,才关上门。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一进门,蔡安平就把文件递给了傅望山,给他说明调查情况。 “……那些匿名信件还在查寄件人,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揪出幕后主使。” 傅望山望著盖章文件,久久没有回神。 这一年多以来,他一直盼望著这一天。但当这天真正来临,又觉得不真实。 傅母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老两口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片刻后,还是傅母先开口,“那我们回去后,是直接回以前的家吗?” “还需要等到復职文件下来,” 蔡安平道:“在那之前,军区会安排住处,或者您和司令有什么想法,回去以后都可以提。” “也不知道景臣分的地方能不能住下。”傅母和傅望山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激动。 房子好不好无所谓,一家人在一起的地方才是家。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儿女亲人了。 蔡安平也知道一些二十二师的事,尤其是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剧本抄袭事件。 见他们惦记那边,就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一遍。 最后,竖起大拇指,“现在大家都说,姜瑜曼同志才是军区真正的天才编剧。” 傅家老两口全程提心弔胆,听到后面,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就这样, 三人在房间里说了许久,晚上,他们给蔡安平收拾了隔壁屋子,让他暂住一晚。 忙完这些躺在床上,望著外面透进来的月光,傅母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在想什么?”傅望山也没睡著,声音很清醒。 “你说,没咱们撑腰,自己写的剧本还要被別人怀疑,是不是很累。”傅母嘆了口气。 傅望山明白她的意思,也跟著嘆气,“所以说,咱们亏欠人家闺女啊。” 傅母没吭声。 “等咱们回去,就不会这样了。”傅望山安抚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两口同时望著外面,思绪万千。 另一边,十六师。 姜瑜曼躺在宿舍的床上,连打两个喷嚏。 原本睡著的傅斯熠,被嚇得手脚动了两下,姜瑜曼怕他醒过来,赶紧伸手拍了拍他。 看他又安稳睡了过去,才鬆了口气。 趁著这个时间,她抓紧洗漱,在洗漱的间隙,想到明天就要离开十六师,隱隱有些高兴。 但事实证明, 高兴的时候,总有些人喜欢跳出来蹦躂。 次日一早,女兵们三三两两站在路边等车,一辆小轿车就停在了大门处。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姜晚霞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先朝眾人的方向望了一眼,接著才转头和车里的人说话。 “姜晚霞怎么从小轿车上下来了?”傅海棠很好奇。 “那是楚家的车。” 魏晴认出来,用手挡著嘴,和她说悄悄话,“我爷爷他们因为匯演的事很生气,楚文州不得不娶她。” 傅海棠面露瞭然。 特大军区匯演闹得那么大,不结婚確实很难收场。 只是没想到,许雅钧看起来那么没礼貌的一个人,居然会搭著她来十六师。 文工团其他女兵的情感就有些复杂了,唏嘘、羡慕、嫉妒,都有。 楚家又不是普通人家,哪怕抢手的文工团女兵,也会羡慕这种婆家。 有人和姜晚霞不对付,忍不住酸了一句,“运气好而已,我这次听到有人说,楚文州当初抱她都是误会。” “啊?怎么会是误会!” “他认错人了,”那人小声嘟囔,“不然你觉得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打结婚报告!” 几人议论的声音不小,周围站的一片人听得清清楚楚。 傅海棠愣愣看著旁边的姜瑜曼,想起她在楚文州面前说的名字,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 眼睛瞪得溜圆。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楚文州这个可恶的臭流氓,当初该不会是想在特大军区匯演抱她嫂子吧? 幸亏老天有眼,让他抱到姜晚霞,算他活该。 思及此,她抬头朝著那边看。 小轿车恰好开走,姜晚霞已经朝著这边走了过来。 “这么巧,大家都在这里。”走到大家面前时,她笑容很和善。 一点看不出来之前的嘴脸。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这样,女兵们也不好多说什么,笑著和她寒暄几句。 期间,有人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嘴,“晚霞,你今天怎么来十六师了?” “对啊,怎么还是坐小轿车来的。” 面对眾人的疑问,姜晚霞羞涩一笑,“来这里打结婚申请报告。” 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瞟向姜瑜曼,假惺惺压低声音,“这事我就跟你们说了,你们可得暂时替我保密啊。” 第267章 恨不得没有重生过 魏晴看不惯她这样子,凉凉道:“全军区都知道你们要结婚,保密什么啊?” 一句话,把姜晚霞噎个半死。 这下,其他女兵暗自忍笑,就连姜瑜曼都暗中佩服她这张嘴。 看似什么都没说,实际上把什么都提到了。 “我不是说这个,”姜晚霞噎了半天,才勉强笑道:“主要是办婚礼的时间还要商量,所以不想让大家知道。” “你们还要办婚礼啊。”其他人一听,也顾不上看笑话了,有些羡慕。 虽然姜晚霞和楚文州结婚的契机不太光彩,架不住人家命好,楚家居然愿意办婚礼。 这就代表人家接受她,要在高层的圈子里宣告这个儿媳妇的存在。 一时间,就连魏晴都没说风凉话了,只在心里暗自嘀咕。 不应该啊,楚家人的德行,她清楚得很。 除了楚文肃还能看,其他人都不行。 姜晚霞要什么没什么,他们居然也能看得上这个儿媳妇,还要给她办婚礼。 “是啊。”姜晚霞把眾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暗自得意,“到时候一定请你们来啊。” 说真的,她本来已经接受没有婚礼这件事了,结果许雅钧突然改了主意。 甚至还愿意让她请文工团的人,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有在姜瑜曼和这些女兵面前长脸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啊,到时候来的人都很厉害,我们去会不会不太好?”女兵们对视一眼。 “不用担心,”姜晚霞摆出一副安慰的姿態,“文州妈妈都亲口说了,让你们都去。” “她说我们以前都是一个团的,不用那么拘束。”儼然一副师长儿媳妇的架势。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女兵们也只能答应。 魏晴则对姜瑜曼等人挤眉弄眼,示意她们不要同意。 她和姜晚霞的恩怨,可不是她去骄阳歌舞团就一笔勾销的,她的好朋友们可不能去。 “放心,我们不去。”傅海棠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魏晴瞬间揽住她的手,用脸蹭了好几下。 姜晚霞余光瞥见这一幕,想起她们没开口,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 但就在这时, 有人喊了一声:“车来了!” 眾人抬头望去,接她们的车果然来了。 大家等了这么久,脚都站痛了,赶紧上车坐下。 姜晚霞站在路边,眼睁睁看著她们有说有笑坐上车。 直到车开走,都没朝她这里看一眼。 看著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她深呼吸一口气,转头去办公楼下等许雅钧。 她们肯定是嫉妒她成了楚家的儿媳妇。 嫉妒也没用,许雅钧说了,今天就让楚文州和她打结婚报告。 想著这些看不起自己的人,以后都过得不如自己好,她心里就说不出的爽快。 不知道她爸妈那边接到消息,出发了没有? 车上,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女兵们还不知道, 她们已经成了姜晚霞眼中的红眼病。 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回到二十二师,大家一头扎进宿舍休息。 姜瑜曼则带著小熠和傅海棠直接回了家属院。 白萍刚好在院子里扫地,看见她们回来,踩著凳子爬上来打招呼,“瑜曼,海棠,你们匯演回来了啊?” “对,”傅海棠看她笑容灿烂,顺嘴问了一句,“嫂子,你这是遇见啥好事了,笑得这么高兴?” “哎呀,好事,大好事!” 白萍本来就高兴,她一问,她就更压不住了,赶紧绕了过来。 “你们对门的杜秋喜,听说要回老家了。” 家属院的军嫂们大多事少,唯独杜秋喜是例外,之前刚来的时候就经常盯著別人家里。 后来姜瑜曼她们来了,变本加厉不说,甚至还造谣別人。 所以一听说她要走,白萍才会这么高兴。 “她怎么突然要回去?”姜瑜曼隨口问了一句。 “还能是什么原因?”傅海棠道:“造谣了嫂子你,再也没脸待在家属院了唄!” 之前信誓旦旦说她嫂子是吹牛,但真相给了她重重一击。 姜瑜曼不仅是文工团的编剧,还两度登上文艺副刊,甚至得了军区天才编剧的名號。 她嫂子名声越响亮,杜秋喜脸上的巴掌就越响,她能待住才奇怪了。 “哈哈哈,可能有这个原因,但主要是因为她又有了。” 她们去匯演这段时间,白萍下班就在家里,自然听说了不少八卦。 又有了? 姜瑜曼心下瞭然,多半是没人来家属院照顾,所以杜秋喜要回老家。 但不管怎样,总的来说还是个好消息,毕竟对门住个这样的人,確实挺烦。 “那她什么时候走?”她问了一句。 白萍道:“听说是明天。” 明天……姜瑜曼若有所思。 傅景臣说过,官復原职之前,傅望山夫妇没办法回到原来的家,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住过来。 两个房间有些挤,但要是对门搬走,过渡一下应该不难。 想什么,来什么。 她刚想到傅景臣,院门就被推开了,傅景臣从外面走了进来。 几天没见,眼神都不捨得从姜瑜曼身上挪开。 白萍轻笑不止,知道他们有话要说,识趣回去了。 “哥,你消息真灵通啊。”傅海棠倒是习惯了,还有心思打趣。 傅景臣不置可否。 姜瑜曼轻咳一声,“爸妈那边有消息了吗?” 说到爸妈,傅景臣眼底带上笑意,“他们应该今天上火车。” 闻言,傅海棠尖叫一声,兴奋抱住姜瑜曼,高兴的直跳。 小熠被妈妈和姑姑夹在中间,小脸憋的通红。 傅海棠鬆手的时候看见了,左右开弓亲了他两口,“小熠,我们过两天就去接爷爷奶奶了,你高不高兴!” 小熠望著姑姑,见她又有弯下腰亲自己的架势,瘪嘴哭了起来。 “你这小子!” 这边,几人其乐融融。 另一边,傅望山夫妇俩也和蔡安平一起到了火车站。 进车站之前,他们还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人不是別人,正是姚思萌。 许久不见,姚思萌眼神涣散,神情憔悴,从车站路过的时候,看著拿著行李进站的傅望山夫妇俩,神情恍惚。 她身侧的女人隨口道:“思萌,你娘家就是石碾子大队的吧?我昨天听说你们大队有个大官平反了,你认识吗?” 平反了? 姚思萌回头死死望著她。 女人被嚇了一跳,早就听说这家娶的儿媳妇不正常,她就不该多这一句嘴。 赶紧拉开距离。 此时,方家婆婆拉了她一把,“磨蹭什么!带你去卫生院看看,怎么一直怀不上。” 姚思萌被拉的趔趄几步,看著人来人往的火车站,神色慢慢衰败了下去。 傅家平反了,姜瑜曼迎来了人上人的生活。 而她,一步错,步步错。 恨不得从来没有重生过。 第268章 小熠都没有你粘人 隨著火车启动的声音响起,傅望山夫妇俩看著慢慢向后退的树木,神情恍惚。 蔡安平把手放在膝盖上,“火车要坐三天,车站距离二十二师並不远。” 他压低声音,“等咱们到了,应该是傅景臣同志来接。” 听见儿子的名字,傅望山瞬间回神,“安平,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您別这么客气,”出门在外,蔡安平不方便称呼司令,只道:“都是我应该做的。” 夫妇俩对视一眼,眼中又是欣慰,又带著期盼。 许久没见,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家人。 “麻烦让一下。” 这时候,坐在蔡安平旁边的人终於找到了位置。 他侧身让他通过,因为有陌生人在,接下来,几人都没再继续说话。 另一边, 姜明彬与潘兰凤也火急火燎赶上了从京城去军区的火车。 好不容易找到座位坐下,两人都气喘吁吁抚著胸口。 “幸亏赶上了,姜明彬缓过劲来,语气埋怨:“都怪你非要拿这么多东西,差点没赶上。” 说话间,目光还在大包小包上绕了一圈。 “你懂什么?”潘兰凤瞪著他,“这是咱们厂里最好的布,第一次去见亲家,难道什么都不拿?” 说起亲家,她眉飞色舞。 真不愧是她闺女,就是爭气!才当兵多久,居然就能嫁给师长当儿媳妇了。 “我就是觉得带多了。”姜明彬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而且是咱们嫁闺女,上赶著送东西,像什么话?” 之前嫁前头一个闺女的时候,傅家还上门来送了聘礼,小女儿比大女儿优秀那么多,他们做父母的也要拿姿態。 潘兰凤撇嘴,“霞儿嫁的那可是师长家,傅家出了事,哪能和他们比?” 要不怎么说她闺女爭气呢?纺织厂之前说姜瑜曼嫁得好,自己闺女就能嫁得更好! 这几天说下来,谁不羡慕她闺女这么爭气? “好端端提她做什么?” 姜明彬皱眉,“忤逆不孝的逆女,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他冷哼一声,“说到底,还是我们霞儿福气好,一进文工团就能被人家看上。” “好好好,我不说了。” 潘兰凤笑著道:“反正啊,以后咱们就等著享霞儿的福吧。” “那是。”姜明彬这才高兴。 得知他们这次要请假的原因,纺织厂哪个同僚不羡慕?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闺女,就是爭气。 总之,受傅家影响,夫妻俩一致觉得,楚家也会同样尊重他们。 望著车窗外,得意又高兴。 三天一晃而过,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姜瑜曼和傅海棠白天照旧去文工团,晚上还要琢磨新剧本。 数著日子过了两天,掰著手指头一算,明天已经可以去接人了。 光是想想,她就兴奋。 下班回来的时候,看著已经搬空的对门,她晚上特意问了傅景臣,要不要向郑留疆申请暂住。 傅景臣道:“师长早就和我说过了,到时候咱们去接爸妈就行。” 郑留疆和傅望山是多年的挚友,得知对方要回来,他比他们考虑的更多。 对门的院子暂住几天,再合適不过。 “你怎么不早说?”姜瑜曼轻轻捶了他胸口一下,“你明天过去,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打扫的地方。” 虽说杜秋喜刚走不久,但里面肯定扔了东西。 公婆舟车劳顿,当然要打扫乾净让他们休息。 傅景臣抓住她作乱的手,低头望著她,“你陪我去。” “傅景臣同志,”姜瑜曼好笑不已,“让你媳妇偷个懒,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傅景臣凑得更近,“你去看著我就行。” 有他在,怎么可能让自己媳妇动手啊? 只不过想一直看著她而已。 “小熠都没有你这么粘人。”姜瑜曼偏开脸,以她的定力,確实不太敢和这时候的傅景臣对视。 提到儿子,傅景臣看了看旁边。 傅斯熠四仰八叉睡得正香,小鼻子翕动间,可爱极了。 他这下放心了,转过头问:“陪我?” 姜瑜曼扬眉,“我考虑……” 话音未落,傅景臣就低下了头。 两人分开后,又目光灼灼看著她,大有一副她不同意,就亲一回的架势。 “傅团长这是要屈打成招吗?”姜瑜曼缓缓抬眼,蹁躚的睫毛下,是一双湿漉漉又极为漂亮的眼睛。 此时这双眼睛里有笑意、也有打趣。 对视间,傅景臣根本不知道他自己的眼神有多温柔。 姜瑜曼和他相处这么久,一看他这样子,既心动,又暗嘆玩脱了。 立马就想把手撤回,“咳咳,没什么事就先睡吧,明天你给我搬凳子,我过去陪著你。” 明天要去接公婆,她可不想腰酸背痛。 傅景臣抓住她的手,没有让她如愿,“就一回。” “……你最好说话算话。” 房间里很快响起了抽屉被拉开的声音。 …… 次日一早,傅景臣独自在对门院子里打扫卫生。 院门没有关, 傅海棠回来的时候撞见,还纳闷,“哥,你打扫他们家干什么?” 这家人搬走了,就算要来人,也轮不到哥哥打扫吧? 傅景臣简单解释了两句,傅海棠才明白。 一时间,又是高兴,又是好奇:“爸妈住这里就太好了,对了,我嫂子呢?” “在睡觉,你別去打扰她。” “怎么还在睡?”傅海棠隨口问了一句。 她也是吃惊。 毕竟今天是休息日,又是父母要回来的日子,嫂子和她都期盼已久。 她昨天一晚上都没睡著呢,嫂子睡眠居然这么好。 傅景臣抬头看了她一眼,“小熠昨天晚上闹腾,不睡觉。” “原来是这样。” 傅海棠面露理解,“那就让嫂子再睡会儿吧,我和你一起收拾。” 说著,去对门拿了东西,全程轻手轻脚,注意不吵到姜瑜曼。 因为他们两个刻意放轻声音,姜瑜曼醒过来的时候,院子已经打扫完毕,傅景臣正提著垃圾出门。 看见她出来,走过来,目露关切,“饿没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瑜曼皮笑肉不笑,“你说呢?” 第269章 爸妈,欢迎回来 傅景臣一看她这样子,就想去牵她的手。 但还没来得及动作,里屋的傅海棠听见动静,几步跑了出来。 “嫂子,你醒了啊?” 姜瑜曼当然不能当著小姑子的面调情,她望著对方,还有些吃惊:“海棠,你多久回来的?” “你睡觉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傅海棠拍了拍手。 望著嫂子怀里睡得脸上有红印的小熠,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调皮,不听话。” 傅斯熠睁著眼望著姑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以后晚上要乖乖睡觉,不许闹腾,耽误我嫂子睡觉,我就揍你哦。”傅海棠不是很凶的威胁。 听了这话,一头雾水的姜瑜曼总算明白了什么。 她侧头看了傅景臣一眼。 对方显然没有半分让亲儿子背黑锅的心虚,甚至还朝她笑了笑。 姜瑜曼收回目光,朝傅景臣那边瞥了一眼,“我们小熠最乖了,从来不会耽误我睡觉。” 耽误她睡觉、拿一次这种话来骗她的人,就站在她们旁边。 可惜傅海棠太单纯,只以为是嫂子疼爱小侄子,没想太多。 就这样,三人说说笑笑一起出门。 傅景臣去扔垃圾,傅海棠则和姜瑜曼坐在院子里吃早餐。 扔垃圾的地方不远,傅景臣回来的时候,两人还没吃完。 “哥,我们今天多久去火车站?”傅海棠已经兴奋的一晚上没睡著了,好不容易忙完,又问起了出发时间。 “等吃完饭就过去。”傅景臣洗完手,坐下,拿起碗里的鸡蛋帮姜瑜曼剥。 剥开后,无比自然递了过去。 看见这一幕,哪怕傅海棠已经习惯了哥嫂的腻歪,此时也暗自抖了抖脖子。 好在她神经大条,很快又嘰嘰喳喳说起了其他事。 趁著傅景臣附和她,姜瑜曼吃了几口鸡蛋,怀里的小熠直勾勾盯著,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这副小馋猫的样,把三个大人都逗笑了。 姜瑜曼赶紧掰下一些餵他,等吃完,她带著孩子进去换衣服。 傅景臣也跟了进来,帮小熠穿上新衣服后,顺便整理床单。 姜瑜曼一边系纽扣,一边从镜子里看著他,“傅景臣,你快给你儿子揉揉肩。” 傅景臣看著正在床上爬来爬去的傅斯熠,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小熠,小小年纪就给你背黑锅,你这个当爸的,还不给他揉揉?” 只要想起傅海棠的话,姜瑜曼又气又好笑。 昨晚上明明说就一回,后来还……理亏的都自己去打扫卫生了,还把黑锅推儿子身上。 她真是服气。 可惜傅斯熠不知道妈妈说什么,听见她的话,还仰起头朝著傅景臣喊了一声爸爸。 声音清脆又响亮。 傅景臣看著可爱的儿子,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这小子,”姜瑜曼扶额,“就会傻乐。” 说话间,傅景臣已经走到她身边,双手搭上她肩膀。 “做什么?” “你昨晚辛苦了,给你揉。”傅景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动听。 姜瑜曼意有所指,“昨晚辛苦的可不是我。” 这话一出,身后就传来了轻笑声。 听见他的笑声,姜瑜曼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时间也有些尷尬。 老话说得好,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她反驳的话就好像在强调这个似的。 好在傅景臣没再继续多说,別看他在外人面前又冷,又惜字如金,但在自己媳妇面前,向来都很体贴。 一路按下来,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姜瑜曼確实舒服了不少。 “差不多了,我们走吧。”看著外面天色差不多,她站起来去拿东西。 傅景臣亦步亦趋,“不生气了?” 姜瑜曼回头,用手指去戳他胸口,“快走吧,傅团长。” 傅景臣嘴角上扬,抱起小熠,两大一小出了屋子。 恰好和傅海棠碰上。 一家人出门,没多久就开著车出了军区。 郑留疆站在楼廊间,望著车辆消失,轻咳一声,扭头回了办公室。 赶紧把棋盘拿出来,哼著调开始摆棋子。 警卫员一看,心中警铃大作。 好端端的,师长又受什么刺激了?这是又要拉著他下棋吗? 郑留疆瞥见他的神情,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我可不是和你下。” 眉毛都挑的要飞起来了,“等老傅回来,我拉著老傅一起下。” 虽说傅望山以前也不太乐意和他下棋,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么久没见,战友情正是最浓的时候! 郑留疆算盘打的啪啪响。 另一侧,还没回来就被他惦记上的傅望山,已经快要到了。 快要入站,绿皮火车的速度越来越慢,甚至不如人自己走。 这样的速度足足保持了半个小时,最后终於进站停靠。 乘务员拿著喇叭提醒大家到站,乘客蜂拥而下,傅望山和蔡安平一路护著傅母,直到走到出站口,人群才渐渐散开。 望著眼前的一切,夫妻俩恍若隔世。 “一般接人的车都在前面,这里人多,不好停车。” 蔡安平一边解释,一边带著他们朝人少的地方走。 越走,人就越少。 正在傅望山夫妇俩四处观察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对面传了过来。 “爸,妈!” 只有天知道,傅海棠一下车就看见父母,到底有多兴奋。 她一边喊,一边跑,等堪堪在他们面前停住脚,眼睛已经模糊的看不清了。 “妈,你们终於回来了,我想死你们了。” 说话间,一头扎进傅母的怀抱里。 “妈也想你,”傅母也紧紧抱著她,“这不是回来了吗?”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周围路过的人都朝这边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姜瑜曼和傅景臣紧跟其后。 对比媳妇和妹妹,傅景臣更久没有见到父母。 看见他们,他眼圈也微红,从傅望山手里接过所有的东西。 傅望山没有丝毫推辞的意思,等儿子接过东西,迫不及待伸手把小熠抱了过来。 “又重了,还记得爷爷吗?” 小熠显然还有些认生,但是望著爸爸妈妈姑姑都在,並没有哭。 傅母没空关注小熠,和傅海棠分开,又把姜瑜曼搂进怀里,“曼曼,你怎么好像瘦了?” “就是太想你们了。”姜瑜曼红著眼圈。 “那,景臣有没有对你不好?” “没有,”姜瑜曼破涕为笑,忍不住贴了贴她的脸,“爸妈,欢迎回来。” 第270章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即便是在火车站附近,一家人拥抱流泪的场面也太扎眼,眾人很快上了车。 见蔡安平没动,傅望山还转头问了一句,“安平,你怎么不上来?” 蔡安平道:“我还要回出站口,等检查所的同志来接我去匯报工作,司令,夫人,你们路上开车慢点。” “好,”傅母道:“这次麻烦你了。” “您客气。” 看著吉普车远去,蔡安平才返回出站口。 火车站內又传出一阵长鸣,没一会儿,一大波从京城赶来的旅客涌了出来。 姜明彬与潘兰凤提著大包小包,两口子一出来,赶紧四处张望。 “霞儿的信上就简单写了个地址,咱们怎么过去啊?”姜明彬把行李放在地上,皱眉看著信纸。 “当然是开车来接我们啊!”潘兰凤理所当然开口,“咱亲家可是师长,家里小轿车肯定敞著开,再等等。” 她说话没压著声音,站在路边的蔡安平听见了,侧头看了一眼。 待看见两人都是生面孔,又收回了目光。 总军区的师长就几个,也不知道他们是谁的亲家。 他打量的很隱晦,姜明彬夫妻俩並没有注意到,有一搭没一搭聊著天。 不知道等了多久,终於有一辆吉普车停在了路边。 潘兰凤火急火燎拿起行李,“肯定是亲家来了!” 姜明彬也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提著东西过去。 两人跑在蔡安平前面,迅速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开车的同志都懵了,“你们是谁?” 他不是来接蔡安平同志的吗?怎么突然跑上来两个不认识的人? “我们是你们师长的亲家啊。” 潘兰凤说完,看开车的同志仍旧一脸懵,露出点点嫌弃,“就是十九师的楚师长,难道你不是他派来接我们的?” “同志,你们搞错了。”开车的同志道:“这是检查所的车,不是楚师长派来的。我们接的是蔡安平同志。” 说话间,还朝著外面抬了抬下巴。 两口子顺著看出去,见外面站著另一个同志,只能提著东西,不情不愿从车上下来。 “亲家和霞儿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来?” 望著这辆车远去,潘兰凤忍不住抱怨。 “再等等吧。”姜明彬也有些不满意。 好歹他们也是女方家长,这家人再怎么也不该这样,难道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 …… 另一边,傅景臣已经开著车驶进了二十二师。 翘首以盼的郑留疆赶紧下楼,迫不及迎了上来,“老傅。” 望著傅望山,他目光感慨,从上到下將对方打量了一遍。 见对方虽然比一年前老了,但是精气神还是很好,顿时鬆了口气,“看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我能有什么事?”看见老伙计,傅望山同样高兴,“我还要谢谢你。” 刚出事的时候,多亏了郑留疆对傅家的帮助,这份情,他一直记在心里。 “咱们是过命的交情,你跟我客气这个干什么?” 郑留疆不以为意摆手,想起自己办公室里摆好的棋子,就心痒难耐,“咱们上去好好说。” “不了。” 出乎意料地,傅望山拒绝了他,“我先回家陪陪孙子,有时间了再找你。” 郑留疆:“……。” 他看著整整齐齐朝家属院走的一家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旁边的警卫员心跳如擂,恨不得把下巴戳进胸膛,就怕被师长注意到。 “小陈啊——” 怕什么来什么,他刚想到这里,郑留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说,这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快呢?” 说话的时候,郑留疆满脸困惑。 以前傅望山最严肃一个人,难道经歷过一次磨难后,性子变得这么快吗? 小陈没办法无视老领导,只能盯著自己的脚尖,道:“可能因为当爷爷了。” 郑留疆噎了片刻,瞬间想到了家里那个醉心研究、不结婚的儿子。 明明他和傅望山一样的年龄,现在对方孙子都会打酱油了,自己还天天找人下棋…… 越想越气,语气酸溜溜的,“我看抱孙子也没多好。” 小陈瞟了他一眼,心想,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抱孙子不好,师长您倒是把羡慕嫉妒的眼神收一收。 当然,想归想,说是不可能说的。 他眼观鼻鼻观心,连一个多余的音节都没发出。 好在郑留疆並没打算让他回復,嘆了口气,又回了办公室。 作为被郑留疆羡慕的对象,傅望山简直把隔辈亲发挥到了极致,从门口走到家属院,一直抱著傅斯熠。 毕竟才回去过一次,小熠刚开始没认出他们,被爷爷抱在怀里,很快就认出了他们。 小手搂著傅望山的脖子,时不时抬眼看他,一对视,就赶紧把脸埋在肩膀上躲起来。 来回几次,姜瑜曼都被他逗笑了,“小熠,叫爷爷奶奶呀。” “你忘了?之前回去的时候,爷爷奶奶对你可好了。” 听见妈妈的声音,小熠像是壮胆一般,抬起了脸。 “爷爷。”这一声,一点都不小。 叫完人,还凑上去贴了贴傅望山的脸。 傅望山哪里知道还有这一出,一颗心化成一团,“誒,真是乖。” 说话间,看著孙子肉嘟嘟的脸,稀罕的都不知道怎么是好了。 “哈哈哈,他学我们。”傅海棠指著傅斯熠,乐不可支。 姜瑜曼看著小熠趴在肩膀上,时不时用黑黝黝的眼睛偷看自己,大感可爱。 偶尔和身侧那道灼热的目光对视上的时候,心里就更多了份甜蜜。 一家人就该是这样。 正因为他们都知道怎么爱对方,所以傅斯熠耳濡目染,小小年纪就能把爷爷奶奶哄的团团转了。 说说笑笑间,一家人走到家属院。 因为就在对门的关係,搬东西铺床也方便,等他们忙完,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关起房门,傅母把这么久准备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 其中,有给小熠准备的磨牙棒、给傅海棠准备的毛衣、给傅景臣的手套。 椒树磨成的磨牙棒,打磨很圆润,刚好够小熠握住,一看就很用心。 至於姜瑜曼的东西,是她单独给的。 晚上睡觉前,她將儿媳妇叫过去,直接递了一本存摺。 “这是什么?”姜瑜曼下意识问了一句。 “你爸这一年的津贴和补偿呀,”傅母笑道:“检查所的文件一下来,钱也到了,这些都给你。” 姜瑜曼一怔,赶紧递迴去,“妈,这个我不能要。” 傅望山的津贴很高,这里面的钱加上补偿,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你最应该要,”傅母语气很柔和,“你把小熠带的这么好,这是我和你爸给你的一点心意。” 第271章 跟想像中不一样 听了这话,望著傅母柔和的眼神,姜瑜曼再一次见识到了隔辈亲的威力。 就因为小熠叫了爷爷奶奶,老两口就能高兴的把钱全部拿出来。 “妈,我真不能收。”姜瑜曼道:“景臣和我有钱的。” “你们小家的,是你们的。我给的,是我们的心意。” 傅母压低声音,“你爸很快就能恢復职务,他的津贴多,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们。” 长辈赐,不能辞。何况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姜瑜曼只能接了过来。 “谢谢妈妈。”她毫不犹豫抱了上去。 傅母窝心极了,她就喜欢儿媳妇这么亲近她。 “对了妈,”两人抱了一会儿,姜瑜曼鬆开手,“你说爸要恢復职务,文件已经下来了吗?” 官復原职,她真是想想就高兴。 “还要等文件,”傅母神秘道:“具体是什么职位。现在还不知道。” 別人不清楚,但她作为枕边人,傅望山什么都跟她说。 在出事之前,自己丈夫马上就要成十九师的师长了,现在回来,职位这事谁说得准呢? 姜瑜曼见状,若有所思。 听婆婆这意思,难道公公还会升职? 没等她想出什么, 傅母又想起了一件事,“我听这次来接我们的同志说,有人诬陷你写的剧本是假的?” “也算吧。” 在她面前,姜瑜曼也没什么好隱瞒的,就把文心身败名裂的始末说了一遍。 当事人说的更接近真实情况,也比蔡安平转述的程度更轻。 但就算如此,傅母仍然心疼,“她是抄的就查她,为什么要查你?以后再遇到泼脏水这种事,別忘了有我们。” 闻言,姜瑜曼重重点头,鼻子有些酸。 都说靠自己才是王道,她也坚信这一点。但是有別人撑腰的感觉,似乎也不赖。 就这样,两人转著话题说了好几句,直到傅海棠拿著伞过来,话题才终止。 看外面天色不早,姜瑜曼才和她一起回去。 躺在床上,她把存摺的事告诉了傅景臣。 “爸妈今天很高兴。” 傅景臣侧头看著她,“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难得这么认真。 姜瑜曼也下意识认真回答,“回家了,家人团聚,当然高兴。” “是这个原因,”傅景臣仔细看著她,“但最重要的,是有你和小熠。” 暖融融的灯光下,姜瑜曼望著他,听著这话,嘴角不自觉越扬越高。 “所以,你就放心拿著。”傅景臣又补充,“我的也全部给你。” 姜瑜曼一直觉得,穿军装的傅景臣最帅。 但现在她觉得,把钱给她的时候,也不赖。 毕竟钱在哪,爱就在哪,现在全家的钱都在这里,这是多爱啊? 姜瑜曼越想,心里越痒痒,望了他半晌,凑上去亲了一口。 本来打算亲了就退, 结果傅景臣揽住她的后脑勺,根本退不了。 …… 雨越下越大,空气中多了几丝凉意。 火车站,姜明彬和潘兰凤还在出站口躲雨。 眼看著天都要黑了,姜明彬气得脸色铁青,“这是什么意思?等了这么久,霞儿那边怎么一直都没来接我们?” “我怎么知道?”潘兰凤也一肚子牢骚,“就算再忙,也要叫人来接咱们啊。” 火车站人来人往,人人都有去处,唯独他们站在这里,连去哪里都不知道。 姜明彬抿紧嘴唇,暗暗嘆气。 如果今晚他们不能去楚家,该不会就在火车站將就一晚吧? 正发愁呢,突然间,两人看见了一辆车停在出站口。 这下,什么都顾不得了,赶紧冒雨衝上前去拍窗。 车窗缓缓降下来,驾驶座露出一张严肃的面容,赫然是楚文肃。 姜明彬根本不认识面前这个一看就很厉害的年轻人,但他看对方穿著军装,就把亲家的职位说了一遍。 最后道:“同志,他们肯定是有事来不了,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们一次?” 楚文肃听完全程,才知道这是楚文州的岳父岳母。 望著快淋成落汤鸡的两口子,他眼神有些复杂。 今晚,父亲特意把他叫回家,在饭桌上说了弟弟的婚事。 还是他临时要接人,才来了火车站,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未来弟媳的爸妈。 “同志?”见楚文肃迟迟不说话,姜明彬有些慌,试探著问了一句。 “上车吧。”楚文肃收回目光。 两口子喜出望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赶紧打开车门上来。 楚文肃没急著开走,等到自己要接的人上车,先把他送到军区,才开车回了楚家。 此时的楚家,姜晚霞坐立难安。 她知道父母今天到,还试探著给许雅钧提了一嘴。 许雅钧那个不屑的眼神,她到现在都记得。 楚文州就更不敢指望了,她只要靠近,他就一副看见脏东西的表情,令她难堪至极。 磨磨蹭蹭了一天,那句话还没说出口。 楚延龙心里掛念著事,看小儿媳眼神飘移不定,小儿子一口接一口喝酒,就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已经打了结婚申请报告,就是成了家的人了,要拿出自己的担当。” 楚文州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嘲讽。 如果他娶的是自己爱的女人,他当然会拿出担当。 可是眼前这个,她连当替身都不够格。 想到处心积虑要嫁给自己的姜晚霞,楚文州对父亲的话充耳不闻,又喝了一口酒。 “你看看他,活脱脱就是军痞子!出去都丟部队的脸。”楚延龙气不打一处来。 “延龙,你就少说两句。”许雅钧站出来打圆场,“刚结婚,你总要给他时间適应。” “哼,反正过几天就要办婚礼,要是婚礼上你敢出岔子,就给我去疆外好好歷练!” 放完狠话,楚延龙起身打算上楼。 还没有走出几步,院里就传来了汽车剎车的声音。 没一会儿,楚文肃就带著落汤鸡似的姜明彬夫妻俩走了进来。 姜晚霞看见他们和楚文肃一起走进来,又是高兴,又是难堪。 一腔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她不敢开口,只是惊惶看了公婆和楚文州一眼。 许雅钧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她的注意力全在姜明彬夫妻俩身上。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这一对中年男女头髮全部淋湿了,手上的包裹还滴著水。 站在亮堂的客厅內,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文肃,不是阿姨说你。” 许雅钧皮笑肉不笑道:“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把家里的地砖都弄脏了。” 说话间,还嫌恶捂住鼻子,仿佛两人身上有臭味飘散过来似的。 望著这一幕, 姜明彬和潘兰凤热情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这怎么,和他们想像之中不太一样? 第272章 恢復军衔 姜明彬夫妻俩下意识看了姜晚霞一眼。 “文肃,”楚延龙皱起眉,“这就是你要接的人?” 刚才楚文肃早早离场,说要开车去接人,怎么带回来了这么两个人。 一边问,眼神一边在他们身上扫视。 与许雅钧不同,楚延龙的眼里並没有嫌弃,但常年身居高位的压迫感,仍然让姜明彬夫妻俩很不自在。 “不是。” 面对父亲和继母的询问,楚文肃神色坦然,“他们是来找姜晚霞同志的。” 此话一出,几人同时看向姜晚霞。 其中,许雅钧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上午儿媳妇似乎提过,她父母今天会来这里,该不会就是眼前这两个人吧? 怕什么来什么,许雅钧刚想到这里,潘兰凤就开口了。 “亲家公,亲家母,咱们还是第一次见,你们家里真是气派。” 说完,她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把手里的包裹打开,“今天雨下得大,我们在出站口等了一会儿,淋湿了,但是带的东西还没有打湿,你看看。” 说著,拿出里面的布凑过来。 许雅钧把臂弯处的真丝披肩朝上拉了拉,很是不耐的朝旁边退了半步。 潘兰凤的手直接僵在了半空。 气氛一时间很是尷尬。 姜晚霞望见这一幕,脸上火辣辣的,“爸妈,你们来就来了,带东西干什么?” 关键是她公婆都什么身份了?要么不带,要么就送好的,送厂里的布,哪里上得台面。 潘兰凤和姜明彬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看见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人家这是看不上他们带的东西。 看著许雅钧做工考究的衣服,潘兰凤把布收回去,对闺女道:“这不是想著第一次来。” 姜晚霞仍然觉得丟脸,侷促绞著衣服。 这时候,楚延龙站出来打圆场,“亲家第一次来,路上也辛苦了。晚霞,你带著亲家他们去一楼的房间吧。” “是,爸。”姜晚霞如释重负,赶紧带著父母去了一楼的房间。 潘兰凤跟著闺女去房间,一边走一边环视这栋房子,活脱脱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姜明彬则是朝后看了一眼,恰好看见许雅钧等人上了二楼,脸色黑如锅底。 一进房间就问:“你公婆住二楼,就让我们住一楼?” “对啊,一楼房间挺大的,客人都住一楼。”姜晚霞道。 “我们是客人吗?” 姜明彬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脸沉如水,“我们是亲家!你们二楼难道缺房间?” 傅家以前在京城的大院,婚礼午休,还能在主人住的楼层给他们留一个房间! 这次千里迢迢来这边,居然住到一楼来了。 在师长家里,这跟佣人房有什么区別? “她爸,你说啥呢?”潘兰凤看闺女脸色难看,低声劝道:“咱亲家毕竟是师长。” “什么师长不师长的。”姜明彬憋屈,“你看女婿,我们来了,他叫过一声没有?一点没有把岳父岳母放在眼里。” 即便以前没见过楚文州,但桌上就坐著一个年轻男人,再怎么都能猜到。 听见他们来了,他就抬眼看了看,接著又垂下头,简直没有一点礼貌。 “还不是都怪你们?” 姜晚霞指著包裹,“你们拿这些东西,別人怎么可能高兴?” 这话一出,姜明彬脑瓜子气得嗡嗡。 脱口而出道:“以前你姐,我们还不乐意拿东西,人家傅家照样尊重。轮到你这里,我还拿出错了。” 要不是想著这是亲闺女,多少要送点,他就像对傅家一样,啥都不拿了。 本以为礼轻情意重,谁知道会被別人这么看不起。 “大好日子,你又说那个破落户干什么?”潘兰凤推了推自己男人。 姜晚霞更是“蹭”的一下站起来,“你也不看看傅家现在是什么样,就一破落户,能和楚家比吗?” 说完,直接转身出了房间。 “真是翅膀硬了。”姜明彬指著门口,“你看看她那是什么態度!” “你也真是的,父女两个有什么隔夜仇?” 潘兰凤道:“咱闺女也没说错。人家可不像傅家似的出事,傲点也是正常的。” “你难道忘了,纺织厂里那些人有多羡慕你?” 闻言,姜明彬又回忆起了眾多同事的羡慕嫉妒,其中还有几个领导。 心里舒坦了不少。 只是还忍不住哼了一声,“那女婿也不能一点不尊重我们。” “哎哟,没结婚都是这样的,等以后感情好了,还能不尊重老丈人?” 夫妻多年,潘兰凤把姜明彬的性子摸的透透的,几句话,就让他心里舒坦了。 这会儿,才感觉到湿衣贴在身上有多不舒服,张罗著洗漱休息。 就这样,夫妻俩在楚家住了下来。 楚延龙大概也和许雅钧说了什么,筹备婚礼的这段时间,即便她不喜欢穷亲家,面子上也能敷衍过去。 倒是楚文州,一点不掩饰对这桩婚事的不满,一连几天都不在家里。 楚文肃也待在十九师不露面,继母张罗著弟弟的婚事,他只需要在婚礼当天到场就行。 在许雅钧的安排下,许多高层都收到了请柬,其中也包括了日渐疏远的许家。 她不知道许青会不会来,但求和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別看她是楚太太,但最近楚延龙很不对劲,儿子也和她不亲,许家才是她的依仗。 许家在圈子里向来体面,外甥结婚不出面,实在说不过去。 这次的请柬,也是双方的台阶。 好在等了一天,许青果然没有安排退回。 许雅钧心中高兴,来回盯著採买的东西,倒真有了几分娶儿媳妇的喜悦。 潘兰凤见了,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看来亲家母对她闺女还是看重的。 即便不如姜瑜曼在婆家的地位,但凭楚家的门第,自己闺女的日子能甩他们八条街。 想著这些,她做梦都会笑醒。 但这份高兴,並没有持续太久, 在楚文州和姜晚霞婚礼的前一天,一起重要消息,短短时间內传遍了全军区。 ——本著“有反必肃,有错必纠”的原则,检查所对原十九师司令傅望山同志进行调查,確认其与泄密事件无关。经召开会议,已决定恢復傅望山同志的军衔与一系列工作。 第273章 毕竟你是大功臣 傅望山恢復军衔的消息一出,高兴的也有,不可置信的更是占大多数。 楚延龙在办公室里得知此事,坐立难安。 他本以为,这事推进还要一段时间。 谁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傅望山不仅回来了,甚至復职文件也下来的这么快。 望著窗外迎风飘扬的树枝,他没办法静下心来,索性坐车回了家里。 楚家,许雅钧正忙著叫人贴喜字,看他皱著眉心事重重,多嘴问了一句,“部队里又有什么事了?回来之后,愁眉苦脸的。” “没什么。”楚延龙並不想和她多说,转身准备上楼。 目光无意间瞥见红字,又顿住了脚步。 “你请柬都送了哪些人?” 许雅钧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但还是复述了一遍。 意料之中的没有傅家。 想到傅望山下午就要来十九师,楚延龙沉吟片刻,道:“你多给我一张。” “哪家漏了吗?”许雅钧纳闷。 纳闷归纳闷,手上动作倒是一点没停,很快就递过去一张。 楚延龙把请柬放进包里,道:“傅家。” “傅家?”许雅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不是还在乡下吗?你给他们发请柬干什么?” 她反正对傅家一点好感没有,不仅因为傅望山贏了楚延龙,还因为姜瑜曼是傅家人。 凡是和许眉有关的人或事,她都从內心深处反感。 更別提她儿子也对姜瑜曼有了不一样的心思,现在一想到那张脸,她就生理性厌恶。 “傅家平反了,”楚延龙压下眼底的惆悵,“下午就要回十九师,到底是战友,文州的大好事哪能不请?” 此时,大家正是最关注傅望山的时候。 他儿子的婚礼,请了十九师所有老战友,唯独漏了刚回来的傅望山,岂不是更让人察觉不对劲? 楚延龙深知不能落下话柄的道理,何况,那件事还没有定夺,也不一定能查到他这里。 “平反了?”许雅钧这下是彻彻底底惊讶了,“这么大的事,说平反就平反了,查清楚了吗?” 傅家平反,姜瑜曼又恢復了身份,她丈夫又前途无量,以后岂不是要给许眉挣多大的脸面! 想到她们母女过上这么好的日子,许雅钧难得泄露了几分急切。 幸亏楚延龙心绪不寧,压根没注意到。 他只是有些烦躁,“那么大的事,难道还能拿出来乱说?总之,傅家是肯定要请的。” 说完,直接上楼回了书房。 留下许雅钧在客厅,彻底没了兴致,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 潘兰凤和姜明彬出来的时候,看她心情明显不好,两人也不好多问。 姜晚霞更是因为父母理亏,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就这样,三人都错失了提前知道的机会。 另一边。 傅望山下午拿了请柬回去,第一个和自己媳妇说了这事,问她要不要去。 “当然要去。”傅母道:“你刚回来,这次不少人都去,正好带曼曼见见大家。” 復职是一回事,和大傢伙见面又是另一回事。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夫妇亲自带著儿媳妇认人,摆出態度,以后不看僧面看佛面,绝不会再出现污衊抄袭的事。 这事几乎已经成了傅母的心病。 傅望山了解妻子,加上他自己也觉得姜瑜曼受了委屈,点头同意了。 反正楚延龙有嫌疑的事,那是检查所去查的事,他怀疑也没有用。 借著楚家的婚宴给姜瑜曼撑腰,才是他答应的主要目的。 於是晚上,傅母就找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了姜瑜曼。 “我是想著,之前咱们住在京城大院,这边很多叔伯你都不认识。” “现在你爸復职,好多战友都好久没见了。恰好你也在部队,就一起去见见。” 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们愿意参加楚家这次的婚宴,就是给她正名的。 意识到这点,姜瑜曼又感动又好笑。 公公多古板传统一个人,能做到这点,可见真是从內心深处觉得亏欠她。 长辈顾惜她到这个份上,她也不能让他们失落,所以即便知道新娘是姜晚霞,她还是选择了同意。 反正部队高层都在,如果姜晚霞真做出有失身份的事,她会得到千倍百倍的反噬。 得了准话,傅母高兴的回去了。 她回去没多久,傅景臣回来了,姜瑜曼就把这事告诉了他。 末了,还感嘆道:“我自己觉得还好,爸妈就像是觉得我受了好大的委屈。” 傅景臣难得开了个玩笑,“毕竟你是我们家最大的功臣。” 姜瑜曼冲他扬了扬拳头,隨即环视一圈,“哎,没有小熠,確实觉得不太习惯。” 血浓於水的亲情就是如此奇妙,才短短几天,傅斯熠已经和爷爷奶奶熟悉起来了。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认生的小孩,加上又知道爷爷奶奶疼爱他,已经连续两天在那边睡了。 对此,傅望山夫妇俩喜不自胜,全部包揽了照顾小熠的差事。 以前去文工团,必须带著他,现在根本不需要。 对此,姜瑜曼偶尔轻鬆,偶尔也感嘆。 大概妈妈就是这样,从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她们最深的牵绊。 如果放手是门课程,那么妈妈永远都不及格。 姜瑜曼正感嘆,侧头看见傅景臣神情正常,没忍住道:“你好歹也是当爸爸的,你就不想他?” “想,”傅景臣道:“但是他现在大了,占位置。” 傅斯熠最喜欢四仰八叉睡,留给他们的位置不多。 姜瑜曼:“……你能不能別整天想那点事?” 傅景臣望著自己如似玉的媳妇,眼神专注又柔和。 这件事,以他的自制力,真的很难。 而以姜瑜曼的自制力,想要抵抗傅景臣,难度也不小。 不过事实证明,小熠不在,的確更增进他们的感情。 这一晚上,哪怕嘴硬如姜瑜曼,都不得不承认,没有儿子在,自在方便多了。 根本不用担心儿子被吵醒,睡得也好。 第二天不用她操心,公婆就能把小熠照顾的很好。 吃完早饭,一家人就整整齐齐坐著小轿车前往楚家。 第274章 一屁股坐地上 楚家要办婚事,是近期大院难得的喜事,身份地位差不多的人家都来了。 傅家情况特殊,是唯一不住在这个大院的客人,但大家几乎都认识傅景臣,看著一家人从车上下来,纷纷上前打招呼。 魏晴站在门口心不在焉,看见姜瑜曼他们来了,兴高采烈迎了上来,“海棠,瑜曼老师,你们可算来了。” 傅海棠本来还有些心虚,毕竟上次答应了她不来。 见她这么高兴,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你不是说你不来吗?” “我能不来吗?” 魏晴环视一圈,苦哈哈道:“我家就和许家住对面,我妈说我不来,就打断我的腿。” 先不说许楚两家关係这么亲近,单说魏辽的职位,他做的事,最容易被大家过分解读。 如果不来,別人还以为军长对楚家不满。 所以魏晴之前说的都是气话,该来还是得来。 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讲话。 姜瑜曼站在傅望山夫妇俩旁边,有人上前敘旧,傅母就会开口介绍给她认识。 到了这个年纪,大家都是人精,见傅母对儿媳妇这么看重,心里就都有了数。 还有人主动道:“瑜曼老师编的《热血芳华》,我们家老梁看了回来,三句不离,讚不绝口。” 顿了顿,她又补充,“今年的总军区慰问匯演,我看二十二师文工团很有希望。到时候咱们也能好好看看。” 总军区慰问匯演,西南西北两个军区的高层基本都会带著家属参加,那也是所有文艺团梦寐以求的舞台。 况且走上那里,还有机会在更庄严正式的国际场合代表出演。 “您过奖了。”姜瑜曼礼貌一笑,“都是女兵们一起的功劳。” 她本来就长得漂亮,態度自然大方,更是加分。 这些为了面子围上来的妇人一看,不自觉更有好感。 “姜瑜曼同志就是太谦虚了。” 魏辽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笑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女兵们基本功再好,剧本不好也是白搭。” 在这么多高层面前,军长亲自开口正名,无疑更坐实了姜瑜曼的天才编剧之名。 饶是姜瑜曼,都有些受宠若惊。 但这还没完。 魏辽扫了她身边的傅景臣一眼,对旁边的郑留疆感嘆了一句,“你们二十二师,人才不少呀。” 正常人听了这话,基本都会谦虚两句。 但郑留疆偏不。 他挺直腰背,脸不红心不跳,嘴角都快压不住了,“老军长就是喜欢说大实话。” 魏辽噎了一瞬,摇头失笑。 另一边的莫方海故作玩笑,“老郑啊,你什么时候能学会谦虚这两个字?” “没办法,”郑留疆摆了摆手,嘆气,“我们二十二师不像你们十六师。” 一句话,把莫方海堵的脸都红了。 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不像十六师?十六师怎么了?! 莫方海很想开口质问,但又怕这个二愣子把楚文州那些丑事又抖搂一遍,他和楚家都丟不起这个脸。 想著这些,他只能憋屈闭上了嘴。 魏辽早就习惯听他们打机锋了,对此並不关心。 他夸完傅景臣和姜瑜曼,目光就放在了傅望山身上,“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是啊,”傅望山望著他,语气感嘆,“还能继续待在部队里。” “那肯定要待在部队里。” 魏辽爽朗一笑,意有所指,“你看我们家晴儿都那么大了,我都还没退。你们家小熠才多大?” 待在奶奶怀里的小熠听见自己的名字,下意识抬头朝著魏辽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和魏辽不熟悉,仅仅一眼后,就对傅望山喊,“爷爷。” 郑留疆得意洋洋的神情瞬间消散。 那天回去后,他嫉妒傅望山有孙子,催儿子快点结婚,也给他生个孙子带一带。 结果那臭小子根本不搭理他! 郑留疆心中正淒凉著,突然听见一道声音响起,“哎呦,芳舒,你来了啊。” 说话的人是个大嗓门,瞬间吸引了院外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顺著看过去,季芳舒和许青也刚刚到,被这么多人看著,两人脸上的笑容和善又亲切。 瞧见魏辽在这边,赶紧走过来打招呼。 只有在掠过傅家时,眼神才稍微有些不自然。 尤其是许青。 他本来听了季芳舒的枕边风,已经不打算来参加楚文州的婚事。 但许老爷子得知傅望山官復原职之后,要求他今天必须过来。 许青知道自己父亲的考量。 傅望山往上升的可能性很大,傅景臣又前途无量,许家要是能认回这个外甥女,比和楚家结交好上数倍。 毕竟许雅钧和楚延龙的夫妻关係很紧张,但傅景臣和姜瑜曼的感情很好,孰轻孰重,他自有掂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昨晚想去查妹妹,却得知她的档案已经被提走了。 这也导致他对许眉的近况一无所知。 今天只能在婚礼上走一步看一步,循序渐进打好关係才是最重要的。 短短时间,许青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想法。 “哥,嫂子,你们过来的这么早?”许雅钧刚换好衣服出来,看见他们,喜出望外。 季芳舒还记著骄阳歌舞团的事,脸上的笑容很淡。 许雅钧没想太多,在她看来,哥嫂愿意过来,证明那件事已经翻篇了。 又说了几句话,才赶紧和楚延龙招呼大家进门。 看见姜瑜曼,许雅钧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但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楚延龙就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许雅钧指甲陷入掌心,忍了又忍,这才没出岔子。 院子里摆满了桌子,除了主桌,其他位置都是宾客自己挑。 傅家几人隨便找了个桌子坐下。 魏辽一家人和许楚两家自然都要坐主桌,他们人数不少,刚好把主桌的位置坐满。 潘兰凤和姜明彬出来,看见主桌满满当当坐著人,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不过他们也知道,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所以只得忍了下来,重新找位置。 也是巧了, 刚准备坐下,就和姜瑜曼他们对上了眼。 两口子不可置信瞪大双眼,震惊下绊住凳子,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第275章 再说我嫂子坏话试试! 楚家的院子虽然大,但这次宴请的宾客也不少,桌与桌的间隙並不大。 两人朝后仰倒,连带著凳子一起,噼里啪啦摔成一团。 原本嘈杂的院里都因为这阵仗安静了一瞬。 下一刻,大家的目光齐刷刷望了过来。 许雅钧转头看过来的时候,潘兰凤和姜明彬才从地上撑著腰站起身,两人摔得齜牙咧嘴、灰头土脸。 面对著这么多人的打量,夫妻俩臊的脸皮通红。 “没站稳,不小心摔倒了,没嚇到你们吧?”姜明彬看著旁桌问道。 大家其乐融融的时候,夫妻俩来这么一出,谁没被嚇到? 但他都这么问了,其他人都只能勉强说没事。 夫妻俩这才拍乾净身上的灰尘,拿著板凳勉强入座。 许雅钧也转过头,对著主桌的人尷尬笑了笑。 心里暗暗骂,果真是破落户,这么关键的日子还给她丟脸。 她只能庆幸,好在大家不一定知道这是她的亲家。 但事实证明,她高兴的太早了。 “雅钧,”季芳舒朝著那边抬了抬下巴,“刚才摔倒那两个,我怎么没见过?难道是你儿媳妇的父母?” 问话的时候,她眼底带著恰到好处的疑惑,加上她是嫂子,许雅钧就是想迴避都不行。 主桌和旁边几桌的眼神都看了过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迎著大家好奇又诧异的目光,许雅钧心中暗恨,要说季芳舒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信。 她天真,还以为两人的恩怨已经翻篇,原来在这里等著呢。 “雅钧,真是你们亲家啊?”这时,其他人又问了一句。 其实,普通亲家並不是什么稀奇事。 主要是许雅钧平时得罪了不少人,她又在乎脸面,大家逮住机会,难免捏著不放。 “是。” 许雅钧骑虎难下,又不能当眾撒谎,只能硬著头皮应了下来。 看著她侷促难安的模样,季芳舒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勾起嘴角,不紧不慢继续添火,“那要不要再加两个凳子过来?” 许雅钧看楚延龙沉了脸色,恨得牙痒痒,疯狂思索著该怎么圆场。 好在这时,有人开始陆陆续续端著菜过来了。 许雅钧如蒙大赦,赶紧起身,“我去把文州和晚霞叫下来敬酒。” 新婚夫妇都应该给宾客敬酒,这是基本礼数。 季芳舒看著她火急火燎的背影,挑了挑眉。 虽然没让她顏面扫地,但是能看她这么慌乱,也还不错。 正高兴,旁边的许青低声提醒,“別做的太过火。” 季芳舒轻轻哼了一声。 如果后续许雅钧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她就安分。但要是对方要跟她对著干,她有的是法子。 想到自己从丈夫嘴里知道的事,季芳舒神情有些复杂。 许青大概也想到了这件事,端起一边的水杯喝水,借著这个功夫,朝著傅家坐的那一桌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该怎么找机会和姜瑜曼搭上话。 他尚且还在苦恼这件事,那边,姜明彬已经惊诧开口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因为姜瑜曼带走家里存款的事,他连面子功夫都不愿意做,语气很是生疏。 “对啊,你们怎么都来了?参加霞儿的婚礼,怎么不说一声。” 別看潘兰凤在其他人面前唯唯诺诺,现在对著姜瑜曼,那也神气得很。 “不是说要断绝关係吗?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也跟你们没关係。”姜瑜曼淡淡道。 下乡这段时间,她没和傅家眾人说过娘家的事,但就这一句话,已经表明了立场。 傅母本来还打算开口叫亲家,此时也吞了回去。 傅海棠和傅景臣一左一右抓住姜瑜曼的手,明显是心疼她。 尤其是傅海棠。 当初嫂子答应跟著他们下乡,自己刚开始还怀疑她的意图,还不平衡她做得少。 万万没想到,嫂子不惜和父母断绝了关係,也要跟著他们。 想著这些,傅海棠鼻子发酸,她晚上做梦都会愧疚的醒过来的! “你这忤逆不孝的逆女,当然要和你断绝关係。”姜明彬仿佛忘记了自己刚才的狼狈,不无嘲讽。 “啪!”原本正给姜瑜曼夹菜的傅景臣,瞬间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冷眼一扫,姜明彬和潘兰凤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不自觉把话都咽了下去。 这个女婿,以前对他们那么尊敬,果然全都是假的。 完全跟这个逆女是一伙的,听到他们说她不好,就这么一副可怕的眼神。 “明彬,咱闺女现在可是师长家的儿媳妇,咱不怂她!”潘兰凤暗暗道。 姜明彬也反应过来了。 傅家能出现在这里,多半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落魄,但那又怎么样? 他们亲家可是师长!就算姜瑜曼嫁得好,那也没有霞儿嫁得好,他还忌惮他们干什么? 思及此,姜明彬重拾信心,又瞪著姜瑜曼。 “我好歹也是你爸,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你哪有一点为人子女的样?” 姜瑜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不满意傅家平反的事,他到现在才知道。 可是这样一个渣爹,告诉他干什么? 她直接无视他。 见状,姜明彬更是心头火起。 他冷哼,“你无视我是什么意思?是不把我和你潘阿姨放在眼里?我们好歹都是你的长辈。” 从坐到凳子上的那一刻起,没有一句对姜瑜曼的关心,没有一句父亲该说的问候。 埋怨、指责、道德绑架。 甚至说完上面的话,还道:“你不要以为你嫁得好,就可以六亲不认,以后被婆家欺负了,我看你……” “啪!” 齐刷刷几道声音,不仅把两人嚇了一跳,也把姜明彬没说完的话打断了。 两人抬头望去,只见这一次,傅家全家人的筷子都拍在了桌子上。 “你再说我嫂子一句坏话试试?”傅海棠咬牙切齿。 就连一向和善的傅望山夫妇俩,面色都很不善。 傅景臣就更別说了,姜明彬都怕他一拳头直接揍自己身上。 整个桌上,就他们夫妻俩是外人。 看著这一幕,潘兰凤又气又急,还觉得淒凉。 姜瑜曼这样忤逆不孝的人,尚且能在婆家有这么高的地位,怎么她的霞儿在楚家,就没这个待遇呢? 第276章 两个男人较劲 姜明彬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看见傅家人都护著姜瑜曼,哪怕气得半死,也只能不情不愿闭上嘴。 因为面子上过不去,还假模假样朝后望了一眼。 也是巧了, 楚文州和姜晚霞刚好从屋里走了出来。 作为新婚夫妻,两人今天都特意打扮过,站在一起十分登对。只是楚文州的表情很淡,没有半分新郎的喜悦。 但他在外面基本都这副表情,其他人也没看出哪里不对,目光全被新娘子吸引了。 “到底是文工团出来的,人家这气质就是不一样。”主桌有人笑著道。 “文州啊,你福气不小啊。” 不知情的人都点头附和,唯独魏晴看著姜晚霞娇羞的神情,无语撇嘴。 在文工团挨了处分出走,又在骄阳歌舞团表演时出丑,娶了她,楚文州算哪门子福气好? 真要说在场谁有福气,她只认可傅团长,毕竟她觉得姜瑜曼哪哪都好。 面对眾人的夸讚,许雅钧摆摆手,“跳舞表演这些,都是年轻人的爱好,不是什么太正式的事,当不得真。” 她的想法很简单,姜晚霞的黑歷史实在太多,她不想提到儿媳妇的文艺兵经歷。 可其他人也就算了,这话季芳舒听到耳朵里,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骄阳歌舞团是她一生的事业,文艺兵是部队都承认的重要存在,怎么就不正式了? 每年的大型慰问匯演,难道一点都不重要? 也对,或许在许雅钧看来,確实不重要。否则她也不会乱放消息,间接害得骄阳歌舞团名声扫地。 回忆起这些,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季芳舒皮笑肉不笑开口:“雅钧,话也不能这么说,文艺兵那可是相当重要的。” 顿了顿,又补了一刀,“况且,要不是因为我们骄阳歌舞团,哪有文州他们的缘分?”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 楚文州当眾抱走女兵,是大院心照不宣的丑闻,他们都刻意避著没提及。 没想到许家会起內訌,反倒是季芳舒这个舅妈直接说了出来。 一时间,不管是许雅钧夫妇,还是楚文州与姜晚霞,表情都瞬间僵硬了。 “嫂子说的对,”片刻后,许雅钧调整好心情开口,“说起来,还要多亏了你和编剧老师给晚霞表演的机会。” 这话她都敢说? 周围其他人还以为出现了幻听,满脸不可置信! 谁都知道,特大军区匯演期间,骄阳歌舞团的编剧老师就是文心老师。 登报抄袭这事一出,骄阳歌舞团和文心一起被推上风口浪尖,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议论。 许雅钧当著这么多人的面,把身败名裂的文心老师推出来,无疑是狠狠打了季芳舒的脸。 这姑嫂两个,之前还好的跟什么似的,揭起对方的老底来,居然毫不手软。 一时间,桌上的人全都看向了许青。 堂妹和媳妇呛成这样,他还能坐得住? 事实证明,许青確实坐得住。 素来充当老好人角色的他,这次破天荒没有出面制止。 倒是楚延龙看了许雅钧一眼,眼底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许雅钧也不在意,看著气得胸口起伏的季芳舒,心中畅快。 甚至举起酒杯,对身旁的儿媳道:“晚霞,这是你舅舅,舅妈。” “舅舅,舅妈。”姜晚霞顺从开口。 季芳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淡淡应了声。 许雅钧看她吃瘪,心情就好,带著楚文州接著又一桌接一桌去敬酒。 等轮到傅家这桌, 人还没有走过来,姜明彬夫妻俩就转过身等著了。 可惜许雅钧不喜欢他们,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看著,根本不想过来。 即便这会儿过来敬酒,也只是面子功夫,亲家都喊的很小声。 但这不妨夫妻俩高兴,想起他们刚才丟的脸,忍不住用余光看傅家眾人的反应。 就算回到部队又怎样,照样没有他们现在的亲家官高。 傅家眾人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许雅钧示意楚文州给傅望山倒酒,笑道:“傅司令,刚才人多,招待不周的地方请海涵。” 说话的时候,眼神很克制不多看姜瑜曼, 这张脸这么像许眉,她不想多看一眼。 楚文州则截然相反,他几乎一直看著她。 將手里的杯子倒满,先是递给傅望山,第二杯,他居然直接递给了姜瑜曼。 望见这一幕,傅景臣清寒的眸子泛冷。 姜瑜曼更是皱眉,她很想把楚文州脑子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豆腐渣。 也幸亏大家此时都在吃饭,没怎么注意这边,否则他摆出这副模样,还不知道別人怎么想。 气氛僵持了一瞬,接著,傅景臣伸手握住酒杯。 楚文州不想放。 两个男人暗暗较劲,瓷杯碎成几片,酒撒了两人一手。 “你手没事吧?”姜瑜曼立马紧张望著傅景臣。 一边说,一边起身看他的手。 “没事。”怕她担心,傅景臣语气安抚。 余光瞥见楚文州直直看著这边,他还摊开手,放在自己媳妇的面前。 因为经常训练,他手指上有不少茧子,確实没有伤口。 姜瑜曼看了,才略微放心。 旁边,姜晚霞也赶紧走过去,“文州,你的手流血……” 她一边说,一边想伸手去看。 才刚碰到他的手,楚文州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將手甩开了。 他迅速把手放下去,把指尖洇出的血跡藏了起来。 “哎呀文州,你没事吧?”潘兰凤也紧张难掩,“要不然先去包扎一下吧?” “没事,等会儿再说。”许雅钧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语气不自然道。 要换做別人,她早就心疼儿子闹起来了。 但是这次不同,她自己都没脸质问。 她不懂,自己儿子怎么会这么喜欢许眉的女儿,喜欢到脸都不要了,当著她丈夫的面给她递酒。 “你看看你们怎么回事?!” 姜明彬不知道內情,只觉得不认岳父的傅景臣,伤了自己的小女婿。 瞬间怒了,起身道:“好歹是当姐夫的,有这么对你妹夫的吗?像什么话!” 他本意是摆岳父威风,为小女婿抱不平。 可旁边的许雅钧听了这话,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你把话说清楚。” “什么叫姐夫?又是哪门子的妹夫?” 第277章 楚家被调查 惊诧之下,许雅钧声音不自觉拔高了许多。 天知道她此刻受的刺激有多大。 如果傅景臣是自己儿子的姐夫,那姜瑜曼和姜晚霞,岂不是姐妹关係? 许雅钧表现这么激进,把一脸怒意的姜明彬都嚇了一跳。 他心底纳闷,难不成傅家和楚家有仇,所以她不接受姜瑜曼也是姜家的女儿? 琢磨著这点,姜明彬一时间也不太敢开口解释。 “別乱攀亲戚关係。” 姜瑜曼没这么顾虑,冷冷望著他,“我没有爸,没有妹妹,又哪里来的妹夫?” 她自己被说的时候,虽然生气,但也没到这个程度。 但听见姜明彬指责傅景臣,心里的怒意根本压不住。 而这番话,直接揭开了那薄薄的一层遮羞纸,把他们的关係彻底透露。 许雅钧头晕目眩,支撑不住朝后退了一步。 还好姜晚霞及时扶住了她的手臂,“妈,你怎么了?” 看见对方目光关切,许雅钧一站稳,就迅速把手抽了出来,“別叫我。” 姜晚霞望著婆婆疏离厌恶的目光,瞬间被定在了原地。 她不明白,怎么就一会儿功夫,许雅钧对她的態度比初见那时候还差。 难道她查到自己只比姜瑜曼小几个月的事了? 思及此,姜晚霞心乱如麻。 “你们说什么呢?”正在这时,楚延龙走了过来。 旁桌的人早就听见了动静,他过来,就是为了阻止事情闹大的。 “没什么,自家人说点话。”潘兰凤赶紧打圆场。 傅望山冷哼一声。 姜明彬夫妻俩对他发怵,连问话都不敢,只能尷尬看向楚延龙。 楚延龙连个眼神都没给。 他的眼神从姜瑜曼身上拂过,看见她面前的桌上有瓷杯碎片,开口道: “被杯子划伤了?” 完全是长辈对晚辈的语气。 姜瑜曼刚开始还以为他在问楚文州,看著他的眼神,才知道是询问自己。 虽然不知道这关心从何而来,出於礼貌,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是我丈夫差点被划伤。” 闻言,傅景臣微微勾唇,楚文州则避开了目光。 楚延龙根本没关注这些,他还在想,就连声音都很像…… 旁边的许雅钧看了,只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男人这样,儿子也这样,凡是涉及许眉,就都这么没出息。 尤其是楚延龙! 姜瑜曼是许眉和別的男人生的女儿,他还有空开口关心她,究竟图什么? “亲家公,有事的是文州。”潘兰凤在旁边补充,“我刚看见这孩子手都流血了。” 楚延龙淡淡看了楚文州一眼,“听你岳母的,回去包扎。下次拿瓷杯的时候小心一点。” 他声音没压著,其他人听见这话,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怪不得围在一起嘰嘰喳喳,原来是把手弄伤了。 “嗯。”楚文州確实不想再留在这里,不想再看见对面两人幸福和谐的一幕。 说完,转头进去了。 姜晚霞不放心父母和公婆待在一起,硬著头皮留了下来。 “行了,大家都等著你过去,別在这里待著了。”楚延龙对许雅钧道。 许雅钧麻木点头,只觉得头晕脑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主桌坐下的。 楚延龙倒是全程淡定,在转身之前,深深看了姜明彬和潘兰凤一眼。 从得知小儿子要娶姜晚霞开始,他就对这个儿子彻底没了指望,更没兴趣打听亲家的名字。 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会这么小,眼前这个对自己面露討好的男人,居然就是许眉名义上唯一的丈夫。 想到那个人,楚延龙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他真好奇,如果秦东凌看到这个人,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想著这些,他又看了姜明彬许久,才回到主桌。 姜明彬和潘兰凤出了一身的冷汗。 以前觉得亲家公压迫感十足,但对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就好像有什么仇恨一样。 想著那道眼神,心臟现在还怦怦直跳。 两人琢磨著楚延龙的眼神,也没心思再和傅家说话。 加上想和女儿说话,没吃几口,看见姜晚霞进屋,就赶紧离席了。 桌上顷刻间就剩下了傅家人。 傅海棠兴奋道:“哥,你刚捏碎酒杯那招,怎么办到的?你有空教教我。” “千万別,” 姜瑜曼把傅景臣的手抓起来,给她看,“你哥单纯就是茧厚,你去捏,肯定会受伤的。” “我看看。”傅海棠凑过来,姑嫂两人一起瞅。 傅景臣用另一只空閒的手给姜瑜曼夹菜,明显心情不错。 “小姑娘的手,还跟你哥哥比。” 傅母点了点女儿的头,又望向姜瑜曼,“曼曼,你没事吧?” “没事,”姜瑜曼知道她在问什么,摇了摇头,“我早就知道他们的性子了。” 虽然原剧情里没有发生这些,但仅仅是原主的下场,都能看出姜父有多冷血。 偶尔她也会怀疑,真有人会对亲生女儿这么绝情吗? 不过俗话说得好,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兴许就是潘兰凤的缘故。 她有一个好丈夫,有一个好婆家,已经够了,不会再去奢望娘家的感情。 “你这孩子,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傅母握著她的手,“你放心,我们全家都不会欺负你的。” 姜明彬刚才放狠话,说她会被婆家欺负,傅母一直惦记著。 怕姜瑜曼难受,就差没拍著胸脯保证。 说话间,还看了傅海棠和傅景臣一眼。 “妈,你看我干嘛?” 傅海棠瞪大眼,“我永远不可能欺负嫂子的,我喜欢她还来不及呢。” 姜瑜曼噗嗤一笑,“这我相信。” 目光流转间,她和傅景臣对视上,两人都满眼笑意。 就这样,一家人气氛和谐。 吃完婚宴回去的路上,心情也没怎么受到影响。 而楚家就惨了。 才接完儿媳妇的第二天,就传来了楚延龙被调查的消息。 这事,还是姜瑜曼从文工团回来,听傅母说的。 思考完回过神,见傅母脸上笑容神秘望著自己,姜瑜曼心有所感,“妈,你这么看著我,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对。”傅母满足点头。 儿媳妇果然就跟亲闺女一样,心连心,一个眼神就知道自己想什么。 她压低声音,道:“你爸,说不定就快要升职了。” 第278章 名花有主 傅母是真开心。 之前一年多的时间里,傅望山蒙冤停职,一家人都遭受了牵连。 现在苍天有眼,现在平反回来不说,眼看著还要升职…… 她从傅望山嘴里听到消息之后,高兴的午觉都没睡著。 好不容易姜瑜曼回来,总算可以拉著儿媳妇分享喜悦了。 “升职?”姜瑜曼从来没往这个方向想,“妈,你听爸说的啊?” 原剧情里,公公回来后官復原职,没多久就退了下去。 这次真的什么都变了,居然不退反进。 “是啊,”傅母脸上的笑都快压不住了,“这事我就告诉了你,你先不要说出去,咱们就悄悄的高兴。” 姜瑜曼点点头,“妈你放心,我都知道。” 她心里清楚,只要盖章的文件没有下来,就不算板上钉钉。 在此之前,低调才是硬道理。 只不过仍然好奇,“妈,这好消息怎么来得这么突然,我记得爸才回部队几天啊。” “还不是楚家,”傅母的確听丈夫提起过,“听说楚师长都被检查所带去审问了。” 楚延龙被带走审问了? 或许是姜瑜曼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傅母又解释了一句,“听说是二十二师的营长说了什么,听你爸的意思,那人以前还是景臣的朋友。” 听到这里,脑海里疑虑的点全部串在一起,姜瑜曼什么都明白了。 傅母嘴里那个二十二师的营长,就是乔云深。 在原剧情里,因为他是魏辽的孙女婿,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魏辽最后还因此欠了傅家一个大人情。 可这一世,他没娶到魏晴,傅家回部队的时间又整体提前。冤案顺藤摸瓜查到他头上,没了魏辽当靠山,他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自然只能把背后的人全部供出来。 想起昨天参加的婚宴,姜瑜曼微微垂眼,原来,楚家才是背后那个操纵一切的人。 细细想来,一切都有跡可循。 傅望山以前在十九师任职,说不定就是为了升职,楚延龙才想出了这个阴损招数。 至於乔云深,他是傅景臣的好兄弟,又一直嫉妒他的家庭与能力,被人当刀使也不奇怪。 “曼曼?”她想的太久,傅母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姜瑜曼瞬间回神,“没事,我想事情呢。” “你饿了吧?正好快到点了,我去准备点饭菜。”傅母起身。 姜瑜曼则是照顾小熠。 傅斯熠现在越走越稳,摔倒的次数越来越少。 望著他走了好一会儿,姜瑜曼才渐渐从那段回忆剥离出来。 原剧情里,因为无数阴差阳错,傅家蒙冤一事被迫尘封。 这一世,一切回到正轨,掩藏的真相也终於浮出了水面。 楚家做了错事,本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过…… 想到姜明彬夫妻俩得意的嘴脸,姜瑜曼嘲讽勾起唇角。 渣爹后妈以为女儿嫁了个好人家,今天以后,他们的美梦怕是要落空了。 “妈妈!” 小熠兴奋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姜瑜曼抬头一看,只见儿子正咧著嘴屁顛屁顛跑过来。 她嚇了一跳,赶紧上前捉住他的衣领,“別这么跑,慢慢走。” 傅斯熠现在太调皮,又对什么都感兴趣,照顾了一会儿,姜瑜曼心力交瘁。 幸好这时候傅景臣回来,她才能歇口气。 等再次想起楚家的事,已经是躺在床上的时候了。 傅望山夫妇俩宠爱孙子,小熠也喜欢爷爷奶奶,现在一到睡觉的点,傅景臣就会把儿子送过去。 今晚照例把儿子送到对门,傅景臣回来,就看见自己媳妇靠在床前。 她似乎没听见自己进来的脚步声,正直直望著前面,暖光下的侧脸精致,比白天更多了一份温柔。 “在想什么?”傅景臣坐到床边。 姜瑜曼看他一眼,“我在想,人果然不能做对不起別人的事,毕竟纸包不住火。” “怎么突然这么说?” 姜瑜曼於是把傅母的话和自己的猜测,都说了一遍。 听了这话,傅景臣望著她,眸子深邃,目不转睛。 “难道我猜错了?”姜瑜曼挑眉。 “猜的很对,”傅景臣凑近,真心实意道:“曼曼,你真的很聪明。” 姜瑜曼心想,聪明倒是其次,主要是借了原剧情的光。 但看傅景臣近在咫尺的俊顏,她不想浪费时间解释。 而是不紧不慢伸出手,搭上他的肩膀,两人几乎额头相抵。 “所以你以后骗不了我。”说话的时候,那股得意劲,是她从不会在外面表现的娇俏。 “不会骗你,”傅景臣垂眼看著她的嘴唇,“你不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会好好珍惜她,怎么可能会欺骗她? “你怎么知道我没做?”姜瑜曼忍不住逗他。 傅景臣眸色骤然一深,搂著她的腰,用实际行动堵住了她的嘴。 即便知道这话肯定是假的,他也很在意。 这一次,姜瑜曼差点没被亲的缺氧。 好不容易偏开头能喘口气,她用手在他胸口捶两下,“我开个玩笑,你来真的?” 硬邦邦的,手都捶痛了。 “不喜欢这个玩笑。”傅景臣双手撑在姜瑜曼身侧,垂眸看著她。 其他事都没事,但自己媳妇是真的很受欢迎,每次二十二师文工团去其他师匯演,大家议论最多的都是编剧老师。 別人都以为她没结婚,只要一出现,就是人群焦点。 他总不能到处跟別人说,这是自己媳妇吧? “好啦,我们两个人名字都在结婚证上,我哪敢做对不起你的事。” 姜瑜曼麻溜表態,“毕竟我已经名有主了。” 傅景臣顿了顿,嘴角牵起,明显对“名有主”这个词语相当满意。 看他这么好哄,姜瑜曼鬆了口气,“你先退开,你这样我很有压力。” 傅景臣不解。 “昨晚上,”姜瑜曼帮他回忆,“我腰现在酸的要折了,你还想来啊!” 傅景臣显然不是那种人。 他顺从退开,改把自己媳妇搂进怀里,任劳任怨按摩。 姜瑜曼靠在他胸膛上,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跟我说说楚家现在的情况唄。” 第279章 她是不是疯了? 傅景臣瞬间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我想听听八卦,还不成么?”姜瑜曼冲他眨了眨眼睛。 傅景臣不是一个喜欢说八卦的人,但这並不妨碍他觉得自己媳妇可爱。 顿了顿,道:“楚延龙去了检查所,他爱人进了医院,爸……” 才刚说到这里,姜瑜曼就瞪了他一眼,“什么爸,他都那么说你了,你还尊重他呢。” 傅景臣顺从改口,“姜晚霞和她父母,在医院照顾亲家。” “那楚家的事,多久能查完?”姜瑜曼好奇。 虽然乔云深供出了楚延龙,但背后涉及的流程、职位交接都需要时间,应该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 傅景臣道:“应该一周,处置文件就会下来。” 这时候能被检查所出具处置文件的,下场无一例外,全都是下放。 但楚家和傅家不同。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 傅家下放的时候尚且有人帮忙,因为是冤枉的,官復原职也是情理之中。 但楚家要想再翻身,难上加难。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加上他们做事不留情面,又和许家结怨,是真的麻烦。 思及此,哪怕是姜瑜曼都不由得感慨,风水轮流转,果然是往死里转。 姜明彬在他们面前嘚瑟的时候,肯定想不到第二天,形势便彻底翻转。 师长亲家转眼就成了下放的坏分子,傅望山走上这个位置,绝对会坐的更稳。 只能说,姜瑜曼的確猜的很准。 此时的医院病房,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楚延龙被检查所带走审问,许雅钧气得住进了医院。 除了楚文肃,楚家剩下的人全都在病房里。 看著楚文州坐在床边,姜明彬夫妻俩抓住无头苍蝇一般的姜晚霞出了门。 “霞儿,你老实跟我们说,你公公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听说他犯了大错?”潘兰凤紧紧盯著女儿。 “我、我也不知道。” 姜晚霞声音都在发抖,“但是我听大院其他人说,应该要停职下放,就像傅家一样。” “什么?”姜明彬夫妻俩脸色煞白。 像傅家一样,那岂不是要下乡过苦日子? 而且傅家能熬出来,楚家不一定能。 “闺女,你听妈的,”潘兰凤心一狠,“你快点跟楚文州离婚,这事可千万不能拖,不然就惨了。” “我才刚结婚,”姜晚霞咬唇,“出事就离婚,不是让別人戳我脊梁骨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姜明彬摆手,“难道你还真想跟著下乡啊?” 这边军区和京城隔得远,名声传不了那么远,復员嫁人应该也不难。 潘兰凤病急乱投医,“要不然,我们去找姜瑜曼问问?” “你看她那天的样子,像是要帮我们的?” 说到这里,姜明彬心里还发堵。 他才在姜瑜曼面前炫耀小女儿嫁得好,结果第二天,楚家就面临停职下放。 关键,不是每个下放的人家都像傅家一样。 平反始终是小概率事件。 “那咱们怎么办?” 潘兰凤抹了把眼泪,“来这里之前,我们可在同事面前把牛吹出去了,这要是带著霞儿回去……” 前脚才说有了师长亲家,风光无限提著东西赶上火车,后脚就带著离了婚的闺女回去。 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丟不起这个脸。 姜明彬的想法也差不多。 离婚简单,关键是离婚后,闺女一直住在娘家,別人总会看出不对劲。 “爸妈,你们这话什么意思?”姜晚霞一阵心寒,“为了面子,就要亲眼看著我跳火坑吗!” “说什么胡话!” 姜明彬拧著眉,“你抓紧时间去和楚文州把婚离了,咱们京城的房子,我还要留给你呢。” 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自己就姜晚霞一个亲闺女,东西不留给她,还能留给谁?姜瑜曼那个白眼狼吗? 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 这边,听了姜明彬的话,姜晚霞心里才舒服一点。 回病房的时候,许雅钧已经醒了,正脸色苍白坐在床头。 大难临头,她顾不上嫌弃亲家和儿媳妇,拉著儿子,一会儿问楚文肃,一会儿问许青。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潘兰凤数次给姜晚霞使眼色,姜晚霞都没开口。 直到第二天早上出院回家,在客厅里,她才说了要离婚的事。 对此,楚文州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许雅钧想指著鼻子骂人,他还拦住了母亲。 两人没感情,完全是姜晚霞图楚家的家境才嫁进来,她的表现,其实在他意料之中。 看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姜家三人还有些诧异。 不过总得来说是件好事,只要离婚,这事就牵连不到姜晚霞。 楚文州看他们面露喜色,没说什么,转身上楼了。 许雅钧没有急著走,目光在三人身上绕了一圈,扬起下巴道:“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想问你。” “什么?” “你和姜瑜曼是不是亲姐妹?许眉是你什么人?”说起这个名字,即便这么多年过去,许雅钧语气仍然带著丝丝狠意。 姜晚霞嫌父母丟人,在他们面前,对姜明彬夫妻俩一直都很客气。 她根本判断不出潘兰凤是她亲妈,还是继母。 “提她干什么?” 不等姜晚霞回答,潘兰凤皱著眉,“霞儿是我女儿。” 姜明彬则想的更多,“你认识许眉?”说话间,眼神还有些闪烁。 “对,”许雅钧看著他,“她现在在哪里?” “死了,还能在哪里?”潘兰凤嘴快,下意识回答。 姜明彬狠狠瞪了她,真是蠢,许雅钧这种层次的人,居然认识许眉,他还想旁敲侧击问问许眉的身份,结果她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听闻许眉的死讯,许雅钧先是悵然若失,接著又痛快笑了。 “一个死人,又有你这样的丈夫,拿什么和我比?” 她自言自语说完,一路笑著上楼。 留下一头雾水的姜家人。 “她是怎么了?疯了不成?”潘兰凤疑惑。 “別管,”姜明彬看著闺女,“儘快去把婚离了,免得被牵连。” 姜晚霞点头。 但事实证明,他们打报告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案件判定的速度。 下午,检查所的人就上门了。 不远处停著一辆吉普车,里面的人看著楚家大门被贴上封条,才缓缓摇上了车窗。 第280章 至今未娶 吉普车上,主驾的警卫员孙实甫目不转睛。 坐在副驾的中年男人有一双异常深邃锐利的眼,哪怕常驻疆外皮肤粗糙,整个人也由內而外散发著难以忽视的魅力。 可他强大的气场,又让人不敢直视,只能从心底钦佩敬重。 如果此刻有京城大军区的人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此人的身份。 四总部之一,总参谋部的总参谋长,秦东凌。 要说秦东凌,是当之无愧的疆外英雄,立下战功无数。 眼看著年龄大了,疆外的医疗条件再也无法治疗他的暗伤,今年,大军区政委亲自往返数次,终於在上个月说通他回京。 还在总参谋部、总政治部、总后勤部、总装备部之间,挑了最有含金量、且地址在京城的参谋部,任命他为总参谋长。 可以这么说,除了京城总军委,现在京城大院里,就属他职位最高。 不过他至今未娶,孤家寡人一个,除了往返医院与大院,平常几乎不出门。 正因如此,孙实甫才觉得十分奇怪。 前两天秦东凌来西南军区开会,不知道听说了什么,亲自去了检查所一趟。 今天还一大早就带著他来了这里。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秦东凌今天的情绪很不对劲。 试探著开口,“总参谋长,后天,政委专门约了专家来为您治疗,咱们什么时候回京?” “等会就出发。” 秦东凌的声音极为低沉,“他们家这边的事,等办好之后再跟我说一声。” “好。”孙实甫鬆了好大一口气,他就怕领导固执,浪费了这次好不容易的治疗机会。 要知道,现在这些医学专家都很难请。如果领导拒绝了,政委折磨的可是他的耳朵。 但没等孙实甫高兴太久,秦东凌又望了过来,“我之前让你查的人,你查到了吗?” “没有,” 说起这个,孙实甫苦著脸,连秦东凌以前的职位都喊出来了,“军长,现在多的是黑户,除了咱们军部,普通地方的信息根本不完全。” “手写姓名,有些人的字丑,写上去了也认不出来。还有些人同音字乱写,没有缩小的范围,很难查到。” 说起这个,他倒三天三夜的苦水都嫌少。 仅凭一个名字,就想在全国找出来这个人,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別? 其实他跟了秦东凌这么多年,知道这个人就是他的心上人,可正因为如此,才更难查。 过去了这么多年,档案保存完好的机率微乎其微。 “慢慢查吧。” 秦东凌眼神有些黯淡,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说不清楚还有多久时间。 但在他有生之年,他只希望能再看看她,哪怕远远一面,也不留遗憾了。 孙实甫看见秦东凌落寞的眼神,心里也酸涩难当。 上次给总参谋长看诊的医学泰斗都说过,他年轻时受伤太多,又心结难解,就算手术成功,也活不过五年了。 要不是怕他没有事干,成天想的更多,也不会给他安排军职。 “总参谋长,您放心。” 孙实甫眼神坚定,“我一定好好查,一定能查到的。” 秦东凌是整个疆外的英雄,既然找到许眉是他最大的心愿,自己说什么也要查到。 …… 吉普车很快驶离了大院。 没过多久,楚延龙满面沧桑回来了。 一进院门,院子里其他人瞬间瞪大双眼,许雅钧更是扑了过去,“延龙,你可算回来了。咱们家门口被贴了封条,你说可怎么办?” 她向来喜欢搭条披肩,但此时太慌,臂弯间的披肩凌乱不堪,毫无体面可言。 “革职下放。”楚延龙再也没了以往的威严,神情还有些麻木。 从傅家回来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担忧,这一天终於还是来了。 许雅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爸呢?爸就没说什么?”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抬头望著楚延龙。 “这件事是京城总部那边有人过问,爸能说什么?他已经在疗养院待了那么多年了。” 楚延龙一想起他们这件事的办结速度,就觉得和那人解不开关係。 刚开始他还愤怒,但事情没了转圜余地后,反而平和了。 革职下放,是他自己造成的。但许眉在纺织厂的档案,秦东凌这辈子都別想拿到。 等对方发现许眉已经不在人世,又无法得知真相,心碎不会比他更少。 想著这些,楚延龙又道:“要不是爸双腿瘫痪,以前又有战功,这次肯定也会被牵连。” 闻言,许雅钧所有的希望瞬间磨灭,彻底低下头。 楚延龙又看著小儿子,“文州,你和你哥的军籍会被调到疆外去,你到时候……” “我要跟著你们一起。”不等他说完,楚文州斩钉截铁开口。 “说的什么傻话?”楚延龙斥责,“你想一辈子没出息么!好好琢磨立战功,別想那些有的没的。” 楚文州没有说话。 看他神情,楚延龙就知道他没听进去。 但军令如山,等部队调任文件一出,不管他想不想,都得去。 至於姜晚霞…… 楚延龙用余光瞥了瞥姜晚霞。 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迅速低下头去,不敢对视。 他耐著性子解释:“离婚必须去调任以后的部队打报告,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离的。” 姜明彬夫妻俩有些不满。 早知道楚家这么快会出事,说什么也不该嫁给楚文州,现在离个婚还要等这么久。 “我知道了。”姜晚霞点头,打报告就打报告吧,至少不用跟著下放。 就这样,楚家沉浸在一片惨澹之中。 与之相反,傅家眾人都十分顺利。 眼看著到了下班时间,姜瑜曼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属院,苏文箏就来找她了。 “瑜曼,你今天晚上回去准备一下,我接到电话,建军报的编辑明天会再来採访你。” 因为有文心,上次的採访作废。现在確认《热血芳华》没问题,建军报打算让姜瑜曼单独接受採访登报。 “行。”姜瑜曼慎重道:“我知道了。” 当天晚上,她復盘了上次的问题,还整理了一些答案,临睡前过了一遍。 第二天,建军报编辑果然如约而至。 第281章 必须认回来 也是巧了,来採访的编辑,还是上次那个。 两人有过交集,相处比上次更自然,全程採访都比较顺利。 在这次的回答中,姜瑜曼透露了下个剧本的名字叫《黎明》。 上次採访,苏文箏专门交代过她,假如没有思考出剧本,最好不要回答这方面的问题。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雕琢,她的新剧本已经成型,此时透露,既是坦诚,也是预热。 “听起来就非常不错。”建军报的编辑真诚建议,“瑜曼老师,你可以试著投一下总政治部。” 四大部不是吹吹而已,別看季芳舒是宣传部部长,有好剧本,照样朝著总政治部送。 只要获得他们青睞,就能在大军区匯演,还有机会直接隶属总政治部,谁不心动? 要知道,隶属总部的文艺团,甚至有机会在国家交际的场合亮相表演。 “我会考虑的,谢谢你的建议。”姜瑜曼伸出手。 建军报的编辑笑容灿烂,也伸出手来,“期待听到你的好消息。” 两手交握,颇有种惺惺相惜的味道在里面。 结束的时候,两人还一起拍了张照片。 打开门,苏文箏就在门口等著,她们两人要去办公室一趟,姜瑜曼则直接回了练功房。 女兵们还在练舞。 跳舞是反覆打磨的过程,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正因为《热血芳华》已经名扬军区,她们才更需要刻苦训练。 不能埋没了大家好不容易打响的名声。 她们跳的认真,姜瑜曼看的认真,直到身边站了一个人,才回过神来。 见是苏文箏,她道:“团长,建军报的编辑这么快就走了?” “嗯。”苏文箏抱著手,朝著里面抬了抬下巴,“看你们都那么努力,我这个做团长的,也能安心坐办公室了。” 姜瑜曼侧头望著她。 “我听康编辑说了你的剧本。”苏文箏和她对视,目光温柔又鼓励,“有没有想过,我帮你寄给总政治部?” “我听了,感觉写的很好。之前景主任就比较喜欢你的剧本,这次的本子,说不定会是咱们西南军区第一个通过审核的。” 说来惭愧,大军区那边的匯演,要么是总政治部自己的编剧,要么是西北军区那边的编剧。 西南军区在这上面一直没有突破。 如果二十二师能填补这片空白,不说別的,至少郑留疆又有可以吹的了。 等等……自己在想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想偏了,苏文箏赶紧把思想拨正,看向姜瑜曼。 “我这几天再看看有没有需要改的。” 听苏文箏说西南军区无一通过,姜瑜曼也有点不自信,“等改好了,就投过去试试。” “你就看看有没有错別字,不用刻意加不必要的剧情。” 苏文箏提醒,“有些剧情,加上去反而適得其反,之前就有例子。” 姜瑜曼明白她的意思,不用为了迎合主要趋势硬添军民情怀,讲好故事才是根本。 虽然没有往这方面想,但苏文箏的提醒仍然让她倍感熨帖,“我知道。” “你向来都有主意。”苏文箏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心中感嘆,这样的人才,亏得是抢占先机,二十二师文工团才有今天。 说到底还是她运气好,季芳舒嫉妒不来的。 此刻的苏文箏,总算是体会到了郑留疆面对其他师长的感觉。 而被她惦记的季芳舒,此时正在许家,坐在沙发上。 许青和许老爷子谈完话,从书房回来,看她发呆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还没去宣传部?” “我是有事要跟你说。”季芳舒回过神,“你跟爸,商量的怎么样了?” 许青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从茶几上拿起橙子,不紧不慢剥好皮,递给她,“这事不能著急。” “怎么不能著急了!” 季芳舒接过来,一瓣一瓣剥著吃,“你也真是的,你早就该把瑜曼老师是你外甥女的事告诉我,她写的剧本那么好,白白便宜了苏文箏。” 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以前觉得,苏文箏有姜瑜曼这个编剧是运气好,现在就觉得凭什么! 那可是她的外甥女,是他们许家的人,她就该来骄阳歌舞团才对! 要不是许青拦著,她巴不得现在就衝到二十二师去,把姜瑜曼拉到骄阳歌舞团。 “当时的情况能一样吗?”许青拍了拍裤腿,“爸和我,都怕傅家的事牵连咱们。那不是认不认外甥女的问题,是下放的问题。” 说到下放,季芳舒就想到了楚家目前的下场,一时间什么怨言都没了。 她可不想被连累下放。 “但说到这个,现在傅家平反,咱们得找机会说这事啊。”她戳了许青一下。 十九师师长的位置空著,明眼人都知道,傅望山马上就要升职,现在他们可不是坏分子,是香餑餑。 更何况骄阳歌舞团还等著好剧本呢…… “总要等个合適的机会。”许青皱著眉,“小妹不一定会原谅我们,你有空去疗养院一趟。” 许老夫人身体和精神都不好,一年到头都住疗养院,偶尔才回来一趟。 所以她养的猫才整天乱跑。 但这个家里,要说谁和许眉最有感情,肯定是她。 如果以许老夫人为突破口,这门亲认回来並不难。 “这也是爸的意思?”季芳舒总算知道他们在里面谈什么了。 许青默认了这一点,“妈和小妹的关係好,你在妈面前多提提小妹。” 说著,他起身进了自己的书房,把最上面的相册拿下来。 季芳舒接过他递来的照片,一看就咋舌,“怎么这么像?果然,一看就是亲母女。” 许青和她坦白这件事的时候,只说她们像。 看这照片,简直有九分相似。 许青交代,“妈看了照片,你再去二十二师,把这件事告诉她,为了小妹,这门亲也能接上。” 季芳舒“嗯”了一声,下午,迫不及待去了疗养院。 这个厉害的外甥女,她说什么也要认回来。 以前的事,慢慢相处就能弥补了。 有了她,骄阳歌舞团何愁不能再恢復以前的荣光? 就是不知道苏文箏得知这个消息,该是如何的错愕。 第282章 你会回京城吗? 在军区疗养院,许老夫人是个特殊的病人。 能自理、脾气又温和,唯独一点,非常抗拒家人探望。 她为数不多发病的时候,都是看见许青或者丈夫,也正如此,后来许青就来的越来越少了。 定期探望的任务,轮到了季芳舒头上。 “许奶奶最近喜欢坐著发呆,看些书,或许是最近天热,胃口有点不好……”护士正和季芳舒交谈,许老夫人从外面进来了。 美人在骨不在皮,许老夫人极有气质,一看就知道,年轻时候绝对是个大美人。 “你怎么来了?”她在凳子上坐下,看向自己这个儿媳妇。 护士见状,识趣转身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季芳舒这才道:“妈,我这次是想接你回去住一段时间。” “不用了,”许老夫人直接拒绝了,“不年不节的,我住在这里挺好。” 季芳舒眸色一闪,平常也就罢了,这次没有许老夫人,根本办不成这事。 当即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妈,这次接你回去,主要是知道了小妹的消息。” 此话一出,许老夫人原本淡漠的神情瞬间变了。 冷声道:“你们还想要她为你们做什么?逼走了她,现在又想找回她,还有哪里你们看上的?” 接连两个问题问到脸上,换做旁人,早就脸红了。 可季芳舒不是一般人,她道:“妈,你先別激动,亲兄妹,打断骨头连著筋,我们现在只是想认回她。” 她把照片递过来,“难道这么多年没见小妹,你就不想看看小妹吗?” 黑白照片上的姑娘披著头髮,笑容恬淡,正是年轻的许眉。 许老夫人紧紧看著照片,眼神似乎清醒,又似乎癲狂。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摸。 季芳舒喜闻乐见,赶紧把照片又朝她的方向递了递。 但很可惜,期待的一切没有发生。 在即將触碰到照片的前一秒,许老夫人如梦初醒,手一转,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朝她扔,“滚!快滚!” 精神表现的极为不正常。 季芳舒狼狈躲著,好在病房外面的护士很快被惊动,赶了过来。 看著他们给许老夫人治疗,她赶紧退出来,心有余悸。 本以为许久没有看见许眉,许老夫人应该会很配合,怎么看她的样子,像是对这件事极为抗拒? 如果是这样,姜瑜曼那边还要多久才说得通? 季芳舒烦躁极了。 回去后,她如实把这件事告诉了许青。 许青脸色也很不好看,这么多年,妈一直把小妹离家出走的事怪在他和父亲的头上,只有过年才愿意看在孙子的份上回来。 这一次找到许眉的下落,她甚至问都不问,直接將季芳舒赶了出来, 要想把她当做突破口,无疑很难。 思来想去,他道:“我和爸商量一下,你这边先不要做什么。” 季芳舒满口答应。 有许青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毕竟许老爷子下场的事,一般能办成。 …… 季芳舒去疗养院折腾了一上午,在家里午休结束才出门。 刚走出门口,就看见对面魏家站著几个人。 定睛一看,其中一个人正是姜瑜曼。 换做以前,季芳舒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但现在不同了。 知道姜瑜曼是自己外甥女之后,她看她都顺眼了不少,甚至主动打招呼,“小晴,又带人回家呢?” 要不是答应了许青,她恨不得马上告诉姜瑜曼,自己是她舅妈。 见季芳舒满脸笑容,魏晴虽然觉得今天的她有点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对。” “我听说,建军报的编辑又来了二十二师文工团。” 季芳舒又看向姜瑜曼,“瑜曼老师,还没恭喜你呢,等报纸刊登出去,你就美名远扬了。” 听了这话,姜瑜曼和其他人对视一眼。 她是不是今天出门忘记吃药了?平常最喜欢冷嘲热讽,今天居然破天荒夸了她们二十二师文工团。 怕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季芳舒並不在乎她们怎么想,就著建军报又说了两句,才坐上轿车。 见车转弯离开,傅海棠赶紧道:“她刚才是真夸,还是假夸?” “肯定是假夸啊,”魏晴不假思索,“平时她恨不得用鼻孔看咱们,会那么好心夸我们?” “可是……”旁边的闻燕小心开口,“我觉得,她看瑜曼老师的眼睛都在发光。” 言下之意,不太像是假夸。 善意和恶意很好分辨,她看姜瑜曼的眼神,明显和以前不一样。 “能不发光吗?”魏晴撇嘴,“她们骄阳歌舞团连个好的编剧都没有,肯定琢磨著挖墙脚。” 越说越不放心,赶紧拉著姜瑜曼的手,左右晃动,“老师,你可千万不要去骄阳歌舞团。” “你放心,我不会去的。”姜瑜曼的第六感告诉她,不要和许家的人有任何接触。 以前骄阳歌舞团如日中天的时候,她没想过。现在她们丑闻缠身,就更不可能。 “那就好!”魏晴瞬间就开心了。 赶紧推开门,带著几人进门,“今天我爷爷他们不在家,我让徐婆婆准备了好多吃的,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闻燕和傅海棠是小迷糊,两人一点没在状態,“庆祝什么?” 不是说来魏家看她爷爷养的鱼吗,怎么又变成了庆祝? 魏晴下意识看了姜瑜曼一眼,嘴硬道:“庆祝瑜曼老师又登上报纸,还不行吗?” “那確实该庆祝!”闻燕点头如捣蒜。 只有傅海棠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唯独姜瑜曼看著魏晴,心下瞭然。 昨天,二十二师对乔云深的事件进行通报,他的情况非常恶劣,不仅要开除军籍,还要下放农场。 看著乔云深的下场,魏晴其实是想感谢她,但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好在,她心里明白。 几人吃完好吃的,坐在沙发上说话。 闻燕和傅海棠去后院看鱼了,魏晴看著姜瑜曼,突然问:“瑜曼老师,傅叔叔升职文件下来后,你会回京城吗?” 第283章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姜瑜曼一愣,“目前没这个打算。” 傅家的房子在京城没错,但情况已经大不一样了。 以前只有傅望山父子俩在部队,等放假就能回来。但现在,就连她和傅海棠都加入了部队。 寻常时候,他们都在部队,兴许只有过年放假,一家人才有可能回去。 “真的吗?” 魏晴沉鬱的脸色瞬间放晴,抚著胸口道:“瑜曼老师你都不知道,我好怕你走。” 或许因为接连发生的事,她总能从姜瑜曼身上找到安心的感觉。 说起来別人或许不信。能给她这种感觉的人很少,除了她爷爷,就是姜瑜曼。 不然按照她心高气傲的性子,也不太可能和其他人这么好。 “真的,我保证。”姜瑜曼同样很认真。 於是魏晴高兴了,拉著她一起去后院看鱼。 去的时候,闻燕和傅海棠看得正入迷,听见她们过来了,傅海棠还道:“该把小熠带过来的,他肯定喜欢这些。” “他喜不喜欢鱼不知道。喜欢玩水倒是真的。”姜瑜曼对儿子的调皮感到无奈。 偏偏这傢伙多的是人疼。 公婆向来不插手她管教孩子,但偶尔看见老两口眼巴巴望著,她也莫名不忍心揍他屁股。 感觉好像连公婆一起收拾了似的。 好在傅斯熠很聪明,被轻轻打一回就能长记性。 傅海棠似乎也想到了这里,忍不住笑了。 几人说说笑笑,在魏家待了一下午,才回了文工团。 女兵们去练功房练舞,姜瑜曼拿著整理好的剧本去找苏文箏。 “这么快?”苏文箏看见她过来,很是吃惊。 “我就改了些错別字。” 姜瑜曼把本子放在桌上,示意她看,“感觉故事已经挺完善了,加什么都不合適。” 苏文箏翻开,建军报的编辑只说了大概情节,她对这个故事並不了解,但期待值很高。 越是看下来,越是沉浸其中。 过了许久,她合上剧本,抬头看著姜瑜曼,半天没说话。 再开口的时候,满是讚嘆,“你果然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別人写这种剧本,几乎都是一样的模子。但你写出来给人的感觉,居然完全不一样。” 说话间,爱不释手看了又看。 姜瑜曼鬆了一口气,她本来还有些担心,但看苏文箏这么欣赏,又安心了一些。 她问,“那要寄总部吗?” “这是当然,”苏文箏仔细收起来,道:“寄过去,半个月之內就会有答覆。” 除了上次杨韵的剧本是特殊情况,其他时候,审核周期大差不差。 姜瑜曼点点头,半个月並不久,毕竟二十二师文工团现在主要表演的是《热血芳华》,《黎明》是她为年底准备的剧本。 见她不骄不躁,苏文箏更满意了,感慨无比,“瑜曼,有你在,我感觉二十二师文工团想去京城,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起去宣传部开会,今天季芳舒的態度,她还开了个玩笑,“你如果要走,我批准的字都签不下去。” 好作品跟好编剧息息相关,苏文箏是捨不得她。 “您不会有这个顾虑的。”解释多了,姜瑜曼自己都觉得好笑。 或许是自己以前的名声太响亮,在傅望山恢復身份之后,眾人都担心她回到京城去躺平。 得了承诺,苏文箏心满意足,“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姜瑜曼才出去。 杨韵和她刚好错开,进来的时候,看苏文箏满脸笑意,难免多问一句。 苏文箏总算找到人分享,將剧本大夸特夸一通后,才道:“身份这么高,还不骄不馁,能沉下心打磨剧本。仅凭这一点,也不是之前文心能比的。” 说起文心,杨韵露出淡淡的不屑。 “她怎么可能和瑜曼比,现在真要比,那也是和高老师。” 杨韵口中的高老师,叫做高霏。 如果说,总政治部是所有文艺工作者的梦想殿堂,那么这个梦想殿堂,高霏足足进了三次。 她出身总部军区大院,编过很多经典作品,还参与过几次国际重要匯演。 普通编剧很难登上的建军报、文艺副刊,全都是她上腻的。 可以这么说,这是一个名利双收、极有实力的女编剧老师。 既然姜瑜曼已经碾压文心,成为新一代军区天才编剧,那么下一个她需要靠近的人,就是高霏老师。 说起这样一个值得敬仰的人,哪怕是苏文箏,也面露钦佩。 “高霏已经好久没有写过剧本了,这次瑜曼的剧本投过去,兴许也有希望。” 作为最出名的大编剧,高霏有那么大的名气,哪怕写的剧本再差劲,也有人愿意买单。 何况她次次都出精品。 杨韵不置可否,转而问起了其他,“团长,今天开会的时候,季团长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今天她们去宣传部开会,季芳舒满面春风,走之前还夸了姜瑜曼。 要知道,从特大军区匯演失败后,每次见她都垮著脸。 这副模样,实在太反常了。 “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对这个老对手,苏文箏相当不客气,“別管她,好好盯著姑娘们训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季芳舒莫名其妙说起姜瑜曼,苏文箏被勾起不好的记忆,还旁敲侧击询问了她。 得知姜瑜曼没有离开的想法,她现在无比放心。 “行。”杨韵闻言,提起来的心也放下来了。 她和苏文箏一样,深知姜瑜曼是多好的人才。 只要她能留在这里,只要这次的剧本能过,二十二师文工团就不是骄阳歌舞团能比的了。 到时候,季芳舒恐怕会被气死吧? 总政治部,总军区大院……真是想想,就让人心动。 杨韵干劲满满出去了。 剩下苏文箏坐在办公室里,把剧本装好,才出门,寄向总政治部。 就这样,在文工团专注训练中,两天转瞬而过。 经过报社加班加点整理內容,新一版的建军报,终於在这天排好了版面。 印刷出来,就直接送到了各大报亭。 总军区大院里,孙实甫去看总参谋长的时候,也给他带了一份。 第284章 仍然最想见她 总部大院位於京城东部,里面住的全都是大人物。 正因如此,守卫的士兵审查严格,非內部人员进入的流程很繁琐。 但这一个月以来,孙实甫经常出入,门口的士兵早就认熟了车牌號,一看是他,直接挥手放行。 进入大院,宽阔平坦的马路两边树木茂密,绕了好几个圈,车辆停在了一处独栋別墅前。 这里位於大院中端,门前草坪的矮树与红交相辉映,漂亮极了。 秦东凌就住在这里。 孙实甫拿著东西下车,匆匆走到门口,才发现大门虚掩著。 短暂疑惑了一瞬,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放轻了脚步进入。 刚进去,恰好碰见秦东凌带著人出来。 “总参谋长,高院长。”孙实甫赶紧叫人。 高院长是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此时他笑得很和善,“孙同志还真是每天都这么准时。” “都是应该做的,政委特意交代过。”孙实甫语气尊敬。 高院长也的確担当得起。 作为京城军区总医院的院长,他曾留洋进修,是真正喝过洋墨水的西医。 按照之前的背景,这段经歷很可能害得全家下放。 但奈不住高院长医术高明。他先后帮数位大人物动手术保住性命,在军部也有职称,地位稳如泰山。 现在,也正是他在全权负责秦东凌的身体状况。 “政委看见你这么尽职尽责,不知道有多欣慰。” 说到这里,高院长话头一转,“不过,你可要监督你们参谋长好好休息。” 说起秦东凌的身体情况,高院长就头痛。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別看他现在看起来正常,实际上內里亏空严重,他都没有把握给他手术。 本来让他调养一段时间,结果他越调养,身体反而越差了。 孙实甫为难看了秦东凌一眼。 他怎么没劝?一直都在劝!问题是总参谋长听他的吗? 如果不是每个人只能管自己的身体,他都恨不得帮秦东凌了。 通过这段时间和秦东凌的接触,高院长也摸透了他的性子,索性不为难孙实甫了。 转头交代秦东凌,“参谋长,你要好好调养,政委那边天天都在问你情况呢。” “不用管他。”秦东凌不以为意。 高院长连连嘆气,连自己都不在乎,还有谁能帮得上忙! 说到底,还是没个家人,否则有家里人跟著劝劝,再怎么也不会到这一步。 他唉声嘆气的走了。 看著高院长出门,秦东凌无视了他的嘆气,转身回屋。 孙实甫连忙跟上。 一进去,就赶紧把食堂打包带来的早饭放到桌上。 秦东凌道:“我吃过了。” 孙实甫只能把早饭收起来,见周围空荡荡的,想了想,又把今天带的报纸全部拿出来。 从到京城开始,孙实甫的工作就是隨时陪著他。 他知道总参谋长没什么爱好,早上过来都会给他带报纸。 秦东凌先看的军事报。 从很早之前开始,他就把全身心投入部队,麻痹自己的神经。 现在工作陡然清閒下来,想的事情越来越多,只有看报纸的时候,能短暂忘却其他。 孙实甫没有打扰他,而是起身,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转了一圈,发现总参谋长住的一楼乾乾净净,除了始终关著的书房,其他地方连痕跡都没有。 二楼他根本没住。 明明这是他靠战功分的房子,他却像个旅客,好像隨时准备离开。 想到这里,孙实甫控制不住转头看了一眼。 入目是空荡荡的客厅,秦东凌坐在沙发上,以前那道让无数人重拾勇气的背影,已经染上了寂寥。 他心里空落落的坐回了秦东凌对面。 此时,秦东凌看完了上面的两份报纸,伸手拿了最底下的建军报。 《热血芳华》匯演大获成功,专访天才编剧姜瑜曼。 大字標题的下面,是建军报女编辑和姜瑜曼的合照。 黑白照片上,两位女同志肩挨著肩,笑容满面。 在照片下方,恰好是这位女编剧的介绍,她的姓名旁边打了个括號,里面標註了图右。 秦东凌紧紧看著右边漂亮明媚的女同志,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如果不是报纸上白纸黑字写著姜瑜曼,他几乎就要认为这是许眉。 看著这张脸,他就像看见了二十多年前的心上人。 她总是背著家里人偷溜出来,他们一起散步、一起聊天。她喜欢看书、喜欢故事,但许家人不支持。 没关係,他可以陪她看书,鼓励她写故事。 那时候他发誓,一定要娶到许眉,让她过上好日子。 可造化弄人。 最后只有她写的那些字句片段,陪他到疆外,又陪他回到京城。 一晃整整二十四年过去,她的女儿已经这么大了。 秦东凌手指颤抖抚上报纸,心间涌上难以抑制的疼痛,竭尽全力才没有失態。 两人的脸在他眼前渐渐重合,又渐渐分开。 她们真的很像。 “总参谋长,怎么了?”孙实甫敏锐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他的目光定格在建军报上,一头雾水。 “姜瑜曼同志,你听说过她吗?”秦东凌抬起头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孙实甫总觉得,总参谋长问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但这怎么可能呢? 生死攸关时刻,都神色如常发號施令的总参谋长,怎么可能因为询问一位编剧老师就声音颤抖? 孙实甫觉得自己肯定听错了。 “没有,”他如实道:“但是既然能上报纸,应该是个很优秀的编剧老师。” “说起这个,高院长的女儿高霏,也是很厉害的编剧老师。” 秦东凌不是关心这个,当然毫无追问高霏身份的兴趣。 他只是看著姜瑜曼,“之前我让你查的先停下,你去查这位同志的档案。” 孙实甫一愣。 他也不是真的傻,看秦东凌此时的表现,再联想这句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鼻子都酸了。 秦东凌不忘开口叮嘱,“不要惊动谁,別造成困扰。” 孙实甫用力点点头,眼圈都红了。 这么多年,总参谋长怎么过来的,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至今未娶,可心上人却已经有了家庭,还有了女儿。 即便如此,在生命开始倒数的时候,他仍然最想见她。 第285章 满意吗? 孙实甫是个行动派,下午就打听到了姜瑜曼的履歷。 他太了解秦东凌了。 哪怕是许眉女儿的消息,对总参谋长而言,都是莫大的慰藉。 她们太相似,爱屋及乌似乎是本能。 所以趁著下午,他又来了大院一趟,把姜瑜曼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秦东凌听得非常认真。 当听说她第一部剧本就获得这么大的成功,同样感到欣慰。 许眉的遗憾,在女儿身上寻得了圆满。 顿了顿,他道:“《热血芳华》这个剧本,我还没有看过。” “之前军区大比武的时候,您还在疆外,当然没有看过。” 孙实甫道:“如果您想看,可以跟政委说,让二十二师文工团来总部表演。” 按照政委把秦东凌当亲兄弟的架势,只要不是过分的事,他肯定能同意。 秦东凌没有反驳。 可向来行事果断的他,在这件事上难得有些犹豫。 他怕嚇到对方。 毕竟对姜瑜曼而言,他是个陌生人。 孙实甫看出他的想法,眼神黯淡了一瞬。 顿了顿,再次提议,“要不然,您去二十二师一趟。” 秦东凌这次直接道:“再等几天吧。” 高院长最近每天都要来给他诊治,这是政委耳提面命要他配合的。 他要是撂挑子走了,前脚刚到,后脚政委就能跟过来。 到时候惹出来的动静更大。 “那成,”看总参谋长同意,孙实甫很是高兴,“如果您想去,知会我一声就行。” 人最怕的就是没有念想,那口气一松,身体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 现在总参谋长有想去地方,对他的病情反而是好事。 “至於姜同志家里的人,我跟著她的档案找,很快就会有结果。”孙实甫小心翼翼开口。 秦东凌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放到了建军报上面。 从上午看到报纸开始,他的视线就没从上面移开过。 孙实甫难得看见他对一件事这么上心,此时,他无比庆幸自己今天买了建军报。 如果一切顺利,等总参谋长到二十二师文工团的时候,他想查的事应该也会有结果了。 总之,孙实甫为自己的领导操碎了心。 而位於二十二师的姜瑜曼,一整天耳朵都烫得慌。 “是不是发烧了?”庄宛白道:“瑜曼,你最好去医院看一下,肯定是最近太累了。” 写剧本是个很耗费精气的活,何况她也要参与女兵的日常管理,一点也不轻鬆。 庄宛白想起她最近写的剧本质量,都暗暗咋舌。 创作出《热血芳华》后,短短时间就写出让苏文箏递交总政治部的作品,背后一定藏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努力。 这样好的战友,可不能累病了。 “我看不是,就耳朵红了。” 杨韵看了看,难得开了个玩笑,“我们老家说,有人议论你的时候,耳朵都会很烫。” “这倒是有可能。”庄宛白也笑了,“今天的建军报我看了,上面的照片拍的太好看了,现在恐怕早就传遍了吧?” 二十二师文工团之前上文艺副刊,因为人数太多,单人的出彩程度大大降低。 只有刻意观察到某个人,才能发现她的特点。 但这次的军艺报不同。 这是姜瑜曼的专访,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她的正脸。 “这还只是开始。” 杨韵对姜瑜曼道:“等你的《黎明》排演出来,你的名气会更上一层楼。” 二十二师文工团內部很和谐,苏文箏得了好剧本,心里高兴,也和她们说过內容。 听了剧本后,杨韵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的认知里,能接连產出高质量剧本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京城鼎鼎大名的高霏。 可即便是高霏,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写出两个。 这是何等恐怖的天赋! 杨韵有一种预感,如果姜瑜曼能继续保持,以后的成就绝不在高霏之下。 到时候二十二师文工团会是什么样子……她同样期待。 “八字还没一撇。”姜瑜曼道:“上次你的剧本不是也很好吗?总政治部不是照样没过。” “那不一样。” 庄宛白道:“景主任很欣赏你的文风,你的个人风格和她审美匹配,机会很大。” 不管怎么说,大家共同的愿望,都是希望二十二师文工团越来越好。 姜瑜曼也为有这样一心希望自己好的战友,而感到喜悦。 回到家里,她还和傅景臣说了这件事。 说完,又补充道:“一般半个月就会有消息,我之前还觉得没什么,现在觉得蛮久的。” 太关注结果,想到还有这么久的时间,心情莫名有点差。 “肯定可以通过。”傅景臣安慰。 姜瑜曼望著他,“你对我这么自信?” “嗯,外面现在都在夸你。”说起这个,傅景臣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要知道,即便姜瑜曼是文工团的编剧,也有人没近距离看见过她。 这次的建军报,简直放大了她的美貌。贴在公告栏上,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 姜瑜曼秒懂,忍不住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状態,让我想到了一句话。” “什么?” “妻子的美貌,丈夫的荣耀。” 傅景臣嘴角都压不住了,“嗯。” “不过有件事,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 姜瑜曼正因为他承认而高兴,闻言就道:“什么事,说出来我们都可以商量。” “下次接受採访,最好也提一下我。”傅景臣微微俯身。 在专访中,需要回答很多问题,提到家人並不是什么难事。 姜瑜曼明白傅景臣是什么意思,但正因为明白,才故意想要逗他,“提你干什么?” “让其他人知道你有我。” 傅景臣从小到大都是別人学习的榜样,进了部队,也屡立战功,是目前最年轻的团长。 可以这么说,平生体会过最大的不自信,永远都在自己媳妇这里。 “哎,”姜瑜曼装模作样捏捏肩膀,“真酸。” 傅景臣立马伸手。 就这样, 姜瑜曼人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都被按的舒舒服服。 昏昏欲睡时,见对方望著自己,她隨意道:“看你下次表现。” 傅景臣微微眯眼, 下一瞬,姜瑜曼就感觉腰上多了一双手。 …… 整整一晚上,她根本数不清楚自己说了多少次满意。 第286章 好端端,脱衣服干什么 次日一大早,神锋营眾人到训练场集合的时候,傅景臣已经等著了。 朝夕相处这么久,哪怕他神色如常,其他人也能一眼看出来他心情很好。 樊强几人面面相覷。 等到热身的时候,趁著对方看不见他们,一边调整气息,一边道:“团长这是怎么了?怎么和昨天完全不一样了?” 旁边的刘玉成也跟著摇头,“我也不清楚。” 昨天建军报刚贴出来,大家议论纷纷,那时候的团长可不这样。 短短时间,心情变化居然这么快,用一句春风得意形容都不为过。 “你们傻啊。” 马老三看不过眼,撇嘴道:“別人怎么说,那是別人的事,咱们团长早就抱得美人归了,还用在乎那些?” 这话听得几个人连连点头。 “不止咱们二十二师,其他师也是一样。团长根本不把那些人当对手。” 见大家都看著自己,马老三说的更来劲了,“咱们团长难道是谁都能比得上的?嫂子心里都有数呢。” 刚开始,周围人还听得津津有味,说到最后,他们眼神都变了味。 马老三疑惑不已。 但还没等他开口询问,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你很閒?” 不知道什么时候,傅景臣走到了他后面,话音落下,人也站在了他面前。 马老三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是,团长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樊强等人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赶紧收回目光,装作很忙的样子。 马老三瞪了这几个不仗义的战友一眼。 既然知道团长来了,怎么不早给他使眼色? 说团长的八卦,被他本人听见,这不是纯找虐吗? 想起傅景臣收拾人的手段,马老三瑟瑟发抖,“报告团长,我下次再也不会在热身的时候说话了。” 傅景臣看见他们几个,就觉得头疼,“罚跑两圈。” “是!”马老三鬆了口气,两圈,这处罚对神锋营来说已经很轻了。 赶紧转身,刚跑了两步,还差点和走过来的项立峰撞上。 樊强和刘玉成等人暗自忍笑。 正忍得辛苦,傅景臣的目光就锁定了他们。 “你们也去。” 几人脸色瞬间一垮,苦哈哈也跟著去跑步了。 路过项立峰的时候,暗自打量了对方一番。 去十四师训练了半个月回来,好像还真有点效果,至少看起来更强壮了。 项立峰可不知道樊强等人在想什么。 他去十四师封闭训练了半个月,期间,对二十二师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没想到这次回来,就听说了傅家平反的事,他真心为傅景臣高兴。 哪怕之前和傅景臣有齟齬,看见他,还是走过来说了恭喜。 傅景臣点点头,此时热身完毕,士兵们准备带队训练,两人没说两句就分开了。 项立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傅景臣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想问傅家其他人会不会搬回大院,但又始终开不了口。 一直到中午去食堂吃饭,还找不到合適的机会,都快憋出內伤了。 最后,还是傅景臣看不下去,道:“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项立峰这才开口询问。 末了还道:“好歹咱们住在一个大院,有多年的情分。我马上要休假,可以帮忙搬东西。” 本来没什么,他这么一解释,瞬间让傅景臣回想起了前几次的经歷。 自己不过是去开个车的功夫,就背上了不愿意送媳妇和妹妹的黑锅。 现在他又来,已经不能简单归类於好心了。 “不用了。” 短短时间,傅景臣心中闪过无数种想法,放下筷子,“她们都在二十二师文工团,不会回去。” 得了准信,项立峰放鬆了本来有些紧张的坐姿。 本来得知傅家的好事,他有喜有忧。 喜的是傅家沉冤昭雪,甚至更上一层楼。 至於忧嘛,姜瑜曼和傅海棠又可以过上以前那样优渥的生活,不一定会选择继续留在部队。 还好,她们选择了留队,平常时候还有见面的机会。 “那就算了。” 项立峰轻咳一声,把外套甩在肩膀上,起身端起饭盘,“吃完了,走了啊。” 也是巧了,刚转身,就见姜瑜曼和傅海棠朝著这边过来了。 这么久没见,他眼神定格在了傅海棠身上。 傅海棠瞧著也挺惊讶,上下扫视了他一遍,同样目不转睛。 大庭广眾之下,两人擦肩而过。 出门前,项立峰迴头,正好看见傅海棠朝他这里望了一眼。 她也在看自己! 意识到这点,项立峰向来如死水的一颗心,头一次体会到了咕嚕咕嚕冒泡的感觉。 就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海棠,”这边,姜瑜曼揶揄道:“你看什么呢?” “我看项立峰啊。” 傅海棠咽了口饭菜,心有余悸,“嫂子,我觉得他现在能一拳头打死我。” 姜瑜曼:“……他为什么要打死你?” 她以为两人是在对视,刚还心想海棠开窍了,搞了半天,对方居然在这个。 “我就是打个比方,”傅海棠比划了一下,“你看他手臂,难道不觉得很结实吗?” 姜瑜曼回想了一下项立峰手臂的肌肉线条,诚实点了点头。 才点了两下,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抬头看去,对面的傅景臣正望著她,那眼神,和望著负心汉没什么区別。 当著丈夫的面肯定別的男人身材,姜瑜曼確实有点心虚。 赶紧咳嗽两声,拿起筷子,“行了,快吃,你下午还要练舞呢。” 傅海棠没发现哥嫂的互动,她肚子確实饿了,当即专心吃饭。 等吃完,她先回文工团练舞,姜瑜曼则和傅景臣一起回家属院。 回去的路上,看著身旁冷峻挺拔的男人,姜瑜曼暗自瞟了两眼。 也不知道傅景臣是不是感觉到了她的眼神,默默將外套脱了下来。 没了外套遮挡,宽肩窄腰、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显露无疑。撩起的额发微湿,眼神清冷,愈发显得英俊冷淡。 但他低头望过来的眼神,分明蕴藏著淡淡的幽怨。 姜瑜曼:“……。” “好端端的,你脱衣服干什么?” 第287章 总参谋长要来 傅景臣没有说话,但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姜瑜曼很轻易就读懂了。 “最喜欢你,”她伸手拍了他一下,“行了吧?还不快把衣服穿上。” 傅景臣见好就收,从善如流抖开了外套。 见状,姜瑜曼嘆了口气,“也不知道傅团长手底下的那些同志,知不知道你这么会拈酸吃醋啊?” 军装外套要么不穿,要穿,就必须穿齐整。 姜瑜曼说话的时候,傅景臣正慢条斯理扣著纽扣。 修长的手指配著这样一张脸,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听了这话,他想起今天马老三他们的议论,忍俊不禁。 姜瑜曼静静看著他。 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回復的时候,傅景臣居然开口了,“知道。” 语气自然的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如果不是姜瑜曼还能回想起上一句说了什么,恐怕还反应不过来。 但即便如此,也反应了半天。 好不容易回过神,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不觉得有损你的形象?” 傅景臣摇了摇头,“形象不是家事能决定的。” 何况,大家也只知道他们感情好,私底下的面目,只有彼此才能看见。 对视间,两人心意相通。 下午上班,在文工团想起这件事,姜瑜曼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杨韵进来看见这一幕,还顺嘴问道:“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姜瑜曼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当然不可能把夫妻之间的事拿出来说,摇了摇头, 见对方拿了一堆东西,火速转移话题,“这些都是什么啊?这么多。”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每年这个时候,文工团要上交审核的文件。”杨韵把东西全放到桌上,发出沉闷一声响。 她要负责的东西就是这些资料,非常复杂,包括每一次演出记录,每次都要核对很久。 “咱们这还好,那些等级高点的文艺团,演出更多,需要提交的资料更规范。” 杨韵先是庆幸,后又感嘆,假如真要她选择,她寧愿累点,也希望二十二师文工团越来越好。 姜瑜曼点点头,越拔尖,要求就越高,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想著没事做,她索性帮著杨韵一起整理核对。 两人忙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把资料核对好。 “等团长回来,我再把资料拿过去给她核对。瑜曼,真是辛苦你了。”杨韵確认没问题后,感激道。 “没事,”姜瑜曼摆手,“团长又去哪儿了?” 自从《黎明》递交总政治部以后,姜瑜曼对苏文箏的关注度直线上升。 毕竟如果有什么消息,她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杨韵也体会过这一环节,对此很理解,道:“在郑师长办公室里,听说是有什么事要商量。” 听到不是总政治部,姜瑜曼也没了心思,只是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追问了。 而另一边,郑师长办公室里。 苏文箏仍然沉浸在不可置信里,她看著郑留疆,难得有点紧张,“师长,你没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会跟你开玩笑的人吗。”郑留疆吹鬍子瞪眼,“苏文箏同志,我是很严肃在通知你。” “总参谋长喜欢《热血芳华》,既然点名了要来二十二师文工团观看,你们就要更加努力的排练。” 他背著手在办公室里踱步,“否则到时候,丟的就不是二十二师的脸,而是整个西南军区的脸了!” 这话的分量就很重了。 重到苏文箏顿时严肃了面容,朝著他敬了个军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那可是大英雄!从疆外回来,就在总参谋部任职总参谋长,是真正的大人物。 相信只要他开口,总文工团会很乐意为他排练表演,甚至视为她们的荣幸。 结果他没有看上总文工团,反而点名要来二十二师文工团看《热血芳华》…… 这是整个二十二师文工团的荣耀。 仅仅是想想,苏文箏都热血沸腾,也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最好的效果呈现就来。 越是看重,越是慎重。 一整个下午,两人都在办公室商討表演细节。 商討完毕,苏文箏才离开。 看著办公室的门被关上,郑留疆起身活跃四肢,他的办公室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是他逼著儿子给他带的。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走到座机边上。 “餵老莫,是我,老郑。” “哎呀,我跟你打电话能有什么事,肯定是好事!你不知道吧!总参谋长要来我们二十二师看《热血芳华》,到时候你也……” “餵?喂!” 郑留疆把电话从耳朵边移开,又贴近,“怎么掛了!” 电话另一头, 莫方海气急败坏把电话放下,气得脑瓜子嗡嗡的。 许青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郑留疆打电话来了。也只有那个人,才有把他们气成这样的本事。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一句话不问,“怎么了?” “郑留疆这个老东西,真是可恨!” 莫方海气得抚著胸口,“他说总参谋长要去二十二师文工团看表演,这个老东西,专门打电话来炫耀!” 人生气的时候总需要发泄。 恰好又有人在自己对面,一气之下,莫方海大吐苦水,把这些年郑留疆做的过分事全都说了一遍。 许青表面认真,实则敷衍点头。 除了最开始的话,其他一句没听进去。 总参谋长要去二十二师文工团看表演? 想著最新出的建军报,许青眸子里染上了淡淡的沉思。 依他看,肯定是秦东凌通过建军报看见了姜瑜曼,所以才要来二十二师。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和当初一样念旧,哪怕不是他的女儿,只要和小妹有关,仍然会不顾一切过来。 哪怕是他,都忍不住可惜:要是当初,父亲和他不插手,该有多好?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为今之计,就是认回这个外甥女,毕竟她背后牵扯的利益,越来越诱人了。 思及此,许青晚上回到家,就和季芳舒说了这事。 “总参谋长居然要来!”季芳舒又嫉妒,又激动。 嫉妒苏文箏所带领的二十二师文工团这么有脸面,激动姜瑜曼是她的外甥女,苏文箏迟早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即拍板:“明天,我就要去文工团一趟!” 第288章 是个大英雄 没有人会嫌弃自己的娘家有本事,既然姜瑜曼是许眉的女儿,那她就是他们许家的人。 傅家平反,大家强强联合,相信姜瑜曼会愿意的。 季芳舒越想,就越觉得可行。 许青没有开口反对。 但他比季芳舒要冷静些,“你见了她,先不要直接挑明,很多事情都讲究循序渐进。” 感情需要慢慢培养,何况他们和许眉的齟齬还没有解除,这件事根本急不来。 “道理我都明白,但我就是著急。“ 季芳舒起身焦躁走了两圈,“二十二师文工团以前就是我的手下败將,自从有了她,现在蒸蒸日上,甚至连总参谋长都要来看表演了。” 自从二十二师文工团匯演成功,苏文箏来宣传部的频率大大上升。 季芳舒早就看不惯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了,就盼著她什么时候能跌个大跟头。 结果不仅没跌,现在姜瑜曼还在建军报上提到了第二个作品《黎明》,仅仅是一点剧情透露,都能想像有多精彩。 要是再不抓紧,难道要眼睁睁看著苏文箏越来越厉害么? “你慌什么?”许青嘖了一声,“我记得你们排演,不是要挺长时间吗?” 看似隨意的一问,却让原本一脸焦躁的季芳舒瞬间平静。 对啊。 排演歌舞剧是个大工程,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 而歌舞剧本归编剧老师所有,姜瑜曼在哪里,剧本就在哪里。 说难听点,哪怕二十二师文工团已经开始排练,只要姜瑜曼愿意来骄阳歌舞团,《黎明》照样属於自己。 “你说的对。” 心情平和下来后,季芳舒重新坐回了床上,“重要的是先认回她,而不是盯著剧本。” 许青很满意她的觉悟。 另外一边, 作为当事人,姜瑜曼完全不知道这些事。 就连总参谋长要来的事,都是她第二天在楼下听苏文箏说的。 苏文箏向所有女兵准確转达了昨天从郑留疆那里听到的信息,接著才道: “这是咱们整个二十二师的荣誉,所以,我们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態,都听到没有?” 听著团长鏗鏘有力的声音,女兵们深呼吸一口气,对视间,彼此眼神中都有著激动。 “听到了!”声音很大。 苏文箏很满意她们的精气神,“既然有信心,这两天训练就要更刻苦,这可关乎著咱们整个西南军区的顏面。” 女兵们一听,压力满满。 吃完早饭从食堂出来,不用领队催促,自觉就去练功房练基本功了。 姜瑜曼等人则被苏文箏单独扣下,在办公室开会。 主要是商討怎么让效果呈现的更好。 领导视察,底下的人都要严阵以待,对此,姜瑜曼早就有心理准备。 但比起舞台表演抓的细节,她更好奇,总参谋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京城距离二十二军区这么远,仅仅是因为喜欢《热血芳华》,就要专门来跑一趟吗? 坐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她如是想到。 刚想到这里,耳边就响起了一道声音:“魏晴,你听没听说过总参谋长?我感觉他好像特別厉害的样子。” 如果不是確认说话的是闻燕,姜瑜曼还以为自己心里想的內容全跑出来了。 “是超级大的大官。”魏晴看了四周一眼,压低声音,“而且我听我爷爷说过,总参谋长是个大英雄。” “大英雄?”一听这话,周围几个女兵都来劲了,“魏晴,你跟我们讲讲,我们都没听说过。” 自从特大军区匯演之后,魏晴的身份就瞒不住了,大家都知道她是军长的孙女。 但这並没有影响大家的感情,甚至私下里还会戏謔叫她大小姐。 现在,也只有她清楚总参谋长的身份。 姜瑜曼也侧过头来。 “你们没听说过也正常。” 魏晴道:“他之前都在疆外,很多年没回来了,现在回来,是因为要治伤。” 治伤? 女兵们赶紧又问:“什么伤啊?” “这我哪知道?”魏晴无语了,“我都是偶然间听我爷爷和爸爸说的。” 话题到这里,女兵们个个收声。 很快又转向了別处。 姜瑜曼没有参与他们的討论,她在想,既然这么多年都没回京城,只是回来治病,又怎么会突发奇想来这里看表演。 一直待在疆外,想必是不习惯这里的。即便这样也要回来治病,应该身体情况很差了。 看表演,比身体更重要吗? 思及此,姜瑜曼微微垂下眼。 “瑜曼老师,你在想什么呢?”魏晴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姜瑜曼瞬间回神,“怎么了?” “刚刚大家开玩笑,说练的太狠会不会受伤。我说,受伤了也不怕,我们有你在。” 说到这里,魏晴笑的眼睛弯弯,“上次我的伤那么严重,你的药酒效果那么好!咱们还怕受伤吗?” 別说她了,上次她妈妈崴了脚,只擦了一次,第二天就好了。 现在全家上下都把那瓶药酒当宝贝。 “那可不?”女兵们都笑了,“咱们要成绩,有姜老师。拼训练,又有姜老师。” 说起姜老师,个个眼睛发亮。 別看这次总参谋长要来看他们表演,但女兵们心里都清楚得很。 如果不是姜瑜曼写出这么好的剧本,又登上建军报,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脸面? 她才是她们二十二师文工团最大的底牌。 “你们夸的我都脸红了。”姜瑜曼无奈一笑。 不过听了魏晴的话,她倒是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自从灵泉水有山参放入后,里面的泉水都多了几丝雾气。 倒出来还能闻到很明显的药材味道,仿佛已经渗透进了泉水里。 就因为这样,上次傅母还问过她杯子里泡过什么药。 姜瑜曼只能拿中药打掩护。 好在,灵泉水的效果激增,傅母的脸色明显红润多了。 要不是有药味担心大家怀疑,她真恨不得天天加。 女兵们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一个个就差拍著心口保证,自己说的是大实话。 吃完饭,一路说笑回到文工团,赶紧又去训练。 姜瑜曼没跟著,转头准备去办公室拿东西。 很不巧,在办公室门口,她碰到了季芳舒。 第289章 她认识许眉 “季团长。”姜瑜曼的语气疏离又冷淡,明显是出於客套。 季芳舒也不在意,还笑著打了个招呼,“姜同志这是才从食堂回来?” “对。”姜瑜曼把办公室的门打开,直接走了进去。 因为骄阳歌舞团和军区大比武的事,她对季芳舒的印象很差,並不想和她有什么实质性的对话。 但有些时候,自己不想说话,偏偏就是有人爱凑上来。 此时的季芳舒就是如此。 明明是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办公室,她却像是自己的地盘一样隨意,十分自然地走了进来。 “之前的建军报我看了,一直想找机会恭喜你,今天才找到时间。” 闻言,姜瑜曼翻东西的动作一顿。 恭喜她? 即便和季芳舒的交集不深,透过之前的几次接触,她也知道对方高傲又目中无人。 这样的人,只会夸骄阳歌舞团的编剧,而不会是二十二师文工团。 再联想到之前在魏家外面发生的事,姜瑜曼神情愈发古怪。 之前对方撬走了二十二师文工团的文心,这是又想故技重施,挖走自己? 没等她想明白,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季团长,你怎么来了?”两人抬头望去,门口站著的正是苏文箏。 见状,姜瑜曼微不可察鬆了口气。 苏文箏手里拿著东西,明显是要来找姜瑜曼的,她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季芳舒,神色莫名。 “我来隨便看看。”季芳舒瞥了她手里的东西一眼,“听说总参谋长要来,还没跟你道喜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现在说也不晚,” 苏文箏挑眉,意有所指,“下次你要来,专门告诉我一声,不然又走错办公室。” 团长和编剧老师的办公室不在一起,她这么说,就是故意点季芳舒。 听了这话,见苏文箏护犊子似的將姜瑜曼挡在后面,季芳舒心里顿时憋了一口气。 两人斗了这么多年,哪一次不是苏文箏一败涂地?这次她靠著编剧老师贏了,至於在自己面前这么嘚瑟? 何况……那可是自己的外甥女! 要不是牢牢记著许青的话,她现在已经翻脸了。 季芳舒忍得很辛苦。 落在苏文箏眼里,却怎么看怎么可疑。 人不能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被挖走编剧老师的教训,一次就够了。 转头看著姜瑜曼,语气很和善,“瑜曼,你去看看她们练舞,季团长难得来一次,我陪她好好逛逛。” “嗯。”姜瑜曼確实不想待在这里,拿著东西出去了。 眼睁睁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季芳舒又气又怒,“苏文箏,你什么意思,你防贼呢?” 她专门来这里找姜瑜曼,想找个合適的话题袒露身份,半路杀出个苏文箏,她原本的计划全部泡汤了。 总不可能姜瑜曼要走,她硬拉著不要人走吧? “上次文心的事情还不够?” 见季芳舒撕破脸皮,苏文箏也懒得装和善了,“说真的,这事我还要感谢你。” 她好整以暇,“要不是你把文心撬走了,二十二师文工团也不会有这么优秀的编剧老师。” 说话间,嘴角的笑意讥讽,即便没有继续说话,季芳舒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不仅感谢自己为二十二师文工团带去了姜瑜曼,还庆幸没有像骄阳歌舞团一样身败名裂! 意识到这点,季芳舒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可骄傲不允许她做出有损身份的行为。 与苏文箏对时间,看著对方胜券在握的眼神,她怒极反笑,“苏文箏,你真是高兴的太早了。” “什么叫我高兴的太早了?”苏文箏不以为意。 季芳舒迫不及待想在她面前扳回一局,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姜瑜曼同志是我的外甥女,是我们许家的人。” “血浓於水,等她知道了这层身份,你猜她还会不会继续待在文工团?” …… 这句反问,直到下午,还时不时在苏文箏耳边迴响,令她屡屡分神。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居然这么小,原来姜瑜曼,就是许眉的女儿。 但仔细想来,也不是毫无道理。 哪怕她从未见过许眉,但也听很多前辈说过,据说许眉从小美到大,有一副天怒人怨的好样貌。 由此说来,瑜曼老师那么好看,就是像她母亲。 意识到自己思想偏了,苏文箏摇了摇头。 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现在该苦恼才对。 许家老两口健在,许眉怎么可能不惦记父母? 只要一家人相认,姜瑜曼去骄阳歌舞团似乎也情理之中……可现在的二十二师文工团,根本离不开她了啊。 苏文箏苦恼极了。 连著两天,她私下里看著姜瑜曼,都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姜瑜曼都忍不住问她,“团长,你有事要和我说吗?” “没有,没有。” 苏文箏私心里不想放走这个人才,可她不仅是团长,也是做人子女的。 知道骨肉分离的痛。 既然没办法阻止这一切,逃避拖延一下,也是情理之中。 姜瑜曼见她眼神躲闪,就知道她没说实话。 不过她明白点到即止的道理,苏文箏不说,想必是没到告诉自己的时机。 时机到了,自己自然就知道了。 “团长,这两天姑娘们都练得很好,今天下午你要不要再拉一遍流程?”杨韵还惦记著表演。 “要练。”苏文箏也瞬间被拉回思绪,“我听郑师长说,今天下午总参谋长就要到了,就算今天不表演,那也是明天。” “咱们一定要拿出最好的姿態迎接领导的视察。” “是。”三人统一点头。 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苏文箏单独让姜瑜曼留了下来。 杨韵和庄宛白出去了,体贴带上了门。 两人站在办公室里,苏文箏数次犹豫,最后问:“瑜曼,说起来你到文工团这么久,我都不了解你家里的事。你母亲他们,也是住在京城吗?” 语气带著试探。 望著这样的她,姜瑜曼瞬间瞭然。 这几天苏文箏的古怪,肯定和许眉有关。 甚至,她还有可能认识对方。 第290章 总参谋长要见你 但这太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苏文箏是文工团的团长,她家人的职位同样不低,在原剧情里一笔带过的许眉,怎么会和她有所交集? 姜瑜曼想不明白,但她相信苏文箏不会害自己,如实道:“我母亲在我刚出生不久,就过世了。” 至於姜明彬,她连提一嘴都嫌麻烦。 “什么?”苏文箏神情一僵,“许眉过世了?她……不好意思,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她听长辈说起过许家这位大美人,知道对方和自己的年龄差不多。 乍一听闻她去世的消息,这比姜瑜曼是许家人更让苏文箏觉得不真实。 更令人惋惜的是,似乎她娘家人还不知道这件事。 她想的入神,还是身侧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团长,你认识我母亲?” 说话的时候,姜瑜曼十分確认,自己没有说过母亲的名字。 苏文箏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直接说出了许眉的名字。 索性摇头,“不算认识,我只是听说过她。” 这两天,她仔细思考了一番,觉得姜瑜曼有知情权,今天让她留下来,本来就是打算坦白。 虽然心神不寧下没有铺垫,但既然说到这里,时机也算合適。 思及此,苏文箏神情自然了不少。 姜瑜曼却有些恍惚。 虽早有心理准备,在真正確认的这一刻,她仍旧感觉不真实。 在原剧情里一句带过的人,有朝一日,居然会从她的领导嘴里出现。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除了是纺织厂的烈士,母亲到底,还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大院那些前辈的嘴里,她漂亮又文静,像一幅画一样。” 感嘆完,她看向姜瑜曼,“这两天,你应该觉得我很奇怪吧?” 姜瑜曼直直看著她,“这个许家,是季团长他们家?” 苏文箏沉默片刻,“瑜曼,你真的很聪明。” 这话就是直接承认了。 姜瑜曼没说话了。 她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这么说来,团长这两天的反常很好解释,季芳舒对她態度的缓和也有跡可循。 毕竟在她眼里,自己的身份从对手,变成了自家人。 那天她估计还对苏文箏说了些什么,否则她不会这么不安。 短短时间,姜瑜曼想了很多。 但唯独一点,她迫切想从苏文箏嘴里了解更多关於许眉的事跡。 她走的太早了,早到任何地方都寻不到一点关於她的记忆。 考石碾子小学老师的时候,她的奖状保护自己,到了部队,她仍然在。 姜瑜曼下意识开口,“团长,你还听说过我母亲的事吗?” “我知道的也不多。” 苏文箏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听我婆婆说,她喜欢去书店看书,去的次数多了,书店的人就越来越多。” “许老爷子很传统,不喜欢听別人说三道四。渐渐的,她就不再去书店了。” 听到这里,姜瑜曼已经在脑海中想像出了那副画面。 美丽本来无罪,但因为別人的喜欢,似乎也成了她的不是。 或许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情经歷了太多,堆积的失望演变为喷发的火山口,文静漂亮的大小姐选择出走京城。 最后,她的名字永远留在了烈士奖状上。 见姜瑜曼不说话,苏文箏也猜到她心里不好过,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 开口宽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想她如果在,一定会希望你开心。” “我知道。”姜瑜曼点点头。 也更坚定了不和许家有任何瓜葛的决心。 亲生女儿尚且能逼得离家出走,她这个外孙女,他们又怎么可能有感情? 她有理由怀疑,他们早就认出了她。 要不是傅家平反,哪怕她穷困潦倒,他们也不见得会多看一眼。 “这两天我也很纠结。” 苏文箏嘆了口气,”如果没有你,上次特大军区匯演,二十二师文工团不会表现这么出彩。” “从看到你写的剧本起,我就欣赏你的灵性和创作力,你成就了我们。所以我觉得,应该由我先告诉你。” 至少,不应该让姜瑜曼在季芳舒面前失態。 听懂她的意思,姜瑜曼心下感激。 有军区大比武的经歷,又有母亲血淋淋的教训,她这辈子都不想和许家有任何交集。 短短片刻,內心就有了答案。 看著苏文箏,姜瑜曼开玩笑道:“团长,你难道忘了之前说,不会放我走了?” 只一句话,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苏文箏又激动,又欣慰,眼圈都红了。 深呼吸一口气,扬起嘴角道:“那就这么说好了。” “嗯。” 从团长办公室出来,两人心中都放下了一块石头。 只是想著母亲的经歷,她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热爱读书、漂亮安静,到底是被逼到什么样的地步,才会选择北上京城。 又是为什么,最终选择和姜明彬结婚,还被他背叛? 她回家午休完,下午过来的时候,都想著这事。 眼看著快到了,抬起头就看见魏晴站在文工团大门口,正翘首以盼望著右边。 “你看什么呢?”她强打起精神,问道。 魏晴被嚇了一跳,转过头。 看见是她鬆了口气,抚著胸口跺脚,“瑜曼老师,你知不知道,人嚇人会嚇死人啊!” “这大白天的,你干什么亏心事了,还怕我嚇到你。”姜瑜曼好气又好笑。 本以为按照魏晴大大咧咧的性格,听了这话会开口反驳。 谁知道她一听,居然扭捏上了,脸和脖子瞬间红温。 没等姜瑜曼开口,就急急忙忙跑进了宿舍。 要说心里没鬼,姜瑜曼第一个不信。 她一时间也起了好奇心,朝著右边看了眼。 正望著呢,苏文箏就从办公室出来了。 一看见她,就道:“瑜曼,你来的刚刚好,刚才警卫员来通知我,说总参谋长已经到师长办公室了,我们一起过去。” “我?”姜瑜曼愣了愣,“我不用跟著去吧?” “怎么不用?” 苏文箏好笑,“《热血芳华》是你写的,人家总参谋长专门说了要见你呢。” 说完,直接拉著姜瑜曼朝办公楼走去。 第291章 见面 此时的师长办公室。 郑留疆坐在秦东凌对面,滔滔不绝说著二十二师文工团的优秀事跡。 秦东凌听得很专心,毕竟得从他一大堆废话里,提炼出自己想听的內容。 孙实甫则暗自低头,心想,二十二师文工团在外面的名声这么好,该不会都是郑师长吹的吧? 总参谋长都来这里这么久了,全听他说话了。 也不知道文工团那边什么时候来。 郑留疆也说的口乾舌燥,停下来朝门外看了看,“也不知道苏团长她们什么时候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才落,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请进。”郑留疆扬声道。 下一秒,门被推开。 这一路上,秦东凌都意志坚定,但想见的人在身后,却难得犹豫,不敢回头。 孙实甫也心臟狂跳,下意识看了总参谋长一眼。 见他这样,心口一阵难受。 “文箏,姜瑜曼同志,这就是总参谋长。” 郑留疆不知情,起身介绍,“总参谋长非常喜欢《热血芳华》,这次专门过来观看你们表演呢。” 从姜瑜曼和苏文箏的视角看去,即便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背对著他们,也能看出他气场强大。 能在疆外立下赫赫战功,有这样的气场也正常。 而这边, 似乎是感觉到了姜瑜曼的视线,秦东凌也转头看了过来。 仅仅一眼,他呼吸一顿。 黑白照片仅仅定格当时的容顏,当姜瑜曼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从头髮丝到身形,就没有一处是不像的。 看著她,秦东凌几乎以为回到了几十年前。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竟然一瞬间没有发出声音。 姜瑜曼同样觉得面前的总参谋长很奇怪。 他有一双极具锐利的眼睛,坐在那里,就像一座沉默的山。 偏偏望著自己的时候,没让她感觉任何不適,眼神里带著的那股小心翼翼与挣扎,就好像他们认识。 这个眼神,她在楚延龙身上也看见过。 区別在於,楚延龙的神色没有这么柔和。 且自从那次后,就再也没有和她对视过。 之前不知道许眉的真实身份时,姜瑜曼觉得莫名其妙,得知后再一想,或许楚延龙认识她母亲。 所以,面前这个总参谋长,也认识他母亲吗? “总参谋长,这是我们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姜瑜曼同志,年纪轻轻剧本就写得很好。人长得俊,本领也大。” 见秦东凌的目光一直在姜瑜曼身上,郑留疆主动介绍。 他的声音,同时打断了两个人的思绪。 秦东凌望著她,声音有些不稳,“姜同志確实是个才女。” 那双眼睛里带著厚重的情感,姜瑜曼被这么望著,就像被钉在原地。 假如在路上被一个陌生人这么看著,心理压力绝对很大。 但秦东凌不同,她早就知道他是个大英雄。 被这么看著,没办法移开视线,所以直面了这样复杂又温柔的目光。 当时被楚延龙看著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到对方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 但秦东凌不一样。 这种长辈的眼神,让她莫名有些心慌,微微偏开了眼神。 秦东凌见状,眼里有些黯淡。 两人这模样,郑留疆和苏文箏没有仔细注意。 毕竟从一进门开始,郑留疆就小动作不断,苏文箏全注意领导去了,根本没看那边。 等注意力收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姜瑜曼没开口。 赶紧找补,“瑜曼老师年轻,看著总参谋长,有些靦腆。” “没事。”秦东凌摆摆手,开口还想说什么,一阵咳嗽。 孙实甫担忧上前,“您没事吧?” 京城来这里的路上,秦东凌近乡情怯,全程都没有睡好。 算下来,已经三天都是囫圇入睡,没好好休息了。 他身体本来就差,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 秦东凌摆手,又咳嗽了几声,他怕嚇到姜瑜曼,赶紧走了出去。 “总参谋长,你舟车劳顿,快去休息吧,匯演明天才开始呢……”郑留疆赶紧跟了出去。 姜瑜曼和苏文箏留在办公室里。 也正是此刻,她才对魏晴的话有了实感。 总参谋长,是真的生病了。 “瑜曼,你有心理压力,”旁边的苏文箏拍了拍她的肩膀,“总参谋长就是看著气势强,其实人非常不错。” 她以为姜瑜曼还在后怕刚才的事。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那股气势如果没收敛,都能直接把小孩嚇哭。 那么盯著人看,被嚇到也很正常。 “我没有心理压力。” 姜瑜曼朝著门外看了一眼,即便走出去很远,此时也能隱隱约约听见他们在外面面的说话声。 “总参谋长他,病得很严重吗?” 苏文箏显然也听说过,点了点头。 “是京城军区医院的高院长在为他治疗,那位泰斗可不是谁都能请出来的。还是政委亲自出马,才能说动。” 她夫家也不弱,所以知道的很清楚。 望著门口,嘆了口气,“以前受伤太多,又拼。就算治疗也是拖时间,应该是想在最后一段时间里好好看看吧。” 不然,怎么解释大老远跑过来看匯演? 姜瑜曼没说话了。 “行了,已经看过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打开门,两人准备出去。 郑留疆和秦东凌刚好走过来。 苏文箏把话又说了一遍。 郑留疆要忙著安顿秦东凌,求之不得,一口答应了。 不过,对给自己爭面子的二十二师文工团,他的態度还是很亲切的,甚至叮嘱了两句。 姜瑜曼站在苏文箏旁边,准备走的时候,没忍住又看了秦东凌一次。 望著这一幕,秦东凌扯了扯嘴角,他很久没笑过,有点生疏。 目光瞥过一处,温声提醒,“小心盆。” 刚说完,不专心的姜瑜曼就踢倒了一个。 “我的!”郑留疆心疼的脸色都变了。 他平时忙完了,除了下棋,就是在办公室外面伺候他这些。 可以这么说,他亲儿子都没跟他待的时间长。 现在在他眼前,被姜瑜曼一脚踢翻,看著泥撒了一地,只差没心疼的背过气去。 姜瑜曼摸了摸鼻子,有点尷尬。 好在此时,秦东凌开口解围,“没事,我让孙实甫给你们师长再买一盆。” 第292章 他和母亲的关係不简单 闻言,郑留疆抽了抽嘴角,这是买一盆的问题吗?主要是有感情! 要是踢倒盆的是自己的警卫员,他肯定会让这小子长长记性。 可这人是姜瑜曼! 她不仅是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天才编剧,还是傅景臣的媳妇,可以这么说,自己吹嘘的资本全拴在这夫妻俩身上。 別说是不小心踢倒,就算是她当著他的面把盆砸了,他还得夸她有个性。 又怎么可能让总参谋长专门买一盆赔偿? 思及此,郑留疆摆摆手,“不用了,多大点事。” 甚至还抽空关心了一句,“瑜曼老师,你的脚没撞疼吧?” “没有。”姜瑜曼摇了摇头,又抬眼看向秦东凌,“谢谢总参谋长。” 她也是没想到,这位疆外鼎鼎有名的大英雄,居然有这么温柔体恤的一面。 看出自己有些尷尬,还会主动开口为她解围。 “不用这么客气,”秦东凌道:“说起来,我来看《热血芳华》,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听到这里,孙实甫再也忍不住,將头扭向一边。 “怎么会?”郑留疆赶紧表態,“这是我们整个二十二师的荣幸。” 苏文箏也赶紧附和。 又说了两句,见秦东凌咳嗽,两边的谈话才终止。 姜瑜曼和苏文箏走到楼梯拐角处,没忍住侧头最后看了一次。 秦东凌正看著这边,那张严肃冷峻的脸,居然令她感觉很亲切。 真是奇怪。 姜瑜曼很了解自己,她並不容易对別人放下心防,但秦东凌却让她感觉很安心。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总之,在见过他本人之后,想起別人说他生了重病,姜瑜曼居然很难受。 “我没骗你吧,总参谋长是个很不错的人,我看他也很欣赏你。” 苏文箏见她一直没说话,主动开口。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姜瑜曼回过神,犹豫片刻,问道:“总参谋长是一直都在疆外吗?” “应该是吧?” 苏文箏语气並不確定,“他连立功后的授勋仪式都不回来参加,应该一直都在疆外。” 姜瑜曼没说话了。 她的猜测始终只是猜测,在没確定对方和母亲有什么往事之前,她不想说出口。 两人一路朝著文工团走,等到了办公楼才分开。 姜瑜曼走到练功房门口,听著女兵们在里面的说话声,摇摇头把思绪晃开,才踏入房间。 姑娘们正坐著休息,魏晴一看见她,表情就有些不自在。 她只能在祈祷,瑜曼老师最好不要提起那件事。 但很可惜,姜瑜曼並不打算放过她。 一坐过来就开口问道:“刚才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啊?”魏晴眼神飘忽不定,“没有啊,我就是急著回来训练。” 坐在一起的闻燕和傅海棠对视一眼,“你看看你这心虚的样子,你肯定说谎了。” 刚才她们就觉得魏晴很不对劲,只是当时忙著训练,没想得起问。 现在姜瑜曼提起这件事,瞬间勾起了她们的记忆。 一时间,三人都牢牢看著魏晴,摆出盘问的架势。 魏晴的脸又红了,“我…我跟你们说了,你们不要笑我啊。” “你快说,我们保证不笑你。”几人催促。 还难得看见她这么害羞,大家都著急。 魏晴压低声音,“我刚才在咱们文工团门口,看见一个好俊的男同志走过去,我看呆了。”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闻燕疑惑。 这也是傅海棠和魏晴的心声,部队里多的是好看的男同志,私底下她们也会討论。 不说別的,有时候看见傅景臣来文工团门口接瑜曼老师,她们也会看。 “哎呀,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明白。”魏晴把脸埋进膝盖里。 对方应该不是二十二师的人,找她问办公楼在哪儿,结果她就不爭气盯著人家看。 等反应过来,指路的时候结结巴巴,四肢就像刚认识一样不协调。 碰到姜瑜曼那会儿,她才目送那人离开,觉得自己像个女流氓,正是最羞愤的时候。 当然脸红。 傅海棠等人榨出来这个消息,死死抿住嘴唇才能不当场笑出来。 “笑什么?” 魏晴咬牙切齿,“我也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好看的男同志,你们要是看见了,不一定有我表现好。” 她是军长家的小姐,算是文工团最见多识广的人,这么一说,闻燕顿时老实了。 傅海棠却不以为然,她天天看著自己哥嫂,自认为不会这么没出息。 当然,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面上,她展开猜测,“不是咱们二十二师的人,也没办法进来,难不成是总参谋长那边的人?” 几人若有所思,看向姜瑜曼。 姜瑜曼也拿不准,虽然秦东凌身边只跟著一个警卫员,但也保不准多带了人,只是她没看见。 “没事,就算不是咱们军区的……”魏晴说到这里,才意识到了什么,赶紧住嘴。 但为时已晚,被闻燕和傅海棠听个正著。 两人当即一顿打趣。 看著魏晴通红的脸,姜瑜曼又好笑又欣慰。 脱离乔云深的魔咒,魏晴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如果真是总参谋长身边的人,身份地位应该也不会低……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秦东凌。 有空的时候或许可以问问,她总觉得,对方和母亲的关係更不简单。 另一边, 郑留疆刚刚才把秦东凌住的地方安排好。 说了几句话,才从屋子里退出来,回了办公楼。 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看见里面坐的人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等发现是真的,顿时喜上眉梢。 面上还要强行压抑,故作严肃道:“怎么?你还知道你有个爸啊?” “不孝子,成天待在研究院,不回家看父母,也不结婚成家。”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迎著父亲的数落,里面坐著的人抬起头。 他面庞清俊,戴著一副眼镜,单看这张脸,和郑留疆的相似度並不高。 这正是郑留疆的独子,郑季青。 作为研究院的骨干人员,他平时在家的时间很少,更是没来过二十二师。 这次突然过来,也怪不得郑留疆这么惊讶。 “我是来送电报的,又不是来看你的。”郑季青淡淡开口。 第293章 不喜欢,就不认 “我就知道,”郑留疆瞬间心塞,“你这个不孝顺的,肯定不是来看我。” 郑季青瞥了父亲一眼,“这件事原本可以让其他人来。” 言下之意,他主动接过了这个差事。 郑留疆这下高兴了,几步走过来,“算你这个臭小子还有点良心。” “对了,谁发的电报?” 西南军区的电报通讯昨天出了问题,今晚上才能修好,有什么消息发给研究院代传,也很正常。 “政委发给总参谋长的,让他快点回去。”郑季青解释。 秦东凌不声不响从京城跑了,政委知道之后差点没被气死,专门让他快点返京。 这封带著催促之意的电报,很快被郑留疆送到了秦东凌那里。 “麻烦你了。”秦东凌摆手,“明天我打电话给政委说。” “没事。” 看著郑留疆的背影从门口消失,孙实甫试探,“总参谋长,等明天看了表演,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反正都治不好,回去又有什么用?” 顿了顿,秦东凌看著他问道:“上次让你查的事,你查到没有?” “许眉同志的档案一个月前被调走了。”孙实甫犹豫道:“现在是走访询问。” 走访询问,再寄信告知,需要的时间会再长一点。 秦东凌没有说话。 他心里清楚,做这一切的人只能是楚延龙。 在楚家倒台之前,他见过姜瑜曼,並顺著她去查了许眉。 可查归查,他为什么要將许眉的档案提走? “总参谋长,既然姜瑜曼同志就在二十二师,不如我找个机会去问她?” 这时,孙实甫试探开口。 “先別去,”秦东凌直接拒绝了,“你亲自去查楚家下放的地点,最多三天,我要看到她的所有档案。” 走访调查的確能知道很多事,但档案上体现的东西更多。 这么多年没见,他不敢什么都不了解,就出现在对方面前。 “我知道了。”孙实甫点点头,急匆匆出去了。 他知道这件事对总参谋长来说有多么重要,所以必须亲自去。 孙实甫一走,没有人在旁边监督,秦东凌披著外套走出门。 他晚上常常没有睡意,与其躺在床上数时间,还不如看著楼下发呆。 此时的家属院, 姜瑜曼也心神不寧。 在今天,她不仅知道了母亲的真实身份,还见到极有可能和母亲有关係的秦东凌。 这么多事堆积在心里,她连吃饭都提不起劲。 傅母很快注意到了,目光关切,“曼曼,你没胃口吗?” “不是,我在想事情。爸妈,你们先吃。” 姜瑜曼不想打扰他们吃饭的兴致,说完就起身回屋了。 没一会儿,傅景臣就跟了进来。 看著她坐在床前发呆,他道:“曼曼,你有心事。” 语气很肯定。 姜瑜曼本来也不打算瞒著他,组织了一番语言,把母亲的身份告诉了他。 “我不喜欢许家,既然妈妈当初要离开那里,说明她过得也不好。” 傅景臣也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 但这並不妨碍他用双臂揽住姜瑜曼,理所当然道:“既然不喜欢,那我们就不认。” 他知道自己媳妇茫然,所以替她做了选择。 闻言。姜瑜曼忍不住抬头望著他。 从她这里看去,对方眼底全是包容与坦诚。 两人对视,傅景臣很认真补充,“我们全家都会对你好,不差许家那些人。” 许家那些虚与委蛇的亲戚,仅仅是知道身份,都让她这么苦恼,甚至连晚饭都没有胃口吃。 这样的亲戚,寧可不要。 “我知道了。”他的话如同一针强心剂,瞬间让姜瑜曼也下定了决心。 她本来就特別抗拒许家,不可能因为两边的血缘关係,就把之前的一切一笔勾销。 之前是什么样,以后也是什么样。 不会因为血管里流淌的血液有所改变。 至於母亲和总参谋长有什么故事,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如果和自己有关係,她再探究也不迟。 总之,被傅景臣的怀抱环绕,听了他的话,短短时间里,姜瑜曼想通了很多事。 第二天准备出门的时候,又恢復了以往的状態。 傅母看见她这样,放心了不少。 私底下,她也问过傅景臣,昨晚上到底怎么了。 傅景臣用有事做藉口,没有告诉母亲。 他明白,如果姜瑜曼想告诉爸妈,在饭桌上就直接说了,不会单独在房间里告诉自己。 在这件事情上,他充分尊重妻子的想法。 好在傅母很理解,后来的两天都没有多问。 而在这两天之中,总参谋长亲自到二十二师文工团观看《热血芳华》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军区。 大家都知道这次匯演非常成功。 否则秦东凌也不会在结束之后,还一直待在二十二师不离开。 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因为他喜欢这个节目。 只有秦东凌自己才清楚,他是在等孙实甫那边的消息。 之前安排走访调查的人,已经將信寄向二十二师,应该就是这两天到了。 孙实甫的能力很强,说不定已经拿到了档案。 秦东凌在看过文工团的匯演之后,现在一心只想快点了解许眉这么多年发生的事情。 最后再和她见一面,就回到京城。 他没有妻子,无儿无女。 如果以后死了,只要许眉同意,那些东西都可以留给姜瑜曼。 就这样, 秦东凌一心盼望著孙实甫快点回来。 此时的孙实甫,的確已经从楚延龙那里得到了许眉的档案。 按理说,他帮总参谋长查了这么久,得到档案应该欣喜若狂,快速返回才对。 但真的到了这一天,知道档案袋里写了什么,反而迟迟不敢动身。 他跟在秦东凌身边这么多年,知道他的心结,也知道他有多爱许眉。 如果他知道许眉已经去世…… 孙实甫简直不敢去想会发生什么。 可是再逃避,还是要面对。 在三天之期快到的时候,他带著许眉的档案,匆匆回到了二十二师。 第294章 得知死讯 厚厚的档案袋草草折上,明显被拆封过,秦东凌想拿过去,孙实甫却罕见的没有鬆手。 直到他抬头看过去,对方才慢慢放鬆手指,仍旧不敢和他对视。 见状,秦东凌心下就是一沉。 他迫不及待从档案袋里拿出资料,一目十行开始看。 屋子里一片寂静。 袋子里的资料很简单,除了亲友登记表,就是个人资料。 个人资料那一页上还贴著许眉的照片,虽然相纸已微微泛黄,仍旧能看清楚对方的音容笑貌。 换做之前,秦东凌的注意力一定全部在照片上。 但这次不同。 就在个人资料的下一页,是烈士情况调查登记表。 在何时何地为何牺牲那一栏里,秦东凌死死盯著“拯救公共財產”这几个字,看得久了,几乎快要不认识它们。 纵使这么多年没有见面,想著他们呼吸著同一片天空的空气,他也能再继续坚持。 可谁知道,她已经离开二十年了。 意识到这点,秦东凌有些茫然的抬起头。 周围的一切仿佛被撕裂成灰色的方块,模糊的视线里,他似乎看见了那个总爱在树下等他的姑娘。 她笑著冲他挥手,叫他的名字。 他想问她痛不痛、怕不怕,有没有怪他。 可喉间涌上的腥甜,不仅阻止了他开口,也让眼前的幻觉寸寸消散。 漂亮又生动的她,最终定格在了泛黄的老照片上。 秦东凌摸上那张照片,手指颤抖的不成样子。 冰冷的温度带著尖锐的刺痛从指尖传来,痛到灵魂都在颤慄。 他用指腹擦著照片,想看得更清楚,但越擦越模糊。 最后,只能看见一片血红。 “总参谋长!” 耳旁的惊呼声遥远的就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对方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秦东凌已经听不见了。 与此同时, 刚从文工团出来的姜瑜曼,突然感觉心口一阵异样,下意识停住脚步,捂住了胸口。 杨韵走出一步才发现,转头看著她,“瑜曼,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姜瑜曼脸色不是很好看,“就是刚刚心跳得很快。” “你最近写剧本真是太累了,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啊。” 杨韵关切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別把自己逼得太紧。” ”没事,我现在不疼了。“姜瑜曼摇摇头,“我这两天没写剧本,晚上也休息的很好。就刚刚突然痛。” 杨韵一听才放心,但还是叮嘱道:“抽空还是去医院检查看看。” 要是以后心臟莫名其妙难受,出什么事怎么办? 姜瑜曼点点头。 两人一起去食堂吃完饭出来,等再回到文工团的时候,女兵们正在练功房里坐著休息,聊得眉飞色舞。 “聊什么呢?”杨韵顺嘴问了一句。 休息时间,姑娘们並不怕她们,赶紧把刚才听到的事都说了一遍。 原来,有个女兵去战区医院看病,谁知道医生全都不在,还有许多人也等在那里。 一问才知道,是总参谋长吐血昏迷了,医生们都忙著抢救。 “怎么会突然昏迷呢?”女兵们很可惜,“前两天咱们匯演的时候,总参谋长明明看起来还挺好的。” 二十二师一脉相承,郑留疆耳根子软,所以带出来的女兵也乐意听別人的讚美。 秦东凌那天专门夸了她们,他本身又是个大英雄,大家对他的好感空前绝后,没人不崇拜他。 谁知道才过了两天,他的身体状况就出现了这么大的危机。 一时间,眾人惋惜的声音不绝於耳。 身处其中的姜瑜曼,心跳都漏了一拍。 总参谋长,吐血昏迷了? 想起那张总是透著温和与包容的脸,她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赶紧看向一边的魏晴,“高院长会过来吗?” “啊?”魏晴茫然,“什么高院长?” 看著她的大眼睛,姜瑜曼才反应过来,高院长为秦东凌诊治的消息,是苏文箏告诉她的。 魏晴只知道总参谋长生病要治伤,不知道他的医生是谁。 迎著对方的眼神,她摇头,“没事了。”说话的时候,明显心神不寧。 见状,魏晴觉得今天的瑜曼老师有点奇怪。 但听大家討论的热火朝天,她很快就把这事拋诸脑后,又投入了聊天之中。 姜瑜曼则始终掛念著那边,下午从文工团出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战区医院。 也是凑巧, 去的时候,刚好碰见孙实甫在外面和医生说话,两人的身边还站著一个长得极其清秀的男同志。 看见她,孙实甫明显愣住了,面色又像是看见救星,又像是犹豫踌躇。 姜瑜曼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看著,也顿住了脚步。 两人隔著一段距离望了片刻,最后,孙实甫还是咬牙走了过来。 “姜瑜曼同志,能请你帮个忙吗?” 孙实甫当了秦东凌十多年的警卫员,之前也立下过战功,算是军中有所作为的人物。 对著姜瑜曼,他的態度却极为尊重。 “不用这么客气,您直说就好了。” 姜瑜曼有种直觉,他要求的这件事肯定和总参谋长有关,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与此同时,心里还像是鬆了口气。 “总参谋长已经醒了,但不配合治疗,也不要我们守著。” 说起这个,孙实甫的眼圈有些红,“高院长还在来的路上,再这么下去,根本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转去京城的那一天。” 说到这里,眼神愈发殷切,“所以我想麻烦你去看看总参谋长,哪怕说说话也好。” 一通话说下来,姜瑜曼越听越迷惑。 她在秦东凌的心目中这么重要吗? 连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警卫员都不想见,却愿意见自己? 见她如此,孙实甫咬咬牙,压低声音说了实话,“总参谋长和许眉同志认识。” 说起这个,他眉目间都是自责,“这次总参谋长身体急转直下,就是因为得知了许眉同志去世的消息。” 在外面等候抢救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撒谎说没有找到档案,会不会更好一些? 但凡事没有如果,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尽力弥补。 而和许眉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姜瑜曼,就是最佳的选择。 所以,孙实甫没有选择隱瞒,也瞬间坐实了姜瑜曼的猜测。 她仅仅犹豫了片刻,就同意了。 跟在孙实甫身后去病房的路上,她不明白。 总参谋长的情谊深厚到如此地步,母亲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他? 第295章 把总军区大院的房子给你 病房里面静悄悄的,哪怕孙实甫儘量放轻了动作,开门的声音仍然很明显。 姜瑜曼跟在他身后进来,两人看见床上没人,心跳都漏了一拍。 视线在房间里环视一圈,最后发现秦东凌坐在窗户前,才同时鬆了口气。 “总参谋长,您怎么起来了?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 孙实甫改不了絮絮叨叨的毛病,上前想扶他回到床上。 “不是让你出去,我一个人坐会么?”秦东凌头也不回。 孙实甫一噎,看见站在自己旁边的人,稳了稳心神,“我带姜瑜曼同志来看您。” 秦东凌的背影明显一僵。 片刻后,他回过头来,看著姜瑜曼,“你怎么过来了?” 声音轻轻的,就像嘆息似的。 不过两天没见,竟然像是瘦了一大圈,也憔悴了很多。 之前看见他温和包容的目光,姜瑜曼就移不开眼睛,现在更觉得鼻尖酸涩。 “听说您情况不好,我就过来看看。” 她走近两步,看著一点没动的饭菜,难得忧心,“人是铁,饭是钢。您才伤了身体,不能不吃东西。” 秦东凌对著她这张脸,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解释,“我没胃口。” 孙实甫声如蚊訥,“输液,您也不愿意输。” 姜瑜曼瞬间看向秦东凌。 秦东凌只能点头。 见状,孙实甫喜出望外,看著姜瑜曼,又是激动,又是庆幸。 幸好刚才带著姜瑜曼同志过来了,果然这种时候,总参谋长只会听她的话。 趁著她还在,孙实甫不敢耽搁,赶紧出去叫护士。 护士很快进来了。 秦东凌重新坐回病床,配合著扎上针,见姜瑜曼在旁边看著,心里多少有些慰藉。 他很高兴对方能来看自己。 想著自己原来的打算,示意孙实甫先出去。 总参谋长现在愿意配合输液,孙实甫放心了许多,和护士一起出去了。 “瑜曼同志,我……” 话才说到这里,姜瑜曼就道:“您可以叫我名字。” “好,”秦东凌从善如流,“小曼,你这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我和你妈妈以前是朋友。” 姜瑜曼听得很认真,她知道,从秦东凌嘴里,她可以了解更多面的许眉。 但出乎意料的,秦东凌没有继续说许眉的事,反而转向了其他。 “我听你们苏团长说了,你投了剧本去政治部,应该最近就有答覆。” 顿了顿,他才继续,“不管过没过,你到时候都来京城,我在总军区大院的房子留给你。” 军区大院的房子按战功分配,可以一直居住。 而如果没有后代或赠与对象,人死后就会被部队收回。 姜瑜曼太像许眉,没有一点另一个人的影子,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想为她留点东西。 “一定可以治好的。” 这交代后事的语气,姜瑜曼一听就皱起眉头,“您別说这些丧气话。” 总军区大院的房子,基本都是別墅。就算他和妈妈曾经关係匪浅,也不带直接送房子的。 认识短短几天就能对自己这么好的人,这还是第一个。 思及此,姜瑜曼捏了捏手指,心里开始琢磨另一件事。 如果真的很难治,空间的灵泉水药性很强,会有效果的吧? 她的想法,秦东凌並不知道。 他只是无奈极了,“哪里是丧气话,我想了好久了。你妈妈……” 噎了片刻,才继续,“你妈妈,在你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这就当是叔叔替你妈妈给的补偿。” 想起再也见不了的那个人,他身体內部又开始隱隱作痛。 怕姜瑜曼担忧,才强行压抑住了。 “她是个怎样的人?”姜瑜曼忍不住问道。 之前,许眉在她这里扮演的角色很单一,但现在,她的形象丰满立体。 能让人魂牵梦绕几十年,她的母亲,一定是一个超级有魅力的人。 “很有才华,她和你一样喜欢读书。她以前最想做的事,就是写故事。” 秦东凌说到这里,眼神都在发光,“你们长得很像,但她比较安静,喜欢观察別人。她有一个笔记本,上面会记录她观察的每个人的神態,以及她推测的心理活动。” 听到这里,姜瑜曼很触动。 她此时是真的相信,母亲当时和总参谋长的感情一定很好。 因为人只会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才会放下所有戒备。 在苏文箏的长辈以及其他人的眼中,母亲是一个安静、像仙女般的人物。 但在秦东凌的口中,她虽然安静,但却不落俗套,喜欢用纸笔观察每个人的表情,揣测写下他们当时的心理状態。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习惯,至少姜瑜曼听了了,就很想看看那个本子。 “她以前送过我一本。” 秦东凌像是看出她的想法,体贴道:“如果你答应要那套房子,你来的时候,我就把那个本子送给你。” 那个本子上,全是许眉记录他每个表情,以及当时想的是什么。 他没有能分享的人,姜瑜曼是唯一的一个。 “我会来京城的。”姜瑜曼的眼神非常坚定,“但我只是来看望您,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之前魏晴受伤的时候,医生也说她的腿很难治癒,两周之內不会有效果。 但灵泉水的效果立竿见影。 加了山参进去之后,灵泉水的功效再上一层楼。 好人有好报,她相信,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只要你愿意来看我就好。”秦东凌笑了笑。 他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只要姜瑜曼不抗拒,反正到时候他立遗嘱,把房子留给她就行了。 又说了两句,看天色不早,姜瑜曼才离开。 看她离开,孙实甫才犹豫进门。 秦东凌看他一眼,並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又拿起了许眉的档案袋。 “总参谋长,您……”孙实甫都快有心理阴影了,赶紧阻止。 “我就再看看照片。”秦东凌淡淡道。 此话一出,他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只能眼睁睁看著秦东凌打开档案袋。 但这次,先抽出来的是家属登记表,秦东凌隨意一扫,目光很快顿在了姜瑜曼那一栏。 第296章 是他的女儿 家属登记表上,不仅有姜瑜曼的姓名,还有她的出生年月。 乍一看见她的生日,秦东凌手上的动作顿时骤停,整个人如同被冰封住,无法动弹。 “总参谋长?”孙实甫试探著开口,“您怎么了?” 秦东凌吐血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现在一看见他拿许眉同志的档案,孙实甫就提心弔胆。 只要有一点不对劲,他都恨不得立马叫医生。 没办法,高院长还在赶来的路上,要是总参谋长在这期间出了什么岔子,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警卫员的声音,拉回了秦东凌的神智。 他甚至顾不得回答孙实甫,迅速將档案袋里许眉的资料翻找出来。 在那上面,有她结婚的时间。 两张纸放在一起,日期的对比才更加明显。 许眉一月底登记结婚,姜瑜曼的生日在同年八月初,而前一年的十一月中旬,他们最后见过一次。 算一算时间,秦东凌呼吸微窒、心臟狂跳。 这一刻,他不能更清楚的意识到一件事: 姜瑜曼,极有可能是他和许眉的女儿。 想起对方刚刚才走,秦东凌陡然清醒,忘记了自己手背上的针头,迅速掀开被子走到阳台前,打开窗户。 他这个位置,恰好能望见医院门口。 也是凑巧,姜瑜曼刚刚走出医院。 夕阳下,她的背影单薄却显得坚韧,一如她本人,美丽又坚定。 此前被蒙在鼓里,秦东凌尚且爱屋及乌,对她极尽温和。 得知真相之后,他一颗心涨的满满当当,恨不得马上將拥有的一切都捧到姜瑜曼的面前。 但那样肯定会嚇到她。 秦东凌只能倚靠著窗户,数次深呼吸,才克制住了內心喷涌而出的情感。 楼下的姜瑜曼並没有察觉到楼上的注视,脚步不停,越走越远。 秦东凌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著她,直到背影消失才转过身,手背上已经蜿蜒出一条长长的血线。 “总参谋长,” 旁边的孙实甫小心翼翼,“您的手流血了,我去叫护士重新扎针,可以吗?” 从得知许眉同志的死讯开始,总参谋长治疗態度消极,姜瑜曼不在,他根本不敢擅自做主。 询问时也没抱希望,觉得总参谋长大概率不会同意。 但出乎意料的,秦东凌居然点了点头,甚至主动坐回了病床。 见他愣在原地没动作,还朝这边看了一眼。 被总参谋长的眼神一盯,孙实甫如梦初醒,赶紧出去了。 带著护士进病房,见秦东凌重新扎上针输液,他心情十分激动。 自己之前请姜瑜曼同志过来,本来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没想到还误打误撞选对了。 她的话居然这么管用,人离开了还有效果! 看来,高院长没过来的这段时间,如果总参谋长不配合治疗,自己就可以去请她。 思及此,孙实甫的心情都轻快了许多。 秦东凌不知道属下心中所想,他看著护士摆弄药瓶,暗暗想,至少还要坚持一段时间。 他为军队奋斗一生,於事业上问心无愧。但对姜瑜曼而言,自己这个父亲实在是太失职。 亏欠太多,时间太短,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给出他所有的资產与人脉。 不求弥补伤害,只要她以后能人生顺遂、事业长红,就是对他最大的慰藉了。 就这样, 知道自己有女儿的秦东凌,一反之前消极的態度,开始积极配合医生治疗。 见状,二十二师战区医院的医生齐齐鬆了口气。 这么个大人物在他们手底下治疗,人人心里都绷著一根弦,生怕出岔子。 只要他能想通配合治疗,坚持到高院长来的那天,他们肩头的担子就轻了。 另一边, 回到家属院的姜瑜曼,心情却不是那么好。 或许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她总觉得和秦东凌很投缘,不忍心看著他的生命消逝。 既然灵泉水在其他地方的功效都那么好,那这次,她必须要试一试。 只不过,还要想想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让总参谋长喝下去。 “嫂子。” 刚想到这里,傅海棠牵著傅斯熠过来了。 母子连心,哪怕最近都是傅母带他,看见妈妈,小熠照样扑进她的怀里,很是亲近。 “小熠,想没想妈妈?”姜瑜曼揉了揉他的脸。 “肯定想你呀。” 傅海棠笑嘻嘻道:“今天看见我回来,就一直朝我身后看,没看见你,小嘴撅得能掛上油壶了。” “是吗?”姜瑜曼轻轻刮他鼻子,“让我看看,能掛油壶是什么样子?” 傅斯熠左右躲著,把头朝姜瑜曼肩膀上靠,不给她看。 两人都被他逗笑了。 片刻后,傅海棠隨口问道:“对了嫂子,你今天下午去哪了?” “去了医院一趟。” 姜瑜曼也没瞒著她,把去看秦东凌的事说了,“看著他身体不好,我心里有点难受。” 傅海棠也对总参谋长印象很好,跟著点头。 对方位高权重,又对二十二师文工团这么欣赏,他如果出了什么事,对她们是巨大的损失。 “对了!” 傅海棠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看著自己嫂子,“今天下午,研究院又送了电报过来,听说高院长要亲自来咱们这里了。” 高院长? 姜瑜曼愣了片刻,才想起了此人是总军区医院的院长。 也正是他全权负责秦东凌的身体。 “那总参谋长是不是要转回京城?”姜瑜曼看著她。 她人在二十二师,如果秦东凌回了京城,送灵泉水也不方便。 从没有过一刻,姜瑜曼能像现在这样盼望剧本通过审核。 留在京城,他们才更近。 “我也不知道。” 傅海棠坦然开口,“就连电报的事,都是我听魏晴说的,其他的我真不清楚了。” 魏晴说的? 换做以往,姜瑜曼肯定好奇对方怎么知道研究院的事。 但她现在惦记著秦东凌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心情多问。 想了许久,姜瑜曼决定明天就去医院送燉汤和水,坚持几天看看有没有效果。 假如有效果,哪怕《黎明》没通过审核,她也会请假,回到傅家以前的洋楼。 第297章 居然结婚了 秦东凌的事,暂时牵制住了姜瑜曼,让她没空再去思考许家的一堆破事。 但许家那边,情况截然相反。 从知道姜瑜曼是许眉女儿的那一天起,季芳舒就迫不及待想认回她。 因为许青的阻拦,她强行压抑了好几天。 听说秦东凌住院之后,这想法如同疯长的野草,再也管不住。 “她的《黎明》投给了总政治部,现在已经是坦白最合適的时候了。” 季芳舒恨不得把姜瑜曼的价值掰开揉碎告诉许青,“骄阳歌舞团的名声,全被你那个好堂妹毁了。《黎明》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如果这个剧本被总政治部选上,她们骄阳歌舞团就能全体去京城集训。 就算落选也不怕,有质量在,她也有信心让骄阳歌舞团重回西南军区文艺团第一。 许青这次没有拒绝,“隨便你。” “你就放心吧。” 见他不反对,季芳舒瞬间高兴了,“这事肯定没问题。” 上次她告诉苏文箏真相,把姜瑜曼的知情权交给对方,不管她怎么选,对自己都有利。 如果她坦诚告知,这几天的时间,想必姜瑜曼已经考虑清楚了认亲的好处。 隱瞒当然最好,姜瑜曼得知真相后,还能对这个不信任自己的团长毫无芥蒂? 不管怎么想,季芳舒都心情舒坦。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又说了两句话,就急匆匆出门了。 看著妻子出门的背影,许青隱下內心深处的担忧。 虽然秦东凌在二十二师文工团,但听说他住进了医院,季芳舒只是去找姜瑜曼,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 …… 二十二师家属院, 姜瑜曼起了个大早,在厨房里煲汤。 傅母看见了,还有些吃惊,“曼曼,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总参谋长在医院,我去探望他,拿点东西表明心意。”姜瑜曼解释。 “原来是这样。” 傅母恍然大悟,“我看这汤还要再熬一会,你先去文工团,我守著,你中午回来拿。” “谢谢妈。”姜瑜曼语气感激。 傅母摆摆手,“跟我还客气什么?” 有她帮忙看著,姜瑜曼放心出门了。 一到中午,火速从文工团赶了回来。 傅母已经把汤放进了打包盒,姜瑜曼在他们房间里找了个水杯,装满了灵泉水。 提著袋子准备出门的时候,小熠扯著妈妈不想她出门,还是傅母抱著哄了好一会儿,姜瑜曼才走掉。 听著他的哭声,姜瑜曼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但她是去看望病人,秦东凌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带上小熠会打扰他。 琢磨著这些,她脚步没停,很快就到了战区医院。 昨天来过,姜瑜曼知道秦东凌的病房,走到门外,弯起手指敲了敲。 “请进。” 下一秒,姜瑜曼轻轻推开了门。 看见是她,孙实甫喜出望外,“姜瑜曼同志,是你啊,你快请进。” 原本靠在床上的秦东凌也赶紧坐直,想开口说些什么,又发不出声音。 定定看著她,连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 以前就发自內心喜欢她,现在得知她是自己的女儿,极度高兴下,侷促的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总之,这个病房里的两个人,都很高兴姜瑜曼的到来。 “昨天不是说没有胃口吗?” 姜瑜曼把袋子里的东西摆出来,“我特意做了汤,尝尝合不合胃口。” 秦东凌望著这些,声音发涩,“这都是你亲手做的?” 姜瑜曼点点头,“对,我做的,时间不够,就让我婆婆守著。” 闻言,秦东凌伸出去的手一顿,孙实甫脸上的笑容也一僵。 作为总参谋长的心腹,他几乎知道秦东凌的所有事。 只有天知道,今天早上他知道姜瑜曼是总参谋长的女儿时,有多么高兴。 但当时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惊悚。 因为时间太短,他还没来得及去查姜瑜曼的家庭情况,这怎么连婆婆都有了? 岂不是意味著总参谋长的千金,已经结婚了? 孙实甫偷偷看了一眼秦东凌。 见对方只是神色微黯,並没有其他过激反应,才略微放心。 自己到底在瞎担心些什么? 不管姜瑜曼同志嫁的人家怎么样,有总参谋长这个亲爹,也不会过得差的。 显然,秦东凌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端起汤,一边吃,一边琢磨著怎么开口。 是自己这个亲爹不称职在先,女儿结婚的事都是现在才知道,有什么资格去置喙? 但就算不置喙,他也想问问女婿的情况。 只不过有点难开口。 好在孙实甫看出了他的犹豫,笑著开口,“看不出来,姜瑜曼同志结婚挺早的。” “是啊。” 姜瑜曼把东西放到一边,“既然遇到合適的人,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觉得傅景臣天生就適合当老公,和他在一起,她没有一刻后悔过。 秦东凌听见这话,心酸又欣慰。 心酸的事,许眉没有看到女儿幸福的这一天,欣慰的是,即便他们俩人不在,女儿的婚姻依然很美满。 这一点从第一次看见姜瑜曼开始,他就有所猜测。 婚姻不幸福的人,不会像她一样,眼里永远流淌著温柔的光。 但猜测归猜测,听他亲口证实,他才放心。 看著总参谋长默默点头,孙实甫心里酸酸的。 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反而害怕姜瑜曼得知真相,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如果不是总参谋长三令五申不准告诉,姜瑜曼就在眼前,自己怎么可能忍得住? 好在,姜瑜曼同志真不愧是总参谋长的女儿,父女连心,哪怕不知道两人的关係,仍然能来看望他。 想著这些,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姜瑜曼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看著秦东凌愿意吃东西,心里高兴。 秦东凌喝了一口汤,想了想,道:“婚姻中两个人互相扶持,也很好。” “对。” 姜瑜曼看著他,想起他没有家人,又补充,“您好好养病,以后有机会,我带小熠来看看您。” 小熠是谁? 或许是秦东凌隱含期盼的眼神太明显,姜瑜曼解释了一句,“就是我儿子。” 闻言, “啪”的一声—— 秦东凌手里的勺子掉进了碗里。 第298章 你就是许家大小姐 勺子和碗碰撞的声音迴荡在耳边,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秦东凌定定望著姜瑜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才说服自己接受女儿结婚的消息,结果转眼又告诉他,自己竟然已经当外公了。 巨大的惊喜,將这位战功赫赫的总参谋长打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滯状態。 旁边的孙实甫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瞪大眼睛,“姜瑜曼同志,你居然有孩子了?” “嗯,”姜瑜曼纳闷望向两人,不明白他们反应怎么这么大,“刚满一岁。” 闻言,孙实甫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用余光偷偷观察秦东凌。 得知姜瑜曼是他和许眉的女儿后,总参谋长估计觉得全天下的好男人都配不上她。 结果一转眼,女婿和外孙都有了。 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心情。 秦东凌的確觉得很不真实,但反应过来后,想见小熠的欲望占据了上风。 下意识看著姜瑜曼,“那明天能带他来看看我吗?”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孤身一人在疆外,孑然一身,无牵无掛。 陡然间有了女儿女婿,还有了外孙。哪怕没见过那个小傢伙,仅仅是幻想,心口也阵阵发烫。 如果不是没打算告诉姜瑜曼真相,贸然说去家里会嚇到她,他都想跟去家里看小熠了。 总之,秦东凌的眼神满是期待。 迎著这样的目光,姜瑜曼有片刻的怔忡。 她没想到,总参谋长会对未曾谋面的小熠这么喜爱,喜欢到明天就想见到他。 但想著他和许眉的关係,姜瑜曼又释然了。 “可以,”顿了顿,她又补充,“您按时吃饭,配合医生,我明天就带他过来。” 说话间,还和旁边的孙实甫对视了一眼。 孙实甫见状,就差没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不愧是总参谋长家的小姐,就是这么人美心善,处处都在为他考虑。 “好。”秦东凌顺从点头。 之前他心存死志,消极对待一切,但现在不同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哪怕是为了姜瑜曼和小熠,他也要多活一段时间,为他们铺平以后的路。 就这样, 姜瑜曼在病房里又陪秦东凌说了几句话,才转身准备出门。 “我送送你。”孙实甫赶紧把门打开,接著又跟了出来。 两人走在医院走廊中间。 望著身侧的姜瑜曼,孙实甫有好几次都想说真话,又不想打破这一平衡,纠结极了。 “孙叔叔,你想说什么?”姜瑜曼察觉了这一点,转头问道。 前几天匯演的时候,秦东凌专门说过不用客气,可以称呼他们为叔叔。 “哦,没什么。” 孙实甫回过神,到底没说出口,转而道:“我只是想感谢你,姜瑜曼同志,其实,总参谋长特別高兴你能过来。” 他语气很认真,“身边没个亲人,你没过来的时候,他不配合医生,也不愿意调理。现在態度积极,全都是你的功劳。” 姜瑜曼听得心里发酸,“不用感谢我,秦叔是我的长辈,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她自认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但看著秦东凌每况愈下,总是有股揪心的感觉。 就好像……如果再不做什么,就来不及了。 姜瑜曼说的都是实话。 可孙实甫听了,心里却不是滋味。 明明两人是父女,她却称呼总参谋长为叔叔……作为跟了秦东凌快二十年的警卫员,孙实甫都受不了。 可总参谋长的嘱咐歷歷在目,而自己,也確实和姜瑜曼的叔叔一样。 短暂拥有又失去,还不如就埋在心里。 思及此,孙实甫將摇摇欲坠的理智拉回,把姜瑜曼送到医院门口。 两人很快分开。 此时已经快到文工团下午的上班时间,姜瑜曼打算直接去那里。 刚走出两步,就在拐角处遇见了季芳舒。 “瑜曼,”对方看见是她,面露笑意,“我刚在文工团没看见你,问了文箏,你果然在这里。” “原来是季团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比季芳舒的热情,姜瑜曼就显得有些冷淡了。 以前她就对许家人没什么好感,自从知道母亲身份后,更是不想和他们扯上任何关係。 二十二师文工团出成绩前后,她对自己的態度截然不同。 如今凑上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文箏居然真的没有告诉你?”季芳舒眼神闪烁。 姜瑜曼没有说话。 季芳舒也不恼,对这个能让骄阳歌舞团恢復荣光的外甥女,她有足够多的耐心。 “是这样的,” 她解释:“我公公在家里看报纸,偶然间看见你,觉得你和我们小妹年轻时候很像。顺著档案查下去,才发现你妈妈就是我们许家的人。” 讲到这里,她兴奋拍了一下手掌,“你说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姜瑜曼淡淡道:“从我出生起,就没见过妈妈家里的亲戚。所以我没有舅舅,也没有外公外婆。” “如果您没有其他话要说的话,我就先回文工团了。” 话音落下,居然真的直接转身,想离开医院。 “等等!”季芳舒及时叫住了她。 她压下眼里淡淡的不悦,儘量缓和语气,“瑜曼,我知道你对许家有怨恨,但是这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 “你外婆现在身体越来越差。就不说你,你妈妈如果知道了,难道就能忍心不回来看?” 越说,越是摆出一副为姜瑜曼考虑的样子,“都是女人,我也理解你的处境。婆家有,是婆家的事。娘家有,才是自己的底气。” “只要你点头,你就是许家的大小姐。” 总之,好话坏话都被她一个人说完了。 如果一个意志稍微不坚定的人在这里,听了这话,恐怕都会犹豫。 但姜瑜曼不一样。 她直视季芳舒,笑容里甚至带著嘲讽,“我不觉得许家会是我的底气。” 说完,抬脚朝门口走去。 季芳舒的声音从后面遥遥传来,“你不在乎亲情,难道也不在乎剧本?不在乎去京城总部的机会?” 第299章 告状 这话成功让姜瑜曼顿住了脚步。 她微微偏过头,侧脸优越,漂亮极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战区医院的病人不如普通医院多,此时周围更是空无一人。 季芳舒没了最后一丝顾虑,她走到姜瑜曼面前,脸上甚至还带著笑容,“总政治部的剧本很难过,但每年投的人那么多,也有两三个本子会过。” “慰问演出和大型表演,只会选择一个,谁敢保证一定会是自己。” 几个本子都精挑细选,要在这其中被选出来很不容易。 对此,姜瑜曼早有心理准备,语气里带著淡淡的嘲弄,“季团长可別告诉我,你能左右结果。” 如果季芳舒真有这么大的能耐,骄阳歌舞团会是如今这么恶臭的名声? 或许是她语气里的不屑实在太明显, 季芳舒噎了片刻,才道:“高霏是我表妹,你又是我外甥女,她帮自家人引荐一下,不是很正常?” 两人的母亲是姐妹关係,不然仅靠许家的人脉,在骄阳歌舞团出那么大的事后,她也没办法稳坐宣传部部长的位置。 引荐要建立在遴选成功的基础上,之前的《前进》没有过审,所以季芳舒空有人脉,却没有施展的地方。 但现在不一样。 姜瑜曼让她看见了希望。 总政治部的景主任喜欢她的剧本风格,很有可能把她选出来,届时高霏引荐两句,何愁骄阳歌舞团不能大放异彩? 短短时间,季芳舒想了很多,越发坚定了拉拢姜瑜曼的决心。 但很可惜, 姜瑜曼一点都没有心动,“《黎明》不需要靠谁的引荐,这个名额,季团长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就走了。 徒留季芳舒站在原地,气得七窍升天。 “霏霏的引荐都不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你对自己的剧本有多自信。” 既然高霏的引荐她看不上眼,那就让她知道,一个总部编剧的话,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季芳舒脸色阴沉的走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孙实甫才从后面走出来。 刚才回到病房,才发现姜瑜曼带的汤勺没拿上,他赶紧把东西拿上送出来,结果刚好撞见她们討论高霏。 高霏,孙实甫可太熟悉了。 不如说,她的名字,在总军区大院都如雷贯耳。 毕竟这不仅是高院长的女儿,还是出名的编剧……当然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她是大英雄梁陆英的遗孀。 有这个名號在,人人敬重,哪怕过去十年,也有许多人还叫她大嫂。 孙实甫不是其中一员。 当初梁陆英曾和总参谋长在同一部队,对方的婚姻体验明显极差,就连好不容易的休战期都不愿意写信寄回。 可见夫妻关係已经恶劣到一定程度。 甚至梁陆英提起过,结束回去后他就会申请离婚。 但很可惜,战爭最后结束了,他却永远留在了那里。 就因为这,孙实甫对高院长敬重有加,但对高霏却敬谢不敏。 想到姜瑜曼和季芳舒的衝突,他看了看手里的汤勺,直接返回了病房。 一打开门,恰好对上秦东凌隱含期盼的眼神。 发现是他后,立马移开了视线。 有了女儿就忘了下属!孙实甫暗自腹誹。 姜瑜曼才刚走,怎么可能马上就折返,只能是自己啊! 好歹自己也勤勤恳恳工作十余年,连个眼神都不配得到吗?想到这里,他一阵心塞。 但心塞归心塞,看著秦东凌有了惦记的人,他从內心深处感到高兴。 赶紧把刚才听到的事都说了一遍。 末了,还问:“总参谋长,这事要不要告诉高院长一声?” 高院长高风亮节,如果得知这样的事,应该会出手约束。 “告诉他有什么用?” 秦东凌道:“你去拿纸和笔,我给总政治部写一封信。” 总参谋长要给总政治部写信? 孙实甫抽了抽嘴角,別人拿鸟枪,他们总参谋长这是要把大炮掏出来! “发呆干什么?”秦东凌的声音,拉回了孙实甫的思绪。 他应了声,赶紧出去拿纸笔了。 路上还在想,总参谋长平时看著无欲无求,但在护犊子上面,倒和郑师长有的一拼。 害怕他女儿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根本不说避嫌的事,还要亲自给总政治部写信。 有他出马,剧本肯定不会有问题。高霏那边,也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 …… 秦东凌这边的动作,完全把姜瑜曼蒙在鼓里。 她到文工团后,思来想去,把季芳舒的话告诉了苏文箏。 “她真是这么说的?”苏文箏柳眉倒竖,是真的动了怒。 得到姜瑜曼肯定的答覆后,她简单安抚了两句,接著直奔郑留疆办公室。 看重《黎明》的何止季芳舒,还有她! 这个本子如果演的出彩,那是能吹一辈子的代表作。 没想到季芳舒这么卑鄙,手段全用在威胁別人身上了。 憋著一口气,苏文箏把这事原原本本告诉了郑留疆。 “真是岂有此理!” 郑留疆一听也怒了,连棋都不下了,“向来只有我挖別人墙角的份,现在居然有人挖到我头上来了!” 挖別的人也就算了,居然敢挖姜瑜曼! 这是季芳舒看上姜瑜曼了吗?怕是许青看上了傅景臣吧! 这可戳了郑留疆的肺管子! 他迅速拿出纸笔,书信两封,一封寄给总政治部,一封寄给检查所。 这还没完,封好信封,他又戴好帽子准备出门。 苏文箏早就被他一系列操作整懵了。 见状才回过神,赶紧问:“师长,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老军长啊!” 郑留疆理所当然,“什么时候骄阳歌舞团都能威胁到我们二十二师文工团了!” 说完,急匆匆下楼去了。 等到了晚上,姜瑜曼回到家属院,家里人看她心事重重,询问缘由。 得知情况,傅望山夫妇俩脸色都极其难看。 “爸,你可都听见了,咱们不能眼看著嫂子被欺负!”傅海棠义愤填膺。 第二天,傅望山同样写了一封信寄给总政治部。 就这样, 季芳舒人还没有行动,告状的信已经一封又一封寄向了总政治部。 电话,也一个又一个打到了办公室。 第300章 带上小熠会不会不太好? 次日,总政治部。 肖部长一上午啥事没干,全接电话了。 打电话的人也很奇怪,十九师和二十二师都有,明明不是一个师团,目的却出奇的统一。 ——维护姜瑜曼。 魏军长和十九师的傅望山还好点,称得上通情达理。 郑留疆那个滚刀肉就不行了。 不知道他在哪里听了什么谣言,非说骄阳歌舞团的季团长要联合高霏给姜瑜曼穿小鞋,让他严肃杜绝这一行为。 肖部长赶紧解释,剧本还没审核完,自己到时候一定严肃把关。 好一顿说道,对方才算满意。 放下电话,肖部长靠在椅子上,身心俱疲。 他对姜瑜曼有印象,记得这是西南军区的天才编剧,还登上过文艺副刊和建军报。 当时只感觉这是一个崭露头角的人才,万万没想到,她背后的关係这么不简单。 不仅是傅家的儿媳妇,还有其他军长师长为她撑腰。 想到这里,肖部长还有点担心:假如最后她的剧本真不符合要求,郑留疆会不会直接杀到总政治部来。 胡思乱想间,很快到了中午。 肖部长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就起身准备出门。 刚出去,就碰见了抱著剧本的景主任。 “景主任,你来的正好,我刚还说去找你呢。”肖部长指了指办公室,“快进来说。”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他很少有这么不对劲的时候,景主任满腹疑惑跟了进去。 “这些就是最近选出来的剧本?”肖部长绕到办公桌后面坐下,目光牢牢盯著景主任手里抱著的剧本。 “对。” 说起这个,景主任的语气里也带上了笑意,“这次有一个剧本,题材和切入点都让我眼前一亮,肖部长,你看见了一定也很喜欢。” “先不说这个,”肖部长双手交握放在桌上,“这次给你投稿的人里面,有没有一个叫姜瑜曼的同志?” “有,”景主任忍不住夸道:“写的特別好。” 之前的《热血芳华》,她就觉得很有灵气,看了《黎明》,更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样的人才,不到总政治部来,都是他们的损失。 想到这里,景主任赶紧把最上面的剧本递过去,“就是这本。” 听到她的夸讚,肖部长的心就已经放回了肚子里。 他没有著急把剧本翻开,想了想,又问:“最近高霏老师有没有来总政治部?” “没有,”景主任猜测,“可能在准备新的剧本。” 高霏的个人能力极强,几乎每个大型场合都需要她的作品撑起门面。在这一点上,她很佩服对方。 距离她上次產出作品已经是半年前,也確实到了该出新剧本的时候了。 “要是之后她对剧本提出什么意见,你们都別听。”肖部长叮嘱。 见下属满脸疑惑,还专门把上午的事解释了一遍。 对此,景主任半信半疑。 如果把编剧界的成就比做金字塔,高霏已经是金字塔顶端的人,她真的会选择去为难一个后辈吗? 心中虽疑虑,但看著肖部长,她还是点了点头,“行,我明白了。” 此时的季芳舒还不知道, 事情已经捅到了总政治部。 她正板著脸坐在沙发上,许青出来看见了,无奈道:“昨天不是已经气了一晚上了吗?怎么还没气够?” “这事换做你,你能甘心?” 季芳舒抱著手,语气难掩气愤,“明明是许家的人,却不愿意认咱们,这明显是在迁怒你们。” “还是太年轻,”许青神色有些复杂,“迁怒自家人,能有什么好结果?” 许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闻言,季芳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眉眼间也带上了淡淡的恼意。 从知道姜瑜曼真实身份的那一刻起,她们就打著用许老夫人牵制许眉的如意算盘。 可人算不如天算,昨天回来之后才知道,许眉很多年前就因为救火牺牲了。 没了这个和许家羈绊最深的人,姜瑜曼又这么抗拒他们,想让她回到许家,简直比登天还难。 思及此,气氛陷入沉默。 最后,还是许青率先开口,“认她这件事先別著急,只有等她在婚姻和事业上都碰了壁,才会知道许家的好。” 哪怕才得知妹妹的死讯、哪怕姜瑜曼是许眉留下的唯一骨肉,仍然没盼著她一点好。 说完这话,直接转身出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季芳舒回过神来,眼神渐渐坚定。 是啊, 如果姜瑜曼一直顺风顺水,她永远不可能答应和许家相认,骄阳歌舞团也很难再有起来的那一天。 只有她不顺,事情才有转机。 这样看来,自己琢磨的事情,必须要儘快提上日程。 所幸今天没事,季芳舒起身去书房,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霏霏吗?是我。” …… 许家藏在暗礁下的波涛汹涌,姜瑜曼暂时都没空关注。 她正提著东西,带著傅海棠朝战区医院走。 “嫂子,”傅海棠抱著小熠,正为了头髮和侄子斗智斗勇,“咱们去看总参谋长,带上小熠,会不会不太好?” 总参谋长养病,需要的是清静。可傅斯熠除了睡觉,就没有一刻能閒下来, “秦叔想看他。”姜瑜曼解释。 她也知道养病的人需要清静,出门之前几番挣扎。可想起昨天秦东凌期待的目光,最终还是把小熠带上了。 “秦叔!”傅海棠倒吸一口凉气,“嫂子,什么时候总参谋长成你叔叔了?” 要知道,秦东凌虽然对二十二师文工团很友好,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不怒自威,大家都不敢靠近。 自己嫂子能去探望也就算了,居然还叫他叔叔……傅海棠眼里全是佩服。 “他是我妈妈的朋友,所以叫叔叔。” 这个没什么好隱瞒的,姜瑜曼就直说了。 妈妈的朋友叫叔叔,听起来也相当正常。 可这个叔叔是总参谋长,傅海棠总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抱著小熠,和姜瑜曼一起走到病房门口,才回过神来。 这时,姜瑜曼已经伸手敲响了门,“砰砰砰——” 下一瞬,门被从里面打开,孙实甫笑眯眯出现在门口。 “可算来了,总参谋长都念叨你好久了。” 说话间,眼神一扫,很快定在了圆头圆脑的傅斯熠身上。 第301章 亲爸都没差了 孙实甫是秦东凌身边的得力干將,哪怕尽力收敛,眼神灼灼的模样仍旧唬人, 至少小熠被嚇到了,转过身朝傅海棠怀里拱,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见状,孙实甫很克制收回了视线。 不愧是他们总参谋长的外孙,长得就很討人喜欢。 姜瑜曼不知道孙实甫心中所想,还解释了一句,“小熠以前都不认生,最近有我妈天天照顾,有点认人了。” “聪明才会认人。” 听几人在门口说话,言语中还提到了孩子,屋里的秦东凌紧张又期待。 孙实甫也能想到总参谋长有多想看傅斯熠,赶紧让开位置,“快进来吧。” 几人一起走进病房。 傅海棠好歹是师长家的千金,气度见识都不一般,一走近就开口叫人:“总参谋长。” 小熠顺著姑姑的视线转过头,看著秦东凌,小脸和眉头都绷得紧紧的。 他懵懵懂懂感觉,面前的人和爷爷一样,都有一双慈爱又包容的眼睛。 正因为这样的眼神,哪怕第一次见面,他也没有移开目光。 秦东凌同样如此。 听傅海棠见他,他只是点了点头,整副心神就被傅斯熠占据。 从他的视角看去,傅斯熠小胳膊小腿都胖乎乎的,正用小手揪著傅海棠的衣领,黑溜溜的眼睛时不时打量著自己。 血缘大概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仅仅是看了这么一眼,秦东凌就喜欢的不得了。 “小熠全名叫什么?”他转头去问姜瑜曼,显然,昨天她隨口说的名字,他还记得。 姜瑜曼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道:“叫傅斯熠。” “这名真好听。”孙实甫竖起大拇指,“长得也可爱。” 別看他面上这么夸,实际又偷偷看了秦东凌一眼。 嗯,总参谋长的女婿姓傅。 嗯?姓傅? 孙实甫的眉毛瞬间又皱起来了,该不会是刚来二十二师,听郑留疆夸了好久的那个傅景臣吧? 在郑留疆嘴里,那位年轻的傅团长家世好、长得好、本事好…总之,就没有哪一处不好。 如果真是他,倒也不是不行。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孙实甫赶紧摇了摇脑袋。 这是他该纠结的问题吗?傅斯熠都这么大了,总参谋长都没说什么,他居然在这里思考这个。 但其实,秦东凌的想法和他差不多。 想到至今没有见面的女婿,他心情也很复杂,欣慰感激他对姜瑜曼好,但又有点老丈人的通病,总忍不住挑刺。 这不,看著小熠和姜瑜曼几乎没什么相似度的脸,把这锅全甩在了傅景臣身上。 当然这不影响他对傅斯熠的喜欢,甚至主动朝著他伸手。 傅海棠都震惊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把侄子递过去,下意识看了自己嫂子一眼。 见嫂子点头,才把小熠放秦东凌怀里。 沉甸甸的肉糰子,被抱到怀里也很乖,甚至还抬起头好奇看著秦东凌。瞳孔清澈、睫毛根根分明,让被看的人心里发软。 也正是此刻,秦东凌才发现,傅斯熠完全是另一个人影子的脸上,眼睛和姜瑜曼还是很像的。 见状,孙实甫激动的都要抹眼泪了。 总参谋长这么好的人,就该过这样儿孙绕膝的日子,而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在京城等待生命终结。 姜瑜曼也觉得这一幕很有爱,她循循善诱,“小熠,叫秦爷爷。” “亲…爷爷。”小熠咬字不准,但得益於天天在家里叫傅望山,另外两个字倒是字正腔圆。 “嗯,”秦东凌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放进了小熠的兜里,“爷爷送你的见面礼。” 他塞在里面的衣兜,姜瑜曼和傅海棠都没看出来给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东西不大,秦东凌又抱著小熠,两人也没想过马上把小熠抱过来看。 那太失礼,也太不体面了。 傅斯熠压根没察觉秦东凌在自己衣兜里塞了东西,指著地面说:“走,走!” “小熠会走路了吗?” “会,”傅海棠语气轻快,“走的可快了,平时也最喜欢走。天天在后面弯著腰看他走路,费腰的很。” 她性格大方,见总参谋长这么喜欢侄子,难免多说两句。 秦东凌应了一声,还真把傅斯熠放下来,带著他慢慢走。 “总参谋长在京城的院子,又大又宽,里面栽满了草树木,还有亭子。等以后大点了,小熠在那里走路,才更好呢。” 孙实甫笑著道。 姜瑜曼知道秦东凌想把房子给自己的事,抿著嘴没回答。 不知情的傅海棠则一脸懵圈。 总参谋长的房子,和小熠走路有什么关係? 肯定是自己理解错了,应该是他想邀请嫂子带著侄子去家里玩,毕竟嫂子的母亲和他是朋友。 傅海棠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成功抑制住了刚才的震惊。 就这样, 几人看著秦东凌陪小熠玩了一会儿,直到小熠出汗,姜瑜曼才及时提醒他吃饭。 见了傅斯熠,秦东凌的胃口都好了不少。 吃完,看著姜瑜曼抱著傅斯熠准备出去,他很想让她有空多带小熠来看看自己。 但想著她工作累,莫名说不出口。 好在对视间,姜瑜曼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主动道:“您好好养身体,有机会,我会多带小熠过来的。” 听见自己的名字,小熠也赶紧抬起头。 一大一小,两双相似的眼睛同时看过来。 秦东凌有些生疏的笑了,“好,你们慢慢过去。” “嗯。” …… 从医院出来,傅海棠蹦蹦跳跳感嘆,“嫂子,原来总参谋长私底下这么好。” 她本来还很紧张,进去之后,莫名其妙就放鬆了下来。 这一次私底下见面,完全体会到了总参谋长的人格魅力。 “对,他是个好人。”姜瑜曼点点头。 默默在心里补充,这样的好人,不该草草收场。 她盼望著对方能够好起来,也期待著灵泉水有好结果。 “是啊,就连对小熠都这么好。” 说到这里,傅海棠还眨了眨眼睛,“如果不是嫂子你说,他是你叔叔,我觉得亲爸都没差了。” 第302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闻言,姜瑜曼挑眉,“倒是想,问题也只能想想。” 有些东西没有,可以奋斗。但爸爸是谁这件事,再努力也没有用,靠的是血缘关係。 但眼缘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 即便没有这层关係,她每次和秦东凌见面,仍然觉得对方很亲切。 不是因为对方愿意把房子留给她,只是因为內心深处那股很玄妙的感觉,否则她也不会这么上心,还带著儿子过来看他…… 她是真的希望对方能好起来。 “大家都喜欢你,说到底还是嫂子你人好,”傅海棠嘻嘻一笑,“而且嘛,其实咱爸也挺好的。” 说起傅望山,姜瑜曼恍惚一瞬,对啊,自己怎么把公公给忘了? 他和自己也没有任何血缘关係、却对自己如亲女儿一般。 看来,之前的想法还是太过绝对了。 回过神, 看见小妹还看著自己,姜瑜曼抿嘴一笑,“你今天出门吃了多少蜜呀?” “我说的,那可是大实话。”傅海棠拍了拍胸口。 “不信,让我看看有没有把牙给你甜掉。”姜瑜曼一边说,一边作势要伸手。 嚇得傅海棠快走几步。 就这样,两人你追我赶,很快离开了战区医院。 下午,姜瑜曼又去了文工团一趟。 主要是询问《黎明》的事。 苏文箏同样很关注,但无奈一直没有可靠的消息传来,“应该就是最近几天了。” “如果我这边得到通知,肯定马上跟你说。” 姜瑜曼没有说话。 见状,苏文箏猜测,“你还在担心那天季芳舒的话?” 不等姜瑜曼回答,她解释道:“你不用担心,那天的事我告诉了郑师长,郑师长又去找了军长。他是最护短的,该是什么样,就必须是什么样。” 之前文心被挖走是钻了空子,口头上答应的事情做不了数。 这次不一样,剧本看得见摸得著,假如遭遇不公,能直接全部拿出来重新评选。 有这么多双眼睛盯著,总政治部不可能做出自损脸面的事。 “军长?”姜瑜曼不知道还有这一茬,惊讶重复了一句。 “对啊,你不知道也正常。” 苏文箏笑著道:“就不提魏晴的事,你本身的能力,军长也特別欣赏你。听说也专门打了电话过去。” 她拍了拍姜瑜曼的手,“有他们,这次的结果绝对公平公正。” 从团长办公室出来,回到家里,姜瑜曼仍感觉不真实。 她也是没想到,自己的事能牵动这么多人。 想得太入迷,连傅景臣抱著小熠进来都没听见。 “妈妈。”小熠一看见她,声音响亮。 “嗯?” 姜瑜曼瞬间回神,伸手去揉他的脸,“你爸怎么把小宝贝抱过来了呀?” 小熠被揉的直笑,下地就往妈妈怀里钻。 姜瑜曼想把他抱到怀里,无意间碰见一个坚硬的物什,下意识伸手从衣兜里拿了出来。 是两把崭新的钥匙。 “哪来的钥匙?”傅景臣望著自己媳妇。 眼前的钥匙体积略大、製造精良,一看就是庭院门配套的钥匙。 傅家洋楼的钥匙也和这个差不多,但因为他们暂时不打算回去住,还没拿到。 “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说到这,姜瑜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瞬间哽住。 钥匙不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小熠的兜里。 病房里,秦东凌抱他的时候,朝他兜里塞了东西,还说是见面礼。 当时眾人都没想太多,出门后姜瑜曼又和傅海棠说笑,根本没想起来去看。 正因如此,现在才知道是两把钥匙。 在傅景臣面前,姜瑜曼没什么好隱瞒的,就把在病房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说完,夫妻俩望著床上放著的钥匙,同时陷入沉默。 小熠抬起头,左右看著爸爸妈妈,吭哧吭哧爬到钥匙旁边,坐在原地,拿起来就朝嘴里啃。 “別啃,”姜瑜曼眉心一跳,赶紧制止,“怎么什么都想往嘴里塞。” 这可不是普通钥匙。 不管当下,还是往后推多少年,这都是顶级军区的大房子、权力地位的象徵。 就因为这小子叫了句不那么標准的秦爷爷,总参谋长就把这个拿出来当见面礼……姜瑜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明天还回去吧。” 思来想去,她把钥匙收起来,“无功不受禄,咱们在京城也有房子。” 傅家的房子位於京城西区大院,虽然和总军区大院没法比,但也是顶好的地儿。 而总军区大院集结了部队几乎所有最顶层的干部,这是秦东凌打拼一生的心血。 她无法心安理得收下。 傅景臣没说话,只是坐在旁边將她搂住,两人看著专心致志玩枕头的儿子。 过了好一会儿,一道声音在姜瑜曼耳边响起。 “我和爸会好好努力的。” 这话出现的有点突然,过了片刻,姜瑜曼才愣愣抬头。 两人对视。 男人向来清冷俊美的眉眼近在眼前,带著浓浓的认真。 几乎是一瞬间,姜瑜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气又好笑,伸手去揽住他的脖子,“傅团长,给別人一点活路吧,你还想怎么优秀啊?” 因为她的动作,两人近在咫尺。 傅景臣垂眸,长睫下眼神深邃,他扣住姜瑜曼的后脑勺,缓缓凑近。 旁边的小熠已经整个人趴在枕头上,啃著枕角,愣愣看著这一幕。 等再次分开,傅景臣才开口回答她,“配得上你才行。” 敢情,他还觉得他们不相配? 姜瑜曼脸色微红,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是这么出的。 但没人不喜欢被另一半捧在手心,这话怎么听,怎么舒坦。 想到这里,姜瑜曼看了看啃枕头啃的正欢的小熠。 傅景臣瞭然,很快把儿子送到了对门。 自己媳妇难得主动,这一晚上,不知道多久才消停。 一结束,姜瑜曼几乎秒睡。 到了第二天,迷迷糊糊看见傅景臣准备出门,隨手丟了个枕头砸过去。 傅景臣很轻鬆就接住了,甚至还绕过来亲了她一口,才出门。 就不该主动的, 看著关上的门,姜瑜曼悔恨无比。 第303章 通过总政治部遴选 她去文工团的时间,比傅景臣训练的时候晚不了多少。 磨蹭到不能再耽误,姜瑜曼才起床洗漱出门。 路上,傅海棠嘰嘰喳喳说话,她因为太困,只是点头附和,去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才勉强清醒。 正收拾东西准备去找苏文箏,对方就捏著一张纸兴奋从外面冲了进来。 “瑜曼!” 她语气激动:“你的《黎明》过了!” 轰隆一声,仿佛雷声在耳边炸响。 姜瑜曼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真的吗?”杨韵迫不及待冲了过去,接过了那张纸。 待看清楚上面的內容后,就差没喜极而泣了,“太好了,真的是总政治部的信函。” “我看看!”庄宛白也凑上前。 姜瑜曼还没过来看,三人已经凑成一块,围得严严实实。 “咱们西南军区一直都没有剧本过总政治部,瑜曼,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 苏文箏见姜瑜曼过来,激动得一把抱住她,肉眼可见的兴奋。 过了总政治部,意味著二十二师文工团有了去京城训练的资格,届时想升一升,也不难了。 有之前的《热血芳华》,又有后续的《黎明》,沉寂这么多年的二十二师文工团,终於要走向辉煌了吗? 即便已经庆幸了无数次,但此时的苏文箏,仍然还庆幸,当初吸纳了姜瑜曼这个人才。 能有今天,她是最大的功臣。 “这是我们大家一起的成就。”姜瑜曼伸手搂住了苏文箏的背。 她也不是说的客套话,没有她们,就没有自己今天。 “这个你就別谦虚了,”苏文箏放开手,笑著道:“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 “行了,团长,你和瑜曼都別再爭这个了。” 杨韵环视一圈,“这么大的好事,我们得告诉姑娘们啊。” “是是是。” 几人说笑著去了练功房。 得知剧本过了总政治部,很快就能去京城训练,练功房很快一片欢声笑语。 …… 西南军区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剧本被总政治部挑中。 这次的消息传到郑留疆耳朵里,他高兴的在办公室里来迴转了几圈。 “不行,这样的好消息自己一个人藏著掖著多没意思。” 郑留疆一边念叨,一边走到电话旁边坐下。 很快,整个西南军区的师长都接到了他的报喜电话。 以傅望山为代表的几位师长,是真心实意感到高兴,毕竟这也算是西南军区的一大突破。 莫方海和许青就不是这样了。 掛断郑留疆的电话,两人相对而坐,如丧考妣。 回到家里,许青又把这个噩耗带给了季芳舒。 “怎么回事?” 季芳舒瞬间站了起来,“我不是跟霏霏打了电话吗?她同意了的!” 她想给姜瑜曼添堵,想著对方碰壁之后才知道她和许家的好。 中间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才会让剧本顺利通过? “我怎么知道?” 许青难得有些烦躁,“你说这件事你能办妥当,结果等来的却是剧本通过的消息,我看,现在,你根本不用想把人拐回骄阳歌舞团这件事了。” 姜瑜曼事业顺利,按照她对许家的厌恶,已经彻底没了认回对方的希望, 这么一想,许青怎么还能保持之前的冷静? “我打电话去问问霏霏。” 季芳舒匆匆忙忙去书房了,留下许青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等电话拨通,她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问这件事。 结果还来不及开口,高霏指责的声音就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 “表姐,你这次是挖著坑等我跳吗?你把我害惨了!” 闻言,季芳舒心里扑通一跳,“霏霏,你怎么这么说?发生什么了?” 电话那端的高霏靠著书柜,手指重重敲著桌面,“我这次试探性提了这件事,结果肖部长直接提了你的名字。” “那个姜瑜曼到底是什么来头?好多师长,还有你们西南军区的军长,包括总参谋长都写信寄过来了!” 说起这个,高霏简直一肚子气。 她剧本写得好,如果不是她不喜欢被束缚,肯定是总政治部费尽心力都要招进去的编剧。 即便没入职,地位照样很高,妥妥的编外人员。 这还是第一次去了总政治部,被肖部长和景主任轮番內涵的。 当时她的脸色就掛不住了。 说到底,还是怪总参谋长。 好歹自己爸爸尽心尽力为他治病,不维护自己就算了,去了一趟二十二师,居然维护一个才崭露头角的新人编剧。 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会这么难看。 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总参谋长?”季芳舒瞬间皱起眉头,“我记得姨夫不是在给他看病吗?” “政委叫的,说到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高霏上下翻动手掌,满意看著自己修长的手指,“听说他身体差,手术都动不了,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活不长,哪怕他是姜瑜曼的保护伞也无所谓。 毕竟这把伞,荫庇不了太久。 这次在总政治部丟了脸,她確实对这个后辈產生了点点反感。 这反感里,带著淡淡的不屑,和很难察觉的小小恐慌。 季芳舒自然明白她话的意思,两人又说了两句,才掛断电话。 看著扣上的座机,高霏缓缓起身,走到阳台看楼下。 北方一入秋,天气乾燥,银杏叶已经染上了淡淡的金色。 而南方的树木,却四季常青。 姜瑜曼提著饭盒走到战区医院的时候,院里的树木苍翠,车辆停在旁边。 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走了进去,直奔秦东凌的病房。 敲门声不过响了两下,孙实甫就把门打开了。 看见是她,肉眼可见的高兴,“姜瑜曼同志,快请进。” 姜瑜曼走进去,才发现,屋子里除了秦东凌和孙实甫,还有另一个男人。 戴著眼镜,看起来很有涵养,目测五六十岁左右。 她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笑著看了她一眼。 接著就收回目光,调侃道:“总参谋长,怪不得几天不见,脸色好了不少。有小辈在跟前问候,確实不一样啊。” 秦东凌没有否认,还朝姜瑜曼身后看了一眼。 “小熠没带来。”姜瑜曼下意识解释。 解释完了,又觉得有点好笑,带儿子过来很碍事,也没必要专门解释。 “没过来也没事,我看著你也高兴。”秦东凌笑道。 第304章 喜欢上了男同志 闻言,饶是高院长见多识广,也忍不住面露诧异。 面前的这个女同志,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秦东凌这么另眼相待。 原本只是隨意打量姜瑜曼的他,立马认真看了好几眼。 京城西区大院和总军区大院毕竟是两个地方,所以,不管高院长怎么看,都觉得是一副生面孔。 他人精一个,即便心里纳闷,面上也看不出分毫,嘴上还笑道:“真是难得见总参谋长有这么喜欢的小辈。” 但不管怎么说,肯定是好事,秦东凌的脸色骗不了人。 面对高院长的打量,姜瑜曼礼貌一笑。 她漂亮,神情又端正礼貌,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至少高院长就觉得她很合眼缘。 看秦东凌眼神都不给自己一个,他识趣站了起来,“好了,看到你状態还好,我就放心了。” 顺带著叮嘱,“你好好休息,再在这里待两天,我们就一起回京城。” 闻言,孙实甫暗自瞟了瞟总参谋长。 现在对方最盼望的事,就是每天能看见姜瑜曼,真的会愿意回去吗?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因为下一秒,秦东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不打算回去。” 此话一出,姜瑜曼拿东西的动作顿住了。 联想著秦东凌刚才的话,她很难不怀疑,秦叔是因为自己才不想回去。 高院长也停下了脚步,严肃道:“总参谋长,你的病情比较复杂,这件事你可不能任性。” 说到这里,还露出个苦笑,“政委三番两头打电话过来问情况,要是你不跟著我回去,我都怕他拿著枪过来崩了我。” 这话有夸张成分,但也从侧面印证了秦东凌病情的刻不容缓。 “哪有这么夸张?”秦东凌不为所动,“要是政委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自己的意思。” 他以前孑然一身,无牵无掛,既然答应治病能让政委安心,那他就答应。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知道了姜瑜曼是他和许眉的女儿。 自己一生为部队奉献,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只想待在能隨时看见女儿的地方。 看他神情不容置喙,高院长唉声嘆气离开了。 孙实甫也站在床前欲言又止。 他很想劝秦东凌,但又知道对方说一不二的性格。 怎么都开不了口,反倒是把自己憋的满脸通红。 “秦叔,”姜瑜曼將东西拿出来,在床边的凳子坐了下来,“你为什么不想回京城?” “那里没人说话,在这里,好歹还有你来看我。” 面对她,秦东凌相当耐心,甚至还笑了笑,“更別提,你还能偶尔把小傢伙带过来,那就更热闹了。” 听了这话,姜瑜曼一阵悵然,原来爱屋及乌,真的能到这种境界。 感慨一番,她才將那两把钥匙拿出来,“说起这个,您昨天给小熠的见面礼,把我们嚇了一跳。” “就是我这个长辈的心意,你们不嫌弃就好。”秦东凌语气很自然。 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他隨手送了个小玩意。 “这怎么会嫌弃?”姜瑜曼赶紧道:“就是太贵重了,我们才心里不安。” 隨手送房子已经够大手笔了,何况这还不是普通房子,军功资歷都要仔细评审,才有住进总军区大院的资格。 就连傅望山想住进去,也要等升调,总参谋长却说送就送。 也怪不得海棠会说他像亲爸。 “东西再贵重,也是別人说的。在我这里,它就是个住处。但除此之外,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你收下,以后这就是你和小熠自己的地盘。” 见她面露不安,秦东凌开口安慰。 闻言,就连姜瑜曼自己都怀疑上了,这真的不是亲爸吗? “那您回京城,我照样会来看您。”想归想,也不耽误她抬头望著对方。 姜瑜曼听孙实甫说过,秦东凌身体里有许多年轻时候没有取出来的弹壳碎片,正是这些东西,长久折磨著他。 灵泉水对他身体的病症有效果,能增强他的体质,却不能让弹壳消失。 必须回到京城,由高院长主刀將弹壳取出来。 秦东凌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他性子很直,认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除非许眉来劝说。 而现在,又多了姜瑜曼。 见状,孙实甫眸中闪过一丝兴奋,赶紧看向姜瑜曼,“姜瑜曼同志也要去京城?” 姜瑜曼点点头,“对,剧本通过审核了,我们很快就要去总部训练。” 这也意味著,她有一段时间都会经常待在京城。 “总参谋长,您说呢?”孙实甫走近几步,开口询问。 秦东凌这次没反对,“那就回去吧。”正好手续和那些人情交接,都需要时间。 俗话说得好,儿活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把这些东西交到女儿手里,等他和许眉都长眠地底的时候,她才不至於无依无靠。 …… 钥匙最终还是没有还回去,姜瑜曼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才从医院回了家属院。 一进去,就看傅海棠没精打采趴在院子里的桌上。 听见动静,她抬起脑袋,“嫂子你回来了?” “嗯,”姜瑜曼放下东西,“你怎么没和魏晴一起?” 以前魏晴都喜欢和傅海棠一起过来,最近一段时间,小妹独自回家的频率越来越高。 姜瑜曼自然好奇。 “別提了!” 不知道想起什么,傅海棠脸有些红,“魏晴有空就坐车回大院去,怎么可能跟我一起?” 她性子单纯,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哦?”姜瑜曼坐过来,“好端端的,怎么天天回大院?” 傅海棠面露纠结。 虽然魏晴没在场,但按照她和嫂子的关係,要是单独相处,说不定早就忍不住了。 不过片刻工夫,她就说服了自己,凑过来道:“她说看上了一个男同志,所以天天回去。” 看上了男同志? 姜瑜曼一愣,乔云深已经开除军籍离开部队,必然不是他。 那么这个人,是原剧情里没有出现过的人物? “是谁?”姜瑜曼赶紧问。 傅海棠声音更低了,“我不认识,但是听她说,姓郑。” 第305章 姜明彬的打算 住在大院里,又姓郑。 姜瑜曼脑中霎时间浮现出了郑留疆的脸。 但想想郑留疆的年龄,他儿子大概率已经成家,再加上也没听说过他儿子在二十二师……她又打消了这个猜测。 都说桃劫之后就是正缘,魏晴躲过了乔云深,此人又住在大院里,应该是个不错的对象。 想到这里,姜瑜曼渐渐放下心。 而另一边, 郑留疆人在办公室,笑声已经传出了二里地。 和自己夫人一结束通话,赶紧掏出电话本,给身在研究院的儿子打电话。 “郑季青,我已经给你们院长打电话借调你了,你今天下午就赶紧收拾东西到二十二师来!”一接通,他就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无奈,“你不要耽误研究。” “什么研究不研究的?我问你,是研究重要,还是你爸的老命重要?” 郑留疆把桌子拍的震天响,“我本来都以为你要当老光棍了,得亏老军长孙女眼睛不好,把你看上了。现在你还不抓住机会?” 旁边的警卫员默默走远两步,没办法,师长製造出的噪音实在是太大了。 电话那端,似乎是想起了那个过分热情可爱的姑娘,郑季青也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反正我不管,今天下午我就要看见你。” 郑留疆咳嗽两声,下了最后通牒,“否则我就去研究院办公室闹!不能因为研究,就让我儿子打光棍。” 同龄人个个都有孙子了,只有他成天在办公室里下棋。 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说什么都要催促这个臭小子。 “你好歹给我们老郑家留个后,你……” “嘟嘟嘟——”电话迅速被掛断。 “臭小子。”郑留疆骂骂咧咧將电话听筒放回原位。 但骂归骂,人逢喜事精神爽,起身看著办公室里的所有东西,都觉得顺眼得很。 “老傅不是不想和我下棋,天天就想著带孙子吗?” 郑留疆搓了搓粗糙的脸,神色嚮往,“我想抱上孙子,估计也用不了两年了。” 站在旁边的警卫员噤若寒蝉,眼珠子来迴转动。 两年?两年的话,人家孙子是真会打酱油了。 正暗自嘀咕,耳边突然听见了棋子的声音。 回过神一看,在他幻想的时候,师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桌前,已经拿出了棋盘。 瞧见他看过来,还朝著他招了招手,“这么高兴的事,怎么能不下棋庆祝庆祝呢?来,快过来!” 警卫员:“……。” 总之,西南军区好事不断。 而此时的姜明彬一家人,终於回到了京城的纺织厂宿舍。 去的时候趾高气扬,回来的时候却像霜打的茄子,特意找了条偏僻的路。 很明显,他们不想被人看见。 但天不遂人愿,怕什么,偏偏就要来什么。 眼看著就要到家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夸张的声音: “哎呦,老薑,兰凤,真是你们啊!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次去了这么久,怕是去了不少地方玩吧?” 仅凭背影,对方就將他们认了出来。 “对啊,胖婶,真是好久没见了。”夫妻俩回过头,皮笑肉不笑。 这时,许多道门被推开,闻声而动的街坊邻居纷纷走了出来。 “晚霞居然也跟著回来了啊,怎么没看见你对象?”有个姑娘问道。 她的话,成功让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姜晚霞身上。 这段时间以来,姜晚霞因为下放和离婚的事焦头烂额,气色又差,又疏於打扮。 横看竖看,都和师长家儿媳妇扯不上关係。 眾人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么远,他还有任务,没办法回来。”见状,姜晚霞心口一慌,赶紧撒谎。 姜明彬也赶紧找补,“对啊,看我们这一路回来,坐火车坐的人都憔悴了。” “原来是这样。”其他人恍然大悟。 这下,看著姜晚霞的眼神就更热切了。 这可是师长的儿媳妇啊!那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 好听话不要钱似的,朝姜明彬夫妻俩夸,“你们两个现在是真的享福,养了个这么出息的闺女。” “那可不,师长亲家。说出去,咱们整个纺织厂都沾光。” “……。” 要换做是之前,夫妻俩一定得意的把下巴都抬高了。 今时不同往日,知道內情后,这些讚美就像围绕的刀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刀尖一转,刺得他们体无完肤。 总之,三个人明面上答应,心底都心虚极了。 好不容易送走一波又一波过来嘘寒问暖的人,走进院子把房门关上,三人才算鬆了口气。 “爸,现在咱们怎么办?我已经离婚了。” 走进屋里关上门,姜晚霞面露烦躁。 “离婚的事,以后慢慢让他们知道就行了。” 姜明彬微微偏头,“最重要的是,你现在不能说漏嘴。” 姜晚霞咬著唇,算是同意。 “师长亲家可真是个好名头。” 潘兰凤望著报纸糊了一半的窗户,“以前房產科那两个人,对咱们不冷不热的。今天路过的时候,全家都出来笑脸相迎。” 说起这些事,她都心酸。 怎么自己闺女就没有这样的好福气呢? 明明都已经嫁进师长家了,结果第二天,就出了这档子事。 不仅仅是他们在纺织厂抬不起头,更重要的是,一辈子都毁了。 她本来是心酸感嘆, 垂头丧气的姜明彬却迅速抬起了头,“你刚刚说什么?” 潘兰凤不明所以,把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你算是提醒我了!” 姜明彬迅速站了起来,“趁著大家还觉得咱们是师长亲家,最近就把房子名字改了。” “之前厂里怎么都不鬆口,你確定这次可以?”潘兰凤语气怀疑。 “这就叫借力打力!”姜明彬白她一眼,“以前房產科的人看见我们,会这么热情打招呼吗?” 母女两个都摇头。 別说打招呼了,房產科的人管著分房的事,向来神气,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这不就对了?” 姜明彬直接下结论,“过两天,我们就去找他们改名字,肯定好办。” 烈士子女是一回事,但这么多年,厂里已经够照拂了。 现在姜晚霞成了师长儿媳妇,谁敢得罪? 必须趁著这个时候把房子拿回来,不然一想到姜瑜曼,他就不安心。 总之,姜家算盘打得溜溜响。 而身在西南军区的姜瑜曼,看著手里秦东凌给的钥匙,也想起了京城那套厂里分的房子。 第306章 没有我年轻 在纺织厂的那套房子,是许眉救火牺牲之后,作为奖励和抚恤分下来的。 当初傅家出事下乡之前,她回去过一趟,当时姜明彬就说过,那套房子要留给姜晚霞。 如果是別的东西也就算了,但那是母亲的房子! 有她在,房子怎么能留给一个私生女? 反正自己马上就要去京城了,等去了之后,她必须要找时间再回去一次。 想明白这些,姜瑜曼將手里的钥匙放进一边的柜子里。 刚放好,转身就看见傅景臣从外面进屋,她顺嘴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此时天都快黑了,以前这个时候,傅景臣早就回来了。 “去了办公室一趟,师长的儿子来了。”傅景臣將外套放在桌上。 只能说,薑还是老的辣,郑季青最终还是抵不过郑留疆的死缠烂打,下午的时候就带著行李来了二十二师。 郑留疆高兴之余,特意叫了得意部將过去,介绍两人认识。 当然,得意部將是次要的,让自己儿子向傅景臣学习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他怎么样,年不年轻?”姜瑜曼好奇道。 来了二十二师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郑师长的家人。 傅景臣如实道:“没有我年轻。” “……。” 这话说的。 “谁问你了?”姜瑜曼好气又好笑,“怎么还能夹带私货的?” “我不知道他的具体年龄。”迎著自己媳妇怀疑的眼神,傅景臣目露无奈。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话音刚落,像是又回忆起了什么,眼神带笑,肉眼可见的心情很好。 “今天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姜瑜曼看他笑了,心情也变得特別好,“平时回来,很少看你这么高兴。” 罕见的,傅景臣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眼神带笑望著她。 总不能说,今天下午在师长办公室待著,对方一直在夸她吧? 看出儿子即將有人要的苗头之后,郑留疆不遗余力想促成这门亲事,傅景臣和姜瑜曼就是他口中的正面例子。 对夸自己的话,傅景臣听听就过。 但夸自己媳妇的话,他听得就很认真了。 “快说啊,你看著我干嘛?”姜瑜曼催促。 面对她,傅景臣向来藏不住话,没一会儿就缴械投降全说了。 “师长在他儿子面前夸我们干什么?”对此,姜瑜曼哭笑不得。 “跟你们文工团有关係。” 傅景臣索性一次解释完,“他一直没成家,师长这次让他过来,就是属意文工团的女同志。” “原来是这样。”姜瑜曼若有所思。 这么看来,上次小妹说的那个姓郑的男同志,就是郑留疆的儿子了。 郑师长为人幽默风趣,极有担当。由父看子,他儿子也差不了。 假如真的能修成正果,不知道比乔云深好多少倍。 就是不知道,魏晴对心上人来二十二师这件事是否知情。 但很快,姜瑜曼就不用操心这件事了。 从次日开始,郑留疆特意带著郑季青去食堂吃饭,不出一天,军中上下都认识了他。 吃饭的时候,姜瑜曼都能听见其他人討论。 “我都没想到,咱们师长的儿子这么俊。看著倒和师长不怎么像。” “肯定是像他媳妇。” 听到这里,姜瑜曼脑海中出现了郑留疆那张严肃的国字脸。 能被称之为俊的男同志,確实不太可能拥有那样的脸型。 又听大家议论了一会儿,她才从食堂离开回了家属院。 与此同时, 郑留疆端坐办公室,问自己的警卫员:“你说他们都知道季青来了?” “是。”警卫员想起部队里的议论,补充道:“还夸他长得俊……”都说不像你,应该像夫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郑留疆打断。 他眉毛一挑,“毕竟是我儿子。”好不自得。 警卫员顿了片刻,非常识趣的將后面那句话咽了下去。 郑留疆没察觉自己警卫员的不对劲,他正盯著办公室的钟表想事,直到外面响起敲门声,才回过神。 “进来。” 下一秒,苏文箏推门而入。 “文箏,你怎么来了!”现在看见文工团的人,郑留疆就高兴,毕竟未来儿媳妇可在里面。 “师长,”苏文箏道:“《黎明》通过审核,我已经和总政治部通过电话,暂定两天后出发去京城。” “好啊!去总政治部好!” 郑留疆兴奋一拍巴掌,“等你们去了京城……”说到这里,他迅速意识到了什么,表情瞬间僵硬。 要说的话也全忘了。 对啊! 文工团马上就要去京城了,老军长的孙女当然也要走。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京城和西南军区隔著这么远,自己儿子待在二十二师除了碍眼,什么用都没有。 短短时间,郑留疆已经开始思索有没有路子能把儿子送去京城了。 “师长?”看他话说一半又沉默,苏文箏疑惑叫了一声。 “哦,”郑留疆反应过来,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是好事,是好事。” 看他满脸凝重的样,苏文箏满腹疑惑,她不明白,师长怎么这副表情。 下意识看了旁边的警卫员一眼。 警卫员倒確实知道原因。 师长好不容易才把儿子拐到二十二师,结果文工团两天后就要去京城,之前的努力全泡汤了。 只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只能摇摇头。 於是,直到回到文工团办公室,苏文箏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姜瑜曼路过的时候,她赶紧拉住她,把这事说了,“瑜曼,你帮我分析分析,你说郑师长究竟怎么了。” “跟咱们文工团没关係,”姜瑜曼笑了笑,“师长应该是烦恼其他事。” “希望是这样。” 苏文箏嘆口气,“对了,这次咱们去总部,我还要跟你说个人。” 听到这里,姜瑜曼已经隱隱猜到了那个人的身份。 果不其然,下一秒,苏文箏就道:“就是你上次提到的高霏。” “拋开她和季芳舒的事情不谈,她是个特別优秀的编剧。在总部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革命女民兵》就是她写的。” “你到总政治部之后,有很大可能会和她接触。” 第307章 配得上他们总参谋长的闺女 不同於现在各个文艺团单独决策,到了总政治部之后,因为需要追求极致的效果,训练强度会大幅度增加。 在挑选出来的几个剧本里,总政治部会增派很多有经验的佼佼者协助训练。 根据最后的表演效果,挑选出总军区大院年终匯演歌舞剧。 高霏无疑是最有经验的编剧。 今年她没有写剧本,极有可能作为指导编剧待在总政治部。 短短时间,姜瑜曼回过神来,“我明白了。” 苏文箏欣慰点头,“不喜欢她本人没关係,只需要学习她的专业素养。” 姜瑜曼点了点头。 …… 两天的时间转瞬而过。 出发的头一天晚上,傅家的女人们都在收拾行李。 这次姑嫂两人要去总政治部训练一个月,傅母也决定带著小熠陪同,顺便回去收拾家里的房子。 只有傅望山和傅景臣,因为要待在部队,无法隨行。 但两人也没閒著,站在边上,时不时帮她们递一下东西, 行李收拾完,看著几包行李,父子两人对视一眼,心情是如出一辙的悵然。 “爸,怎么我们去京城,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就连傅海棠这样神经大条的人都看出来了,挤眉弄眼道。 “谁说我不高兴了?”傅望山嘴硬,“你们有出息,是大好事。” 別人想要这么出息的后辈都没有呢,只是想著要分別一个月,他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之前曼曼写的剧本通过审核,你爸开心的不得了,怎么可能不高兴?” 傅母解释完,又道:“我看呀,他就是捨不得他孙子。” 不说孙子还好,一说孙子,傅望山看著走来走去的小熠,连场面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办法,太难受了。 傅景臣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夫妻之间需要相互理解,之前他提前回部队,姜瑜曼那么支持他。 理所应当的,他也应该支持自己媳妇。 想著明天姜瑜曼要舟车劳顿,这一晚上,他只是搂著她。 夫妻俩看著窗外投进来的月色,说了大半夜的话。 第二天姜瑜曼一起床,眼下一片乌青。 她皮肤白,看起来特別明显。 傅海棠看见了,拉著姜瑜曼的手左右晃,“嫂子,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想著今天要回京城,兴奋的睡不著觉?” 她昨晚翻来覆去都睡不著,今天看见姜瑜曼这样,觉得她们不愧是最亲的姑嫂,失眠都能在同样的时间。 “…有点。”姜瑜曼总不能说,和傅景臣畅聊整夜吧? 说起这个,她没忍住看了旁边拿行李的傅景臣一眼。 对方平时冷清的很,也不太喜欢说话。但在她面前,倒是从来不这样。 尤其是昨晚,两人说的有来有往,否则也不会只睡那么一会儿。 “怎么了?”或许是察觉到自己媳妇的目光,傅景臣很快转过头。 “没事,”姜瑜曼摇摇头。 傅海棠早就习惯了哥嫂这样,去门口的路上,和嫂子有说有笑。 等到了门口,文工团的姑娘们早就等著了。 这次她们需要坐运兵车去火车站,再乘坐火车去京城。傅母带著小熠坐下午那一趟火车,不和她们一起。 大家还是第一次集体坐火车去这么远的地方,很是新鲜,討论个不停。 同一时刻,秦东凌也在孙实甫的陪同下,在战区医院门口坐上了车。 “总参谋长,我都问过了,文工团她们也是今天出发。只是咱们不在一节车厢。” “嗯。”秦东凌答应了一声。 孙实甫坐在副驾,透过后视镜望著总参谋长好看了不少的脸色,感嘆无比。 这短短时间里发生的事,简直比过去一年还要多。 能有今天,真是多亏了姜瑜曼同志。 想起之前总参谋长因为许眉同志失魂落魄,要不是她……孙实甫都不敢想有什么后果。 而现在,也正因为有姜瑜曼同志,总参谋长才愿意跟著返京,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一次回去,只希望总参谋长能儘快手术成功,父女相认才是他最想看到的画面。 想些这些, 孙实甫心中充满期盼 此时,吉普车行驶到了门口,因为运兵车挡在那里,暂时无法通过。 孙实甫坐在这里,本是隨意一扫,视线却渐渐顿住。 秦东凌也看向窗外。 两人目光所及之处,只见姜瑜曼正和一个背对著他们的男人说话。 那人身形頎长,背影宽阔。仅仅看背面,都觉得这是一个很可靠的男人。 姜瑜曼的表情放鬆又亲昵,女兵们已经陆陆续续上车,她还捨不得挪步。 “这是傅景臣?”秦东凌开口了。 开车的勤务兵转头看了一眼,语气钦佩,“是。” 孙实甫暗自好笑,上次见了小熠之后,总参谋长对女婿的事闭口不提,他还以为对方不关心呢。 现在看来,只怕背后没少在心里念叨。 只不过有点可惜,这里只能看见对方的背影。 想著这些,孙实甫难得有些八卦,道:“我听你们师长没少夸他。” 勤务兵道:“傅团长家世好,枪法好,是连续三年的军区大比武巔峰项目第一,我们师长最喜欢他了。” 听了这话,孙实甫有些恍惚。 二十二师这些人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做到每个人夸傅景臣的话都差不多的? 他都怀疑,是不是郑留疆给他们洗脑了。 正绞尽脑汁思考怎么问出傅景臣更真实的一面, 此时,秦东凌开口了,“他有什么陋习吗?”问题相当刁钻。 不说话则已,一说话,直接让勤务兵陷入了沉默。 似乎是在思考。 片刻后,小心开口,“训练强度很大,算吗?” “……。”孙实甫很无语,“这算陋习吗?这是好习惯!” 勤务兵憨憨一笑。 正说著话,女兵们几乎都上了运兵车,於是傅景臣也提著东西送姜瑜曼过去。 一走动,侧脸看得清清楚楚,从某些角度也能看见全貌。 孙实甫斜著坐姿,盯了半天,摩挲著下巴得出结论,“这傅景臣,长得確实好。” 配得上他们总参谋长的闺女。 第308章 你才是我的亲生女儿 秦东凌不发一言。 孙实甫透过后视镜去看,发现总参谋长盯著那边,堪称目不转睛。 他暗自压了压嘴角,继续观察。 姜瑜曼已经上了运兵车,她接过东西,对傅景臣摆了摆手,“等我到了,打电话回来。” 打电话需要算准休息时间,通讯处接到电话后还要找人,相当麻烦。 但这已经是两人通讯最方便的方式。 “嗯,”傅景臣叮嘱,“路上慢点。” “哥,你就放心吧。”傅海棠拉著姜瑜曼坐在旁边,“我会帮你照顾好嫂子的。” “得了吧,”魏晴不客气拆台,“我看啊,是瑜曼老师天天照顾你才对。” 傅海棠赶紧去捂她的嘴。 姜瑜曼没空搭理两人,目光牢牢盯著傅景臣,示意他可以回去。 “大家都上车了没有?”此时,司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女兵们赶紧道:“我们都上车了。” “得嘞,大家坐稳。” 运兵车缓缓驶离二十二师,女兵们银铃般的笑声渐渐远去。 直到看不见车的影子,傅景臣才转身。 从刚才就一直停在旁边的吉普车,缓缓开到门口,傅景臣看了里面一眼。 他能察觉到里面的人一直在看他,只不过没感觉到恶意。 加上当时全身心都在姜瑜曼身上,没有回头看。 现在车辆从他身边经过,难免多看一眼。 秦东凌也恰好望著他。 四目相对。 看见他军装上的肩章,傅景臣收起略显锐利的目光,敬了个军礼。 也正是此时,秦东凌才看清楚他的脸。 哪怕以挑剔的眼光来看,傅景臣五官仍旧挑不出任何错处,更难得的是,他有一双锐利又自信的双眼。 秦东凌阅人无数,见过不少有出息的兵。 仅仅一眼就觉得,傅景臣担得起二十二师全体对他的讚美。 短短片刻,秦东凌想了很多。 在车辆即將掠过对方的时候,他对傅景臣微微点了点头。 吉普车很快驶出了大门。 而傅景臣来到训练场上,仍旧在思考那个眼神的意思。 那似乎不是对他敬礼的回应,因为眼神里面蕴含著太多其他的情绪。 还没等他想出个什么,神锋营眾人嘻嘻哈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团长!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以前他们都习惯叫营长,但军营里是一个讲究秩序规律的地方。 时间一长,称呼便纠正回来了。 马老三也跟著附和,“是啊,平时这个时候,团长你早就来了。” 哪怕傅景臣升职,神锋营仍旧由他亲自带领,这是郑留疆强烈要求的。 所以关係仍然亲近。 望著满脸好奇的下属,傅景臣道:“送文工团去了。” 原本嘻嘻哈哈的神锋营眾人,神色瞬间僵硬。 之前西南军区的歌舞剧本通过总政治部审核,他们还高兴来著,怎么把嫂子又要走的事给忘了? “咳咳咳,那什么,”还是马老三机灵,赶紧指了指跑道,“团长,我们是不是要跑个十圈八圈的?” “对对对,我们跑步热身。”別看樊强表面坚强,心底已经泪流满面。 掰著手指头过的日子,又要来了。 看傅景臣挥手,眾人赶紧开始跑步。 刘玉成嘀咕,“团长不会又住到咱们宿舍里吧?” “怎么不可能!” 樊强唉声嘆气,“这回不把咱训练成黑蛋,都不算完。” 此话一出,迅速引来了其他人异样的视线。 马老三嘲笑他,“樊大愣子,你想啥呢?已经成黑蛋了!” “去你的。” 几人压低声音说了两句,跑过项立峰,又忍不住回过头看一眼。 “那不是项立峰吗?怎么也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咱团长是因为嫂子去京城了,他是因为啥?” “去去去,关咱们啥事。別说话,团长在看咱们这边了。” “……。” 神锋营眾人老实跑步。 下午,將傅母与小熠送上火车之后,傅望山和傅景臣父子俩收拾好自己的个人物品,住进了各自的宿舍。 第一天的日子很难熬,但过了两天,又能稍微好点。 这天下训后,傅景臣算著时间,二十二师文工团应该已经到京城了。 也不知道自己媳妇什么时候能打电话过来。 另一边, 被他惦记的姜瑜曼確实已经下了火车。 但大家长途奔波,早已疲惫不堪,一到总政治部集训基地,洗澡之后就赶快上床休息。 姜瑜曼睡著之前还在想,明天得找个时间给傅景臣打个电话。 按照他的性子,肯定翘首以盼。 …… 此时的纺织厂。 姜明彬夫妻俩刚结束一整天的工作。 作为主任,姜明彬工作强度不高。潘兰凤不一样,许久没有上班,累得腰酸背痛。 但想著今天问到的消息,哪怕身上再累,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真没想到啊,明彬,还让你料准了!这次去房產科说起房子的事,他们態度果然软和了下来。”一进院子,潘兰凤就道。 这么多年,她住在这里,很多时候都没有安全感。 眼看著这套房子就要改成她闺女的名字,仅仅是想想,她心里都舒坦极了。 “你小声点。” 姜明彬心里也高兴,但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知道了。”潘兰凤赶紧闭嘴。 等进屋关上门,夫妻俩才开始找当初证书和当时的证明。 “爸妈,你们找什么呢?”看父母翻箱倒柜找东西,姜晚霞纳闷。 “霞儿,”潘兰凤拉著她,“你来的正好,我还有好事跟你说,咱家的房本可以改名了。” 闻言,姜晚霞瞬间瞪大眼睛,“这么管用?可是会不会被发现?” 骗人办到的事,她总归有些不安。 “办法好用就成了,等房產证写上你的名字,就算他们知道了,还能把名字改回来不成?”潘兰凤撇了撇嘴。 “霞儿,你不用担心。” 姜明彬摆了摆手,宽慰道:“实话告诉你,姜瑜曼生父不明,根本不是我的女儿。你才是爸唯一的亲生女儿,这房子,我当然要留给你。” 姜瑜曼不是亲生? 这消息如惊雷,瞬间把姜晚霞劈了个外焦里嫩。 第309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爸妈,你们没有骗我吧?” 思绪回笼,姜晚霞瞪大眼睛,“她不是……她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话音刚落,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激动的神情归於平静。 怎么没有可能? 从小姜瑜曼就比自己漂亮,后来又嫁得好,可姜明彬永远偏心自己。 以前她还天真觉得,是姜瑜曼忤逆不孝,所以爸爸不喜欢她。 为此,还偷偷庆幸过。 而这一切如果建立在对方不是爸爸亲生的基础上,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和你爸会拿这件事骗你吗?”潘兰凤瞪了女儿一眼,“反正呀,你明天跟我们去一趟房產科就行了。” 去房產科改名字,等新的房產证到手,就不用担心夜长梦多了。 “嗯。”这次,姜晚霞没有再继续忐忑。 这可是纺织厂的家属院,傅家蒸蒸日上,姜瑜曼又不在京城,料想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一家人其乐融融。 次日一大早, 基地里,休息了一夜的女兵们神采奕奕,在操场上集合的时候,如同一群含苞待放的骨朵,青春洋溢。 以苏文箏为代表的几人站在最前面,除了她们,还有一个陌生面孔。 正是负责审核剧本的景主任。 “之前看文艺副刊上的照片,就觉得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女兵们,气质形象俱佳,没想到当面更棒。” 大致望了女兵们一眼,景主任赞道。 没有文艺团团长不喜欢总政治部的肯定,苏文箏心里高兴,嘴上还要谦虚两句。 “姑娘们还要好好歷练,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景主任点点头,目光早已迫不及待看向她的身后。 苏文箏心下瞭然,回头看著姜瑜曼,“这就是我们的编剧老师,姜瑜曼。” “我之前就听说过了。” 景主任目露欣赏,“瑜曼老师的剧本我也看过,这次的《黎明》和《热血芳华》相比,写的更精简,更能抓重点了。” “您过誉了,”面对优秀前辈,姜瑜曼的態度很谦虚,“我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见状,景主任在心里暗暗点头。 总政治部不缺天才,但很缺有天赋还不傲气的天才。 只有保持谦逊,才能不断进步。 转而看向目光如炬的女兵们,开口鼓励: “今天暂时熟悉周围,从明天开始,总部的老师会来协助一起指导,大家好好练习,期待一个月后你们的蜕变。” “是!” 因为还有其他文艺团需要交代,没说几句话,景主任就转身匆匆离开了。 女兵们则在苏文箏的带领下,熟悉周围。 基地处於总政治部后面,占地面积並不小。在转悠的时候,还遇到了不少其他文艺团的成员。 西南军区许多年没有剧本通过审核,二十二师文工团初来乍到,並没有竞爭对手意识,看见其他人,魏晴还主动打了个招呼。 但那些女兵仅仅是淡淡朝著这边望了一眼,连个头都没点,迅速转到了內侧。 接著加快脚步,迅速超过了眾人。 傅海棠愕然,“她们怎么这么没礼貌?明明都看见了。” “很正常,”闻燕从一边凑上来,“这是西北军区那边的战旗歌舞团,人家有实力有经验,不屑把我们当竞爭对手。” 西北军区的文艺事业发达,战旗歌舞团又有经验,明显是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这和把我们当竞爭对手没关係。” 魏晴拳头都捏紧了,“就是目中无人,眼高於顶!” “高傲什么?景主任那么夸《黎明》,难道她们就能保证,她们的剧本比咱们好?” 说到这里,她转头道:“瑜曼老师,你说是吧?” 后面空空荡荡,哪里有对方的身影。 “瑜曼老师呢?”魏晴大惊失色。 闻燕道:“刚才我看见她和领队说话,然后就出门了,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怎么知道?” 魏晴还想说什么,突然听见了脚步声,侧头一看,又有两个生面孔的女兵走了过来。 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女兵们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於是乎,在双方视线交匯之时,她们齐齐双手抱胸,眼神不屑,齐齐“嘁”了声。 战旗歌舞团的女兵脸色一僵,敢怒不敢言。 魏晴等人出了口恶气,端著姿態走出去好远,才笑成一团。 “这就是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眾人嘻嘻哈哈,很快將姜瑜曼的事拋诸脑后。 另一边,姜瑜曼几番辗转,终於来到了纺织厂家属院。 这里和她下乡时几乎一样,两年的时间,並没有產生任何痕跡。 她很快走到姜家,望著大门,深呼吸一口气。 这次回来,她不仅要拿回属於许眉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她还想询问关於许眉的事跡。 在部队那些人嘴里,她了解的都是以前的许眉。而牺牲前的许眉,只有姜明彬清楚。 想到这些,姜瑜曼稳了稳心神,敲响了大门。 一连敲了好几下,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难道他们还没有回来? 正纳闷著,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哎哟,是曼曼吧?” 姜瑜曼转头看去,只见说话的大娘圆脸笑眼,还有些眼熟。 “还真是你!”那大娘见她有些迷惑,笑道:“是我呀,胖婶!不记得啦?你小时候经常来我家玩的!说起来,这都多久没看见你了!你们什么时候从乡下回来的?” “一个月前就官復原职了。”姜瑜曼解释。 胖婶愣了愣,激动道:“哎呦喂!这可是大好事!我就说你是有福气的!” 姜瑜曼不知道怎么回答,礼貌笑笑,侧头看了眼姜家大门。 “你爸他们去房產科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要不然你去我家坐一坐?”胖婶眼珠子一转,热情邀请。 “房產科?”姜瑜曼却皱起眉,“他们去房產科干什么?” 不怪他警惕,房產科主管工人的分房问题,没有谁会莫名其妙去那里。 “你爸要改名字唄。” 胖婶將嘴里的瓜子皮吐出来,“说起来,这有后妈就有后爹!晚霞已经是师长儿媳妇,还要把房子给她,明明你才是大闺女。” 闻言,姜瑜曼冷笑一声,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道谢之后,转头就朝房產科走。 有她在,姜明彬休想把房本名字改成姜晚霞的! 第310章 吃不了兜著走 房產科。 两个主任围著姜明彬夫妻俩,话里话外都在夸姜晚霞有出息,手上不紧不慢填著资料。 这些话,夫妻俩刚开始还会心虚,听久了,仿佛自己也忘了楚家下放的事,尽情享受追捧。 姜瑜曼到的时候,他们正说笑的起劲。 眼看著公章就要盖下,她赶紧开口制止,“等等!” 这一声,瞬间吸引了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 “姜瑜曼,”最后,还是姜晚霞率先反应过来,煞白著脸,“你怎么来了?” 二十二师距离京城这么远,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明彬夫妻俩同样愕然。 姜瑜曼可不管她们怎么想,走上前道:“同志,这房子上面写了我妈妈的名字,有我这个亲生女儿在,不管怎么样,都轮不到继女全部继承。” 这番话一出,原本要盖章的主任瞬间顿住了手。 “这……”他看了脸色难看的姜明彬一眼,“姜主任,曼曼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 他们之所以同意改成姜晚霞的名字,除了姜晚霞是师长儿媳妇,就是考虑到姜瑜曼跟隨傅家去了乡下,无法返城。 但她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说明已经有回城资格,这种情况下,房子的归属权就有爭议了。 “你这个逆女!” 姜明彬瞪著姜瑜曼,“你之前要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当时我就说过,这房子没你的份。” 转头又看著房產科两个主任,“你们直接盖章,现在我才是房主。” “我妈为了纺织厂牺牲,难道要寒了烈士的心么?”姜瑜曼毫不退让。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房產科两个主任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转过头商量一番,转头道: “这样吧,这次的资料我们先作废。你们回去好好商量,等协商好了再来。” 眼看著就要办成的事,瞬间拖延了时间,姜明彬马上反对。 “不行!”他坚持道:“你们就盖个章,別听她的。” “老哥,许眉同志为了纺织厂牺牲。我们不能让烈士流血又流泪呀。你也別为难我们了。” 两个主任苦著脸,好说歹说劝他。 此时其他办公室的人也听见了热闹,都走了出来。 等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一个个出谋划策,“要不然这样,反正两个都是你的女儿,你就一人一半。” “就是啊,一碗水端平,这才谈得上公平嘛!” 大家想法很简单,只给一个人有爭议,给两个女儿,总不会有爭议了吧? 办公室闹成一团。 在这种情况下,姜晚霞紧紧咬著嘴唇,看著姜瑜曼的眼神充满愤恨。 凭什么? 傅家平反了,姜瑜曼的老公也成了最年轻的团长,前途无量。她现在过得这么好,凭什么还要瓜分自己的这点东西? 想著两人间犹如天堑的差距,嫉恨瞬间占据了她的大脑。 下一秒,她就大声道:“谁说我们都是爸爸的女儿?” “姜瑜曼的爸爸根本不知道是谁,才不配来分我们的房子!” 此话一出,原本嘈杂的办公室瞬间陷入安静。 眾人张大嘴,几乎惊掉下巴。 就连冷厉愤怒的姜瑜曼,也渐渐变得茫然。 姜晚霞刚刚说了什么? 她说,自己不是姜明彬的女儿。 两个主任也没想到,今天能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反应过来后,赶紧挥手示意门口的人散开,“姑娘家不懂事,说的气话。大家都快散了吧。”说完,就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转过头,看著姜晚霞的目光很严肃,“姜晚霞同志,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以后不要再这么说了。” 不管姜瑜曼是不是姜明彬的女儿,她既然是许眉的孩子,就要保证她的名誉。 “我没有胡说八道!” 看著姜瑜曼陷入沉默,姜晚霞得意极了,畅所欲言,“这套房子是他们两个的名字,既然她妈妈不检点,对不起我爸。她就不配分这个房子。” 话音才落下,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就响了起来。 “啪——” 姜瑜曼给了她一巴掌,眼神凌厉,“你说谁不检点?” “谁允许你打我女儿的!”潘兰凤赶紧心疼去搂住了潘兰凤。 姜明彬也指著她,“你简直无法无天!” 看他声色俱厉的模样,要不是两个主任在,恐怕早就扬起了巴掌。 面对三口人的指责,姜瑜曼一点不怕,冷笑道:“我无法无天?你们三个污衊烈士,猜猜会有什么惩罚?” 闻言,三个人神色剧变。 两个主任也在旁边道:“污衊烈士,思想觉悟有大问题!影响大、情节严重的必须上报,革除公职下放农场的比比皆是。” 原本怒气冲冲的姜明彬等人,在听见这些话之后,神色顿时僵住。 “这,主任,我们没说谎啊!” 潘兰凤也嚇坏了,“她確实不是我们明彬亲生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查,不是说医院能查出来是不是亲生的吗!” 他们安稳了大半辈子,这要是老了还被下放去农场,后半辈子该怎么度过? 姜晚霞同样心尖一颤。 但她自觉自己站住理,抬起下巴,“对,我们没说谎!她妈妈肯定是不检点,不然怎么和別的人有了她?” 她振振有词,“难道就因为是烈士,就可以不管作风问题吗?这换做现在,谁家媳妇给丈夫戴绿帽子,那都叫……” 那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她就被姜瑜曼扑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等姜明彬夫妻俩和主任去拉,姜晚霞已经挨了好几个嘴巴子了。 姜瑜曼仅仅是呼吸急促了些。 她髮丝微乱,眼神却很坚定,“两位同志,姜晚霞只比我小九个月,她出生的时候我妈还没有牺牲,如果真这么算,姜明彬是不是也背叛了我妈?” 闻言,几人面色又是一变。 两个主任也是面色凝重。 不等潘兰凤矢口否认,姜瑜曼直接道:“所以这件事,肯定是另有隱情,我相信一个愿意为公家牺牲自己的人,不会是你们嘴里污秽不堪词语能形容的。” 这话说的,这不就说她们满嘴喷粪吗? 潘兰凤母女敢怒不敢言。 两个主任却连连点头,看著姜明彬,“姜主任,你最好把当年的事情都原本说一遍。” “否则今天你也看见了,那么多人都听到了。传出去,咱们都吃不了兜著走。” 第311章 我的生父是谁? 身处旋涡中心,姜明彬骑虎难下。 也就是此时这么多人在, 如果只有他们一家人,他非得好好教训姜瑜曼不可。 嘴上没把门,把姜晚霞比他小九个月的事抖搂出来,生怕他不出事吗? “这事本来都是家丑,我本来不想多说的。” 犹豫许久,姜明彬终於斟酌开口,“当初我和许眉同志结婚,也是后来,我才知道女儿不是我亲生。” 此话一出,无疑坐实了刚才的言论。 姜晚霞得意抬起下巴,眼神轻蔑。 她倒要看看,顏面扫地的姜瑜曼要如何挽回。 “这……”两个主任也面面相覷。 许眉牺牲多年,陡然间得知对方家里的隱情, 他们也尷尬。 这套房子的归属权,成了大问题。 “呵。”姜瑜曼丝毫不慌,冷静反问,“后来是多久?” 姜明彬道:“几个月。” “这就奇怪了,” 姜瑜曼拍了拍巴掌,“你这么久才发现我不是你女儿,姜晚霞却只比我小九个月,你自己说说这个合理吗?” 对啊, 反应过来后,两个主任神色一沉:“姜主任,这种时候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们就只有查档案了。” 纺织厂员工都有家属档案,上面都会详细记录家属的基本信息。 只不过找档案很麻烦。 想到他们家的破事,两个主任有些不耐烦,“但是我们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档案查出来有不对的地方,这件事就闹大发了,不仅是你,连潘兰凤同志和姜晚霞同志都会被牵连。” 如果只是许眉不对劲,也就算了,问题是姜明彬也不对劲…… 说句难听话,与其说这两人是夫妻,不如说他们是合作伙伴。 这事,肯定有很深的水分。 姜明彬权衡利弊一番,明白两人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谎言,这是自己最后坦白的机会。 侥倖心告诉他,反正许眉已经死无对证,自己可以咬定不知道姜瑜曼。 但理智又提醒他,谁都不知道档案里写著什么,何况姜瑜曼已成师长家儿媳妇,不能让她有揪住自己的地方。 思来想去,姜明彬总算说了实话。 “这些事我们两人都知情。只是当时我刚来纺织厂,脚跟不稳。所以没有离婚。” 既然知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许眉给他戴绿帽子的事就不成立。 姜晚霞没想到,不过是转眼功夫,爸爸就改了说辞。 直到走出房產科,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其他工人围在楼道间,看见他们来了,赶紧七嘴八舌询问。 姜明彬为了不担责任,只能说姜晚霞脑子糊涂,刚才的话都是假的。 其他工人面带谴责,“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涉及许眉同志的名誉问题,要是上报,这是要按觉悟低处理的。” 因为这事,对姜晚霞的印象都变差了。 姜晚霞心里难受,压根不想搭理眾人。反观姜瑜曼,不管认不认识,都礼貌点头。 大家看她穿著体面,又见她出现在这里,试探问起了傅家的情况。 得知傅家官復原职、並且升职之后,眼睛都亮了。 “不得了!这可是师长!这么大的官,在部队里都不常见,咱们纺织厂居然就有两个。” “那可不!姜主任,你这两个闺女都是有福的,这都是师长儿媳妇呢。” 闻言,姜瑜曼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她还纳闷呢,怎么房產科会给姜家行那么大的方便。原来是姜晚霞靠著师长儿媳妇的名头,在纺织厂招摇撞骗。 有这层身份在,谁敢得罪? 但谎言就像雪球,只会越滚越大。 等大家知道楚家的下场,知道她已经不是文工团女兵后,那画面肯定很精彩。 旁边的姜晚霞也怕姜瑜曼拆穿她,在大家说话的时候,一直很紧张看著她的方向。 见对方只是低著头,又悄悄鬆了口气。 事实证明,她这口气还是松的太早了。 眾人正围在一块討论的热火朝天,一道人影匆匆忙忙走了过来。 有人认出这是档案科的干事,顺嘴问:“秋萍,你这么著急是要干啥?” “別提了,来了新档案……”秋萍说到这里,眼神顿在某处,神色古怪。 其他人顺著她的目光看去,见是姜晚霞,一头雾水,“咋啦这是?” 秋萍眼神示意大家看自己手上,“喏。” 眾人定睛一看,不是姜晚霞的档案又是谁的? 一时间都懵了,“她的档案怎么回咱们这了?” 之前姜晚霞去文工团当兵,档案就被西南军区调走,已经三年的时间,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谁知道呢?” 秋萍耸耸肩,“只要军籍还在,档案一般都在部队。只有不保留军籍、又没有入其他户口的人,档案才回户籍地。” 纺织厂也不是只有姜晚霞当兵,还有许多员工的孩子也在部队。 秋萍作为档案科的干事,对这些规则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颇为熟悉。 此话一出,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瞬间將其他人浇了个透心凉。 被开除军籍、还没有入其他的户? 那姜晚霞是哪门子的师长儿媳妇?这种事居然都敢撒谎? 眾人震惊不已。 正在前方的姜晚霞尚且还不知道,自己的谎言已经被戳穿。 回家路上,看见姜瑜曼跟著一起,还暗暗撇嘴。 潘兰凤和她的反应差不多。 母女两个还记著刚才的仇,一点不欢迎姜瑜曼。 如果换做以往,姜瑜曼早就走了。 可她心里也太多疑问需要解答,不管她和姜明彬关係如何,目前只有问他,才有可能得知自己的身世。 所以一路忍著,直到进了院子,和姜明彬单独待在堂屋里,她才开口: “当年的事,你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 姜明彬转过头,不答反问,“许眉的身份,是不是很不一般?” 虽说以前他不清楚,那么在许雅钧口中听说许眉的名字后,心中也有了成算。 仿佛只是隨口一问,不等姜瑜曼回復,他又道:“我和她能结婚,只是因为我能接受你。她亲口说过,只要给你一个身份,名下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我来做决定。” “所以,你想要这套房子。”姜瑜曼下结论。 姜明彬不置可否。 看著他坦然的目光,姜瑜曼意识到,这才是不能宣之於眾的真话。 她点点头,转身, 在快要出门的那一瞬间,微微侧头,最后问了一句,“我生父是谁?” 逆光下,不管是身形还是侧顏,仿佛时光回溯,瞬间让姜明彬看见了当初的许眉。 他眼神复杂又怀念,难得说了句真话,“我只知道,那个人姓秦。” 第312章 不能帮著別人欺负她 许眉漂亮坚韧,没有人会不喜欢那样的女同志,姜明彬当然也对她有好感。 可是对方全身心都被另一个人占据,和他结婚只是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身份。 但他没办法抗拒许眉给的好处,哪怕心里不悦,也和她打了结婚申请。 后来的时间里,他忙著照顾外面的家,许眉则顾好姜瑜曼和工作。 两人偶尔聚在一起,连话都很少说。 偶然的一个夜晚,他加班太晚,匆匆回来拿东西,撞见许眉生病发烧,送她去卫生所。 掛水的时候,许眉似乎烧糊涂了,喊了一个名字。 声音太小,他只听见了为首的“秦”。 从那时候起,姜明彬就知道,这是许眉心底最深的那个人,也很有可能是姜瑜曼的生父。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觉得,你现在拥有的东西已经够多了。霞儿只有这套房子,你能不能不要和她抢?” 將前面的事简单概括后,姜明彬说道。 从听见自己生父姓秦的那一刻,姜瑜曼整个人如同海面上的一叶扁舟,迷茫又没有方向。 姜明彬的话把她拉回现实。 她转过身,淡淡道:“我的事,妈妈已经给了你好处。你主任的位置也是她的名声换来的,抚恤金你们也用了一半。所以,这套房子,是我们的。” 姜明彬说那些话,无非就是套上偽善的外壳,粉饰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 但母亲本来就没欠他什么。 他结婚得到的那些好处,肯定是不少钱,否则潘兰凤怎么愿意没名没分和他在一起? 拿了所有的东西,陈述完事实,就想再白得一套房,没那么好的事。 她也不会轻易被套进去。 “你!” 打感情牌不行,姜明彬也有些恼怒,“你在部队过得风生水起,婆家都有出息,还小家子气爭这点东西干什么!” 在他看来,姜瑜曼家里是有洋楼的,公公军衔又那么高,以后要什么没有? 偏偏要和姜晚霞对著干,一定是她心里有气。 面对姜明彬的詰问, 姜瑜曼眼神极为认真道:“因为我不能和外人一起欺负她。” 许家的人、姜家的人……许眉已经受了太多苦。 这些她本该拥有的东西,不能拱手让给姜明彬他们。 “这房子肯定有你的份额,你的那份我决定不了,但是只要有我妈的份额,房子就不能改成姜晚霞的名字。” 顿了顿,她道:“哪怕把这里卖掉,钱分了。” “你疯了!” 姜明彬怒气冲冲,“你难道就一点心都没有!寧愿把这房子卖掉也要来抢。不说別的,这是你妈用命换来的,你就忍心?” “是你们一家人一直在住,她没有住过一天。” 姜瑜曼扔下这句话,直接转身出去了。 徒留姜明彬气得捂住胸口,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缓过神。 潘兰凤母女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脸色发紫,餵了药才缓过来。 另一边, 姜瑜曼一路出了纺织厂家属院,朝著总政治部走的路上,全程心不在焉。 听见生父姓秦的那一瞬间,她就想到了秦东凌。 从还没有见到他开始,她对他的了解就已经开始,知道他是常年驻守疆外的大英雄、是战功赫赫的总参谋长。 而对方对她也极好,刚见面,就表示愿意把房子留给她。 当时她受宠若惊,赶紧拒绝。 后来秦东凌见了小熠,也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疼爱,还给钥匙作为见面礼。 傅海棠还揶揄过,亲爸也就这样了。 结果,对方真的是她亲爸。 在得知生父姓秦之后,冥冥之中,姜瑜曼就是有这种自信。 不仅是为了对方的好,更是因为两人之间那种玄之又玄的亲切感。 在这之前,如果告诉她,秦东凌是她父亲,她一定很高兴, 但真正到了这一天,姜瑜曼首先感觉到的居然是鼻酸。 秦东凌从京城到二十二师,对她宽容无比,想必已经知道她的身份。 不敢告诉她,是不是因为他的身体呢? 想到这里, 姜瑜曼又不可避免掛念起来,也不知道手术那边有没有安排好。 孙叔叔那边,应该会安排好的吧? 似乎是感觉到姜瑜曼的惦记,孙实甫鼻子发痒,伸手挡了挡,才止住想打喷嚏的感觉。 此时,高院长已经收回听诊器,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赶紧问,“怎么样高院长,我们总参谋长能不能做手术了?” “再等等,”別看高院长这么说,语气和脸色都轻鬆了不少,“你这去一趟二十二师,真就和吃了灵丹妙药没有区別。” “之前调养那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去了一趟,指標马上就要合格了。” 虽说距离合格还差一点,但是和之前相比,已经好得太多。 孙实甫心想,姜瑜曼同志在跟前晃,总参谋长能不高兴么? 思及此,又想起姜瑜曼去总政治部的事,等高院长收拾东西的时候,忍不住对秦东凌道: “总参谋长,我听说二十二师文工团已经到总政治部了。” 暗示的不要太明显。 秦东凌瞭然,刚想说什么,高院长就转过头来,“对啊。” “我都听霏霏说了,今年总政治部让她过去指导一下战旗歌舞团,我这几天也要去战旗歌舞团学习。” 说到这里,他摸了摸自己下巴,“之前你不是很喜欢二十二师文工团那个编剧老师吗?这次她也来了。” “不然你去总政治部医院住一段时间。” 怕秦东凌不同意,还多补了一句,“我多照看著你,才方便……” 话还没有说完, 秦东凌就道:“好。” “嗯?”高院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孙实甫忍不住笑了,提醒,“总参谋长这是同意了,高院长,咱们什么时候去?” 第313章 难道高霏欺负你? “等会就去。” 高院长说完,还有些欣慰,“你现在这么遵守医嘱,看来,我和政委的头髮能少掉几根了。” 孙实甫点头如捣蒜。 总参谋长因为姜瑜曼同志回到京城,要是能去到总政治部休养,对他的病情也大大有利。 总之,高院长与秦东凌达成共识,决定等会后就出发。 此时,总政治部。 姜瑜曼回来时女兵们还在训练,杨韵站在门口看见她,冲她招了招手,“瑜曼老师,你可算是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姜瑜曼看她脸色有些古怪,强打起精神问道。 杨韵道:“刚才高霏来了,专门问了你。” 高霏?这个名字姜瑜曼有印象,是季芳舒口中那个总政治部的资深编剧。 “她说了什么吗?”反应过来后,她问。 杨韵犹豫片刻,“她脾气古怪,不仅说了你,连带著战旗歌舞团的编剧也没有討著好。” 战旗歌舞团的编剧郝漾,见高霏说了姜瑜曼,有意表现自己。 结果高霏扭头就將矛头对准她,直把郝漾说的满面通红才罢休。 讲到这些,就连杨韵都忍不住唏嘘: “我以前也认识郝漾,比较有实力。这次的剧本能被选中,证明也是很不错的,结果在高霏嘴里,居然能找出那么多破绽。” 京城最出色的编剧,果然是名不虚传。 姜瑜曼听了,心下也有了数。 看来这个高霏是个有本事又傲气的,这样的人最看重面子,她肯定是记恨上次的事,才会专门问起自己。 恰好自己不在,郝漾碰了上去,当然就成了冤大头。 “杨主任,瑜曼老师!” 正说著话,文工团女兵们练舞结束,出来后看见她们,纷纷打招呼。 傅海棠还衝著姜瑜曼眨了眨眼。 此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大家下楼列队集合,由领导带著去总政治部的食堂。 这里的食堂又大又亮堂,比西南军区好很多,而且也不挤。 傅海棠和魏晴等人打好饭菜,坐在姜瑜曼旁边,说起了战旗歌舞团无视她们的事。 “也不知道她们哪里来的自信,居然还看不起我们,今天被高霏一骂,就老实多了。” 话音才落,外面就响起了战旗歌舞团嘹亮的歌声。 总政治部训练基地只有两支文艺团,没有需要她们拉歌的对象,但她们在外面唱了一首又一首。 听到第三首,魏晴暗暗无语,“这是干什么?都不想进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闻燕扭头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低声道:“高霏老师进来了。” 姜瑜曼回头,战旗歌舞团仍旧在外面唱歌,一个短髮女人刚刚从门口进入。 高霏拥有相当知性干练的外表,头髮刚刚与下巴齐平,眉眼严肃,脸颊凹陷,一进来就自带气场。 打眼一看,姜瑜曼就知道,这人果然和自己想像中的长相一样,很不好惹。 她平静收回视线。 但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 高霏打好饭菜,选择坐的位置和她们不远,偶然间听见文工团女兵叫姜瑜曼,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等吃完饭,女兵们回宿舍午休。 其他人的宿舍和女兵们不在一块,姜瑜曼和大家分开,在路口等苏文箏和杨韵她们。 但她没等到这几人,反而等来了高霏。 “姜瑜曼同志,是吧?” 高霏开门见山,“你和季团长的事,已经是过去。既然来了总政治部,我希望你专心打磨剧本,协助训练。” 上次被总政治部请出去的阴影歷歷在目,面对姜瑜曼,高霏很难不阴阳怪气两句。 “我的分內之事。”姜瑜曼不想和她多说什么,隨口道,“不用高霏老师提醒。” 嘴上喊著老师,神色间却没有一点对高霏的尊重。 诚然,对方在剧本上的成就,她目前无法企及,但这与她的生活没有丝毫关係。 这让高霏感觉到了浓浓的挫败。 她皱眉,“你对业內的长辈都这么无礼吗?而且,恕我直言,假如你真的负责任,就不会在训练的第一天就离开基地。” 姜瑜曼很直白,“编剧也有自己的事。” 大有高霏说一句,她就顶一句的架势。 高霏出名之后,哪怕在京城这样的圈子都人人敬重,她的话被编剧们奉为圭臬,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反驳。 望著姜瑜曼漂亮的脸蛋,她心想,长得倒是漂亮,但编剧不需要脸蛋,只需要才华。 看姜瑜曼似乎是个嘴,她也理解了表姐对她的反感。 轻嗤一声,“希望你的剧本给我看的时候,你还能有这么硬气。” 说罢,转身想走。 但还没来得及挪步,一辆吉普车就朝这边驶了过来, 接著,在她们面前停住,车窗缓缓摇下,副驾驶赫然出现了高院长的脸。 “爸,”高霏有些吃惊,“你怎么来这边了?” 出门之前,也没听父亲说要来总政治部啊。 “临时要来这边医院,恰好就和总参谋长过来了。” 高院长笑呵呵的,还朝著姜瑜曼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霏霏,你和瑜曼同志认识啊?” 神色和蔼又亲切,一看就知道他很欣赏对方。 高霏的眼神在姜瑜曼和父亲身上来回游弋,神情复杂。 上次就是因为总参谋长写信给总政治部,导致她顏面尽失。 那时起,她就知道姜瑜曼后台强大。 但从没想过自己父亲去了一趟西南军区,居然也对她另眼相待。 高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姜瑜曼的注意力也完全被吸引。 在听见高院长说起秦东凌的那一刻,她呼吸都急促了片刻,再也不能思考其他。 等回过神,下意识朝吉普车走了两步。 秦东凌坐在后座,看见姜瑜曼过来,他摇下了车窗,“小曼,你们说什么呢?” 旁边高霏心都提了起来,生怕姜瑜曼把实话抖搂出来。 总参谋长那可是政委好兄弟,哪怕她文采斐然,也不好得罪他。 只不过……不是说秦东凌病的快要死了吗?怎么感觉今天看著脸色还挺正常? 高霏胡思乱想中,姜瑜曼却没说话,摇了摇头。 隔得近了,又得知了他的身份,她只觉得亲切感扑面而来。 所有情绪涌到一起,反而不知道说什么,神色有些反常。 秦东凌显然误会了什么,“怎么有些不高兴?难道是高霏欺负你了?” 看似隨和的一问,却让高霏和高院长瞬间紧张。 第314章 那个人姓秦 不夸张的说,高霏刚才有多神气,此刻就有多后悔。 要不是秦东凌就在面前,她都想捂住姜瑜曼的嘴,怕她说些不该说的东西。 姜瑜曼实话实说:“她说希望我的剧本给她看的时候,也能硬气。” 平心而论,她几乎是原话复述,没有半点添油加醋。 但高院长却连连瞪了高霏好几眼。 “你写出几个剧本就不得了了,还能教训上別人了。我跟你说,最好不要让我听见你对姜瑜曼同志说重话。” 旁人不知道,高院长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秦东凌至今未娶,无儿无女。不知道为什么对姜瑜曼青睞有加,这个编剧老师前途不可限量。 当然了,不提前途的事,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秦东凌。 別看高霏在外端著架子,在高院长面前她就是女儿的身份,也习惯了要听父亲的话。 换做以往,他这么说,高霏也就点头了。 可姜瑜曼不一样啊,前脚才在她面前放了狠话,后脚就要灰溜溜道歉,论资歷,自己还是她的前辈……高霏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这事是我不对。”最后,在高院长的死亡凝视下,高霏不情不愿服软。 姜瑜曼心不在焉点点头。 看见秦东凌后,她全身心都在两人是亲父女这件事上,高霏的道歉都可有可无。 但能听见道歉,心中多少也有些高兴。 “你初来乍到,要是有什么不熟悉、不高兴的地方,就来医院找我。” 秦东凌又接著叮嘱。 不知为何,高霏后背嗖嗖发冷,她怎么感觉,总参谋长这话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医院?”姜瑜曼抬起头,跟著复述一遍。 “对啊,”高院长乐呵呵解释,“这一周我们就在总政治部这里。隨时都可以来。” 姜瑜曼点点头,没忍住又看了秦东凌几眼。 好几天没看见,秦东凌也惦记姜瑜曼,但总觉得这次见面,她有些奇怪。 比如总是盯著自己看,沉思的时间越来越多。 护短属性拉满的总参谋长,將这一切都扣到了高霏身上。 思绪百转千回,对著姜瑜曼的语气越发温和,“小曼,你上车来。我这次还给你带了东西。” 正好姜瑜曼也有许多话想说,当即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吉普车很快开走,留下脸色苍白的高霏。 刚才走之前,她无意间撞上了秦东凌的目光,那眼神压迫又凌厉,哪怕过了这么久,心臟还乱跳个不停。 她有预感, 以后要是她让姜瑜曼不高兴了,总参谋长肯定会帮她出气。 那可是总参谋部的一把手,疆外的大英雄,政委的拜把子好兄弟。 仅仅是想想他的身份,高霏就打了个寒颤,暗暗下定了决心。 以前的那些恩怨已经成为过去式,哪怕姜瑜曼这次的剧本写的再烂,也不能像骂郝漾一样骂她。 …… 高霏心里这些想法,姜瑜曼毫不知情。 等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她就和几人一起走了进去。 总参谋长来这里,大家都非常重视,甚至在来之前就已经收拾好了病房。 高院长要处理的事还有不少,简单说了两句便准备出门。 走之前还对姜瑜曼道:“霏霏这人性子不坏,就是特別容易被別人影响。这次的事就算了,要是以后她再哪里不好,你第一个告诉我,我非得好好教训她。” 看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抽高霏一顿。 姜瑜曼下意识点了点头。 高院长很快退出了病房。 孙实甫还在削苹果,他的刀功不错,皮越来越长,没有折断,“亏我以前还觉得高霏会改,没想到还敢公然欺压新人,肯定是记恨上次的事。” 总参谋长的闺女来总政治部被欺负,他当时听了的第一反应也是生气。 秦东凌不置可否,叮嘱姜瑜曼,“以后有这种事,你直接来总军区大院找我。”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会为姜瑜曼撑腰。 姜瑜曼深呼吸一口气,抬眼望著秦东凌,“您不是说给我带了东西吗?” 说起东西,秦东凌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也没察觉到姜瑜曼不答反问的奇怪。 他小心將一个皮质的笔记本递给姜瑜曼,“就是这个。” 或许是因为多年辗转和岁月洗礼,笔记本的封皮已经有些褪色,但顏色很均匀,一看就知道被妥善保存著。 在翻开笔记本之前,姜瑜曼心中就有了答案。 她定了定心神,轻轻打开。 或许在过去的十多年间,笔记本经常被打开,翻开之后的每一页都无比顺畅,甚至能平摊在膝上。 而这里面记录的字跡娟秀文雅,都说字如其人,仅仅看著这些文字,都能让人对写下它的人浮想联翩。 如秦东凌之前所说,里面记录了很多观察別人的动作、神情、衣著。在写完这些之后,会提一行再分析对方的心理。 许眉显然是个极其多面的女人,她將坚韧留给姜瑜曼,却將可爱放在了秦东凌这里。 满满一本,姜瑜曼大致看了两三页,看著字里行间幽默的分析,抬起头合上笔记本。 “怎么了?” 旁边的秦东凌適时开口,“你可以慢慢……” 话还没有说完, 姜瑜曼就看著他,开口询问:“您不知道,我今天回了一趟纺织厂家属院。” 听到这里,秦东凌就沉默了下来,温和看著姜瑜曼。 若是以前,姜瑜曼定不会注意太多。 但或许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真相,所以这次,轻而易举就看见了对方眼底的挣扎与隱隱的期盼。 这无疑一针强心剂。 让一时衝动说了刚才那句话的姜瑜曼,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回去后,刚好撞见我继妹想把房子改成她的名字,她说,我不是姜明彬的女儿,她才是。” 听到这里,总参谋长已经有些侷促。 姜瑜曼的声音还在继续,“后来,我们回到家里,他告诉我,我確实不是他的女儿,我的生父另有其人。” 她直视秦东凌,顿了一下,才道:“他说,那个人姓秦。” “砰——” 孙实甫手里刚削好的苹果滚到了地上。 第315章 你不怪我吗? 苹果咕嚕嚕滚出去好远,在地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不规则的水痕。 孙实甫手忙脚乱弯腰去捡。 期间,他的目光牢牢盯在苹果上,半分不敢看总参谋长和姜瑜曼。 真不愧是他们总参谋长的闺女,这种事都问的这么直接,连点缓衝时间都不给他们留一留。 他自认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不夸张的说,听了姜瑜曼的话,额头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不过孙实甫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这种时候帮不上忙,最大的作用就是不要添乱。 捡起苹果就赶紧走了出去,还顺带著关上了门。 顷刻间,病房里就剩下了父女两人。 在面对姜瑜曼的时候,秦东凌从来都温和又內敛,但此时,他眼神中难得带上了侷促和愧疚。 姜瑜曼始终看著他,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 只是静静等著他的答覆。 “小曼,是我对不起你。”秦东凌终於开口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这话,无疑坐实了前面的言论。 姜瑜曼垂下眼,“您是早就知道了吗?来二十二师文工团的时候,就知道了?” 第一眼看见秦东凌,她就觉得很亲切。 后来听对方说起许眉的往事,还愿意把房子留给她,那时她觉得,到底要爱到什么程度,才愿意將別人的女儿视如己出? 上午得知真相的时候,她一直在想,是不是那个时候,总参谋长就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不是。” 秦东凌摇了摇头,“我来了二十二师,看完匯演,才知道你妈妈的事。” “至於你是我女儿的事……” 话说到这里,姜瑜曼抬起头,恰好和秦东凌的目光对视。 他也適时开口,“是我住进战区医院才知道的。” 回想秦东凌去二十二师的时间线,姜瑜曼下意识问:“所以您不知道我妈妈的事,知道后,就进了医院?” 秦东凌选择了默认。 想起许眉,他心绪悲慟,咳嗽了好几声。 守在门外的孙实甫怕出岔子,赶紧打开门进来了,“总参谋长,您没事吧?” 秦东凌摆摆手,“没什么,普通咳嗽。” 说是普通咳嗽,其实脸色相当难看。 孙实甫心里清楚,一旦涉及许眉和姜瑜曼,总参谋长都超级在意。 他又想起了对方上次吐血的经歷,根本不放心直接退出去,索性一股脑解释道: “姜瑜曼同志,总参谋长这些年一直在疆外。当初是看见建军报上你的照片,才决定来二十二师。也是来了不久,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些都是姜瑜曼已经猜到的,她並不意外。 “你出去吧。”秦东凌又重复了一次。 有些事情,不能借別人的口告诉姜瑜曼。 孙实甫能违抗他的意愿一次,却不敢违抗第二次,只能一步三回头出了门。 秦东凌嘆了口气,“小曼,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把我的事告诉你?” 不等姜瑜曼回復,他就体贴解释,“我时间本来就不多了,我也是怕告诉你,到了那个时候,反而让你以后难受……” “別这么说!” 看他云淡风轻解释自己的死亡,姜瑜曼抬起头,第一次打断了他: “高院长都说你恢復的很好,能做手术,只要能做完手术,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见她这么抗拒提这个,秦东凌也顺著她的话来,“好,不会有问题。” 他示意姜瑜曼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拿起水果刀和苹果,亲自为她削苹果。 总参谋长拿惯了枪的手,显然不习惯拿水果刀,削苹果的动作笨拙又粗糙,不像孙实甫,削的又快又薄。 姜瑜曼愣愣看著,直到那个形状略显古怪的苹果递到面前,她才回过神,伸手接了过来。 “甜吗?”秦东凌看她一板一眼啃著,开口询问。 姜瑜曼点点头,望著对方关切又慈爱的目光,胸口莫名发堵。 有些话,衝动之下不过脑子就说了。但是在说完之后,心里却像是空了一块,不知道怎么填缺。 平心而论,有一个这样位高权重又痴情的父亲,不知道比姜明彬好多少倍,她之前还和傅海棠不止一次幻想过。 但就是因为太好了,才不真实。 姜瑜曼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这表现落在秦东凌眼里,就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他体贴开口:“我知道,这么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不是这短短的时间能弥补的。如果你接受不了,你就还像以前一样,把我当成叔叔,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言语中处处妥帖,將一个父亲的包容体现的淋漓尽致。 可姜瑜曼望向他的时候,轻而易举就看见了他克制的黯淡目光。 人心都是肉长的。 最后一段时光里,要让亲生女儿在知情的情况下称呼自己为叔叔,似乎为他这饱经风霜的一生,再添几缕淒风。 姜瑜曼也是为人父母的人,试想一下,根本受不了。 但秦东凌的脸上,甚至还带著点点笑意,“只是有一点,我给你和小熠的,你就顺理成章拿著。” 话音落下,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 “为什么我还要像之前一样,把你当成叔叔?”姜瑜曼坐直了身体。 秦东凌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是太介意,连叔叔都不愿意称呼,还是……那个自己都不敢想的可能性? 太在乎、太纠结,以至於,秦东凌连开口询问的勇气都没有。 幸好,姜瑜曼有。 她微微侧头,秀气的长眉皱起,“难道你不愿意承认,我是你的女儿?” 可以说,这话带给秦东凌的震撼,高过一切。 他心尖一颤,不可置信看向姜瑜曼。 片刻后,声音有些艰涩,“小曼,你难道不怪我吗?” 不怪他没有尽到责任,不怪他没有儘快告诉她身世真相…… 不怪他,时日无多…… 这些话全涌到一起,灼的喉间隱隱作痛,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哪怕在疆外形势最严峻的情况下,他都没有这么忐忑不安过。 “当然怪你。” 姜瑜曼无比认真,“所以,你要好好调理身体,以父亲的身份,一直陪在我身边。” 第316章 拼爹蛮不错 望著姜瑜曼认真的神情,秦东凌先是一怔,隨即看向旁边,竭力忍著眼眶的酸意。 “我会好好配合治疗的。”这句话,是他以父亲的身份,对女儿的第一个、也是最深的一个承诺。 …… 病房外, 孙实甫正竭力將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但很可惜,还来不及听出些什么,病房的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他趔趄了好几步才站稳。 看著姜瑜曼和秦东凌,难得有些尷尬,又不敢问最关心的话题。 正尷尬的不知道把手往哪里放的时候,秦东凌开口了:“实甫,送小曼下楼。” “是!”孙实甫赶紧敬了个军礼,侧头对姜瑜曼比了个请的动作。 姜瑜曼礼貌点头,却没著急走,转头对秦东凌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好好治疗,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 秦东凌自然答应。 看他脸上的表情,居然是难得的高兴和满足。 直到把姜瑜曼送到楼下,孙实甫心中都激动无比。 他又不傻,如果父女两人没谈好,气氛哪会这么和谐?总参谋长的心情也不会这么好。 想想总参谋长以前的心如死灰,孙实甫都有种流泪的衝动。 看著姜瑜曼,百感交集,“小姐,我刚才进来说那些话,是我衝动了。” 因为姜瑜曼已经得知身份,他这句小姐,叫的心甘情愿。 “孙叔叔,你还是叫我姜瑜曼同志吧。” 姜瑜曼不太习惯这种称呼,“不用叫我这个。” “那不行。” 孙实甫有自己的原则,“我跟了总参谋长这么多年,他对我恩重如山。你是他的闺女,我自然要叫你小姐。” 看他眼神执拗,姜瑜曼明白,想纠正这个称呼很不容易。 想想也就算了,毕竟这样的亲爹,想低调也低调不了。 索性说起了刚才的话,“孙叔叔,刚才的事我都理解,我没有怪你。” “我刚才已经和…总之,孙叔叔,你多费心一些。”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个身份,但那声爸爸,姜瑜曼暂时还叫不出来。 好在孙实甫也明白她的意思,从善如流,“小姐你放心,我会好好监督总参谋长配合治疗的。” 姜瑜曼:“……嗯。”称呼这问题,也只有慢慢习惯了。 从医院出来,姜瑜曼直接回了基地。 女兵们照例在练功房挥汗如雨,战旗歌舞团和她们位置紧邻,两边谁也不服气谁,一个比一个练的有劲。 领导们则都聚在办公室里,二十二师文工团的领导都是熟面孔,另外几个面生的自然就是战旗歌舞团的。 “苏团长,这就是你们团的瑜曼老师吧?真人比报纸上的照片还要好看。” 战旗歌舞团的匡团长和她们团的女兵不一样,是个八面玲瓏的女人,场面话说的比谁都好听。 甚至还专门介绍了旁边的郝漾,“瑜曼老师,这是我们战旗歌舞团的郝漾老师。” 和匡团长相比,郝漾就差劲一些了,哪怕这里人这么多,和姜瑜曼打招呼也一点不热情。 很显然,如果不是匡团长的话,她连面子工夫都不想做。 对此,姜瑜曼並不意外。 她已经从杨韵口中得知,在高霏指责她的时候,这位编剧老师主动將自己的剧本拿出来,料想她的性格就很要强。 这种人,优点是进步很快。缺点就很明显了,容易钻牛角尖,容易得罪人。 总之,两边的编剧老师简单打了个照面,匡团长才继续和苏文箏討论。 姜瑜曼则看著办公室里放著的电话,脑子里天马行空。 和傅景臣分开的时候,她说过,只要自己到了,就会找机会给他打电话。 谁知到总政治部的第二天下午,还没有找到时间。 办公室里倒確实有电话,只是现在这里这么多人,也不方便打。 等会儿她们走了再打,那样比较合適。 还有傅母和小熠那边,也不知道他们回到傅家小洋楼没有,最近几天也要找个时间回去看看。 想著今天和秦东凌分开的时候,他一再希望傅母带著小熠去总军区大院做客,姜瑜曼也不知道这事要怎么开口。 正思考的入神,耳边就响起了郝漾的声音,“高霏老师,您来了?” 哪怕上午才被高霏喷的体无完肤,但这正从侧面证明了她的实力,郝漾仍然敬重她。 其他人也都一一开口。 “苏团长,匡团长。”高霏礼貌打过招呼,眼神很快定格在姜瑜曼身上。 眼神都闪躲一瞬。 也不知道姜瑜曼上车后有没有又说別的,她也是真怕老头子收拾她。 郝漾没看出她的情绪,反而误以为高霏看不惯姜瑜曼,怂恿道:“高霏老师今天不是想看我们的剧本吗?” “上午瑜曼老师不在,也是巧了,下午居然碰到一块儿去了。” 看似在说巧,实际上就是在拱火。 既然两人的剧本都能过筛,肯定都有过人之处。郝漾不是对自己有多自信,只是不甘心就自己被骂。 说难听点,都被骂了,战旗歌舞团也不用延续一上午的低气压。 战旗歌舞团的领导们喜闻乐见。 “是啊,”匡团长也跟著笑,“我还记得瑜曼老师的剧本叫《黎明》对吧?当时上了建军报,我可期待了。” 明里暗里捧姜瑜曼。 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几人有些担心。 水满则溢,当著高霏的面这么夸姜瑜曼,哪怕她的《黎明》真的写得好,估计也要被鸡蛋里挑骨头。 对此,作为当事人的姜瑜曼很是淡定。 “不用了。” 高霏咳嗽一声,脸色不太自然,“瑜曼老师的《黎明》立意就很好,剧本的框架就是灵魂,前期的训练推展不是问题。” 此话一出,別说两个文艺团的领导,就连总政治部的人都有些震惊。 真是天上下红雨,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狗嘴里居然能吐出象牙! 要知道,高霏那张嘴恨不得能把人骂死,偏偏她能力又强,次次都能把人气得脸色煞白。 结果还没看姜瑜曼的本子,就对她表示肯定? 郝漾满脸恍惚。 看著同样吃惊的苏文箏,姜瑜曼嘴角微微扬起。 別说,拼爹的感觉,有时候还蛮不错。 第317章 傅团长,你的电话 別的不说,至少能给她省去很多麻烦。 “原来是这样。” 匡院长不愧当了多年的团长,反应过来后,场面话说的相当漂亮,“这么说来,我们还要多向二十二师文工团学习。” 她没收著声音,办公室又在练功房隔壁,这话,眾人听得清清楚楚。 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女兵们对视一眼,昂首挺胸。 反观战旗歌舞团,只能迅速握紧舞蹈把杆,装作很忙的样子,不敢和她们对视。 想著之前她们还看不上二十二师文工团,仿佛巴掌啪啪打在脸上,整张脸都火辣辣的。 郝漾也肉眼可见的尷尬。 上午,高刚当著战旗歌舞团所有人的面,挑了自己一堆刺。 结果下午同样的位置,她就说姜瑜曼没什么大问题,还夸她立意好。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无疑会让战旗歌舞团矮二十二师文工团一截,女兵们的士气也会大受影响。 “学习倒谈不上,”苏文箏笑著道:“咱们就按照自己的节奏好好训练。” 两位团长的语言造诣极深,几句话就暖了场子,因剧本而起的尷尬很快揭过。 但不可否认,从这一刻起,战旗歌舞团再也没有了瞧不起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傲气。 对此,二十二师文工团眾人扬眉吐气。 女兵们的眼神交流,领导们都没有注意,大家有一搭没一搭说著话。 说了好一会儿,匡团长等人才准备离开 高霏並没打算在这里久待,也一併走了出去。 她们前脚刚走, 后脚,苏团长就关上门,“瑜曼,你和高霏老师怎么回事?”说罢,还朝著外面看了一眼。 她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前不久,季芳舒还想联合高霏卡姜瑜曼的剧本,这才过了多久,居然就愿意开口给她做脸了? 变化有这么快吗? 杨韵和庄宛白同样不解,一时间,三个人的眼神都定格在了姜瑜曼脸上。 姜瑜曼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答覆。 如果要回答,无疑要告诉她们自己的身份,但她暂时还不想太高调。 顿了顿,她解释道:“今天我和她说话的时候,碰见高院长和总参谋长了。” “原来如此,”苏文箏恍然大悟,“別看高霏剧本写得好的,但也確实不敢开罪总参谋长,他要是不喜欢哪个编剧,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位置越靠上,一句话都有著举足轻重的分量。 哪怕是高霏。 她的剧本成绩的確卓越,但这个世上不缺天才,缺的是英雄。 杨韵等人也作恍然大悟状,乐呵呵道:“虽然是总参谋长帮了我们,但也多亏瑜曼的剧本好。” 从她进入二十二师文工团开始,她们就好事多多,甚至连总参谋长都亲自来观看! 战旗歌舞团对她们敌意那么大,除了看不上,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对了,你家里的事办好没有?”说笑间,苏文箏关心询问。 姜瑜曼要回纺织厂家属院的事,她是知道的。 “还没有。” 说到这里,姜瑜曼看了眼旁边桌上的电话,“对了团长,我能打个电话吗?” 苏文箏顺著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神里带著瞭然,“当然可以,你直接用吧。” 作为过来人,她体贴没有多问。 笑著拍拍姜瑜曼的肩膀,就带著杨韵和庄宛白出去看女兵们练舞了。 顷刻间,办公室里就剩下了姜瑜曼一个人。 她走到座机旁边,拿起听筒,按下了记忆里那串通讯部的电话。 此时的二十二师、训练场。 天气已经凉爽下来,眾人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一训练强度,体能素质也越来越好。 但傅景臣成天待在训练场上,给他们的压迫感仍然很足。 好不容易中场休息,大家望著文工团那栋楼,目光充满悵然, 还是文工团在的时候好啊。 不仅能在食堂看见那一道靚丽的风景线,更重要的是,一个月只有一两次需要半夜集合。 现在文工团一走,团长全身心投入训练,他们体能素质倒是蹭蹭上去了,可心里实在是苦。 赶紧侧头问神锋营的人,“樊大哥,文工团去了多久了?” 樊强老神在在,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这才几天,听说要去一个多月,习惯就好。” “这怎么习惯?”其他人苦著脸。 傅团长確实是练兵的一把好手,他所有心思都放在他们这里,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樊强一脸沧桑,“你们还好,你看看我们,浑身上下还有哪里能看的?” 闻言,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神锋营眾人身上。 普通兵明明已经够黑了,但他们更是黑的发亮。 两边人相对而望,俱是心酸。 休息结束的哨声响起,眾人瞬间收起懒散,用最快的速度列队站齐。 见状,主席台上的傅景臣准备下来。 刚走了两步,师部通讯员就急急忙忙跑进了训练场。 “傅团长,通讯部有你的电话。” 偌大的训练场乌压压站著一片人,他看不清楚是傅景臣在哪里,索性直接喊了一声。 声音很大。 话音落下,场內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傅景臣几步走下主席台,“营长继续安排训练。” 说完,就跟著通讯员一起离开了训练场。 作为团长,他不用时时刻刻都守在训练场的。 看著傅景臣离开的背影,神锋营眾人眼珠子转了一圈,和旁边的战友对视。 眾人心知肚明,眼神都有些揶揄。 另一边, 傅景臣跟著师部通讯员来到通讯部,有另一个通讯员正守著听筒, 一看他过来,敬了个礼,就赶紧把听筒递了过来,“还没掛断,您接。” 傅景臣点点头,接过听筒放在耳边,“喂,是我。” 师部通讯员已经戴上了耳机,这种耳机可以起到一定的隔音效果。 相隔千里,姜瑜曼握著听筒,语气感嘆,“可算是接到了。” 她没有打过这里的电话,也是第一次知道长途电话这么麻烦,需要一级一级由接线员传递叫通。 当听到接听的人终於是傅景臣时,她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第318章 要去京城 “我昨天下午就到了,但是太忙了,现在才抽时间给你打。”姜瑜曼解释。 “猜到了。” 听筒里的声音和现实不太一样,有些失真,但语气是变不了的。 姜瑜曼听著熟悉的语气,卡壳了一瞬,隨即问起了这几天的情况。 当得知傅景臣一直住在宿舍里,根本没有回家属院的时候,她下意识道:“爸一个人回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傅景臣道:“爸也不回去,住十九师。”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听筒原因,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郑师长去十九师陪他了。” 郑留疆早就想拉著傅望山下棋了,傅母前脚带著小熠离开,他后脚就带著棋盘去了十九师。 好几天了,还没看见他回来。 姜瑜曼一噎:“…爸开心就好。” 傅景臣深知郑留疆的棋艺,並不觉得父亲会开心,但这些就没必要出现在他们的通话里了。 两人静默片刻,他低声问:“那边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姜瑜曼“嗯”了一声,“剧本和训练上的事,都挺顺利的。” 只是想起这次知道的真相,直到现在,她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觉得什么都能勇敢面对,但听见傅景臣的声音,她又觉得心里酸酸的,很想把这件事告诉他。 有个全心全意向著自己的人倾听,好像就能轻鬆一些。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无聊,?0?????????????.??????超方便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只不过想归想,姜瑜曼还是忍住了。 这种事太过隱秘,转接的环节这么多,她担心会有其他人听见。 “那你心情好吗?”傅景臣的声音继续从听筒传来。 他显然相当敏锐,仅仅从这句话,就意识到自己媳妇可能心情一般。 “还行吧。”姜瑜曼不想让他担心,赶紧道:“这一个月里,你训练的时候也別忘了好好照顾自己,有空还是回家属院住一晚,房子久了没人住不太好。” 她说的事情不少,想到什么说什么,傅景臣一一答应。 时间很快到了三分钟。 长途电话太贵,哪怕是部队里也不能打太久,姜瑜曼最后道:“我明天抽空去看看妈那边,过几天再给你回电。” 傅景臣怕她马上掛断,也补了一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掛断之前,姜瑜曼伸手在办公桌上划来划去,没忍住感嘆了一句:“真想这会你在。” 话音刚落,电话就突然掛断了。 听著“嘟嘟嘟”的声音,姜瑜曼把听筒从耳边拿开,神情不可置信。 傅景臣难道会掛她电话?这不可能。 把听筒放回座机,她赶紧出门。 恰好苏文箏走过来,姜瑜曼就问了这事。 “很正常,长途接电话,线路不稳的时候连接通都难。就算接通了,转接那么多地方,只要有一个地方占线,就会掛断。” 说到这里,苏文箏还笑了,“傅团长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会掛电话的人啊。” 只怕还巴不得多听一会儿声音。 姜瑜曼被打趣惯了,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我就是没想到掛断的这么突然。” “这又不像是在外面打电话,你有空了就给他打。” 苏文箏一脸理解,“到时候总政治部问起来,我给你担著。” 姜瑜曼现在是整个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定海神针,目前她们所有的成就,都与她有关。 不过是区区几个电话,苏文箏还是担得起的。 当然了……如果她担不起,不是还有郑留疆吗? “行。”姜瑜曼利落应了,“谢谢团长。” 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仅仅只依靠信件,两人只能来回通讯两次。 电话就不一样了。 虽然接通很麻烦,但是通讯的次数、质量,都会大大增加。 听见对方声音的感觉,是书信带不来的。 “別跟我这么客气。”苏文箏摆了摆手,“走吧,马上到了晚饭时间,咱们一起去食堂。” 说起食堂,姜瑜曼又想起了一件麻烦事,接下来想做补汤,还要去总政治部厨房。 也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听多了秦东凌的话,她下意识又想到了总军区大院。 总军区大院坐落在四总部中间,地理位置相当优越,和总政治部距离很近。 要是能出入那里,就方便多了。 摇了摇头,姜瑜曼把这些想法从脑海里甩开,专心和其他人一起朝厨房走去。 与此同时,二十二师。 电话陡然掛断之后,傅景臣也和姜瑜曼有著同样的疑问。 不过他身处师部通讯部,直接从通讯员那里得知,是中途站有人占线,所以没办法再打回去。 从通讯部出来,他一直在想姜瑜曼最后那句话。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办公楼。 也是巧了,郑留疆的车刚好从大门驶入,他打开车门,容光焕发从车上走了下来。 警卫员从驾驶座下来,两人大包小包提著东西,走动就哗啦作响,一听就知道是棋盒。 由此可见,这几天他去十九师大过了一把棋癮。 看见傅景臣,兴致仍然高昂,“景臣,你怎么来了?” 不等傅景臣回答,又赶紧伸手,示意他去楼上办公室,“有什么事,去办公室里说。” 於是,傅景臣跟著他一起去了办公室。 警卫员搬著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还有棋盘,齜牙咧嘴跟在后面。 回到办公室,赶紧把东西放下来,还发出了不轻的响声。 “你轻点!”郑留疆心疼地脸色都变了,“你没听老傅说吗?这些都是好东西,你摔坏了,我心疼啊。” 警卫员沉默开始收东西。 郑留疆帮忙摆了几个,见傅景臣站在一边,才走过来,“景臣,你说,找我有什么事?” 他大喇喇坐在椅子上,大有一副有求必应的模样。 傅景臣也很直白,“师长,我想休一段时间的假。” 他刚升团长的时候,郑留疆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同意休假。 现在积累的假期很富裕,足够他往返京城,还能在那儿待一段时间。 “休假嘛……”郑留疆摸了摸下巴,“你去哪?” 傅景臣没有隱瞒,“京城。” “京城,哦,京…什么?京城!” 郑留疆双眼冒光,“去京城好啊!顺便,我这还有个人跟你一起。” 第319章 都要去京城 自从二十二师文工团离开后,郑留疆心里就像被掏空了一块,时时刻刻都盘算著送郑季青去京城的事。 可惜找不到机会,也怕他半路溜回研究院。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现在傅景臣要去京城,有他看著,自己也放心。 郑留疆越想越激动。 火速批准傅景臣的假期,给他开好介绍信,等他一离开,就赶紧起身去找郑季青。 “不去。”郑季青不出意料的拒绝了。 “你敢,”郑留疆虎目一瞪,“除非你是不想要我这个爸了。” 闻言,郑季青默默抬起头。 “咳咳,”为了防止他语出惊人,郑留疆赶在他之前劝告,“我之前跟你说的,你都忘了?” 他苦口婆心,“人家小晴,漂亮年轻,还是军长孙女!能看上你,都不是老郑家祖坟冒青烟,那是祖坟烧起来了!” “你没去过四总部不知道,那里隔总军区大院可近了,里面好多和她们岁数差不多的小伙子。” 言下之意,隨便挑出来一个都比他好。 “就算我去了京城,也进不了总政治部。”郑季青微微皱眉。 “怎么不行?” 看他听进去了,郑留疆心里暗乐,赶紧搬凳子坐在他旁边,“你研究方向太高深,我说不太清楚,但维修电报和座机,我看你也能上手。总政治部也有这些东西,他们还有印刷点!” “是军事无线电电子学。” “对,就是这个!”郑留疆手指激动摇晃,“这次你跟著景臣去,对了,你知道景臣……” 郑季青嘆气打断他,“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他虽然不是二十二师的人,但得益於父亲,对傅景臣的事跡了解的一点都不少。 再听下去,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郑留疆没好气瞪他,“我是想让你跟人家学习!” “景臣比你还年轻,既成家又立业,孩子都大了!你还光杆总司令,我著急啊!” “…不用著急,我同意。” 郑留疆功成身退。 晚上。 傅景臣从宿舍搬回了家属院。 他要休假的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似的,隨著他离开的背影飞速传播。 很快,神锋营的人就都知道了。 新来的米航性子直,不解,“嫂子都不在,团长休什么假啊?” 话音刚落,就被其他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就是因为不在,所以才要休假啊。” 要说下午他们还纳闷谁打的电话,那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哦。”米航憨憨一笑,“我不像你们,我没媳妇儿,不懂这个。” 此话一出, 宿舍里刚刚还嘻嘻哈哈的一群人,望著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齐齐沉默。 他们也没媳妇啊。 看著大家瞬间沉默,米航自觉失言,赶紧闭嘴。 刘玉成有心想活跃气氛,“五营一群光棍。” 五营,就是项立峰带的营。 从营长到士兵,全都是孤家寡人。 这样一对比,大家心情好过不少,“那是,项立峰想赶上团长还早著。” “阿嚏!” 正站在师长办公室的项立峰,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郑留疆迅速回过神来,“你说你也要休假去京城?” 项立峰点点头,“请师长批准。” “嘖。” 郑留疆从椅子上起身,围著他绕了一圈,狐疑道:“你怎么突然要去京城?” 项立峰站的笔直,“回去探亲。”他家也住京城西区大院。 见状,郑留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想著项立峰很少休假,最后还是大手一挥给他批了。 写介绍信的时候,还嘀咕,“真是巧了,你们一个个都去京城,正好,路上也有个伴。” 项立峰不置可否。 第二天,三人同时坐车前往火车站。 另一边,总政治部。 姜瑜曼並不知道傅景臣已经踏上了来京的火车。 她忙了一上午,陪著大家拉流程,排舞看效果。 下午,女兵们需要熟悉上午的片段,这就是她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 姜瑜曼暂时没回京城西区大院,而是去了食堂一趟。 总政治部隶属於直系机关,食堂清閒,规模並不很大,时常都开著门,方便领导来吃饭。 见姜瑜曼提著东西要借用厨房,工作人员都愣住了。 但听说是总参谋长在这里休养,要清淡饮食,二话不说就应了,甚至还专门给她腾了个位置。 看著大家这么善解人意,姜瑜曼不由感嘆,总参谋长这个名头,真是在哪里都好用。 她也没占用多少时间,做好后立马就去了医院。 秦东凌正在病房里看报纸,孙实甫则低声向他说姜家的事。 昨天那件事后,秦东凌就让他去查姜家目前的状况。 孙实甫知道总参谋长心疼姜瑜曼受了委屈,查的也很仔细。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这姜明彬夫妻俩,確实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俩不仅偽装师长亲家,想趁机改掉房子名字。甚至姜明彬还利用职务之便,违规收钱推过几个临时工。 树倒猢猻散,隨著那天姜晚霞的档案被退回纺织厂,这些隱藏在地底的阴暗事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现在他不仅要面临革职,还要赔偿那些本该进厂工作的人。 “也许姜家能拿出来这些钱,但街坊邻居对他们的评价极差,现在他们也不惦记著要改房子名字的事了,张罗著想把房子卖出去。” 说著这些,孙实甫心底惆悵。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怎么能浅到这样的地步,许眉同志如果能和总参谋长在一起,该有多好。 秦东凌把报纸收起来,“小曼之前是怎么说的?” “她说房子卖了也好怎么也好,她母亲的那份必须要拿出来。”这句话,不少人都知道,孙实甫自然能问出来。 “那你就盯紧一点,如果真卖了,该给的不能少。”秦东凌自然支持女儿的做法。 孙实甫若有所思点点头,“总参谋长,您就没想过,把那套院子买下来?” 秦东凌平静望著他,“小曼都不想要,买来给谁住?” 那套房子许眉一天都没住过,由姜明彬等人住著,姜瑜曼不喜欢,他也不喜欢。 “您说的对。”孙实甫连连点头。 自己真是脑子糊涂了。 如今,总参谋长已经不必靠著这些没意义的东西怀念许眉同志,因为他拥有女儿女婿一家人。 第320章 提干才能谈对象 秦东凌极其遵守对姜瑜曼的承诺,更別提她亲手送来的补汤,每次都很捧场。 但这次不同。 这是总政治部,她是怎么做到的? 姜瑜曼看出他的疑惑,主动解释,“是我去食堂借的厨房,一听说是给总参谋长的,大家都很积极。” “你有这个心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秦东凌显然有些心疼。 姜瑜曼道:“为人子女,都是应该做的。” 她还是不能顺口喊出“爸爸”这两个字,但这句话,已经让秦东凌心里吃了蜜一般。 放下碗,又惦记著要送点什么东西出去了,“小曼,你这周什么时候有空?” 姜瑜曼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想了想,道:“后天吧,有什么事吗?” “后天刚好,我带你去见一见政委。”秦东凌语出惊人。 政委? 姜瑜曼惊讶抬起头,是她想的那个政委吗? 孙实甫很体贴在旁边解释,“小姐你不知道,政委和总参谋长关係特別好。他要是知道你,一定会特別高兴的。” 嘴一快,下意识在秦东凌面前喊出了这个称呼。 不过两人都接受了身份,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会不会有点突然?”姜瑜曼更多的是忐忑,“我后天还想回家看小熠呢。” 从知道秦东凌是生父的那一刻起,姜瑜曼就知道他来头不小,但开口见政委,还是把她嚇到了。 何况,她也確实没说谎? 出发那天开始,自己就一直没有再见过傅母和儿子,虽然从傅家老两口回来,小熠就不再是她一天带著,但是从来没有分开这么多天。 这么久没见,心里的掛念成倍增加。 说起小熠,秦东凌瞬间转变思维,见政委诚然关键,但最重要的肯定是小熠。 只不过他在医院休养,姜瑜曼也没有邀请请他一起。 想著这些,秦东凌有些沉默。 “正好小姐你们回去,我还能送你们。”孙实甫提议。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顺带著就把总参谋长说不出口的话给说了。 姜瑜曼没拒绝,“麻烦孙叔叔了。” “別跟我客气。”孙实甫咧嘴一笑。 作为警卫员,他真是为总参谋长操碎了心。 又说了几句,姜瑜曼才从医院出来,回到练功房。 女兵们才午休完上来,还没到练舞时间,魏晴唉声嘆气个不停。 闻燕都看不下去了,“你怎么了,成天就跟没了魂儿一样。” “你还不知道她?”傅海棠偷笑,“肯定是想別人去了。” 魏晴的脸色瞬间涨红,偏偏还要扬起下巴,装作一副强势的样子,“你们不懂,他戴著眼镜,用那双眼睛看著我的时候,那可不是部队里的人能有的气质。” 说到最后,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嘿嘿直笑。 “呕!”闻燕捂住胸口,装作要吐的样子,“海棠,快给我看看哪里有口袋,我要吐了。” “够了啊,你们再装!”魏晴瞪眼。 傅海棠乐不可支跟著笑,看见自己嫂子在外面,跑过去將她拉过来。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走近了看她们这么乐呵,姜瑜曼忍不住问。 傅海棠摆手,“能有什么好事?我今天右眼皮一直跳,总感觉要倒霉了。” “呸呸呸,我那可是好事。”魏晴想起那张脸,又想起之前姜瑜曼劝告自己的话,很想和她说一说。 不知道为什么,姜瑜曼评价的话,她会觉得非常有信服力。 趁著没人注意这边,小声把事都说了一遍。 “你说是研究院的,比你大八岁,还不主动?”听她描述的关键词,姜瑜曼眉毛越挑越高,“该不会是郑师长的儿子吧?” 郑留疆儿子做什么,她不清楚。唯独知道对方未婚。 之前她还只是猜测,但现在桩桩件件都对上,確实没忍住。 魏晴的脸颊迅速染上了一团红晕。 姜瑜曼很难想像,郑师长的儿子居然会不主动,还是魏晴口中的大帅哥。 她有点怀疑她的审美了,伸手比了比,“你比较喜欢……嗯,国字脸?” 魏晴面露问號,“什么国字脸?他不是国字脸,他长得和郑师长一点都不像。” 话音落下,傅海棠和闻燕都露出不信任的目光。 姜瑜曼倒是笑了,“你喜欢就是最好的。我听说郑师长家里关係很好,我觉得可以的。” 俗话说买猪看圈,郑师长人好,他儿子自然差不了。 魏晴满足点头,“他就是好。”自打受了乔云深这个口的祸害,她现在喜欢话少又俊俏的男人。 郑季青真是完美符合她的要求。 “不过我还有句话要提醒你啊,”姜瑜曼认真道:“好好加油跳舞,提干后才能谈对象、打结婚申请。” 这是部队的红线,不能触碰,尤其是文工团女兵。 傅海棠道:“等这次训练完,回去年底咱们如果能被选上,提干应该就不是问题了。” 每年的提干名额只有一个,但是如果有重大贡献,提干名额就没有上限。 “我马上练舞去!”魏晴干劲满满。 说完,就去握著把杆练柔韧度了。 见状,闻燕乐不可支。 傅海棠更是纳闷,“怎么这么高兴,比起对象,我还是更喜欢每天吃好睡好,爭取早日能去女兵连。” 姜瑜曼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样也挺好。” 训练基地的生活就这样充实。 战旗歌舞团刚开始还和二十二师文工团有摩擦,但自从高霏事件后,大家彼此各有丟脸,就再也没有斜眼看人的事情发生。 郝漾偶尔看见姜瑜曼那么受女兵们喜欢,说不羡慕也是假的。 她觉得姜瑜曼能和女兵们的关係这么好,肯定和剧本被高霏夸有关係,於是更一头猛扎进剧本中,开始了循环往復的修改。 高霏嘴毒,每次修改都把她批评的一文不值。 一连两天下来,郝漾整个人都萎靡不振。 姜瑜曼还关心过她一次,她將这视为炫耀,中午连午饭都没吃,修改的昏天黑地。 姜瑜曼还要准备下午回傅家的行程,也没空再说些什么。 而这时, 傅景臣、郑季青和项立峰三人,刚刚从火车站走了出来。 第321章 儿媳妇跑了 其他人坐几天的火车都累得腰酸背痛,他们三个还好,下火车时精神抖擞。 站在黑压压一片人的出站口,对比分明。 “同志,你是先去总政治部,还是先跟著我们回西区大院?”项立峰侧头问郑季青。 郑季青看了一眼周围,“我去总政治部吧,待会有同志要来接我。” 別人说不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让人家跑空也不好。 项立峰和傅景臣自然理解。 简单道別后,他们两人回西区大院,郑季青则在约定位置等待总政治部的同志。 西区大院虽然同样位於京城,里面住著的人军衔够不著总部,只是户籍都在京市。 就拿项傅两家举例,父辈均在京城以外的军区任职,以前只有假期才能一家团聚。 “自从你们家出事以后,我也没有回来过。” 沿著大院最外围行走时,项立峰环视一圈,“现在看著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在一个大院里长大,以前还是好朋友,傅家出事之后,他一点都不想回来,所以才攒了这么多假期。 傅景臣淡淡道:“这不是你想回来探亲的理由。” 项立峰噎住,刚刚升起的感慨瞬间烟消云散。 转头一看,傅景臣的眼底带著瞭然,肯定是看出了什么。 认识这么多年,项立峰从没觉得他的视线这么有压迫感。 但他没打算退缩,而是认真道:“我不会给傅海棠同志造成困扰。” 这话和坦白心意,也没什么两样。 “最好是这样,”傅景臣同样严肃,“她有自己的梦想,也一直把你当我的战友,我们都完全尊重她的决定。” 见识过军痞楚文州之后,傅景臣生怕项立峰也变成这样。 “她的梦想是什么?”项立峰忍不住问。 傅景臣顿了顿,“进入女兵连。”这不是什么机密,他不打算藏著掖著。 项立峰若有所思。 说话间,几人来到西区大院门口。 对比两年前,守卫已经又换了一批,但两人穿著军装,又有介绍信在手,很快就被放行。 傅景臣敲门的时候,傅母正好带著小熠在院子里玩。 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邻居,赶紧起身。 打开门一看,不可置信瞪大眼,“景臣,你怎么回来了?”语气又惊又喜。 “我休假。”说话间,傅景臣视线在院中转了一圈。 院子里打扫的乾乾净净,就连进屋的台阶也都一尘不染。 见他疑惑,傅母笑著让开位置,“都是大傢伙来帮忙一起打扫的。” 傅家平反升职,明眼人都愿意卖几分人情。或是带著佣人过来帮忙、或是看著孩子,一个人要打扫两三天的卫生,实际上也就用了一天。 “快,你这一路上回来,怕是累坏了吧?赶紧进来歇一歇。” 傅母张罗著让他休息,小熠也好奇抬起眼看著面前高大的男人,待看清楚他的脸,就张开双手,“爸爸,抱。” 他的记性显然还可以,即便分开几天,还记得爸爸。 傅景臣一把將他抱起来,跟著傅母进屋。 复式小洋楼还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就连楼梯拐角处掛著的画框都鋥亮如新。 注意到他的视线,傅母笑道:“虽然两年没人住,但保持得还挺好。你们的房间我都收拾了,就是不知道曼曼和海棠什么时候能回来。” “对了!” 说到这里,傅母又问:“你回京城的事,有没有跟曼曼说?” “没有。”傅景臣如实回答。 傅母好奇,“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知子莫若母,她也算了解傅景臣,就算再惦记他媳妇,绝不会莫名其妙就回来。 傅景臣就把电话里姜瑜曼不高兴的事简单说了下。 “我都听你爸说过,总政治部要求高又严格,肯定是那里压力大。”傅母嘆气。 傅景臣没说话了。 在电话里,姜瑜曼说训练还好,不太可能是这件事。 只不过和母亲说,她也不清楚,只会更著急。 傅景臣已经打定主意下午去总政治部见自己媳妇,所以没有多言。 反而开口:“家里有没有哪里需要帮忙的地方?” 傅母一愣,“你不休息啊?” “火车上睡过了。” “那行吧,你个子高,厨房里刚好还有用得著你的地方。”傅母赶紧引著他过去,“除了这里,水管有问题。” 就这样,两大一小很快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大人是帮忙,小熠则在添乱。 东西太多,傅母怕小熠趁他们不注意吃进去,赶紧抱著他出去。 打开院门,恰好有人在外面。 “嫂子,我刚才远远就看见有一人进屋,瞧著特別像景臣,景臣回来了?” 说话的人叫做南蓉,是西北军区领导的媳妇,和傅家之间隔著三家人。 她们平时见面机会不多,一般就点头示意。 因为关係一般,傅母带著孙子回来,她也只是略微坐了坐,很快就走了。 “对。”傅母也没瞒著,“景臣休假回来了,你也进来坐坐?” “我还要出去,就不坐了。” 南蓉摆了摆手,看小熠有样学样,眼神闪烁一下,转而笑道:“真乖,比我家那皮猴好多了。” 人都喜欢別人夸自己的后辈,傅母也不例外。 唇角都翘起来了,嘴里还要谦虚两句,“也调皮,但是像他妈妈,聪明。” 听她主动提及儿媳妇,南蓉面露犹豫,“说到这里,我上次还忘了问你。姜瑜曼还和你们在一块啊?” 姜瑜曼在西区大院简直出了名,倒不是名声有多好,主要是她是整个院里的负面教材。 结婚没多久,只要一说到傅家儿媳妇,就个个摇头。 这次看傅母单独带著孙子回来,大家心里明镜似的,肯定是姜瑜曼跑了。 因为不想提及傅母的伤心事,问都没问。 “你这话说的,”傅母听出她语气不对劲,皱眉,“曼曼当然和我们在一块。” “哦?”南蓉面露狐疑,“和你们在一起,怎么没看见她人?” 说起这个,傅母眼角眉梢都带著笑容,“在总政治部带文工团训练。” “原来是这样。”南蓉点点头。 又说了几句才走。 转过头,就嗤笑不已。 真是把人当傻子,总政治部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进去?更何况还是姜瑜曼。 儿媳妇跑了就跑了,还找这个当理由。看来傅家去了一趟乡下,也是沾上不好习惯,学会给自家装门面了。 这边,南蓉腹誹不已。 那边,姜瑜曼已经和傅海棠匯合,姑嫂两人准备回西区大院。 第322章 被女婿无视的老丈人 “终於可以回家了,我想念我的公主房,我的大床,哦,还有我的小侄子。” 傅海棠又蹦又跳,恨不得下一秒就能窜到家门口。 石碾子大队的知青点不是她的家、二十二师不是她的家,只有京城西区大院才是。 姜瑜曼忍俊不禁,“我替小熠谢谢你。” 难为她还记得小侄子。 不过她也想傅斯熠了,在身边的时候嫌他调皮,一段时间没见,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囂著思念。 就像现在,傅海棠挽著她,两人越走越快。 走到门口时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傅海棠笑得露出牙齿,“嫂子,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后面传来的声音打断: “姜瑜曼同志。”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孙实甫急匆匆跑过来,对著她们挥了挥手,“车在这边。” 两人顺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一辆鋥黑髮亮的红旗车就停在拐角处,和两天前对比,好看了许多。 明显是特意洗过。 姜瑜曼又无奈,又感动秦东凌对这件事的重视,朝身旁的傅海棠道:“走吧,咱们过去。” 傅海棠却双脚后倾,伸手拉住自己嫂子,背过身说悄悄话,“嫂子,我要是没记错,这是总参谋长的警卫员啊。” “对,是。” “那他怎么邀请咱们上车?”傅海棠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咱俩不是要回家吗?” 总参谋长这样的大人物肯定是住总军区大院,肯定不可能和她们顺路。 “这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我有空一定给你解释清楚。”姜瑜曼拍了拍她的肩膀。 身世的事太过於梦幻,就连她自己偶尔想起来都会觉得不真实。 没办法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把真相告诉小妹。 “之前咱们在二十二师文工团,总参谋长人一直很不错,不会害咱们。走吧。” 她拉著忐忑的傅海棠坐上了那辆鋥亮如新的红旗。 军中常见的是吉普车,只要有需要,营级以上干部都能申请开。 但红旗车就不同了。 这种车產量少,舒適度高,坐车的干部要求极严,军衔是硬性规定。 哪怕是傅海棠,也还是第一次坐上这样的车,又忐忑,又觉得新鲜。 从上车开始,姜瑜曼又问起了秦东凌今天的检查情况。 孙实甫和她说的有来有回,听著两人这么关心自己,秦东凌心情很好,偶尔也会跟著说两句。 傅海棠越听越懵。 难道总参谋长对每一个编剧老师都这么好吗? 虽然她嫂子的確漂亮有才又討人喜欢,但他们才认识多久…傅海棠真的很好奇,自己专心练舞的这些时间里,究竟错过了什么。 越是好奇,越是想问,忍得很辛苦。 好在总政治部距离西区大院没多远,很快就到了。 守卫看见这辆车,迅速登记完放行。看著车尾消失不见,还在心里暗自嘀咕。 能坐这辆车,级別应该是住在总军区大院,跑到他们这里来做什么? 他显然没办法知道答案。 车里,孙实甫在四处瞅,“小姐,傅家是哪一栋啊?” 在外面叫同志,车里自然没那么多讲究。 况且,一栋又一栋洋楼间隔而立,他缓慢开著车,生怕错过傅家。 傅海棠赶紧趴到窗边,积极指,“就在前面那条路右拐,第一家就是我们。”语气里带著掩饰不住的兴奋。 “好嘞。”孙实甫乐呵呵应了。 听著孙实甫的应声,傅海棠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刚才的称呼。 望著姜瑜曼,眼神更懵了,脑子里闪过无数种想法。 直到车停在傅家外面,该她打开车门下车,还迟迟不动。 “小妹?”姜瑜曼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下车了。” “…奥!”傅海棠赶紧打开车门。 她们两人坐在后排,下车后,恰好看见秦东凌在后面拿出一堆礼品。 傅海棠甚至有点惶恐,这真的没有反过来吗? 不是应该他们家拿著礼品去拜访总参谋长? 纳闷的不只是她,还有姜瑜曼,她也无奈,“怎么还带东西?” 孙实甫把车门关好,“总参谋长早就开始选礼物了,说是第一次上门,庄重些是好的。” 傅海棠脑子里一团金星在转,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索性摇了摇脑袋不再想,上前两步准备敲门。 “砰砰砰——” 敲门声格外清晰。 哪怕还没理清楚总参谋长和嫂子的关係,望著熟悉的门,熟悉的一切,傅海棠仍然激动。 她真是,好久都没回来了。 “景臣,外面是不是有敲门声?”傅母刚把小熠哄睡,隱约听见外面有声音。 顿时一喜,“该不会是曼曼她们回来了吧?” 听见有可能是自己媳妇,傅景臣迅速起身,走到院中打开了门。 门外,站著一堆人。 他们脸上或兴奋、或带著笑意,但在看见他的那一刻,通通转化成了惊讶。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反应过来后,傅海棠高兴的快要飞起来。 哪怕人这么多,傅景臣的眼神仿佛只有自己媳妇一个人,“刚到。” 见状,傅海棠撇撇嘴,真是难为哥哥还记得回答她。 孙实甫忍不住瞟了秦东凌一眼,想看看总参谋长被女婿无视的表情。 不过很可惜,秦东凌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 孙实甫有些遗憾的收回目光。 “曼曼,海棠,你们回来了。” 此时,傅母也欣喜迎了出来,“这么几天没见,怎么感觉你们都瘦了?” 说话间,恨不得在闺女和儿媳妇身上好好摸一摸。 傅海棠朝旁边努了努嘴,示意他们看旁边,“妈,我和嫂子都没瘦,你就放心吧。” 顺著她的动作,傅景臣和傅母总算注意到了旁边的秦东凌。 第323章 属实有点高攀 从傅母的角度看去,旁边站著的男人身形高大,双眼深邃有神,即便穿著便装,也不怒自威。 她看了边上的姜瑜曼一眼,“曼曼,这位是……” 话还没说完,傅景臣的声音就解答了她的疑惑。 “总参谋长。”说话间,还敬了个军礼。 秦东凌看了他一眼,离得近了,没有任何遮挡,更是觉得对方外貌出色。 单单从外形上来说,几乎挑不出傅景臣任何缺点。只是他的眼神除了挑媳妇,其他地方就差了点。 短短时间,秦东凌想了许多。 余光瞥见姜瑜曼望著这边,才“嗯”了一声,收回目光看向亲家母。 此时,傅母正满腹疑惑。 得益於见识与地位,她当然明白总参谋长军衔有多高,正因如此,才愈发觉得不真实。 姜瑜曼適时解围,“妈,这事说来话长,咱们进去慢慢说。” 在场的眾人几乎都以她为中心,她一开口,秦东凌与孙实甫都点了点头。 傅母面上也稳得住,“总参谋长,您快请进。” 院门打开,由傅母在旁边引著大家朝里走。 傅家的房子装修精致,哪怕过了两年仍然能看出底蕴,秦东凌坐在沙发上稍微环视一圈,心中就有了数。 当然了,最令他满意的,还是傅母对儿媳妇的態度。 从进屋子开始,都是傅母来回忙前忙后,可见她是真的把儿媳和亲闺女放在同一地位。 总参谋长心里满意,孙实甫看得分明。 所以见傅母面色忐忑,他笑著开口缓和气氛,“说起来都是一家人,夫人不必这么客气。” 一句话,令整个客厅都陷入了沉默。 此时此刻,傅家三口人心中有著同样的疑惑。 什么叫做一家人?总参谋长究竟从哪里能和他们扯上家人的关係? 秦东凌著重观察傅景臣,发现他神色只是短暂空茫,接著又看向姜瑜曼,知道他已经猜出了什么。 於是侧头望著自己闺女,语气温和,“小曼,你去楼上歇一歇,等会儿再下来。” 有些话,他要支开闺女才好说。 姜瑜曼知道父亲肯定不会害她,犹豫片刻,还是起身了。 说实话,自己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份,的確蛮不自在。秦东凌愿意代劳,自然再好不过。 “嫂子,我和你一起!”傅海棠急吼吼跟上。 孙实甫的话让她一头雾水,她要上楼好好问问嫂子。 傅海棠的身影遮挡住傅景臣,所以离开沙发的时候,姜瑜曼都没看见他的眼神。 走到楼梯拐角,朝下望了一眼,只见傅景臣正襟危坐,似乎感觉到她视线,还抬头朝著这里望了一下。 两人目光交匯,对方乌墨般的眼底瞬间蔓延上笑意。 不可否认,姜瑜曼瞬间安心了许多。 “嫂子。”傅海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此时,两人已经走进楼上的房间。 一关上门,確保楼下的人听不到后,傅海棠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认了总参谋长当乾爹啊?”说话间,一脸佩服。 刚才出发,总参谋长的警卫员叫嫂子小姐;回到家里,他又称呼大家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这些事情加在一起,傅海棠在脑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后说了个自己觉得最靠谱的。 姜瑜曼:“……其实是亲爹。” 两人单独在房间里,没有外人,她自然要在小妹面前说实话。 傅海棠佩服的表情寸寸石化,“什么?亲爹?是我想的那个亲爹吗?”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怀疑自己不知道亲爹是什么意思。 望著姜瑜曼淡定促狭的目光,她又明白了肯定是真的。 可是,怎么可能呢? 嫂子姓姜,她父亲不是纺织厂的主任吗?怎么突然摇身一变,直接成了总参谋长的女儿? 傅海棠思维跳脱,呼吸间,眼神几度变换。 姜瑜曼知道这的確匪夷所思,把內幕娓娓道来。 末了,还感嘆道:“…如果不是继妹想把房子的名改了,我说不定一辈子都会被瞒在鼓里。” “天啊,”傅海棠起身在屋里转了两圈,“原来真正的大小姐是我嫂子。” 因为魏晴是军长孙女,大家平时没少戏謔叫她大小姐,这要是自己嫂子的身份传出去,这才是大小姐吧? 傅海棠虽然偶尔幼稚,却也明白总参谋长的军衔、总军区大院的房子意味著什么。 姜瑜曼哭笑不得,“…原来这么久,你就在想这个。” “当然不是在想这个。” 傅海棠几步又坐到姜瑜曼面前,眼神里是满满的信任,“嫂子,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我心里,你都是最优秀最好的人。” 姜瑜曼感动的无以言表,只能伸手抱了抱她。 有这么久的情谊在,海棠不仅是她的妹妹,她更是从內心深处將她当成自己的好朋友。 这种时候她的態度,很大程度上给予了她精神支持。 “对了,” 此时,傅海棠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分开的时候一脸纠结,“嫂子,我哥是不是不知道?” “他现在应该知道了。”姜瑜曼猜测。 她们俩上楼这么一会儿了,傅母和傅景臣应该已经从秦东凌口中得知了真相。 傅海棠一脸惆悵,“总参谋长应该满意我哥吧?” 姜瑜曼浑身都是优点,就家世一个短板。这下直接成了总参谋长的闺女,哪怕她是亲妹妹,都觉得属实有点高攀。 “想什么呢?”姜瑜曼点点她的额头,“我满意就行了。” 傅海棠激动的和她抱成一团。 而此时的楼下, 不同於楼上欢快跳脱的气氛,得知真相之后,浓厚的沉默瀰漫在这片客厅。 秦东凌愧疚没有参与姜瑜曼的以往。 傅母与傅景臣心情则更为复杂。心疼、震惊、愧疚、后知后觉……复杂的情绪交织,两人半晌无言。 细细想来,曼曼嫁进傅家,和他们同甘共苦,现在生父职位又这么好……傅母自己都觉得傅景臣命好。 不然怎么能娶这么个好媳妇回来? 望著秦东凌,她福至心灵,赶紧保证,“亲家公,你就放心吧。能有曼曼当儿媳,简直是我们傅家祖坟冒了青烟,我和老傅肯定是把她当亲闺女,景臣也不可能辜负她。” 这声亲家公一出,孙实甫在心里大声为傅母鼓掌。 傅夫人简直太上道了。 傅景臣没有母亲那么能说会道,他还在心里想,自己媳妇的那一通电话。 所以那天,她说很想自己在她身边,是因为刚知道真相吗? 第324章 傅家祖坟冒青烟 姜瑜曼没在,他自然得不到回答。 秦东凌暗自瞟了傅景臣好几眼。 孙实甫不愧是跟了他多年的警卫员,能洞悉他每个眼神下的想法,赶紧咳嗽两声,朝对方使了个眼色。 “我不会辜负她。”傅景臣回过神,语气郑重。 秦东凌直接无视了他,望著亲家母,面露淡笑,“多的保证不用说,小曼是我的女儿,她舒心,我就高兴。她要是心情不好,那我就不高兴。” 语气很轻,分量却很重。 毕竟总参谋长如果不高兴,后果一点都不简单。 这也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身份去摆谱。 傅母表示理解,甚至也跟著点头,“亲家公你就放心吧,你別看景臣性子冷,其实对曼曼很好,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秦东凌侧头望向傅景臣。 瞧见傅景臣认真又郑重的点头,赶在他说话前起身,“我去院子里转转。” 傅景臣:“……。” “好。”傅母拍了儿子一下,“快去陪你老丈人转转。” 傅景臣便跟在旁边出来。 两人都是沉默寡言的典型,没有人在其中斡旋,气氛安静的可以。 何况,秦东凌一会儿看树,一会儿看草,就是不看身旁的女婿,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傅景臣也足够沉得住气,面对岳父有意的忽视,始终跟在边上,如一棵昂扬挺拔的松树,赏心悦目。 孙实甫暗暗好笑。 疆外战场,总参谋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在院里,居然用这样幼稚的方法刁难女婿。 说起来,肯定是还记著刚才被忽视的仇。 平常时候,孙实甫充其量当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但不知道是不是太欣赏傅景臣,此时难得起了好心解围。 “说起来,傅景臣同志不是没有休假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回来陪家人。”在岳父面前,傅景臣不敢不说实话。 秦东凌没说话,但对这事比较满意。 见总参谋长听著这边,孙实甫愈发来劲,问的问题越来越多。 不仅涉及家庭,还涉及训练、以前的履歷、任务等。 男人之间的了解无须太多保证,他们从院子里走出去,又从另一边的小道往迴绕。 傅景臣是不多言,但涉及正事仍然解释清晰,在他说军区大比武的时候,秦东凌听得异常专心。 以至於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路。 傅景臣话锋一转,“…爸,前面路堵上了,走不了。” 闺女还没叫爸,女婿倒是先叫上了。 秦东凌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清明,剑眉星目,难得笑了笑,“这时候的眼神倒是还可以。” 说完,直接转过身背对他走了。 傅景臣不明所以。 孙实甫拍了拍他的肩膀,“总参谋长其实很喜欢你的。之前在军区大门,车里他对你点头了,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傅景臣当时还以为,那是对自己敬礼的回应。 也是听了孙实甫的话才反应过来,在那个时候,总参谋长就知道了自己是他女婿。 “看见了就对了。”孙实甫点到为止。 他跟了秦东凌这么多年,当然不会拆总参谋长的台。 哪怕傅景臣猜出来,也比他亲自说出来好。 “还不走?” 瞧见身后迟迟没有人跟上来,秦东凌转头问了一声。 傅景臣和孙实甫对视一眼,两人连忙跟上。 等他们回去,姜瑜曼已经带著睡醒的小熠下楼来了。 傅斯熠许久没有见到妈妈,但是还认识,刚才在楼上委屈哭了一场,现在鼻头还红彤彤的。 秦东凌能在女婿面前摆谱,但对年幼可爱的小熠却丝毫硬不起心肠。 他对小熠张开手,“来,小熠,还记得我吗?” 小熠把头从姜瑜曼怀里抬起来,眨巴两下看著他,接著又弹动几下小脚丫,发出嘿嘿的笑声。 显然,他很喜欢秦东凌。 但因为熟悉又陌生,只敢待在妈妈怀里,偶尔转头偷看。 “小熠,快叫你外公。”傅母从厨房里端著东西走出来,笑著道。 这个称呼一出,姜瑜曼看向父亲,两人眼中都很感慨。 她怀里的傅斯熠左右晃著脑袋,怎么都不开口,嫌奶奶说的次数多,还把耳朵捂上了。 “你这小傢伙。”傅母哭笑不得。 傅景臣上前接过儿子。 或许是因为刚出生那段时间一直是爸爸照顾,哪怕过了这么久,小熠仍然跟他很亲。 被抱住后,还揽住父亲的脖子,跟他贴脸,“爸爸。” 傅景臣个子高,抱著他,他看得也高。 喊了爸爸,又四处看,指著客厅里掛著的那张全家福,“爷爷,爷爷。” 客厅里那张全家福,是傅景臣兄妹俩少年时期照的。 虽然傅望山年轻了很多,可傅斯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爷爷。 秦东凌看的眼热。 要说比不过女儿女婿和亲家母,他觉得没什么。结果小熠同样粘爷爷,有没有一种可能,以后他也会这么粘自己呢? 掌握许多重要大事的总参谋长,还是第一次这么惆悵。 傅母又扭头去厨房忙了。 姜瑜曼和傅海棠赶紧进去帮忙。 顷刻间,客厅里就剩下了傅景臣父子俩、秦东凌与孙实甫。 小熠现在走的已经相当稳,但还是需要大人在后面弯腰护著,免得摔倒。 傅景臣见老丈人一直看著这边,便带著傅斯熠到他跟前去。 小熠本来就喜欢他,隔得近了有了互动。一来二去,也就愿意让外公抱了。 对此,秦东凌几乎难以抑制心中的兴奋。 傅斯熠喜欢出去玩,一吃完饭,他就和孙实甫一起带著他出门逛。 有父亲帮忙带孩子,夫妻俩轻鬆不少,姜瑜曼被傅景臣拉著回了房间。 关房门的时候,姜瑜曼还忍不住笑:“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一招,你运用的炉火纯青。” 用儿子去贿赂老丈人,確实管用。 傅景臣眼中也带著丝丝笑意。 “对了,”笑过了,姜瑜曼又问:“你们刚刚討论什么呢?” 傅景臣道:“我娶了你,是傅家祖坟冒青烟。” 第325章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鉤 姜瑜曼又是好笑,又是好奇,“这话谁说的?” 按照秦东凌的性子,她挺难想像他会这么说。 “妈说的。” 说话间,两人走到床边,相偎而坐。 “我就说呢,”姜瑜曼感动婆婆的看重,解释道:“我確实感觉不太可能是…爸说的。” 她已经接受秦东凌是自己生父不假,但称呼这道坎,还需要时间。 这么久的朝夕相处,傅景臣对自己媳妇了解极深,仅仅是一个停顿,他就察觉出了什么。 “我看的出来,爸特別在乎你,他说,你舒心他就高兴,要是你不高兴,他就不高兴。” 姜瑜曼眼睫颤动,“我知道他在乎我,只是……”说到这里,她抬头望著傅景臣。 男人近在咫尺,他此刻的眼神、呼吸,甚至心跳,都全部由她牵动。 那些原本以为很难说出口的话,终於找到了倾诉的出口,爭先恐后往外挤。 她继续开口:“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我想叫他,但又不想让他们背上不好的名声。” 许眉和秦东凌没有结婚,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至今未婚的总参谋长突然多出这么大个女儿,想也知道会引起多少人的关注。 姜瑜曼不是不想认,她只是还需要时间去建立心理防线,蓄足被人非议的勇气。 “我明白。”傅景臣伸手圈住她,“我都明白的。” 不需要再多解释什么,她的为难、纠结、愧疚,他都明白。 两人许久未见,一照面就是秦东凌登门,这算得上是他们好不容易的独处时间。 静静抱在一起,聆听彼此的呼吸声,刚才剖析的那些脆弱寸寸消散。 姜瑜曼总算有时间思考其他,“怎么突然就休假回来了,我本来还想著今天回去再给你打电话。” 这话,刚才见面的时候就想问,只不过一直都没找到时间。 “你说想让我在你身边。”傅景臣实话实说。 姜瑜曼浑身一僵,从他怀里退出来,眼神触动,“你怎么想的,就是一句情绪上头的感慨,你就请假回来啊?” 傅景臣不置可否。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后悔自己回来的决定。 否则姜瑜曼会独自面对更多……虽然她可以消化,但是他也想被她依赖。 “太傻了你。”姜瑜曼嘴里说他傻,手上却忍不住去揽住他,甚至亲了他的嘴角。 於是傅景臣就明白,她是高兴的。 此时是白天,楼下又有那么多人,当然做不了什么。 他托住她的后脑勺,挺拔的鼻樑碰在一起,直到呼吸急促,两人才分开。 看著自己媳妇染著淡淡緋色的脸颊,傅景臣暗暗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仅这一个动作,姜瑜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伸手拍了他一下,“这次过来待多久?”在听见回答之前,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傅景臣的回答令她大吃一惊,“一个月。” “这么久?”姜瑜曼瞬间坐直,“你答应了郑师长什么条件,他怎么会同意的?” 上次他升团长,想回去探亲,郑留疆都拿新官上任当藉口,没有放人。 这次又没什么重要事,居然捨得放人。 实在没办法让人不怀疑。 “没答应条件,”傅景臣如实说明,“可能是上次没同意,这次就同意了。” “休假的也不仅是我,还有项立峰。” 至於郑季青,那是调到总政治部工作一个月的,和休假扯不上关係。 项立峰? 姜瑜曼不期然想到他对小妹的感情,但郎有情妾无意,这件事她没有过多关注。 见对方目光灼灼,她抿了抿唇,“我晚上基本都要回总政治部的。” 傅景臣眼神黯然。 姜瑜曼见不得他这样,靠近了些,“今天晚上不回。” 仿佛听见战鼓的第一声响,傅景臣的眼神瞬间一亮,心情肉眼可见的好。 “嫂子,果然是见到你了,你看我哥心情多好。”下楼后,傅海棠感慨道。 虽然表情还跟以前差不多,但是眼神里带著笑意,和以前大不一样。 她都能看出来,何况秦东凌与傅母等人? 回总军区大院的路上,孙实甫看了眼后视镜的总参谋长,感嘆道:“其实傅景臣同志挺好的,怪不得郑师长那么夸他。” 秦东凌哼了一声,但好歹没有反驳。 他也觉得傅景臣很好,如果这不是自己女婿,肯定特別欣赏。 见秦东凌这样,孙实甫就知道他在彆扭什么了,赶紧换了个话题,“小熠走的是真稳当,会说的话也多。” 秦东凌表情愉悦,“是,很可爱。” “傅景臣同志让您多多过去看他,明天咱们还去吗?”孙实甫又问。 秦东凌瞥了后视镜一眼,刚好和孙实甫的视线撞到一起。 两人简单对视两秒,孙实甫目光兴奋,嘴角带笑。 上过战场这么多次,又坐在总参谋长这个位置,秦东凌明白傅景臣是在温水煮青蛙,用小熠当诱饵把他骗过去。 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鉤。他根本无法拒绝,甚至还为了傅景臣的行为感到欣慰。 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得嘞!”孙实甫激动应了。 之前有闺女,总参谋长都愿意好好养身体,现在如果能经常去看小熠,何愁他不配合? 达到做手术的指標,已经指日可待! 总得来说,秦东凌和傅家几人的第一次会面,称得上一句气氛良好。 可是大人们高兴,小熠就不那么开心了。 好不容易看见爸妈,他晚上连奶奶都不要,就要父母带著。 看著眼巴巴的儿子,傅景臣实在没办法拒绝,只能想办法哄睡他。 结果他晚上出奇精神,哄了许久,都还睁著大眼睛,察觉父亲低头看自己,还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他上下各长了两颗小门牙,加上其他地方,长了八颗牙齿,笑起来可爱极了。 姜瑜曼打了个哈欠,“你慢慢哄他,我先睡了。” 她明天还得早起去总政治部呢。 看著媳妇很快睡著,傅景臣低头和儿子大眼瞪小眼,见他又冲自己笑,无奈去刮他小鼻子,“小粘人精。” 第326章 別被占便宜 姜瑜曼睡了沉沉的一觉。 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没有小熠,只有傅景臣在整理带回来的东西。 她瞟了眼墙上的钟表,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坐在梳妆檯前梳头髮,看著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脸,心情更好。 梳完头髮,镜子里出现了傅景臣的身影。 她隨口问了一句,“昨晚小熠多久睡的?” 傅景臣道:“你睡著没多久。”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姜瑜曼挑眉。 傅景臣抿唇,昨晚把小熠放下后,他看著姜瑜曼的睡顏,简直入了神,根本不捨得打扰。 就连关灯的动静都儘量放轻,怎么捨得叫醒。 这些话他说不出口,只能问起其他,“今天晚上回来吗?” 姜瑜曼道:“我儘量回来吧。” 话音才落,门外就传来了傅海棠的催促声。 姜瑜曼赶紧和她一起下楼,从桌上急匆匆拿了个鸡蛋。 走到门口,傅海棠还有话要跟傅母交代,几步跑进厨房。 姜瑜曼左右望望,院中空无一人,她踮脚,亲了傅景臣一口。 本来想点到为止,谁知道反被紧紧搂住,甚至加深。 姜瑜曼害怕傅海棠隨时跑出来,伸手推了好几下,等站定后,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瞪著傅景臣,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傅海棠又出来了,那些没说出口的话瞬间憋了回去。 “嫂子,我们快走吧。”傅海棠没察觉出哪里不对,拉著姜瑜曼的手出门。 京城西区大院的环境很好。 树木鼎立的道路两端,因为昨夜大风,泛黄的叶片撒了一地,暂时还没人清理。 人踩在树叶上的响声配著偶尔的鸟鸣,无比愜意。 姑嫂两人走出去好远,不知为何,姜瑜曼又回头看了一眼。 刚好看见傅景臣站在门口,身姿挺拔,正专注望著这边。 两人对视,他伸手触碰嘴唇。 想起院中那炙热的呼吸,姜瑜曼浑身就像过了一道电,迅速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傅景臣扬起嘴角。 “嫂子,你在看什么?”傅海棠抽空问了一句。 姜瑜曼赶紧道:“没什么,咱们快些走吧,不然迟到了。” “好。” 姑嫂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 总政治部的节奏还是一如既往。 两个文艺团来这里已经有好几天,渐渐適应了这里。 又是一上午的训练结束,午饭一结束,魏晴简单和傅海棠等人打过招呼,火急火燎去了收发室。 今天上午,景主任去拿信件的时候提了一嘴,说这里有她的信件。 她猜一定是爷爷寄来的,说不定里面还有妈妈做的肉乾。 总政治部的收发室比二十二师更大,魏晴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有个人也在角落翻找,因为背对著她,也没过多注意。 她一进去就盯准大包裹。 不得不说,魏晴对家人实在了解,很快就在最底下找到了缠的严实的包裹,她兴奋將东西提起来,“果然在这里!”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郑季青背影微微一僵。 他下意识起身。 转头一看,哪怕是背影,也瞬间认出来,这是魏晴。 魏晴身形高挑,背脊总是挺得很直,如同她这个人一般,率直坦荡。 也不知道她包裹里装著什么,轻轻鬆鬆就抱了起来。 见她准备侧身,郑季青下意识想转身。 但为时已晚,魏晴已经发现了他。 仅仅一瞬间,她双眼发亮,不受控制走进两步,“季青哥,怎么是你?你也来总政治部了?” 事已至此,郑季青也没办法继续装傻,只能点头,“对。” 他戴著金丝边眼镜,白皙俊美的脸在室內显得冷淡又疏离,看得魏晴一颗心怦怦直跳,“你吃肉乾吗?我包裹里有。” 一边说一边將包裹撕开,里面除了一些琐碎的物件,確实有包的严严实实的肉乾。 魏晴不由分说给郑季青塞了好多。 因为差点没拿完,两人的手不可避免有所接触,魏晴有些脸红。 “谢谢,”郑季青望著她,“不用这么多。” 这么久没见面,魏晴好像含蓄了一些,之前性子大大咧咧,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脸红。 “別客气,”魏晴不以为意摆手,下一秒,语出惊人,“你住哪?” 郑季青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他要收回自己刚才的错误想法,魏晴这丫头还是一点都不含蓄。 “你问这个干什么?”郑季青下意识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如果被別人听见,名声还要不要了。” 魏晴义正辞严,“万一你以后需要我给你送东西呢?” “不太……” 郑季青想回绝,望著魏晴漂亮年轻的容顏,莫名想起了郑留疆那句祖坟烧起来,又咽了下去。 “…印刊部那边。”他道。 印刊点距离基地很近,得了准確回答,魏晴笑眯了眼睛,礼尚往来指了指,“我就住那一栋楼。” 郑季青跟著看了一眼,很快记在心里。 又说了两句,因为还要回去训练,魏晴挥手和他道別。 透过收发室的窗户,还能看见她走出两步,又转头对著自己做再见。 郑季青还没来得及抬手回应,魏晴就又转过头去,摇头晃脑的,一看就心情极好。 看见这一幕,不知为何,他心情也好了许多。 把肉乾收好,也准备拿著自己的包裹离开。 结果刚弯腰,就看见了地上的纸。 回想起刚才魏晴扯开包裹给自己拿肉乾,郑季青觉得有可能是她包里的。 这张纸只是简单对摺,没有用信封包裹,不清楚是信还是白纸,郑季青犹豫一番,拿起来,修长的手指插入折页,將纸张摊开。 一打开,就看见了魏辽龙飞凤舞的字跡。 ——“晴儿,我听说郑季青这小子也来了总政治部,你要小心別被占了便宜……” 仅仅看了这一行,郑季青就迅速折上。 不用多说,肯定是父亲这个大漏勺,不知怎么把这消息传到了魏辽耳里。 看著这张纸,想起信中所言,郑季青头疼无比。 他没想到,才刚刚得知魏晴住在哪里,就要將这封信送过去。 想起军长的叮嘱,更是觉得好笑又无奈。 到底是谁被占便宜啊? 第327章 她姘头的车 不同於郑季青的苦恼, 魏晴掐著路程,算著郑季青看不见自己的背影之后,兴奋的恨不得尖叫一声,抱著包裹火速朝宿舍冲。 跑进宿舍时还呼吸急促,两颊泛红。 “魏晴,你咋啦这么高兴?”见她这么激动,闻燕好奇不已。 钟佩兰的关注点则在她手里的包裹上,那里面香喷喷的肉乾肯定很好吃。 “你们绝对猜不到,我今天出去碰见了谁!”魏晴反手关上宿舍门,兴奋的在屋子里来回打转。 见傅海棠坐在一边发呆,几步凑上前,“小棠棠,你在想什么呢?” “啊?”傅海棠瞬间回神,“你说什么?” 昨天得知嫂子的身世后,她只是觉得惊奇,其实没多少时间深思。 直到刚才,看见魏晴在宿舍里转来转去,她又想起了姜瑜曼,下意识发起了呆。 好在魏晴没有多问,处於兴奋状態下的她,迫不及待把刚才收发室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哦~”闻燕面露戏謔,“你们可真是有缘分。” 钟佩兰和傅海棠都对感情没有想法,两人只是鼓励魏晴,“爭取咱们这次都能提干,这样就不愁了。” “嗯!” 提干以后才能谈对象,这是部队里的规矩。 现在二十二师文工团有过硬的自身实力,她不需要向爷爷开口,要靠自己努力得到提乾的名额。 “大小姐怎么一点都不害羞,你怎么保证提干了,人家就能同意?”闻燕眼神揶揄。 魏晴哼哼两声,“我有的是办法。” 要是郑季青不同意,她就去郑家找他母亲,还有郑师长。 父母都被搞定了,还愁搞不定他? 宿舍里笑成一团。 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去好远,在楼道间都能隱隱听见。 郝漾恰好带著剧本路过,听见里面的声音,心口就是一阵酸涩。 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剧本一次就过,她的剧本改了这么多次,在高霏老师那里得到的评价仍然不尽人意。 上次甚至连修改意见都没有! 想到匡团长的催促、战旗歌舞团女兵们越来越消极的態度,郝漾心理压力更大。 在楼道口站了一会儿,才转头下楼,准备去办公室继续修改。 冤家路窄,刚出宿舍楼,就看见姜瑜曼从另一侧的小道上拐过来。 郝漾不想和她碰面,赶紧从另一边走开。 顺著这条小路走了两步,她又忍不住回头看去。 预想中姜瑜曼进入宿舍楼的画面没有发生,反而看见她在和一个男同志交谈。 这位正对著她的男同志外貌出色,穿著一件宽鬆的白色衬衫,腰线若隱若现,戴著眼镜,知识分子的气质相当浓郁。 两人明显在交谈,且有来有回说了好几句。 仅仅一眼,郝漾就皱起了眉毛。 她记得团长提起过,姜瑜曼的爱人是二十二师的傅团长,听说年轻有为。 但她对面这个,一看就是高知分子,肯定不是她爱人。 正看著呢,就见那个男同志將一张纸递给姜瑜曼。 姜瑜曼收起那张纸,转身就进了宿舍楼,而男同志一直在身后望著,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离开。 要说这两人没什么关係,郝漾一个字都不信。 她紧了紧抱著剧本的手,转身继续朝办公室走,脑子里一片乱麻。 姜瑜曼接的那张纸究竟写的是什么,该不会是写的情书吧?毕竟那个男同志外貌那么出眾,她的丈夫不一定比得上…… 而如果她私底下和其他男同志交往,那就是毁坏军婚,两人都要治罪。 想到这个可能性,郝漾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呼吸仍然急促。 “剧本改好了吗?”高霏看见她过来,揉了揉额头,问道。 对上高霏,郝漾迅速回神,毕恭毕敬將手里的剧本递了过去。 高霏开始翻,看到后面,眉头紧蹙。 郝漾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二十二师文工团已经训练几天了,要是她还不能磨好剧本,战旗歌舞团不知道要落下多少进度。 这还怎么跟她们交差? 好在高霏也是惦记到这点,虽然连连皱眉的,还是坚持看完了,“写的一般,但完善度还可以。你们开始训练吧。” “多谢高霏老师。”郝漾如蒙大赦。 高霏看她这么紧张,脸色憔悴,难得有些不忍,“下去好好练,这个剧本在其他军区来说,也属於比较好的了。” 郝漾点点头,自动將“其他军区”几个字忽略掉,因为高霏的夸讚高兴不已。 “还要多谢您的指点。” 见高霏收拾东西准备起身,她还以为自己和她拉近了距离,没忍住道: “说起来,两个编剧里,姜瑜曼同志剧本好,不像我天天来叨扰,让您费心。刚才我出宿舍楼的时候,还看见她在门口和別人说话呢。” 高霏顺嘴一问,“是么?” 自从被高院长和总参谋长轮番警告之后,她彻底老实了,这么问,只是好奇对方还认识谁。 “是啊,那人我不认识,”郝漾道:“看著是个戴著眼镜的年轻男同志,还给姜瑜曼同志递了信,她也接了。” 她故意道:“说起来,我听说姜瑜曼同志有爱人,还是部队里的,那个人看起来有点不像。” 说完,用余光去瞟高霏,想看看她的反应。 高霏果然眼神微沉。 但还没等郝漾窃喜,就见她紧紧盯著自己,沉声开口:“郝漾同志,这些话可不敢乱说。” “出了这个门,你提都不要提在我面前说过。”急匆匆撇完关係,高霏赶紧拿起包离开了这里。 总参谋长罩著的人,她敢得罪一次,却不敢再得罪第二次。 高霏自认为自己很识相, 但落在郝漾的眼里,就坐实了她偏心姜瑜曼的事实。 之前不看姜瑜曼的剧本也就算了,现在连她的閒话都不愿意听。 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她能作为老师指导她们,可见在总政治部说话很有分量,如果她帮二十二师文工团说话,肯定会干涉最后的胜者。 郝漾低下头,又烦又慌。 但不管怎么说,她得把那个男同志的身份弄清楚。 从剧本修改这件事上来看,就知道郝漾是个相当有行动力的人。 剧本通过后,女兵们按照剧本排练后,她有了更多时间,赶紧拿出了一台照相机。 这台照相机是从西南军区带过来的,拿来给女兵们拍照,方便以后登报。 这次她认定姜瑜曼私生活不简单,就是为了拍下一些实质性证据。 也是凑巧,刚拿到照相机不久,就看见一辆车停在了总政治部门口。 姜瑜曼打开车门,和里面的人说了两句话,然后准备上车。 郝漾激动的手都在颤抖,赶紧拍下了这张照片,等车行驶之后,又拍了一张后景。 姜瑜曼是二十二师的人,在京城怎么会有专车来接?这里面绝对有大猫腻。 说不定,这就是她姘头的车。 第328章 让人打心眼里喜欢 此时的车里, 孙实甫正乐呵呵给姜瑜曼讲著今天的趣事,“小熠可算愿意让总参谋长抱了,就是爱去拔他的鬍子,但胡茬短,拔不下来还生闷气,总参谋长只能亲自拔了拿给他。” 都说老虎鬍子拔不得,谁知道在外人面前积威甚重的总参谋长,在家里还要拔鬍子给外孙玩呢?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姜瑜曼也无奈极了,“您也该劝劝,不能什么都宠著小熠,这是不对的。” 孙实甫哈哈一笑,“总参谋长高兴呢,你不知道,今天他对景臣同志的印象也好。” 说起傅景臣,姜瑜曼听得更加专心。 “景臣同志是真好,人长得俊,又懂长辈,和你一样,简直让人打心底喜欢。” 別看孙实甫待在秦东凌身边,但他说话幽默风趣,一天发生的琐事也说的津津有味。 “我还不知道,他有这样的一面。”听说傅景臣叫了好几声爸,直到秦东凌答应为止,姜瑜曼忍俊不禁。 孙实甫也乐,“老丈人看女婿,哪哪都不对劲,景臣这是太聪明了。” 车子一个转弯,已经看见了京城西区大院的门。 孙实甫余光瞥了一眼旁边嘴角带笑的姜瑜曼,暗自可惜。 小姐长得好、性格好、能力好,总之哪哪都好,总参谋长有这样的女儿,他睡著了都能笑醒。 唯独有一点,她似乎有心结,没有开口叫爸爸,但也不抗拒丈夫孩子的亲近。 孙实甫明白姜瑜曼需要时间,但作为总参谋长的得力下属兼朋友,他希望这一天可以快一些。 任何人对总参谋长的称呼,都比不上姜瑜曼。 兴许只有小熠叫的外公可以,但也是基於他是姜瑜曼的孩子。 胡思乱想间,车辆已经驶入了西区大院。 车子在院门外面停下,两人很快走进了大门。 “曼曼回来了。”院里的傅母一看见她,高兴朝著里面说了一声。 傅斯熠急匆匆从大门口探出小脑袋,他现在已经知道曼曼是妈妈的名字了,所以一听见,就赶紧走了出来。 小小的孩童站在大门口,姜瑜曼大感可爱,“是谁这么乖?” 傅斯熠用手扒住门,笑著把脸藏在后面。 跟出来的秦东凌解释,“他聪明的很,刚刚就在这里走,听见你名字就出来了。” 说话间,傅景臣也出来了,一把將门口的儿子抱了起来。 爸爸最高,被爸爸抱在怀里,傅斯熠又探出身子朝姜瑜曼伸手。 “妈妈累了,爸爸抱。”傅景臣微微侧身,护住儿子的背。 小熠瘪了瘪嘴,又朝秦东凌伸手。 秦东凌一把將他抱过来,“好,外公抱你,还玩鬍子吗?” “別纵容他。”姜瑜曼赶紧道:“小孩子也要有规矩,您是长辈,怎么能由著他没大没小呢。” 说话间,不轻不重盯了傅斯熠一眼。 小熠很懂眼色,察觉妈妈不高兴,收回小手背在身后,又把下巴放在秦东凌肩膀上,拱成一团。 秦东凌也不违背女儿的意思,一家人一起进了屋。 一进屋,才发现项立峰也坐在里面,此时他双手放在膝盖上,姿势要多笔直就有多笔直。 这架势,比在二十二师看见的时候正式一百倍。 看著姜瑜曼进来,还想起身打招呼。 天知道他今天上门来拜访傅母,看见秦东凌自称是小熠外公的时候,有多震惊。 这可是总参谋长啊! 姜瑜曼到底是性格有多好,才能被总参谋长认成干闺女,还对小熠也这么好…想著这些,项立峰一脸佩服。 “项立峰同志怎么也来了?”迎著他的目光,姜瑜曼也很震惊。 郑师长怎么突然批假这么宽鬆了?傅景臣能回来,项立峰也能回来。 “不知道,”傅景臣显然不可能在这里说实话,他只是解释,“那天跟我一起回来的。” 傅母有点愣,“你们两个居然是一路?” “不是,”项立峰补充,“还有郑季青同志,就是我们师长的儿子。” 想起今天在宿舍楼外面遇见的那个人,姜瑜曼恍然大悟。 怪不得呢,她说怎么郑留疆转性了,突然批假这么痛快。 感情是陪太子读书,郑季青来找魏晴才是主要的,项立峰和傅景臣都是顺带的。 不过说起这个,她还有些好笑,之前他们一直觉得魏晴的眼睛有点问题,但没想到郑师长的儿子居然真的很俊,魏晴喜欢上也不奇怪。 为了撮合他们两个,郑师长真是下了血本。 好在这两人明显很来电,感觉迟早能成。 “海棠今天没回来吗?”傅母的话,打断了姜瑜曼的思绪。 赶紧解释,“她今天不回来,还要训练。” 项立峰朝后面望的视线收回,心底有些失落。 將失落藏下,开口道:“伯母,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拜访您。” “哎,立峰,要不然吃完饭再走吧?”傅母想拉住他。 这次来家里,他可是带了好大一堆礼,不留著吃饭也说不过去。 项立峰连连婉拒。 眼看著他出了门,傅母才折返回来,对姜瑜曼感嘆道:“真是变了,变成了一个懂礼数、知进退的小伙子。哪里看得出来以前都四五岁了,还经常尿床哭鼻子。” “咳咳咳——”姜瑜曼正在喝水,被呛得不轻。 傅母赶紧给她拍背,“没事吧曼曼?” 傅景臣则是拿著毛巾递过来,给她擦嘴。 “没事。”姜瑜曼摇头,她只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往事。 也不知道爱面子如命的项立峰,得知傅母对他的印象是“四五岁尿裤子哭鼻子”后,会是什么心情。 第329章 那就永远只看得上我 秦东凌在西区大院待了一下午,本来和其他人约了晚饭,但因为姜瑜曼亲自下厨,还是吃完饭才准备离开。 傅斯熠硬要待在他怀里,很不乐意和外公分开。 秦东凌也很捨不得自己外孙,抱著傅斯熠走到车边,对跟出来的傅景臣道: “这几天总参谋部会有些忙,有空了,你多带著小熠过来。” 老丈人的话,傅景臣自然照单全收。 孙实甫此时已经打开车门,傅景臣把小熠接过来,双方依依不捨许久,车辆才驶离门口。 上楼的时候,小熠趴在父亲的肩膀上,颇有些闷闷不乐。 “小不点,这么一点大,还有情绪了。” 透过梳妆檯的镜子看见父子俩,姜瑜曼转过头望了一眼。 “爷爷不在,外公最宠他。”傅景臣抱著儿子坐在靠近媳妇的床边,解释道。 说起这个,姜瑜曼转过身,去揉小熠的脸,“我听说,你今天拔不到鬍子还哭,你就知道欺负外公和爷爷,怎么不欺负你爸爸?” 小熠听不懂这些话,只知道抬头望著妈妈透亮白皙的脸。 傅景臣也无奈,“你不是嫌弃会扎到你吗?” 他也知道自己媳妇看脸,所以训练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打理自己,哪有胡茬这个东西。 “这不是他调皮吗?” 姜瑜曼感慨完,挪到他身边坐下,“对了,我还没夸你呢,傅团长,今天干得漂亮啊。” 她刚刚洗漱完,一张脸在裊裊雾气中蒸的白皙透亮,漂亮的双眸明媚带笑,凑近望著別人的时候,深入人心。 傅景臣握住她放在身侧的手,“你都知道了?” “嗯。”姜瑜曼道:“孙叔叔都告诉我了。” 孙实甫绘声绘色说的时候,她忍俊不禁。但自己沉浸下来思考,又何尝不明白傅景臣心中所想。 他尊重秦东凌,尊重她身边的一切。 因为自己暂时的心理压力,所以愿意替她先承担这一份后辈该尽的职责,让自己能在这短短的时间空隙里调整心態。 思及此,姜瑜曼千言万语想述说,又觉得说谢谢太过官方。 顿了顿,才半开玩笑半认真抱怨,“你这么会为我考虑,我是彻底看不上別人了。” 傅景臣捏著她的手稍稍一用力,语气极认真,“那就永远只看得上我。” 姜瑜曼挑眉,望了望窗外。 此时窗外天色已黑,屋子里暖色的灯光映在窗户上,能清晰看见一家三口。 傅斯熠不满被爸爸牵著,正扭著身子想挣脱开。 嘴里含糊不清喊著爸爸。 正挣扎著,就被傅景臣一把捞了起来,抱著出了房间。 傅母的房间在右边,她还没有洗漱,开门看见是傅景臣抱著孙子过来了,便伸出手。 把儿子交给母亲后,傅景臣才转身回去。 前后可能就过了几分钟。 “这么快?”姜瑜曼看他进门,忍不住感嘆了句。 傅景臣心想,昨天的事已经长了记性,今天势必要早点把小麻烦精送出去,否则还怎么和媳妇亲近。 当然,这话他就没跟姜瑜曼说了,两人从见面开始就素的可以,没了电灯泡,犹如乾柴遇烈火,忙的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等彻底消停,已经又是后半夜的事儿了。 姜瑜曼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本能朝傅景臣怀里靠了靠。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看著自己媳妇在月光下的睡顏,傅景臣紧紧將她搂住。 今天的事,除了为姜瑜曼考虑,他也有一点小小的私心。 作为优秀的神枪手,他深諳一击必中的道理,面对敌人如此,面对老丈人也要採取相同的策略。 毕竟媳妇又美又强,又是总参谋长的女儿,哪怕优秀如他,偶尔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要是姜瑜曼真和他散了,別说二婚,怕是三婚四婚,都有人上赶著。 想到这里,傅景臣嘆了口气,琢磨这次回去,一定要多接几个任务,爭取早点晋升。 姜瑜曼尚且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激起了傅景臣的上进心,她第二天睡醒,浑身如同被车碾过。 坐在饭桌旁吃饭的时候,见周围没有傅景臣,还纳闷,“妈,景臣去哪儿了?” 傅母正看著小熠走路,“出去跑步了,真是的,好不容易休假,怎么还要锻链体能。” 姜瑜曼:“……。”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男人? 如果一直是昨晚那种程度,她都怀疑自己会英年早逝。结果傅景臣忙活那么久,白天还要去跑步,哪来的变態体力啊。 姜瑜曼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腰了。 说曹操,曹操到。 婆媳两人话音才落,仅穿著一件短袖的傅景臣就从外面进来了。 天气转凉的清晨,他背后还洇湿了一片,可见训练强度有多大。 看见姜瑜曼瞪著他,眸底就带上了笑意,洗完手,坐在旁边给她剥鸡蛋。 看爸爸进来,小熠在家里待不住,闹著要去外面,傅母只能带他去院里溜达。 顷刻间,客厅里就剩下了夫妻两人。 傅景臣把鸡蛋放进姜瑜曼碗里,“今晚回不回来?” “回来,”姜瑜曼决定这两天避避风头,“但你別想像昨晚一样。” 闻言,傅景臣眼中带上了淡淡的惆悵。 “……。”姜瑜曼用手撑著脸,“过两天再说。” 傅景臣心想,能看见媳妇也不错。 顿了顿,很快又说起其他,“等会儿我送你出去。” 姜瑜曼好笑不已,“怎么搞的我像是要出远门一样,以前你可不怎么粘人。” 以前不这样吗?傅景臣的眼神中明晃晃体现这句话。 见姜瑜曼目露坚定,这才开口解释:“我只是想让大家看看我们,不然都以为我们分开了。” 因为经常看见他和傅母带小熠,西区大院里不知怎么传起了谣言,说姜瑜曼早就和自己离婚。 说傅家平反了也白搭,毕竟自己是个带著孩子的单身父亲。 其他事,傅景臣坚持清者自清,唯独这件事触动內心担忧,他忍不了,迫不及待和姜瑜曼一起转转。 “好,待会我们一起出去。”姜瑜曼心想也是,便一口答应。 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明明天色不算早,两人一路出去,愣是没碰见一个邻居。 可等夫妻俩分开,傅景臣独自回来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南蓉。 看著对方瞬间复杂怜悯的目光,傅景臣心中就是一沉。 第330章 傅家儿媳妇跑了 从傅母单独带著小熠回来的那一天起,南蓉就觉得,傅家那个儿媳妇肯定是吃不了乡下的苦,和傅景臣分开了。 西区大院统共就这么大点,傅家平反又是眾人热议的话题。 她偶尔说上一嘴,消息自然传遍了街坊四邻。 此时看见傅景臣一大清早回家,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和其他人討论的热火朝天。 “你消息是不是听错了?我之前还听见小熠奶奶说,她儿媳妇晚上要回来。”有人纳闷。 南蓉讥誚一笑,也不辩解,“那自从傅家回来开始,你们有没有谁见过他们家儿媳妇的?” 在场几个女人面面相覷,隨即摇头。 “那就奇怪了,”南蓉幽幽道:“一个大活人居然看不见,你们说是怎么回事?” 几人更是说不出话来。 心中的天平已经倾斜,此时她们都相信了南蓉的猜测。 但在场眾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话题点到为止,很快问起了其他事。 “对了蓉姐,你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小两口怎么还没打算给你添个孙子?”说话的人四十左右,叫做胡少芳,和南蓉家隔得不远。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对啊,说起来,你儿子儿媳,还是和傅家一年结的婚。” 说起这个,南蓉不紧不慢理了理头髮,“他们年轻人的事情怎么急得来?我儿媳妇忙著呢,哪像我们清閒,等忙好自己的事再说。” 闻言,胡少芳撇了撇嘴。 別人拼事业也就算了,谁不知道南蓉的儿子儿媳妇全都是掛职,尤其是她儿子,明明比傅景臣还大,现在还只是个连长。 拼哪门子的事业? 胡少芳合理怀疑,她对傅家意见那么大,说不定就是嫉妒傅景臣有本事,才一直拿人家媳妇跑了说事。 毕竟这么年轻的团长,极大可能,以后军衔不会比西区大院任何一个人低。 而且,人家说不定还有机会住进总军区大院……这种事,谁都说不准。 其他人心里大概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在一个大院住著,且家里的人都有职位,谁家有难念的经,她们都一清二楚。 只不过面子要做到位,一个个笑著点头,“確实也是这个道理,康年和潘琪都年轻,不用著急。” “是啊,我一直都跟他们说,与其急匆匆要个孩子,还不如先管好自己。免得孩子生下来遭罪,你看那家。” 南蓉朝著傅家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用意不言而喻。 其他人暗自对视,没有人吭声。 几句话过后,几人才分开。 胡少芳回到家里,恰好遇到自己大姑姐在,没忍住说了这事。 末了,道:“我寻思,人家傅家有师长,傅景臣又年轻,就算没有妈,也有奶奶带。再怎么孩子也不会遭罪。” 大姑姐皱起眉,“你们说的傅家,是不是院子里有棵树那家?” 她详细描述了一下位置,联合院里有树的特点,胡少芳很快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他们家?”因为要看婆婆,她大姑姐最近几天经常来,怎么还对傅家有印象。 “这两天,这家人门口天天停著辆红旗车,我公公那个级別都开不了,所以我印象深。”她大姑姐解释。 “我看见好几次,有个和我岁数差不多的抱著孩子站在门口,所以才问你。” 胡少芳的夫家也姓胡,胡大姐嫁得好,住在总军区大院里。正因如此,胡少芳才处处都孝敬公婆,目的就是为了拉拢大姑姐。 在她心目中,总军区大院级別都很高,却没想到还能从大姑姐口中听到这句。 “叔叔的职位都开不了,那是谁啊?”胡少芳赶紧问。 胡大姐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她目光有些严肃,“但是你要记住一点,祸从口出,这家人的是非,你不要出去说。” 胡少芳赶紧点头,抚著胸口道:“还得幸亏大姐你告诉我,不然我都不知道。” 她平时也不怎么爱出门,傅家和她不在一条道上,根本没看过那辆车。 说到这里,胡少芳心里还奇怪呢,南蓉难道就没看见? 不然怎么敢去得罪傅家。 又或许她已经看见了,只不过没亲戚住总军区大院,所以不清楚这意味著什么,反而更加深了嫉妒心。 不得不说,从某方面来说,胡少芳的確猜中了真相。 南蓉从外面转了一圈回去,她儿媳妇恰好下班回家,看见她,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今天康年又没跟你一起回来?” 南蓉往她后面看了一眼,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琪琪啊,不是我说你,你本来就比康年大五岁,再不生,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出来。” 她端坐在椅子上,“我看你还是先把你的工作停一停,有了孩子再说其他。” 南蓉前面的话,潘琪还听著,直到放弃工作一出来,脸色一变,“妈,是康年不回来,和我工作忙有什么关係?” “生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说完,也不管南蓉的脸色如何难看,直接转身上楼了。 南蓉气得脸色通红。 晚上拉著她男人告状,她男人还稀奇道:“你不是在外面说支持小年轻晚点要孩子?怎么在家里又换了副嘴脸。” “外面说的话也能当真?” 南蓉气道:“咱儿子比傅家儿子大,人家孩子都会跑了,我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当奶奶!” 她就是心里不爽,才拿傅景臣媳妇跑了说事。 哎,总的来说也不用太难受,单凭没有媳妇这一点,傅家就得意不起来。 就这样, 傅家儿媳妇跑了的谣言越传越真实,傅母抱著孙子出去的时候,別人都用怜爱的目光看著小熠。 解释的再多,別人也以为他们强撑面子。 “你今天不是和曼曼一起出去了吗?怎么,没人看见吗?”回到家里,傅母鬱闷。 傅景臣也没好到哪里去。 沉默一会儿,唰的起身,“我去接她。” 第331章 酸气直冒 別的事,他会置之不理,但这次传的是他和姜瑜曼离婚! 这恰好戳中了傅景臣心中最在乎的地方,话音才落,便急匆匆出门了。 他很少有这样不稳重的时候, 看著他的背影,才反应过来的傅母赶紧问了一句,“你去哪接?” “门口。”傅景臣的声音远远传来。 …… 西区大院大门口,孙实甫开著车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侧边的傅景臣。 “景臣同志怎么在这呢?”他看了看后视镜的秦东凌和姜瑜曼。 总参谋长刚忙完,顺道和姜瑜曼一起过来看看小熠,没想到傅景臣会在门口来等。 “应该是在等我。”姜瑜曼朝傅景臣招了招手。 孙实甫转了一下方向盘,將车停在傅景臣旁边,降下车窗,“景臣同志,快上来。” 傅景臣朝后面一看,见媳妇和老丈人都在,规矩坐到后面,“爸,孙叔叔。” 坐在前面的秦东凌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他的位置看不见,又只能“嗯”了一声。 孙实甫暗自好笑,別人不知道,他可清楚,总参谋长是怕女婿像昨天一样,一直喊到他答应为止。 姜瑜曼显然也想到了这里,压著嘴角看了傅景臣一眼,发现他一直盯著自己。 “怎么了?”她压低声音问。 今天来门口等她就算了,现在又这么奇怪看著自己。 傅景臣摇头,“没什么。”秦东凌还在车上,他总不能带著姜瑜曼下车走回去。 向来清冷的傅团长,忍不住在心里嘆气。 也不知道自己媳妇跑了这个谣言,要什么时候才能澄清。 只有握著姜瑜曼的手,心里才有实感,好受许多。 “你今天怎么感觉心情不太好啊?”傍晚躺在床上,姜瑜曼好奇。 两人隔得极近,听著她在耳畔的呼吸声,傅景臣摇头,“不是心情不好。” “那是怎么了?” “曼曼,”说到这里,傅景臣顿了顿,“明天我到门口接你,我们走回来行不行?” 话音落下,姜瑜曼一愣,“为什么要走回来?” 傅景臣就把院子里其他人的话简单解释了一遍。 姜瑜曼恍然大悟,“所以你今天在门口等我,就是为了让大家看见我们没分开。” 傅景臣没有否认。 “你还有这么患得患失的一面呢?”姜瑜曼將脸贴近他的肩膀,“走,必须陪你走,我明天爭取早点下班,专门回来陪你,我们走遍整个大院。” “如果路上没碰见人,咱们就去敲门,总要把……” 话才说到这里,傅景臣再也忍不住,低下头来。 吻轻轻的落在她额头上。 过了一会儿,他才认真道:“不用去敲门。” 姜瑜曼弯著眼睛,“那,到时候你在门口等我。” “好。” 就因为这个纯情满满的吻,第二天在总政治部的空隙,姜瑜曼还老是出神。 “瑜曼,你想什么呢?”苏文箏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在想今天能不能按时下班。”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姜瑜曼早就不怕苏文箏了,偶尔也会和她开开玩笑。 杨韵在旁边接话,“按时下班倒是没问题,就是今天的排演费神。” 距离两个文艺团来总政治部已经有小半个月时间,编舞已经整体梳理了一遍,这天就是评委们的第一轮检查。 排演厅內,肖部长,景主任以及高霏坐在第一排,等著依次观看两个文艺团的表现。 她们抽中了第一组,就等著里面通知了。 “这轮检查没什么问题。”说完,姜瑜曼望了眼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女兵们。 她们昂首挺胸,这是从《热血芳华》开始,才具备的自信。 与之相反,因为训练时间比她们短,战旗歌舞团则显得有些压抑。 “可以进去了。”此时,里面传来了景主任的声音。 二十二师文工团排好队进入,团长及其他人都留在了外面。 苏文箏第一次来总政治部,对每一次的表现都极为重视,自从姑娘们进去之后,肉眼可见的忐忑。 “团长,你就放心吧。”杨韵安慰她,“你难道忘了,高霏老师都说过,咱们的剧本立意有深度。” “也是。”苏文箏向来相信姜瑜曼,忍不住笑了。 姜瑜曼却心知肚明,高霏之所以改口,並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剧本写得好,仅仅是因为看出了秦东凌对她的特殊。 从她对郝漾的態度来看,就知道她是一个吹毛求疵、极为严格的人。 思及此,姜瑜曼下意识朝郝漾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发现对方也正好在看她。 双方的视线短暂交匯一瞬,隨即,郝漾率先別开脸。 排演厅里隱约传来姑娘们的动静,眾人瞬间安静下来,郝漾更是捏紧手指。 总政治部的排演厅很大,只能听见声音,却听不清楚內容。 她不知道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剧本到底是什么样。 但自己改了那么多次,姜瑜曼一次没改,高霏又那么偏心,对上她,郝漾很不自信。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里面的声音由近及远,排演厅很快被打开,姑娘们排著队依次走出。 她们个个喜上眉梢,仅看这一幕,也知道得了表扬。 苏文箏的心放到了肚子里,但看著战旗歌舞团进去,匡团长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结果不出意外, 因为编舞和剧本融合不恰,舞台上表演效果不流畅,被高霏不客气批了一顿。 “现在已经是第一轮检查,就算表演不能尽善尽美,至少也要流畅熟悉!” 她双手放在桌前,態度疏离又不近人情,“你们磕磕绊绊,倒像是才训练了两三天,比起第一组差远了。” 姑娘们垂头丧气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著匡团长跟在高霏身后,好言好语和她探討接下来要怎么完善,郝漾心里特別不是滋味。 不由自主朝阶梯下望去。 二十二师文工团正站在那里听姜瑜曼说话,个个神采飞扬,明显士气高涨。 望著姜瑜曼的背影,余光瞥了眼高霏,郝漾心里酸气直冒。 因为姜瑜曼有后台,就堂而皇之袒护她,刁难自己。 自己如果再犹豫,等待的就不是一轮检查被骂,而是作为二十二师文工团的踏脚石被踢下去。 想到手里的照片,郝漾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事已至此,为了公平的机会,她没得选。 第332章 疑似乱搞关係 战旗歌舞团愁云惨澹,晚上只能加训排演。 二十二师文工团则按时下班,第一轮检查结束,傅海棠也终於有了空閒时间。 两人没等秦东凌的车,直接回了西区大院。 傅景臣果然在门口等她们。 “哥。”一走近,傅海棠就朝他挥了挥手。 傅景臣看了小妹几眼,確认她没累瘦,才收回目光。 对自己媳妇道:“今天这么早?” “我这是有求必应。”姜瑜曼挑眉,將手里提的袋子递了过去。 傅景臣伸手接过,夫妻俩並肩走进大门,傅海棠则跟在姜瑜曼身边,有一搭没一搭说著魏晴的事。 说的太过於专心,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她下意识朝家门口拐弯,都推门进去了,才感觉到哥嫂没跟过来。 赶紧退后抬头確认了一眼,才鬆了口气,“哥,嫂子,到家了,你们怎么不过来?” “我们再转转,你先回去吧。”姜瑜曼冲她眨眨眼。 傅海棠张口就想说自己也要去,视线触及哥哥,又闭上了嘴。 最后,一步三回头进了院子。 “我们就这样拋下海棠,是不是不太道德?”姜瑜曼良心有点痛。 “不会,”傅景臣道:“她以后也不会带我们。” “…你,她是不会带。但我还是很有可能的。” 说起这个,姜瑜曼就想起小妹的不开窍,真要等到她谈对象,还不知道要多久。 正想著事呢,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这不是姜瑜曼同志吗?” 胡少芳从自己家里出来,转头就看见傅景臣和一个女同志走在一起,定睛一看,不是姜瑜曼又是谁? 这么漂亮的女同志,只要看过一眼就有印象,她绝对不可能认错! 胡少芳眼神越发闪烁,忍不住多问了句:“景臣,你们这是才回来?” “曼曼刚从总政治部回来,我们转转。”傅景臣解释完,又给姜瑜曼介绍,“这是胡阿姨。” 大院里人多,如果不是生活时间久,很难记得清每个人的脸。 “胡阿姨,您这是要出去呢?”姜瑜曼也跟著打了个招呼。 夫妻俩相貌都极为出色,站在一起养眼极了,胡少芳和他们寒暄几句,走出去好远,还忍不住回头。 嘴里嘟囔,“这个南蓉,成天谎话连篇!人家小两口感情好著呢,哪里是离了。” 这年头,男女在外面都不能牵手。 姜瑜曼和傅景臣神態亲近,即便没有肢体动作,打眼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感情很好的夫妻。 这样的两人,怎么可能离婚?南蓉这是嫉妒傅家,都嫉妒出毛病来了。 胡少芳满腹牢骚的离开。 夫妻俩继续转悠,姜瑜曼言出必行,几乎把逛街的架势拿了出来,陪著转了两圈,遇见了足足五个人。 这些人和胡少芳一样,没少听南蓉说的话,看见两人在一起,眸中的震惊骗不了人。 不过她们城府深,短暂的惊诧后也不露馅,甚至还能和夫妻俩交谈。 只是背过身如何说南蓉,就是她们自己的事情了。 “怪不得你非要拉著我出来。” 姜瑜曼抬起头望著傅景臣,“咱们一路上遇见这么多人,大家好像都对我们的婚姻有误解。” “嗯。”傅景臣嘴角上扬,“今天晚上之后,就不会了。” 不仅不会误解,还会觉得他们感情很好。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姜瑜曼眯起眼睛。 傅景臣选择了默认。 此时天色已晚,两人没再继续转悠,准备打道回府。 眼看著快要到家,南蓉为首的几个人迎面走了过来。 她们显然还不知道今天的事,看见夫妻俩,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这,姜瑜曼同志,真是好久没看见你了。”几人说著话,还要转头看南蓉一眼。 被这么多人看著,尤其是对上姜瑜曼漂亮的眼眸,南蓉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狠掐了一下掌心,“是啊,还是那么漂亮。”脸上的笑容很不自在。 前脚还在议论傅家儿媳妇跑了,后脚人家儿媳妇就站在跟前,仿佛有巴掌啪啪啪打在脸上,南蓉都觉得脸疼。 根本不敢看其他人的目光。 “我在总政治部太忙了,下班回来都比较晚。今天特意下了个早班,想著这么久没逛了,出来逛逛。” 说到这里,姜瑜曼开了个玩笑,“不出来转转,別人都不知道有这號人。”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 她们之前就信了南蓉的鬼话,觉得姜瑜曼已经受不了乡下的苦跑了。 心里彆扭,面上还要装模作样道:“咋不知道?不过能去总政治部,你也厉害呢。” 又说了两句,双方才分开。 几人本来打算去南蓉家坐坐,没想到碰到这档子事,觉得她这人口,直接打道回府了。 南蓉回到家里,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被姜瑜曼添堵倒是其次, 主要是觉得傅景臣哪哪都比自己儿子优秀,现在就连傅家儿媳妇都比自己儿媳妇优秀。 家里居然没一个人比得上他们家。 恰好此时潘琪从楼上下来,她语气阴阳怪气,“傅家儿媳妇有了孩子,也不耽误去总政治部,我就没这么好的福气。” 潘琪扭头直接上楼。 自从傅家回来,婆婆就开始不对劲,三天两头找机会和她吵架。 她现在也学聪明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顷刻间,客厅里又只剩下了南蓉一个人。 她鬱闷又憋屈,偏偏找不到人述说,第二天出门,別人也避著她。 显然还在介意她胡乱传消息。 对此,南蓉烦躁极了。 她这人最喜欢和人交际,现在別人避著她,没人和她说话,做什么都有气无力。 於是绞尽脑汁思索,该怎么扭转自己在眾人心目中形象。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妙招,《自由谈日报》就刊登了一则惊掉眾人下巴的消息。 与正规部队报纸不同,《自由谈日报》会刊登社会新闻、发表文章、甚至还有断绝关係声明。 最新一期赫然写著:《热血芳华》的编剧,瑜曼老师疑似乱搞男女关係。 第333章 儘快处理 《自由谈日报》的版心位置,专门刊登了两张照片和故意吸引眼球的標题。 標题下方,特意註明有专车来总政治部接瑜曼老师,而她夫家在二十二师军区,接她的人身份不祥。 这会,男女关係混乱是大红线。 尤其主人公还是前段时间接连登上《建军报》和《文艺副刊》、接班西南军区天才编剧称號的姜瑜曼。 才刊印出来半天,各大报社的《自由谈日报》就脱销一空,掀起了热议浪潮。 总政治部, 苏文箏看著这张报纸,气得脸色涨红,“这些报社究竟怎么回事?不审查內容,就能往上面放吗?” 姜瑜曼与傅景臣夫妻感情稳定,在总政治部也是一心扑在工作上,怎么可能乱搞男女关係? 编辑部都不核实真实度就往上面刊登,无疑是想毁了她! “团长,要不然去找他们说清楚,让他们发个澄清?”向来淡定的庄宛白也又惊又怒。 “发澄清也没用。” 苏文箏眉头紧锁,“现在外面都传遍了,现在去发,別人只会觉得这件事肯定是真的,不然怎么这么急?” 一句话,问的庄宛白哑口无言。 可她实在是不甘心。 在第一轮检查中,二十二师文工团表现好,姑娘们也信心满满。 谁知道才过了几天,瑜曼老师这里就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明眼人都知道背后牵扯不简单。 至少现在,总政治部的人肯定都知道了。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杨韵嘆了口气。 姜瑜曼还在楼下,如果这消息传到她的耳中,还不知道什么心情。 只能说拍照之人实在居心叵测,这是铁了心要让瑜曼老师名声尽毁,在编剧界再也待不下去。 “肯定要採取行动,”苏文箏深呼吸一口气,坐到位置上,“我先给郑师长打电话商量。” 乱搞男女关係的帽子一旦扣上,轻易无法拿下来,如果不想个万全之策,二十二师文工团的下场,会像骄阳歌舞团一样。 区別在於,骄阳歌舞团剧本抄袭板上钉钉,瑜曼老师作风不正的名声完全是被人冤枉。 “嗯。”杨韵和庄宛白两人点点头。 眼看著苏文箏绕过去,准备拿起听筒给郑留疆打电话,匡团长就带著人进来了。 表情看似正常,但目光扫过略显焦躁的三人时,眼角眉梢淡淡的得意根本掩不住。 很显然,她们也看见了今天《自由谈日报》的內容。 “苏团长,我多嘴劝你一句。” 匡团长摆出一副为她们考虑的模样,“作风不正的事没办法包庇,趁著现在还没有牵连到二十二师文工团,你们內部儘快处理。” “什么作风不正?” 苏文箏皱眉,“全都是报纸上乱说,瑜曼老师婚姻幸福,怎么可能乱搞男女关係。” 匡团长关心的神情一顿,“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照片都发到报纸上了,也不是婚姻幸福就能搪塞过去的。” “是啊。” 战旗歌舞团另一个主任也压低声音,“刚才我们从总政治部办公室过来,景主任他们都不在,肯定是在开会討论这件事。” 姜瑜曼不仅是二十二师文工团的人,目前也是总政治部年底匯演的候选编剧,一旦被选中,代表的就是总政治部。 任由这事发酵,总政治部的名声也会跟著损坏。 当然,涉及男女关係不是一份澄清声明就能解决的,必要情况下,总政治部极大可能会选择退掉二十二师文工团。 思及此,苏文箏心情越发凝重。 但面上,仍然神色自若,“清者自清,瑜曼没做过的事情,別人泼脏水也没用。” 说完,手指按下数字键,一级一级接通到二十二师。 匡团长暗自腹誹,真是冥顽不灵。 也没兴趣听他们商量过程,出门去看战旗歌舞团训练了。 唯一的劲敌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和天上掉馅饼简直没区別。 她们必须要抓紧这个机会好好训练,爭取拿下名额。 想到这里,匡团长心里舒坦。 转头看著郝漾,难得和顏悦色道:“郝漾老师,这段时间你也要多过来看著她们。” 郝漾明显有些走神。 察觉团长的视线一直盯著自己,如梦初醒,赶紧点头,“…知道了。” 匡团长感觉她有点不对劲,但她此时沉浸在对手崩盘的喜悦中,也没想太多。 恰好此时走到练功房,注意力瞬间转到了女兵们身上。 郝漾跟在她身边,没忍住朝旁边的房间看了一眼。 姜瑜曼正从里面出来,刚好把门带上。 赶在对方看过来之前,她收回了视线,装作专心看战旗歌舞团的女兵。 直到察觉姜瑜曼朝办公室去,才放鬆脊背,垂下头。 从决定將照片投稿给《自由谈日报》开始,她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可以说,后果是她一手促成。 但不知为何,心里总归有些不安,郝漾自我安慰,或许是因为自己心太软。 她投稿全是真实內容,被所有人非议是姜瑜曼咎由自取,如果她不做,自己就是想举报也不成。 靠著那张脸拉后台,还让高霏忌惮…有如今的下场,都是姜瑜曼自找的。 怎么都怪不到她身上。 …… 这边, 姜瑜曼从练功房回到办公室,苏文箏正和郑师长打电话,杨韵和庄宛白看著她,目光相当沉重。 为了避免她激动,杨韵特地拉著她出门,把《自由谈日报》上的內容如实告知。 听见自己乱搞男女关係的传闻,姜瑜曼整个人都不好了。 赶紧道:“报纸呢,我看看?” 庄宛白把办公室里的报纸拿出来,递给她。 姜瑜曼看的功夫,她还道:“这事你先別慌,我们都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杨韵也开口安慰,“团长现在正和师长打电话商量,肯定有办法。” 两人都没问那辆车上的人是谁,反正她们相信不是姜瑜曼的姘头。 姜瑜曼看著这辆熟悉的车,又觉得无奈,又觉得可笑。 明明是孙叔叔开车来接她,究竟是谁,拍下这张照片,还安上了这样不堪入目的关係? “都是误会。” 顿了顿,她抬起头,望著面前两位战友,“这是我爸派来接我的车,也不知道被谁拍下来了,还传的这么离谱。” 第334章 现在就去总政治部 姜瑜曼本来没打算在外人面前透露自己生父的特殊,这一点,秦东凌充分尊重她。 但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父女间的关係被冤枉成这样,如果什么都不说,还不知道会被传得多难听。 “啊?” 杨韵和庄宛白面面相覷,纷纷愣住。 但看著姜瑜曼认真的脸,她们明白她没有在开玩笑。 “那这就好办了。”反应过来,庄宛白鬆了好大一口气,“只要说是你父亲的车,谣言不攻自破。” 她们刚刚还在想,这事要怎么处理才能完美解决。 现在,完美的解决办法已经出现了。 三人火速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苏文箏和郑留疆的通话刚被卡断,隔著这么多通讯处,因为占线,打了几次都没成功。 苏文箏有些烦躁地放下听筒,看见姜瑜曼,怕她多想,还缓声道:“这事你別担心,我和师长肯定会想办法处理。” 没有焦急责问,而是第一时间安抚她的情绪。 “您放心。” 姜瑜曼心中一暖,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你说,那是你父亲的车?”苏文箏的反应和杨韵等人差不多,表情瞬间空白。 见姜瑜曼点头,她更是纳闷。 瑜曼口中的父亲,是哪个父亲?傅望山吗?显然不太可能。 先不说他暂时还没到能开照片上那辆车的级別,就说他本人,此时还身在西南军区。 娘家爸?就更奇怪了。 她最初听说姜瑜曼,就是別人说她家世不够,假如有能开这辆车级別的父亲,谁敢说她家世不行? 短短时间,苏文箏表情几度变幻。 “这事说来话长,但的確是我亲爸让人来接我的车。”见状,姜瑜曼解释。 “既然这样,就好办了。” 苏文箏相信姜瑜曼的为人,赶紧站了起来,“我们现在就去和总部的人说明,她们应该能出具证明,让《自由谈日报》刊登澄清。” 总政治部统管所有文化部门,如果確定是虚假消息,理应为姜瑜曼正名。 迟则生变,几人匆匆赶往总政治部办公室。 前脚刚走,后脚,办公室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千里之外,郑留疆皱著眉头在办公室等了好久,才听到通讯员说无人接听。 掛断电话,愁的在办公室走来走去。 “怎么突然就不接电话了呢?”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扯鬍子,想得入神,还真扯掉两根。 “嘶——” 眼看著师长就要走到自己跟前,警卫员赶紧挪了个地。 才走了两步,就见郑留疆抬起眼,直勾勾盯著他。 警卫员心跳都漏了一拍,“师长,怎么了?”好端端的看著他,確实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接电话真是要急死我啊。”郑留疆收回目光,背著手来回走了好几圈,“你说我要不要去一趟京城。” “算了吧……”警卫员犹豫,“您两天后还要去十九师开会。” 郑留疆垂头丧气坐回了位置。 以前军长开会,他敢找藉口不去,现在自己儿子看上人家孙女,受制於人,他必须得捧场。 但人不去京城,总要製造点动静。 思来想去,郑留疆又给傅望山打电话,准备和他一起给总政治部写封信。 西南军区尚且能得到消息, 处於《自由谈日报》漩涡中心的京城,更是传播广泛。 京城西区大院里,南蓉出门碰到人,就问:“你们有没有看今天的报纸?” 因为她那天说傅家的假消息,其他人心里还膈应著。但伸手不打笑脸人,纷纷回答,“没呢,怎么了?” “那你们消息可太不灵通了。” 南蓉道:“《自由谈日报》上面,说傅家儿媳妇乱搞男女关係。” 啥? 傅家儿媳妇乱搞男女关係,还登上了报纸? 眾人下巴都要掉地上了,“蓉姐,你看清楚没有,报纸上真是这么说的?” “这还能有假,有名有姓,还说是编剧老师,不是她又是谁?” 南蓉本来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相信姜瑜曼当了编剧。 但人就喜欢做比较,对方在总政治部门口被拍下丑闻,她自然就打心底里接受了对方的职业。 其他人面色狐疑。 见状,南蓉又带著她们去自己家,给她们看《自由谈日报》。 白纸黑字摆在面前,眾人神色恍惚,这可由不得她们不信了。 “但怎么可能呢?” 有人喃喃,“那天咱们不是碰见他们小夫妻,人家感情好著,笑眯眯的,哪像乱搞男女关係。” “咋不可能?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南蓉斩钉截铁,“坏人又不会在额头上写自己是坏人,她乱搞男女关係都上报纸了,又不是我乱说的。” 看见报纸的那一剎那,她这几天的鬱闷一扫而空,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还有这辆车,你们不知道吧?” 她压低声音,“前几天我就想说了,他们家最近怎么老是有车停在门口,过一会儿又不见了,搞不好就是送她回来。” 其他人更是吃惊,这得是多大的胆子,才能让姘头把自己送到家门口? “傅景臣那可是部队里的,她有姘头这件事传出去,怕是要有大麻烦。”一人低声。 南蓉嘆口气,“谁说不是呢,就是苦了孩子了。” 因为报纸,几人仿佛忘记了之前的不快,坐在客厅里,说的有来有回。 而此时,总军区大院里。 秦东凌刚看完孙实甫带过来的报纸,胸口气得几度起伏。 他是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正常时候都不怒自威,何况此时? 孙实甫心惊胆战。 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拍照登报,害了姜瑜曼同志的名声,和上赶著得罪总参谋长有什么区別? 想到这里,声音都有些发紧,“总参谋长,要不然我给《自由谈日报》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澄清。 话还没说完, 秦东凌就抬手阻止了他,“不用。” “你开那天的车,我们现在就去总政治部。” 第335章 总参谋长来了! 孙实甫心知肚明,总参谋长这是要亲自去给小姐撑腰。 《自由谈日报》既然拿那辆车说事,任何匱乏的语言解释,都不如將车开过去有说服力。 看著秦东凌皱紧的眉头,孙实甫不敢耽搁,赶紧去开车。 《自由谈日报》在报纸上这样败坏好同志的名声,还將总部的车辆放上去,可想而知等待他们的,將是怎样的后果。 此时,总政治部。 景主任等人仍然在开会,苏文箏几人在办公室等了许久,他们的会议仍然没有结束。 可想而知,这次的事情影响到底有多大。 “算了。” 久等没人,苏文箏索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姜瑜曼道:“我们先去《自由谈日报》说清楚。” 时间不等人,卖报亭的报纸脱销,说不定他们此时还在加印,再这么等下去,黄菜都凉了。 杨韵和庄宛白见状,赶紧跟在她们身后。 还没走两步,就听见有人过来了,抬头一看,肖部长刚带著人从外面进来,眉头紧锁。 看见苏文箏等人,面色还有些不自在。 姜瑜曼还没来总政治部,他就知道这个女同志的后台不简单,但再不简单,也不能乱搞男女关係。 “肖部长。” 苏文箏赶紧解释,“《自由谈日报》的事我们已经听说了,那是假的,关係也不是大家想的那样,瑜曼老师和……” 话音未落, 就被肖部长举手打断,“苏团长,我们口头上的解释没有用,要拿证据出来。” 话音落下,直接穿过人群,朝办公室走,“我先去给《自由谈日报》打电话,让他们停止加印这份报纸,其他事我们明天再商量。” 看似客气,实际上不容置喙。 办公室能说上话的主事人,顷刻间就剩下了景主任。 她把目光落在姜瑜曼身上。 即便流言蜚语满天飞,姜瑜曼仍旧眼神清明、神情坦然。 看起来並没有受到影响。 “苏团长,姜瑜曼同志,有什么误会,你们直说就行了。”景主任坐在自己位置上,心平气和开口。 其他人也都拿著本子坐下,看似没注意这边,其实耳朵都竖了起来。 就盼著能听见一手消息。 在总政治部乱搞男女关係…这样的大新闻,可不是隨时都能听见的。 姜瑜曼直言,“那不是其他男同志的车,那是我爸爸的车。” 声音不算大,但在僻静的办公室里,眾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少人嘴巴张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半晌无言。 景主任也没好到哪里去。 报纸上的那辆车,一看就出自总部,姜瑜曼的父亲是总部的人? 一道反对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不可能。” 几人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总政治部的档案科主任宋志平,此时他神情讥讽,“能开那辆车的级別,得是总军区大院有级別的人物,说不通。” 总政治部人员增减都要背调,姜瑜曼是二十二师文工团的编剧,她的资料,宋志平心里门儿清。 哪来的总军区大院的爸爸? 他之前就怀疑这个编剧老师背后有人,不然怎么能在短短时间里,从籍籍无名到总政治部? 想著自己多年打拼才有今天,宋志平暗暗翻了个白眼。 乱搞男女关係换来的前程,迟早会反噬! “姜瑜曼同志,你说呢?” 听了他的话,景主任抬头看著姜瑜曼,等她的解释, 姜瑜曼略微迟疑。 被误解关係,肯定要辩解,但她从未设想过在这么多人面前袒露真相。 尤其这些人都等著看她的笑话,还有知道档案的宋主任。 解释了秦东凌是她亲爹,万一对方问她父亲那一栏为什么是姜明彬,又该如何辩解? 把所有的一切推到许眉头上,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揣测询问,姜瑜曼自认做不到。 好在,苏文箏早就看出她有秘密,开口询问:“景主任,咱们能不能出去说?” “可以。”景主任很欣赏姜瑜曼的才华,也相信她不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点点头,准备起身。 宋志平却觉得下了自己的面子,哼道:“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解释,说白了就是心里有鬼。” 他最烦的就是这种女同志,没本事,靠著那张脸抢位置。 现在出了事知道后悔了,急匆匆跑来解释,耽误大家的时间。 “你是谁?”面对宋志平的刻意刁难,姜瑜曼並不像大家想像中那般心神大乱,而是转头望著他。 “档案科主任,宋志平。” 宋志平將本子放在桌上,不屑一笑,“怎么,我是哪里说的不对,得罪了姜同志?” 说话间,还故意挑起眉毛。 “既然是档案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解释?”姜瑜曼淡淡道:“管的真宽。” 话音落地三秒,宋志平嘴角笑意凝固。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来,嘲讽道:“真以为別人不知道,作风不正还不让別人说。高霏对你那么宽容,我早就看出来了。” 嘴里嘟囔不停,“一颗老鼠屎,坏……” “宋同志!”景主任打断他,“请你说话自重,我们都是总政治部的同志。” “今天是,明天可不一定是。”宋志平也知道不好太过分,说完这话就转过身,彻底闭嘴。 他的话也不无道理, 今天肖部长要忙著给《自由谈日报》打电话,暂时没空处理。 壁虎尚且断尾求生,等他腾出手来,为了总政治部的名声,把二十二师文工团退回西南军区也很正常。 思及此,其他人都暗自打量姜瑜曼一行人。 苏文箏也气得脸色铁青,偏偏体面惯了。 宋志平这副无赖又不屑的样子,实在是找不出由头骂他一顿。 景主任也略微尷尬,只能站出来打圆场,“姜瑜曼同志,你別往心里去。” “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姜瑜曼微微一笑,意有所指,“毕竟一颗老鼠屎,还没这么大的分量。” 话音落下—— “啪”的一声,宋志平將桌上的本子重重一摔,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说什么呢?作风不正、害得总政治部跟著丟脸的是谁啊。” “本来女的嘛,也正常,我能想像。但你乱攀关係,说总军区大院那人是你爸,现在还好意思说我是老鼠屎?” 咄咄逼人,態度恶劣。 更是恨不得把手指戳到人跟前。 姜瑜曼眸色冰冷,“女同志怎么了?伟人说,女同志也顶半边天,怎么在宋主任嘴里,女的好像低人一等?” 在场眾人除了他,其他人都是女同志,一听这话,其他人都怒了。 听她揪住那句话不放,宋志平眸中闪过一丝恼怒。 还没等他开口反驳, 就有人急匆匆走了进来,一进来就问:“部长呢?总参谋长来了,车都开到外面了。” 第336章 我女儿受了委屈 总参谋长来了? 闹哄哄的办公室因为这句话瞬间陷入安静。 片刻后,眾人作鸟兽散。 一些人赶紧去找肖部长,而宋志平则迅速整理仪表,打算出去接秦东凌。 总参谋长那是什么人?那是疆外的大英雄,也是政委的好兄弟,京城赫赫有名的存在。 不求和这样的人攀上交情,只要让他有印象,那就是自己赚了! 想到这里,宋志平跑得比谁都快,一溜烟出了门。 办公室苏文箏等人慾言又止。 刚才没过来的时候,姜瑜曼在她们面前单独说过,秦东凌是她父亲。 现在秦东凌过来了,他们是不是要马上过去? 景主任没看见几人的眼神交流,姜瑜曼刚才说车辆是她父亲开的,但没说是秦东凌,她並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见肖部长匆匆从办公室里出来,也打算和他一起出去。 “瑜曼,我们也出去?”庄宛白试探著开口。 从听见总参谋长来的那一刻起,姜瑜曼就发起了呆,她不得不出言提醒。 “嗯,走吧。”姜瑜曼回过神来,压下心底的感动,点了点头。 她都才得知《自由谈日报》的消息,没想到秦东凌就来了。 可想而知,他听到消息后,肯定是第一时间往这边赶。 几人也跟著出去。 外面,宋志平正站在秦东凌和孙实甫旁边,笑得一脸和善,很难想像刚才在办公室的嘴脸。 跟著出来的女同志们看见了,都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个宋志平,自己在总参谋长面前都是这副模样,怎么好意思对女同志评头品足? “总参谋长,这外面吹著风,要不然您进去坐坐?”宋志平殷勤开口。 秦东凌没有说话。 孙实甫清了清嗓子,“你们肖部长呢?总参谋长找肖部长有话说。” 来这里是谈正事的,这个宋主任东一句进去坐,西一句倒杯茶,一看就没把心思用在正道上。 “这,”宋志平为难,“刚才还在开会……” 话音才落,肖部长的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 “总参谋长,您怎么突然来了?” 秦东凌之前去的是医院,根本没来办公室,这次突然过来,他也被嚇了一跳。 看见肖部长,宋志平只能老老实实站到后面。 余光瞥见姜瑜曼过来,毫不避讳翻了个白眼。 刚才在办公室里的事,他可没那么快忘记,虽然被总参谋长突袭打断,仇还一直记著。 站到她身边,压低声音,“你別怪我没提醒你。总参谋长是什么人物?你最好赶紧避一避。” 姜瑜曼像看傻子一样看著他。 那边,肖部长还在和秦东凌寒暄,“总参谋长,怎么突然过来了?” 秦东凌道:“我看见自己上报纸了,所以过来找你问一问。” 上报纸了? 除了姜瑜曼几人,在场其他人均是一愣。 苏文箏和杨韵等人,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兴奋。 上报纸,《自由谈日报》吗?岂不是说明,瑜曼真的没有骗他们?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激动万分。 “这话从何说起?”肖部长也懵,“《建军报》有拜访您吗?” 到了秦东凌这个级別,其他报纸哪敢隨意登门,也只有《建军报》还有些分量。 秦东凌看了眼旁边停著的车。 刚才开进总政治部,为了不挡住办公楼的大门,车辆停在了旁边。 人们出来后站在一起,都没注意。 此时顺著他的目光,才看见了那辆停在右边的红旗车。 越看,越觉得眼熟。 宋志平仔细研究过《自由谈日报》,对那张照片十分熟悉,甚至还隱约看清楚了后面的车牌號数字。 这会儿看著这辆车,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怎么和报纸上的那辆车那么像,连最后的两位车牌数字都一样? 可,这不是总参谋长的车吗? 思索的瞬间,宋志平浑身泛起细密的寒意,他已经不敢再深思。 刚才的得意忘形瞬间消失,回过神来,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不管姜瑜曼和秦东凌是不是有不正当关係,总参谋长为了她亲自来一趟总政治部,这件事就不简单。 宋志平尚且看出来这辆车的玄机,何况肖部长? 只是他也结巴不已,“这,这车……” “《自由谈日报》上那张照片,是我的车。” 见他反应过来,秦东凌頷首,一口承认。 眾目睽睽之下,他看向人群中的姜瑜曼,语气很严肃,“我接我女儿回家,却被《自由谈日报》恶意扭曲事实刊登,造谣她作风不正,这件事,肖部长你说,要怎么解决?” 轰隆—— 仿佛惊天一声雷,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宋志平更是指尖都在发颤。 他没听错吧? 秦东凌、总参谋长,居然说姜瑜曼是他女儿! 这怎么可能?姜瑜曼不是姓姜吗?她父亲只是普通纺织厂主任啊。 先不提这个,自己刚才在办公室里那么说她,她会不会在总参谋长面前告状? 想著这些,宋志平慌乱如麻,冷汗布满额头。 恨不得能回到刚才,他必须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其他人同样震惊,將好奇打量的眼神投向姜瑜曼。 他们都好奇姜瑜曼为什么是秦东凌的女儿。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询问缘由。 甚至肖部长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现在就再打电话跟《自由谈日报》说清楚。” 他们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姜瑜曼同志,果然大有来头。 “作为总参谋长,我希望负责人向我当面解释这些信息从何处得来、又为什么刊登。” 秦东凌眼神冷厉,“我女儿被人污衊,受了委屈。作为父亲,我希望他们当面给姜瑜曼同志出具道歉信,並刊登印刷。” 第337章 是不是被嚇坏了 总参谋长的话,当然极有分量。 別说是当面解释和当面道歉了,他们损坏高层军官及家属名誉,假如手腕强硬,《自由谈日报》內部都要被狠狠肃清一顿。 短短时间,周围眾人心里都有了底。 “都听总参谋长的。”反应过来的肖部长一口答应,“我马上打电话让他们负责人过来。” 说罢,又小心提议,“一直在外面站著也不是个事儿,要不您去我办公室里等吧?” 別看总政治部和总参谋部都隶属四总部,但彼此之间的重要程度还有差距,加上秦东凌和政委的交情深,肖部长丝毫不敢怠慢。 见秦东凌看著姜瑜曼,他心下瞭然,赶紧笑道:“几位同志也进去歇著,既然这事是误会,那就一切都好办了。” 在秦东凌没来之前,他一直都在办公室里打电话,苏文箏想当面说清楚都没机会。 现在却面容和煦,还主动邀请她们去办公室休息。 前后態度的差距,简直让人嘆为观止。 苏文箏与杨韵等人心知肚明,都是姜瑜曼身份的威慑作用。 她们没有越俎代庖,而是看向姜瑜曼,把主动权交给了她。 姜瑜曼也想知道是谁拍下了那张照片,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肖部长鬆了好大一口气,对宋志平道:“志平,你请苏团长她们进去,务必要好好招待,隨时同步消息。” 他要亲自招待总参谋长和姜瑜曼,苏文箏和杨韵等人当然只能交给圆滑的宋志平。 以往这个时候,宋志平早就喜笑顏开,殷勤请人进去了。 可想起自己刚才在办公室口出妄言,他就冷汗直冒,仿佛被钉在原地,难有反应。 肖部长有些纳闷的皱起眉。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 苏文箏就善解人意道:“多谢肖部长好意,但我们可不敢劳烦宋主任。” 宋志平额头上的冷汗冒的更厉害了,“苏团长,刚才在办公室里都是误会,是我目光短浅没见识,我给你们道歉,你们別跟我计较。” 刚才在办公室有多囂张,现在就有多瑟缩。 总政治部其他人看了,嘴角牵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作为肖部长跟前的红人,宋志平深諳两面三刀的精髓,没少在她们面前摆说教的谱,动不动就是一顿大道理。 这下可好,总算让他惹到真大小姐了。 总参谋长这次专门过来为女儿撑腰,如果知道他刚才说的话,看他还怎么在肖部长面前装。 “你冒犯的不是我们。”苏文箏道:“你该道歉的人也不是我们,而是瑜曼。” 状况之外的肖部长听了这话,也反应过来了。 敢情宋志平是得罪了姜瑜曼? 他在心里暗自抱怨宋志平做事不省心,只能站出来帮忙斡旋,“志平这个人心还是不错,就是有些时候脑子缺根筋,姜瑜曼同志,你別跟他计较。” 说完,疯狂给宋志平使眼色,“还不快给姜瑜曼同志道歉?” 就在他说话的功夫里,秦东凌的目光如芒在背,要是不快点解决,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 “姜瑜曼同志,刚才是我说话不对,你別跟我一般计较。”宋志平也的確捨得下脸,眾目睽睽下,咬牙鞠了个躬。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脸色通红,窘迫又愤恨。 不就是个靠爹的吗?除了会投胎,还有什么本事? 如果不是她有总参谋长这个爸,路上遇见自己,还要规规矩矩叫一声宋主任! “宋主任不用违心道歉。” 姜瑜曼毫不客气道:“况且你一口一个老鼠屎、作风不正、贬低女同志乱攀关係。我也不愿意接受你的道歉。” 每说一句话,宋志平脸色就苍白几分。 话音落下,他的神色已经苍白如纸。 肖部长更是目瞪口呆。 与之相反,同一办公室的那些女同志,纷纷激动的咬紧嘴唇。 果然,还得是总参谋长家里的大小姐,才能治住宋志平。 瞧瞧总参谋长眼眸森然的模样,就知道这事不会那么轻易揭过。 “你怎么这么糊涂!” 肖部长率先反应过来,指向宋志平的手指都在发抖,“西南军区这么多年都没有被选中,姜瑜曼同志的剧本让我们所有人眼前一亮,她能站在这里,完全凭藉的是自己的实力!” 宋志平的小心思被当著眾人的面摆在明面上,狼狈的抬不起头。 肖部长尤嫌不够,大骂出声,“我看你才是老鼠屎,搅屎棍!还敢贬低女同志,你是生怕日子过得太安稳了。” 总政治部的女同志比男同志更多,他对宋志平另眼相待,也是想著都是男人。 结果宋志平这么不省心,还敢在那么多人面前贬低女同志! 这位置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擼掉。 肖部长这样骂他,一方面是真的生气,一方面也是想在眾人面前表態,自己不是这么想的。 必须撇清关係,搞男女对立,他可不敢。 “肖部长,看来你们內部的管理问题很大。” 秦东凌语气里带著浓浓不满,“政委关注文艺发展,但今天这情形,实在是让人失望。” 听他提起政委,刚刚还高声训人的肖部长,大气都不敢出。 仔细想来,確实是他们不对。 於公,《自由谈日报》虽然不是军方主办,但总政治部统管所有文艺部门,如果不是约束不严,也不会犯下这么低级错误。 於私,主任的素质堪忧。明明姜瑜曼没有透露身份,全靠剧本质量被选,还要被他扣上女同志攀关係的帽子。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自己都在秦东凌面前抬不起头。 思及此,肖部长狠狠瞪了宋志平一眼,才道:“总参谋长,今天的事我会专门写个书面说明递交政委办公室。” 闻言,周围一片寂静。 递交书面材料,等於说把裁决权交给政委,宋志平的位置怕是坐不稳了。 意识到这点,宋志平四肢无力,如丧考妣。 他此时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要是早知道姜瑜曼是秦东凌的女儿,就是借他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当面说那些话啊。 想著这些,宋志平面如土色。 与之同时,姜瑜曼忍不住看向父亲。 恰好秦东凌也看著她,父女俩眼神对上。 过了片刻,他走到姜瑜曼身边,“是不是被嚇坏了?” 天知道他看见报纸的时候,有多担心,所以才会急匆匆赶过来。 第338章 谁干的缺德事 明明是自己接闺女,却被那样揣测…哪怕是现在想起,他眼中都有戾气闪过。 “还好。”姜瑜曼摇头笑了笑,眼睛亮亮的。 犹豫片刻,她伸出手,挽上了秦东凌的手臂。 察觉到手臂处传来的感觉,秦东凌微微侧过头,不想让姜瑜曼看见自己有些湿润的眼角。 孙实甫就更不用说了。 原本因为《自由谈日报》和宋志平生气不已,但看著姜瑜曼和总参谋长明显拉近关係的样子,他也高兴。 肖部长倒是接受坦然,赶紧引路带著他们去了部长办公室。 苏文箏则犹豫著要不要全都进去等。 片刻后,她道:“姑娘们还在训练,最好有人守著,杨韵,宛白,你们先回去盯著,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来告诉你们。” 杨韵和庄宛白点点头。 之前她们还会担心结果不好,结果姜瑜曼藏了这么大一个惊喜,有总参谋长在,她根本不可能吃亏。 她们也能稍微放心了。 看著苏文箏走进去,才转头回了办公室。 到办公室的时候,战旗歌舞团的领导及编剧正有说有笑。 她们没去总政治部办公室凑热闹,刚激励完姑娘们回来,自然不知道总参谋长来的事。 看见杨韵和庄宛白,匡团长还开口问道:“苏团长呢?怎么没看见?” 杨韵道:“在总政治部办公室。”多余的,没解释一个字。 本来是懒得多说,听在这些人耳里,却完全变了个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的,”匡团长出言安慰,“相信总政治部这边还是会保姜瑜曼同志,苏团长也不用太著急。” 郝漾没说话,但神情悠閒自若。 很显然,战旗歌舞团內部愉悦的態度很大中和了她的不安,让她已经提前开始享受胜者的平和。 杨韵和庄宛白却奇怪看了她们一眼。 “瑜曼是被冤枉的,肯定会澄清啊,现在都已经给《自由谈日报》打电话了。” 战旗歌舞团也太奇怪了,说得好像瑜曼老师真干了什么一样。 “这样也好。”匡团长笑容不变,“只要报纸刊登出去,別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话就很耐人寻味了。 別人不好再说什么,但是心里想的是什么,不是其他人三言两语就能扭转的。 郝漾显然也是这么想,手里摩挲著笔,扬起下巴。 张口想说些什么,正在此时,突然注意到门口的身影。 赶紧叫人,“高霏老师。” 闻言,其他人赶紧看向门口,高霏果然刚从外面进来。 “都在这里呢。”高霏简单頷首,算是打招呼。 匡团长眼神一转,“也不是都在这,苏团长没过来。” 说起苏团长,高霏脸色皱起眉,她也看见了《自由谈日报》,但想法和她们完全不同。 把东西收起来,有些无语,“假消息,那么著急干什么?” 假消息这三个字,让战旗歌舞团等人目光一顿。 “那上面的车是总参谋长的车,刚才我来的时候,还看见他车停在总政治部办公室外面,估计都来闢谣了。” 高霏悠哉悠哉找了个位置坐下,“有他在,《自由谈日报》应该担心自己会不会脱层皮,搞不懂苏团长还守在那里干什么。” 几句话,把战旗歌舞团说的心都凉了半截。 郝漾的大脑更是“嗡”一声炸开,心乱如麻,只能靠扶著桌子站稳。 “那居然是总参谋长的车?”她是这么想的,当然也问出口了。 “嗯。”说起这个,高霏满肚子牢骚。 今天早上一看见报纸,高院长就质问她,是不是她乾的。 她说不是,父亲还不相信,让她必须说真话,不然被查出来,他也没法子。 好说歹说,才勉强让父亲信了。 难道就因为之前对姜瑜曼放狠话,以后她出什么事都要算自己头上?高霏觉得,竇娥都没自己冤。 办公室里气氛一片沉默。 总参谋长登上这样的报纸,还带有毁掉名誉的揣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会严肃追责《自由谈日报》。 不仅如此,还会让他们想尽办法把一切怀疑消除。 想靠总政治部把二十二师文工团劝退,转瞬之间就成了不可能的事。 匡团长愿望落空,神色就不是那么自然了。 生怕高霏察觉到,还道:“也不知道是谁,干了这么件缺德事。这下好了,大家都因为她多跑。” “可不是么?”高霏疲倦撑起额头,“这次《自由谈日报》不把所有底子交代清楚,估计都出不了总政治部。” 她也觉得姜瑜曼倒霉。 客观来看,《黎明》的质量属於上乘,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得亏牵扯了总参谋长。 否则这个哑巴亏,只能自己咽下。 “啪!” 郝漾手里拿著的笔掉到了地上,顿时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她手忙脚乱把笔捡起来,眼神躲闪,不敢看其他人。 “郝漾同志,你这是怎么了?”高霏看她脸色发白,隨口问了句。 她怎么每次看到自己,就像老鼠看到猫一样,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没什么。”郝漾儘量让表情看起来自然。 高霏撇了撇嘴,显然没信,“我看你这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差了,你要学一学人家姜瑜曼同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没见这么慌乱。” 顿了顿,忍不住嘴欠,“这种事要轮到你身上,你还不得嚇晕啊?” 这话恰好戳中郝漾最隱秘的担忧,一时间哽住,话都说不出来。 好在高霏无意为难她,说完就起身道:“行了,我先去办公室那边看看情况。” 其他人都点头。 直到高霏离开,郝漾才坐倒在自己位置上,手心冒汗。 她当时是匿名投递不假,但她也怕自己留下什么把柄。 如果真的被揭穿,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越想,越不敢细想。 哪有刚才镇定自若的模样? …… 就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自由谈日报》的负责人已经一边抹著汗,一边神色凝重走进了总政治部。 第339章 是郝漾 接到肖部长电话,他们马不停蹄就赶过来了,一路上,汗水打湿了好几张纸。 这辈子也没想到,他们这种独立发刊的摊摊规模,还有被总政治部传唤的一天。 越是靠近总政治部办公室,越是腿脚发软,还是看著手里拿著的文件袋,才稍稍心安。 此时,肖部长已经在办公室给姜瑜曼添了好几次茶水了。 姜瑜曼刚开始还口渴,顺著喝了几杯,这次喝完,看他立马又拿起茶壶,赶紧摇头:“肖部长,不用麻烦了,谢谢。” 肖部长訕訕放下茶壶。 姜瑜曼要喝水,他还能装模作样找点事做,现在她不喝,秦东凌又坐在那里岿然不动,他找不到话题。 只能朝著外面望了又望,“《自由谈日报》的人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来?” 话音才落,就有人来敲门,说是《自由谈日报》的负责人来了。 肖部长眼神微不可察的一亮,清了清嗓子,摆正姿態,“进来。” 秦东凌和姜瑜曼也同时看向门口。 下一秒,门被打开,三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满额虚汗,身后跟著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还有个女同志。 三人的表情也很耐人寻味。 两个男人神色慌张,不停抹著汗,女同志则神色淡漠,如果不是確认是生面孔,她更像是总政治部的人。 “肖部长。”为首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我是《自由谈日报》的负责人,卢百川。” “卢百川同志。” 肖部长神色严肃,“你们《自由谈日报》最新一期的报纸,知不知道犯了多大的错误?” 他站起来,拍著桌子,“姜瑜曼同志上她父亲的车,被你们扭曲事实成什么样了?” 肖部长管著整个总政治部,在外面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句句责问,只让卢百川瑟瑟发抖。 电话里肖部长就说了,他们惹到了总参谋长,现在一听是父女关係,只觉得眼前一黑。 伸手擦著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开口道:“肖部长,总参谋长,姜同志。这次的事的確是和我没关係。都是底下的编辑审核,才会出这么大的紕漏。” 《自由谈日报》说好听点,是大家自由发布笔墨、告示的媒介;说难听点,那就是妥妥的草台班子。 那么大的边消息,总负责人居然都不审核! 肖部长面色一黑,“你是负责人,难道还能都怪在別人身上?” 卢百川越发低下头,“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他这个地位,哪里能接触到总军区大院这个阶级,压根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思及此,一张胖脸欲哭无泪,“总参谋长,姜瑜曼同志,我代表《自由谈日报》给你们道歉,这次是我们大错特错,还请你们原谅我们。” 说完,又侧头道:“林强,小潘,还不快道歉?” 身后的一男一女也开口道歉。 男的满脸悔恨,女的则神情漠然,甚至带著淡淡的厌恶。 见状,姜瑜曼微微皱眉。 “照片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这时,秦东凌开口了。 林强解释:“是前几天收到一封信,那里面带的,还有登报费。” 说著,赶紧双手把东西递上,“就是这封信。” 孙实甫接过来一看,里面除了照片,就是几段简单的话、以及一沓登报费。 “《自由谈日报》是私人办的,按照惯例,刊登都需要缴纳费用。”林强甩锅,“说到底,就是小潘资歷不行,判断有误,才会把这种假消息登上去。” 卢百川跟著点头。 几句话,两个男人就把责任全部推到了女同志身上。 “简直胡闹!” 肖部长又拍了一下桌子,“就算你们要登报费,要生存,也不能把这种消息乱发,你们知不知道损害了总政治部多大的名誉?” “外面现在传的那么难听,你们该开除的开除,该写道歉信的马上写道歉信,然后印刷刊登。” 为今之计,是要快点把总参谋长稳住。 肖部长清楚,只有处理严肃,才能让宠女的秦东凌消气。 “是是是,等回去,我就把潘琪开除。” 卢百川点头如捣蒜,赶紧看向侧边,“林强,潘琪,你们还不快点写?” 看林强拿出纸笔写信,潘琪捏紧手指,鼓起勇气为自己辩解,“我之前说这个不能刊登,並且打算刊登作家白云的一篇文章,是林强坚持要撤下去,说要帮朋友一个忙。” 此话一出,房间里瞬间安静。 片刻后,林强涨红了脸,“你胡说什么?你这是污衊……” 话还没说完,因为秦东凌凉颼颼的眼神,心惊胆战闭嘴。 “林强,”卢百川气急败坏,“原来是你惹的祸!” 秦东凌则更关注朋友这个词语,“是谁寄过来的信?” 既然是林强的朋友,那他肯定认识。 林强支支吾吾,汗如雨下。 信件的確是匿名寄来,但是字跡是骗不了人的,林强一看就知道是郝漾的字跡。 俗话说得好,坏人机关算尽,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他不知道红旗车代表什么,只想藉此让郝漾欠个人情,重燃以前的情谊。 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报纸才刚发行,就被传唤到总政治部来了。 “总参谋长问你话呢,你傻站著干嘛啊?”见他不说话,卢百川连声催促。 肖部长也开口施压,“林强是吧?你贸然更改报纸,扭曲事实污衊高级军官,要是不如实回答,就等著上军事法庭吧!” 军事法庭这四个字一出来,林强腿都嚇软了。 他损坏总参谋长名誉是板上钉钉,真上了法庭,那就惨了。 一时间,什么权衡利弊都被他拋诸脑后,迫不及待开口道:“也是个编剧老师,叫郝漾。” …… 另一边, 郝漾在练功房看著女兵,右眼皮一直在跳,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对劲。 匡团长见状,纳闷道:“郝漾老师,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郝漾摇摇头,“没有。” “没有就行,”匡团长笑著回头看了战旗歌舞团一眼,“看看咱们团里的姑娘多有朝气,再努力十天,爭取洗刷前耻。” 虽然高霏说,那事是假的,但事情没出来之前,谁能彻底料准? 她反正坚信战旗歌舞团有机会。 郝漾也点点头。 此时战旗歌舞团女兵们刚练完一个节拍,汗如雨下,停下来喝水。 匡团长拍手让她们集合。 女兵们三三两两靠拢,一队人就急匆匆走到了门口。 张口便问:“谁是郝漾?” 第340章 写清楚是亲生女儿 几个身穿军装的同志,平时负责巡逻总政治部,基本和文艺团没有任何交集。 此时贸然进来,还询问她们的编剧,战旗歌舞团眾人都很纳闷。 “她就是,”回过神,匡团长指了指旁边的郝漾,“同志,你们有什么事吗?” “郝漾同志,请你跟我们去总政治部办公室。”几个同志没有回覆匡团长,而是直接看向郝漾。 郝漾眸中闪烁著慌乱。 怎么会突然要叫她去总政治部办公室,肯定是被发现了…意识到这点,她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凉意。 望著几人不容置喙的目光,只能浑浑噩噩跟著走出门。 匡团长在內的其他人一头雾水。 顿了顿,她想追出去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结果刚迈出一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沉闷的响声。 “她晕过去了。” 另一边, 总政治部办公室, 眾人久等郝漾不至,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同志过来说她晕过去了。 已经到办公室的苏文箏暗自冷笑,真是没出息,还没有当面对峙,就能嚇得直接晕过去。 这样的人,究竟哪来的胆子举报別人? “总参谋长,您看?”肖部长转头看著秦东凌,等待他的指示。 “醒过来了,我们再过去。” 秦东凌说完,看著卢百川,“道歉信写完没有?” 等人的间隙,卢百川在写这次准备刊登的道歉信,此时已经写了满满一张纸。 见总参谋长问自己,赶紧点头,“写完了写完了。” 说罢,又把纸拿起来给孙实甫。 孙实甫看了眼总参谋长,十分识趣递给了姜瑜曼。 父女两人挨著坐,一张信纸,两人都能看见。 在信里,卢百川先是阐述了自己的识人不清,接著又解释了姜瑜曼与秦东凌的父女关係。 最后,他表示希望大家共同监督《自由谈日报》,以后绝不再犯。 写的乍一看没有问题,但是秦东凌和姜瑜曼都没有吭声。 “总参谋长,姜同志,把这个印刷行不行啊?”卢百川小心翼翼询问。 秦东凌看了闺女一眼,抿唇没有开口。 他知道她还有心结,所以哪怕很期待公布两人关係,也完全尊重姜瑜曼的意思。 孙实甫作为秦东凌的下属兼朋友,也明白这一点。 眼神同样放在了姜瑜曼身上。 被这么多人看著,姜瑜曼仔细看完,抬头道:“没问题。” 简简单单三个字, 让卢百川鬆了好大一口气,也让旁边的秦东凌呼吸微窒。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天知道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忍住情绪外泄。 饶是如此,也激动的胸口上下起伏,高兴又感动。 孙实甫就更不用说了,喜气洋洋仿佛过年一般,之前小姐可能一时间接受不了多个亲生父亲,现在终於接受了,这可太好了! 这么说起来,郝漾事件也算是因祸得福。 他想的很长远。 既然姜瑜曼愿意公布他们两个的父女关係,是不是说明,距离她携家带口住进总军区大院,也不远了? “既然姜同志说没问题,那我赶紧回去印刷。”卢百川鬆了一口气,“到时候一定会在报纸上註明你们的关係,免得別人再误会。” 闻言,姜瑜曼侧头看了秦东凌一眼。 他都能想到的事情,她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可是这次出了这件事,他能急匆匆赶过来,她实在很感动。 也觉得,父亲是可以摆平一切的存在。 “你必须標註清楚啊,”孙实甫还不放心,“写清楚,是亲生女儿,別又让人误会了。” 姜瑜曼:“……。”孙叔叔真是操碎了心。 卢百川连连点头哈腰,“您放心,肯定写清楚。” 上了这次当,以后刊登的每条消息他都要看清楚,至於林强这种坑死人不偿命的傢伙,回去就开除! 既然幕后主使被揪出来,又要忙著回去刊登闢谣报纸,卢百川没有多待,很快带著人走了。 走之前,姜瑜曼还道:“既然不关这位女同志的事,就不要开除她。” 卢百川拍著胸脯,“姜同志你放心,我绝不会冤枉好同志。” 总参谋长家的大小姐都发话了,別说潘琪没犯错,哪怕真犯错,他也不会开除她! 姜瑜曼这才没说什么。 潘琪抿了抿唇,出门之前,回头看了看她。 彼时,总参谋长侧过头问起了肖部长平时对姜瑜曼的印象,言语中和刚才完全不同。 既有父亲的关心,也带著对肖部长的试探。 而在卢百川面前盛气凌人的肖部长,对他们热情备至,对姜瑜曼讚不绝口。 潘琪收回目光,她感激姜瑜曼替自己保住这份工作,也决心自己要好好努力。 她再也不要做別人隨隨便便就能扣黑锅的人。 …… 就在总政治部,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 远在二十二师的郑留疆,已经急得嘴角冒了个泡。 打了一圈,才打通肖部长的电话。 確认听筒那边有人声,他开口就道:“肖部长,姜瑜曼同志肯定是被误会了,你可不能开除我们二十二师文工团啊。” 肖部长望了眼秦东凌他们,打了个哈哈,“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几句话,就把事情的始末解释清楚了。 “真的吗?”郑留疆还有些狐疑。 肖部长无奈,“这当然是真的,姜瑜曼同志还在我身边呢,不然你让她跟你说两句。” 说著,就把听筒递给姜瑜曼。 “喂,师长,真的没事了。”姜瑜曼还挺感动的,毕竟每次有啥事,郑留疆都坚定不移站在自己身边。 “没事了就好。”电话那头,郑留疆嘆了口气,“京城就是地界大,事情多,我又隔得远。” 不知道想起什么,他压低声音,给她出谋划策,“以后谁欺负你,你就认准总参谋长。他这次帮了你,以后肯定还会帮你的。” 姜瑜曼:“……。”不愧是喜欢告状的郑师长。 郑留疆不知道她心中腹誹,还在竭力传授经验。 “这件事目前没问题我就放心了,对了,景臣什么时候回来啊……许青来找我了,先不跟你说了。” “嘟嘟嘟——”座机掛断。 姜瑜曼放下听筒,和肖部长对视。 肖部长还有些茫然,“交代完了?咋这么快。” 第341章 不能让她被流言中伤 平常郑留疆给他打电话,最喜欢东扯西扯,什么有的没的都要拿出来说一遍。 这么快掛断,肖部长是真的有些不习惯。 “有人来办公室找他。” “我说呢。”肖部长恍然大悟。 话题到这里结束,一时间,办公室里陷入沉默。 望著秦东凌,肖部长竭力想缓和气氛,想了半天,眼睛一亮,“总参谋长,那要不然您先回去歇著,等郝漾醒过来了,我再给您打电话?” 罪魁祸首郝漾还不知道多久才醒,秦东凌一直待在他办公室,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可以。”秦东凌頷首。 等《自由谈日报》的声明一出来,想也知道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他確实没时间在这里先等,必须要在声明出来之前早做准备。 至少,不能让女儿被流言恶意中伤。 思及此,在肖部长和苏文箏的目送下,秦东凌和姜瑜曼一起朝门口走。 宋志平就站在门口旁边,看见他们过来,赶紧瑟缩低头。 之前还对著姜瑜曼翻白眼,现在连正视她都不敢,实在令人唏嘘。 孙实甫走在前面將门打开。 等父女两人都出去之后,回头望著肖部长,又看了眼宋志平。 看肖部长点头,他才跟著一起离开。 门关上,彻底隔绝三人的背影。 “肖部长,既然確定是別人泼脏水,那应该不会有影响吧?”屋里,苏文箏特意又確认了一遍。 “当然不会有影响。” 肖部长擦完额角的汗,长吁短嘆,“苏团长,姜瑜曼同志是总参谋长的闺女,这事你早该提醒我一下啊。” 苏文箏暗自苦笑,哪里是她不提醒,她自己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不久。 不过这话就没必要给他解释了。 简单又说了两句,她回了办公室。 刚进门,杨韵和庄宛白目光灼灼,另一边的匡团长等人也目光紧盯。 被这么多人看著,苏文箏只是对自己属下点点头。 杨韵和庄宛白鬆了好大一口气。 “苏团长,你们那边的事解决了?”匡团长见状,强顏欢笑道:“这可真是好事。” 苏文箏自然没错过她眼底的可惜。 仔细一想,二十二师文工团深陷舆论漩涡的这半天,战旗歌舞团人人欢欣鼓舞,怕是巴不得她们出事。 想起郝漾干的好事,苏文箏抱著手,“说起这个,匡团长,你们怎么没去医院守著郝漾?” 听她提起郝漾,匡团长嘴角笑意微僵。 几个同志突然要来带走郝漾,想也知道不对劲,但总政治部办公室人满为患,她也没去打听。 此时见苏文箏这副表情,本能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苏文箏的话就坐实了她的预感。 “《自由谈日报》的人都说了,污衊总参谋长和瑜曼的人,是郝漾。” 战旗歌舞团眾人面色一变,匡团长更是立马反驳,“不可能!郝漾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明明刚才还悠哉悠哉等著看二十二师文工团的笑话,结果转眼,战火就蔓延到了她们身上。 “那怎么別人来找她,还没说什么,她就心虚晕倒了?” 闻言,战旗歌舞团眾人眉头紧皱。 俗话说行的端坐的正,郝漾莫名其妙晕倒,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难道真是她乾的?那可就惨了,污衊总参谋长,这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届时,战旗歌舞团怎么办?她的剧本还能用吗? 几人忍不住胡思乱想。 “其实也没什么。”此时,苏文箏拍了拍自己的衣袖,继续开口,“相信总政治部这边还是会保郝漾同志,匡团长也不用太著急。” 闻言,匡团长差点没气吐血。 这不是她之前装模作样安慰苏文箏的话么? 前不久说出口的迴旋鏢,此时又扎到她身上,才知道到底有多痛。 她语气硬邦邦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自由谈日报》那边也没有消息,一切还没有定论。” “你说得对,”苏文箏挑眉,“反正报纸刊登出来,真相就大白了。到时候谁被冤枉、谁泼脏水,一目了然。” 匡团长心乱如麻,勉强应付两句,急匆匆去医院了。 战旗歌舞团其他人也赶紧跟上。 显然,她们彻底没了之前的淡定,决定先去医院守著郝漾,等她醒过来第一时间问清楚。 她们一走,办公室里瞬间清静了下来。 庄宛白和杨韵问起后续情况,苏文箏一五一十告诉了她们。 “这个郝漾真是可恶,自己没本事,写的剧本不如瑜曼,居然琢磨起了歪门邪道。” 杨韵嘟囔完,又想起什么,眼神闪了闪,“要是真上了军事法庭,那这次的总军区匯演……” 庄宛白明白她想问什么,眼神一亮。 两人同时看向苏文箏,屏住呼吸。 “应该是我们。”苏文箏很坦然。 原本还有悬念,但自作孽,不可活,战旗歌舞团出了这样的蠢人,出局也是必然。 见两位下属面露喜色,苏文箏还道:“不过就算这样,我们也要好好训练,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杨韵和庄宛白神色坚定,连连点头。 “对了,瑜曼去哪儿了?”两人很掛念她。 有好剧本,多亏了姜瑜曼,这次能提前锁定名额,也是因为她……这就是她们二十二师文工团的福星。 苏文箏笑了笑,“和总参谋长一起走了,估计回去了吧。” 两人这才放心。 另一边,孙实甫开车,姜瑜曼和秦东凌坐在车后排。 “这次的事不要多想,我会一直处理。假如以后还有这样的事,记得告诉我。”秦东凌叮嘱。 “我知道。”看著他认真的眼眸,姜瑜曼心中仿佛有一阵暖流淌过。 眼看著距离西区大院越来越近,对父亲的称呼已经到了嘴边,她蓄足勇气,准备开口。 可就在此时,秦东凌迅速转向另外一边,以拳抵唇,咳嗽了好几声。 “您没事吧?”她赶紧给他递水。 秦东凌摇摇头,“没事。”就是突然呛到了而已。 以前还会咳血,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变好,已经许久没有那样的症状。 孙实甫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道:“今天总参谋长听说了消息,急得不得了,都没有午休,赶紧过来了,就怕您受委屈呢。” 他猜测,“可能是累到了。” “那接下来的几天,都在家好好休息。”姜瑜曼眉眼担忧。 孙实甫嘆口气,“总参谋长想看你们呀。” “我们带著小熠来总军区大院就行。”姜瑜曼不假思索开口。 “那可太好了。” 孙实甫喜上眉梢,玩久点,那么大栋別墅也能住的下。 秦东凌全程没开口,只是默默和后视镜里的孙实甫对视一眼。 当初选择他做警卫员,果然是最明智的决定。 …… 说说笑笑间,车辆驶入京城西区大院。 孙实甫来了这么多次,早已熟悉里面的路线。 开著车拐了几道弯,才远远看见傅家大门,就看见几人站在那里指指点点。 为首那人,姜瑜曼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天和傅景臣在大院转悠时遇见的人,南蓉。 第342章 娶这么个金凤凰 南蓉看不惯傅家,他家出了这么丟人的事,自然要大肆宣扬。 “丑事都被登到报纸上,真是丟死人了。你看这么晚了还大门紧闭,怕是也知道当了活王八。” 南蓉压低声音,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 “傅家这儿媳妇,真是看不出来。平时瞧著漂漂亮亮,做事情这么不要脸,果然娶媳妇就是要门当户对,这娶个纺织工的女儿,家里败成啥样了。” 其他人嘖嘖道。 话音刚落,下一秒,傅家的大门就被打开。 傅母就像看不见外面站著几个人似的,泼了好大一盆水出来。 站在最前面的南蓉首当其衝,瞬间成了只落汤鸡。 她伸手抹掉自己脸上的水,气得半死,“方长清,你没长眼睛啊?看不见我们几个人在这里吗?” “我还以为门前站了几只聒噪的鸭子,”傅母將水盆抵在腰间,“还真没注意有人。” 他们也看见了《自由谈日报》,清楚知道那是秦东凌的车,丝毫没有怀疑姜瑜曼。 结果这群人在外面说她儿媳妇坏话,哪怕是假的,傅母也听得窝火。 所以才有了以上一幕。 “说谁是鸭子呢?” 南蓉咬著牙,“我们难道说错了吗?你儿媳妇给你儿子戴绿帽的丑事都登上报纸了!你泼了我,还能泼所有人、堵上所有人的嘴?” 本来还有些生气,说到最后,就演变成了淡淡的得意。 “那是我亲家的车。”傅母像看白痴一样看著她。 “真当別人是傻子啊?”南蓉讥讽,“那是红旗车,是大领导!你亲家就是个工人,哪来的领导?我看是你儿媳妇的姘头还差不多。” 话音落下,一辆红旗车就停在了她们面前。 漆黑鋥亮的车身,方正的线条,和报纸上看见的那辆一模一样。 驾驶座打开,孙实甫下车。 几个浑身淋湿的女人见他眉眼锐利,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 孙实甫根本没多看她们,走到后面拉开车门,很快,姜瑜曼和穿著军装的秦东凌一起走了出来。 南蓉几人瞠目结舌。 刚才还端著盆泼水的傅母,也是又惊又喜,“曼曼,亲家公,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去总政治部处理了些事。”对亲家,秦东凌向来都是拿出十分的尊重。 姜瑜曼则朝著南蓉几人看了一眼,“妈,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她目睹了婆婆泼水的全过程,很好奇她们究竟干了什么,才能把这么好脾气的傅母惹到。 傅母脸色不怎么好看,“拿假报纸上信息乱说。”那些话,她都说不出口。 秦东凌望过去,“说什么了?” 被总参谋长的视线盯著,南蓉几人慌乱极了,视线在红旗车和总参谋长身上来迴转,不可置信傅母说的是真的。 姜瑜曼的父亲居然真的是总军区大院的人物,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这下,自己是闯了大祸了。 她冷汗浸湿后背,赶紧道:“我那就是被报纸误导了,瑜曼啊,你可別跟我一般见识。” 要真是姘头,还会顾及顏面,不敢使绊子。 可人家是父女! 亲女儿被污衊,腾出手来给自己男人穿小鞋,那可惨了。 平时嚼舌根也就罢了,如果真影响到家里,她男人脾气可不好。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想法,赶紧开口,“是啊,我们就是被报纸骗了。” “刚才的话你就当我们放屁。” 说话间,一个个嚇得冷汗津津,生怕惹了大人物。 仅看她们的反应,也能猜出刚才的话有多难听。 秦东凌淡淡道:“我不喜欢別人说小曼的坏话,她年轻,经歷少,你们不要欺负她。” 这话说的,南蓉等人冷汗都流下来了。 “我们哪敢啊,就是误会,那报纸都是南蓉给我们看的。” “是啊,要不是她拿《自由谈日报》,我们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姜瑜曼同志有能力又漂亮,我们喜欢还来不及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南蓉卖了个乾净。 见自己的名字舞到秦东凌面前,南蓉更是眼前一黑,掐著手心才能保持清醒。 颤声开口:“这,姜瑜曼同志,我就是碎嘴,你可別跟我一般见识。” 她们不敢和秦东凌说话,就都看著姜瑜曼,盼著她能说句谅解。 但很巧,姜瑜曼也不喜欢说自己坏话的人,她扯了扯嘴角,“上次你应该记住了我没拋夫弃子,这次也麻烦记住我没有乱搞男女关係。” 一开口,就把南蓉的老底抖了个乾净。 感受著秦东凌再次看过来的视线,她身形一晃,战战兢兢。 秦东凌抿紧嘴唇,显然极其不悦。 “您彆气坏了身体,都是流言蜚语。我们先进去吧。”姜瑜曼拉著他的胳膊。 能抗暴晒训练几小时不动的总参谋长,就这么轻飘飘的被自己闺女拉进了门。 见状,孙实甫心下好笑。 说起来,傅景臣同志好像也是这样。 两个军事素质格外优秀的军人,凡是遇到小姐,百链钢都化成绕指柔,万事都隨著她来。 门很快关上, 直到此时,外面几人才如蒙大赦,心有余悸抚著胸口。 南蓉双腿发软,扶著旁边的树才能站稳。 “有些人怎么那么喜欢乱传假消息,下次再信你我就是狗。”几人啐了南蓉一口,气冲冲走了。 南蓉又生气,又憋屈。 生气自己丟了这么大的面子,一次性得罪这么多人,怕是以后都没人敢和她深交。 憋屈傅景臣怎么这么好命,娶一个这样的金凤凰,又漂亮又有能力,年纪轻轻就有妻有子。 自家连可比性都没有。 第343章 我有个大侄女! 南蓉灰溜溜回了自己家。 傅家,几人进屋,傅景臣刚好抱著刚睡醒的小熠下楼。 傅斯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被放到地上,就吊著父亲的双手不放。 傅景臣眼神都在姜瑜曼身上,偏偏儿子闹腾著不下地,他一鬆手,这小子就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眼看著就要把他鬆开,赶紧扭过头喊,“外冬,外冬。” 得益於秦东凌经常过来,傅斯熠已经知道自己爸爸听他话的定律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秦东凌就对傅景臣说:“他不想下来,你就抱著吧。” 老丈人的话,还是要听的。 傅景臣只能单手抱著傅斯熠,走到自己媳妇身边。 姜瑜曼点他鼻子,“小调皮,连你妈妈都不叫了?” 小熠伸手撑著她肩膀,去贴妈妈的脸,姜瑜曼顺势把他接过来搂紧。 待在妈妈怀里,小熠老老实实。 几人陆陆续续坐到沙发上,傅景臣主动將水端到姜瑜曼面前。 秦东凌见状稍微满意,转过头和傅母说起了今天的情况。 “我都听老傅说了,”傅母道:“打电话过来,说才从郑师长那里得到消息,听到没事,我们才放心。” 孙实甫忍不住道:“郑师长还挺忙。”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先是打电话到总政治部询问情况,接著接待別人,得知没事之后,又赶紧给傅望山回传消息。 业务居然这么繁忙。 “郑师长確实是太关心我们了。”姜瑜曼忍俊不禁。 想起掛断电话前,他说许青来找他,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或许是他也看见了报纸,有什么別的打算? 胡思乱想间,小熠扯到她头髮,姜瑜曼迅速回神,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是不是不听话?” 傅斯熠瘪嘴,如法炮製,看向秦东凌。 秦东凌移开了视线。 小熠就明白了,原来外公也不是万能的,只能重新抓住妈妈刚才的髮丝,放到嘴边,“呼呼。” 一边说话,一边吹气。 这人小鬼大的样子,引得几个大人都笑了。 又说了几句话,秦东凌和孙实甫起身准备离开。 “亲家公,孙同志,你们吃完饭再走啊。”傅母赶紧起身挽留。 “不吃了,”秦东凌道:“《自由谈日报》马上就会登报一则声明,证实我和小曼的关係。” 他解释,“我要去找政委一趟,让他帮忙调一些档案。” 如果只有在绝对的地位面前,別人才会忌惮,那么从今天起,他不会让自己女儿遭受任何非议。 “原来是这样。”傅母恍然大悟。 姜瑜曼带著孩子,傅景臣代替她,一路將两人送到门口。 走到门口,秦东凌又咳嗽了两声。 “爸,你什么时候去复查?”傅景臣没忍住问道。 “不是老毛病,今天著凉了。” 秦东凌摆摆手,转而叮嘱,“以后有空就多带著他们来总军区大院。” 傅景臣点点头。 孙实甫此时已经將门打开,秦东凌坐进车里。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没有伸手关上车门,而是望著傅景臣,“你不能因为这个看不起她。”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 就连旁边扶著车门的孙实甫都没反应过来。 傅景臣却眼睛都没眨一下,“我只担心我配不上她。” 下意识的回答,最能反应內心深处的想法。 姜瑜曼的情况复杂不假,但她漂亮、优秀、聪明,更遑论还有个总参谋长亲爹。这些都是优点。 孙实甫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表情讚赏,就连秦东凌的眸中都闪过些许满意。 “好好加油,以后我才能放心把保护小曼的责任交给你。”他沉声开口。 来自老丈人的督促,让向来优秀的傅景臣都感受到了压力。 红旗车的门关上,孙实甫绕到驾驶位进去,很快,车辆就驶离了他的视野。 傅景臣转身回屋。 听见动静,姜瑜曼抬头望过来,“快过来带著他,我去厨房帮忙。” 傅景臣坐过来,看起来心事重重。 “想什么呢?”姜瑜曼纳闷,难道父亲和他说了什么。 傅景臣看著她,神色认真,“在想怎么才能升军衔。” 姜瑜曼:“……。” 她朝傅景臣的方向挪了挪,“你还嫌你升的慢,就不怕项立峰抡起拳头来揍你?” 傅景臣挑眉,看那表情,像是在问项立峰怎么敢。 “也就是看在海棠的面子上,不然哪有你嘚瑟的份,”姜瑜曼白他一眼,“还有啊,有些军衔卡年龄,你没到那个年龄,就算军功到了,也升不上去。” 傅景臣已经是同龄人中遥遥领先的存在,但有些规章制度需要遵守,年龄是硬性规定。 不可能因为他打破铁律。 恰好此时厨房里传来声音,姜瑜曼说完,就去厨房帮忙了。 徒留傅景臣在原地,看著坐在地上玩的不亦乐乎的小熠,想起了远在十九师的傅望山。 爸的年龄倒是够了。 …… 秦东凌还不知道,自己本意是勉励女婿,结果顺带著把亲家公也捎带上了。 他回总军区大院后,没在自家停,直接去找了政委。 政委和秦东凌岁数差不多大,穿著一身中山装,明明眉眼凌厉,此刻却由著小孙女在自己脸上贴纸条。 秦东凌到的时候,他满脸都是长纸条,揪了好几下才扯完。 “你怎么来了?”望著秦东凌,政委显然很高兴,“今天早上我也没听见喜鹊叫啊。” 秦东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我是有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还要专门跑一趟。”政委把小孙女抱起来。 他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成家后又生了几个孙子,就柚柚一个小孙女,疼爱得很。 秦东凌望著柚柚,心想,她虽然比自己外孙大两个月,但是看起来倒差不多。 “问你话呢。”还是政委开口,才打断了他的思绪。 秦东凌斟酌了一番,从今天的《自由谈日报》入手,把自己有个女儿的事告诉了老战友。 政委下巴都快惊掉了,“你的意思是,我有个大侄女?” 秦东凌点点头,又补充道:“我外孙都只比柚柚小两个月。” 政委紧皱著英挺的眉,在屋子里来迴转悠了好几圈。 要是不了解他的人看见这架势,怕是还以为他碰到了多棘手的事。 秦东凌作为他的老朋友,自然知道他是太紧张了。 “她档案的这些事,都好说,我知道交代。” 政委停下脚步,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瞪著秦东凌,“但是有件事我要说你,怎么不把大侄女带来见见我?” 但凡是当年的老战友,还活著的,谁不遗憾秦东凌无后? 要是他们知道有个大侄女,准和自己一样激动期盼。 第344章 去找姜家 “有空肯定能见的。”秦东凌隨口道。 女儿既然答应了要带著丈夫孩子来,见到政委是迟早的事。 “什么叫做有空?” 对这种没有確切时间的承诺,政委显然相当不满,“好你个秦东凌,我有用的时候就来找我,结果现在我想看大侄女一面,还要藏著掖著是不是?” 看那架势,巴不得马上就能见姜瑜曼。 “政委,小姐可能明天就会过来。”见他这么著急,孙实甫赶紧跳出来打圆场。 顿了顿,继续解释:“总参谋长还要去纺织厂一趟。” 档案调动可以让政委帮忙,但姜明彬那里同样需要处理,他不愿意让许眉母女的名声受一点拖累。 “行吧。”政委勉强满意。 恰好怀里的柚柚闹腾著要下来,只能把她放在地上,见秦东凌盯著孙女目不转睛,嘿嘿一笑,“羡慕吧?” 三个儿子,又等来几个孙子,这个孙女真真是千呼万唤才盼来的。 想起秦东凌说他有外孙,此刻又盯著自己孙女不放,政委显然误会了什么。 对上他嘚瑟炫耀的眼神,秦东凌好心提醒,“我女儿很优秀。” 唰! 政委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这是在点他没有女儿吗? 见状,旁边的孙实甫暗自好笑。 他严重怀疑总参谋长就是故意的。 谁不知道政委的痛点就是没闺女?以前看见谁家闺女都眼馋,后来有了小孙女,才稍微好一点。 也就是政委和他关係好,换做其他人这么嘚瑟,早就跳脚了。 “哼,有外孙也没有外孙女。” 政委嘀咕几句,见秦东凌脸上有了些笑意,瞬间想起了另一桩事。 “上次高院长来跟我说起你的病情,很高兴稳定了下来,还是儘快把手术做了,拖的越久,到时候预后就越不好。” 当初他去了疆外好几趟,才把秦东凌拉回来,更是经常询问高院长他的病情,自然了解他的情况。 只不过每次劝告,秦东凌態度都模稜两可。 “等这次忙完吧。”这次,秦东凌没有再含糊其辞。 政委欣慰点头。 就著病情,两人又说了两句。 因为还要一趟姜家,秦东凌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政委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这人啊,还是得牵绊。”半晌后,他慢悠悠感嘆。 旁边的警卫员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虽然没看见总参谋长的女儿,但仅凭他提起女儿时那股自豪的劲,就比以前多了几分活人气。 “您有没有想好,要准备什么见面礼?”好歹是十几年的下属了,警卫员在政委面前也能打趣两句。 “你可提醒我了。” 政委“蹭”的一下站起来,“这我可得好好想想。” 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大侄女,送点什么东西好呢? 这边,政委因为新的难题抓耳挠腮。 那边,秦东凌和孙实甫已经到了纺织厂职工大院。 路太窄,车开不进去,两人便把车停在外面,走进筒子楼间。 穿著正式的两人,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胖婶端著菜篮从屋里出来淘洗,看见两人,眼睛瞬间亮了。 “同志,你们不是咱们纺织厂院里的吧?是不是哪里来的领导?” 上次来了领导视察,她明里暗里说了厂子里好多毛病,后来没多久就解决了。 因为那次经验,胖婶知道领导能解决麻烦,显得非常积极。 “大姐,我们是来问姜家住哪的。”孙实甫道。 一听是姜家,胖婶瞬间神色奇怪,在两人脸上来回打量,“你们是要来买姜家房子的?” 孙实甫一愣。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不知道胖婶多想了什么,瞬间皱起眉,“別怪我多嘴,姜家的院子是厂里分的员工房,名字也不是姜明彬一个人,还有他大女儿。別惹这麻烦!” 话音才落,胖婶就想起了什么,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瞧瞧我这嘴,怎么老是说错,那不是他大女儿,和他没有血缘……”关係。 话还没说完, 孙实甫赶紧打断,“大姐,我们就想问姜家是不是还住在这里。” 再不打断,这大姐怕是要把姜瑜曼的事又拿出来扯一遍。 “住啊,”胖婶冷笑一声,“怎么不住?除了这里,他们还有哪里能去?真以为还是师长亲家啊。” 姜晚霞档案退回的那天,整个纺织厂都沸腾了,那段时间的话题都围绕著他们。 说姜明彬夫妻俩虚荣、说师长亲家是虚构、说姜晚霞不知道做了什么事被部队开除……相比之下,就连姜瑜曼不是姜家亲女儿这件事,没几个人去提。 “那他们住哪儿?”孙实甫怕胖婶又扯一大堆,赶紧问关键点。 “喏,”胖婶朝后指了指,“就是那个院子。” 两人按照她指的方向过去,到了跟前,果然大门紧闭。 如果不是胖婶斩钉截铁说姜家还在,他们都以为搬走了。 “砰砰砰——”孙实甫敲响了姜家的门。 刚开始没动静,响了好多下,里面才传出一道男声:“谁啊?” 声音由远及近,接著,门被打开,姜明彬出现在门口。 前不久,姜明彬还是个面容斯文的中年男人,短短时间遭逢巨变,工作家庭双打击,鬢髮已经有些白了。 他穿著灰扑扑的衣服,看著门外一身中山装的秦东凌,眸中闪过瑟缩。 “您找谁?”声音不自觉的尊重了很多。 秦东凌身材高大,气质凛然,仅仅往那一站,就是妥妥的上位者。 姜明彬甚至觉得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找你。”秦东凌直视著他。 自己? 姜明彬怀疑自己听错了。 “明彬,是谁来了啊?是看房子的吗?”此时,潘兰凤也赶紧走了出来。 因为誆骗房產科想改名字,加上姜晚霞的恶劣影响,两人现在都没有上班,很不修边幅。 看清楚秦东凌,两人都有些拘束。 片刻后,姜明彬反应过来了,问道:“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 潘兰凤同样好奇,就连屋里的姜晚霞都竖起了耳朵。 “我来和你商量,有关小曼的事。” 第345章 都知道总参谋长千金 小曼?这是谁? 潘兰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侧头看了看姜明彬。 “你…姓秦?”好一会儿,姜明彬才发出声音。 显然,他比潘兰凤聪明,已经猜出了面前男人的身份。 姜瑜曼的生父、许眉口中那个听不清名字的男人。 在不知道秦东凌身份的时候,姜明彬下意识畏惧强者,但知情之后,又不愿意在他露怯,竭力昂首挺胸。 可他比秦东凌矮,身形更是没法比,横看竖看都差好大一截。 面对他的疑问,秦东凌承认了,“是。” 一阵冗长的沉默后,潘兰凤如梦初醒,“你是姜瑜曼的亲生父亲?”声音颇有些尖锐。 被秦东凌的视线一盯,顿时闭紧嘴巴。 只是眼珠子仍然转个不停,明显在打著什么算盘。 姜明彬稳了稳心神,开口:“你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报纸上很快会刊登我和小曼的父女关係,你和小曼的关係会变成收养。”秦东凌解释。 “我不同意!” 姜明彬一口回绝,“我把她养大,在我心里,她和我亲女儿都没差。” 之前在楚家,他就觉察出许眉的身份不简单,现在秦东凌一出来,更是板上钉钉。 姜瑜曼运气好,认到了亲生父亲,想这么快摆脱他,没那么容易。 眼看著他神色几度变化,孙实甫皱眉提醒,“姜同志,你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我们总参谋长,也不迟。” 明明对小姐一点父女情分都没有,一心想著把房子留给亲女儿,这时候又摆出一副捨不得的架势,真以为別人都是傻子? 总参谋长! 这个称呼一出,姜明彬夫妻俩身形一晃。 屋子里的姜晚霞更是瞬间捏紧手指,就连呼吸都顿住。 总参谋长?姜瑜曼的亲生父亲居然是总参谋长! 刚才隔著窗户远远看,她就觉得此人的身份不简单,可再怎么想,也不敢想这个身份。 那是总军区啊! 自己费心费力想嫁进楚家,就是坚定要超过姜瑜曼的婆家。 结果婆家没超越,军籍被开除,姜瑜曼事业蒸蒸日上,现在又多了个这么牛的亲爹。 姜晚霞难受的眼睛都红了。 “没什么考虑的。” 潘兰凤一口回绝,“亲闺女就亲闺女啊,但是我们也是把她当女儿养了这么久,一下变成收养关係,有这样的吗?” 总参谋长职位高,但也不能强迫別人不认闺女! 她的霞儿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潘兰凤看不惯许眉的女儿过得那么好! 当然了,她心里还恶意的想,只要他们咬死,姜瑜曼就要坐实私生女的身份。 身份再高又怎么样?以后谁都可以私下里议论两句。 “两位同志,我都提醒过你们,有些话要想清楚了再来说。” 孙实甫淡淡提醒,“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套房子可以由姜瑜曼同志完全继承。” 打蛇打七寸,面对姜明彬夫妻俩,最有效的威胁就是这套房子。 “你胡说八道。”潘兰凤瞪眼,“房產科都说了一人一半,你们还想越过房產科去?” 秦东凌淡淡望著她。 站在那里,什么话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是啊,他是总参谋长,京城多的是想要巴结的人,房產科的人那么势利,如果能藉此卖总参谋长一个人情,多的是人抢著干。 就算不能把房子名字修改,也可以卡著他们不让卖,反正这是纺织厂分的房子。 意识到这些,潘兰凤渐渐沉默了。 或许对现在的姜瑜曼来说,这套房子已经可有可无,卖不卖都无所谓。 但是对他们,却至关重要。 眾人指点的態度令他们无法忍受,而没钱也无法在其他地方扎根。 “我可以答应,但是我有要求。”姜明彬咬牙开口。 “爸!”姜晚霞激动从里屋冲了出来,“不要答应。” 父亲要是答应,姜瑜曼就成了总参谋长家名正言顺的小姐,到时候就真的和自己有天壤之別了。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还不快进去!” 姜明彬暗自懊恼,霞儿也是真傻,如果他不答应,总参谋长有的是方法让他们答应。 敬酒不吃吃罚酒,连討价还价的机会都没有。 姜晚霞梗著脖子,抬头望著秦东凌,想出言拒绝他。 但是仅仅和他的眼神对视上,就瞬间哽住。 总参谋长的气场,不是她这种心理素质差的人能受得住的。 见姜晚霞闭嘴,姜明彬才继续开口:“我想把我厂里的工作给我闺女。” 因为家丑,他的职位都被停了,家里收入锐减。 如果能继续上班,其他人再怎么说閒话,也在承受范围內。 “可以。”秦东凌答应了。 纺织厂的职位而已,姜明彬档案还在这里,也不算违规。 见他答应,旁边的潘兰凤欲言又止, 显然,她也想让秦东凌帮忙说话。 只不过还没开口,秦东凌就和孙实甫转身出去了。 姜晚霞几步走到门边,看著两人走出小巷,登上那辆气派鋥亮的车。 那辆车,甚至楚家都没级別坐,而现在,姜瑜曼的亲生父亲坐在里面。 她的父亲,为了能再次回到纺织厂上班,只能被迫给出最大的筹码。 看著红旗车消失在自己视野,浓烈的不甘和嫉妒消散,渐渐化为茫然。 两人之间,有了此生难以跨越的天堑。 …… 不得不说,被约谈后的效率確实很高。 下午,《自由谈日报》最新一期的报纸再次出现在各大卖报亭,很快又销售一空。 “怎么这么快就出下一期了?大家怎么都在抢!” “你看啊,上面写了,军区天才编剧老师居然是总参谋长的女儿,上午那是大误会,这是手写道歉信呢。” 同样的对话,几乎发生在京城所有的卖报亭周围。 没了后顾之忧,姜瑜曼是总参谋长千金的消息,借著《自由谈日报》插上翅膀,传遍京城、飞向各地。 而许家, 许青和季芳舒两人,仍旧毫不知情。 季芳舒想起《自由谈日报》上的內容,理了理碎发,“她现在在京城的名声肯定臭了,这会儿,才是咱们慰问的好时候。” 第346章 马上去京城 闻言,许青很反感,“你还想和她联繫干什么?傅家说不定马上就不要她了。”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被人戴绿帽子,尤其还公之於眾。 “你不是说了吗?你去二十二师,郑师长也不像遇到麻烦了。”季芳舒皱眉。 许青道:“我去问他,他含糊其辞,还想拉著我下棋,我赶紧走了。” 郑留疆这人喜欢嘚瑟不假,但二十二师的人,他都护的跟眼珠子似的。 知道姜瑜曼出了这么大事,怕是早就急得上躥下跳了,这么淡定,明显不正常。 可即便如此,许青仍心存疑虑,“我们和他向来不对付,他就是真有什么事,亲者痛仇者快,还能让我看笑话?” “也是,”季芳舒嘆了口气,“我也是没想到,你这外甥女胆子这么大。” 许青淡淡道:“和她妈妈一样。” 许眉当初反对家里亲事,非要和未婚夫以外的人纠缠不清。现在姜瑜曼有夫有子,去了京城就忘本,丑事都登上新闻了! 若说之前,他还因为傅家想认回姜瑜曼,那么现在,只想和她撇清关係。 “那我到底打不打电话?”季芳舒有些拿不准了,“傅景臣也不一定会和她离婚吧?” “先別打。”许青阻止她,“假如最后真离婚了,她是许家女儿的事情爆出来,咱们还怎么做人?” 乍一听这话也有道理,季芳舒果断放下了电话。 夫妻俩谈话结束,许老爷子才从疗养院探望许老夫人回来。 许青对父亲很敬重,就把这事告诉了他。 “你做得对,”许老爷子和他观点一致,“京城的水深,惹到那边的麻烦,许家也容易被拖下水。” 许青点点头,见他眉头紧锁,好奇,“爸,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还不是你妈,”许老爷子不想多提,“在疗养院里听別人说了什么,让咱们问问。水性杨的后辈还想认回许家?妇人之见。” 之前姜瑜曼对许家有用的时候,她不愿意出面。现在臭名昭著,她来劲了。 真是不可理喻。 许青頷首,“当年妹妹就是被这么宠坏的,咱们许家的名声,不能被这么毁掉。” 许家大小姐离家出走,他们家了大功夫去掩盖真相,现在姜瑜曼都上报纸了,认回来就是纯惹麻烦。 许老爷子很满意长子的考量,“你知道就好。”说完,转身上楼休息。 望著父亲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间,许青侧过头对季芳舒道:“妈那边,你最近都不要再去了。” 季芳舒点头答应。 此时已经到了她平时去骄阳歌舞团的时间,从家里出来,坐在车上,看著窗外景色慢慢变化,季芳舒难得有些出神。 许家名声差点、不听话的女人,全部都被父子俩拋弃了,许老夫人、许眉、还有现在的姜瑜曼。 骄傲如她,此刻也忍不住多想,骄阳歌舞团正在走下坡路,以后被拋弃的,会不会是自己? 摇了摇头,季芳舒把脑子里的想法全部甩开。 她和许青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肯定不会走到这一步。 车子晃晃悠悠到了骄阳歌舞团。 经歷过文心事件之后,骄阳歌舞团一改以前的斗志昂扬,大家都没精打采,每天需要费很多时间进行心理疏导。 季芳舒照例看著大家训练,筛选最近有没有好的剧本。 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两个小时。 正揉著额头,许青就从外面急匆匆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看见是他,季芳舒很惊讶。 许青看起来很著急,“你快打电话问问,我怎么听说,京城的报纸又发了新声明?” 文艺团內部能直接联繫总政治部,季芳舒打电话去问,越听,神色越古怪。 等掛断电话,她抬头看著许青,“《自由谈日报》又发了道歉声明,说那台车是总参谋长的,两人是父女关係。” 父女关係? 许青面色凝重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半晌才低声道:“她爸爸不是纺织厂员工吗?” “对啊,她姓姜。”季芳舒也百思不得其解。 见许青没有继续开口,她又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你说,我们现在还给她打电话吗?” 名声臭是因为乱搞男女关係,现在既然闢谣了,之前的那些自然不成立。 刚才在电话里,人家也说了,因为这事,战旗歌舞团的编剧要上军事法庭,可想而知处理的有多正式。 “不打。” 许青起身在办公室里走了几圈,像是在权衡利弊。 季芳舒的目光顺著他来迴转,等许青转身,两人的眼神立马对上。 “我们直接去京城。”半晌,许青开口。 总参谋长的亲闺女,又是傅家的儿媳妇,姜瑜曼身上匯集了太多价值。 如果把价值比作天平,她的那一方已经放满了筹码,有这个外甥女,以后许家的门第都要高一些。 季芳舒和他想法一致,两人赶紧回家收拾东西。 许老爷子一听说这事,把许青叫到书房里,交代了许多事。 方方面面,事无巨细,还把许眉以前的老照片交给了许青。 丝毫看不出下午那会儿对姜瑜曼的嫌弃。 从书房出来,许青夫妻俩就买了当天晚上的火车票,直奔京城。 另一边,总政治部。 二十二师文工团早已沸腾。 之前总参谋长老是对瑜曼老师格外宽容,大家都以为是欣赏后辈,谁知道她居然是总参谋长的亲闺女! 这是什么无敌背景? 总军区的顶级大小姐,来给她们当编剧……她们很怀疑,以后那些评委,真的能说这个剧本不好? 高霏的接受程度倒是挺好,她看著报纸上“父女”这两个字,还故意去办公室里面晃悠了一圈。 见苏文箏她们注意到自己,还道:“我就跟你们说没事吧?那是她亲爸,有啥事开车来说一说,都能解决。” 语气一如既往的臭屁,却带著淡淡的求表扬。 苏文箏赞同点头,“確实,你说得很对。” 闻言,高霏昂首挺胸走开了。 见状,苏文箏和庄宛白对视一眼,还有些不可置信。 这真的是高霏? 第347章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见状,边上的匡团长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之前刚来的时候,高霏明显对战旗歌舞团更有好感,二十二师文工团上下,她都看不惯。 这才过了多久,情形彻底翻转。 思及此,匡团长心中难掩怨气,说到底,都怪郝漾鬼迷心窍。 想起肖部长找自己的谈话,她心情极差。马上就要到她们回各自军区的日子,可以预想,二十二师文工团肯定是这次总军区年终匯演的文艺团。 胡思乱想间,苏文箏等人已经离开办公室去看女兵们训练。 战旗歌舞团的主任目送她们离开,语气有些担心,“团长,咱们现在怎么办?就连高霏老师都……” 剩下的话没说完,但几人心知肚明。 高霏之前和姜瑜曼有过节,即便后面有所改变,但始终对战旗歌舞团比较特殊。 如果连她都彻底倒戈,那就真的没希望了。 “都什么时候了?” 匡团长有些不耐烦,“我们现在需要操心的已经不是匯演,而是郝漾上军事法庭的事。” 战旗歌舞团在京城惹了这样不好的名声,这次已经铁定不可能被选中,以后有没有机会都是问题。 主任訥訥,不敢再多说什么。 另一边, 练功房里,姜瑜曼也才匆匆赶到。 姑娘们早已听说过新一期报纸上的內容,她进去的时候,大家眼神都在发光。 苦於团长在边上盯著,大家不敢凑上去,一直到休息,才一窝蜂涌过来。 “瑜曼老师,我们就知道你是清白的,肯定没事。” “就是,你从来都不会做那些事,都怪战旗歌舞团的编剧污衊你。” 郝漾在办公室昏迷的消息不是秘密,女兵们知道之后,对她深恶痛绝。 面对大家的关心,姜瑜曼一一点头,刚开口说了两句, 魏晴就和傅海棠直接挤到了她面前。 “瑜曼老师,你太不仗义了!”魏晴叫道:“这种事你也能瞒著。” 想著自己作为军长孙女,天天在姜瑜曼面前被人称呼大小姐,她都忍不住害臊。 开口嗔怪,“之前天天听著別人那么叫我,你肯定在心里偷偷嘲笑我。” “哪有!”姜瑜曼哭笑不得,边走边道:“这事说来话长。” 她可从来没有嘲笑魏晴的意思,至於身份,她之前不知道。 知道了之后,別人也没有刻意问起。 “我嫂子也是才知道的。”傅海棠也出言帮著解释。 才知道?这种事还能是刚知道? 魏晴一怔,正想询问,几人走到路口,郑季青迎面走了过来。 “这么巧。”魏晴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 郑季青应了,目光在姜瑜曼和傅海棠身上简单看了看,接著又定格在魏晴身上。 两人对视一会儿,最后,还是郑季青先避开眼神。 魏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转头道:“瑜曼老师,海棠,你们先去吃吧,我还有事要跟郑同志商量。” “行。”两人也不打算当电灯泡,识趣走开了。 “有什么事要商量?”郑季青问。 魏晴走到他身边,抬眼望著他,“没事就不能跟你说话吗?”眼睛扑闪,自信大方。 郑季青:“……。” “你可別忘了,”魏晴提醒他,“前两天郑叔叔打电话过来,让你多照顾我。” 说起这个,郑季青就头痛。 自己的终身大事,他父亲简直操碎了心,从到京城之后,两三天就打一次电话支招。 这还没完,电话里,他还说自己寄了信,算算日子,这两天应该又快到了。 回过神,见魏晴仰头,眼睛里全都是自己,他没忍住,“军长不是让你小心我?” 闻言,魏晴心下瞭然,那天那封信,原来他看见了。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拒绝我的原因?” 郑季青:“……不算,我只是想慢慢来。”要是快了,军长估计会直接杀到京城吧? “郑师长不催你?”魏晴掰著手指,“你今年多大了,你还想慢慢来。” 就这样,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慢悠悠朝著食堂走。 或许郑季青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魏晴在他耳边嘰嘰喳喳的时候,他的嘴角始终是勾著的。 一直到快进食堂,两人才分开。 而此时,食堂里。 姜瑜曼已经和傅海棠坐到位置上开始用餐。 “魏晴最近经常和郑季青同志见面?”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姜瑜曼难掩好奇。 “对啊,”傅海棠塞了一大口饭,“我看她是真的喜欢脸长得好的,一旦见面,晚上都兴奋的捶床。” 姜瑜曼忍俊不禁,魏晴就是直白的女汉子性格,在她的猛烈攻势下,郑季青肯定撑不了多久。 正想著事,傅海棠又开口了,“对了嫂子,我还有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忙?” 傅海棠坐近了点,“就是去女兵连的事,我这段时间仔细想过了,我不太想一直留在二十二师文工团。” “我听说疆外也有女兵连,还能磨礪自己,你能不能给叔叔说说?” 说到最后,傅海棠声音都小了,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你要去疆外?”姜瑜曼放下筷子,认真道:“海棠,我相信你能吃苦,但是去了疆外,你一年半载都回不来一次。” 路途遥远,训练艰苦,这些都是要克服的困难。 看著傅海棠漂亮的小脸,她有些犹豫。 “嫂子,你和我哥为了自己的事,也付出了很多,我觉得我也需要遵从自己的內心。” 二十二师文工团蒸蒸日上,诚然很好,但是她不喜欢这样跳舞、匯演、慰问的生活。 她更嚮往辽阔的射击场、大好河山。 姜瑜曼感慨万分。 看来,去女兵连是傅海棠一直以来的夙愿,不管是原剧情还是现在,她都能为之坚持,並且实现。 “这事你要跟爸妈说。”她提醒道。 傅海棠道:“我知道,他们肯定会同意的,我今天回去就跟妈说。” 傅家人性格都很固执,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晚上回去,傅海棠就和傅母进了房间。 姜瑜曼在客厅里坐著看儿子,注意力大多数都在房门处。 也不知道她们商量的怎么样了…… 沉思间,傅景臣走过来坐到她身旁。 望著他,姜瑜曼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提醒,“明天,我们带著小熠去总军区大院。” 第348章 迎难而上 那天孙实甫说完话,她说有空带著全家去总军区大院,秦东凌喜悦的神情,她一直记在心里。 他们过去,他也能高兴高兴。 “好。”傅景臣点头答应。 见状,姜瑜曼用手撑著脸,继续看著傅斯熠的方向发呆。 “在想爸手术的事?”傅景臣又轻声问。 姜瑜曼瞬间回神,吃惊看著他,“你怎么知道?”这人会读心术吗? “猜的,”傅景臣宽慰她,“爸的身体比以前好,肯定没问题。手术时间確定了吗?” “没有,明天去商量。”说起这个,姜瑜曼感觉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 因为秦东凌,她才深刻理解了父亲的底色,明白了爸爸撑腰的感觉。 越来越在乎,才恐惧那一天的到来,哪怕已经做了足够多,还担心不够。 傅景臣用手圈住她,姜瑜曼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 “啪嗒——”楼上的房门打开了。 母女俩眼睛红红的从里面出来,显然哭过。不过傅海棠嘴角带笑,傅母是支持她的。 下楼后,看著傅母抱著傅斯熠去院子里,姜瑜曼立马看向傅海棠。 傅海棠还有些鼻音,“妈说,我从小没主意,有了嫂子做榜样,我有自己主意了,她很高兴。” 因为有可靠的父兄,她像个小公主般长大,停职后才开始迅速成长。 傅母捨不得她去那么远的地方,但也支持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匯演结束才能走。 说完话,傅海棠都不太敢看哥哥的眼神。 虽然傅景臣平时冷冷的,但对她的关心在乎也不少,此时心里指不定怎么说她。 看著小妹红彤彤的眼睛,姜瑜曼认真道:“海棠,你比我更厉害。” 傅家一定会像原剧情里一样,出现一个厉害的女神枪手。 对於嫂子的夸奖,傅海棠定定望著她,一把將她抱住。 抱的紧紧的,脸埋在她胸口,不一会儿,就察觉到衣服上一阵湿润。 “哎呀,你这孩子,来都来了,又拿东西干什么?上次我就想说你,以前你小时候可没这么客气。” “伯母,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傅母的声音由远及近,“別这么客气,小熠,快叫叔叔。” 隨著最后一个字落下,傅母带著项立峰走进了客厅。 姜瑜曼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傅海棠身形一僵。 她並不想在项立峰面前出丑,但也不愿意把眼泪擦在嫂子衣服上,只能趁他们寒暄,赶紧去了楼上。 项立峰望著傅海棠的背影,有些失落。 “海棠今天这是心情不好,”傅母怕他多想,特意解释,“跟你没关係,你別多心。” 客人上门,主家直接上楼,於情於理说不过去。 项立峰却並没有被安慰多少,几番欲言又止,显然很想问情况。 但没有身份立场,彆扭的性子也问不出口。 坐了一会儿,起身准备回去。 傅母过意不去,让傅景臣和姜瑜曼起身送送他。 三人一起走出院门,傅景臣看他失落魂魄,难得好心解释,“海棠想进疆外的女兵连,这次总军区匯演结束,大概率会离开。” 项立峰与他情况差不多,入伍以来就一直在二十二师,不太可能会转移师团,更何况是疆外。 听了这话,他应该就会知难而退,不再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项立峰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我知道了。” 傅景臣也没指望他能说其他的,和姜瑜曼转身准备回去。 姜瑜曼动作稍慢, 恰好此时,项立峰抬起头。 看著她衣服上的泪渍,项立峰目光复杂,语气却是坦诚的,“姜瑜曼同志,之前在二十二师的事,我要和你说句对不起。” 姜瑜曼一顿,“怎么突然这么说?”当初大家都有偏见,过了这么久,怎么又老话重提了? “我一直都想说,只不过没有找到合適的时间。” 说完,项立峰又看了看傅景臣,真心实意道:“你们很般配。” 对於向来口不对心,又毒舌偏执的他来说,这大概是说实话最多的时刻。 说完,默默转身离开。 听见他的脚步声,傅景臣才回头,和自己媳妇一起望著他的背影。 “难受了?”姜瑜曼勾了勾他的尾指。 “没有,”傅景臣回过神,“想著很久看不见他,所以看看。” 很久看不见他? 姜瑜曼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说傅景臣,就算是她,还有几天总政治部的训练就能结束,可以跟著一起回二十二师。 她都能时不时见到,何况是傅景臣? 面对自己媳妇疑惑的眼神,傅景臣反握住她的手,“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两人一起朝著屋子里走去。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即便因为一些误会导致了分歧,但仍然对彼此十分了解。 他原以为告诉他真相,他会选择知难而退,但看项立峰的表现,他分明是要迎难而上。 不管结局如何,他能这样,证明对海棠是有真感情的。 只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说了。结局如何,就看缘分。 …… 翌日一早,下起了小雨。 姜瑜曼和傅景臣在家里准备要去总军区大院的东西。 傅母生怕哪里不周到,东西清点了又清点,还是觉得拿少了。 姜瑜曼劝她,“妈,已经够多了,您別再拿了。” “你第一次带小熠回他外公家,东西可不能拿少。”傅母赶紧又给装了些。 与此同时,总军区大院。 政委一大早就到了秦东凌这里,向来穿著休閒的他,今天特意换了一身中山装,拐杖皮鞋都擦的鋥亮。 “你脚伤又犯了吧?”秦东凌看著他杵著拐杖,就知道他被子弹打中过的腿又痛了,“脚痛你就回去歇著。” “歇什么歇?老毛病还能咋的?”政委瞪眼,“你快来帮我看看,我给大侄女和侄孙准备的见面礼够不够格?” “我今天早上看了半天呢,要是不够,赶紧的还能回去拿。” 第349章 可以认乾爹 秦东凌看著好兄弟放了一地的东西,无奈道:“你这么大的排场,不是给小曼心理压力吗?” 政委吹鬍子瞪眼,“我是她叔叔,送少了,我的脸往哪里搁?”说话间,还拍了拍自己的脸。 孙实甫和政委的警卫员杨康对视一眼,两人都憋笑低下了头。 “再说了,就这些东西我还怕少。” 政委朝著外面指了指,“等会儿小曼到了,一起去我那里,家里还有好东西。” 看这样子,恨不得把家里的好东西全部掏给大侄女。 见状,孙实甫忍不住开了个玩笑,“政委,小姐是带著全家来,您给景臣同志准备了吗?” 政委笑容一顿,嘟囔道:“先不给他准备,这小子运气好,我还得考验考验他呢。” 他家的老三,一直都没结婚,本来听说自己有个大侄女,他连在哪里办婚礼都想好了。 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给他的礼物,还要等见面考察过再说。 闻言,孙实甫默默在心里为傅景臣祈祷。 过了总参谋长这关还不算,现在就连政委都要好好考察他了。 不过傅景臣是个让人挑不出错的人,他猜想问题不大。 看了看外面,此时天色大亮,料想他们也快到了。 赶紧开口:“政委,总参谋长,我去大门接他们。” “要不然我也跟著你去!”政委赶紧拄著拐杖站起来。 “你可消停点,”秦东凌道:“腿这么不利索,第一次见面,就想我女婿把你背回来啊?” 政委敢怒不敢言。 孙实甫趁机溜出门,没走多久就到了大门口。 也是凑巧,姜瑜曼和傅景臣刚到。 粗略一看,傅景臣一手抱著儿子,一手提著许多东西,姜瑜曼则象徵性提了个礼品袋,一看见他,就赶紧道:“孙叔叔。” 孙实甫嘴角笑容更浓了些,“真是凑巧,我们两边人还撞上了,不过你是回自己家,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我妈硬要塞的。”姜瑜曼解释。 双方一边说话,一边从大门进去,跨过哨兵的时候,他专门解释: “那天你说要来,总参谋长高兴的不得了,特意让我报上了消息,以后来这里就能直接进入。” 总军区大院住著的人身份不一般,出入管控很严格,递交了信息,才能自由出入。 姜瑜曼心知肚明,父亲这一举动,也是为了让自己知道,这里是她的家。 “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 从入总军区大院开始,各栋別墅间距极宽,里面植被茂密,树木高耸,像庄园一样漂亮。 隨处立著的名言石牌,又让它添上了几分肃穆。 “政委得知你们要过来,今天一大早就带著东西来了。” 孙实甫喋喋不休,“从知道你的事开始,他就一直想看你们。” 政委? 这个在报纸上才能见的人物,此刻就在家里等著自己? 姜瑜曼抬头和傅景臣对视。 看出她的紧张,孙实甫出言安慰,“您就放心吧,政委和总参谋长是多年的好朋友,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他是真心把你当晚辈。” 顿了顿,继续补充,“看到你,他高兴还来不及。” 话是这么说,突然要见到军区大佬,姜瑜曼仍然有些紧张。 直到走到一栋漂亮的別墅前停下,看著孙实甫推开门,才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和孙实甫的想法一样,姜瑜曼也觉得这栋房子相当宽敞漂亮,但一路走进去,只会让人觉得空空荡荡,少了几分烟火气息。 偌大的客厅里,只摆著沙发、茶几和桌子。 正在沙发上坐著的人听见动静,立马起身朝著他们这边望过来。 “这就是小曼?”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一番,语气激动。 今天姜瑜曼特意打扮过,站在那里,似乎所有的光都匯集在她那处,挽唇浅笑的模样,漂亮又明艷。 政委目光中都是欣赏。 而在姜瑜曼的视线中,说话的人眉眼气势极足,既有上位者的凌厉,又有长辈的慈爱。 “政委,这就是姜瑜曼同志和傅景臣同志。” 孙实甫適时开口。 介绍完,又转过头向两人解释,“这就是政委。” 夫妻俩礼貌叫人,“政委。” 傅斯熠听见父母的声音,好奇把头转过来,盯著政委猛看。 片刻后,学著奶声奶气道:“凳为……” 大人们怔忡一瞬,隨即忍俊不禁。 政委更是哈哈大笑,“小宝贝,你可不用叫政委,你叫爷爷就行了。” 小熠没有开口,用黑黝黝的眼睛盯著政委,大概是在辨认对方。 確认自己之前没见过之后,赶紧转过去,把脸埋在爸爸胸口。 政委也不失望,看傅景臣大包小包拿著东西,招呼著他放下。 傅景臣放东西的时候,他也有意无意打量著这个年轻人。 长得倒是挺俊,身形也板正,两人站在一起很般配。 “快过来坐。”秦东凌没关注政委,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 最后一句话,是他对傅景臣说的。 “妈让拿的。” “对了,”说起见面礼,政委一拍脑袋,把自己准备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这些都是我给你们准备的东西,看看喜不喜欢。” 姜瑜曼低头一看,礼物的涉猎面很广,从名贵的点心到好酒茶叶,保不齐是政委所有的家底。 “政委,这些东西太贵重了……”姜瑜曼赶紧开口。 话还没说完,就被政委打断,“叫这么生分做什么?我和你爸爸是好朋友,多年的好兄弟!你叫我叔叔就行,实在不行,还可以认个乾爹。” 说完,就一脸殷切看著姜瑜曼。 他有孙女不假,但没闺女也是真,尤其还是这么漂亮的一个闺女。 姜瑜曼:“……。”她默默看向秦东凌。 “你別想著占便宜。”秦东凌果然开口提醒。 政委只能不情不愿抱怨,“小气。” 说笑间,小熠被放在地上,迈著小胖腿走来走去,姜瑜曼和傅景臣围在秦东凌身边。 看著这副其乐融融的画面,政委又高兴,又暗戳戳想:他是不会放弃认小曼做自己乾女儿的。 反正她在部队,身份筹码加够,以后就没人欺负她。 自家那个臭小子没福气,一边单著去吧。 第350章 抵达京城 小熠小小一个,只有大人坐下来的膝盖那么高,走累了,就靠在秦东凌腿上休息。 姜瑜曼把给秦东凌带来的补汤拿出来,政委语气酸溜溜的,“怪不得最近身体好了。” 还得是闺女贴心,家里那三个皮小子,回来看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別提什么补汤了。 看看秦东凌,闺女给带吃的,还有外孙绕膝,自己过得是什么苦日子。 政委又替他高兴,又替自己辛酸。 秦东凌十分坦然的接受了来自好兄弟的嫉妒,把汤喝的乾乾净净。 政委没眼看,只能把注意力又放在了傅景臣身上,“景臣同志,我听说,你是西南军区的?” “回政委,是。” “你这么年轻,现在是营长?”政委推测。 旁边的孙实甫哈哈一笑,“政委,您老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景臣同志已经是团长了。” “哦?” 政委这下是真的惊讶了,眼神在傅景臣身上来回打转。 面前的男人五官俊美,眉眼冷峻,坐在沙发上,双手置於腿上,浑身上下的气质格外不一般。 可气质再不一般,也抵挡不住他很年轻的事实,政委忍不住道:“你这么年轻,就是团长了?” “是。”傅景臣如实回答。 神情坦然,不骄不馁。 捫心自问,如果这是自己手底下的人,他一定著重培养。 自家老三的確不如他。 思绪天马行空一会儿,政委咳嗽了一声,“还挺年少有为的…但是啊,小曼以后肯定是要回京城的,你没想过调近点?” 这话说中了几人的心思,姜瑜曼抬起头,看向傅景臣。 “想过。” 政委眼神一亮,打算好好问问他的计划,顺带著刁难一波。 但还没有开口,秦东凌的眼刀就甩了过来。 他的话只能全部吞回去,改口道:“好好加油,爭取以后在京城看到你。” 傅景臣点头,他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曼曼在哪里,他就会在哪里。 “哟,这么巧,政委你也在呢?”此时,高院长的声音传了过来。 秦东凌在家的时候基本不关院门,高院长给他看病就会直接进来,今天也是如此。 只是没想到,今天总参谋长家这么热闹。 他大致望了一圈,看见姜瑜曼夫妻俩的时候,也没有太惊讶。《自由谈日报》上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整个总军区大院就没几人不知道她的身份。 高院长甚至还专门点头示意。 他这种医术造诣极高的专家,身份地位不高的人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但总参谋长的独女,仍然要保持尊重。 “可不是么?” 看见他,政委也相当高兴,“我第一次见我大侄女和侄孙,送点礼…老高,你也该带点礼啊。” 高院长忍俊不禁,“对不住,这次不知道,下次补上。” 说话间,已经走到秦东凌身侧,开始检查流程。 他检查期间,大人们目不转睛,唯独小熠偶尔发出些声音,好奇盯著高院长。 “目前来看,身体情况已经达到手术指標了。” 高院长语气慎重,“但我之前也给总参谋长说过,只要是手术,都有风险。” “我知道,”秦东凌看了姜瑜曼的侧脸一眼,才问:“如果要手术,安排到哪一天?” 高院长有些高兴他这么积极的態度,“三天后就可以,但您明天就要入院输消炎的液体。” “好。”秦东凌点头答应。 政委也在边上搭腔,“做了手术也好,你这个命硬的,以后还能抱重孙。” 到了他们这个地位的人,当年谁不是在战场上立下奇功,那是拿命换来的。 正因如此,他才不甘心好兄弟在太平年代病痛离世。 如今他重燃生志,都是大侄女的功劳……政委看著姜瑜曼,又想认干闺女了。 其他人摇头失笑。 “老高,你多费心,东凌的事就交到你手上了。”政委继续叮嘱。 “您就放心。” 又说了几句,高院长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余光瞥见姜瑜曼坐在一边,几度犹豫,还是没忍住看向她,“姜瑜曼同志,高霏最近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那天见总参谋长护著这位同志,他就十分重视,觉得对方身份不简单。 现在印证了这一点,这可是总参谋长的独女!而且政委明显也很喜欢她,一口一个大侄女。 恰好此时她在跟前,高院长觉得,自己必须问清楚。 话题跨越有些大,姜瑜曼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回过神,赶紧摇头,“没有,那天之后,就没有了。” 这段时间,高霏不仅没有作妖,甚至据苏文箏说,还在战旗歌舞团面前帮她说过话。 “那就好。” 高院长鬆了一大口气,认真叮嘱,“如果高霏哪里不对,一定记得告诉我,我来收拾她。” 自己收拾闺女,总比总参谋长和政委收拾要好。 姜瑜曼尷尬点头答应。 高家,高霏连著打了好几个喷嚏,手里的信纸都沾上了口水。 她有些不耐的揉了揉鼻子,嘟囔,“谁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这话,自然是得不到回应的。 她也没指望有人能回她,看完纸上的內容,就匆匆出了书房。 “霏霏,你这又是要去哪儿啊?”客厅里,高母好奇询问。 高霏道:“还不是表姐他们,好端端地突然就要来京城了,我收到信,还是他们三天前寄的,算算日子,就是今天下午到。” “现在我要去接他们。” 上次表姐坑她的事情,她还记著仇。 但两人亲缘关係近,打断骨头连著筋,有母亲在,她也不可能不去接。 “什么?”高母果然喜出望外,“芳舒他们要来了啊。” 她边说,边跟著起身,“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也跟你一起去接。” 就这样,母女俩人一起赶往火车站。 与此同时,许青夫妻俩经过三天的舟车劳顿,顺利抵达了京城。 第351章 撩完就跑 许青夫妇此次来京是私下行程,抵达京城后没有专人接送,两人在火车站等了许久,才等到高霏母女。 高母是季芳舒的亲姨妈,十几年没见,两人坐在车上,有敘不完的旧。 高霏好奇插了句嘴,“表姐,姐夫,你们说来京城看外甥女,是谁家的孩子?” 千里迢迢来京城看,肯定是很亲近的血缘关係,但她也没听说过许青有其他姐妹。 “是我亲妹妹的女儿。” 许青道:“这事说来,还有上一辈的恩怨,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知道了有这么个亲人,我们当舅舅舅妈的,肯定要来看看。” 话里话外都是对外甥女的看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知道外甥女的身份就急匆匆赶来了。 高母重视血缘亲情,连连点头,“就是,血脉亲人都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进总军区大院。 总军区大院的环境比许家好了许多倍,就连哨兵的精神面貌都大不相同。 夫妇俩刚开始还能勉强克制,直到车辆路过一栋別墅,顿时瞪大双眼,看的目不转睛。 “总军区大院的条件,確实比西南军区好上太多了。”反应过来,季芳舒笑容温婉。 “这是总参谋长家,”高母也乐呵呵的,“普通职位的房子哪能和他比?也就只有政委家和他们差不多了。” 仿佛迎合她的话似的,车辆转了几道弯驶入另一个片区,这里的房子就和普通军区大院没什么区別了。 见状,许青和季芳舒若有所思,心底一片火热。 总参谋长就是姜瑜曼的生父,在报纸上看见这消息的时候,两人只觉得他地位高。等真正来了总军区大院,才知道他拥有怎样的特权。 如果能认回这个外甥女,许家绝对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胡思乱想间,车辆慢慢减速,稳稳停在门口。 眾人下车进门。 在沙发上坐著聊天的时候,高母好奇问道:“对了,你们说要来找外甥女,那小姑娘叫什么?” 高霏坐在旁边吃水果,听了这话,也跟著朝母亲这里看了一眼。 “姜瑜曼。”季芳舒道。 高霏手一顿,不可置信复述了一遍,“姜瑜曼?” 上次季芳舒打电话来,明显对她不满,正因如此,自己才会和姜瑜曼结下樑子。 结果现在告诉她,姜瑜曼是她外甥女? 想通这些,高霏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霏霏,这事我们也是才知道,是误会。”季芳舒赶紧解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高母看出两人情况不对劲,赶紧询问情况。 高霏没耐心听季芳舒编故事,起身直接上楼,下午出门的时候,也没和她说话。 姜瑜曼並不知道许青夫妇俩已经到了京城,她和傅景臣带著孩子陪了秦东凌很久,又说起了傅海棠想去疆外的事。 “这个简单。”政委很乐意给姜瑜曼办事,“只要小姑娘吃得下那个苦,我写一封推荐信就行了。” “她一直都想去,肯定能坚持。”这点,姜瑜曼相信傅海棠。 政委满口答应,保证等她匯演结束,就能让她如愿。 末了,还忍不住感嘆,“愿意从文艺团去疆外扎根的女同志真的不多,这样肯上进奋斗的同志,才是好同志。” 话音落下,还看了傅景臣一眼。 家庭里最重要的就是家风,他小妹这么优秀,可见他也的確是个值得託付终身的男人。 政委心里对侄女婿的满意又上了一个台阶。 桌上的水果吃完了,孙实甫起身去厨房准备,傅景臣也跟著去帮忙。 他动作嫻熟,一看就知道平时除了训练,在家里也没歇著。 孙实甫眸色满意,这么好的后辈,才配是他们总参谋长独女的丈夫。 將来一定前途无量。 两人出去,政委正和秦东凌討论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小儿子。 嘴里长吁短嘆的,“岁数也到了,眼光高的很。我和他妈商量过了,以后咱几个兄弟谁家闺女离婚了,看看能不能轮到他。” 傅景臣心中警铃大作。 政委没有察觉,因为还有许多正事要忙,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准备离开。 姜瑜曼要看著傅斯熠,送到客厅就停住了脚步,秦东凌则把他送到了院门口。 “就没想过让小曼改姓的事?”临走之前,政委压低声音。 就这么一个闺女,还不姓秦? “我尊重小曼的意思,”秦东凌很坦然,“姓氏就是个代表形式,她是我女儿,这就够了。” “你啊!”政委嘆息一声,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笑了,“大侄女还好长得不像你,就是我家那个皮小子没福气。” 秦东凌瞪他一眼,意思很明显,让他不要再一直提这件事。 “我是认真的!”政委道:“假如傅景臣哪里不好,小曼这条件,別人排队都排的老长了,我先……” “他对小曼好得很。”秦东凌打断他,斜眼睨著,“我还听说亲家公话少,人又好。” 话多的政委憋屈上车。 车门关上,他又摇下车窗,“明天我去医院看你啊。” 秦东凌糟心扶额。 以前好兄弟要来探望,他也是高兴的,现在就担心这人说些不该说的话。 而且,听了政委的话,他回屋看见傅景臣,都有些不自在。 好在傅景臣没有什么异样,直到离开,表情都还正常。 孙实甫没有直接去西区大院,而是先把姜瑜曼送到总政治部,再准备过去。 姜瑜曼下车前,朝著车里的小熠挥了挥手,“小熠,跟妈妈拜拜。” “妈妈拜拜。”小熠专心玩著手里的东西,抽空看了她一眼。 姜瑜曼视线往上,定格在傅景臣身上。 此时他正灼灼望著自己,这眼神实在让人小鹿乱撞。 顾及著孙叔叔,姜瑜曼不敢有出格的举动,只能无声开口:“老公拜拜。” 傅景臣呼吸微窒。 姜瑜曼撩完就转身下车,丝毫没有心理负担,走进办公室的前一刻,还在心里揣测傅景臣后续的反应。 越想,唇角的笑容越甜蜜。 “姜瑜曼同志。”正笑著,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抬头望去,说话的人,是高霏。 第352章 老公,还好有你 自从郝漾事件发生后,姜瑜曼与高霏的关係就进入了一个微妙的阶段。 谈不上好,也称不上坏,两人心照不宣保持著距离。 现在对方突然过来,她实在是有些摸不准,“高霏老师,你是有什么事吗?” 办公室除了她们就没有其他人,高霏直入正题,“你舅妈是骄阳歌舞团的团长?” 一句话,就让姜瑜曼原本迷惑的眼神冷了下来,“你从哪里知道的?” “你別误会,”高霏道:“我没有调查你的意思,只不过她是我表姐,现在在我家。” 顿了顿,高霏又解释,“她和我姐夫一起来了我家,说是要找你。” 之前姜瑜曼和她的齟齬,本就因季芳舒而起,高霏不是傻子,联繫最近姜瑜曼身上发生的事情,很轻易就能想明白前因后果。 如果她不是总参谋长的亲女儿,表姐他们根本就不会认。 “多谢你告诉我。”听她简单解释了两句,姜瑜曼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不意外许青和季芳舒会贴上来,只是没想到他们会专门跑来京城。 难道血肉至亲必须要加上身份,才有认回的价值? 姜瑜曼心中冷笑,这样的亲情,她只会觉得噁心。 “没事,”高霏提著包出去了。 之前的事她也有不对的地方,说到底,她也是个小毛病巨多的人。 这次选择告诉姜瑜曼,仅仅是因为她噁心季芳舒戏耍自己。 这次过后,她和姜瑜曼该是什么关係,就还是什么关係。 “瑜曼,你过来看看效果。”苏文箏进来看见姜瑜曼,赶紧招手。 姜瑜曼的思绪被打断,赶紧跟著过去,看姑娘们跳舞。 《黎明》能被总政治部选中,过人之处极多,配合著恰当的选曲和姑娘们的表演,是视觉与听觉的极致体验。 一场连贯的表演结束,女兵们个个神采奕奕,期待著几天后的表演。 “虽然战旗歌舞团目前已经没了和咱们竞爭的资格,但是每个文艺兵,都要把表演放在首位。” 杨韵神情严肃的环视一圈,“不能因为没有对手就鬆懈自己,要把你们最好的精神面貌拿出来,让领导们看看我们的成果。” “是。”女兵们赶紧答应。 姜瑜曼站在她们视野中心,大家已经知道她明天开始就要请假的事,眼神亮亮望著她。 “瑜曼,你也给大家说两句。”杨韵提议。 “不是因为唯一的文艺团被选中,是因为出色的实力,我们才会被选中。” 姜瑜曼语气认真,“祝大家匯演成功,等著你们的好消息。” “好!匯演成功!”女兵们的情绪瞬间被点燃。 仔细想想,確实是这个道理。 假如她们表演一般,就会永远戴上这顶“唯一选择”的帽子。但如果表演的足够好,领导的印象就更加深刻,也是她们团史上的一枚鲜亮勋章。 回到办公室,庄宛白忍俊不禁,“我看姑娘们就听瑜曼的,刚才那话一出,一个个兴奋的恨不得再跳两场。” “大概想著我马上要请假了,大家给我面子。”姜瑜曼谦虚。 几人一乐,苏文箏还宽慰她,“好好顾著你自己的事,文工团这边有我们,绝对不会让你的剧本被人笑话的。” 总参谋长的手术风险很高,她怕姜瑜曼忧心太多,伤了身子。 “好。” 姜瑜曼尽职尽责站好请假前的岗,看著大家练了两遍,才下班回家。 到家门的时候,傅景臣静静站在门口的树下,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 透过门口的缝隙,里面还留著暖光。 姜瑜曼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一扫而空,自然而然走上前,牵起傅景臣的手,“专门等我啊?” “对。” 走进客厅,傅母刚好端著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出来,“曼曼,你回来的正好,快点吃吧。” 定睛一看,居然还臥著一个油滋滋的荷包蛋。 “妈,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姜瑜曼语气亲昵。 傅母下意识看傅景臣一眼。 傅景臣解释,“爸明天住院,你估计没那个胃口在食堂吃饭。” 姜瑜曼心里一般都不装事,但要是真装事,必须要有人陪著说话才有胃口。 他把纸往姜瑜曼这边推了推,“快吃吧,不然冷了。” 姜瑜曼又感动又高兴,夹起煎蛋,朝他这边递了递,“你吃。” 傅景臣咬了一小口,陪著她说说话,姜瑜曼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一碗麵。 晚上,小熠有傅母带,姜瑜曼和傅景臣单独休息,在床上久久没有睡意。 “爸吉人有天相,肯定没事。” 傅景臣用手搂住她的背,“高院长不是说了吗?爸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比之前好多了,符合手术指標。” “我知道,”姜瑜曼嘆口气,“但是担心是人之常情,我就怕等在外面…” 那些不吉利的话,她不想说。 傅景臣把她搂紧,“我陪著你呢。” 两人抱的很紧,体温交融,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这样静謐的夜晚,窗外甚至有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声,姜瑜曼很有安全感。 她將手搭在傅景臣的肩膀上,“幸好有你。” “我是谁?”傅景臣问。 姜瑜曼有些奇怪,“傅景臣啊。” 傅景臣不满意,亲了她一口,又问同样的问题。 姜瑜曼哭笑不得,“你改名了?” 接著又重复。 到后面快擦枪走火,姜瑜曼还是没有悟出来。 到底是什么?难道要在床上学小熠叫爸爸?这也太奇怪了。 最后还是傅景臣提醒她,“你今天在车上说的。” 姜瑜曼恍然大悟。 望著难得不依不饶的傅景臣,她微微撑起身子,双手搂住他的脖颈,两人贴的很紧。 声音又轻,又柔和,“老公,还好有你。” 仿佛听见战鼓的第一声响,傅景臣眸色一深。 …… 后半夜,姜瑜曼打著哈欠,浑身软绵绵的。 傅景臣问她,“曼曼,我做的够好吗?你满意吗?” “你受什么刺激了?”姜瑜曼心惊胆战,还不够好吗?她感觉再好,自己就要英年早逝了。 第353章 怎么就像託孤? 傅景臣沉默片刻,他的確受了刺激,政委明显对姜瑜曼很满意,话里话外,还愿意让小儿子等二婚。 同患难、共扶持的这些日日夜夜,他对姜瑜曼的情感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衡量有多深厚,他珍视妻子,也坚信自己会一辈子待她如初。 可神奇的是,占有欲、爱意、保护欲,种种情感混杂在一起,凝结成了一种纯洁剔透到无私的感情。他很担心自己没有做到“姜瑜曼丈夫”这个身份本该做到的任何一点。 明明是天之骄子,却也染上了患得患失的毛病。 过了片刻,他才开口,“没什么,累了就睡吧。” 姜瑜曼道:“快说,说了我才能睡得著,否则我做梦都会想。” 傅景臣犹豫片刻,就把自己担心的问题说了。 姜瑜曼这下彻底清醒了。 她道:“所以,你刚才不是问床上的事,你是想问我对你平时的所作所为满不满意?” “嗯。” “那可太满意了,”姜瑜曼贴著他的胸口,“你长得好,体贴顾家又疼孩子,自信一点,是我离不开你。” 黑夜中,傅景臣眼底漫上点点笑意,唇畔抵在她的额头,“原来在你这里,我优点这么多。” 本书首发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不可否认,这话犹如最强劲的定心丸,令他安心了些。 “当然,”姜瑜曼伸手指去戳他胸口,“不过我可是很严格的,要是你以后变了……” 剩下的话,她没说,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 “不会有这一天,”傅景臣捏住自己媳妇的手,来回轻轻揉著,“我会对你这么好,说到做到。” 姜瑜曼挑起眉毛,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用时间来说话吧,傅团长。” 傅景臣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肩膀上,两人身形一个顛倒,他俯身去吻她。 这天晚上,姜瑜曼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好在她惦记著父亲那边的事,还是很早就醒了,只是下楼的时候,觉得腰酸的要融化了。 傅景臣全程在边上跟著她下来,还想伸手扶她,被姜瑜曼瞪了好几眼,才作罢。 “你们起来的正好,快点吃早饭吧。”傅母说完,还关心问:“亲家公今天是不是要去住院了?” 小熠现在一看见大人吃东西,就目不转睛流哈喇子,说话时,傅母伸手把他的小手截停,防止捣乱。 “对。”姜瑜曼点点头,“今天办住院,不少人也要来探望。” “我还说今天也跟著去看看,会不会不方便?”傅母面露担忧。 “等我爸手术做完,身体稳定了您再去。现在去的人都是部队里的,怕你不自在。”姜瑜曼体贴解释。 傅母一想也是,点头答应了。 吃完饭,姜瑜曼继续去厨房里熬汤,留下傅母和傅景臣在客厅。 “景臣,亲家公要做手术这么大的事,你没事一定要多注意曼曼的情绪,安慰她。” “我知道,我会安慰。” “那就好,”傅母嘆了口气,“曼曼眼下一片乌青,准是担心的睡不著。” 傅景臣:“……。” 罪魁祸首选择了沉默。 把汤熬好,夫妻俩才带著小熠去总军区医院。 作为京城最好的医院之一,总军区医院的硬实力相当过关,秦东凌住的是高干病房,两人进去的时候,政委已经到了。 “刚才还在说你们呢,没想到转眼就过来了。”看见两人,政委乐呵呵的。 姜瑜曼礼貌打招呼,顺带盯了眼傅景臣,確认他没什么不对,又扶著秦东凌坐起来,陪著他聊天逗趣。 傅斯熠则扶著病床来回走,小小一个人,没比床高上多少,大家被他一些可爱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 病房里正是欢声笑语的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政委赶紧道:“进来。” 来人走进来,是穿著一身白大褂的高院长。 军区医院的医生也有军衔,高院长的白大褂里面是一身军装,姜瑜曼还是第一次看他这副装扮,不由得多看两眼。 “总参谋长,明天就要进手术室,我是来说下手术风险的。”高院长开门见山。 政委指了指姜瑜曼,“你跟东凌的闺女说,她才能签字,我还要排在后面呢。” 说起来就高兴,以前秦东凌没有直系亲属,有什么问题都是部队担保。 有了亲女儿,真是老天眷顾。 “瑜曼同志应该也知道,这次做手术,是要取出当年的一些弹壳碎片,碎片位置很散。目前对总参谋长印象最大的有两块,一块位於后脑,一块在接近肺部的位置。” 高院长仔细给姜瑜曼描述完病因,继续解释,“这次做手术取出,有一定概率会下不来手术台,但如果不做,隨著年龄增加,更没办法达到手术条件。” 这也是他们经过仔细评估,建议秦东凌手术的原因。 在最近一两年,他身体频繁出现问题,一旦出现严重併发症,根本没有抢救机会。 一字字,一句句,姜瑜曼听了,竟有些不安。 她下意识看了傅景臣一眼,接著又望向秦东凌。 “说话没轻没重,”政委赶紧將高院长拉到一边,“看你都把小曼嚇著了。” 秦东凌也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该让政委帮忙签字。 今天亲耳听了这话,要是自己真出了事,闺女岂不是要难受许久? 迎著两位军区大佬的目光, 高院长头大如斗,“这些都是手术最差的结果,我们当然会尽全力避免这些情况的发生,但在术前告诉家属,也必须坦诚。” “小曼,结果也不是就这么差,成功率高,才会选择做手术。”秦东凌倒是反过来安慰上姜瑜曼了。 “我知道。”姜瑜曼又感动,又心慌。 签了字后,一直坐在病床前陪父亲说话,看著他,就不会那么慌。 秦东凌显然也担心自己会出事,和闺女说了很多他与许眉的往事。 姜瑜曼听得很认真。 只是偶尔穿插在里面的许家人,令她想起了高霏家里的季芳舒夫妇,脸色有些不自然。 父女两人说了一下午,外面天都黑了,姜瑜曼才带著家人回去。 孙实甫开车送他们,“明天总参谋长上午进手术室,到时候我提前来接你们。” 姜瑜曼点点头。 车子慢慢开走,直到看不见,楼上的秦东凌才重新坐回病房。 政委正在给他削苹果,见状,嘟囔道:“你要是捨不得,就让他们在医院住一晚,这楼上的高干病房还有。” “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似乎是想起什么,秦东凌认真看著他,“老卓,要是明天真出了什么……” “停!” 总参谋长皱起眉,“別说这些没用的晦气话,拿出你以前在战场上的气势,什么难关迈不过去?咱几个之前零下三四十度,趴在雪地上都过来了,还怕这些?” 说著说著,还把自己的眼眶说红了,“你给我把身体养好,不管怎么样,小曼都是我亲侄女。” 眼看著他就要抹泪,秦东凌无奈极了,“好,我不提了。反正我以前救过你的那些情分,你就照看著小曼他们。” 口口声声说不提,结果话里话外都是託孤的意思,政委又想骂人了。 他大手一挥,“你手术成功,我马上认她当乾女儿。” 秦东凌:“…我闺女只能叫我爸,乾爹都不行。” 政委试图矇混乾爹身份的计划失败,笑骂,“好你个秦东凌,这时候还……得了,不管认不认,她是你闺女,我、还有运聪他们,保准对她比亲闺女还好。” 语气斩钉截铁,郑重保证,“就算没你这个亲爹,京城也不敢有人欺负她。” 秦东凌这才放心。 第354章 等你出来,爸 高院长要亲自主刀秦东凌的手术,事关重大,总军区医院的权威医生一起开了整整一个下午的会。 总军区大院,高家早早摆满了一桌子的好菜。 “许青,芳舒,你们快吃,不用等你姨父。”高母知道丈夫今天大概率不会回来,一直朝两人碗里夹菜。 季芳舒点点头,状似不经意问道:“小姨,之前就听霏霏说,姨父全权负责总参谋长的身体,居然这么忙吗?” “可不是么?”高母也愁,“明天就要做手术,也幸亏医院有食堂。” 夫妇俩一愣,心思顿时活泛起来。 他们还不知道秦东凌明天做手术,他身体那么差,想也知道这台手术多危险。 趁虚而入才是最好的策略,也许,明天可以提著东西去探望一番…毕竟他们也有许久没见到姜瑜曼了。 旁边的高霏將一切尽收眼底,眸中露出淡淡的讥讽。 即便她和姜瑜曼接触不多,也知道对方又聪明又有主见。有时候真是不明白,表姐夫妻俩究竟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人家会认他们? 如果明天真去了,那就是自取其辱。 当然,这事她喜闻乐见,也压根没打算提醒,吃完饭就上楼休息了。 许青夫妇俩回屋后,则是將这次带来的旧物拿出来整理,其中就有当年许眉的照片。 即便已经看了好多次,再次看见的时候,季芳舒仍然会眼前一亮。 “怪不得过了那么多年,雅钧都敌意满满,確实是个大美人。”她感嘆。 许青有些不满,“好端端的,你提她干什么?” 隨著傅家平反,楚家的那些腌臢事全部被抖搂出来,加上许雅钧没少得罪人,没有一点好名声。 现在许青在外,全都摆出一副没有这个妹妹的姿態,就怕名声被带累。 “別人又听不见,”季芳舒辩解,“我就是咱们两个人的时候说一说。” 许青叮嘱,“这次就算了,以后就算我们两个人,你也不要说,就把许雅钧忘掉。” 姜瑜曼和许雅钧有过节,更別提许雅钧是代替许眉嫁给楚家的。 这些秘辛瞒不住,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件事彻底掩藏。 季芳舒从善如流,点了点头。 “明天一早还要去总军区大院,你把照片收起来放在桌上,我们早点休息吧。” “行。” 屋子里的灯很快熄灭。 另一边,西区大院。 床头上的灯亮著,姜瑜曼则靠在床头,翻著笔记本。 “在看什么?”傅景臣拿著水杯进屋,目光定格在她手上。 这个笔记本,似乎不是自己媳妇的。 “我妈妈的。”姜瑜曼道:“今天咱们走之前,我才拿到。” 笔记本的质量很好,这么多年主人也相当爱惜,除了褶皱,並没有脱皮。 里面写了一半的页数,许眉那些有趣的、喜欢观察別人的小习惯,全部记录在里面。 在今天下午,秦东凌將它交给了自己。 姜瑜曼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了一层影子,愈发显得皮肤细腻如瓷。 傅景臣握住她的手,“你多看看,明天我们还给他。”语气异常镇定。 姜瑜曼不知不觉安心了许多,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她睡得很不好,即便睡著,也总是做一些细细碎碎的梦。 梦境稀奇古怪,她惊醒了好几次,傅景臣每次都將她搂住,渐渐,又在他力道均匀的轻拍中睡去。 一夜重复几次,总算到了天亮。 下楼吃饭的时候,傅母拉著傅景臣到边上,叮嘱道:“今天曼曼心里肯定慌得很,你一定要隨时跟著她,有你在,她心里才是稳的。” “我知道。” “小熠这边你们不用担心,我看著呢,有什么事隨时回来告诉我。” 两人正说著话,姜瑜曼已经吃完饭了,两人这才去了总军区医院。 秦东凌做好术前准备,在病房里翘首以盼,见门打开,赶紧探头看了一眼。 没看见外孙,非常失望,“怎么不把小熠带来?” 姜瑜曼道:“他不懂事会捣乱,等您手术出来恢復好了,我再带他来。” 实则是她心神不寧,没有精力看好孩子,又希望秦东凌有惦记的事,能提高手术成功的机率。 秦东凌点点头,见闺女坐在自己床边,几度犹豫,伸出手去。 姜瑜曼立马握住,几乎父女两人手接触的那一剎那,她的眼圈就红了。 父亲的手心是温暖的、粗糙的,和傅景臣一样,还有著厚厚的枪茧。 在前半生,一定吃了很多很多的苦。 “別害怕,”秦东凌看著门口的时间,“手术做了就没事了,我还等著看小熠长大呢。” 姜瑜曼点头,仍然鼻酸。 “我把笔记本带来了,”她道:“那是妈妈的东西,等您出来,就还给您。” 秦东凌微微一笑。 此时,高院长进来了,“准备进手术室了,別难过,手术成功率很高的。” 说完又匆匆走了,作为主刀医生,他很忙。 几个护士进来,帮忙拿各种东西,孙实甫也眼圈红红跟在边上。 姜瑜曼力气小,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跟在旁边,傅景臣则帮忙推著床。 躺在病床上,被推向手术室,秦东凌侧头看向女婿,动了动自己的手,傅景臣同样握住。 “家属来签字。”手术室外,一道声音传来。 姜瑜曼去旁边办公室签字,其他人则在外面等候。 秦东凌望著床边俊美冷冽的年轻男人,无比郑重道:“哪怕她没有爸爸妈妈,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能欺负我女儿。” 傅景臣同样郑重答应,“我永远都会爱她。” 秦东凌这才放心。 孙实甫眼睛更模糊了,抬起手胡乱抹了一把。 他想说,要是傅景臣敢欺负小姐,哪怕不要这条命,兄弟们都要替总参谋长教训女婿。 后又觉得马上要进手术室,说这话不吉利,憋的后脑勺酸疼。 高院长已经换好衣服过来了。 姜瑜曼签好字出来,看著手术室的门打开,里面的通道冰冷安静,一阵无名的恐慌將她攫取。 “我们等你平安出来,”她几步上前,握住他的手,那个称呼自然而然喊了出来,“爸。” 第355章 手术 这个称呼一出,除了医护人员,在场其他人纷纷一愣。 孙实甫更是激动握紧了双拳,小姐可算是叫爸了,他都替总参谋长高兴。 此时此刻,他真想祈求上天,保佑总参谋长手术成功,从此过上儿孙绕膝的生活。 旁观者尚且如此,何况秦东凌? 他握住女儿的手,紧紧看著她,像是要牢牢將她记住。 直到高院长开口催促,病床被推走,才迫不得已放开。 手术室的大门关上。 傅景臣陪著姜瑜曼坐在外面,孙实甫偶尔起身从大门窗户往里面看,偶尔在走廊上四处走动,极为焦躁不安。 “小曼!”姍姍来迟的政委气喘吁吁,“你爸呢?已经进去了?” 孙实甫道:“手术都做了一会儿了。” “哎呀!”政委懊恼的恨不得一屁股坐地上,咬牙切齿,“都怪我家那个逆子,半夜三更把车开走了,我来的路上耽误了时间。” 他用手使劲搓脸,像是恨不得搓下来一层皮,“东凌进去前,肯定一直在念叨我!” 孙实甫通红的眼眶一顿,下意识看了眼姜瑜曼。 有女儿女婿在跟前,总参谋长放不下的东西太多太多,哪里有功夫惦记他……也不知道政委哪里来的自信。 不过,看他这么著急,这种话还是先不要说了。 姜瑜曼也没心情纠正这些,只是望著手术室,又垂下眼。 政委和秦东凌多年出生入死的感情,心中的焦急一点都不少,在手术室外走来走去。 许青夫妇两人,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两人特意打扮了一番,手里还提著不少水果礼品,確认坐在长椅上的人是姜瑜曼之后,赶紧上前两步。 “曼曼,我们可算是找到你了。”季芳舒长舒一口气,眼神慈爱又感慨。 闻言,手术室外面的人齐齐看过来,其中,也包括了刚来不久的政委。 卓政委没有第一时间开口,选择了先看大侄女,眼神中明晃晃透露出一个意思:这是谁? “季团长这么大老远来找我,这是要干什么?” 姜瑜曼已经从高霏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换做任何一个时候碰见这夫妻俩,她都能游刃有余应对。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她没有心情,眼神语气都透露著不耐。 “马上是你外婆的生日,她老人家的心愿,就是能看见小眉。” 许青嘆了口气,望著姜瑜曼,“曼曼,你怪我们,我理解。但我们压根就不知道你的存在,以后的时间还长,就让我们好好弥补你,行不行?” 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责任推諉的乾乾净净。 卓政委也反应过来了,“小曼,这是你舅舅?” 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夫妇俩顿时被他吸引。 许青顿时呼吸一窒,作为经常看报纸的人,他在看见面前这人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总军区的政委,卓定英。 这是个经常出现在报纸上的大人物,也是他没办法接触到的存在。 而现在,他就在自己面前,甚至称呼自己外甥女的小名。 此时此刻,许青无比庆幸自己选择了来京城,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只要认回姜瑜曼,许家一定会飞黄腾达。 她的背景,实在是太强大了。 短短片刻,许青思绪万千。 季芳舒关注的是文艺类报纸,她仅仅是觉得面前之人十分眼熟,且看上去身份不凡。 面对卓定英的询问,她点头,“对,我们是曼曼的……”舅舅、舅妈。 这两个称呼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姜瑜曼打断。 “不是,就是骄阳歌舞团的季团长,还有西南军区的许司令。” 许青夫妇俩的笑意僵在了脸上,“曼曼,你是还在怨恨我们?” 两人苦口婆心,“你怨恨我们也正常,但是別说气话。我们这么多年也在找你妈妈,尤其是你外婆,神智都不清醒,住进疗养院了。” 不得不说,两人的口才相当不错,如果不是因为在二十二师的点点滴滴,姜瑜曼都快信了。 “这事以后再说,”傅景臣看姜瑜曼心烦意乱,直接下逐客令,“现在曼曼需要安静。” “是啊,”孙实甫也道:“总参谋长还在里面做手术,你们跑来这里大声说话干什么?” 他虽然不清楚小姐和面前这对夫妇的弯弯绕绕,可也能看出姜瑜曼很討厌他们。 只要是她討厌的人,就是总参谋长和自己討厌的人。 卓政委也差不多这么想,又开始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直接无视了身旁的许青夫妇。 两人面子有些掛不住。 但他们没打算走开,把买来的东西放在地上,也跟著在外面等。 姜瑜曼的思绪早就跑进了手术室,根本没空关注他们,傅景臣看出自己媳妇六神不寧,紧紧握住她的手,又揽住她的肩膀。 卓政委偶尔看见,也暗自在心里点头。 这小子,確实是心疼媳妇的好男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手术室进深太长,大家在外面,甚至连里面传来的声音都听不清楚。 眼看著到了饭点,许青给了季芳舒一个眼神,季芳舒便递了个水果给姜瑜曼。 姜瑜曼直接无视。 许青则是递给卓定英,从他到这里开始,政委就一直不停地走动,鞋子都快磨穿了,肯定很饿。 但这举动,十足十惹了政委不高兴。 他板著脸道:“我们是来这里等著东凌做手术的,不是在外面吃吃喝喝的,许司令要是饿了,就赶紧走。” 许青伸出去的手,又尷尬伸了回来。 最后,谁都没有接两人手里拿的东西。 他们自己也难堪极了,没有吃东西,也懊恼惹了政委的不快。 转眼间,又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渐渐的,偶尔有人进出,眾人愈发上心,都站了起来。 终於,高院长走了出来,神情疲惫摘下口罩。 “手术还算成功,但这几天还需要多观察,目前来看,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姜瑜曼绷著神经听完,浑身一软,幸好有傅景臣扶著她,才没有摔倒。 第356章 撕破脸皮 “太好了,太好了!” 卓政委鬆了好大一口气,赶紧问:“那他什么时候出来?” 高院长道:“现在要先转入特殊病房观看,情况稳定了才能转到高干病房,每天有探视时间。” 因为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解释完,他赶紧进了旁边的办公室忙碌。 其余人则继续在外面等秦东凌,即便不能说话,能看他一眼也好。 在这么多关心秦东凌情况的人之中,许青和季芳舒是妥妥的异类。 两人不敢在这时候开口触卓政委的霉头,又不甘心就这么走掉,居然硬生生等到了医护人员將秦东凌推出来。 秦东凌戴著氧气面罩,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姜瑜曼赶紧迎上前,“爸。” 病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想著刚进手术室的时候,他还能那样和蔼可亲望著自己,姜瑜曼鼻子有些酸,跟在他身边快走。 “东凌,你可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卓政委也开口,“我们都在外面守著你,你看小曼多担心。” “家属让一让,別挡著。”医护人员推著病床,朝著他们挥了挥手。 几人让开,跟著走了一段距离,眼睁睁看著秦东凌被推入了特殊病房。 门缓缓关上,隔绝了眾人惦记的视线。 卓政委望了一会儿,才转身想安慰大侄女,结果刚一侧头,就看见了许青夫妇俩。 瞬间眉毛倒竖,“你们俩怎么还没走?”他刚才一直没注意,还以为他们已经走了。 许青道:“我们放心不下曼曼。”说完,还转头看了姜瑜曼一眼。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个多么惦记外甥女的舅舅。 “前面那么多年都放心,偏偏今天放心不下?”卓政委冷哼道:“这里需要安静,不能有人打扰,你们快回去,没事就不要过来了。” 明晃晃的逐客令。 许青和季芳舒眼底闪过难堪,看向姜瑜曼,发现对方连眼神都没给他们。 “曼曼,”季芳舒语气温婉,像在纵容不懂事的小辈,“既然总参谋长这边需要安静,等改天他身体好点了我们再来探望。顺便给你说说外婆的事。” “不用了,”姜瑜曼直接拒绝,“我不认为自己是许家的人,也没兴趣了解关於许家的一切。” 一句话,直接把路堵死。 见状,许青眼底有些不耐。 本以为小妹就够倔了,没想到这个外甥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没有许家二老,哪里来的她?有个总参谋长的亲爹,就六亲不认了? “这孩子,”季芳舒乾笑两声,迅速打圆场,“你舅舅是不知道有你这个外甥女,不然我们早就接你回来了,你不知道,你表妹就希望有个姐姐呢。” 季芳舒不愧是骄阳歌舞团的团长,表演毫无痕跡,脸上一片疼惜,“小眉的事我们也知道,想著你连亲妈的面都没见著,这次我们还专门带了你妈妈的照片……” “行了。” 姜瑜曼深呼吸一口气,“哪怕她已经牺牲了,还要被你们拿出来利用,是吗?” 直白的詰问,瞬间让许青夫妇俩定在原地。 姜瑜曼没打算这么轻易揭过,她看著许青,“在军长家碰面的第一眼,你就认出我了,之所以没认,是因为我丈夫家里那时候没平反,我没有任何价值,我猜对了没?” 语气平淡坦然,不像是疑问,倒像是陈述事实。 许青张嘴想反驳,可又不知道从何反驳,只能別开脸。 姜瑜曼又看向季芳舒,对方像是知道她会揭短,眼神躲避。 “当初你看不起我,嘲笑二十二师文工团。现在也不是顾及亲情,其实是看上了我的剧本。”她语气淡淡。 季芳舒迅速否认,“不是的,你怎么会这么想?” 但除开这句话,她又说不出其他解释。 车軲轆似的来迴转,明眼人都能看出问题。 卓政委气得面色铁青,出於对大侄女的尊重,没有主动插手这件事,只是冷冷立在一边。 孙实甫也捏紧了拳头。 傅景臣则伸手扶住姜瑜曼的肩膀,对许青夫妇道:“如果你们把曼曼当后辈,这个时候就该让她清净一些。” 望著他冰冷深邃的眉目,许青和季芳舒哑口无言。 他们设想过很多可能性,唯独没想到打亲情牌后,姜瑜曼会毫不留情撕破脸皮,傅景臣更是拿话堵死… 要是就这么走了,以后还有机会认回这个金闪闪的外甥女吗? 两人百般不愿,可迎著卓政委压迫感极强的眼神,也只能灰溜溜离开。 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 此时,姜瑜曼绷紧的脊背才鬆懈。 “快坐会。”傅景臣扶著自己媳妇坐到旁边的长椅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处。 对面的卓政委看得入了神,哪怕心中忧虑,仍然不自觉露出个笑意。 “不能指小曼了,哎,也不知道运聪的闺女感情如何。”他小声嘟囔。 警卫员嘴角一抽,小声提醒,“政委,寧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 也不知道政委每天在想什么,难道因为他是夫人的第二任丈夫,就想让小儿子也这样? 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啊。 “咳咳咳,”卓政委瞪他一眼,“就你话多。”怎么好端端的,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真是失策。 警卫员保持沉默。 “小孙,”卓政委又看向孙实甫,“你这几天守著病房,如果东凌有什么消息,记得隨时告诉我。” 他每天的正事太多,没办法一直守著,可心里实在惦记。 “是,政委!”孙实甫敬了个礼。 卓政委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叫上姜瑜曼去吃东西。 姜瑜曼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不让叔叔费心,还是一起去了食堂。 没有走远的许青和季芳舒看见了,顿时堵了一口气。 “这丫头和小妹一样,胳膊肘往外拐。小妹养不熟,她也是。”许青眼神阴沉。 季芳舒嘆口气,“现在她摆明了不认我们,我们难道还要继续待在这里?” “先不急著走。”许青道:“她白眼狼一个,不看她妈妈的东西,秦东凌可痴心一片。” 当年秦东凌对他妹妹有多好,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再宠女儿,也不会把许眉彻底拋诸脑后吧? “说到底,也是小妹没福气。” 季芳舒下结论,“要是她能坚定和秦东凌在一起,咱们还用担心这些?” 许青深以为然。 此时的他显然忘了,他们当年是怎么逼著许眉嫁去楚家的。 只是觉得她没福气、胳膊肘往外拐,害他们失去了一个总参谋长妹夫。 第357章 带小熠过去 夫妻俩回到高家时,高母正坐在沙发上,一边打毛线,一边和高霏嘮嗑。 看见他们回来了,赶紧关心道:“怎么样,看见你们外甥女了没?” 季芳舒道:“看见了,只不过还在慪我们气。” “啊?”高母皱眉,“你们也不是故意的,这都是误会,要说清楚呀。” 许青坐到沙发上,“今天总参谋长刚做了手术,她心情不好,发在我们身上也能理解。” 说话间,勉强一笑。 高母更不高兴了,“你们也是好心去看,哎呀,一家人怎么能这么生疏呢?” 话音刚落,旁边的高霏再也憋不住,嗤笑一声。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霏霏,你阴阳怪气笑什么?”高母不悦,“年龄也不小了,怎么没大没小的。” “我笑,原来还有人比我还会编故事。”高霏起身,“之前让我给人家穿小鞋,现在看人家亲爹有本事,又赶紧贴上去,还要背后说人家坏话。” 她满意看著季芳舒脸色变得惨白,转头问母亲,“妈,你说,我怎么可能不觉得好笑?” 气氛瞬间陷入静默。 季芳舒和许青也是没想到,这样尷尬的情形,他们居然能一天碰见两次。 高母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她是个极其善良重感情的人,所以之前听说他们要认血脉亲人,印象才那么好。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超流畅 】 此时听闺女揭露真相,心里也有了看法。 “就你话多。”她扭头瞪著高霏,“平时不操心自己的人生大事,就盯著別的。” 高霏耸耸肩,“真话总是刺耳的。”说完,直接越过他们出了门。 剩下的几人站在客厅里,也没了刚才的亲昵,彼此都很尷尬。 简单说了两句,许青夫妇俩便上楼回了客房。 “今天下午我们就回去,”一进屋子,许青就道:“不在这里待了。” “你疯了吧!” 季芳舒很不赞同,“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总参谋长醒了之后再说?” “那是之前的情况,现在被你表妹戳穿,你丟得起这个脸,我丟不起。” 许青神色有些不自在,哪怕现在回到房间里,想起刚才高母的眼神,他都脸热。 来高家这两天,他给自己树立的形象,全都因为高霏的话毁於一旦。 说起这事,季芳舒就心虚的很,她大概也能理解高霏愤怒的点,换做是她被这么耍,也肯定不会忍气吞声。 “反正二十二师文工团过几天就要回去了,姜瑜曼就算晚几天,也要回去。”许青继续开口。 季芳舒心中一沉,二十二师文工团再回去,就不是以前的她们了。 总军区年底匯演的资格,是整个西南军区突破性的成就,苏文箏的尾巴肯定会翘到天上。 许青也在想,如果当初第一眼就认下这个外甥女,就算之后总参谋长不提拔自己,也能多几分见面。 一时间,夫妻俩各自都有各自的后悔,再也没开口说话。 第二天早上,就找藉口说部队里有事,灰溜溜上了返回的火车。 对此,高霏就像一只斗胜的凤凰,得意洋洋。 私下里,还把这事原原本本和高母说了一遍,末了道:“妈,以后咱们必须得少和他们来往。” 高母连连点头,“你跟我说了,我就明白了。哎呀,这人怎么能这么缺德呢?” 害了人家女同志,还想让人家以德报怨认你,是有多大的脸? “是啊,”高霏语气有些复杂,“姜瑜曼哪里都好,剧本也写得好,认他们才是脑袋有问题。” “哟,这个女同志的剧本有我女儿写得好?”高母惊讶了。 高霏很想否认,但出於良心,最后还是不情不愿默认了。 还特意强调,“这次的《黎明》够得上,以后可说不准。” 高母还是第一次见在剧本上自信满满的女儿吃瘪,一时间乐不可支。 母女俩气氛融洽。 此时,总军区医院里。 魏晴和傅海棠下训后,特意请假出来了一趟,也提了不少东西。 有她们陪著说话,晚上还有傅景臣安慰,姜瑜曼度过了最难熬的两天。 这天早上,姜瑜曼下楼的时候,傅母正坐在沙发上给小熠餵蛋羹,一边餵还一边道: “小熠最近要乖一点,不要闹著要你妈妈抱你,乖一些,奶奶带你出去玩。” 傅斯熠也不太听得懂奶奶在说什么,反正她说一句,他答应一声。 婆孙两个鸡同鸭讲,但这个画面看起来莫名很温馨。 姜瑜曼心中一阵暖流涌过,这些天有些焦躁的情绪也被抚平。 父亲的情况还算稳定,但也没有太大好转,目前为止还没有转出特殊病房,听高院长的意思,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 她著急,家里人理所应当都为她的情绪让路,昨天晚上小熠想和她睡觉,还被傅景臣抱走了。 想著这些,望著儿子圆圆的后脑勺,姜瑜曼叫他,“小熠。” 傅斯熠圆溜溜的眼睛一瞪,赶紧转过头,看见姜瑜曼,高兴的手脚扑腾,“妈妈!” 一边说,一边朝楼梯口走过来。 傅母笑起来,温柔看著他们。 抱起傅斯熠,姜瑜曼用纸给他擦乾净嘴角,“小馋猫。” “我来抱他吧。”傅母迎上前。 自从总参谋长情况没有好转开始,他们全家人都怕曼曼心理压力大,简直將她当小熠对待。 虽说一家人应该互相扶持,但姜瑜曼也不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即便傅家对自己好,她也该努力从不好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没事,我今天带他过去医院。”她道:“说不定咱们家的小福星去了,爸的情况就能好转了。” 第358章 必须是你闺女叫你 从手术室出来已经好几天,秦东凌仍然没甦醒,但生命体徵还算稳定,已经符合转入高干病房的指標。 姜瑜曼带著家人到医院的时候,高院长刚从病房里出来。 “总参谋长生命体徵比较稳定,但是一直都没醒过来,” 看见他们,高院长摘下口罩,“你们可以多和他说说话,兴许刺激刺激,就能醒了。” “行,”姜瑜曼点头,“麻烦您了。” “別这么客气,”高院长摆手,“都是我分內的事。” 说话间,目光被傅景臣怀里的小熠吸引。 傅斯熠小时候和爸爸长得很相似,现在稍微大点了,五官中又多了些妈妈的影子,可爱又机灵。 此时瞪大眼睛望著他,很討人喜欢。 同样是这个岁数,总参谋长已经抱上了大孙子,自己闺女连个对象都没有……高院长闹心又羡慕的离开了。 姜瑜曼和傅景臣带著孩子进入病房。 傅斯熠许久没见秦东凌,对他现在的样子並不熟悉,疑惑看了好久,才確认这是外公。 一时间,兴奋的手舞足蹈,弯下腰朝床上伸手,“外东!外东!” 傅景臣赶紧伸手护住他的腰,“小心一点。” 小熠瘪了瘪嘴,他不是伤心爸爸说他,只是伤心外公不搭理自己。 以前明明他叫外公,秦东凌都会笑眯眯看著自己,然后把自己抱过去。 “小熠,”姜瑜曼接过儿子,让他扶著床边站稳,“外公没听见,你多叫几声。” 傅斯熠又叫了好几声,秦东凌仍然毫无反应。 他抬起头,望著姜瑜曼,眼睛又黑又圆。 “应该是刚转入病房,还要等等。” 傅景臣也在旁边安慰,“高院长不是说了吗?生命体徵很平稳。” 道理都懂,但在进入手术室前还慈爱威严的父亲,此时沉沉躺在病床上,这种感觉难以形容。 姜瑜曼心情一阵酸涩。 “小曼。”这时,政委推开门进来了,“我听说东凌转到普通病房来了?” 他显然刚从办公室出来,身上还穿著军装,肃穆正式。 踏入病房后,直奔秦东凌床边。 嘴里喃喃道:“老秦,你快別睡了,赶快醒过来。手术都成功了还躺著干啥,你乖孙子还在旁边等你呢。” 一边说话,一边坐下,去拍秦东凌的手。 不出意料,仍然没什么动静。 姜瑜曼嘆了口气,听见门口有脚步声,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看去。 有个年轻男人正站在门外。 看过去的时候,双方恰好对视,对方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还来不及好奇这人的身份,卓政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清淮,你还在门口乾什么?进来看看你叔叔啊。” 孙实甫適时解释,“这是政委家的老三,卓清淮。” 不知道是不是傅景臣之前表现的太过在意,听了这话,姜瑜曼第一反应就是抬头看他。 傅景臣的注意力果然没在她身上,正在打量卓清淮。 卓清淮身姿頎长,眼神清亮自信,一看就令人心生好感,他主动朝著傅景臣伸出手,“你好,卓清淮。” 傅景臣上前两步,走到自己媳妇身边,伸出手,“你好,傅景臣。” 双方友好交握,接著又分开。 傅斯熠可算凑到了姜瑜曼旁边,揉著眼睛喊:“妈妈,我困。” “你哄他睡,我抱久了手酸。”姜瑜曼扭头看向傅景臣。 傅景臣点点头,没有错过卓清淮有些震惊失落的目光。 他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卓政委不知道他们的事,在病床前忙坏了,又是搓秦东凌的手,又是在他耳边说话,倒腾了好半天,还是毫无反应。 恰好有护士长进来换药,卓政委赶紧道:“这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护士长在总军区医院待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和这些领导混熟了,语气很自然,“高院长说了,让家属多和病人说说话。” “我和东凌这么多年的交情,我的话比家属还管用!” 卓政委斩钉截铁,“我今天说了这么久他都没反应,你们再检查检查。” 他在这忙活半天,一点效果都没有,会不会根本没达到转高干病房的標准? “您別急,” 护士长看著姜瑜曼,“同志,你跟总参谋长说说话。” 这几天姜瑜曼都按时进特殊病房探望秦东凌,她已经认识对方了。 “嗯。” 姜瑜曼坐到病床前,“爸,今天我把小熠带过来了,你快醒醒,不然小熠都不认识外公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全神贯注。 秦东凌仍然没反应。 “你看吧!”卓政委激动了,“马上让人来检查一下,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还要在特殊病房待两天。” 护士长没搭理,看著姜瑜曼,“你在他耳边再说一次。” 姜瑜曼便学著刚才卓政委的架势,握住秦东凌的手,又重复了一遍。 在进入手术室之前,她握过父亲的手,粗糙温暖。 此时仍然粗糙,却带著凉意,配著他惨澹的脸色,姜瑜曼又觉得鼻酸了。 她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你不是说,没有妈妈,你不会让我再受委屈吗?要是你们都不在,就不怕別人欺负我?” 这话说的,卓政委首先朝著傅景臣的方向望了一眼。 收回目光,又想起了正事,叠声催促,“一直都没有反应,赶紧让老高过来看看。” 护士长换好药,也准备出去叫人。 虽然高院长说,等几天清醒也很正常,但政委这么著急,她哪敢晾著。 总之,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盼著她快些去叫高院长。 姜瑜曼也抬头看了一眼。 可是,就在护士长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感觉握著的那双手,轻轻动了一下。 她怔了一瞬,隨即激动看向傅景臣,“爸的手动了。” “什么?”眾人一惊,手动了,岂不是要醒了? “老秦,老秦,你能听见我声音吗?” 卓政委激动凑近,好气又好笑,“我刚才叫你那么老半天,你没一点反应,这必须得是你闺女亲自叫你,你才给面子,是不是?” 第359章 我喜欢你胖点 孙实甫等人也迅速围上来,护士长也鬆了口气,“我就说要家属叫人嘛,这不就有效果了…我马上去找高院长。” 说著,匆匆忙忙出去了。 而被眾人包围的秦东凌,连著动了好几下手指。 接著,眼皮动了动。 许久没有睁眼,刚恢復意识,他头痛欲裂,被光线晃得睁不开眼睛。 察觉到这点,姜瑜曼赶紧起身去关灯。 卓政委赶紧上前几步,恰好挡住这个位置。 灯光关闭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也终於睁开了一条缝。 “老秦!”卓政委俯身,“头疼不疼?你可算醒了,我都快担心死了。” 秦东凌目光只在他脸上停顿一瞬,接著转向別处。 不管是抱著小熠的傅景臣,还是孙实甫,卓清淮,他都只是扫过。 看了一圈,还没看见那个想看的人。 他戴著氧气罩,说不出话,但眾人都看见那里面氤氳一团雾气。 “您別著急,”还是孙实甫懂他,“小姐在这里呢。” 说著,赶紧让开自己的位置,姜瑜曼才出现在秦东凌的视线中。 从秦东凌的视角看去,姜瑜曼打扮的非常素净,眼眶和鼻子都红红的,像是受了委屈。 他身体不能动,只能吃力抬起手。 姜瑜曼伸手去握,他紧紧捏住,接著,眼睛一眨也不眨望著自己闺女,谁都不能分走他的注意力。 “爸,你感觉怎么样?”姜瑜曼把他的手贴在脸上。 氧气罩里面的氤氳更浓,秦东凌的眼里染上点点湿润。 “你別激动。”卓政委赶紧道:“才取出碎片,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爱听你大侄女叫你,以后天天都喊你,保准叫到你烦。” 秦东凌没办法说话,倒是旁边的孙实甫暗暗想,总参谋长高兴还来不及,永远不可能烦。 也是,政委三个都是儿子,应该不太能理解有女儿叫爸的感觉。 当然……这件事是卓政委的死穴,孙实甫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绝对不可能说出来。 “真醒了?” 高院长风风火火进了病房,还有几个医生在他身后,“大家都快让让,我们仔细检查。” 眾人散开,秦东凌仍然握著闺女的手不愿意放。 “没事,”高院长温声道:“你就在这里吧。”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超流畅 】 一个人也挡不完位置。 几个医生仔细检查完,和卓政委出去交谈病情,姜瑜曼则守在病床前,直到秦东凌再次睡去。 这次手术损伤元气,秦东凌睡到晚上还不见醒,看外面天色不早,孙实甫体贴让他们先回去。 “小熠都睡著了,总参谋长这里有我守著,你们回去多休息,明天总参谋长还要看你们呢。” “辛苦孙叔叔了。” “说这些话干什么?”孙实甫慨嘆,“小曼,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见她眼神不解,他开口解释,“如果不是因为有你,总参谋长连手术的机会都不会有,而且……” 剩下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姜瑜曼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就算有手术的机会,这次手术这么危险,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我们是父女,不用感谢这些。”姜瑜曼神色很认真。 孙实甫会心一笑。 看向傅景臣,把钥匙递给他,“景臣同志,路上注意安全。” 如果不是需要有人守著总参谋长,他肯定会亲自送他们回去。 “好。”傅景臣接过钥匙。 回去的路上,姜瑜曼抱著傅斯熠坐在后座,母子俩睡成一团。 他放低车速,极为平稳开回到西区大院。 车辆停在院外,轮胎压过落叶的声音都很小,但没多久,傅母就披著外套打开了院门。 因为掛念著儿子儿媳妇,她一直没睡,听见楼下有动静,就想著出来看看。 看见儿子下车,傅母赶紧上前,“今天亲家公的情况怎么样了,我……” 话还没说完,傅景臣便抬手示意她先別说话。 傅母噤声,看见自己儿子把傅斯熠从车里抱了出来。 小傢伙睡得跟小猪一样,傅母一天没看见孙子,惦记的很,赶紧接了过去。 傅斯熠早就熟悉了奶奶身上的气味,一入怀,睡得更踏实了。 傅母抱著他,朝著院子里走了两步,又转头回看了一眼。 正巧看见傅景臣把姜瑜曼从车里抱出来,用脚將门关上。 他抱的稳稳噹噹,还將外套盖在了她身上,夜色中,显得他极为可靠、高大。 傅母目露欣慰,都说青出於蓝而胜於蓝,虽然望山和景臣同样沉默寡言,但在做丈夫这件事上,景臣比他父亲更好。 她从內心深处感到骄傲,也希望他们夫妻俩能相互扶持,感情更好。 想著这些,傅母带著孙子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傅景臣则抱著妻子回到楼上,將她放在床上,又端来水给她擦手。 热水漫过手,姜瑜曼醒了,看著周围的环境,懵了片刻,“你把我抱回来的?” 傅景臣不置可否,“妈刚才还问我你饿了没。” “確实有点饿。”姜瑜曼老实开口。 傅景臣把手帕放进盆里,下楼忙活一阵,才端著东西上楼。 姜瑜曼已经洗漱好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眼睛亮亮的。傅景臣越发觉得她像只可爱狡黠的狐狸了。 听见他的脚步声,她才抬起头,“啊,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饺子。” 说著,赶紧拿起一个,脸颊鼓鼓。 “妈下午包好的,”傅景臣递过来一杯水,道:“你吃慢点。” 姜瑜曼喝了一口水,眼睛弯弯,“之前我担心爸的身体,食不下咽。知道他今天身体有好转之后,感觉饿的能吃进去一头牛。” 人的食慾和心情有很大关係,姜瑜曼最容易被影响。 “饿了就多吃点,不够我再去蒸。”傅景臣声音很轻。 楼上的房间里,两人温声而对,气氛稠浓而温情。 “够了,”姜瑜曼道:“晚上吃多了要胖。” 傅景臣一本正经,“肉多了更好,我喜欢你胖点。” 姜瑜曼给他塞了一个饺子,“……你快闭嘴吧。” 怎么哪里都能扯到午夜节目上? 傅景臣嘴角翘起,顺从吃起了媳妇餵到嘴里的饺子。 第360章 临时来人 秦东凌甦醒后的第二天,高院长鬆口可以进食,姜瑜曼便每天从家里煲好汤带来看他。 灵泉水的功效自然不容小覷,仅仅两天,秦东凌的恢復情况非常乐观,已经可以由人搀扶著慢慢靠坐。 卓政委见了,忍不住开了个玩笑,“你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恢復的这么好?” 孙实甫知道他心里高兴,在边上解释,“您和小曼天天来探望,总参谋长心情好,就恢復的快。” “和我有啥关係?” 卓政委乐了,“那天我叫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听见小曼的声音,赶紧就动手指。” 秦东凌没有接话。 做了手术出来,他做了个非常混乱的梦,在梦里,他见到了很多人。 意外去世的父母、战场上牺牲的战友们、年轻的许眉…大家聚在一起,个个笑容明媚,他仿佛真的已经进入属於自己的天堂。 所以潜意识里,秦东凌並不愿意醒。 直到耳边传来了他最放心不下的声音。 自己才和女儿相认没多久、他还没有等到外孙长大,没有守护他们一生幸福…… 桩桩件件,交匯成浓烈的不甘。 一位父亲对女儿的爱护之心,才让他彻底恢復了意识。 只不过这些话,秦东凌是不会告诉卓政委的。 卓政委也想不到这里,因为还有要务在身,没坐多久就离开了病房。 他走后没多久,姜瑜曼提著补汤进病房。 “不用这么辛苦,”秦东凌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医院里的汤也是一样的。” 他是真的不想让姜瑜曼这么累。 “我这是尽孝,”姜瑜曼坐在床边,“爸,你就別拦著我了。” 在这声爸面前,秦东凌丟盔弃甲,即便没胃口,也將汤喝得一滴不剩。 接下来三天,都是如此。 看著总参谋长的气色慢慢恢復,高院长嘖嘖称奇,“总参谋长的各项指標,都比我预估的好一大截。” 孙实甫道:“还是多亏了小曼,每天都带补汤来。”说话间,眼睛里满是笑容。 “瑜曼同志真是孝顺。” 高院长感嘆完,还关心了一句,“不过,她又准备文艺团的匯演,又送东西,忙的过来吗?” 因为女儿的缘故,他对总政治部的事情比较了解。 孙实甫一愣,他还真不知道总政治部那边最近也在忙。 “我抽空和小曼说一声,总参谋长这边问题不大,让她別累坏了身体。” 高院长乐呵呵的,“有这么孝顺的闺女,总参谋长真是太有福气了。” 两人又客套两句,他才去其他病房。 孙实甫则回去给秦东凌削水果,顺便把这事和他说了。 下午,姜瑜曼过来的时候,秦东凌便劝她多注意休息。 “还好,”姜瑜曼道:“女兵们都排练的差不多了,我就是看看效果。没有多累。” 孙实甫递了一半苹果给她,姜瑜曼吃著苹果,想起这是卓政委买的,顺嘴问道:“这几天怎么都没看见政委?” “这几天他有事,每年这个时候都不在京。”秦东凌解释。 姜瑜曼更好奇了,能有什么事,才能让政委每年这个时候都不在京城。 “小曼,你可別叫的这么生疏。” 孙实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要是政委听了,准要跳起来。” 卓政委把姜瑜曼当亲女儿,巴不得能当乾爹,要是听见她叫自己政委,肯定心都碎了。 就连秦东凌都道:“你叫他叔叔就行了。” 姜瑜曼只能点头。 秦东凌把鸡汤喝完,她又匆匆赶向总政治部。 明天就要匯演了,到时候会定下总军区匯演的年终资格,苏文箏等人精益求精,还在练功房指导女兵。 姜瑜曼放下东西,一起进去看效果。 直到景主任在外面叫人,几人才出门。 “景主任,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通知吗?”苏文箏纳闷。 明天就要上台表演了,景主任怎么突然过来了。 “算不上是什么通知。” 景主任刚才看了一会儿她们的表演,乐呵呵的,“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要来的领导吗?现在多了人,过来跟你说一声。” “这小事,怎么还专门跑一趟。”杨韵笑了笑。 “事情小,不过这些人身份特殊,说一说总是好的嘛。” 景主任解释道:“本来除了咱们总政治部,按理说是没其他人。临时接到通知,军区那边的女翻译和京城大学都会来人,你们知道就行了。” 她口中的军区,自然是总军区。 姜瑜曼在心里暗嘆,这会儿的大学果然不一样,是能学到真本事的,总政治部的选拔匯演,他们都能来查看。 她的大学也数一数二,可没有这条件。 “军区女翻译怎么也来?”庄宛白多问了一句。 景主任解释,“总政治部的匯演节目,有可能会在咱们国家的重要场合匯演,需要翻译了解整段剧情,攥写文稿,以后有机会能用的上。” 高霏许久没有剧本,在眾领导看来,《黎明》是近一年质量最好的本子,要隨时做好准备。 “翻译人才稀缺,这次的女翻译,还是肖部长问军区借调的。”顿了顿,景主任又补充了一句。 苏文箏点点头,听出此人身份不一般,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倪薇。” …… 西南军区, 许青已经和季芳舒回家两天了,前两天,许老爷子因为两人在京城的事大发雷霆。这天倒是调整好了心情,將许青叫进了书房。 父子两人商量了许久,他才回到房间。 “你们不会还在说姜瑜曼的事吧?” 季芳舒有些不耐烦,“她没有从京城回来之前,商量再多也没用。” “你懂什么?”许青道:“我们不行,但是阿沐可以。” 许沐,夫妻俩的大儿子,从京城大学毕业后,破例留校任教。 是他们两人的骄傲。 “阿沐有什么办法?”季芳舒皱眉,“这次我们去京城都没找他,这种事最好不要让他牵扯进来。” 她诚然在乎姜瑜曼背后牵扯的利益,却也不想自己毫无根基的儿子和总参谋长对上。 许青没有回覆妻子。 季芳舒不知道,但是阿沐和他说过,他对象家庭背景很强大,是总军区头两把椅子的存在。 他们不行,不代表阿沐不行。 而如果能认回姜瑜曼这个外甥女,他们许家地位提升,对自己儿子娶到那个千金小姐也有益。 第361章 女翻译倪薇 总政治部內部的节目选拔,因为女翻译倪薇和京城大学的加入,变得正式起来。 一大早,就有人布置场地。 姜瑜曼帮忙搬了个凳子,旁边的肖部长看了,赶紧小跑著过来,“瑜曼老师,专门安排了人搬东西,你就在旁边等著。” “好吧。”姜瑜曼只能退到边上。 “瑜曼,你快过来坐著,咱们一起说会儿话,不然我紧张。” 杨韵抓住她的手,几人继续说起早晨女兵的趣事。 说著说著,话题就偏了。 “今天早上在食堂里,我听景主任的意思,这个倪薇来头不小。”庄宛白道:“听说是政委的二儿媳妇。” 政委的儿媳妇? 姜瑜曼想起那张总是对著自己和蔼无比的脸,爱屋及乌,即便还没看见倪薇,也下意识对她有好感。 “又是政委儿媳妇,又是女翻译,可真厉害。”杨韵由衷讚嘆。 她欣赏有本事的女人,也高兴她们过得好。 “但也是个命运多舛的,”苏文箏唏嘘,“她丈夫很年轻就牺牲了,她一直不愿意再嫁,好在老天爷眷顾,留下个遗腹子。也算有个慰藉。” 话才说完,门口传来一阵躁动,大家望去,原来是有车开过来了。 小轿车在边上停稳,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肖部长和景主任都迎上前,“倪薇同志,你怎么来这么早。” 倪薇穿著休閒,髮丝在阳光下微微泛黄,整个人气质温婉恬淡,就像是一朵亭亭独立的莲。 姜瑜曼本来以为她是个雷厉风行的女翻译,这么一看,倒觉得自己太过刻板形象化。 “很期待这次总政治部的匯演,所以我就早点来了。” 倪薇声音也很好听,说话间,还和身边的男人对视一眼,“碰到许老师,顺路接了过来。” 顺著她的话,不少人都看向她旁边。 倪薇身侧的男人三十左右的年纪,戴著眼镜,文质彬彬,头髮比较长,但明显精心打理过。 脸型流畅不带女气,外貌很是出色。 乍一看,如果不是因为听倪薇称呼老师,姜瑜曼觉得他更像是电影里的明星。 似乎感觉到她的打量,对方还朝著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方才看侧脸,姜瑜曼只知道他容貌优越。 此时对方望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没等她想多久,对方已经又收回了视线。 肖部长已经在邀请他们入座,“倪薇同志,许沐老师,你们这一路上过来辛苦了,都进去休息吧。” 两人頷首,跟著一起进去。 “那个男老师,是京城大学的老师?”进去占座位的时候,苏文箏问景主任。 “对。”景主任道:“年纪轻轻就是教授了,很有本事。他和倪薇同志合作翻译过两次,两人关係还可以。” 周围嘈杂的环境影响交谈,两人的对话到此为止。 姜瑜曼若有所思。 《黎明》的故事情节和以往都不相同,讲述的是几位女烈士的故事。 开战前夕,为了保护电报机,几位女兵扮作採茶女,和偽军斗智斗勇。 在確认电报机已经成功转移后,她们手拉著手英勇就义。 故事情节感人,反转颇多,女兵们实在是太过於聪明乐观,眼看著电报机成功转移,旁观者都认为她们可以活下来。 但很可惜,最后,偽军联合敌人里应外合,她们最终退无可退。 “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有血有肉有骨气,坚决不落入敌手。” 当她们手拉著手英雄就义时,眾人都被拉入了这样慷慨为国的情绪中,久久无法剥离。 倪薇坐在前面,全程认真观看,写了很多笔记。在表演结束后,还抬起手鼓了鼓掌。 一边的许沐则和刚进来的学生低声说著什么,打扮青涩的京城大学生们,都连连点头。 表演结束,战旗歌舞团自然没有可比性,二十二师文工团获得了总军区年终匯演的资格。 “苏团长,恭喜你们,这次你们的表演非常有感染力,故事情节也很好。” 走出排演厅,倪薇向苏文箏道喜。 “谢谢倪薇同志,”苏文箏也很高兴,“不过这都是我们编剧老师的功劳。” 说著,还转头看了姜瑜曼一眼。 姜瑜曼放在別处的视线顿时收了回来,还有些无奈。 团长真是事事惦记著自己,就连被別人夸奖也要提一下她的名字。 察觉倪薇的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她友好点了点头。 结果倪薇並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办公室了,还有一些事情要和肖部长说。” “行。”苏文箏点头。 倪薇这才转身离开。 她步调平稳缓慢,从背后看,相当婀娜多姿。 庄宛白对她的印象却一般,“我怎么感觉,她好像不太喜欢瑜曼老师?” 姜瑜曼是她们的战友,倪薇態度不好,她们自然而然也就不喜欢她。 “身份本事都有,有点傲气。”苏文箏语气淡淡,“反正以后应该交集不深。” 她拍了拍姜瑜曼的肩膀,安慰之意很明显。 “什么身份不身份、本事不本事的!” 高霏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就仗著政委儿媳妇的身份耀武扬威,本事一般,但確实是总军区女翻译里背景最硬的。” 她和倪薇显然是旧识,说话相当不客气,翻了个白眼。 说完,抱著手直接朝办公室走了。 全程就一分钟,根本没打算和苏文箏等人交谈,仿佛只是单纯为了吐槽。 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苏文箏等人才反应过来,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就连姜瑜曼都暗暗想,以前她觉得高霏仗势欺人,和自己想像中的恶人没什么差別。 父亲出现之后,她就变了,自己也得以看见她更多副面孔。 莫名其妙的,还有点搞笑。 不过倪薇的事,她也没放在心上。 和兴奋的女兵们庆祝一番,姜瑜曼去洗手间上厕所。 结果正准备出来,就看见倪薇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 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京城大学的教授,许沐。 第362章 疑点重重 苏文箏明明说,倪薇的先生牺牲后,她一直单身,怎么又和这位京城大学的教授拉扯不清? 那两人的位置看不见这边,姜瑜曼不想引起他们的注意,下意识顿住脚步。 就在此时,倪薇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现在这是什么地方?这里你都敢拉扯不清,你想进监狱,我还不想!” 一边说,一边挣脱开许沐的手臂,声音满是不耐。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许沐不以为然,抓住她的手让她转过来,“卓庆城都死了七年了,就算真被发现咱们在一起,难道是什么丟人的事?” “要死啊你!” 倪薇警告他,“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的脾气,他最谨慎,有些事不能让他查到。你如果再不分时间地点乱说,我就……” 话还没说完,许沐就握住她的手,將她抵在墙上,整个人贴了上去。 两人说话的声音淹没在唇齿间,渐渐听不见了。 姜瑜曼没兴趣看他们两人拥吻,从另一边走回了办公室。 直到坐在座位上,仍然恍惚。 假如倪薇仅仅是个女翻译,撞见这种事,姜瑜曼压根不会想太多。 问题这是政委的儿媳妇,两人的事情似乎还另有隱情。 “瑜曼,你在想什么?”庄宛白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姜瑜曼回过神,看景主任和团长几人都站在自己面前,摇头道:“没想什么。” 望著她心事重重的模样,苏文箏半信半疑。 “別想太多,”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她宽慰道:“倪薇同志出身书香门第,家教严格,对谁都淡淡的。” “而且咱们文工团和军区翻译的接触不多,有总参谋长那边的关係,你们见面次数多了,关係就会好了。” 闻言,姜瑜曼暗自好笑,团长她们还担心她因为倪薇的態度多想。 开口想否认,话到了嘴边,又转了个弯,“倪薇同志也住总军区大院?” “对,”一边的景主任道:“政委没有闺女,夫妻俩都把她当亲闺女似的。” 儿媳妇肚子爭气给儿子留了后,还愿意一直待在婆家不改嫁。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家,都不可能亏待她。 姜瑜曼陷入沉思。 世道没有规定女人丧夫不嫁,可倪薇和那位许教授疑点颇多。 尤其是她说,有些事情不能让政委查到,话里话外都透露著古怪。 只可惜这两人忙著拥吻,而且也不可能在那样的地方说出实情。 以后如果有机会知道真相再说吧。 当务之急,她还是顾好自己和家人。 “对了,苏团长,你们打算多久离开京城?”另一边,景主任问起了她们离开的时间。 “明天就出发,”苏文箏感慨道:“时间过得可真快,这段时间,还要多谢景主任的照拂。” “称不上照拂,这都是我分內之事。” 景主任还有些不舍,“这次分开再见,那就是年底了。到时候,希望你们以后能常驻京城。” 年底如果匯演成功,《黎明》就有可能登上国家级舞台。文工团也会隨之水涨船高,获得留在总政治部的机会。 所以这祝福,真真是说到了苏文箏的心坎儿上。 “借你吉言,希望有这个荣幸。” 就这样, 眾人你来我往,说的十分热闹。 等景主任离开后,姜瑜曼坦白了自己暂时无法离开京城的事。 “这个我们理解,”苏文箏早已有所预料,“总参谋长才刚做了手术,你好好照顾他。” “对,”庄宛白也大力支持,“有我们看著,姑娘们都会好好训练的。” 望著战友们支持的眼神,姜瑜曼有些感动。 回到家里见了傅景臣,又转化成了亏欠。 这一个月,他休完了自己所有的假期,已经到了他归队的时间。 “怎么样?”一见面,傅景臣没有提明天要离开的事,而是开口询问匯演。 这算是个开心事,姜瑜曼露出笑容,“已经定下来是我们了。” 傅景臣勾起唇角,“恭喜。” 姜瑜曼得意挑眉,转身从沙发上拿起东西,整理好放进包里。 嘴里念念有词,“这次你们回去,我没办法和你们一起。但是等爸的情况稳定了,我就回来。” “嗯。”傅景臣当然理解。 他东西本就不多,收拾完,两人才下楼。 姜瑜曼望了望,客厅里的行李也不多,是傅母要带的行李。 小熠不知道客厅里放著的是行李,在客厅中间兴奋走来走去,不知道从哪里揪了根绳子,作势要啃。 “不能吃脏东西。”姜瑜曼把绳子从他手里抽走,看傅母忙里忙外收拾东西,起身帮忙。 “我来就行,”傅母道:“马上就收拾完了,这次我先回去看看你爸,哎,要不然我把小熠也带走吧?” 姜瑜曼忍俊不禁,“我爸肯定想看他,还是我带著吧。” 她留在京城也没什么事,照顾儿子肯定没问题。 傅母知道秦东凌宠爱小熠,点了点头,没再继续提。 只是想著翘首以盼的傅望山,又犯起了愁。 哎,家里老人多了,孙子只有一个,不够看,也是一种苦恼。 当然了,这话也只在心里想想,她不会插手儿子儿媳妇的打算,有小熠就已经很好了。 但她虽然不提,姜瑜曼自己也能想到这点,晚上休息的时候,对傅景臣说:“这次我们来京城这么久,爸肯定很想小熠,知道他不回去,应该会失望。” 傅景臣道:“他能理解。” 说话间,他將自己媳妇搂到怀里,两人贴的很紧。 父亲现在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儿媳妇的身份,总参谋长想看外孙,他应该很支持。 姜瑜曼感嘆一句,“独生子的烦恼。” 两边的老人相隔千里,隔辈亲无法抒发,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实在难办。 傅景臣垂眼看她,“等调职回京就好了。” 调职回京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很难。 当初他立了大功,也只是为升军衔奠定基础,要想达到京城军区的標准,任务难度更大。 “这可不容易。”姜瑜曼脑袋里天马行空,忍不住想,如果多一个孩子,双方老人是不是不会那么失落。 傅景臣则在想,自己也该努力了,回去就找郑师长。 至於爸……也应该好好努力,朝总军区大院奋斗。 第363章 你爷爷最疼你了 次日一早,姜瑜曼带著儿子送傅景臣和傅母登上火车。 一家人在站台说了许久的话,郑季青才匆匆赶来。 “季青同志这是睡过头了吗?”傅母看他匆匆忙忙,衣服也有些乱,打趣道。 郑季青有些不自在,哪里是他睡过头了,是那个小魔女胆子太大,拉著他死活不放。 总之,他费了好大力气进来,才有这样衣衫不整的画面。 好在傅母也没打算多问,恰好这时身后的列车员出声提醒,几人转身准备进车厢。 向来雷厉风行的傅景臣,此时却显得有些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 “快进去吧。”姜瑜曼举起小熠的手,“快跟你爸爸再见。” “爸爸再见。”小熠一板一眼道。 “再见。”傅景臣面对著两人,一直到走进车厢,才转过身。 他和郑季青座位紧邻,看著少了个人,郑季青好奇,“项立峰同志呢?” “去疆外了。” 项立峰是个心中有成算的人,那天回去没多久,就离开了京城,以傅景臣对兄弟的了解,现在应该已经在疆外了。 郑季青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看著傅景臣望向站台,他也跟著望去,看著姜瑜曼抱著孩子站在外面的身影,又想起了父亲在信里的谆谆教诲。 那些追姑娘的计划,他不敢苟同。 但是那句能娶到魏晴是他的福气,他很赞同。 “哐哐哐——” 火车缓缓驶离了站台。 直到看不见火车的影子,姜瑜曼才带著小熠回去。 下午,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女兵们同样返程。 傅海棠和魏晴等人早就知道姜瑜曼不回去的事,几人依依不捨。 “很快我就回来了,你们好好训练,注意身体,知道吗?” “嗯,嫂子,我会想你的。” 就这样, 一天之內,周围大部分和自己相关的人全部返程。 好在还有小熠陪著自己,姜瑜曼带著补汤往返总军区医院,每天也算过得充实。 又过几天,秦东凌复查良好,便从高干病房转回家里静养,姜瑜曼也带著小熠搬了过来。 卓政委得了消息,下午就携家带口登门拜访。 姜瑜曼打开门,一眼便看见了他身后的倪薇。 倪薇也看见了她。 “小曼,我听说你爸回来了,赶紧就想过来看看,现在精神怎么样?”卓政委迫不及待询问。 “精神还行,叔叔您快进来吧。”姜瑜曼收回目光,让他们都进来。 卓政委知道她不认识自己家人,便一一给她介绍。 说完大儿子一家,轮到老二家,笑容更是满意: “这是老二家的媳妇,叫做倪薇。特別有本事,是翻译人才。上次她来总政治部,你们应该已经见过面了。” 卓政委话音落下,姜瑜曼和倪薇对视。 一改之前在总政治部的忽视,倪薇笑著点头,“確实见过面了,姜瑜曼同志非常优秀,那天的匯演,是我看过最精彩的歌舞剧之一。” “是吗?”卓政委左右望望,乐呵呵的,“真是难得听你这么夸奖一个人。” 姜瑜曼脸上的笑容同样挑不出错处,“倪薇同志也很优秀。” 说话间,目光不自觉放在了倪薇牵著的小男孩身上。 六七岁的年纪,或许是继承了母亲的容貌,长相很出色。 虽然年纪小,但是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培养出来的孩子,两人站在一起,一看就是亲母子。 见她看著孙子,卓政委介绍,“这是我小孙子,卓千星,千星,到爷爷这里来。” 卓千星大大方方走到政委跟前,立即被政委搂在怀里,“千星,这是你曼曼阿姨。” “曼曼阿姨。”卓千星顺从叫人。 姜瑜曼笑著答应,余光瞥见卓家大房两个儿子羡慕的神色,心下瞭然。 看来,哪怕慈祥公正如政委,也没办法不偏疼从小丧父的孙子。 希望那些猜测都是自己想多了。 “我还有个小孙女,我家老大的小女儿,叫柚柚。” 卓政委道:“跟她妈妈回姥姥家了,有空再带来。” 姜瑜曼听孙叔叔说过他宠爱孙女,笑著点点头。 这么多人,显然无法全部上楼,最后是几个大人上楼探望秦东凌,小孩子们则都在楼下玩耍。 卓家大房的两个儿子正是调皮的年纪,又有伴,把秦家客厅当战壕,两人玩起了游击战。 看他们一边跑跳,一边大叫,用嘴模仿突突突的声音,姜瑜曼心都凉了。 只希望小熠长大不要这么调皮,否则她真的应付不过来。 正祈祷著呢,余光瞥见卓千星正坐在沙发上,拿著纸笔安静画画。 她顿时对这个孩子很有好感,走上前去。 卓千星画的很专注,並没有注意到她的接近。 姜瑜曼看了会儿,有些疑惑,“千星,这里是草地吗?怎么全涂绿色?” 她觉得这画確实挺奇怪的,太阳由黄色涂的,地面又是绿色,明显与生活常识不符。 卓千星看了眼她,慢吞吞道:“不是草地,我涂的是灰色,这是地面。” 一句话,让姜瑜曼微微愣住。 她赶紧又指认红色,问他,“这是什么顏色?” “黄色。” 姜瑜曼仔细看著他,確认他回答的很认真,一时无言。 卓千星无法准確区分红、绿色。和后世的红绿色盲一样,他將红色视为黄色,绿色视为蓝色或灰色。 倪薇从楼上下来了,看著这边,她皱眉,“千星,你怎么又在画画?” 卓千星赶紧把画藏在身后,“妈妈,我课业已经完成了。” “完成了也不能画画,你没有系统学习过这些东西,是在纸上鬼画符。”倪薇很不赞同。 姜瑜曼望著她,好心提醒:“倪薇同志,我刚看了千星的画,他似乎……”对顏色不太敏感。 话还没说完,倪薇就打断了她。 “他没学过画画,”她语气淡淡,“都是乱画的,你不用太过关注。” 说完,又低头看著卓千星,“和我上楼去找爷爷,你爷爷最疼你了。” 闻言,大房的两个儿子默默低下头。 看著母子俩上楼的身影,姜瑜曼垂下眼,卓千星是倪薇的独子,她看起来却不太关心他,很有可能连他是色盲这件事都不知道。 第364章 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结婚了? 倪薇带著卓千星上楼,並没有立马进房间,而是蹲下来,双手扶住儿子的肩膀。 “刚才那个阿姨有没有欺负你?” 卓千星摇摇头,“没有。”她不仅没欺负自己,还是第一个认真看他画的人。 不像妈妈,每次看见他画画,都觉得他心思不在学业上。 只不过这话,卓千星不敢直说。 倪薇仔细看著儿子的眼睛,確认他没有撒谎,才起身拉著他的手,进了房间。 秦东凌情况已经好多了,正和卓政委在屋子里聊天,看见卓千星进来了,还对著他招手,“千星,快过来。” 当年卓庆城是他最看好的侄子,上那次支援战场的时候,还来疆外歷练过一段时间,没想到世事无常…… 想到这些,秦东凌眸中闪过一丝惆悵,看向卓千星的眼神就更慈爱了。 “一段时间不见,又长高了。”秦东凌试图从卓千星的脸上探寻他父亲的影子,但他长得太像妈妈,一点都看不出来。 卓政委也笑,“是啊,我那两个大孙子,成天爬树打架,学习上一窍不通。千星不一样,他像他妈妈,能静下心学习。” 言辞间十分满意,显然很喜欢小孙子。 “你是大老粗,几个儿子也是大老粗,倒是孙子让你捡到宝了。”秦东凌摸了摸卓千星的头。 凡是当年欣赏卓庆城的这些长辈,见到倪薇母子,难免多维护两分。 这些年中伤他们母子的流言蜚语也很多,但好在千星还是长得这么优秀,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因为秦东凌还需要休息,又说了几句,政委才带著家人离开。 姜瑜曼上楼的时候,秦东凌隨口问道:“我听政委说,倪薇那天也去了总政治部,真是巧了。” 从父亲嘴里听到倪薇,姜瑜曼动作一顿,“还好吧。” 对方莫名其妙对她敌意满满,她对倪薇也没什么好感。 秦东凌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你不太喜欢她?”语气有些小心,但眼神充满担忧,好像在担心女儿和自己喜欢的小辈有什么误会。 在父亲这里,姜瑜曼一直都是被纵容宠爱的,看他这样,她莫名有些委屈。 “有点,”顿了顿,姜瑜曼才开口。 她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两天的情况,接著道:“而且你们都说,倪薇同志重情义不再嫁,可那天在总政治部,她好像有了新的感情生活。” 岂止是“好像”,两人直接在偏僻地方拥吻,不知道已经好了多久。 姜瑜曼的用词相当委婉, 却让秦东凌和孙实甫双双愣住。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片刻后,孙实甫小心开口,“庆城牺牲后,倪薇独自生育抚养两人的儿子,前段时间,政委还劝过她重新开始一段感情,被她拒绝了。” 姜瑜曼:“……。”果然,她没有衝动告诉政委是正確的。 就连孙叔叔都半信半疑,足可见倪薇平时在大家眼中的好女人形象有多根深蒂固。 外人尚且如此,卓政委肯定更护著儿媳妇。 “这事我抽空和政委提一提,”秦东凌倒是相信自己女儿不会乱说,“他也希望倪薇能走出来,你別看你卓叔叔人好,涉及庆城的事,他很敏感。” 当年卓政委安排老二代替卓家老大去战场,结果儿子出了事,他对这个儿子有著深深的愧疚,这就是他心中最深的伤疤。 儿子牺牲后,他把满腔愧疚与父爱都倾泻在倪薇母子身上,这些年任何人对倪薇母子的中伤,都让他火冒三丈。 刚开始,总军区大院还有人指指点点。 次数多了,大家摸清楚政委一家人的態度,就再也不敢说倪薇母子的坏话。 秦东凌不一样,这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且这次仅仅是倪薇的感情问题,也不算大事。 “好。”姜瑜曼点头。 对卓千星的一些揣测,她没有再说。 名义上,这是英雄卓庆城的遗腹子,这种事没有板上钉钉,哪怕是对著父亲,她也不敢贸然提及。 因为如果他真的是卓庆城的儿子,自己这样做,就是侮辱英烈之子。 “至於你说她不喜欢你,”过了片刻,秦东凌又道:“她不喜欢你,你以后別和她接触。” 之前对这个侄儿媳妇,他感观还相当不错。 可之前是之前,现在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亲生女儿,她都不喜欢,那就证明她不尊敬自己。 护短的秦东凌心中不悦。 姜瑜曼嘴角翘起,“我知道了。” 另一边, 卓政委也在问倪薇对姜瑜曼的看法。 不同於在姜瑜曼面前的疏离,在公爹面前,倪薇把她从头到脚夸了个遍,听得卓政委哈哈大笑。 “也就是老秦没听见,不然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倪薇淡淡一笑,“说的是实话。” 卓政委满意点头,身侧两个孙子聒噪得很,他看向卓千星,朝他招手,“千星,来爷爷这里。” 卓千星走过来,手里还拿著刚才涂画的本子,卓政委无意间瞥见,也乐了,“我们千星画的房子怎么绿油油的?” “明明是灰色的。”卓千星小声嘀咕。 “爷爷,爷爷,看我一枪打你腿上!”大房的两个小子以手作枪,在卓政委面前跑来跑去。 声音几乎和卓千星同时响起。 卓政委被气得头晕,“皮小子真是不好,柚柚什么时候回来啊?” 显然,他没有听见刚才卓千星的话。 但倪薇听得清清楚楚。 她面色虽然没有变化,但是眼神奇异的发亮,极力控制呼吸,整个人明显兴奋到了极点。 拉著儿子回房间后,破天荒看了他的画,並询问他一些顏色。 红绿色,他完全分不清楚,有个別顏色也有些模糊。 下午,倪薇专门请了假,去了京城大学,许沐的办公室。 “千星和卓庆城一样,也分不清顏色,他是庆城的儿子,我们之前都担忧错了!”关上门,倪薇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多少年的恐惧压抑,在发现这件事的那一瞬间,得到了释放。 许沐暗自嗤笑,男孩是色盲只与母亲有关,关卓庆城什么事? 这根本无法证明卓千星是卓家亲生。 不过,这话他按在心里没提,反倒是搂住倪薇的腰,凑近她耳边,“真好,这样,你就不用担忧会被老头子发现不对……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结婚了?” 闻言,倪薇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改了一下上章bug,感谢生物老师捉虫,让大家见笑了!滑跪.jpg” 第365章 像是要勾引谁 当年卓庆城不懂风趣,又常常待在部队,才给了她和许沐交集的机会。 两人同为京城大学的校友,借著留校的机会,没少搅和,在卓庆城牺牲后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在那之前,卓庆城回家过一趟,她分不清孩子是谁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孩子必须是卓庆城的。 倪薇不敢查验,被迫和许沐纠缠到今天。 现在好不容易,她已经確认千星是先夫的孩子,最好就趁早和许沐断掉。 她有卓家作为靠山,儿子也是政委最疼爱的孙子,前程似锦,何必改嫁一个小小的教授? “你別著急,”短短时间,倪薇想了很多,出口安抚,“你也知道,老爷子虽然厚待我,但那都是我没有改嫁。如果我改嫁了,肯定不像现在这么好。” 许沐搂著她的手一顿。 “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他放开手,“我一直拖著没有和你结婚,一直在等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语气不耐,说完话就走到窗户边上,不再看倪薇。 许沐自詡是大学教授,向来文质彬彬,很少情绪激动。 见他这样,倪薇也怕把他逼急了,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把脸贴上去。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千星是卓庆城的儿子,我能找到机会的。” 说话的时候,手轻抚到许沐的胸膛上。 许沐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路纠缠到隔间。 这间办公室位置偏僻老旧,唯一的好处就是隔出了一间很小的休息室,许沐忙的时候,一般就在这里休息,不会回宿舍。 床很小,但是铺上了,两人在里面昏天黑地。 动静彻底消停后,许沐也差不多被安抚好了。 倪薇一边扣上衣服,一边轻车熟路打开抽屉,拿出个药瓶,將药倒在手心。 这一段时间的药片都是淡淡的粉色,她先前都照吃不误,这次光线好点,看著顏色相同,却好像有点细微差距。 倪薇下意识定睛细看。 没看两眼,许沐就从旁边握住了她的手。 “千星是你和卓庆城的儿子,不如这样,你也给我生一个。” “你真是疯了。”倪薇怕刺激到他,自己刚才白忙活,赶紧把药片塞进嘴里,喝水咽下。 “我们俩现在的关係还没有告诉別人,真要出这种事,对我俩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冷冷警告完,她走到门口,確认外面没人后,才赶紧离开。 剩下许沐锤了一拳头床,侧头看著刚才的柜门,眸色阴沉。 自己猜想的果然不错,倪薇根本就没打算和他在一起。 卓庆城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据他所知,卓政委也並不反对她改嫁,明明有那么多次全身而退的机会,她就是一直拖著。 说白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渴望一辈子利用政委的愧疚,让所有人都不敢惹她。 世界上不是只有她一个聪明人。 许沐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用修长的手指拿起书下压著的纸。 是父亲寄来的信。 信中告诉他,他有个妹妹,是总参谋长的女儿,如果能认回这个女儿,对他的身份也有所提升。 摩挲著上面“姜瑜曼”这三个字,许沐用手撑著下巴。 倪薇的娘家不容小覷,虽然不如政委,也是京城的干部人家。 总参谋长就更別说了,如果能认回这门亲戚,更是不得了。 要是能想他所想,把这些都牢牢掌握在手中,他绝不会止步於普通教授这个小成就。 …… 转眼三天, 姜瑜曼已经在秦东凌的建议下,打包带著儿子搬到了总军区大院,方便隨时照看父亲。 小熠也喜欢上了这个庄园似的房子,每天由孙实甫盯著他在院中走来走去。 高院长好几次来看见,都会在门槛上坐著逗他一会儿,显然很喜欢。 这天,高霏帮他提著东西过来,出门的时候,看著姜瑜曼皮肤在太阳底下白的发光,羡慕不已。 “姜瑜曼同志,你最近都没去总政治部?” “没去,我要陪著我爸。” “挺好的,”高霏道:“毕竟天天有人在翻译稿子,你去了也烦。” 翻译稿子?姜瑜曼看向她,是自己想的那个人么? “就是倪薇。”高霏的话,很快坐实了她猜测。 说话间,左右望望,確认除了小熠没有其他人在院里,忍不住发牢骚,“我爸和你爸他们,都觉得她人好。但在我们面前,她装都不装。” 抱著手冷笑道:“我之前说她不好,被我爸听见了,还骂我一顿。她的坏话可不能隨便说。” 姜瑜曼深以为然。 “对了,”高霏又想起了什么,叮嘱姜瑜曼,“你抽空还是再去总政治部,找人看看给你装订的翻译稿件,英文名字对不对。” “这话怎么说?”姜瑜曼觉得指向性这么强,肯定有故事。 高霏一脸霉相,“我之前说她坏话,她仗著我不懂洋文,给我標题漏译了个单词,险些在外交场合出洋相。” 姜瑜曼有些不可思议,私事居然还要提到公事上报復?何况是这么严肃的事。 “她没有受惩罚?” “没有,因为她在大家没发现的时候及时补了资料,政委还安慰她压力別那么大呢。” 高霏觉得,这事就是倪薇纯噁心她,宣告她的地位有多高。 自那以后,她就只敢背后说倪薇坏话了。 姜瑜曼也是才知道有这回事,看来,倪薇已经习惯了在长辈们面前一套,在后辈们面前另一套的做法。 不管是对著她、高霏、还是卓家大房那两个孙子,都是如此。 “你说她什么坏话了,她要冒这个风险噁心你?”回过神,姜瑜曼好奇多问了一句。 高霏脸色有些不自然,“我说她成天打扮的枝招展,不像男人刚牺牲,倒像要勾引谁。” 姜瑜曼:“……。”好一张气人的嘴。 第366章 常在河边走,难免踏湿鞋 “政委没说你?”姜瑜曼纳闷。 “怎么没说?”高霏撇嘴,“就因为这事,他就看不惯我。从他嘴里,我就没一句好。” 政委以前没少和她爸开玩笑,说將来可以做儿女亲家。虽然她確实对卓清淮没什么感觉,但后来出了这件事,卓政委就再没提过了。 要不是父亲医术高明,在总军区医院的地位无人代替,卓政委说不定都会和他们家慢慢淡掉。 怪不得之前政委说,要等好兄弟闺女离婚,全然没考虑同一个大院的高霏呢……原来,这一切都有跡可循。 姜瑜曼恍然大悟。 “对了,你以后都住这里了吗?”高霏继续开口。 姜瑜曼摇头,“等我爸身体好了,我就会回二十二师。” 可以预感,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两地奔波。 高霏脸一垮,如果姜瑜曼走了,她可就没人吐槽倪薇了。 “霏霏,你们在聊什么?”此时,高院长走过来了,笑得一脸和蔼。 “简单聊聊天,爸,你检查完了?” 话音落下,姜瑜曼的视线也定格在高院长身上。 “总参谋长比我想像中恢復的好多了。” 说起这个,高院长发自內心的高兴,这样情况复杂的病患能在医治下恢復健康,对医生来讲相当有成就感。 “不过饮食上有些东西要注意,他这次血压有点高,鸡汤就要少喝点了……” 禁忌上面,高院长叮嘱的十分仔细,姜瑜曼也听得认真。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父女俩才打道回府。 “你们吵架没有?”走出秦家,高院长忍了又忍,对女儿的怀疑占了上风。 “没有,爸,你怎么总是怀疑我?”高霏柳眉倒竖。 “你刚开始说人家倪薇同志,后来又威胁姜瑜曼同志!” 高院长拍了拍自己的脸皮,“你爸我的老脸,都在政委和总参谋长面前丟乾净了。” 高霏据理力爭,“姜瑜曼同志的事,是我被矇骗了。至於倪薇,你们都被她骗了。” 父女俩一路走一路吵,不欢而散。 回到家里关上房门,高霏憋屈不已。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就不信了,倪薇这种小人,还能偽装一辈子。 总之,高霏气得咬牙切齿, 接下来这半个月,倪薇春风得意,在总政治部协助翻译的这段时间,有意无意出现在她面前。 高霏频频黑脸,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两人过节不小,就连姜瑜曼抽空过去的时候,景主任都这么说。 “幸亏倪薇同志已经把这次的剧本翻译完了,要是再待久点,高霏老师迟早要找她吵架。” 景主任说这话的时候,姜瑜曼正在瀏览自己的资料,她还记得这些单词的意思。 听完,她也没心情看了,抬起头说了句公道话,“这事不一定是高霏老师的问题,上次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倪薇同志对我似乎也有些意见。” 景主任一想也是,就没再说了。 姜瑜曼继续查看翻译,並没有问题。 想来以倪薇的警惕心,也不会用同样的手段再陷害別人。 只不过,不在这里,又在哪里? …… 此时的总军区大院, 卓政委忙了两天,终於抽出空来看秦东凌,閒聊间,话题就扯到了以前脑袋別在裤腰带上的日子上。 “以前那会儿,哪知道能有今天?都把每天当最后一天过。你还记得海波吗?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两块红烧肉。”他语气感嘆。 “哪里忘得了?他牺牲的时候,还没过二十三岁生日。”秦东凌心情沉重。 对卓政委而言,二十三岁是一个相当敏感的年纪,因为这是他家老二牺牲时的年龄。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听到这个年龄,仍然锥心刺骨。 不过想起自己才知道的事情,卓政委心里又有所安慰,“还有个事我没跟你说,千星和他爸一样,都认不清一些顏色。真是和他爸爸太像了。” 说话间,笑呵呵的,满脸慈爱。 秦东凌同样笑,不过因为想起闺女的话,有些走神。 顿了顿,才问:“对了,倪薇是不是有新的感情了?” “没有,”卓政委一愣,“我之前还经常劝她,她都说不想找。你从哪儿听说的?” “你抽空再问问她,”秦东凌说,“那天总政治部匯演,她好像確实有新对象。这么多年了,走出来也是好事。” 他相信女儿不会在这件事上骗自己,所以没有回答政委的问题,反倒是直谈这件事的本质。 卓政委只能跟著点头,表面正常,可回去的路上,却显得尤其心不在焉。 “政委,您在想什么?”警卫员在旁边询问。 卓政委背著手,“我一直都劝她不要被困住,这孩子,始终对我不放心啊。” 庆城已经牺牲了,他就是再喜欢这个儿媳妇,也不可能搞旧社会那一套,强迫她一辈子守寡。 倪薇心思还是太敏感了,她为庆城留下了最后一条血脉,就算改嫁,他也会將她当成闺女对待的。 卓政委心事重重回到家里。 倪薇刚好在客厅,看见他,立马叫人,“爸。” 卓千星也道:“爷爷。” 卓政委慈爱答应了,在楼下坐了许久,吃完晚饭,才把倪薇叫去了楼上办公室。 “爸,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倪薇站在办公桌前,恭恭敬敬。 “薇薇,这么多年,你一个人照顾千星,说到底,是我们家亏欠了你。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如果你想再嫁,爸是全力支持你的。” 这话,卓政委发自內心。 倪薇却警铃大作,在脑海里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漏了馅。 她並不想引出许沐的存在。 思来想去,觉得应该又是老爷子的建议,义正辞严拒绝,“不用了,爸。” “我心里只有庆城,何况千星现在还小,我並没有再婚的打算。” 她紧抿著嘴唇,眼神坚韧,“千星只有我,这些事情等他成年了,我才会考虑。” 卓政委连连点头,在心里感动她的付出。 他开口保证,“行,倪薇同志,那我就不催你了。我完全尊重你的意思。” 从书房出来,回到房间,倪薇神情坚定。 她想,自己应该已经引起了老爷子的怀疑,必须要和许沐儘快断了。 第367章 总军区大新闻 决定好的事情,倪薇严格执行,第二天没按约定去京城大学找许沐。 按理说一天也发现不了什么,但许沐本身就抱有警惕,久等不至,直接去总军区门口堵倪薇。 天知道,倪薇看见他的时候,心里有多慌张。 她迅速拉著许沐到偏僻的角落,难得沉了脸,“你是不是疯了!你竟然敢直接来军部!” 许沐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我们的事有多见不得人?我为什么不能来找你?” 倪薇爽约之后,对他的態度又这么差,许沐已经確信她想和自己分开,心里越来越沉。 “你明知道我最担心什么。” 就这样,倪薇和许沐大吵一架,提出分手,许沐拒不同意,两人不欢而散。 总军区部队人多,倪薇因为政委儿媳妇的身份受益颇多,隨时注意她的大有人在。 所以即便位置隱蔽,她和许沐的谣言还是渐渐传开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只不过顾忌著政委的维护,大家只敢小范围传播,暂时还没闹到明面上。 两个当事人的心情都差到了极致,丝毫没有瞧见暴风雨来临前的寧静。 这天,小熠晚上踢被子感冒了,姜瑜曼带著他去医院看病,恰好碰见了许沐。 许沐借酒消愁,吹凉风得了重感冒,脑子一片昏沉,根本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她。 双方见面,纷纷愣住。 姜瑜曼知道这是倪薇的情人,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打算,抱著小熠准备走开。 可就在这时,许沐叫住了她,“姜瑜曼同志。” 姜瑜曼停住脚步,“许教授有什么事?” 两张同样出色的脸,隔著距离对视,许沐一阵恍惚,他亲妹妹相貌只能称得上小家碧玉,没想到这个表妹,竟然长得这么漂亮。 “可能爸没跟你说起过我,”许沐咳嗽两声,鼻音很重,“但是我知道你,上次在总政治部,我没找到机会和你解释清楚。” 看似没头没脑的一番话,刚开始姜瑜曼还一头雾水,听到后面,心渐渐下沉。 是啊,他姓许。 自己之前感觉眼熟,不是因为想不起人,仅仅是因为他也是许家人,哪怕五官更精致,那里面也有许家人的影子。 这是许青和季芳舒的儿子。 真是好笑,姜瑜曼心想,她已经討厌上了目前见过的每一个许家人。 “没有什么解释的,我们没有什么关係。”姜瑜曼平静道:“我不打算认许家的亲,我们只是陌生人。” 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 傅斯熠无精打采趴在妈妈的肩膀上,用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看著许沐。 这时,许沐开口了,“可是有姑父在,我们不可能是陌生人。” 他口中的姑父,自然是秦东凌。 姜瑜曼心中冷笑,“不要乱叫人,我爸更不想和你们有交集。” 许家人大概是遗传的厚脸皮,明明是他们棒打鸳鸯,害得父母无法相守,如今又怎么心安理得叫出那声“姑父”? 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不然怎么这么晦气,遇到他了! “姑父不想认我们,我能理解,”许沐表情坦然,“但是他和政委的交情很好,不可能因为我,不和政委来往了吧?”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那天你看见了,对吗?” 这一句话,让姜瑜曼眯了眯眼,“你故意的?” 许沐笑而不答,其实在姜瑜曼步入墙壁后面之前,他就已经发现有人了。 倪薇最近的態度实在反常,他忍不了,所以知道卓政委支持她改嫁后,就生出了让別人戳穿的心思。 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给別人留把柄。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看见这一切的,是他一直很想认下来的表妹。 他和倪薇的感情危机,目前姜瑜曼还不清楚,作为大学老师,许沐有这个自信,哪怕是为了那一丝政委支持的可能,她也不会直接撕破脸皮。 毕竟这个表妹,是个相当聪明的人。 如果能和总参谋长攀上关係,再一步步凿破倪薇,自己之前幻想的一切,就都实现了。 思及此,许沐虽然感冒难受,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深刻。 但很可惜, 他端详学生的那一套,在姜瑜曼身上並不適用。 “你家里有秤吗?”她真心发问。 许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姜瑜曼心平气和的重复了一遍。 许沐显然没明白,“你问这个什么意思?”这个东西,他怎么会有? “秤一秤,你自己几斤几两。” 扔下这句话,她头也没回的离开了这一层。 剩下许沐一个人站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气得脸色发黑。 他说秦东凌会因为和政委的交情认下自己,姜瑜曼就这么羞辱他…这个表妹,真是打心眼里看不起他。 但是没关係, 棋走险招,他还有后手,真想知道这个局面真的实现那一天,姜瑜曼会是什么表情。 办公室传来医生叫他名字的声音,许沐思绪被打断,转身去看病了。 这边,姜瑜曼回到家里,和秦东凌说完小熠的病情,还如实告知了许沐和倪薇的事。 当事人许沐都亲口到她面前承认了,这事肯定没有其他反转,她相信父亲也厌恶许家,不想和许家有任何交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孙实甫在旁边哼了一声。 秦东凌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反过来宽慰闺女,“小曼,他的话你不必在意。这样的人,卓定英能看得起,那就不是他了。” 说话间,心情还有些复杂。 那天他给卓政委说了后,卓政委立马回去问了倪薇,得到的答覆仍然是没有。 直到现在,秦东凌都能回想起兄弟感动的神情。 没想到转眼,许沐就来自己闺女跟前承认了……秦东凌嘆口气,倪薇实在是糊涂。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她可以谈对象、可以改嫁,但不应该三番五次防著卓政委。 这事如果被卓定英知道了,怎么会没有意见? “迟早要有隔阂。”他评价。 姜瑜曼点点头。 父女两人意见一致,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个“迟早”,来的这么早。 部队定期会组织体检,都是些常规项目,確保大家身体健康。 大家都以为这次的体检和歷年一样,检查完就结束了。可谁知道,总军区出了个大新闻。 第368章 有孕在身 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復,秦东凌下地自如,姜瑜曼已经开始准备回西南军区的事宜。 她仍然住在总军区大院,但这几天偶尔也会去西区大院,这天刚转弯,就迎面碰见了匆匆回家的倪薇。 对方看起来相当著急,如果不是姜瑜曼避让及时,两人肯定会撞上。 即便这样,倪薇也仅仅只是抬头看她一眼,將挎包朝上提了提,扭头走了。 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姜瑜曼觉得相当古怪,即便两人就见过几次,但倪薇的性子也很好琢磨。 这种做了亏心事的样子,还真不多见。 就连几面之缘的姜瑜曼都能察觉不对,何况是卓家人。 倪薇回到家里,卓大嫂便十分奇怪,“弟妹,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事情处理完了,就想著早点回来歇一歇。”倪薇勉强一笑。 见她的目光仍然放在自己身上,也没在楼下多待,赶紧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卓大嫂撇嘴,之前还以为倪薇至少对工作尽心,看来现在仗著有卓政委撑腰,连工作都偷奸耍滑了。 还是別人命好啊……一边想著这些,她一边起身。 “妈,你要去哪儿?”见状,她大儿子赶紧问。 卓大嫂道:“去办公室。”她在总军区行政办公室上班。 “妈,你不是刚刚才回来吗?怎么又要去,你看我二伯母,就能一直陪千星!” 他儿子很不满,“你到底什么时候有空,能去把我妹妹接回来!” 妈妈把妹妹送回外婆家好久了,他都想妹妹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二伯母一样啊?”卓大嫂好气又好笑,点了点大儿子的脑袋,这才转身。 出门前,还交代家里的阿姨,熬点鸽子汤给倪薇备著,到时候补一补。 俗话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 同样都是儿媳妇,她生了两儿一女,地位都比不上倪薇,说心里没有隔阂,那肯定是假的。 但同时,她也同情妯娌没了男人,既嫉妒她,偶尔也关心她。 卓大嫂复杂的心理状態,倪薇未尝不知,但今天的她,实在没有心情过多揣摩。 因为就在今天,体检科科长单独找到她,告知她的体检结果有异常,建议她去总军区医院复查。 没等她询问,体检科科长就多嘴八卦了一句,“倪薇同志,那天在军区门口那个,真是你对象啊?” 说话间,神情相当不对劲,斜著眼看她的眼神也充满八卦。 见状,聪明如倪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坠冰窖。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怎么走出办公室,又是怎么回来的。 只记得自己快速否认了这句话,连基本的表情管理都没做好。 自从生了卓千星,她的生理期一直不太正常,每次和许沐见面后,她也会吃药。 所以这次时间推迟,她根本就没有多想。 这么多年都没出过错,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在自己已经確定儿子身份、並打算和许沐断掉的时候。 倪薇懊恼极了,她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会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她很清楚,体检科科长和她没有私交,就算顾忌政委,自己也不敢去赌对方什么时候传出去,必须早点解决掉这个孩子。 剩下的到时候再说吧…… 倪薇已经申请了去別的军区出差,她不准备告诉许沐这个消息,打算偷偷处理。 知道自己怀孕后,她反覆回想最后一次见面的细节,当时许沐莫名其妙让她生孩子,还有那似乎有些不对劲的药,全都成了倪薇怀疑的点。 药一直是许沐提供,他说不定早就换了,可笑自己没有任何防备。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自己需要做的就是镇定,否则就会彻底崩盘。 总之,倪薇想了许多,连打掉孩子后怎么解释都想好了。 但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人的八卦心。 別人以前忌惮她背后的政委,那是因为没有实质性证据,现在她都有孕在身了,根本不算恶意中伤。 所以,倪薇下午在家里休息的功夫,她怀孕的消息不脛而走,短短时间,行政部大多数人都知道了。 得知这事,眾人大跌眼镜。 “那天看见她和一个男人拉扯不清,我就觉得不对劲。只是没想到私底下这么……” “还是英雄遗孀呢,没结婚就怀孕了。卓家如果知道这事,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 还有人补了一句,“说不定他们的事,政委知道呢?” 其余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卓政委护著这个儿媳妇的事不是秘密,支持她改嫁也不稀奇。 “得了吧,”此时,对门办公桌的人撇了撇嘴,“政委要是知道,会不让这两人领证?现在不明不白搞出个孩子,这下可真是有好戏看了。” 就因为是政委儿媳妇,容易揽功的事全让她一个人承包了。 短短几年,就擢升成翻译组长,大家心里都明白。 这次出了这么轰动的大新闻,以后她可没办法再神气起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此时,卓大嫂走了过来。 眾人对视一眼,八卦的心思占了上风,“婷姐,倪薇同志是不是已经和別人领证结婚了?” “谁说的?”卓大嫂皱起眉,“是不是又有谁在乱传谣言了?我公爹前些天劝我弟妹,她都不愿意。”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又有人看不惯倪薇,要恶意中伤她。 “哎呀,没有乱传谣言,是人家体检科放出来的消息,说倪薇同志有了!” 有了? 作为生了三个孩子的人,卓大嫂都没有第一时间往那方面去想,还问了句,“有什么?” 其他人看这反应,彻底打消了疑虑。 卓家根本不知道,他们家老二媳妇確实是瞒著他们呢。 一个个赶紧解释,“就是怀上了!你说她如果没对象,这能自己怀上吗?我们还以为你们家里知道。” 卓大嫂整个人一晃,联想起今天倪薇的不对劲,神色越来越古怪。 晚上,坐卓政委的车回家,她一言不发,状態明显很不对。 卓政委等部队高官的办公室在普通楼的后面,戒备森严,当然不知道这个八卦。 见大儿媳上车就不对劲,他还关心问了句,“岳婷,你这是怎么了?” 第369章 早就觉得他俩有一腿 卓大嫂在想今天倪薇的神態,政委第一遍叫她的时候,根本没听清。 “岳婷?”卓政委又叫了声。 “嗯,爸,你有什么事吗?”回过神,卓大嫂语气有些不自在。 “今天想什么呢?爸跟你说话都心不在焉的。”她丈夫卓云起一边开车,一边好奇看了眼后视镜。 卓大嫂从坐上车这一刻起,就一直在想,要怎么告诉公公。 公公那么维护弟妹母子俩,要是知道她做了这样的事,一定难以接受。 但这种事不能瞒著,现在军部已经传开了,只有公公早点知道,才能儘可能缩小家丑的影响。 思及此,卓大嫂下定决心,开口了,“爸,我今天听说了弟妹的一些事。” “她怎么了?”卓政委立马问。 “上次咱们部队不是组织了体检吗?我听体检科的科长说……”卓大嫂故意停顿了一下。 卓政委更觉得不对了,大儿媳妇什么时候是吞吞吐吐的人,明显不对劲。 赶紧追问,“说什么?薇薇的身体哪里不好?” 卓大嫂又有点酸了,也只有对著弟媳妇的时候,公公才像亲爹。 心中虽然酸,她还是如实回答,“说她怀孕了。” 吱嘎—— 红旗车迅速剎停,几人齐齐前倾。 卓大嫂坐在后排,她上车后心不在焉没系安全带,还碰上了前面的桌椅,痛的齜牙咧嘴。 此时的卓云起却没空关注媳妇,他和卓政委一起转过来,紧紧盯著她,“你胡说什么?” 父子两人的神情,是如出一辙的严肃。 “我没胡说,现在军部都传开了,大家都在討论这件事。” 卓大嫂儘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严肃,“爸,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问弟妹。” 父子两人沉默。 回到卓家, 倪薇已经带著卓千星下楼了,看见他们回来,赶紧起身叫人,“爸,大哥大嫂。” 见她神色如常,甚至笑著叫人,卓大嫂心情很复杂。 自己比不过这个弟媳妇,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人家出了这样的事,还能保持这样的镇静。 卓政委经歷过不少风雨,想隱藏情绪也不会被任何人察觉,他答应了一声,直到入座,倪薇都没察觉到任何不对。 桌上摆著饭菜,这时,阿姨端著一盅汤过来了,“小婷今天让我给薇薇燉的鸽子汤,燉了一下午,骨头都酥了,营养全在汤里。” 鸽子汤放在倪薇面前,汤底清澈透亮,微微泛著淡黄色,上面飘著一层淡淡的油,让人食慾大开。 倪薇却觉得一阵胸闷噁心,赶紧把视线从汤上移开,“多谢大嫂。” 嘴上感谢,实际压根没动那一盅汤。 若是不知情,岳婷肯定会一再追问,现在嘛……她微不可察看了眼倪薇的肚子。 卓家饭桌上不喜欢说话,晚饭结束,卓政委才打算说这事。 还没说话,倪薇居然先开口了,“爸,我有事想和您商量。” 卓政委眼神沉沉看著她,莫非是儿媳妇想这时候和自己坦白? 他沉重的心底有一瞬间的酸涩,倪薇不相信他这个公爹的维护,但这时候愿意坦白,也算是好事。 深呼吸出一口气,“你说吧。” 倪薇道:“今天我听说贵市那边要女翻译,我已经申请了去那边支援,明天就要走。” 卓千星立马抬头望著她。 倪薇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到时候,千星这边还要麻烦你们多留心。” 大房夫妇俩对视一眼,眼神古怪。 这种时候不和父亲坦白,反而说起了要出差的事,恐怕出差是假,要解决肚子里的胎儿是真。 他们两人都能想明白的事,卓政委当然也明白。 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他道:“那边地区偏僻,你怎么会想著去?” 倪薇神情坦然,“庆城能去偏远支援,我也能。” 卓云起脸颊两侧咬紧,愧疚低下头去。 弟弟因为他才会死,他一直很愧疚。 卓大嫂却心中讽刺,越发看不起倪薇了。 假如她没有隱瞒这些,大大方方说起这话,他们肯定会感动。 但是她珠胎暗结,试图隱瞒处理胎儿,又怎么好意思把卓庆城掛在嘴边上,当她的免死金牌? 卓政委显然也是这么想,他没有如往常一般直接答应,反而是站起身,“你来书房一趟。” 倪薇跟著他一起去了书房。 关上门,他看著书房墙上掛著的大地图,问道:“已经决定好了要去贵市?” 倪薇坚定点头,“我已经打了申请,不能丟了咱们卓家的脸面。”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想去可以,”片刻后,卓政委回过头,严肃看著她,“但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確定孩子能经得住长途顛簸,再启程。” 话音落下, 脑中仿佛炸出一道惊雷,倪薇眼睛陡然睁大,就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公公他,居然已经知道了。 她双腿一软,险些直接坐在地上。 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就已经传到了公公耳中,那军部得传成什么样? 完了,一切全完了…… 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完全崩塌,她甚至说不出声音。 卓政委却著实体面,压下心底复杂,道:“之前你就应该坦诚告诉我,虽然出了这样的事,但你是千星的母亲一天,就是我卓家儿媳一天。儘快办理登记,免得被继续詬病。” 哪怕到了如此境地,他仍然將倪薇看作儿媳妇。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会受伤,他对倪薇掏心掏肺,倪薇却不信任他,以后肯定不会那么护著她了。 倪薇心乱如麻,她並不想和许沐结婚,但是卓政委的话,简直將她架在了火上。 如果她敢说出打胎不结婚,公爹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她。 进退维谷、选择两难,在卓政委平静的目光中,倪薇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 次日一早,姜瑜曼出门遇到高霏,从她口中得知了倪薇要改嫁京城大学教授的消息。 “我早就觉得他们不对劲,果然有一腿。”高霏嗤了声,“早嫁不就对了,非要等孩子怀上了再嫁,让人看不起。” 第370章 遗传的是母亲 “说不定是形势所迫。”回过神,姜瑜曼道。 倪薇心气高,那天在总政治部还和许沐爭执不休,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可能改主意? 无非就是怀孕的消息曝光太快,她无法神不知鬼不觉打胎隱瞒,改嫁只是无奈之举。 而她意外怀孕,很难说没有许沐的手笔,这两人还有的磨。 “也是,”想起倪薇缩著不敢出来,高霏笑得嘴都合不拢,突然又问:“你这会儿有事吗?” 姜瑜曼摇头。 高霏立马上手拉住她,“现在总军区肯定热闹的很,咱们一起去看看热闹。” 就这样,姜瑜曼稀里糊涂的被拉去了总军区行政办公室。 高霏是京城有名的编剧,在总军区照样受人尊敬,姜瑜曼又是总参谋长的女儿,办公室的人围著两人滔滔不绝。 一个上午过去,倪薇这么多年的黑料,她全都知道了。 回家的路上,姜瑜曼还在想,如今许沐和倪薇结婚板上钉钉,或许许青夫妇很快又要来京城。 琢磨间,已经到了家门口。 收拾好心情进门,发现孙实甫正带著小熠在院子里玩耍。 “孙叔叔,我爸不在家吗?”看了看屋里,姜瑜曼好奇。 所谓隔辈亲,秦东凌很宠小熠,在家里的时候都会亲自照顾他。 “在楼上,政委来了。”孙实甫看了眼楼上。 姜瑜曼瞬间瞭然, 倪薇的丑闻传遍军区,短短时间,总军区大院无人不知。 这种桃色新闻,背后不知道多少人看笑话,作为曾经规劝过政委询问的秦东凌,理所应当成了政委倾诉的对象。 姜瑜曼没有多问,卓政委下楼的时候,她还起身礼貌叫人。 看她娉婷立在客厅,漂亮又有气质,卓政委慨嘆不已。 以前觉得自己没闺女,但是二儿媳妇也是这么体面的姑娘,多少有些安慰。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不提也罢! “老卓,吃了饭再走。”秦东凌开口留人。 “不吃了,还有事要去军部一趟。” 卓政委挥手拒绝,出门前还问姜瑜曼,“小曼,你什么时候回去?” 姜瑜曼道:“等我爸这次复查结束。” “行,回去记得提前跟叔叔说,有空多来家里玩。” 说完,带著警卫员风风火火走了。 父女两人坐到饭桌旁边,姜瑜曼忍不住好奇,“爸,你们今天具体在说什么呢?” 秦东凌抬眼,看著自己闺女亮晶晶盯著自己,暗自好笑,“你问倪薇啊?” 不等闺女回答,他就道: “她要和许沐登记结婚,你秦叔叔的意思是,既然她给卓家生了千星,就不能磨灭她的功劳,以后只要她愿意,还是当儿媳妇走动。” 闻言,姜瑜曼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能和父亲交好的政委,当然有著常人无法比擬的胸襟。 倪薇隱瞒这件事,是看轻自己,也低估了她在卓政委心中的分量。 “那千星呢,也要跟著倪薇同志离开吗?” 对女儿的疑问,秦东凌摇头,“这是庆城的独苗苗,怎么可能让她带走?以后有空多来看就是了。” 说起倪薇,他心情复杂,不仅是发现自己欣赏的后辈误入歧途,更是因为她嫁的人是许沐。 卓定英都和他说了,许沐是许青夫妇的儿子…… 秦东凌心想,莫非老天爷真的喜欢和他开玩笑,不然,这些没必要的缘分为什么无法剥离? “千星確实礼貌,逗人喜欢。不过上次来家里,我发现他不太能识別顏色。”姜瑜曼试探著提了一嘴。 她不了解遗传学方面的知识,但是隱约记得,血友病和色盲都是家族遗传病。 假如倪薇没有爆出这件丑闻,她根本不会在父亲面前提起。如今她暴露,自己的试探才不会显得无厘头。 “这也正常,”秦东凌感嘆,“庆城就是这样,高院长说这是色盲,他估计是像他爸了。” 说著话呢,高院长走进门来,听个正著。 他忍俊不禁,“总参谋长,小曼,你们在说我什么呢?” “没事,”秦东凌示意他坐过来,“说你之前判断庆城是色盲。现在千星也分不清顏色,估计是他爸传的。” 说完,示意孙实甫多拿一双碗筷。 “总参谋长,这你就错了。”高院长坐下,道:“男孩是色盲,是遗传母亲。女孩才看父亲呢。” 此时孙实甫拿著碗筷过来,他赶紧拒绝,“不用了,我吃过了。” 孙实甫看了眼总参谋长,把碗筷放到一边。 秦东凌还好奇,“可倪薇不是色盲。” 母亲不是色盲,儿子还会遗传? “两个看起来正常的父母,还会生出耳聋的孩子呢。” 高院长耐心解释,“这就是隱性基因在作祟了,不是每一种基因都会反映在父母身上,但是他们生了孩子,有可能这些基因会变成显性,大家用眼睛能看见。” “所以就算倪薇不是色盲,单看千星是色盲这件事,她也有隱性色盲基因。” 显性基因,隱性基因,孙实甫和秦东凌听的云里雾里。 姜瑜曼倒是抬起头,“所以单凭色盲,无法证明父亲与儿子的关係对吧?” 高院长哈哈一笑,“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小曼,这话可不能跟政委说,他要跟你急。” 话音刚落,秦东凌刚好吃完饭,慢条斯理放下筷子。 高院长一乐,他怎么忘了?真是那样,总参谋长也会和政委急的。 两人很快上楼复查去了。 留下姜瑜曼坐在饭桌旁,还在琢磨高院长的话。 这边,卓家因为倪薇的事一片惨澹。 而另一边,许沐春风得意,甚至给家里打了个长途电话。 天知道许家接到这个电话有多高兴,季芳舒听说儿子要迎娶军区大小姐,赶紧转头对丈夫道:“你快去把咱爸叫过来,阿沐,你別忙著掛,跟你爷爷说两句。” “好。”许青也高兴不已,赶紧去把老爷子叫了过来。 步履蹣跚的许老爷子,还是第一次跑的那么快,“阿沐啊,你真要结婚了?” 电话这头的许沐道:“对,爷爷,真要结婚了。” “真是总军区一二把手家的闺女?”说这话的时候,许老爷子声音都在发颤。 “是。”许沐心想,政委对倪薇如同亲女,也不算说谎。 况且倪薇自己娘家也还行,总之比他们家强多了。 “太好了,我大孙就是出息,光宗耀祖!”许老爷子连连感嘆。 一家人说了好久,掛断电话后,许老爷子直接拍板,“咱们全家都去京城!商议阿沐的婚事。” “行。”季芳舒和许青对视一眼,也挺舒心的。 虽然上次狼狈的回来了,到底这次儿子给他们爭了气。 有了那么好的亲家,以后不管谁,都会高看他们几分。 第371章 为什么不喜欢妈妈 人逢喜事精神爽,接个电话的功夫,一家人的精神面貌都完全不一样了。 高兴之余,季芳舒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咱们这次去京城,要不要让妈跟著去?” “她去干什么?” 许青第一个出言反对,“说话翻来覆去没有条理,去了也是给家里丟脸。” 幼时,母亲对他们兄妹同样爱护。可自从妹妹走后,她就像是变了个人。 母亲似乎已经死掉,留在她躯壳里的那个灵魂,对丈夫儿子都无比冷漠。 许老爷子沉吟不语,像是在思考。 季芳舒拉了一把丈夫,“姜瑜曼那边,这可是她外婆,要是她知道妈的態度,你觉得……” 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许青沉默。 “长孙结婚是大喜事,阿沐也耽误了这么多年,还娶了这么好一个媳妇,也该让他奶奶看看。”许老爷子一锤定音。 父亲说的话,许青一般不会反驳,这次同样如此。 但父子两人心知肚明,他们並不是为了让许老夫人看孙子的成功,仅仅只是还不愿意放弃姜瑜曼那边。 任何一点渺茫的机会,都想牢牢抓住。 “要是这次那边顺利,你就不用跟著回来,照顾好儿媳妇,骄阳歌舞团先別管了。”晚上,许青开口叮嘱。 换做以前,听他这么说自己的事业,季芳舒肯定会和他大吵大闹。 但现在,骄阳歌舞团彻底废了,她早就接受了心血付诸东流的事实。 “行。”没怎么犹豫,季芳舒就答应了下来。 许家开始紧锣密鼓准备上京,京城,倪薇焦头烂额,出门都要捂得严严实实。 捂得太严实,又会被人注意,所以每次出门只能挑时间。 许沐好不容易和她见面,地点照旧在办公室,关上门,她就冷声质问,“你又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自从两人谈好结婚事宜后,她就彻底看透了这个男人,为了和她结婚,不惜走万人唾骂的一条路。 要不是这次他屡次传信,她根本不会来赴约。 “你別这么激动,对胎儿不好。”许沐声音很温柔,“我已经把我们的事告诉了爸妈,过几天他们到了,我们再仔细商量。” “你是在羞辱我?” 倪薇不可置信瞪大双眼,“因为你,我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不知道军部有多少人在看我的笑话,就连我儿子都避著我,你还想要我怎么丟脸?” 闹出了这么丟脸的事,他居然还想让父母来京城,难道还要办一场婚礼吗? “別人的话只是暂时的,政委会帮你的,不然不会允许我们结婚。”许沐神色淡定抹了把嘴角,冷静极了。 倪薇不想再和他多谈,直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从出事到现在,她连娘家都不敢回,也只有母亲一开始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就算有了新家庭,也不要和卓家生疏。 话里话外,长吁短嘆,明显是极不满意。 父亲也怪她,连话都没和她说。 倪薇想,或许这就是报应,是老天爷惩罚她不忠丈夫的报应。 夜色沉沉,倪薇回到卓家,直接上楼。 卓千星还在房间里坐著画画,以前她最反感儿子这样,但现在只有看见他画画,倪薇心里才最安定。 儿子和已逝丈夫如出一辙的色盲,证明她对这个家里有贡献,也能让卓政委一再心软。 “千星,你白天如果休息,就去楼下画画,不要伤了眼睛,知道吗?”她温柔叮嘱。 卓千星紧紧抿住嘴角,没有回答。 他已经能听懂大人的话了,就算妈妈有了新宝宝,他一个人也能坚强。 倪薇没有心思和他多说,拖著疲惫的身体洗漱,等她洗漱完出来,卓千星还在画画。 她瞟了眼画纸,上面画了一个女人,卓千星显然儘量想把这人画的漂亮,哪怕分辨不清,也给她的裙子上涂了很多种顏色。 “画的是妈妈么?”倪薇现在很乐意和儿子拉近关係。 卓千星道:“是秦爷爷家的阿姨。” 秦爷爷家的阿姨,那就是姜瑜曼了。 倪薇嘴角笑容一僵,“你怎么会突然想到画她?” 她不喜欢姜瑜曼。 原因很简单,她分走了秦东凌所有的关爱。 卓庆城支援牺牲之前,曾在疆外歷练过一段时间,由秦东凌亲力亲为训练他,两人有很深厚的感情。 所以丈夫牺牲之后,哪怕常在疆外不回来,也会打电话询问她的近况。 今年他回京城治疗,在姜瑜曼没有冒出来之前,他就像是另一个亲爹,有公公和总参谋长一起作为倚仗,大家都不敢对她不好。 这一切因姜瑜曼终止,她无法不反感。 “因为我不想画你,”卓千星抬头,目光很认真,“妈妈不喜欢我画画,后来爷爷高兴我不会认顏色,所以你才会允许我画画。” 姜瑜曼不同,在看见他画画的时候,她是笑著摸了他的头? 闻言,倪薇的心,从头凉到了脚。 她的儿子,居然不喜欢自己? “妈妈让你学了那么多东西,照顾了你这么久,生你养你,你为什么不想画妈妈?” 她著急忙慌问。 现在自己在卓家之所以还有一席之地,完全是因为她生了孩子。 如果连自己儿子都不喜欢自己,以后她在家里还有什么地位可言?改嫁出去之后,就真和政委彻底脱离关係了。 面对母亲的詰问, 卓千星抬起头,一字一句认真道:“因为那些都是爷爷喜欢,不是我喜欢。” 第372章 惦记他媳妇的二婚名额 倪薇蹲下来,扶住卓千星的肩膀,平视他,“千星,或许妈妈以前有些方式方法用错了,但是我是你亲妈,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卓千星抬头看著她,“那你会带我走吗?” 小孩子对周围的环境相当敏感,即便卓政委叮嘱大人不能在他面前提起这事,但他听见过好几次別人閒聊。 倪薇一愣。 在刚確定要改嫁的时候,她为了確认公公的態度,確实提出想把儿子带走。 后来她也想明白了,孩子留在卓家,她才有回来的理由。 面对卓千星的眼神,倪薇目光闪烁,“妈妈会经常来看你的。” 卓千星挣脱开她的手,走到刚才的位置坐下,拿起画笔继续画画。 倪薇心情沉重回到了自己房间。 这一晚上,她睡得非常不好,梦境断断续续,总归都是不好的梦。 去贵州的申请也因为结婚搁置,第二天是去军部撤销的最后期限,倪薇出门,还碰见了陪父亲出门散步的姜瑜曼。 双方见面,以倪薇狼狈转开视线、匆匆走过为终。 孙实甫嘆口气,“这才多久,感觉整个人都沉鬱了,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 总参谋长帮过他们夫妇不少忙,又是卓政委的好兄弟,倪薇连声叔叔都没叫,实在有失体面。 对这个他曾经也喜欢的后辈,孙实甫觉得很陌生。 这时,旁边的姜瑜曼说了句大实话,“她在我们这些平辈面前,倒一直都是这样。” “之前高霏经常来找你,你们就说的是这事吧?”秦东凌揶揄。 姜瑜曼坦然承认。 孙实甫还纳闷呢,“以前她不是还威胁你吗?怎么转眼就好了?” “有些误会,她本质不坏。”通过和高霏接触,姜瑜曼看出她性子大条,很容易被人煽动, 之前的事,也是季芳舒从中作祟。 “和好了也行,”秦东凌忍俊不禁,“否则高院长每次来给我检查,都要试探你们关係,我都担心他掉头髮。” 高院长生性谨慎,见过一次之后,就总担心高霏再犯。 孙实甫摸了摸自己的头,跟著笑,“高院长的头髮那么多,掉些也没什么。” 秦东凌指了指他,示意姜瑜曼看他的地中海,“你孙叔叔一直觉得高院长有秘方,不拿给他。” 话音落下,几人都笑了。 此时已经转了许久,他们准备折返回去吃早饭。 返程路上,秦东凌状似不经意问,“小曼,你昨天在书房,是和景臣打电话吧?” 姜瑜曼点点头。 “打通了吗?” 说起这个,姜瑜曼摇摇头,还有些忧愁,“从这次回去以后,我们通话的时间也不多,昨晚的电话也没打通。” 她並不担心傅景臣做对不起她的事,只是觉得这种未知令人不安。 秦东凌脸色未变,心中却已经暗戳戳给女婿记了一笔。 离得这么远,还不和他闺女通讯,这小子真是可恶。 连忙开口宽慰,“你先別急,我等会给他师长打电话问问。” 姜瑜曼点点头。 千里之隔,坐在办公桌前的郑留疆捏著纸,连打了三个喷嚏。 他狐疑看了眼面前的人,“在心里骂我呢?” 傅景臣站的笔直,“没有。” “最好是没有,” 郑留疆冷哼一声,把申请表放在桌上,苦口婆心,“景臣,不是我不同意你去,你现在是所有军区最年轻的团长,前途不可限量。只需要熬一熬岁数,以后坐到我这个位置也很容易,没必要去冒险。” 他確实耳根子软,喜欢听別人的夸讚,但那也要建立在时机恰当的基础上。 现在傅景臣家庭美满,军衔也不低,实在没必要接过这次的任务。 “我没问题。”傅景臣目光坚定。 郑留疆也来了脾气,“別以为你瞒著我参加考核,並且通过了,就觉得一定能去。我可不能看著一群好苗子去冒险。” 近来国土边界屡次生出事端,要派去驻扎协助的一小支精锐之师还在选拔,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神锋营全体上下居然都闹著要去。 傅景臣更是可恶,在魏辽面前申请了要参加考核,念著姜瑜曼的情分,魏辽怎么可能不同意? “如果换做別的营去,伤亡无法保证。神锋营才能把概率降到最低。” 能说出这话,足可见傅景臣对神锋营的综合军事素质有多自信。 郑留疆嘆了口气。 每位士兵都是家里的顶樑柱,如果同意神锋营前去能减少伤亡概率,当然必须让他们去。 可道理他明白,內心还是捨不得啊…… 这可是二十二师的王牌之师,真出了什么差错,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一时间,气氛一片安静,两人沉默的对峙著。 不知道过了多久, 郑留疆刚打算开口让他回去等通知,桌上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起听筒,“餵?” “哦,原来是总参谋长啊。” 听到这里,和自己师长硬抗都能面不改色的傅景臣,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 一想起老丈人打电话过来,就有些紧张。 电话那头,秦东凌问起了傅景臣的近况。 “他前几天都在封闭训练,今天刚出来,刚好他现在在办公室,我让他来说。” 郑留疆说完,对著傅景臣招招手。 傅景臣上前拿起听筒,“喂,爸。” 秦东凌显然知道封闭训练意味著什么,沉声道:“景臣,你决定好了要带兵去那边?这一个月里可能会发生暴力衝突,很危险。” “我知道,”傅景臣道:“神锋营是军区大比武三年第一,军事素质最强,拿了荣誉,就要承担起责任。” 军功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捍卫尊严。 秦东凌没有再继续说话了,只能从听筒里听见他的呼吸声。 “要告诉小曼吗?”片刻后,秦东凌问。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傅景臣不知道从何说起。 “景臣,这件事,你作为一个军人,做得很好。但是小曼今天还在问你的情况,你应该打电话给她解释清楚。” “我明白,爸。” 晚上的时候,傅景臣终於联繫上姜瑜曼,一五一十向她解释了这件事。 姜瑜曼许久无言,最后问:“那你多久回来?” 听筒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看衝突什么时候结束,但不会超过两个月。” “曼曼,我……” “我支持你。”傅景臣话还没有说完,姜瑜曼开口打断了他。 “你本身就特別好,不做出这样的事我才奇怪呢。” 说到这里,她还笑了笑,“但还是那句话,千万保重自己,毕竟我还很年轻。” 傅景臣握紧听筒,感动又无奈,他当然记得京城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卓政委,隨时惦记著他媳妇的二婚名额。 “我保证,不会给任何人可趁之机。” 又是一阵无言,掛断电话之前,傅景臣问她,“小熠睡了吗?” “睡了,你要掛电话了?” “嗯。”傅景臣看了眼通讯部的同志,对方正竭力低著头,装作很忙。 姜瑜曼不满,“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过了很久,她都快等的不耐烦了, 听筒那边才传来一句:“想你。” 通讯部的同志手一顿,眼睛都差点瞪出来。 第373章 什么时候能见孙媳妇 他忍不住微微抬起眼,去看傅景臣。 经过一段时间的选拔训练,对方浑身气势越发锋凛锐利,令人不敢小覷。 很难想像这样的团长,居然会说出想你这两个字。 通讯兵想得入神,没有察觉自己的眼神有多明显。 傅景臣低头看了他一眼,才赶紧挪开视线,一直到对方掛断电话出门,心臟还在胸膛里狂跳。 …… 姜瑜曼的支持给了傅景臣极大的动力,神锋营眾人不负眾望被选中,在两天后准备出发。 马老三还好奇,“咱们这次去的地方,是不是能遇见项营长啊?” 上次休假回来,他们仅仅看了项立峰一眼,第二天就听说对方调去疆外了。 对此,神锋营眾人还可惜了一阵,毕竟项立峰走了,他们就少了一大乐趣。 刘玉成白他一眼,“咱们是去干正事的,又不是去敘旧的。况且项立峰肯定还在营地里训练呢,哪能见到咱们?” 其余人跟著点头。 见已经到了训练时间,即便傅景臣还没来,一个个也都自觉开始训练。 只是嘴里还要嘀咕几句,“团长今天怎么还没来?” 而被他们惦记的傅景臣,正在家里同时面对傅望山夫妇两人。 夫妇俩明事理,知道姜瑜曼赞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儿子千万注意安全。 傅母倒是忧心,但这是儿子肩膀上的责任,她帮不上忙,也不想拖后腿。 话说完,傅望山看儿子要出门,忍不住问了句题外话,“曼曼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她要留在北京照顾岳父。”傅景臣回答。 昨晚在电话里,姜瑜曼说的很清楚。 看著儿子的身影消失,傅望山嘆了口气。 “景臣向来有主意,你別太担心了。”傅母宽慰丈夫。 “谁说我担心他了?”傅望山瞪眼,“我嘆气也不是主要担心他,我是想我大孙子。” 细细算来,他这个亲爷爷都快两个月没看见小熠了,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变得更可爱一些,能说的话应该也更多了吧? 傅望山不说还好,一说,傅母也陷入了惆悵。 “想啥呢?”他回过神,见妻子面露沉思,也好奇问了句。 “想曼曼啊,”傅母道:“你们几父子倒是每天都待在部队里痛快,我只能和儿媳妇在一块,现在她不回来,我就一个人。” 说著说著,灵光一闪,“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我乾脆又回京城算了,还能陪小熠。” “不行,”傅望山赶紧制止,“你別走啊。” 见妻子望著自己,他火速想了个理由,“我可不想再陪老郑下棋了。” 孙子不在身边,儿女不在身边,如果妻子又去京城,他连个贴心人都没有。 傅望山想,景臣都这么有上进心,又接了任务,自己也真该去好好提升自己了。 回到京城,才能隨时隨地一家人在一起啊。 就这样,有了危机感的傅望山,也没在家里多坐,提著东西去了魏家。 他太想进步了。 两天转瞬而过, 许家全部来到了京城,这次有许老爷子打头阵,他们没选择住进高家,而是直接去找了许沐。 许沐已经为他们找好了落脚地,是京城大学附近的四合院,虽然不如家里的房子气派,但胜在隱私性还不错。 “阿沐,什么时候我能见见孙媳妇?”一放下行李,许老爷子迫不及待询问。 许沐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自从上次和倪薇不欢而散,两人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面。 当然,在家人面前,他必须是那个光耀门楣的长子长孙,这些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就这几天,等我和她协调一下时间,咱们就见面。” 许老爷子这才满意。 一家人带了不少东西来,下午全部收拾放好,见许老夫人坐在窗户望著外面,许老爷子就道: “这次来参加阿沐的婚事,你要拿出当奶奶的样子。” 顿了顿,到底不愿意放弃姜瑜曼那边,“外孙女有了大出息,秦东凌当上总参谋长了,反正咱们要在京城待这么久,就跟著我去见一见。” 许老夫人並不回答,显然不愿意去。 “你都这么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来几次?要是这次不去看,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许老爷子皱眉。 许老夫人听得厌烦,“不去。” 许老爷子气得扭头出去,把门重重关上。 紧闭的房门无法隔绝外面喋喋不休的声音,许老夫人心酸不已。 今天明明是女儿的生日,但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记起。或许就算她提起,家里其他人也会觉得晦气,亦或者趁机拉著她去找姜瑜曼,想认回这个外孙女。 她是个没用的母亲,但至少,她会坚定不见姜瑜曼,杜绝许家任何人影响外孙女的可能。 许老夫人双手合十,贴在自己脸上,泪水顺著脸颊的沟壑滑落,轻声开口,“小眉,生日快乐。” 同在京城的秦东凌,也买了一堆东西,带著女儿外孙一起去许眉的墓地看望。 她是烈士,墓地定期有人打扫,站在她的墓地前,姜瑜曼充满感激与怀念。 小熠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在一块石碑面前絮絮叨叨,但也听话的没有闹腾。 回去的路上,姜瑜曼看秦东凌情绪低落,安慰他,“爸,你別难过,妈妈肯定希望我们高兴。” 秦东凌没说话,这天对他来说无比特殊,但这意义,或许只有他离开人世的那一天,才会告诉女儿真相。 好在,他们虽然抱憾终身,但还有姜瑜曼。 看著闺女,秦东凌心中多少有些安慰,心情也好了些,和她说起了傅斯熠。 见状,在前面开车的孙实甫鬆了口气。 就怕总参谋长鬱结在心,愿意说话,就是好事。 不再多想,他一路平稳把车开进总军区大院,还没进门,就看见卓政委在门口站著。 看见他们的车,主动上前两步。 秦东凌摇下窗户,“你怎么来了?” 第374章 那就查 卓政委道:“进去说。” 他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儿,秦东凌看出兄弟心情不愉,下车和他一起上楼。 姜瑜曼没有跟著去,和两位警卫员一起在楼下坐著休息。 “是军部出了什么事吗?”孙实甫好奇看著政委的警卫员,如果不是军部的事,政委怎么还专门时间来等。 “不是,”杨康摇头,想著在场没有外人,道:“是家里儿媳妇的事。” 那应该就是倪薇了。 姜瑜曼道:“我听爸爸说,婚事不是已经確定了吗?” 面对总参谋长的掌上明珠,杨康相当客气,“是確定了,今天还看见了男方,有些事,政委还是要找总参谋长拿主意。” 看见了许沐,就能让政委急匆匆来找总参谋长……姜瑜曼心想,莫非许家还得罪过政委? 她识趣没再多问,而是望向楼上的位置,好奇他们的谈话內容。 楼上书房里, 卓政委也刚说完这事,末了,神色凝重,“今天在门口见到了那个男同志,回去不久,倪家人也找上门来了。话里话外都是嫌弃,千星这孩子全程都听见了。” 外公外婆找上门来,在客厅里大肆討论继父一家,想也知道他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卓政委不客气送走了前亲家,心中一片烦躁。 “千星这孩子,你怎么想的?”秦东凌想起那天高院长的话,试探性问了嘴。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藏书多,?0???????.??????任你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卓政委道:“这是庆城的儿子,当然得留在卓家,倪薇现在也没提要把他带走了。” 单听这句话,秦东凌心里就明白,政委还是没有怀疑到那个点上。 “那天我听高院长说,男孩是色盲,和父亲没什么关係,是母亲决定的。”顿了顿,他才继续开口。 卓政委一顿,他和秦东凌最开始的疑问差不多,倪薇又不是色盲,孙子怎么可能遗传她? 还是秦东凌解释了两种基因的区別,他才恍然大悟,接著,陷入沉默。 半晌后,他道:“老秦,你话里有话。” 明明彼此都是总军区跺脚都有震动的大人物,此时却像小孩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眼睛瞪得大。 片刻后,还是卓政委率先败下阵来,別开眼,“也就是你敢在我面前这么暗示了。” 整整七年,卓千星是他最宠爱的孙子,也是他唯一能弥补卓庆城的地方。 自从他因为別人中伤孙子怒火中烧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再度提起。 这个人,还是他的好兄弟。 可是私心里,卓政委心中也是怀疑的……所以不等秦东凌回答,他便嘆了口气,“我这次听见亲家说,倪薇和许沐大学就认识了。” 倪家二老的原话,其实是嫌弃许沐这么多年都缩在大学里没有太大作为,並表示是倪薇糊涂才有这次的事情,让政委不要有隔阂。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嫌弃的话语裹挟著真相蜂拥而至,卓政委控制不住想的更多。 只是压抑的太深,自己都心惊肉跳,坐立不安,才会想著来找秦东凌。 但秦东凌居然直接戳破了这一点。 这一瞬间,卓政委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茫然,还是生气,亦或者是被人说出內心想法的解脱。 “现在医院的方法很了不起,你可以抽空去问问,自己安心。”秦东凌的话,只能说到这个份儿上。 至於卓政委会选择自欺欺人,还是解开心中谜底,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卓政委沉默点头,反应过来,看秦东凌老神在在,又有些不忿,“那你怎么不和小曼也去试试?” 秦东凌很坦然,“她就是我亲生女儿,没有疑点。” 男人不喜欢给自己戴绿帽,姜明彬都能主动承认当年的事,他也没必要再去佐证。 何况,父女连心,第一眼看见姜瑜曼开始,他就很喜欢她了。 卓政委若有所思。 又在楼上待了一会儿,两人一起下楼,简单的道別后,卓政委带著杨康打道回府。 “爸,你们在楼上聊了什么?”看著他们背影消失,姜瑜曼问道。 秦东凌隱去卓政委问的那句话,將其他的都告诉了她。 听完,姜瑜曼一阵唏嘘。 父亲和卓叔叔察觉到这一切,她並不意外。只是觉得走到今天这一步,倪薇真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但凡她有点防备心,和许沐断掉,也不会走到今天。 就连那么维护他们母子的卓政委都开始怀疑,可想而知两人有多少破绽。 可能只有卓千星是卓庆城的孩子这个结果,能留住卓政委对她的部分亏欠。 假如不是,新仇旧恨一起算,等待他们和许家的,是一个父亲被欺骗长达七年的怒火。 卓政委显然是个效率极高的人, 从秦家回来,仅仅在书房里耽搁了一个小时,便去找高院长询问这事。 “现在確实可以查亲子关係,但准確率不能做到百分百。”高院长如实道。 卓政委凝重道:“那准確度高不高?” “七八成吧。” 这个概率已经不算低了,当年他们在战场上打仗,两成的胜算都敢冒险,否则哪有和平的今天。 “那就查。”卓政委一锤定音。 和高院长分开,卓政委心情异常复杂,他没有坐车,也不让杨康陪同,独自绕著总军区大院转了两圈。 七年,距离庆城牺牲已经整整过去七年。 在这些年里,他心疼倪薇母子没有顶樑柱,愧疚自己害了庆城,处处偏袒,处处维护。 能利用的资源,能给出的人脉,全都介绍给倪薇。 如果孙子不是亲孙子,是她和別人的孩子,那自己到了九泉之下也无脸再见庆城。 唉声嘆气间,卓政委再次回到了家门口。 两个大孙子还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看见他回来了,赶紧老实站在原地。 这次卓政委没有斥责两个孙儿,反倒是上前摸了摸他们的头,才进屋。 他已经想好了, 如果卓千星是庆城的孩子,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如果不是,他再也不会顾念往日情分,一定会亲自让倪薇和许沐,回到七年前就该去往的地方。 第375章 大小姐是姜瑜曼,不是她倪薇 从来到京城起,季芳舒就心心念念想看军区大小姐儿媳妇,谁知道等了几天,都没有影子。 眼看著越等越久,儿子也没个准话,一家人都急了,拉著许沐促膝长谈。 “阿沐,你跟我们说实话,你这对象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听季芳舒说这话,许青父子俩都皱起眉毛,但她心思在儿子身上,没有察觉。 “没有,只是她最近和我闹了脾气。”许沐搪塞。 在场几人勉强被安抚。 可等许沐一走,许青就对妻子道:“我看这次他们闹得矛盾有点大,年轻人脾气不知道收敛,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季芳舒也担心,“从咱们来这里,就一直没见过。这个上好的婚事,可不要最后黄了。” 事以密成,他们来之前没有宣扬儿媳妇身份一事,如果真没成,希望落空的感觉也不好受。 “阿沐到底年轻,拉不下脸去哄那女同志,” 许老爷子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但是他上次说亲家同意了这门婚事,不如你们去总军区大院问问?” 寧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双方父母都同意的婚事,小辈闹了矛盾,只要从中调和,肯定能和好如初。 “这能行吗?”季芳舒还有些不安,那可是总军区高官亲家,“人家也没提出要见我们。” “你简直糊涂!” 许老爷子很不满,“亲家那是不知道咱们来了。小年轻闹矛盾,这时候不管,难道一直等在京城?” 迟则生变,这么好的儿媳妇,早点娶回来才最好。 “好。”对这个公公,季芳舒向来忌惮,只能答应。 他们住的地方离总军区大院近,下午,夫妻俩直接散步去了总军区大院。 总军区大院看守严格,不是里面的人,连登记的机会都没有,夫妻俩无法入內,又不甘心回去,便只能在门口等待。 太阳顺著树叶的缝隙撒在地面,地面的光影也隨著风轻轻晃动,鸟叫蝉鸣是这里唯一的声音。 “要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看一直没有人影,季芳舒提议。 “再等等,”叶青道:“你有点耐心,如果有人出来了,咱们问倪家,多多少少都能帮忙问问。” 他们又不是什么很差的人家,只不过这总军区大院安保確实严格,也是没办法。 夫妻俩正说著话呢,此时终於有人出来了。 看见是个女同志,许青看了眼妻子,季芳舒也赶紧上前,“同志你好,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高霏正边走边翻包,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嚇了一跳,抬起头看见季芳舒衣著体面,这才鬆口气,“你先说什么事。” “我们来找未来亲家,但你们大院警卫太严格了,想请你帮我们转达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都是小忙,高霏一口答应,顺嘴问了句,“你们要找哪家?” “倪家。”许青记得,儿媳妇姓倪。 高霏神色一顿,“倪家?” 得到夫妻俩肯定的答覆,她视线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试探性问道:“你们要找倪薇?” 此话一出,许青和季芳舒眼神一亮,“女同志,你认识她呀?我们就要找她。” 高霏嘴角抽搐,真是人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今天出门,居然能遇见倪薇的新公婆,看起来倒还人模人样的。 心里想著事,也不耽误她解释,“她家不住在这里,在西区大院。” 倪家还没到总军区大院的级別。 “怎么会?”许青皱眉,他清楚这两个大院的意义。 季芳舒纳闷,“阿沐都说了,薇薇住在总军区大院……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说的是总军区比较厉害的那个倪家。” 话听到这里,高霏也算是反应过来了。 敢情许沐在他爸妈面前胡乱吹,直接把倪薇吹成了这个总军区身份最高的大小姐! 他到底要不要脸?! 真要说总军区大院现在哪位年轻女同志的身份最高,肯定是姜瑜曼好吧? 倪薇不过是靠著公爹的身份为虎作倀,现在要改嫁了,是怎么好意思还揪著前婆家当门槛的? “什么厉不厉害的倪家?我就知道西区大院那里有个倪家,还有,你们说要找倪薇,应该就是她要改嫁的那家人吧!” 高霏心直口快,“赶紧去西区大院找人吧,这里厉害的是她的前夫家,和她本人可没什么关係。” 哗啦啦—— 许青夫妻俩似乎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改嫁、前夫家、西区大院……这几个词语交叉出现在他们脑海里,许青第一个出声反驳,“不可能!” 阿沐向来有出息,怎么会和一个嫁过人的女子纠缠在一起,还是这么多年? 许青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只能车軲轆似的来回否认。 季芳舒也道:“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儿子都说了,那是总军区一二把椅子家里的小姐。” 阿沐从小品学兼优,肯定不会在这件事上骗他们的。 “什么一二把椅子家里的小姐啊?”高霏不客气撇嘴,“一二把椅子家的大小姐是姜瑜曼,哪里是她倪薇?耳听为虚,没见过就別胡说啊。” 听见姜瑜曼的名字以这种方式出现,夫妻俩心情复杂,又埋怨挖苦。 高霏没心情陪他们浪费时间,今天这事儿足够她乐好一阵子,说完,就打算离开。 就在这当头,恰好看见里面又走出来一个人。 女人手里抱著一沓资料,头髮只是简单挽起,穿著一身简单的衣服。身形单薄,面色憔悴,和以前大相逕庭。 不是许久未见的倪薇,又是谁? 高霏一下就来了劲儿,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一切都刚刚好啊! 赶紧朝许青夫妇努了努嘴,“喏,你们一二把手的儿媳妇在那呢,正好出来了,你们不信就去问问吧。” 她声音不大,但也没压著,確保周围的人能听清楚。 一时间,刚出门的倪薇看过来,站在门口的许青夫妇望过去。 双方对视,均是一副瞳孔地震的模样。 第376章 你就直接告诉我 在季芳舒夫妇的心目中,儿媳妇应该是个打扮漂亮的娇娇女,这才符合他们心中对军区大小姐的幻想。 但眼前这个不说蓬头垢面,至少也和他们想像中相差甚远,仅仅是和她对视,夫妻俩已经有些相信她有前夫这件事了。 两人一阵心慌。 那边,倪薇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本就成了总军区大院的笑话,现在许沐的父母还要找上门来,还嫌这锅粥不够乱吗? 一时间,双方心中五味杂陈,都没有开口。 高霏幽幽道:“倪薇,实在不行,你就带著他们回去商量,政委应该也理解。” “闭嘴。”倪薇转头看著她,强压著怒意,“这是我的家事,你这个外人是不是可以走了。” 自己和高霏针锋相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被她看到这一切,对倪薇来说,比死了还难受。 “论亲戚关係,你还得叫我一声小姨呢。” 高霏把包挎在肩上,摇头晃脑感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世界居然这么小。” 她感嘆著走了,剩下倪薇和许家父母站在门口。 周围除了警卫员,没有其他人,即便他们目不转睛,双方仍然尷尬无比。 “你们过来一下。”倪薇强忍著怒气,將许青夫妇引到一边,“是许青让你们来找我的?” 季芳舒见她语气质问,本能就不太喜欢这个女同志,“是我们自己来的,倪薇同志,我们来京城这么久,一直很想见见你,也担心你们两人有矛盾。” 许青可没耐心解释这些,他更关注儿媳妇的身世造假问题,此时连话都不想说。 一门心思琢磨著回去质问许沐,许家的长儿媳如果是这样的身份,他的老脸往哪里搁? “我和许沐已经商量好了,明天就会领证。您二位以后没事,就別来总军区大院找我了。” 说完,倪薇也不打算出门了,转身又回了总军区大院。 幸好她今天出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许家父母要闹多大的笑话。 倪薇又气又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肚子都有点疼了。 回到家里,直奔房间,连晚饭都没有下楼吃。 “怎么回事?去叫千星妈妈吃饭了吗?”饭桌上,卓政委看了眼往常倪薇坐的位置。 “叫了,”卓大嫂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菜,“她说她没胃口,让我们先吃。” 以前倪薇可不会这样,但出事之后,这样的行为已经是家常便饭,大家都习惯了。 卓政委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爸,” 这个时候,反倒是卓大嫂犹豫开口了,“我听说,今天许家那边来人找倪薇了。” 卓千星被倪家老两口接走还没回来,饭桌上又没有外人,她才敢这么说。 “进来了?”卓政委问。 “没,”卓大嫂道:“在门口遇见了高霏,好像还吵了架,大院里不少人都知道了。” 高霏和倪薇不对付,何况不少警卫员也看见了,要想把这件事瞒住可不容易。 卓政委更烦了,到了他这个岁数,谁能不在乎点名声脸面。 没想到自己被人尊敬了大半辈子,临到头,却因为儿媳妇成了整个军区大院的笑话。 “这事別在千星面前提。”他深呼吸一口气,交代。 卓大嫂赶紧点头,见公公不开口,明白他不想再听,赶紧闭上嘴。 只是他们能不提,大院里的其他人,却不可能不提。 作为当场见证的亲歷者,高霏给姜瑜曼说的绘声绘色,尤其是季芳舒夫妇俩的神情,她模仿的惟妙惟肖。 姜瑜曼被逗乐了,想想心气高的许青那么憋屈,她还觉得蛮有意思。 “说起来咱们之前的误会,还要怪他们。季芳舒是我表姐,所以她之前的话,我盲目听信过一次。现在我已经不把她当表姐了。” 感慨之余,高霏几句话就解释清楚了当时的误会。 以前觉得没必要解释,自从倪薇出现,她已经从內心认可了这个人,也乐意扭转在她心中的形象。 “许家的確不能深交。”姜瑜曼深以为然。 和他们家打交道的人,要想不被放弃,只能永远保留自身价值,否则就会被弃之如敝履。 比如妈妈,比如许雅钧。 而且这家人自私自利,从来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一旦別人有可利用之处,又想迅速贴上去。 “你也觉得他们不行是吧?”高霏道:“其实倪薇嫁进他们家挺合適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之前能嫁到卓家这样的厚道人家,那才是天上下红雨。” 儿媳妇都要再婚了,卓政委还愿意给她体面,確实是厚道人家。 只不过……高霏想起一些事儿,压低了声音,“不过政委也不知道和我爸说了什么,最近我爸回来都很晚,还经常去他家。” 说话间,忍不住发牢骚,“我问他,他也不跟我说。” 別看高院长嘴上嫌弃,实际比谁都宠自己的独女,很多事情都不会瞒著高霏。 唯独这次,她问了好几次,高院长都不说。 很明显有古怪。 望著高霏愁眉苦脸,姜瑜曼挑起眉,难得有点小小的得意,高院长没和对方说,但父亲却告诉自己了。 但也能理解,高院长生性谨慎,不说也很正常,毕竟,这可涉及到卓家子孙的身世。 姜瑜曼猜想他是嫌女儿嘴巴大,但想著高霏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多乐子,礼尚往来,还是给她透露了些。 “什么?”高霏眼睛瞪得溜圆,“你的意思是,千星他很有可能……” “这是还没有確定的事。”姜瑜曼示意她小声一些,“具体还要看叔叔那边,现在卓家比我们著急。” 高霏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住在总军区大院,这些年知道的东西太多太多。 卓政委恨不得把他们母子俩当眼珠子,谁都知道他最宠卓千星,后来小孙女出生,才稍微好点。 假如卓千星不是卓庆城亲生,她都不敢想会有多乱。 外人都知道的事,身在其中的卓政委显然更焦虑。 这天下午,他特意又去找高院长,“老高,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结果已经出来了?” 他望著高院长,“是什么结果,你就直接告诉我。” “前一章写糊涂了,没想起高霏和季芳舒的关係,已经修改,对话基本没变。 这么多天,家人终於出院,今天更新一章休息一下。明天下午五点我会更新三章弥补,祝愿大家及家人都平安健康。” 第377章 故意眼红我 “政委,您再等等。”高院长也很无奈,“这项技术还不成熟,我也怕出什么问题。” 关係著人家一家人的大问题,他哪敢匆匆出结果,这几天忙的家都没回。 好不容易回来换身衣服,没想到就这么巧,被卓政委抓个正著。 卓政委眉头紧锁,“我这两天都睡不著觉,在办公室都想著这事。” 高院长表示自己也是这样,並劝卓政委先別著急,如果有结果了,自己第一个通知他。 卓政委心事重重回到家里,晚上翻来覆去睡不著。 次日一早,因为知道是倪薇要和许沐办手续的日子,还特意起了个早,坐在餐桌上吃饭。 昨晚,卓云起带著一家人回了媳妇娘家,卓千星还没起来,此时饭桌上就他们两人。 倪薇起来后,家里的阿姨给她拿来碗筷,两人坐在偌大的餐桌上,默默吃著饭。 味同嚼蜡般吃完,倪薇才道:“爸,千星的事我已经想好了,他是卓家的孩子,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好,我会经常回来看他的。” 这话她说的诚恳,听完,卓政委都有一瞬间的自我怀疑。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不管心中怎么想,面上他还是点头,“你是千星的妈,这事都听你的。我还是那句话,这么多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后有什么难事,还是可以找我。” 这话就说的很敞亮了,可倪薇心里却不轻鬆。 难事才能回来,普通的事显然就帮不上什么忙了……而且人不可能无休止有难事,这个承诺,可能只能利用一次。 由奢入俭难,她是真切体会到了改嫁的坏处,从心底后悔走到今天。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早饭结束后,她还是拿著证件去了登记处,结果等了半天,许沐的人影都没看见。 倪薇又气又怒,感觉到旁人打量的目光,索性出去在门口等。 许沐的確被绊住了手脚。 拖著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积极赞成这门婚事的许家人。 “本来以为是什么千金大小姐,结果只是人家儿媳妇。你娶个这种女人回来干啥,丟死人了!” 许老爷子把拐杖杵的砰砰响,铁青著脸道。 季芳舒也劝,“阿沐,你可是大学的教授,身家清白的姑娘多的是,你和她结婚,那就毁了。” 许沐不为所动,家人的担忧固有道理,但他决定娶倪薇的理由,也足以冒这个风险。 卓政委目前还帮忙压著这一切,卓千星也確实有可能就是卓庆城的儿子,只要倪薇和他绑在一起,他们就和总军区政委有千丝万缕的关係。 这是许沐梦寐以求的人脉。 “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如果我悔婚,工作都会丟掉。”扔下一句话,许沐直接走了出去。 剩下几人坐在屋子里,气得面色铁青。 许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本来就不好,生了一阵闷气,便觉得呼吸困难,捂著胸口喘不上来气。 不过片刻,脸就青了。 季芳舒和许青赶紧把他往医院送,许老夫人在旁屋的窗户目睹了这一切,全程没有挪动脚步。 登记处,许沐匆匆而至,和倪薇登记。 倪薇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至於许沐的喜悦,只是因为想到他和卓家终於有了联繫。 公章落下,证明夫妻关係的那张彩纸发给他们,两人成为了名义上的合法夫妻。 当天晚上,倪薇就搬离了总军区大院。 她走之后,姜瑜曼的日常变得更加简单,没了八卦听,白天去总政治部和景主任看剧本,晚上回来后便陪陪家人。 她还收到了傅景臣给她寄过来的包裹。 很大一个,也很重。 拿回来的时候小熠闹著要接过去,被压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趁著秦东凌哄他的功夫,姜瑜曼赶紧拿著包裹上楼,向来聪慧有主见的她,难得像个情竇初开的少女,雀跃拆开了里面单独的信。 信里简单说了些驻地的事,比如那里风沙大,形势严峻,他们每天都要走百里蜿蜒陡峭的山路巡逻,鞋都磨破了两双。 那天樊强和刘玉成偶然间离队,遇上几头野狼,包裹里的肉乾就是神锋营反击的战果。 姜瑜曼看得心惊肉跳,儘管傅景臣在信中写的云淡风轻,却仍能通过这些笔墨看到当时的危险。 她赶紧书信一封,让他千万注意安全,还详细写了自己常在总政治部的时间,充满了暗示。 在末尾,姜瑜曼还画了一家三口手牵手的火柴人。 信件写好,她拿下楼的狼肉乾,得到了秦东凌和孙实甫的一致好评。 “要不怎么说,这是我们总参谋长的女婿呢?”孙实甫吃的津津有味,“以前总参谋长在疆外的时候,也打到过。” 那地方的猛兽狡猾,一点不能大意,每年不知道多少牧户的牛羊死在它们嘴下。甚至这些牲畜有些时候还会围剿人,实在可恶。 部队物资短缺,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也只能把这列为猎物备选。 但不得不感嘆,这种常年奔跑的动物確实肉质紧实,炊事班手艺也稳定,这么多年了,味道还是没变。 旁边的杨康,黑著脸看他从兜里拿出一条又一条,没忍住道:“你这个老傢伙,就算要炫耀,也该是总参谋长说。怎么你还越殂代皰上了。” 孙实甫哈哈一笑,“你怎么知道总参谋长没炫耀呢?” 杨康一愣。 说的也是,他是跟著卓政委一起过来的,现在政委和总参谋长在楼上,说不定现在总参谋长就在说呢。 不得不说,杨康猜的很准。 卓政委在楼上和他说事,还说著呢,就看他在吃东西。 刚开始还好,他以为是秦东凌饿了,也没问。后来看他吃的没完没了,这下是彻底绷不住了。 “吃的啥呢?” 秦东凌面露矜持,“女婿寄回来的狼肉乾。” 卓政委:“……。”这是就等著他问呢? 他好气又好笑,抖著手指向好兄弟,“好你个秦东凌,这是故意在眼红我呢!快给我也分点。” “註:野狼1986年被列为保护动物,此处是虚构,且是七十年代。切勿模仿。” 第378章 家书抵万金 经过卓政委的不懈努力,他从秦东凌口袋里抢走一半。 吃的时候,还很感慨,疆外的那段记忆本来已经很模糊,但隨著嘴里熟悉的味道,思绪仿佛又被拉回曾经。 “这小子还是蛮顾家的。”吃人嘴短,卓政委多少要夸讚两句。 秦东凌倒没接话,反正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基本要做的。 话题围绕著傅景臣转了起来,政委又道:“最近那边的形势很不明確,或许很快就会有火力衝突了。” 火力衝突就意味著有伤亡,谁也不敢保证任何人的安全。 想起姜瑜曼是秦东凌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女儿,女婿也足够优秀,卓政委难免多提两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景臣是个有主意的人。”这点,秦东凌很欣赏。 而且他也很肯定,就算真让傅景臣回来,对方也肯定不愿意。 话音落下,见好兄弟若有所思,秦东凌又递了一把狼肉乾过去,“別多想了,咱们不也是那样过来的吗?” “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咱们自己经歷过,知道多危险,所以总是牵肠掛肚。”卓政委面露慨嘆,显然是又想起了二儿子。 说起卓庆城,难免就想起倪薇和卓千星,老高说给他查的事,都又过了几天,还没有结论。 刚才和总参谋长吐的苦水,也正是这件事。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真是什么好结果,老高会迟迟不敢来见他吗? 但想归想,卓政委心中还有最后一点期望,把最后一些狼肉乾吃完,才下楼。 到了楼下,左右望望,“小曼呢?” 秦东凌道:“去总政治部了。”自从信件寄出,姜瑜曼去报到的时间明显准確了很多,他看破不说破。 感情好的小两口陡然分开,牵肠掛肚也很正常。 卓政委想和大侄女打招呼的计划失败,和秦东凌挥手作別后,转身出门了。 另一边,总政治部。 姜瑜曼正在办公室看文件,旁边的电话终於响了起来,她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把旁边的景主任嚇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景主任赶紧问。 姜瑜曼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我去接电话。” 说完,赶紧跑到电话面前,拿起听筒,在里面没传来声音之前,心始终是提著的。 “餵?”她试探著先开口。 对面先是传来一阵噪音,接著就是熟悉的声音,“曼曼,是我。” 姜瑜曼的心放了下来,她紧了紧手指,朝左右望了眼,“你收到我的信了吗?” “收到了,你的画很有意思。”说起这个,傅景臣明显带著笑意。 他的妻子哪里都很完美,常常让他有危机感,偶然发现这一面,实在有种反差的可爱感。 “意思到了不就行了?我是想让你注意安全,离那些危险的东西远一些。” “……我知道。”这话,傅景臣说的颇有些没底气。 因为在收到家书之前,他们又遇到过几头,原本还打算继续寄回来。 看来,这次先不用寄了。 “最好是这样,”姜瑜曼道:“就连爸都说,猛兽危险。他和孙叔叔以前没少遇见过,也吃了很多。” 傅景臣的关注点瞬间偏移,“爸和孙叔叔喜欢吃?” 姜瑜曼想了想,点头道:“应该是。” 她只是尝了尝,那么多几乎都是这两人吃的,如果不是喜欢,也吃不了那么多。 傅景臣若有所思,不寄给媳妇,寄给老丈人也不是不行…… 就这样,夫妻俩说的有来有往。 好不容易的巡逻结束的神锋营等人,哪怕离得远远的,也能看出团长的心情很好。 樊强和刘玉成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们围在一起说的热闹。 “说啥呢你们?这么高兴?”两人纳闷。 其他人朝傅景臣的方向抬抬下巴,“说团长和嫂子呢。” 刚说完,看见是他俩,马老三上下打量一眼,促狭不已,“你俩又去哪儿了?团长都说了,让你们別单独脱离队伍,到时候又遇见野狼咋办?”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樊强和刘玉成脸都绿了。 上次巡逻到一半,他们內急,荒郊野岭的,寻思找个地儿方便。 刚找好地方脱裤子,就在黑夜中看见了几双绿油油的眼睛。 两人差点没嚇尿,提起裤子就跑,也幸亏没离队太远,才合伙收拾了那几头狼。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揭过,谁知道前几天又是他俩遇见了野狼,现在两人晚上跟队巡逻,就是团长的左右护法,恨不得牢牢贴近傅景臣。 毕竟只有团长才能黑夜中一枪一个。 “现在是白天!”樊强鬱闷道:“那野狼也是奇怪,怎么只认我们俩。” 这倒霉催的样子,逗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想开点,”他们安慰,“以后回去二十二师,你们就有东西吹了,脱裤子就能吸引野狼,说出去拉不拉风?” “拉你个老王八!”樊强举著拳头就冲了上去。 战友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问题是樊二愣子力气大,其他人只能朝傅景臣的方向跑。 姜瑜曼透过听筒听见动静,还愣了瞬,“你们那边什么声音?” 傅景臣朝旁边瞥了一眼,“没什么。” 只见刚才还目无纪律的神锋营,此时已经站的笔直,如果不是全都嘴唇抿成一条线忍笑,刚刚的一切仿佛是幻觉。 姜瑜曼又屏息仔细听了听,此时確实已经没动静了。 她也没多想,更关心傅景臣,“你们那边情况危险吗?” “现在还好,问题不大。” 傅景臣当然不会把严峻的情况告诉她,相信岳父他们也会心照不宣保守这一切。 “那就好,记得经常给我写信,如果有空閒记得给我打电话。” “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夫妻俩说的有来有往,掛断电话之前,都忘记提小熠了。 掛断电话,姜瑜曼想起这事,还暗自好笑。 但不得不说,偶尔只有他们两人的甜蜜童话,还挺不错。 想起通话內容,回去的路上,她都忍不住笑。 一直到总军区大院门口,望著旁边站著的人,笑意戛然而止。 第379章 仿佛要亲手掐死自己 “曼曼,”季芳舒迎上来,“你外公中风了,情况很严重。我这次来是想求你,能不能帮帮忙,让总军区医院的院长主治?” 总军区医院的医资力量最强,也面向普通人和普通干部,可如果点名要高院长,对身份的要求就很严苛了。 许老爷子的资格显然不够。 可他陡然中风,耽误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一家人不敢耽误,只能找到姜瑜曼想办法。 中风了? 姜瑜曼想起那个根本没见过面的许老爷子,微微皱起眉。 实话说,她对这个血缘上的外公没有任何感情,也不想蹚浑水。 高院长可能確实会因为她的脸面来帮忙,但是何必呢?她无法以德报怨。 或许是看出她的想法,一旁的许青也急了,“你恨我们我也能够理解,可是你外公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们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他是你亲外公,小妹如果在世,也不会眼睁睁看著他出事。” 很明显,这是看求人行不通,开始道德绑架了。 姜瑜曼最烦这一套,许老爷子就是许家的操控手,要说他没做对不起自己的事,谁会信。 “我和许家没关係,少来拉亲戚。”说完,姜瑜曼转身就走。 季芳舒和许青想上前挽留,还没走几步,孙实甫就急匆匆从旁边过来了,“小曼,这是怎么了?” 一边问,孙实甫的目光也一边在许青夫妇身上转。 “许司令,你们怎么来京城了?还在门口拉拉扯扯的?” 许青和季芳舒可不敢在他面前多说,支支吾吾的,只能眼睁睁看著姜瑜曼和他进去。 “真是没点良心,自己的亲外公都见死不救。” 人都走远了,许青才埋怨,“这次被总参谋长的警卫员看见,后面肯定会坐车进出。” 再想单独碰见她,可不容易了。 季芳舒同样愁眉不展,“那怎么办?还是让普通主任给爸看吗?” “不然呢!”许青没处发气,就把怒火全部撒到了妻子身上,“看看你的好儿子,娶了个什么女人回来,把爸气成那样,真是家门不幸!” 夫妻俩埋怨著走了,一路吵的乌烟瘴气。 总军区大院,姜瑜曼还纳闷,“孙叔叔,你怎么今天亲自出来接我?” 她没住总军区大院之前,孙实甫车接车送,现在住进来这么久,早就是自己回来了。 难道父亲这么神,还能算到许家会来求她? “政委家里出事了,总参谋长去医院了,怕你回去找不到人。”孙实甫解释,“等会儿回去,我开车,咱们去医院。” 姜瑜曼有些紧张,“爸没事吧?” “没事,”孙实甫心中微暖,“是政委住院了,哎……这事说来话长。” 他点到为止,姜瑜曼心里却明镜似的,如果是好的结果,卓政委怎么可能住院? 他住院,许家老爷子又中风,两家人又有这种微妙的关係,想不联繫上都难。 卓家这次,是真正出了大事。 孙实甫效率极高,很快便开车带著姜瑜曼去往医院。 总军区医院高干病房, 卓政委躺在病床上,床边围著大房一家人,哪怕小孙女也坐在床上,他也没有睁开眼睛。 他戎马一生,又身居高位,刚刚看见他暴怒,卓大嫂还没有剥离情绪,连安慰都不太敢。 还是秦东凌道:“老卓,你消消气,別把自己身子气坏了。老高说你气急攻心,没有必要因为任何事伤害自己的身体。” 有他开口,其他人才敢陆陆续续安慰。 只是仍然没什么用。 此时柚柚哭了起来,卓云起看了眼自己媳妇,“你把孩子都带出去,让爸安静安静。” 出了这么大的事,爸心里难受是正常的,这种事情谁安慰都没有用,只能让他自己想明白。 卓大嫂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抱著女儿,带著两个儿子出门。 门口的倪薇看见她,就像看见救星似的,“嫂子,爸怎么样了?” 卓大嫂皱眉,难以掩饰的反感,“你自己做了什么还不清楚吗?爸被你气病了,他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快走吧。” “我不走。” 倪薇道:“这事肯定有误会,什么时候能查出爷爷孙子是不是亲的了?庆城认不清顏色,千星认不出顏色,这都不是亲父子,还有谁是亲的?” 天知道,她被叫回卓家对峙的时候,有多心慌。 可一切心慌都比不上卓政委倒下的恐惧,如果他气出什么毛病,自己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倪薇恐惧又心虚,只能把这话拿出来反覆说。 只有这样,她才能给自己坚定的勇气。 “高院长都说了,这是你遗传给他的。” 卓大嫂冷冷看著这个自己曾经很羡慕的弟媳,“你让我们卓家白给你和姦夫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等爸恢復好了,这笔帐我们和你们慢慢算。” 这么多年,爸对他们母子俩有多好,大家都看在眼里。 结果,卓千星不是他们卓家的孙子,她到底怎么敢? 倪薇訥訥,只能徒劳哭著摇头,以前清冷如莲的总军区翻译,如今连反驳都无从说起。 吱呀—— 卓云起推开病房的门,走了出来。 他紧紧绷著脸,显然竭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绪,但是这些,在他看见倪薇的那一剎那瞬间爆发。 “马上离开这里!” 卓云起想起因为自己没命的庆城,想起自己这么多年对他们母子的维护,只觉得都餵了狗! “除了上军事法庭的那天,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一次!”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卓云起是家里的大哥,有本事,性格温和,又对卓庆城有亏欠。 哪怕得知她要改嫁的时候,这个大哥对她都是温和包容的。 这还是第一次,倪薇看见他如此恐怖,仿佛只要晚点离开,他会亲手掐死自己。 第380章 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抬眼看去,不管是卓云起夫妻俩,还是警卫员杨康,看向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浓浓的失望与恨意。 他们恼恨她的欺骗、利用、隱瞒…… 当年为了一己私慾留下的隱患,在七年后被摆上檯面,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倪薇绝望又恐惧,得罪了政委家,她都不敢想自己该怎么在京城生活下去。 一切全部完了。 “那我的千星怎么办?”抱著最后一丝希望,倪薇问起了儿子。 “这一切要等爸恢復好了才有定论,但你放心,他不会比跟著你过的差。” 卓大嫂认真看著她,“倪薇,我们不像你。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利用,不管他的任何想法。” 被外人指责自己作为母亲的失职,颓然跌坐在地的倪薇,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辩解的话。 抬头看去,任何人都比她站的高,任何人都冷淡又怨恨的俯视著她。 “其实你一直看不起我,不喜欢我,既然如此,以前何必装出一副好大嫂的样子来?”倪薇看著卓大嫂,语气嘲讽。 从她嫁给卓庆城开始,妯娌俩的对比就一直存在,现在她落魄了,这个大嫂不知道多开心。 “倪薇,人心中的想法和表现出来的东西,是自己的教养决定的。” 面对破罐子破摔的倪薇,卓大嫂语气很淡,“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也没有看不起你,恰恰相反,我们所有人都想尽力让你在家里过得比任何人都自在。” 直到大家再次推门进入病房,倪薇都还因为这句话处於失神状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贴心,????????????.??????等你寻 】 都说身在福中不知福,想来很有道理,以前在卓家她不觉得,嫁给许沐后,才明白好家人的重要性。 可惜,一切都晚了。 …… 姜瑜曼跟著孙实甫来到病房时,屋外已经没有了倪薇的身影。 卓政委仍然处於极度低落的情绪之中,高院长风风火火来了一趟,叮嘱病人需要休息,把眾人都赶了出来。 卓大嫂便单独带著姜瑜曼去旁边休息,即便出了这样的事,也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很有女主人的风范。 “瑜曼,你快坐。本来你来看爸爸,是好心,但他现在情况不好,你理解一下。”她语气相当歉疚,“让你见笑了。” “別这么客气,”姜瑜曼道:“我能理解。” 话音才落,隔间的门被推开,卓清淮沉著脸走了进来。 他还穿著一身军装,显然是听了消息,急匆匆从部队赶回来的。 “大嫂,倪薇呢?”卓清淮一进来,甚至忽略了旁边的姜瑜曼,直接开口问道。 “她想见爸,但是大家都不让她见,已经走了。” 说起倪薇,卓家人现在都一个表情,担心卓清淮年轻出岔子,卓大嫂还提醒道:“你別衝动,她做了错事,有法律来惩罚她,別耽误了你自己的前程。” 越俎代庖出了事,卓清淮照样要挨处分。 “我不打她,教训那个人面兽心的姦夫总可以吧?”卓清淮神色阴沉,“要是什么都不做,我对不起二哥。” 千星不是二哥亲生的,却能被当成亲生的养这么大,这对狗男女不知道纠缠在一起多少年了,甚至还名正言顺领了证。 仅仅是想想,卓清淮便怒火中烧,无法排解。 姜瑜曼很理解他的心情,假设自家哥哥出了这样的事,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也亏卓家高风亮节,否则按他们的权势,许家哪有功夫跑到总军区大院求自己找医生? “你先去看看爸,別的先別衝动。”卓大嫂怕他在火头上去惹出大乱子,顾左右而言他。 卓清淮一眼看穿,“既然大嫂不说,我只能自己去查了。”说完,直接扭头出去。 “你等等!”卓大嫂赶紧追出去。 休息室里,顷刻间就剩下了姜瑜曼。 走出去,病房外面也空荡荡的,好在秦东凌和孙实甫还惦记著她,一家人中午便回去了。 总军区大院也早就听到了风声,之前卓政委被送去医院那个阵仗,一看就知道家里出了大事。 可这种家丑,要当事人同意才能说,秦东凌没有多言,也没人敢上门来问。一直到三天后卓政委回家,一纸状告到军事法院,大家才恍然大悟。 一时间,唏嘘不已。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倪薇是这样的人?这顶长达七年的绿帽子,不仅给前夫戴了,还敢和姦夫结婚怀孕,她也是真不怕死。 “死肯定是死不了,孕妇也不能枪毙。” 高霏长吁短嘆,“我本来以为我已经把她想的够坏了,但没想到我的想像力这么匱乏,怪不得我写的剧本不如你。” 话题到这里,诡异偏了一点。 “哪里不如我,”姜瑜曼无奈,“《黎明》还没有在年底匯演上亮相,你已经有了那么多代表作。” “不好意思,”高霏比了个停下的手势,“毕竟你是这么久以来,唯一我觉得是对手的编剧。” 编剧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接下来,两人主要讲的还是倪薇的事。 “卓家真的是个好人家,哪怕知道卓千星不是亲生,一家人也不打算迁怒他,把他送去倪家,还交代了一些话。” 倪家正因为女儿的事战战兢兢,此时卓家的交代显得尤为重要。他们要想在这次军事法庭中保全自己,便肯定会严格遵守。 至於流言蜚语……这个没办法,受了这么大的屈辱,谁都不可能因为卓千星息事寧人。 “有这样的亲爹妈,千星也是造了孽。” 高霏感慨,“许沐就惨了,丑闻传到学校,现在已经被辞退。等上军事法庭,枪子肯定少不了了。”毕竟是表姐的儿子,她觉得很不真实。 两个主谋中,孕妇可以不用死刑,许沐没有特例,吃枪子板上钉钉。 姜瑜曼並不怜悯,也不可惜。 但许家却彻底乱了套,许老爷子更是中风加重,嘴歪眼斜,帮不了任何忙。 季芳舒夫妇则是四处走动求关係,甚至千方百计在总军区大院门口堵到了秦东凌。 “总参谋长,算我们求求你,看在我们是小眉哥嫂的份上,你帮我们给政委求求情,阿沐七年前根本不懂事,他那是一时糊涂啊!” 短短几天,两人蓬头垢面,与以往大相逕庭。 秦东凌冷静坐在红旗车里,看著他们痛哭流涕,仿佛看到当年,在军中已经立功的自己,去许家求娶许眉的诚心。 面对一对有情人,当时的许家人一口回绝,许青更是语气不屑,“就算他立了功,也是一辈子翻不了身,小眉,別胡闹了。” 时移世易,三十年过去,一切竟打了个转。 回忆和现实渐渐融合,秦东凌也没有看他们,而是和后视镜里的孙实甫对视,淡然道:“开进去。” 第381章 人算不如天算 警卫员早早就把门打开,一路敬礼,目送车辆驶过,才放下手。 许青夫妇俩绝望又愤怒,“果然看错了他,见死不救,这是记恨当年的事。” 季芳舒抹著眼泪,“咱们难道眼睁睁看著阿沐去死吗?” 到底是亲生的,许青也相当愁闷,“我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你的好儿子这么有能耐,连这种断子绝孙的事都敢做!” 话音落下,夫妻俩同时沉默。 不出意外的话,许沐一死,等待他们许家的就是断子绝孙。 毕竟卓千星又不姓许,且大概率不会回到许家。 “事情都这么严重了,你还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季芳舒委屈的直抹眼泪,“说到底都怪你,如果当初你同意让你妹妹嫁给秦东凌,有她在,咱家还用这样?” 句句质问,句句捅入许青心中。 是啊,如果当初他说服父母同意,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夫妻俩互相指责,一路埋怨到租住的四合院门口。 东躲西藏的倪薇刚回到家里,和他们撞个正著。 “你怎么还没有被关进去?” 一看见她,季芳舒眼神中就染上了厌恶,“要不是你,我儿子也不会成今天这样。” “你说反了吧?”倪薇嘴上也不饶人,“如果不是许沐,我还是政委儿媳妇!你们一家子才是害人精,你们就等著给许沐收尸吧。” 说起许沐,她眼里是彻骨的恨意。 “贱人!”季芳舒显然被她最后一句话刺激的不轻,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小小的四合院,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动静大到连周围的邻居都过来了,隨时关注著倪薇动向的人,也顺理成章將她关进了审讯处。 两个月前还光鲜亮丽、人人艷羡的军区女翻译,短时间內,就成了声名狼藉人人喊打的破鞋。 即便她怀了孕,审讯的人也有一万种办法撬开她的嘴巴,在上军事法庭的那一天,他们已经掌握了所有证据。 判决结果早有预料。 许沐乱搞男女关係破坏军婚、侮辱烈士,数罪併罚,是死罪。 倪薇因为是孕妇,本著人道主义的原则,生下孩子后改为无期徒刑,她將用一生在监狱里进行懺悔。 法庭上,许家人哭的不能自抑。 这段时间他们想尽了办法,也求遍了人,但是这种重罪,谁都不敢插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帮不上忙就算了,说不定还要惹一身骚。 何况,明眼人都知道,许家老爷子中风严重,与废人无异。老夫人早就是常年待在疗养院的人物,现在儿子也没了,许家倒台已经是必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確认自己不会死,看著许家人这么崩溃,倪薇哈哈大笑,“活该,真是活该!” “嫁进你们家的女人,不,你们家所有的女人,全都是可怜虫!被你们吸血的可怜虫!现在终於轮到你们许家男人有报应了!” 许青怒意到达顶峰,甚至想扑上来打这个儿媳妇,被好几个男人出手制服。 倪薇讥讽一笑,“没用的东西,一家子孬种。妹妹没了还想靠外甥女,你儿子也不是好东西,处心积虑用把柄逼我结婚,现在死刑就是他的报应。” “老天爷全都看著,我去给卓庆城赎罪了,你该赎的罪,死了都赎不完,就等著下地狱吧。” “住口,你快住口!”许青气得全身发抖,差点挣脱几个人的手。 裁判长赶紧让人把倪薇押下去。 其他庭审人员还没走,看著许家的眼神充满异样,这家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能把一个刚嫁进去的人逼成这样。 明明她在卓家待了七年,最后能说话的时候,却句句指责许家的不是。 果然,什么样的人家就养什么样的人,许家能养出一个死刑犯,也不是好东西。 开庭结束,卓庆城的名字,自当年牺牲后再次被人提起,人人尊敬、唏嘘。 同样被提及的倪薇许沐,则人人咒骂,直言两人畜生不如。 许家灰溜溜回到二十二师,哪怕是和女儿撇开关係的倪家,这段时间也根本不敢出门,还申请了调职。 卓政委生了一场病,人消瘦了很多,也平和了很多。 他开始喜欢热闹,等风波过去,便邀请了高家和秦东凌一家人,来家中做客。 “霏霏,当年是叔叔心胸狭隘,还没有你看的通透,我给你赔个不是。”几杯酒下肚,卓政委朝著高霏端起了酒杯。 高霏尷尬的都不知道怎么坐了,“政委,您別这么说。”她隨口骂的,哪知道是真成了预言家。 而且这种事也没什么道歉的必要,毕竟卓政委高风亮节,不会私下报復。而她也过了嘴癮,把倪薇羞辱了一顿。 想著儘快揭过这一页,高霏看向姜瑜曼,盼著她能解围。 “卓叔叔,当局者迷,你要是不提,高霏同志估计都想不起这事。” 姜瑜曼也確实够给力,几句话就把卓政委劝住了。 虽然酒没喝成,高院长却很高兴,女儿终於不惹人恨了,他感觉头髮都能少掉几根。 继那句话之后,高家终於又融入了卓家的圈子,真是可喜可贺。 “老秦,其实这事主要是感谢你,我可真羡慕你,有个好闺女好女婿,景臣是个优秀的人才。” 寸土必爭,国土问题大家都很在意,神锋营这段时间的优秀表现,也会同步到京城总军区来。 “你真是喝醉了,身体刚好,就少喝点。”秦东凌赶紧劝他。 好说歹说,才把人劝住。 这一顿饭,称得上是宾客尽欢。 回去的路上,姜瑜曼想起卓政委在饭桌上的话,没忍住问:“爸,景臣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秦东凌摇头,“这不好说。”局势隨时都在变,谁也说不准。 见姜瑜曼若有所思,他还有些拈酸,还没到一个月……这小子知道自己有多大福气吗? 围绕傅景臣,父女俩又说了几句,秦东凌还大致预测了他回来的时间。 人算不如天算, 晚上,就接到了疆外有人员伤亡的消息。 第382章 牛逼就两个字,跟著团长一辈子 边境衝突,对方屡屡挑衅滋事,发生军事对抗也是意料之中。 即便如此,战士伤亡的消息也不是任何人希望看见的,当消息传到京城,总军区立马召开了会议,商量安排烈士的后事及家属抚恤事宜。 会议结束,其他人陆续出去,秦东凌单独留了下来,询问女婿的情况。 卓政委道:“这次是驻疆士兵与对方发生的短暂衝突,不是神锋营。但你也明白,他们留在那里,这种事避免不了。” 交火伤亡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隨著关係愈发紧张,这样的边境衝突会越来越频繁。 或许如果是神锋营碰见,反而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老秦,”卓政委拍了拍秦东凌的肩膀,“再等等吧,不用这么著急,咱们那个岁数的时候,打仗哪里怕过?” 因为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处理,说完,直接出去了。 秦东凌心事重重回到家里,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他不想让闺女提心弔胆,相信傅景臣也是同样的想法,不然怎么察觉到局势变化,也在信件里报喜不报忧? 相隔千里的傅景臣和秦东凌,在这件事上相当有默契,不约而同选择了隱瞒。 但姜瑜曼也不傻,第二天,看见最新一期的《建军报》对牺牲烈士的大肆讚扬后,也明白了疆外形势有多严峻。 战功与晋升不是唾手可得,需要冒极大的生命危险。 所以,確认那就是傅景臣所在的地区后,姜瑜曼的第一反应就是恐慌,害怕他会出什么事。 但同时,她又了解他了。 冷淡的外表下,有一颗温柔上进的心,她既然知道他的想法与抱负,就不能成为阻挡他的那一个人。 理智与感性博弈,一连两天,姜瑜曼的睡眠状態都很堪忧。 另一边,疆外的神锋营眾人,担心有,但更多是需要一个释放压力的契机。 自从上次损失惨重的火力对抗后,疆外多了一层浓厚的悲壮氛围,神锋营白天肩负巡逻,晚上还要去查看外军有没有继续在抵边越线修建道路、桥樑。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音讯,別让老子再碰见他们。” 走在满地沙石的路上,樊强沉声咒骂。 “那群王八犊子,就是没碰见咱们,否则一定要让他吃不了兜著走。”马老三也没了以往的嬉皮笑脸。 前些天还见面说笑的朋友,在第二天就浑身是血被抬了回来,大家心里都憋著一口气。 作战靴踩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几人暗自咒骂的功夫,却发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巡逻不会无缘无故停下,一般这种时候,就是代表有情况。 几人都停止了嘀咕,目光凝结在傅景臣背影上,顺著他望著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不远处的坡上站著一个士兵。 那不是他们的人,所以,今晚外军很有可能又集结在抵边越线地带修建设施。 为了预防出现上次的情况,甚至还专门派了人在这里侦查,准备隨时回去匯报。 “团长,咱们直接上去乾死他丫的。”樊强压低身体,声音几不可闻。 双方的关係已经恶化到极点,相信如果是对方先发现他们落单的侦察兵,肯定也没有好结果。 而且,上次外军只死了一个,他们这边牺牲了三个,必须为兄弟报仇。 马老三等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全都看著傅景臣,等著他一声令下。 傅景臣轻轻摇头,看著远处那个人影,脸色稍沉。 事情远没有他们想像的简单,如果只是单纯在他们界碑之內修建东西,何必大半夜偷偷摸摸,还派人侦查? 要知道,外军最擅长的就是白天光明正大挑衅滋事,半夜出门不是他们的性格。 这其中肯定有更见不得人的事,哪怕神锋营军事素质强,也绝不能轻举妄动。 “绕一条路。”思考片刻,傅景臣果断转头。 其余几人虽然纳闷不解,但他们都听惯了傅景臣的指挥,跟隨著他绕了更远一圈。 这次的路需要爬山坡,樊强和刘玉成全程心惊胆战,生怕一个转眼,又看见几双绿油油的眼睛。 好在,或许是他们已经打完了这一片的野狼,一直到走到目的地,都没有发现野狼的踪跡。 “团长,他们在底下干什么?”马老三的声音,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 顺著此处往下望,能看见有十几个人正打著手电在挖坑,零零散散分布在违建的道路、桥樑周围。 由於隔得远,看不清他们具体拿著什么,只有与黑夜格格不入的光亮,能被清楚捕捉。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埋地雷。”傅景臣言简意賅。 话音落下,其余人先是一愣,隨即出了满背的冷汗。 怪不得会专门派人侦查,怪不得会半夜三更出来……他们是想炸死白天来这里干扰修筑的士兵! “这群畜牲,”樊强立马骂道:“狗娘养的?这么阴?” 暴力衝突已经不够了,现在还要加上这种爆破武器。 “团长,我们现在怎么办?要回去请求支援吗?”马老三转头看著团长。 “来不及了,”傅景臣道:“他们已经挖好坑,等把地雷放进去,布设好引信和安全装置,我们就没了任何有利先机。” 一来一回,耽搁的时间,不是在给对方机会吗? 部队最厉害的拆弹专家不在这里,一旦装置完成,外军可以肆无忌惮修筑这些东西,他们也將彻底沦为笑柄。 眾人一愣。 环视一周,他们这次巡逻的有九个人,底下仔细一数,有十一个人。 樊强眸光闪动,“咱们直接和他们对掏,弄一个不亏本,弄两个就算赚了。” 必须保证领土完整,不能让这群人奸计得逞。 傅景臣没有出言反对,只是默默將照明的手电放在地上。 其余人纷纷照做,他们沿著杂草丛生的山坡转下去,如黑夜行军,秩序有常。 神锋营本就是一支军事素质极强的精锐之师。 外军忙著挖坑放地雷的情况下,他们直接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论近战,神锋营个个不输,尤其是樊强,拳拳到肉,恨不得把人打扁。 可这次来的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双方有来有往,人人都是对方眼里的军功。 地雷没有埋好,对谁都是隱患,谁也不敢动枪,怕误伤到地雷,到时候都死在这里。 一场不折不扣的鏖战。 天色泛蓝,已经到了黎明前最黑的时刻。 已经有一半的人折损,意识到这次遇见了硬骨头,外军不敢再继续,连地雷都不敢再拿,转身匆匆朝著小路逃跑。 神锋营眾人同样鼻青脸肿,全凭一口气在支撑,看著他们离开,脱力一般跪倒在地。 傅景臣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鲜血染在他刀锋般的侧脸上,优越又凌厉。 似有所感,他朝著上方望了一眼。 微不可察的光亮在刚才他们站的半山腰亮起,在这样的夜晚下,很像一颗异常闪烁的星星。 瞳孔一缩,他迅速抽出腰间的枪枝。 砰—— 子弹射中了想要瞄准地雷的那个人。 在他生命最后的那一颗子弹,也被迫偏移了原本的路线,击中了最角落的那一个地雷。 “臥倒——” 樊强等人正诧异望著这一切,突然听见了傅景臣的声音。 迅速臥倒,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们还在想: 牛逼就两个字,却跟著团长一辈子。 第383章 命可真硬 神锋营主力军受伤昏迷的消息,在第二天清早,就出现在了总军区所有领导的办公桌上。 当看见他们粉碎外军埋雷阴谋,对暴力行径予以坚决回击,取得重大胜利时,领导个个讚不绝口。 有些人知道傅景臣是秦东凌的女婿,还当面夸讚,“总参谋长,您女婿带的这神锋营,真是了不得。” 秦东凌满门心思都在“受伤昏迷”这四个字上,连回应的面子功夫都不打算做,直接去了卓政委的办公室。 一进门,直入正题,“老卓,你帮忙把景臣调回来养伤。”地雷爆炸的后果太严重了,即便臥倒及时,也不排除会有后遗症。 “你放心,”卓政委给了个安抚的眼神,“部队肯定会全方位为英雄考虑,这小子也真够厉害的,我听运聪说,要不是他开枪及时,这次的人全没命了。” 也是他们命不该绝,被子弹击中的是最开始打斗时丟到最偏的那一个地雷,周围地雷隔得远,没被引爆。 如果集体引爆,根本不会有活口留下。 在场几人,也不是每人都昏迷不醒。刘玉成在抬回去的路上就醒了,当即就把他们巡逻遇到所有的事都讲了一遍。 其中的险象环生、波云诡譎,听的领导神色几度变幻,尤其是傅景臣的敏锐,令所有人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仅如此,在刘玉成神乎其神的吹嘘下,还没甦醒的傅景臣,已经成了眾人心中的枪神。 这些,都反映在了发回来的电报里。 卓政委简单概述完,拍著秦东凌的肩膀,“景臣同志真的是栋樑之才!栋樑之才啊!这次的一等功,应该不是问题了。” 最后这一句,他是凑到秦东凌耳边说的。 在与外军衝突中,英勇战斗捍卫国土尊严、组织指挥得当,成功处置突发事件、解决了地雷隱患、保护战友……这个一等功,名副其实。 秦东凌也欣慰又骄傲,一等功很难,活著的更是地狱级別。 毕竟,不仅需要考验身手和难度,还要考验命硬不硬。 他是一个,没想到,女婿就是另一个。 “景臣受的伤,目前你知道吗?”问这话的时候,秦东凌还有些紧张。 虽然说老丈人看不惯女婿,那都是开玩笑,他也怕傅景臣有什么严重的伤。 最差最差,也不要像他之前那样,不然小曼岂不是要守寡? “臥倒及时,听说没有残疾,但伤势肯定是不轻。”卓政委感嘆道:“这小子真是,命可真硬!这样都没死。” 真是幸好,幸好啊! 被秦东凌砸了一拳,他才赶紧闭嘴。 “你把景臣调回来,”秦东凌的语气不容置喙,“他受了伤,必须好好治疗,不然我怎么给我闺女交代?” 说起姜瑜曼,秦东凌都头疼。 自己该怎么告诉她,才能让她不伤心呢?他根本无法忍受自己闺女掉眼泪。 “这个……”卓政委面露为难,“老秦,这事还有点难度。” “景臣是西南军区的人,这次的事一出,肯定优先告诉他的组织,那边已经要求把人全部转回去了,他们的军长师长,开会以前已经给我打了不下十个电话。” 在此之前,卓政委从来不知道,二十二师的师长这么聒噪。 当然……关爱部下是种美德,所以他只在心里想想,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秦东凌有些生气,“那小曼这边,难道还要回去?” 卓政委安慰他,“或许景臣好了来北京看她呢?” 秦东凌:“……。” 总之,关心傅景臣的这些领导,全都因为他的事情忙活著。 二十二师,师长办公室。 天知道郑留疆刚得知神锋营受伤的时候,心有多滴血,后来一听说有活著的一等功,还那么威风,瞬间好多了。 等打了好多个电话后,终於有空起身,双手合十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警卫员还沉浸在傅景臣同志创造的奇蹟之中,訥訥不能回神。 等找回自己的思绪时,就看见郑留疆大步流星朝楼下走。 “师长,您去哪儿?您不准备去安排高院长马上要来的事宜?” “这个先不著急,他过来还有两天,我要马上去十六师一趟。” “去十六师做什么?”警卫员纳闷。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楼下。 郑留疆打开车门坐进去,“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一等功同志治伤的土方子,景臣这么年纪轻轻,可不能落下什么不好的后遗症。” 警卫员:“……。”他懂了。 神锋营走了这么久,自己怎么把这一茬忘了?毕竟师长毛病不多,喜欢嘚瑟人尽皆知。 车辆很快开到了十六师。 郑留疆假借求土方之名,把莫方海气得脸色铁青,他竭力忍住,才没有大打出手。 “我怎么会有这种土方?” “哦,看我这记性,”郑留疆笑得很和蔼,“你手底下没有一等功士兵是吧?” 莫方海:“……。” “行了,我再去其他地方问问。”郑留疆很满意他的反应,也逗够了,起身准备离开。 莫方海忍不住刺了一句,“你不关心你儿子的婚姻大事,那可是別人家里的,跟你有啥关係?” “怎么就跟我没关係了?强將手下无弱兵,听过吗你!” 郑留疆没好气说完,看著莫方海,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笑道:“对了,我还忘记问你了,许家的事解决没?” 莫方海成功被戳到痛处,气得眼前一黑。 第384章 嫂子马上到了 郑留疆这个老东西,说什么强將手下无弱兵,又把许家点出来,这是故意阴阳他不是个东西吗? “你积点德吧。”莫方海憋了半天,总算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直到走出办公室,郑留疆还对这句话耿耿於怀。 “哼!”他老大不乐意,“莫方海什么意思?什么叫让我积德?难道我是什么很缺德的人吗?” 警卫员若有所思的点头。 郑留疆虎目一睁,侧头朝他的方向一看,什么意思? 警卫员赶紧道:“那肯定是莫师长乱说。” 郑留疆这才满意,打开车门坐进去。 “师长,咱们是不是要回去了?”警卫员绕到驾驶室打开门,繫上安全带。 “急什么?”郑留疆用手挡住嘴,“除了十九师,去其他师转转,这个土方我今天必须问到。” 警卫员:“……。”有时候,莫师长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对。 在某些方面,郑留疆有他自己的坚持。 吉普车很快发动。 郑留疆牺牲了一天的休息时间,成功得罪了不少人,回去的路上,直奔魏家。 说到底,傅景臣是他最看好的晚辈,对方受伤的事情,他很重视。 但很可惜,魏辽那里也没有什么好方子,他只是提建议,“姜瑜曼同志上次送来的药酒效果特別好,或许等她回来了,会有很好的办法。” 郑留疆点点头,道別后准备离开。 “等等,”魏辽叫住他,目光转向桌上送来的礼品,“无功不受禄,我没帮上什么忙,你把东西拿回去吧。” “哎呀,老军长,您跟我客气什么?反正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的……”话说到这里,顶著魏辽阴惻惻的眼神,郑留疆的声音越来越小。 糟糕,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自从回到二十二师,郑季青和魏晴的关係趋於稳定,在老军长眼里,他儿子就是拱白菜的猪。 “谁跟你是一家人了?”魏辽像赶苍蝇似的,“快走。” 堂堂师长,带著警卫员一溜烟跑出去了,桌上的礼品到底也没拿。 晚上魏晴回来看老爷子,望见了,还问:“爷爷,这是谁送来的?” 魏辽道:“郑师长。” 魏晴眼神四处偏移,郑师长突然送礼上门,什么意思? 魏民倒是来了兴趣,“我接到消息,二十二师的神锋营立了大功,不仅他们团长荣立个人一等功,其余八人也有好几个二等功三等功,这次可不得了。” “你消息怪灵通,”魏辽道:“这次就是过来问土方子,傅家这小子,真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留著疆外这次事件,父子俩说的有来有往。 魏晴听了一会儿,才惊道:“爸,爷爷,你们说的是瑜曼老师的丈夫?” 得到肯定答覆后,魏晴瞬间紧张了,拖著两人问来问去,事无巨细,生怕傅景臣有什么大损伤。 真要出什么事,瑜曼老师和小熠怎么办? 魏民很无奈,“我也就是听別人说了这个消息,他具体是什么情况,还要疆外的人才清楚。” “问题应该不大,”魏辽知道孙女喜欢姜瑜曼,宽慰她,“说不定姜瑜曼同志过几天就回来了。” …… 边境衝突这件事迟早会被大肆宣传,所以秦东凌回家之后,还是把这事如实告诉了姜瑜曼。 怕闺女担心,他一次性全部说完后,还补充道:“我问了,景臣就是伤了背部,还有一些皮外伤,没有残疾,也没有生命危险。” 乍一听闻这个消息,姜瑜曼耳中一阵嗡鸣,连父亲的话都听得断断续续,只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秦东凌坐在她的身边,又重复了一遍。 “伤势不严重,怎么可能是一等功?”姜瑜曼心慌极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爸,我能不能去那里陪著他?” 都说活著的一等功是行走的晋升金牌,但真正轮到自己人身上,寧愿不要这个一等功,也希望家人平平安安。 “他就是那个例外,”秦东凌包住自己闺女的手,发觉她手心一片冰冷,“这些事你不用操心,我答应你。小曼,你看起来快哭了。” 坐在地上玩东西的傅斯熠,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姜瑜曼一眼。 看著妈妈心情不好,他笨拙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沙发前,仰著头望著她。 姜瑜曼被看得心酸,乾脆把他抱起来,和父亲確认他会儘快安排后,便回了自己房间。 把傅斯熠哄睡后,她起身坐到桌前,拿出这么久以来傅景臣寄回来的信,一封一封重新看。 在每一封信件后面,傅景臣都会加上一句一切平安,让她勿掛念。 “骗子,”姜瑜曼用指尖抚过这些文字,仿佛触摸到了那双让她安心的手,“你现在可一点都不平安。” 几乎同一时刻, 几千里外的病房內,护士正在更换针药,突然看见了病床上的人手指动了。 “医生,”她夺门而出,“一號床的病人似乎甦醒了。” 疆外的医疗条件有限,从部队送过来几个英雄开始,两个值班医生就全天守在这边,一听见动静,赶紧走了进来。 他们先是检查瞳孔,借著又看输液的药物,最后试著呼唤病人。 就在他们检查的功夫,身旁很快围满了几个穿著病號服的同志。 “医生,”樊强抓了抓脑袋,期期艾艾,“我们团长是不是已经醒了啊?” 刘玉成等人也都问,“是啊,我们都醒了好久了,团长这是怎么了?会不会还有什么问题没查出来?” 说起这事,几人都愁坏了。 看著他们,医生也愁坏了,“你们怎么下来了?不是交代了吗?你们三个有脑震盪,你们两个手骨裂了,还有你你你,都要臥床休息啊!” “我们没事,活蹦乱跳,这么快就醒了,有事的是我们团长。”樊强不以为意。 医生揣测,“他刚才手指动了,有甦醒的意思,但这会儿叫他没有反应,估计还要明天。” “你没叫对。”刘玉成道。 医生不解,叫名字还不对?他们很不理解。 只见刘玉成清清嗓子,靠近床边,“团长,別睡了,咱们这次的事传得好广,嫂子马上都到了。” 话音落下—— 傅景臣仍然没有反应。 两个医生对视一眼,他们就说嘛,怎么可能不对…… “吴医生,病人好像醒了!”护士吃惊开口。 第385章 到来 痛、浑身都痛。 傅景臣刚恢復意识,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见几个病號服在他面前晃。 “团长,你还记得我不?你身上还难不难受?” “樊强你真是个二愣子,快点让开,让医生看看团长的情况。” “……。”眾人七嘴八舌,简直吵的人头疼。 但好歹还是让开了。 几个医生凑近,询问傅景臣一些问题,確认他的听力和神智都处於正常状態,才略微放心。 部队送人过来时,专门交代了,醒了一定要及时通知,两个医生问完话,便匆匆出去了。 房间里顷刻间就剩下了一堆神锋营的病號们。 “团长,你觉得哪里痛不痛?想不想喝水?”樊强殷勤弯下腰,明明自己还穿著病號服,却已经打算伺候团长了。 傅景臣昏迷了一天,確实口乾舌燥,在几人的帮助下喝了一点水。 一挪动,背后就一阵撕裂的痛,看来这次背部的伤势比较严重。 不过伤势虽痛,却让他清醒了不少,隱约记起刚才的话,问了一句,“我媳妇来了?” 问话时,莫名还有些紧张。 他这辈子怕的东西不多,但很多都和姜瑜曼有关。 在地雷爆炸、尘土沙石落在身上的那一刻,他居然开始恐惧死亡,害怕隨之带来的分离。 “没呢,”刘玉成道:“我们这不是看团长一直没醒,所以想著说话叫醒你吗?还是嫂子的名號好使。” 傅景臣:“……。” 他沉默看著刘玉成,半晌无言。 马老三此时已经抹了把眼泪,“团长,咱们几个真是命大,这次居然没炸死咱们。听部队领导说,我们几个最差都是三等功。” “这一趟,来的太值了!” 立功光宗耀祖,神锋营其他兄弟不知道多羡慕他们,没办法,这就是命。 “你个三等功,在团长面前说什么?”樊强道:“团长可是一等功。” 病床前的病號服们,都咧著嘴笑开了。 不管是二等功还是三等功,这都是他们拼来的,而且还得是他们有这个命,否则早就被地雷炸死了。 傅景臣也没想到,这次会是一等功。 或许这次过后,他能像和老丈人承诺的那样,有了能保护曼曼的能力。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马老三等人很快被护士一一带回他们的病房。 傅景臣身上疼的冷汗直冒,止疼也无济於事,换药的时候,拆掉的绷带还会带下皮肉,换完药,挺拔的鼻樑都沁满冷汗。 睡不著觉,他就反覆在脑子里想自己的家人、想姜瑜曼、想小熠。 一睁眼,就没什么时候是睡著的。 第二天项立峰来看他时,难得没犯贱,只是神情复杂,“傅景臣,我这次真是为你捏一把冷汗,你说说你,怎么掐准开枪时机的?” 那些细节,听者都觉得匪夷所思,何况缔造者就在他面前…… 本以为两人会很久不见面,却没想到这么快,对方还获得了如此大的成功。 “看见了,就开枪了。”傅景臣也意外他回来了轻轻咳嗽了两声。 项立峰想替他拍背,看著缠了满背的绷带,又找不到地方下手,只得尷尬作罢。 “您的这下是真名扬千里了,外军那边有专人交涉,那些违规埋下的地雷都已经被拆除,你们发现及时,还没有布下信號装置。” 说起这些,项立峰內心也是钦佩的,“你这次判断很正確,景臣,是你救了第二天要去巡逻的战友。” 把伤亡降到最低,又把所有操作空间全都利用上了,还击毙了外军……已经达到了所能想像的极致。 这个一等功,项立峰心服口服。 “现在还有人去那边吗?”傅景臣问。 “有,但是你放心。” 项立峰解释,“这次是对面吃的亏更多,不仅被击毙一个,还有好几个重伤的外军也在这边。要想把这事揭过,他们还要脱层皮,目前是绝对不敢再那么猖狂了。” 只要对方的態度一劝和,双方才能坐下来谈事情,疆外这边的任务,离完成已经不远了。 想明白这些,傅景臣点点头。 项立峰是专门请假出来看他的,又陪著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傅景臣叫住了他。 项立峰还以为什么事,转过头来。 “你包里有纸笔吗?”傅景臣朝他拿著的包看了几眼。 项立峰纳闷,“你要纸笔干什么?” 好端端养伤不好吗,怎么又扯上纸笔了。 “写信给家里人。” 项立峰:“……你现在能写吗?” 不仅背上都是伤,腿也有外伤,都这样了,还想著给姜瑜曼写信? 哪怕已经对姜瑜曼改观,项立峰都还是很想问,她到底给傅景臣喝了什么迷魂汤? 能不能去偷师学艺,给傅海棠也来一份? “能写。”要不是这里没有座机,傅景臣更想打个电话。 项立峰还能说什么?只能去医生那里借来纸笔,看著他写完,还要认命帮他带走寄信。 毕竟这可是傅海棠的亲哥嫂。 想起傅海棠,项立峰又精神了,也不打算抱怨了。 …… 信件最终还是没有寄到姜瑜曼手里。 当天下午,秦东凌便带著他们坐上火车,朝著疆外出发。 本以为京城的空气已经足够乾燥,但当火车真的开进疆外地区,漫天遍野的高山石地,是和她认知中完全不一样的震撼。 小熠显然不喜欢这次的长途跋涉,闹了好几次,好在有单独的包厢,也能减少与外界的接触。 整整三天,傅景臣在医院等待养伤转院。 伤口一直磨人的疼著,大面积伤口每次换药都不亚於凌迟,偏偏在第三天后,这种疼痛又增添了血肉生长的痒意,全凭意志力强撑。 又是一次换药结束,打了镇定剂,傅景臣能短暂睡眠几个小时。 同一时刻,秦东凌和姜瑜曼等人下了火车,终於踏上了这片一望无垠、充满沙石高山的辽阔土地。 第386章 因为你在这里 秦东凌来之前,这边已经接到了通知。所以刚下火车,就碰到了来接他们的人。 两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人,一看就有军衔在身,看见秦东凌,他们就敬了个礼:“总参谋长!” 秦东凌也回了个礼,上下打量他们一眼,“身板看起来更结实了。” 单看他们熟稔的態度,姜瑜曼也能猜出这是父亲以前的老战友,这次来接他,纯粹是许久没见,心中掛念。 “你也看起来好多了,”两人高兴又庆幸,“还得是京城治病好,幸好回去了。” 秦东凌不置可否。 见姜瑜曼站在一边,又主动给两个人介绍,“这是我女儿和外孙,小曼,这是你关叔和曾叔,都是我以前的战友。” “关叔,曾叔。”姜瑜曼礼貌叫人。 关运聪和曾大海连连点头,又伸手帮他们拿行李,把孙实甫的活都抢完了。 路上,两人说会儿话,又忍不住转头看姜瑜曼一眼,毕竟这是好兄弟的闺女,在他们心里,和自家闺女也差不多了。 捎带著还能看两眼小熠,难掩好奇。 姜瑜曼则一直看著车窗外,心早就飘到了医院,她有点晕车,打开车窗,又挡不住后轮扬起的风沙。 等到了边防医院,乌黑的髮丝已经染上风沙,从车里下来的那一瞬间,明亮的光线照著她的脸,似乎能看见雪肤上的淡淡沙尘。 “从受伤就一直在这里住院,但是背后的伤势比较严重,要这里的伤稳定了,才敢说转院的事。”关运聪带著他们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道。 抬眼看去,边防医院就是几栋简单方正的楼房,墙上有十二个红色標语:报效国家、献身使命、崇尚荣誉。 这里的医疗条件显然和师部战区医院有极大差距,但目前不具备远途转运条件,也只能在此处安心养伤。 听见关运聪的话,秦东凌稍微放心了些,看来他们在电话里说的是真的,並没有刻意隱瞒伤情。 “那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他又问了句。 战场上的后遗症多种多样,以前有个战友背部炸伤,即便好了也会常年感觉背部灼痛,伤了神经,好不了了。 “这个还是要看个人的恢復情况,”关运聪道:“但是留疤是肯定的了。” 说话间,几人走进医院。 傅斯熠太小,怕他被嚇到,由孙实甫带著他在楼下走路。 姜瑜曼跟著几人上楼,在走廊上,心就怦怦直跳。 一整层病房都比较安静,护士看见穿著军装的关运聪等人,也没有上前询问,几人很顺利便走到了病房门口。 彼时,神锋营其他人正坐在病床旁边,显然正在和傅景臣说话。 衝突发生后,外军自知討不了便宜,已经完全停止了公然挑衅,不知是想拖延还是缓和,总之,目前的压力小了很多。 神锋营其他人在训练结束之余,都会来看看团长和其他立功的战友,害怕打扰,还是分批次进行。 “看著外军在那里埋地雷,我那个火大,衝上去就一顿拳头招呼,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可是他们阴!逃跑了还要留后手。幸亏团长厉害,看著上面有光,居然直接掏出枪,凭预感解决了那人!” “要不是这人被击毙,那发子弹就会打到我们身边那几个地雷上!” 几人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刘玉成正背对著他们喋喋不休。 很显然,他在说那天晚上的情况。 其他人也听得很入迷,“那为什么最后还是爆炸了?” “你先听我说完。” 刘玉成道:“……说时迟那时快,团长突然说『臥倒』,我当时就感觉不对劲了,肯定是有情况!立马推开马老三,又拉著樊二愣子一起臥倒,要不是我,他们俩反应的过来吗?” “娘的,”马老三阴惻惻开口,“原来推我的是你,如果不是你推我,我腿伤可能还轻点。” 把他朝地雷的方向推了一波,这不是纯坑人吗? “这都是意外,”刘玉成有点尷尬,“我至少真帮了樊二愣子。” “你还好意思说呢,”樊强暴躁骂他,“就你这弹跳力,还好意思拉我。如果不拉我,我自己还能跳的更远。” “想去吹牛,去外面吹去,別耽误团长休息。” 其余人忍俊不禁,门口的几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见笑声,里面的人朝这边望来,看见关运聪和曾大海,赶紧起身敬礼。 “关司令,曾副司令。” 看著秦东凌,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称呼。 正纠结为难之际,就看见了走进来的姜瑜曼。 刚刚经歷舟车劳顿,她的脸上、如瀑的发间都有沙尘,但这些瑕疵反而愈发显得她肌肤瓷白、眉眼如画。 站在这间小小的病房里,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 嫂子真来了?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对视一眼,同时瞟向侧著这边的傅景臣。 只见,刚才他们说笑时还闭目养神的傅景臣,此时已经睁开眼睛,同样震惊会在这里看见她。 “都出来,我问你们点事。”关运聪很有眼力见。 很快,病房里的人散的乾乾净净,把空间留给许久未见的夫妻俩。 “啪嗒”一声,房门关上。 姜瑜曼站在原地没动,似后怕、似庆幸,鼻尖眼底的酸意蔓延到后脑勺,眼前蒙上了一层雾。 看她眼圈微红,侧躺的傅景臣撑著手坐了起来,像是向她证明,“我没事,就是小伤。” “你別动。”姜瑜曼嚇了一跳,眨了眨眼睛,泪珠抖落,眼前又清晰了许多。 她几步走上前,扶著傅景臣的手臂,皱眉轻轻呵斥,“自己什么伤还没有数吗?你这样动,万一撕裂伤口怎么办?” 隔得近了,傅景臣才看见她髮丝和脸上的小绒毛都是灰尘,唯独泪痕处乾乾净净,心中难受的厉害。 “没那么脆弱,”他伸手擦了擦自己媳妇的脸,声音有点低,“曼曼,你怎么来了?这边到处都是风沙,又这么荒凉。” 不觉得受伤多难熬,只觉得自己媳妇过来受了苦。 “听你受了伤,我恨不得长上翅膀飞过来。” 一系列后怕之后,终於见到傅景臣,姜瑜曼说了心里话,“这里並不荒凉,因为你在这里。” 第387章 看来,传闻是真的 傅景臣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对方认真的眼神,明显不是在说笑。 他习惯了克制,此时却怎么也克制不住,为了不在媳妇面前丟脸,抬起手將她搂住,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泪意。 “你別这样,”姜瑜曼的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我怕碰到你的伤口。” 当她的手轻轻触及他的后背时,能清楚感觉到绷带的厚实,伤势肯定很严重。 外人口中的“活著的一等功”“没有残疾”,轻飘飘几个字,却是家人能清晰理解的痛苦。 “没事,我想这样。”傅景臣很久才平復好心情,开口问:“小熠呢?” “在医院外面,他现在很淘气,喜欢扑人,所以暂时先不要他看见你。” 姜瑜曼知道傅景臣很宠孩子,如果傅斯熠真的眼泪汪汪站在他面前求抱,哪怕背上伤口都撕开,他也会满足儿子的小要求。 所以乾脆晚点让他们见面,等伤口恢復好点再说。 傅景臣没再问了,应该也很惦记儿子。 “行了,你快放开吧。我来的时候开了车窗,身上很多沙尘。”姜瑜曼也是怕他沾染这些不太好。 傅景臣闻著她发间的气味,不太捨得放开。 “还是很好看。”就在姜瑜曼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开口了,“你站在病房里,我还以为自己疼的出现了幻觉。” 傅景臣偶尔会梦到姜瑜曼,梦中的她又神气又漂亮,所以现实这样风尘僕僕出现,他心疼的差点掉眼泪。 “你刚刚还说你伤不严重,不疼,看来都是骗我的。” 姜瑜曼瞪眼,“好好养伤,你马上放开我啊。” 傅景臣只能照做,不过他没有侧躺,只是一直看著她。 边防医院条件有限,病房里没有厕所,姜瑜曼想洗手洗脸照顾病人,只能出门。 打开门,秦东凌等人没在病房外面,可能去医生办公室了。倒是樊强和刘玉成等人在走廊上,看见她出来,赶紧打招呼,“嫂子。” 姜瑜曼应了,目光顿在他们身上的病號服上,“你们怎么不在病床上养伤?” “我们还好,没有团长伤的那么重。”想著这是总参谋长的闺女,又是团长的媳妇,说话的时候,几人都不太敢直视她。 他们敢在战友面前侃侃而谈,可不敢在嫂子面前吹牛说胡话。 “我刚才听见你是腿受伤了呀。”姜瑜曼看著樊强道。 刚才刘玉成说话声音大,他们在外面都听见了。 “我这就是个小伤,石头陷进去,挖出来就好了。”樊强顺嘴道:“不像团长,腿伤的创面也不小,幸亏骨头没断……” “咳咳咳——”刘玉成疯狂咳嗽,眼皮直跳。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你眼睛抽筋了啊。”樊强及时止住话头,暗自嘀咕。 姜瑜曼心头瞬间压上一块石头,问了厕所的位置,转身离开了。 “樊二愣子啊樊二愣子,你真不愧是二愣子!” 看著姜瑜曼走远,刘玉成立马回头看著他,“你都不分人的吗?怎么对著谁说话都不想想!长点心吧!” 就算没对象,也该知道嫂子很担心团长的伤势,结果他还把傅景臣的伤势拿出来和自己对比,这是生怕嫂子不难受啊。 樊强一想也是,瞬间不说话了。 这下几人也不好意思再在门口晃悠,老实回了病房待著。 姜瑜曼用水简单洗了脸和手,又回到病房,拿上水杯出去接水,灌的全都是空间里的灵泉水。 傅景臣喝完后,她又拿起旁边的水果削。 这些东西都是边防匱乏的物资,但耐不住傅景臣功劳太大,都是前两天领导慰问时提来的。 反正这会儿没事做,姜瑜曼便借献佛,拿出妻子照顾丈夫的架势。 见傅景臣望著这边,她有意缓和气氛,“我以前听別人说,削苹果如果能一次性削完都不断,就能许一个愿望,並且还会成功。” “你成功过吗?” “没有,”姜瑜曼摇头,“我厨艺虽然可以,但是削苹果的刀功不行,它是圆的,我觉得彆扭。” 她从来没有成功过一次,后来大点了,也渐渐不再相信这些,今天提起,纯粹是为了缓和气氛。 傅景臣伸出手。 姜瑜曼抬眼看他,“还没削好,著什么急?” “我来试试。”傅景臣继续把手往前,用意不言而喻。 显然,他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削好一个完整的苹果皮。 难得他有想法,姜瑜曼自然不会阻止,把刀递了过去,“你手上有伤,如果痛,就交给我。” 傅景臣没说话,而是嫻熟的利用刀削掉苹果皮,他力道均匀,苹果皮越来越长。 到了底部比较窄的部分,姜瑜曼不自觉有点紧张,但他十分靠谱,苹果皮被完整的削了下来。 “你现在可以许个心愿了。”姜瑜曼和他开玩笑。 傅景臣道:“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姜瑜曼忍不住笑了,果然和她猜的一样,哪里是什么心血来潮想尝试,这人就是记住她前面说的话了。 她没有完成的愿望,但凡让他知道,他都想成为那个有能力解决的人。 不得不说,这些细节真的很能打动人。 “行,那我试试。” 姜瑜曼闭上眼,將感动全部藏起来,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我的愿望就是,傅景臣同志永远平平安安,身上的伤早点好,不要再痛了。” 闻言,傅景臣放在床上的手指微微蜷起。 每天的止疼药剂有数量限制,否则会有上癮的风险,他伤势严重,一天之中只有使用止疼药物那短暂的几小时是不痛的,其余时间都是灼痛混合著让人要疯的痒麻。 哪怕傅景臣有强大的意志力,也常常难以忍受。 但是在听见这句话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好了,那一刻,一点都不痛。 此时,姜瑜曼已经睁开眼,接过削好的苹果准备切分。 望著姜瑜曼认真的神情,卷翘的睫毛,傅景臣嘴角翘起,轻声开口,“看来这个传闻是真的。” 第388章 狗窝藏不住剩饃 几番说笑,病房里气氛还算融洽。 但这都是傅景臣强撑配合,他的伤势並不轻,等秦东凌几人了解完情况出来,已经定好了预计转院时间。 “这里的止疼药储存量都不一定够,既然二十二师那边已经准备接收,最迟五天就要回去。” 秦东凌事无巨细,考虑的很全面,但看他站在面前,傅景臣却有种等待领导评价指示的紧张。 “小曼,你跟著运聪他们一起回部队民房休息。”秦东凌看著姜瑜曼,“这里有我和你孙叔叔看著,一路上这么辛苦,小熠也在楼下,休息好了再来。” 关运聪等人专门在楼下等著,姜瑜曼不好推辞,拿著东西下楼了。 顷刻间,病房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秦东凌坐到床边,语气缓和,“手脚伤势重不重?” “手没伤,”傅景臣摇头,“脚伤也还好。” “在我面前就別逞强了,”秦东凌去医生那里专门了解过情况,眼神就像在看不懂事的晚辈,“真该庆幸你活著,又没有落下残疾,有家庭的人,立功怎么还这么没轻没重?” 他当年是毫无牵掛,一心奉献自己。傅景臣和他情况完全不同,还能做到这样,作为军人他欣赏他,可作为岳父,他谴责他。 “也没想到会这样。”傅景臣实话实说。 原先以为立个二等功,已经算不错了。但事情並没有向他可控的范围发展。 当臥倒在地、地雷爆炸那一瞬间,已经把一切都交给了命运。 好在命运眷顾,媳妇儿子还是他一个人的。 两人说话间,护士推著小车过来,要换药了。 堂堂总参谋长,就像个关心孩子的普通父亲,认真看著他换药,当看见解开绷带后伤痕累累的后背,眉头皱的紧紧的。 换完药,又遵从护士的吩咐,將傅景臣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借力让他起来慢慢活动。 傅景臣比秦东凌高上一些,扶著老丈人的时候,看著他冒出白髮的鬢角,他心中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触动。 虽然爸的肩膀仍旧有力,但是他已经慢慢开始老了,以后能让姜瑜曼去到哪里都受尊敬、体面的接班人,是他。 两人围著病房小心走了几步,害怕伤口撕裂,最后又回到床上。 一个女婿半个儿,秦东凌知道他对姜瑜曼好,所以对他也十足十的耐心,不需要说太多,傅景臣就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就连下午姜瑜曼洗漱好过来,仍然是他一应俱全接手这一切。 樊强等人看得都眼热,“从咱们团长这次受伤,我算是看出来了。有媳妇是真好,有老丈人也是真好。” 也亏得他们伤势还不算严重,不然哪有媳妇孩子和老丈人千里迢迢过来看望?真是想想就心酸。 护士又在招呼了,“几位同志,赶快过来换药了。” 几人话题中止,赶紧回了病房。 就这样, 一连几天,秦东凌和姜瑜曼都陪著傅景臣,他心情好,加上还有灵泉水,伤口没有像医生担心那样感染,癒合速度比想像中快上很多。 “没有感染、併发症,危险性就小多了。” 医生慎重道:“但这次回去的路途遥远,路上一定要隨时注意安全。” “我们明白。” 跟车的医护人员隨车准备药品,樊强等几人也在其他车上,因为是全是功臣,送他们去车站的吉普车上还掛著大红。 等到了火车,有一节单独的车厢为他们准备,各自有单独的小包间。 姜瑜曼坐在傅景臣身边,看著外面辽阔的景色缓慢后退,感嘆道:“好像第一次坐火车去石碾子大队还是昨天,转眼已经快三年了。” 改变的是他们的身份境遇,不变的是身边的彼此。 回想过去种种,傅景臣握紧自己媳妇的手,一起看向窗外。 …… 接到边防医院反馈回来的消息后,二十二师的郑留疆,就成了整个西南军区最忙的人。 不仅需要每天按时完成公务,还要在空閒之余四处巡视、兼职去別的师团拉仇恨。 终於,別人受不了了,把电话打到了魏辽那里。 魏辽也眼皮子直跳,瞥了眼旁边的郑留疆,从中和稀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喜欢嘚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能改早就改了,还会等到今天?” 何况这次神锋营像搞批发似的,拿了那么多功匾回来,哪怕是换做他,也忍不住暗暗高兴啊。 “老军长,” 电话那头的师长犹豫片刻,“以前也就算了,他就是偶尔过来炫耀,这次简直没完了,一点军人內敛的气质都没有。我看,你要不然就让神锋营也去別的师待一待……” 军中苦郑留疆久矣! “好啊你,原来是来撬墙角的,”郑留疆一下就坐不住了,“神锋营是我们二十二师的,你做梦去吧。” 电话掛断,魏辽和郑留疆面面相覷。 “最近这样的电话来了不下三个,”魏辽很无奈,“別狗窝藏不住剩饃,手底下出了人才,你就低调点高兴得了。非要別人追著我让我把神锋营调走,你就高兴了?” 郑留疆很不服,他的字典里就没有低调这两个字,换做以前,肯定要和魏辽好好理论一番。 现在不同了,有郑季青和魏晴的事在,他可不敢过多造次。 只能摆出一副受教的表情,又说了几句话,才走出书房。 下楼的时候,还遇见了回来吃午饭的魏民。 魏民现在一看见郑留疆,就心突突的跳,感觉自己闺女就要被猪拱走了,偏偏还拦不住这头猪的爹来家里。 “魏民同志,你这么晚了才回来,吃过了没有啊?” “还没呢,郑师长呢?” “也没有,等会儿回去就吃,我先走了哈。” “……。” 简单客套两句,看著对方出门,魏民赶紧进了书房,想问父亲他来干什么。 刚进去,就看见父亲从后面的书柜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戴上老镜查看。 “爸,你在看什么?”他纳闷出声。 魏辽抬头,“你回来的正好,快来帮我看看,西北军区军长的电话在哪里。” “您找他的电话有什么事吗?”魏民接过本子,帮忙查看。 “也没什么,”魏辽笑呵呵的,“就是好久没聊天了,討论一下西南军区在这次边境衝突中的卓越贡献。” 魏民:“……。”爸被郑留疆传染了! 第389章 娶妻娶贤 西南军区向西北军区致以的慰问,最终以对方军长不太自然的语气结束。 魏辽通体舒坦,掛断电话后,还站起来在书房里活动了一圈。 怪不得郑留疆这么喜欢嘚瑟,听见以前和自己针锋相对的老傢伙语气不自在,真是平生一大乐事。 魏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整个下午,都在书房里捣鼓留下的电话本,准备作为以后的炫耀对象。 另一边,郑留疆回到二十二师,傅望山夫妇俩正在楼下等待。 “去办公室说。”知道他是安排好了十九师专程过来等待,郑留疆特意邀请两人上楼,准备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他。 进了办公室,傅望山便问道:“老郑,我听说景臣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 郑留疆便把姜瑜曼他们过去探望、情况稳定后转院、以及傅景臣立功情况都详细敘述了一遍。 末了还补充道:“姜瑜曼同志跟著一起,肯定没事的。况且现在所有人都盯著景臣的身体情况,他是西南军区的活字招牌,肯定会尽全力保障他的生命安全。” 傅母鼻子更酸了,“曼曼居然去了那边,条件多差呀,真是受苦了。” 刚听说傅景臣被地雷爆炸波及,傅母嚇得魂飞魄散,给儿媳妇打电话也没人接,又担心儿子,又担心京城那边,得到傅景臣没有残疾的消息,才略微安心。 儿行千里母担忧,在没有亲眼见到傅景臣的时候,她的一颗心都没办法全部放下来。 “对啊,”郑留疆耐心解释,“他们接到消息就过去了,有她在,你们就放心吧。” 因为傅景臣要转到二十二师战区医院,从办公室出来后,夫妇俩回了这边的家属院。 许久没住人,里面有不少灰尘,傅望山打扫。傅母则去了文工团看望闺女。 一听姜瑜曼去了疆外,傅海棠又感动,心里又安稳,“有嫂子在,哥肯定没事。” “希望是这样,”傅母道:“你哥真是烧了高香,娶了这么个好媳妇。” 傅海棠深以为然,姜瑜曼又漂亮又能明辨是非,最重要的是不娇气不矫情,有这么个媳妇,够她哥嘚瑟一辈子的。 不过到底是亲妹妹,她也忍不住为哥哥说了句话,“主要是我哥也好,妈,我听苏团长说,这么多年就两个活著的一等功,一个是总参谋长,一个是我哥。” 说话的时候,傅海棠眼睛都在发光,一个妹妹崇拜哥哥的光。 现在別人看见她,都知道她是英雄的妹子。 她越来越期待匯演之后去疆外了,她坚信,自己能在那里学到很多东西。 看著闺女眼睛骨碌碌转,傅母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回去后,看著傅望山愁容满面,“疆外这么危险,我是真捨不得海棠去那里。” 傅望山头也不抬,“她自己决定的事,你別拦著。有目標是好事。” “一个姑娘家,在文艺团里多好,去疆外,让我们提心弔胆的。” 景臣身手好尚且受了这么重的伤,海棠可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真有那时候,就是剜她的心。 “儿女都是债,”傅望山看得稍微开点,“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傅母深以为然。 以前觉得景臣有分寸,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结果这次捅这么大篓子,那些衝突细节,她就是想想都浑身冷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解书荒,101??????.??????超全 】 “还是我们小熠最惹人心疼。”傅望山將脏了的帕子放下,感嘆道。 傅母注意力被转移,难得开了个玩笑,“难得听你说想闺女儿子,老了老了,倒是对孙子上心了。” 孩子总归要跟著父母,小熠待在京城,好处只多不少。 傅望山没开口,有些事他心里清楚,但是没確定之前,也不好开口声张。 一等功臣、又有那么多军功,景臣想调回京城慢慢晋升,只是开个口的问题。 至於他,沾一沾儿子的光,也不难。 琢磨著这些,傅望山还挺感慨,以前大半辈子待在偏远地方,什么苦没吃过?从来不嚮往京城。 没想到老了,开始渴望一家人在一起,思绪都被小熠牵绊住,感觉比闺女儿子都惦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望著外面的天色,傅望山念叨。 夫妇俩有一搭没一搭说著话,將院子收拾好,静等家里人回来。 转眼就过去了两天。 姜瑜曼等人坐了几天的火车,终於从火车站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绑著大红的几辆吉普车。 一辆一辆停靠在路边,这架势,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樊强更是嘴都合不拢了,“这么多辆……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光宗耀祖过。” “这才哪到哪?”孙实甫被他逗笑了,“等这次认定了你立功,部队还会专门派人去你老家送功臣牌匾和奖金,那才是真排面呢。” 神锋营其他几人闻言,纷纷对视一眼,眼中难掩激动。 只恨没有多遇见几个外军,否则一定要打他们个屁滚尿流,把功劳再往上提一提。 说话间,几人走到车旁。 郑留疆从车上下来,首先对秦东凌敬了个军礼,接著就把打量的目光定格在了傅景臣身上。 皮肤黑了点,人也瘦了,但还是那么精神,那么锐利。 一颗心陡然间放鬆下来,他伸手替傅景臣抚去肩上灰尘,“没事就好。” 接著如法炮製,对樊强几人也敬了个军礼。 可怜樊强几人,堂堂大老爷们儿,被这一出整得心情激盪,泪眼朦朧。 “既然回来了,就都上车吧,高院长都来了,在医院里等著给你们检查呢。” “好。” 傅景臣上车时,郑留疆亲自去给他开的门,姜瑜曼在他身侧跟著,还掺了一把。 见状,郑留疆由衷想,娶妻娶贤,男人一生最大的財富,果然是选对妻子啊。 可惜他儿子目前还是个光棍。 第390章 庆幸没伤到脸 不过要求不能太高,现在那个臭小子和魏晴像是擦出了点火,成功就是时间问题。 想著这些,郑留疆嘴角都压不住,明显喜上眉梢。 掛著大红的吉普车载著眾人,驶入二十二师的时候,沿途的兵都停下来敬礼。 车辆在战区医院门口停下,护士和医生等候多时,他们一下车就有人检查,眾领导也都等在外面,以表重视。 高院长知道傅景臣经歷了多危险的事,检查完,嘖嘖称奇,“恢復的不错,比我想像中好太多了。” 听说被地雷炸伤,他第一反应就是对方缺胳膊少腿,后来听说没残疾,也觉得好不到哪儿去。 结果这小子,除了皮外伤,其他地方倒还好。 看了眼边上立著的秦东凌,高院长只想感嘆一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命不够长,哪里能当上总参谋长的女婿。 “高院长,景臣这段时间是不是必须一直待在医院?”姜瑜曼询问。 “不是,”高院长大致也能猜出她想问什么,“身体情况好的时候,可以到处走走,有利於伤口恢復。但是不要走远了。” 一直躺在床上,对身体也不好。 “至於训练,这段时间千万別想,万一伤口撕裂,这些天就白长了。” 长辈的叮嘱,傅景臣照单全收,他也想早点好起来,免得让家里人担心。 说曹操,曹操到。 下一秒,傅望山夫妇俩出现在病房门口,確认儿子真的没有缺胳膊断腿,鬆了口气。 “谢天谢地,”傅母眼眶都是红的,“景臣,这次你真的嚇死妈了。” 傅望山倒是看得开,“孩子又没事,別哭哭啼啼的。” “你不哭哭啼啼,那为啥半夜三更不睡觉,坐著抽菸?”傅母一点不客气。 在儿媳妇和亲家面前被揭了老底,傅望山十分尷尬,看著傅景臣,没话找话,“回来了就好。” 话一说完,视线就定格在姜瑜曼怀里的孙子身上,根本移不开眼。 这么久没见,小熠跟他爸更像了,黑了一点,这会儿也正盯著他们。 傅望山不確定孙子是否还认识自己,朝著他伸出手。 傅斯熠回头看了眼妈妈。 “这是爷爷,最疼你了。快叫爷爷。”姜瑜曼鼓励他。 小熠来回望了几次,最后朝著傅望山的方向探过身,乖乖窝进他的怀里。 抱著大孙子,儿子又没事,原本忐忑不安的傅望山顿时高兴了。 “亲家公,这次多亏了你和曼曼,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景臣的事还劳烦你走一趟。”看著秦东凌,傅母很过意不去。 “都是我们的小辈,不用这么客气。” 话音落下,小熠闹著要出去,他便和傅望山一起带著他出门。 病房里,顷刻间就剩下了三人。 傅母开始赶人,“曼曼,你这几天肯定没睡好,先回去睡一觉,我来之前把床都铺好了。这里留我就行。” 姜瑜曼推辞不过,也不想辜负婆婆的好意,便出门回了家属院。 许久没回来,这里和走之前的改变不大,仍旧充满浓浓的生活气息。走到门口时,还碰见了准备出门的白萍。 白萍看见是她,神色有一瞬间的茫然,眨了眨眼,確认没认错,喜出望外迎了上来,“瑜曼,真的是你!你刚到的?” “对,”看见老熟人,姜瑜曼也由衷高兴,目光在她挎著的篮子上转了一圈,“嫂子,你这是要出门?” “这不急,我好久没看见你了,咱们进去说。”白萍把篮子放在门后,拉著姜瑜曼进院子里。 “傅团长立了大功,我们都知道了。人没啥大事吧?”说起这个,白萍的神情还有些担忧。 “运气好,没什么大事,但是皮肉伤还是不少。” “那还好,”白萍鬆了口气,又兴奋捏著她的手,“我真替你高兴,瑜曼,这么大的功劳,你又不是普通人家的闺女,以后过的都是好日子。” “嫂子,你知道我?”姜瑜曼有些惊讶。 白萍笑了,“知道呀,前不久金营长的小媳妇也来隨军了,她认识字,就跟我们说了报纸上的事。” “我一点不意外,你长这么好,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只不过没想到身份这么高。” 白萍性格豁达,也知道姜瑜曼的为人,不仅不拘束,还和她说起了这么久以来家属院发生的事。 比如哪家又来了个媳妇,哪家媳妇又有了,直到傅海棠急匆匆跑回家里,两人的对话才结束。 “嫂子!”傅海棠脸皱成一团,“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我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姜瑜曼颳了刮她的鼻子,“刚从医院回来吗?” 傅海棠点头,“我去看了哥,幸好,没伤到脸。” 姜瑜曼面露不解。 “要是伤到脸,就更配不上你了。”傅海棠煞有其事。 她现在儼然已经成了姜瑜曼的亲妹妹。 姜瑜曼哭笑不得,难得替自己丈夫说了句公道话,“就算伤了脸,也还是帅的。” 这是实话,傅景臣脸型削瘦刚毅,眼眸深邃的同时,鼻樑还高挺。就算真留了疤,情人眼里出西施,应该也是好看的。 傅海棠却一副鸡皮疙瘩都起了的样子,下午去医院给自己哥哥送东西,没忍住,把这事告诉了他。 一贯不动声色的傅景臣,摩挲著自己的脸,端起水杯轻抿一口,借著水杯的遮挡,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被自己媳妇夸奖这件事,仅是想想,整个人都沉浸在愉悦之中。 “你干嘛一直这么看著我?”姜瑜曼睡醒了,去床边陪著他的时候,见他一直看著自己,很是纳闷。 如果只是普通看著也就算了,她早就习惯了。问题是对方今天的神色很不对劲。 “在庆幸没伤到脸。”傅景臣道。 闻言,姜瑜曼手上动作一顿,嗔怒盯著他,偏偏嘴角又忍不住笑,“海棠都跟你说了什么?” 傅景臣没回答,意有所指道:“媳妇,我会好好保护我的……”脸的。 话还没说完, 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姜瑜曼赶紧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警告,“不许胡说。” “啪”的一声, 身后,傅望山夫妇俩提著的袋子掉在了地上。 第391章 我就是喜欢你 听见公婆手忙脚乱蹲下捡东西的动静,姜瑜曼根本不好意思回头,迅速收回手站起身,“爸妈,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过来?” “我们过来送点东西。”傅母把东西放好,道:“既然你今天守著他,我们就先回去了,小熠你们就放心吧。” 袋子里都是些洗漱用品,老两口很明显是好心,却总担心自己来错了时间。 走出门的速度,就像身后有谁在追一样。 看著夫妇俩匆匆忙忙的背影,姜瑜曼倚著门回头,和罪魁祸首相视一笑。 病房是暗,走廊是亮,她倚在明暗之处,令人惊艷。 傅景臣当然不可能让媳妇伺候自己,他现在也能下床,还能替姜瑜曼把牙膏提前挤好。 两人一块刷牙时,看著中间隔出来的小位置,不约而同想到了傅斯熠。 等儿子长大一些,或许他们就可以一家三口挤在一块刷牙了。 就这样, 傅景臣在战区医院住下接受治疗,一波又一波的兵趁著空閒来探望团长,郑留疆还特意拉著郑季青来了一趟。 也是凑巧,苏文箏也带著几个和姜瑜曼关係好的女兵过来了,双方在病房门口碰面,魏晴看见郑季青,眼神都在发光。 郑留疆的嘴角压都压不住,用肩膀撞了下儿子。 对方毫无反应。 郑留疆皱著眉看郑季青一眼,寻思是自己力道轻了,赶紧重重又撞了一次。 猝不及防的又一下,郑季青险些没被撞出两米远,回过头直直望著他。 郑留疆眼睛眨了好几下,见儿子没反应,赶紧迎上前,“季青,你没事吧?怎么差点摔倒?” “没事吧?”出於礼貌,苏文箏也问了一嘴。 郑季青真是气笑了,望著父亲,压低声音,“肩膀应该还没有脱臼。” “脱臼?这么严重。” 郑留疆故意抬高声音,看魏晴看著这边,又道:“我这临时还有事,小晴,你帮我带季青去看看,他对这医院不熟。” “好。”魏晴二话不说答应了,拉著郑季青的衣袖去了旁边。 苏文箏皱眉看著他们的背影,正待深思,就被郑留疆挡住视线。 “走吧,景臣就等著你们看他呢。”一边说,郑留疆一边打开门。 苏文箏带著几个女兵进去,看见姜瑜曼,就把这事拋诸脑后,和她畅聊起来。 “距离总匯演越来越近,前两天景主任还致电过来询问情况。现在你回来了,整个二十二师文工团心里才有底。”苏文箏一直不掩饰姜瑜曼在队伍里的关键作用。 “团长,这次的训练都是你们的功劳。”姜瑜曼心里有数。 剧本她出,但是训练效果上,一直都是苏文箏等人托底。 “你的时间当然不浪费在这些小事上,” 苏文箏望了眼身后的傅景臣,难得开了个玩笑,“你是一等功臣的家属,又是前途无量的编剧,以后再见你,恐怕都没有这次这么容易了。” “你又在说笑了。”姜瑜曼好笑不已。 就著傅景臣的话题,双方又说了两句,话题扯到了女兵们身上。 姜瑜曼朝苏文箏身后看了眼,闻燕也在,不由好奇,“魏晴没过来吗?好久没看见她了。” “过来了,陪郑季青看病去了。”苏文箏解释完,看郑留疆还站在病房里,就像见了鬼。 刚才他说有事让魏晴帮忙,现在还站在病房里干什么? 迎著周围的视线,郑留疆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忙著给你们开门,居然连正事都忘了。” 一边说一边出门,看见走廊上没有魏晴和自己儿子的影子,走路都带风。 另一边, 魏晴怕郑季青肩膀严重,带著他穿过好几个走廊,感觉抓衣服不稳,犹豫片刻,又抓住了他的手。 不管经过的人怎么看他们,她始终没放开拉住郑季青的手。 掌心的小手不算柔软,但是力道坚定。和她这个人一样,从认识开始,她就一直坚定不移选择他,不惧任何人的想法。 望著她单薄瘦削的背影,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郑季青抓住她的手,將她带到角落。 因为惯性,魏晴紧靠著墙,几乎被他笼罩,这片空间瞬间曖昧起来。 “你的肩膀……” “我的肩膀没事,”郑季青道:“你为什么要答应我爸的要求?” 魏晴抬起眼,认真看著这张脸,“我就是喜欢你。”隔近一看,更好看了。 郑季青呼吸微窒,“哪怕我比你年龄大,你也无所谓?” “年龄大怎么了?”魏晴皱眉,不以为意,“你长得比那些人都好,我就喜欢你。” “我爸也比我妈的年龄大,还不是结婚了,年龄根本不是……”问题。 这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郑留疆便俯下来,两人的唇近在咫尺。 在这个略显偏僻的角落,两颗怦怦直跳的心似乎越靠越近。 看著魏晴圆润又明亮的双眼,向来毒舌冷漠的郑季青,莫名侷促又胆怯,像个情竇初开的毛头小子。 全凭意志力强撑,没有吻下去。 “笨死了!” 可是下一刻,魏晴踮起脚,迎了上来。 一触即分,两人却各自看向一边,双颊都有些泛红,不敢看对方。 真软啊!魏晴心想。 希望上门提出谈对象的时候,魏叔叔不会打死他和他爸……郑季青心想。 气氛瞬间静謐。 过了好一会儿,魏晴才问:“你的肩膀真的没事吗?” “没事,”郑季青认真看著她,“我明天去魏家和魏叔叔说。” 话虽然含蓄,但是代表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魏晴眼睛亮亮的点头,“马上就总军区匯演了,我会好好训练,爭取提乾的。” 提干才能结婚。 郑季青心头一热,两人仅牵著两根手指,走出角落,时不时对视一眼,哪怕漫无目的走在医院,仍然像吃了蜜一般甜。 回了病房,作为过来人,姜瑜曼一看魏晴和郑季青的状態,就忍不住笑了。 本来以为这两人还要等许久,没想到还蛮快的。 看来,郑师长很快就能如愿以偿了。 第392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小辈有对象这事,有人欢喜有人愁。 郑季青把这事告诉郑留疆之后,郑留疆高兴的在办公室哭了一场。 警卫员看的蛮心酸,“师长,这是好事,您哭什么?” 想想也能理解,毕竟別的同龄人孙子都能打酱油了,郑季青才谈对象,这对要强的郑留疆来说,的確是里程碑式的进展。 “没事。”郑留疆拿纸擤鼻涕,“我儿子终於给我爭了口气了,我就是高兴。” 警卫员心里更酸了,平时师长要强惯了,他都忘了,师长也是一把岁数的人了。 也渴望亲情,渴望儿孙满堂。 不能因为他平时喜欢嘚瑟,就把他是个老人的事情忘掉。 警卫员越想越感慨,转过头去,深呼吸一口气。 可还没等他把这阵泪意忍过,身后就传来了郑留疆兴高采烈的声音。 “哎呀老莫,怎么电话都不接了?不是军队的事,景臣的一等功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 电话那头,莫方海一脸无语,“你能不能別给我打电话了?” 也就是座机没有拉黑功能,否则他真要拉黑这个老东西。 郑留疆丝毫没被影响,自顾自高兴,“我家季青终於谈对象了,就是老军长家的孙女,老军长也支持呢……” “到底谁在问你啊?”莫方海心口一堵,重重掛断电话。 郑留疆这个可恶的老东西,怎么运气这么好,部下春风得意,家里的儿子也厉害。 看著自己桌前放著的早饭,莫方海顿时没了胃口。 同一时刻,郑留疆看著掛断的电话,长吁短嘆,“真该多修身养性,看看这性格多差?” 旁边的警卫员没有吭声,心想,有这样的战友搞心態,那些老领导其实也挺能忍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总之, 郑留疆又暗戳戳把这消息炫耀一圈,次日带著东西去找老军长,魏民居然在家里,看见他来了,破天荒没有打招呼。 只要想起昨天女儿回来,承认和郑季青谈了对象,魏民就恨不得把郑留疆赶出去! 这对父子简直卑鄙可恶,他儿子比晴晴大了七八岁,是怎么丧心病狂盯上他女儿的? “魏民同志,你今天没去部队啊,真是巧了。”郑留疆无视未来亲家不善的眼神,热情满满。 “你不也没去?”魏民皮笑肉不笑,“郑师长怎么今天又来了?” “这不是多来看看老军长吗?”郑留疆扬了扬自己手里提著的东西,“我还特意带了点桃子,可甜了。” 郑留疆充分贯彻狗皮膏药精神,一连两天,准时准点去魏家报到。 刚开始魏民等人对郑季青的態度很坚决,后来就越来越模糊,最后乾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他在魏晴回来的时候找她。 又是一天晚上,魏晴刚进家门,就看见魏辽和魏民坐在沙发上,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她心里咯噔一声,“爷爷,爸,你们怎么还没有回房间休息?”语气有些心虚。 按照父亲和爷爷的作息,这时候应该早就不在客厅了才对。 “哼,”魏民语气酸溜溜的,“那小子就没把你送进来,就这么直接走了?” 魏晴眼观鼻鼻观心,她倒是想,问题是进来了,他和爷爷又不高兴。 “行了,以前晴晴的事你没空管,现在说起终身大事,你倒是来劲了。” 魏辽瞪完儿子,又看向孙女,语气缓和,“晴晴,你们的事我不管,你有空跟那小子捎句话。” “什么话?” “让他爸少来家里走几趟,吵得我脑仁疼。”魏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年纪大了,受不了。” 岂止是吵,简直是滚刀肉级別,还不好赶人。 现在魏家父子俩就一个想法,快点把郑留疆打发走,他们还想多活几年。 太能折腾人了。 看著面露疲色的父亲和爷爷,魏晴先是一愣,隨即又控制不住扬起眉毛,“那我和季青的事?” “那小子人品还行,但是你要提干了才能打结婚申请。”魏民臭著脸。 魏辽则道:“你的事你做主,但那小子如果欺负你,记得告诉爷爷。” “爷爷你真好,我最喜欢爷爷了!”魏晴兴奋扑上去,就像小时候一样趴在爷爷的膝盖上。 魏民故意逗她,“最喜欢爷爷,就不喜欢爸爸了?” “如果你不为难季青,我还是喜欢爸爸的。” “胳膊肘朝外拐!” 说说笑笑间,两人终於在魏晴的事情上鬆了口。 郑留疆深藏功与名,只是嘚瑟的气焰越发囂张,已经开始展望二十二师文工团年终匯演拿奖、自家再迎娶军长孙女,双喜临门。 除了傅望山,其他师长都想打他。 傅母说起这话时,还憋不住笑,“听你爸说,你们师长的电话,现在谁都打不通。” 这对於喜欢炫耀的郑留疆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听说已经在研究怎么发电报了。 姜瑜曼哭笑不得,其实这种自己嘚瑟、气死別人的性格,还是蛮可爱的。 “对了,”话说到这里,傅母看向自己儿媳妇,“应该快去总军区匯演了吧?” 姜瑜曼点头,“后天就要启程。” “景臣的伤好多了,又休假,这次咱们全家都回去,去看看你们的成果。” 姜瑜曼一口答应,暗暗期盼著那一天的来临。 今年他们可以回到京城,又和父亲相认,一定会是一个很圆满完美的年。 同样期盼著匯演的,还有魏晴。 从家里人鬆口提干就能结婚后,魏晴训练更加认真,苏文箏私底下夸了她好多次,觉得她把所有人的节奏都带的非常好。 “如果她能保持这样的水准,咱们今年说不定能有登上更大舞台的机会。” 苏文箏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都带著光。 姜瑜曼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高霏的例子歷歷在目,二十二师也有站上国际舞台的机会。 “顺其自然,其实现在已经很好了。”她对这点不是特別看重。 二十二师从最开始走到今天,她已经相当满意了。 苏文箏定定看著她,面前的姜瑜曼漂亮又有气质,和一年前有著天壤之別。 她语气很认真,“回到京城后,你会有更好的发展,瑜曼,我希望你任何生涯的履歷都足够漂亮。” 第393章 小小年纪就会亲女孩了 “不是说好了,以后都不准我离开吗?”望著苏文箏不舍的眼神,姜瑜曼开了个玩笑、 苏文箏微微一愣。 当时都是半开玩笑半认真说的,姜瑜曼难道还真的这么想?、 她眼神传达出来的信息太明显, 姜瑜曼认真解释:“哪怕我有別的打算,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这个职位。” 听了这话,又见她神色认真,苏文箏终於確认她不是开玩笑。 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二十二师文工团的编剧,永远只有你。” 两人相视一笑。 接下来两天,各地都下起了连绵小雨,一直到眾人落脚京城,空气里都还带著湿润。 到家当天,一等功臣之家的牌匾就大张旗鼓送到了傅家,以前那些喜欢说风凉话的人家,通通被堵上了嘴。 自蒙冤下乡以来,这是傅望山第一次回到阔別已久的家。 他在院里久久驻足,摩挲著牌匾上的文字,欣慰与骄傲齐齐涌上心头。 儿女小时候的画面还歷歷在目,转眼之间,孩子们长大了,还有了不亚於自己的成就。 这种成就感与自豪感,比他自己升迁来的更猛烈。 傅母猜到丈夫的想法,也没去打扰他,自顾自忙著自己的事情,让他默默消化。 …… 家里房间多,秦东凌也喜欢上了热闹,便和孙实甫一起住进了傅家,三个老人每天围著小熠转。 没了后顾之忧,姜瑜曼和傅海棠一头扎进总政治部,为文艺匯演做准备。 总军区匯演在即,大家都想呈现最完美的效果,成天抠细节,枯燥又乏味。 但这样的机会也是她们努力爭取来的。 女兵们可以为了一个小动作练了又练,哪怕汗水把衣服湿透,也不放弃。 姜瑜曼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这天踏著夜色进门,发现卓政委和大儿媳妇还有孙女居然都在。 “这么晚了才回家,小曼最近真是辛苦了。”看著她进门,卓政委转头和秦东凌道。 秦东凌点点头,问:“吃饭了没?” “吃了,卓叔叔和嫂子来了?”姜瑜曼在院中洗手,顺带著和卓政委两人打招呼。 “这孩子,”卓政委很无奈,“都说了让你叫乾爹,还这么见外叫叔叔。” 原本待在爸爸怀里的傅斯熠,听见妈妈的动静,挣扎著要下地,赖在她怀里撒娇。 “你们家小熠长得好,性格也好,”卓大嫂感嘆:“我家那两个大的,小时候就不乐意待人怀里。” 从倪薇的事情发生后,卓政委的精气神都不好了。 卓云起又经常不在家,卓大嫂为了尽子女责任,除了在军部,其余时候都跟著。 姜瑜曼对这位热心肠的嫂子感观也不错,“他就是三分钟热度,等会儿就要闹著挣脱。” 知子莫若母,果不其然,小熠稀罕够了,就不愿意待在大人怀里了,在客厅里跑来跑去。 扎著小辫子的柚柚坐在几个大人中间,望著小熠跑来跑去。 哪怕是姜瑜曼,都不得不感嘆,这就是女孩和男孩的区別。 “小熠还好,应该没有我家那两个大的那么闹腾。”似乎是看出姜瑜曼的想法,卓大嫂安慰了两句。 姜瑜曼点头。 其实她也就是嘴上说说,毕竟虽然儿子调皮,家里没一个人嫌弃。 公婆就不必说了,当命根子一样疼爱,哪怕傅景臣,也是妥妥的慈父。 以后小熠懂事了,她必须得充当起严母这一角色,否则这小子在家里就没有怕的人了。 姜瑜曼一边想,一边望著儿子发呆。 傅斯熠人小小的,正是最可爱的年纪,在大人之间跑来跑去,卓政委乐呵呵看著他,温和而包容。 还得是別人家里的孙子乖啊,不像他家里那两个混世小魔王。 没跑多久,小熠累了。走到中间,弯下腰望著柚柚手里的小球发呆。 卓大嫂笑道:“小熠,跟你姐姐一起玩。”柚柚比小熠大一些。 听见自己的名字,傅斯熠抬起头来,看看卓大嫂,看看妈妈和爷爷奶奶,又回过头望著柚柚。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 他突然凑上前,亲了柚柚漂亮的小脸一下。 卓政委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哎呀!”姜瑜曼赶紧上前把他抱起来,“你怎么能亲姐姐呢?” 说话间,她还看了傅景臣一眼,夫妻两个都好气又好笑。 柚柚浑然不觉自己被占了便宜,自顾自玩著手里的小球,有些好奇大人为什么这个反应。 “没事,”卓大嫂也止不住笑,“都是小孩,说明小熠喜欢姐姐。” 孙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亲了,罪魁祸首还是好友的外孙! 卓政委有苦说不出,也没了再在傅家坐著的兴致,赶紧抱著孙女回去了。 路上,还和儿媳妇埋怨,“景臣稳重自持,结果小熠小小年纪鬼精鬼精的,这么小就知道偷亲女孩了。” 他们以前都二十了,还不敢牵女孩的手……当然了,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宝贝孙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占了便宜。 明明之前还觉得好友外孙哪哪都好,可经过这件事,卓政委心中的警报已经拉响。 “就是小孩子的玩笑,没事的。”卓大嫂看得开。 她心里还天马行空的,就算真是小熠,好像也不是不行。 看看姜瑜曼和傅景臣夫妻俩,两人的儿子以后肯定不凡,这样的女婿打著灯笼都难找。 卓政委尚且不知道,自己就一句话的功夫,儿媳妇都想到这上面了。 他沉默片刻,像是又想起什么,问:“老大最近怎么回事?怎么天天不著家?” 说起丈夫,卓大嫂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不知道。” 自从女儿出生以后,卓云起回家的时间就越来越少。 表面上还是那个模范丈夫,实际上两人同床的时间都屈指可数。 她每天被三个孩子牵绊住,把家里照顾的井井有条,卓云起就理所应当不回家,忙著军部的一应事务。 “他们外交部哪有那么忙?”卓政委恨铁不成钢,“你看人傅家,隨时隨地都在家里守著,他整天在忙些什么?” 老大,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第394章 颈侧的口红 卓政委很少过问孩子们的事,但当儿子很不像话的时候,还是会出言敲打。 所以,回去后看见卓云起又没回家,他沉著脸去了书房。 卓大嫂刚把孩子哄睡,卓云起就踏著夜色匆匆回来了。 上楼后没有忙著回屋看孩子,老实听了一顿训,才带著一身寒气进屋。 “怎么这么晚了还回来?”卓大嫂压低声音。 卓云起道:“最近忙,爸打电话说了我一顿,我不在家,你带孩子们辛苦了。” “主要是两个大的不太听话,其实柚柚每天都很可爱。” 丈夫经常都不在家里,她有心想说说孩子身上发生的趣事,“今天带著柚柚去傅家玩,大人们正围著呢,小熠就……” “有空去玩是好事,”卓云起一脸疲色,“我先去洗漱。” 到嘴边的话被打断,卓大嫂也只能把话咽了下去。 孩子们的事情確实也没多重要,既然他工作上的事情烦心,自己多体谅也是应该的。 这么自我安慰著,她翻了个身,洗漱完的卓云起带著一身水汽上床,自顾自关了自己那边的檯灯。 没有重提女儿在傅家的趣事,也没有再多关心妻子照顾孩子的不易,很快睡著了。 …… 另一边,傅家。 傅斯熠侧躺在双亲中间,乖乖把手垫在脑袋底下,侧脸圆圆鼓出来一团,十分可爱。 姜瑜曼既觉得儿子可爱,想起今天的事,又忍不住去逗他。 “今天怎么想的,居然去亲人家柚柚?” 傅斯熠已经能听懂一些大人的话了,他睡平身体,把脚翘得高高的,神情有些害羞。 “这次是阿姨大方,你沾了外公的光。但是以后可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姜瑜曼深很担心小熠走上楚文州的老路。 “知道了妈妈。”小熠重重点头。 此刻在他幼小的心灵中,这件事就像吃了不刷牙一样,不能碰。 “听话就是好孩子。”姜瑜曼亲了他的额头一口,以示奖励。 原本还有些蔫巴的小熠顿时高兴了,把脚举的高高的,甚至搞怪撑起被子。 “不准调皮,”旁边的傅景臣伸手制止,“不然就把你送去你爷爷那边。” 傅斯熠赶紧放下脚,往姜瑜曼的方向贴了贴。 他好不容易和爸爸妈妈睡一次,才不要被送回去。 “听话的小朋友现在就该睡觉了。”姜瑜曼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小熠刚开始还扭著身子想把她的手移开,后来眼皮就越来越重,呼吸渐渐均匀了。 伸手摸了摸他的睫毛,姜瑜曼道:“这么小个孩子,还会亲小女孩了。” 她反覆提起这件事,足以看出这件事给她带来的惊讶程度。 傅景臣道:“就是不懂事闹著玩,以后就不敢了。” “这事可要重视,”姜瑜曼道:“你儿子你不觉得,要是你闺女被人亲了,还能这么淡定?” 傅景臣並没有幻想,毕竟从小熠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只会有一个儿子。 “懒得说你,”姜瑜曼忧心忡忡,“要是以后像楚文州那样,你就老实了。” “……。”他的儿子,为什么会像楚文州? 即便孩子现在还小,傅景臣也有这个自信,小熠以后绝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当然,好男人都不会反驳自己媳妇说的话。 所以他並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替傅斯熠拉了拉被子。 姜瑜曼照例给他擦药,即便他身上的伤癒合速度很快,可背后横亘的伤疤,还是彰示了当时情况有多危急。 哪怕已经看了这么多次,每一次看,仍旧会觉得心悸。 “怎么了?”察觉自己背后的手指停顿,傅景臣微微侧头,“我让爸给我擦吧?” “说什么胡话,你媳妇在屋子里都不给你擦,你想让爸妈觉得我不称职?” 姜瑜曼回过神,手脚麻利上药。 等重新上完,她道:“景臣,你有没有想过留在京城?” 自从傅景臣受伤以来,秦东凌很关心这件事。 他就姜瑜曼一个女儿,夫妻俩的感情又稳定,他不希望女婿再有危险。 刚开始,姜瑜曼很篤定他想留在这里,对方的努力做不得假。 可这么久过去,傅景臣甚至没有提起这件事…现在父亲好久没问,她也不確定了。 “想过,” 傅景臣坐起身,一边慢条斯理扣上衣服,一边抬眼看她,“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调回来。” “爸是不是私底下找过你?”望著他,姜瑜曼福至心灵。 傅景臣不置可否。 “怪不得爸好久都没问我这件事了,原来你们私底下已经商量好了。” 姜瑜曼挑眉,“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也能忍住不跟我说!” “调令还没有下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职位。”傅景臣解释。 姜瑜曼接受了这个解释,一直到第二天去总政治部,还在琢磨自己的出路。 別看她现在是二十二师文工团的编剧,可匯演结束,她们还是会回到西南军区。 她所谓的保留位置,仅是剧本投递,真正需要长期付出精力的阵地,该转到京城了。 “这还不简单?” 来总政治部的高霏听了她的想法,给她出谋划策,“要么当总政治部编剧,要么就去行政办公室当个文职。” 姜瑜曼道:“可是你都不是政治部固定编剧,我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高霏揭起自己的老底也毫不手软,“我水平虽然稳定,可我能拖。你又勤快,质量又稳定,总政治部知道了都得做美梦。” “一般歌舞剧在外交舞台上亮相,总政治部就会拋出橄欖枝。今年你指望不上,明年应该就行了。”她掰著手指头帮姜瑜曼算日子。 姜瑜曼抬头望著她。 苏文箏还在期盼得到这个荣誉,高霏就听到风声了? “別人確实给我打了招呼,要用我的作品,虽然还没有收到告知函,也差不多了。” 高霏微微頷首,算是承认。 姜瑜曼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毕竟高霏有很多经典作品,《黎明》才是新面孔。 面对高霏想带她去观看彩排的邀请,姜瑜曼也欣然同意。 下午特意和她赶去外交部大会堂。 大会堂装修肃穆,但和后世仍然没法比,电路有些问题,工作人员还在调试。 等待的时间里,姜瑜曼去了洗手间一趟,恰好撞见了从一旁办公室出来的卓云起。 姜瑜曼礼貌打了个招呼,“卓大哥。” 对方被惊了一跳,侧头看见她,语气有些不自然,“姜瑜曼同志,你怎么来了?” “来观看彩排。”说话时,姜瑜曼下意识看向他颈侧,那里有不太明显的顏色。 定睛一看,似乎是口红。 姜瑜曼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家里妻子整天照顾三个孩子,他却在正式场合和人曖昧至此。 想起卓大嫂,她不由一阵心寒。 第395章 没素质的家长 “那你看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卓云起似乎也觉得姜瑜曼眼神奇怪,说完这话,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上。 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姜瑜曼走进洗手间,这个时候,在正式场合和外交系统,化妆被视为“资產阶级腐朽行为”。尤其是外交部,严令禁止。 看来,这个人並不是外交系统的人。 心里记掛著这事,回到会堂,姜瑜曼心里都不太舒服,如果只是卓夫人这个冷冰冰的称谓也就罢了,可卓大嫂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小熠亲柚柚的时候,她温柔揶揄的笑容仿佛近在咫尺,今天自己就撞见了卓云起的破事。 姜瑜曼心情很复杂,以至於连高霏的成名剧《革命女民兵》,情节都记得断断续续。 高霏看她脸色不好,还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作为编剧老师,今天她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姜瑜曼也有心在这样的场合积累经验,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忙你的,我自己逛一逛。” “行,要是哪里不舒服,你说一声。” 说话间,高霏还朝著一边指了指,“云起哥在那里,他让人开车送你回去就是一句话的事。” 姜瑜曼赶紧摇头。 她就是因为卓云起心情复杂,生怕隔近了又发现什么,哪里敢接近。 好在高霏太忙,也没空追根问底,很快就去忙了。 姜瑜曼看够了周围,又去后院转了转,这里的建筑很有民国时期的味道,院里还有拱门。 走进拱门,后面別有洞天,栽种树,院中鱼塘里还有金色的鲤鱼。 有个男孩在岸边看著它们,时不时撒一把饲料,圆滚滚的鲤鱼爭先恐后挤到这边,长势喜人。 见状,姜瑜曼心想,这应该就是高霏嘴里外交部为国宾准备的住处,果然处处精致,尽显底蕴。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岸边正在餵鱼的小男孩起身太急,头重脚轻跌进池塘,溅起一阵水。 鲤鱼受惊,四下散开,不知是不是呛了水,除了刚开始扑腾两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姜瑜曼愣了片刻,迅速上前,一把將小男孩从池塘里拎起来。 被捞起来及时,小男孩只是呛了水,压了几下胸口,吐出来就能呼吸了。 只是他身体太差,咳的眼睛都睁不开。 “有没有人?你们家孩子掉进水里了。”姜瑜曼大声道。 周围仍然没有声音,想起今天前厅不仅有匯演彩排,还有其他人在开会,或许他的家人在那里面。 顾不得思考太多,怕孩子咳出什么毛病,姜瑜曼只能赶紧把他抱出门,准备送到隔壁的总军区医院。 刚出拱门,就和一个人撞得结结实实。 姜瑜曼回过神,看见撞自己的是一个抹著口红的年轻女性,不由得一阵烦躁。 对方显然也没好到哪儿去,但目光定格在她手上,瞬间白了脸色,“恩恩怎么了?” “掉进水里了,”姜瑜曼听她知道小男孩的名字,“你是他家长吗?赶紧送去医院看看。” “好,多谢你。”女人急匆匆想接过小男孩。 姜瑜曼多长了个心眼,有些不放心,“你是他的家长吗?不然还是我送吧。” 虽然这里面不太可能进人贩子,但是孩子也不能隨便给。 “恩恩现在这么难受,我没空证明我和他的关係。”女人语气很冲,强行接过小男孩,飞快出了门。 看她心急如焚的样子,姜瑜曼自我安慰,如果这么难受的是小熠,自己大概也会这么心急。 但一句谢谢没说,確实太没有素质了。 不管怎么样,到底那个叫恩里的男孩没出什么大岔子,姜瑜曼心情略微放鬆。 一放鬆,才感觉手上火辣辣的痛,低头一看,有一道指甲划出的血痕。 显然,是刚才那个女人抢孩子时太心急,在她手臂上留下的。 伤口不大,但是指甲就像刀片,持续不断散发痛意。 姜瑜曼难得有些烦躁,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救了別人,只能说不是每个人都懂礼貌。 “你去哪儿了?”她走到前院,高霏又从前面急匆匆走了过来。 姜瑜曼道:“我在后面转了一圈,你忙完了?” 刚才不还忙来忙去,这么快就好了? “哪里忙完了?”高霏道:“这次港岛那边来的人,他们家小儿子掉水里了,刚刚走了一堆人,这边彩排结束,我们也不用开会了。” 那边和这里的关係微妙,这次別人过来,明显是有结交的意思在里面。 但是临时出了这样的事,虽然不是出自本意,但彼此都心里膈应,乌泱泱过去了一大片。 原来地位那么高。 毕竟现在两地关係还没有缓和,现在那边来的人,大概都对后世那件事有推动作用。 可惜,姜瑜曼心想,不是每一个高层次的人素质都行。 “你的手怎么回事?”高霏的眼神突然定格在她的手上。 姜瑜曼皮肤白,伤口在她手上格外显眼,此时手臂红了一大片,最中间肿胀流血,看著格外可怜。 “刚才把那个小男孩从水里捞起来,他妈妈给我抓的。”说起这个,姜瑜曼还挺鬱闷。 高霏瞪大眼睛,“原来是你救的啊!你知不知道,亏得你救了,不然会惹出大麻烦。这次人家肯定会好好感谢你。” “得了吧,”姜瑜曼可不奢求,“小孩子没事就行了,毕竟刚才连句谢谢都没说。” 高霏愕然瞪大眼,直到两人上车,车子驶出院里,还在长吁短嘆,“这么有权有钱的家庭,怎么这么没素质?” 好歹是自家孩子的救命恩人,这么没礼貌? 姜瑜曼不置可否,车子在西区大院停下,她下车对高霏挥了挥手。 第396章 失踪的贵重物品 回到家里,晚饭的时候,家里人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的手。 “你的手怎么回事?”秦东凌问。 这么长时间过去,伤口周围泛著青肿,很像受了欺负。 姜瑜曼道:“没什么,今天被人不小心抓的。” “谁抓的你?”秦东凌很不悦,“道歉了没有?” 伤口到了这种程度,始作俑者肯定有感觉的啊,秦东凌怀疑是有人想欺负自己闺女。 隨著他开口说话,家里其他人也围了上来。 先是在她手上看了一眼,接著齐刷刷抬头望著她,和秦东凌一样,等著她的回答。 为了避免家里人脑补自己是受气包,姜瑜曼简单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末了,还道:“应该是孩子突然出事太著急,伤口看著嚇人,擦点药就行了。” 虽说连句谢谢都没有,但好歹孩子是安全的,自己心里过得去。 其实比起这件事,最让她烦恼的还是卓云起那边。 夫妻之间的事外人最好不掺和,毕竟有三个孩子,要是別人和好了,双方见面也很尷尬。 姜瑜曼现在最希望卓大嫂能自己发现,这样自己也不用內疚。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任你读 】 思索间,傅母拿了药出来给她涂,嘴里长吁短嘆,“怎么当家长的,这也就是遇见你了,还……哎。” 白皙手臂上的伤口,看著真的很刺眼。 睡前,傅景臣也轻轻摩挲著她涂了药的手臂,灯光下,眼神很专注。 “换个角度想想,”姜瑜曼安慰他,“那个小男孩没比小熠大多少。” 傅景臣看她一眼,“小熠可不敢抓你。” “行啦,”姜瑜曼把衣袖放下来,“快趴下吧,该你上药了。” …… 傅家的气氛称得上平和,卓家那边,卓云起又是半夜才回。 卓政委失眠在院子里转悠,卓云起从车上下来,父子俩碰个正著。 知道大儿子今天忙,卓政委没打算多说什么,但在他衣服上打量片刻,皱眉开口了:“你今天都穿著常服?” 卓云起低头一看,解释道:“衣服脏了,回来的时候换的。爸,我今天都穿的很正式。” 卓政委应声,说:“你这个位置,是让外人看我们国家的脸面,千万不能乱穿。” 见儿子应了,才挥手,“行了,忙了一天也累了,快上去吧。” “好,爸,你也早点休息。” 卓云起上楼休息,卓大嫂果然也问起了他换衣服的事。 “贵客的孩子落水,幸亏他的朋友及时发现,出了门我抱著送去医院,衣服打湿不能穿了。” “啊?”卓大嫂睡意都没了,“孩子没什么大事吧?” 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听到哪家孩子出了事,都会跟著多问两句。 “送医及时,但麻烦的是,他先天失聪,家里人高价请国外医生做的耳蜗外部件遗失了。” 卓大嫂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仪器,也是国外最近研究出来,唐家大价钱出国做的手术。” 卓云起道:“院子里到处在找,要是找不到佩戴器,麻烦很大。” 这些东西卓大嫂听都没听过,只有跟著点头的份儿。 “丟掉的这个应该很贵吧,失聪的人都能听见声音。”过了片刻,她感嘆。 卓云起:“对普通人很贵,毕竟是这两年出来的技术,对唐家就很便宜。” 他本来就很累了,怕妻子继续多问,说完就去洗漱了。 被这件事一打岔,卓大嫂也没空再琢磨丈夫换了衣服的事,很快揭过了这一篇。 二十二师文工团匯演近在眼前, 次日,姜瑜曼没有再陪著高霏去看彩排,看完了二十二师文工团从头至尾的表演。 当女兵们手挽著手鞠躬谢幕的时候,她由衷鼓掌。 “怎么样?”苏文箏知道她很久没看过从头至尾的效果了,侧头问了句。 “我感觉很好,”姜瑜曼道:“昨天去看《革命女民兵》彩排,感觉效果都一样。” 这就是很高的评价了。 毕竟《革命女民兵》是高霏的巔峰作,屡次登上外交舞台,硬实力无需多言。 姜瑜曼的话,惊的苏文箏都瞪大了眼,这是能说的吗? “我们就私下里说说,”姜瑜曼道:“不然高霏该打我了。” 双方很快笑开。 但彼此都心知肚明,《黎明》距离《革命女民兵》,其实只差一个展示的舞台。 只要看过《黎明》的人,都坚信这是一部力作,景主任陪著她们一起,度过了表演前的一天。 “瑜曼老师,苏团长,《黎明》的成绩,肯定对得上你们这么久的辛苦付出。” 三人分开前,景主任语气很郑重。 认识这么久,姜瑜曼对她的性格有所了解,绝对不是夸大之人。 能这样说,一定是对《黎明》很满意。 “就看明天的表演了。”苏文箏眼底压抑著激动。 这一天,每一个二十二师文工团的成员都激动又兴奋。 苏文箏怕女兵们晚上聊天耽误状態,还特意叮嘱了她们早点休息。 “团长说了,她今晚还会来门口听动静,但是那么重要的场合,我確实紧张。” “紧张也不能说话,咱们训练这么久,就等著看明天的结果了。” 女兵们三三两两说著话,魏晴和傅海棠走在一起,既期待又忐忑。 “海棠,这次表演结束,你真要去疆外啊?”魏晴问。 “嗯,”傅海棠目光坚定,“我哥能拿一等功,说不定我也能立功呢?” 不求一等功,哪怕是三等功呢? “你走了我可怎么办?”魏晴充满惆悵。 她就和傅海棠玩得最好。 “你可以和闻燕一起,实在不行,不是还有郑季青同志吗?”说到最后,傅海棠笑容揶揄。 向来大大咧咧的魏晴,难得有些害羞,“说什么呢……” “要是你们年前打结婚申请,我还能吃喜。”傅海棠掰著手指头算时间。 魏晴伸手去捉她的手,两人追逐打闹、嘻嘻哈哈。 就这样, 在眾人期盼又紧张的等待中,第二天如约而至。 总军区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参加,姜瑜曼及家属,也在受邀名单里。 卓大嫂到了现场,还特意来找她说话。 “卓大哥呢?”姜瑜曼问。 卓大嫂抬一抬下巴,示意她看过去,“带著柚柚在那边呢。” 说话时,脸上洋溢著轻鬆又幸福的笑意,异常显眼。 第397章 冒名顶替 看这样子,卓大嫂应该是没发现卓云起颈侧的可疑痕跡。 姜瑜曼张了张嘴,刚想顺些什么,入口处又传来一阵嘈杂声。 回头一看,又有几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其中有个女人打扮时髦、浓妆艷抹,乍一看,就像海报上的女港星。 排演厅的年轻女同志都看呆了。 姜瑜曼眸光透露出复杂,虽然此人今天的妆容比前天更精致,她也一眼认出是那天那个没礼貌的富太太。 “这是谁啊?”卓大嫂压低声音。 高霏从旁边走了过来,“唐太太的好朋友,叫安晓,是港岛那边的女演员。” 解释间,安晓已经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入座,显然只是来这里看表演,並不打算和其他人交谈。 此时舞台上已经清场,歌舞剧快要开始,卓大嫂和高霏都赶紧回了自己的位置。 姜瑜曼在自己的位置坐下,皱紧眉头。 唐太太的朋友,那她不是那个小男孩的妈妈?只是她妈妈的朋友? 舞台上灯光闪烁,手上的伤口也时隱时现。 姜瑜曼心想,看来著急不足以解释这一切,这个人就是纯没素质。 “怎么了?”见自己媳妇没有和自己说话,傅景臣凑了过来。 “没什么,表演快开始了,你快看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姜瑜曼示意他看向舞台。 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女兵们渐渐入场,隨著音乐响起,排演厅除了表演的声音,再无其他。 《黎明》实在是很优秀的作品,之前在总政治部还没有静心打磨,又过去这么久,水准已经相当好。 就连高霏都暗自佩服,毕竟她在姜瑜曼的年龄,確实写不出这样深度的作品。 场內安安静静,在剧情进行到中间部分时,安琪起身绊倒了旁边的凳子。 凳子倒下的声音巨大,沉浸在表演中的眾人不约而同朝声音来源看了眼。 安琪把摔倒的凳子扶起来,说了句不好意思,接著走出了排演厅。 排演厅的门打开又关上,眾人回过头,台上的歌舞剧还在继续。 姜瑜曼心中膈应更甚。 幸亏二十二师文工团排练多次实力过硬,表演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观眾成功被她们的演绎再次拉入情绪,谢幕时掌声如雷,讚不绝口。 灯光亮起,不少人围著秦东凌道贺,也有人专程去找姜瑜曼、苏文箏,人人都对这次的表演给予了高评价。 “总参谋长,你闺女可真是不得了,我看这歌舞剧的水准,不比老高家的女儿差呀!” “確实是,而且还这么年轻。听说你女婿也刚立了功,你现在是省心了。” “……。” 秦东凌是个很麻烦的上司兼同事,毕竟没什么地方可以让他破例。但对姜瑜曼的夸讚,每一句都格外顺耳。 其他人一看,心里暗自鬆了好大一口气。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哪怕是总参谋长,也逃不过喜欢听別人夸女儿的定律。 看著父亲被人围的水泄不通,姜瑜曼和傅景臣先出来了。 高霏在门口和別人说话,回头看见她表情不虞,露出一个同情的眼神:“你们歌舞剧实力过硬,大家被影响的还好。” 姜瑜曼道:“她这是不尊重二十二师文工团的表演。”情急之下抓伤她,自己还能自我安慰不放在心上。 可是《黎明》是她和二十二师文工团努力了这么久的心血。也不能因为是女演员,就这么不把別人的劳动成果放在眼里吧? 况且,对方显然也不出名,小牌硬耍也不是这样的。 总之,姜瑜曼彻底烦上了这个人,打心眼里不喜欢对方。 “毕竟是唐太太的朋友,” 说到这里,高霏压低声音,“这女的確实够不要脸,我之前听了你的话,还以为她是那孩子的亲妈。谁知道她是人家妈妈的朋友,现在已经以救命恩人自居了。” 唐家在港岛的生意很大,也涉及影业,安晓这次搭上唐夫人这条线,可想而知回去后,事业也大有会精益。 但问题是,她是救命恩人吗? 高霏看了眼姜瑜曼手臂上的伤口,真正的救命恩人,是眼前这位。 “他们还要在这里待很久吗?”姜瑜曼好奇。 “两个星期吧,”高霏猜测,“这家人的待遇很高,要不是我在那边协调彩排,他们又因为儿子的事出入,我连这些事都不知道。” 这点,姜瑜曼表示理解。 这种特殊时期,別人愿意来这里投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重视是应该的。 问题不出在唐家,主要是唐太太的这个朋友。 “对了,”高霏像是又想起什么,“他们家几乎翻了天的找一个叫耳蜗的东西,那天你救人的时候看见了吗?” 耳蜗? 姜瑜曼心想,怪不得那个孩子安安静静的,原来耳朵听不见。 仔细回想一番,摇了摇头,“我没看见。” 仅听耳蜗,就知道唐家的財力有多雄厚,姜瑜曼不了解耳蜗发明的时间,但是哪怕几十年后,这也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一天天的都快找疯了。” 高霏还要去盯著彩排,最后看了眼姜瑜曼,“有机会还是要把这件事告诉唐太太,他们家的人情很有益。” 哪怕姜瑜曼是秦东凌的女儿,这份人情於她而言,同样分量十足。 姜瑜曼没有说话,“这两天先不急。” 要是没有今天的事,或许她也就懒得折腾了。唐家人情固然可贵,但自己很可能用不上。 今天这事一出,对方不尊重她们,把那么严肃的总军区匯演当儿戏,確实惹了姜瑜曼。 况且……想起对方嘴唇上鲜艷的口红,姜瑜曼觉得,她的身份或许並没有想像中那么少。 …… 安晓又回到了国宾招待所,唐太太刚从医院回来,由她的助理给她按摩眼部。 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看见是她,语气瞬间缓和下来了,“觉得怎么样?” “还行吧,没看完就出来了。”安晓坐在旁边。 唐太太笑了,“就让你多休息,这次唐生非要来,確实娱乐挺少。” 语气有些感激,“你救了恩恩,回去之后,电影那边一定不会亏待你。” 第398章 面露愕然 唐家家大业大,產业涉及多个领域,其中尤其娱乐影业十分发达。 有她这句话,安晓至少能拿到一个不错的女一號。 安晓心中高兴,面上却摆出一副受之有愧的表情,“恩恩也算是我看著长大的,何况那天保姆生病,本来就是该我照顾他。” 她知道,同样女演员出身却嫁入豪门的唐太太,最吃这一套。 果不其然,唐太太的表情更加缓和,“恩恩闹脾气,这些天都多亏了你照顾仔细,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嫁入高门之后,这些人情也就是她两句话的事,享受的就是昔日姐妹为自己料理琐事的乐趣。 这次来京,也是安晓自告奋勇要替她照顾儿子,恩恩能平安,唐太太也是真心感谢她。 客气话车軲轆说了一圈,安晓最后还是接受了唐太太的好意。 从招待所出来,安晓回自己房间的路上,碰见的人都会和她打招呼。 自从救了唐家独子,她的身份水涨船高,安晓很享受这份感觉,唇角笑意满满。 直到关上房门,仍旧还在庆幸这次来京的决定。 影业发展迅速,自己如果有了唐家支持,或许也能乘著这一波快速发展的东风,成为炙手可热的女星。 春风得意的安晓显然忘了,救起恩恩的並不是她,相反,那天如果不是她失责,恩恩也不会靠近危险的池塘边。 她享受著不属於自己的一切,越发频繁出入国宾招待所,很快引起了《自由谈日报》的注意。 自从上次错误报导姜瑜曼的事情发生,《自由谈日报》老实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家娱乐报纸,赖以生存的就是报纸销量。 安晓打扮精致,与京城女同志格格不入,她的时髦穿搭放上《自由谈日报》,被哄抢一空。 尤其是接受採访时那一条灰色呢子大衣,没隔几天,街上就有人穿著模仿的同款,引来一片注目。 她在京城声名鹊起,唐太太的助理向她转达了这件事。 “小打小闹罢了,” 唐太太不以为意,道:“安晓穿衣打扮確实好看,总归就是些小事,隨她去。” 她现在该烦心的是另一件事。 助理跟著唐太太已有两年,对她十分了解,见状,压低声音道:“您是还在想耳蜗的事?” “是啊,”唐太太嘆息,“不仅了大价钱,还是做了大手术放进去的,遗失了怎么办?” “安小姐一口咬定掉进了鱼池,鱼池抽乾了也没发现,不然再问问?”助理提议。 唐太太道:“是该好好问清楚。” 这些天因为儿子的事,她每天都是招待所和医院两点一线,肉眼可见的疲惫。 助理见状,道:“这几天都在准备歌舞剧,您要去看看吗?” 唐太太意兴阑珊,“那天安晓去看的那个?” “不是,”助理道:“是另一个编剧的,这次这个叫《革命女民兵》,听说很厉害。” 唐太太来了兴趣,“那就下午去,你別忘了叫上安晓。” 助理点头答应,中午特意去了安晓的房间,结果在门口敲了半天,里面都没动静。 转达给唐太太的时候,唐太太看不出高兴与否。 “算了,”她起身,“难得来京一趟,她有自己的事也正常,我们去吧。” 既然不是那天安晓去看的歌舞剧,她也有心想去看看。、 彩排时人多眼杂,舞台前都有人来来回回,两人进去的时候並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也是巧了,高霏今天特意拉著姜瑜曼过来了,两人坐在前面討论,同样没注意后面。 《革命女民兵》能成为近几年外交表演歌舞剧,自然有很多可取之处,唐太太看的很入神,直到结束,才回过神来。 “原来歌舞剧也这么厉害。”她嘖嘖称奇,有心想认识编剧老师,很快找到了高霏。 高霏本来正和姜瑜曼说话,身前突然来人,嚇了一跳。 还是听工作人员解释之后,才知道了唐太太的身份。 “您就是高霏老师吗?原来这么年轻。”唐太太打扮精致,神情温和,很容易让人有好感。 高霏被逗笑了,“唐太太比我年轻的多,我看你和瑜曼的岁数差不多。” 说话间,特意带了带旁边的姜瑜曼。 唐太太果然被高霏身边的人吸引了注意力,不看不知道,一看还愣了瞬。 姜瑜曼是纯天然大美女,哪怕只是简单打扮,也很有辨识度。 在唐太太打量姜瑜曼的时候,姜瑜曼同样也在打量对方。 唐太太明显很年轻,但不知道是因为身份,还是个人审美要求,打扮趋向於成熟。 但因为漂亮的脸蛋,成熟的打扮也並没有让她看起来年龄大,反而更添气质。 她的普通话也比较標准,整个人春风拂面,看起来相当平和。 “这是你们文工团的女兵吗?”最后,还是唐太太率先反应过来,看著姜瑜曼问道。 她知道文工团有很多漂亮的女兵,还猜测姜瑜曼应该是舞蹈首席。 “不是,”高霏笑道:“这是我们总参谋长的女儿,也是一位编剧老师。” 唐太太明显很有兴趣,仔细问了姜瑜曼的作品,得知安晓看的歌舞剧是她的作品,眼中的热衷慢慢消退。 看来这位女同志虽然外貌出色,但歌舞剧水准一般。 她还是更喜欢自己亲自看的《革命女民兵》,一路走到外面的亭子里,还在与高霏交谈。 坐下的时候,目光瞥到一处,“姜同志的手怎么了?” 几人低头一看,姜瑜曼手臂上的伤结了血痂,看起来异常显眼。 “被人划伤的,”姜瑜曼道:“说起来很巧,恰好就在那个位置。” 说话间,指了指几人不远处的拱门,正是安晓接过恩恩的地方。 高霏眼神一转,状似不经意问唐太太,“对了,你家孩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这人个性分明,不喜欢谁,自然见不得谁好。 不等唐太太回答,继续补充,“那天姜瑜曼同志把他捞起来,还一直惦记著来问呢。” 话音落下,唐太太和助理同时看向姜瑜曼,面露愕然。 第399章 二十四孝好老公吗? 单独每个字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怎么组合起来就有点听不懂了呢? 不是安晓救了恩恩吗?怎么又变成这位漂亮女编剧了? 唐太太看向姜瑜曼,“那天救恩恩的是你?” 姜瑜曼道:“恰巧碰见他掉进去,把他捞出来了。”解释的语气相当平和。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事实上,如果不是安晓在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匯演上那么失礼,姜瑜曼的確把这事看作小事。 唐太太的表现却很反常,紧紧盯著她,“是安晓从你手里接走了恩恩,就在那里是吗?”说著,指了指拱门。 在一些关键场合,高霏的情商是很高的。 “对啊,”她在边上笑道:“安小姐太著急了,不过小孩子情况危急,早点送医也是好的。” 有些话,姜瑜曼这个当事人不太好说,但高霏可以。 唐太太沉默了,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安晓骗了她。 “姜小姐,”心里虽然不忿,但明面上,唐太太仍然礼数周全,“很感谢你救了恩恩,我还是现在才知道。” “没事,”姜瑜曼假装看不见她眼底的复杂,“我儿子和恩恩的年龄差不多,看著他就像看见我自己的孩子。” “哦?”唐太太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姜小姐看起来这么年轻,居然已经结婚了?” 实在不是她惊诧,不管是从脸部状態还是身形气质,对方都不太像结婚有孩子的人。 “唐太太看起来也年轻。”高霏在旁边插话,“说起来你们俩都比我小,我才是老嘍。” 话题因为有她的加入变得喜感起来,唐太太用手捂住嘴,笑得眉眼弯起。 “太太,先生应该快要回来了。”此时,助理在耳边提醒。 唐太太从善如流起身,临走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姜小姐,当时你有没有看见一个黑色的、还连著线的东西?” 姜瑜曼早就知道唐家孩子耳蜗遗失,摇了摇头,“当时他在鱼池旁边餵饲料的时候,我就没有看见他戴著什么。” 唐太太点点头。 双方分开,瞧见后面看不见人了,助理压低声音,“太太,你说咱们该相信谁的?” 安晓说自己救了唐恩,甚至还“勉为其难”认下了功劳,现在又冒出来个女编剧姜瑜曼。 “我看她们也不像撒谎。”唐太太心中憋著一口气,“安晓很有可能是骗我的。” 说欺骗的程度都有点太轻了。 毕竟那天自己和丈夫有正事,是安晓自告奋勇承担照顾唐恩的职责。 想到恩恩被宠坏了,她没把孩子掉水里的事情怪到安晓身上,反而还打算拿资源捧她。 结果安晓是抢了別人的功劳。 助理显然也知道这事,心跳都漏了一拍,“假如不是那位姜小姐发现了……” 剩下的话太不吉利,两人虽然没有说出口的,但彼此心知肚明。 唐太太心里憋了口气,她不喜欢自己的朋友太有想法,这次的事也从侧面证明,安晓心机深沉、习惯偽装。 现在是骗自己恩恩的事,以后骗的还是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一贯听话的员工忤逆自己,被下位者欺骗的感觉並不好受…… 唐太太喝了一口茶,眼神很冷。 另一边,高霏和姜瑜曼都觉得出了胸中恶气,对视就忍不住笑意。 “看来我们还挺默契。”高霏感嘆,“毕竟我也是编剧,作品和战友可比我们自己的脸重要。” 別人骂到自己脸上,还要审时度势能不能反击。 但別人欺负作品,践踏女兵训练的心血,没有哪位编剧能咽下这口气。 “谢谢。”姜瑜曼正色道。 高霏摆摆手,“別说这些,我一般只帮对我胃口的人。” 戳穿安晓的功劳,其余事態如何发展,就要看她怎么应对唐太太那边。反正是不会靠著偷来的功劳飞黄腾达了。 天色渐渐变暗,有同志来关后院的门,姜瑜曼和高霏准备一起回家。 走出前厅,刚好和安晓擦肩而过。 安晓一贯打扮时髦,今天穿著在后世看来都不会过时的长衣,迎面走过时,还带著淡淡的香气。 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姜瑜曼。 由此可见,哪怕她从姜瑜曼手中抢走了恩恩,也没有记住她的脸。 对此,高霏很不屑,嘴里嘟嘟囔囔。姜瑜曼眼神却定格在前方,卓云起正站在门口,和旁边的同志交代著什么。 “姜瑜曼同志,高霏同志,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在?”似乎是察觉到视线,卓云起下一秒就看了过来,主动打招呼。 他面庞儒雅,身形匀称,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杰出优秀的青年同志。 “这不是马上准备走了?”高霏对他印象很好。 姜瑜曼则问,“卓大哥也没走?” “有点事情耽误了时间,正好顺路,我送你们回去吧。”卓云起笑容得体,不管从哪个角度,都称得上一句风度翩翩。 高霏也没和他客气,“好啊。” 两人跟著一起上车,卓云起坐在前面,姜瑜曼和高霏则一起坐在后面。 一进入车里,迎面而来的香气莫名熟悉。 几乎瞬间,姜瑜曼就想起,是刚才走过的安晓。 “卓大哥,你刚才也是送人过来?”她问。 “对,”卓云起转过头来,“怎么了?是有什么东西落下吗?” 一边问,视线一边在后面座位上看。 怪异的感觉更浓,姜瑜曼道:“没有,只是闻到有香气。” “刚才路上遇到了安晓同志,顺道送了一下。”卓云起语气訕訕,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姜瑜曼。 两人在后视镜对视,纷纷若无其事转开。 之后的一路,三个人都没开口说话。 司机把姜瑜曼送到西区大院,车门关上,才又朝总军区大院驶去。 已至冬日,整洁道路的两侧,树木凋零,呈现出萧条的顏色。 姜瑜曼举起手哈了口热气,还没有走两步,厚实的围巾就围在了脖子两侧。 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傅景臣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脖子上的围巾也是他戴的。 “你是二十四孝好老公吗?”姜瑜曼心中一暖,看四周没人,把手塞进他衣袖,人也靠在他肩膀上。 “都是我应该做的。”傅景臣握了握自己媳妇的手,她的手真冷。 两人依偎著往里走,看著脚下的影子,姜瑜曼幼稚去踩。 围巾在身前盪,姜瑜曼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围巾哪来的?” “卓家嫂子送来的。” 姜瑜曼脚步一顿,“她怎么这么客气,还送围巾啊?” 戴著温暖的围巾,想著卓云起的破事,她拳头都捏紧了。 第400章 知道真相 “她说织了不少,特意送来的。” 卓大嫂最近迷上了手工活,织围巾简单上手又打发时间,因为和姜瑜曼投缘,所以她也有一份。 礼尚往来,反正第二天没事,姜瑜曼提著水果去卓家陪卓大嫂聊天。 “怎么没有把小熠带来?”开门的时候,卓大嫂在她身后看了好几眼。 看小熠没跟著来,表情明显有些失望。 虽然傅斯熠调皮,但可爱机灵也是真的,卓大嫂是真心喜欢他。 “我也需要自己的社交,”姜瑜曼开玩笑,“小拖油瓶天天带著干什么?” 卓大嫂跟著笑,两人一起进门,坐在实木沙发上的柚柚看见她,奶声奶气喊人,“曼曼阿姨。” “真乖,”姜瑜曼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最近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柚柚点头,表示自己一直都很乖。 卓大嫂道:“她比她两个哥哥听话多了,至少不会无缘无故惹我生气,否则我一个人还真有点忙不过来。” 行政办公室的工作虽然不忙,但是也有固定上班时间,只有休假的时候能稍微鬆口气。 姜瑜曼皱眉,“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让卓大哥也早点回来帮忙照顾。” “大的小的他都管不住,”卓大嫂也心累,“而且他最近也忙。” 说话间,有些羡慕的看著姜瑜曼,“还是你聪明,人家都说懂得撒手的女人命最好,我就羡慕你自由自在。” 姜瑜曼可以全心全意忙自己的事,就像今天,她来找自己可以不带孩子,就像个没结婚的女同志。 而她,三个孩子一出生就是她负责,为了不打扰卓云起第二天工作,孩子吵夜的时候,夫妻俩一直都是分房睡。 “只是我们的侧重点不一样,等孩子大了就好了。”姜瑜曼安慰她。 卓大嫂笑容淡淡,大概是觉得还早。 几天没见,她像是更憔悴了……姜瑜曼嘆息,外交部最近很忙確实不假,但是卓大哥忙的不全是正事。 投以木桃报以琼瑶,卓大嫂处处想著她,这种事,自己不该帮著外人瞒著她。只是作为外人,她在思考该以哪个切入点开口。 “瑜曼。”卓大嫂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神情慾言又止,眼中却闪烁著坚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怎么了?”姜瑜曼回过神,抬起头,“我刚在想事情,嫂子你想说什么?” 卓大嫂犹豫片刻,“这几天你不是跟著高霏经常去看彩排吗?有没有看见云起和別的人在一起?” 听了这话,姜瑜曼明白,卓大嫂肯定已经发现了什么。 果然,没有一个婚姻中的女人,察觉不了枕边人的改变。 “有,”既然卓大嫂都问了,姜瑜曼自然不用再苦恼怎么解释,“我撞见过两次。” 她將看见颈侧口红的那一次,和车上的香水味那次,和盘托出。 出於严谨,姜瑜曼最后道:“但是我没看见他们一起,只是口红和香水,和安晓能联繫上。” 卓大嫂坐在她身边,看著身旁玩东西的女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近我就察觉他很不对劲。不管怎么样,瑜曼,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於开口了。 嫁进这种家里,一言一行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自己,就算外人发现了什么,也可能顾及夫家不敢多言。 只会背地里看她笑话,而她只有等谣言传的满天飞时,才能从中窥得真相。 现在这样挺好的,至少知道的不晚。 …… 从卓家出来,姜瑜曼既为卓大嫂感到不值,也像是卸下了心中枷锁,轻鬆了许多。 就是不知道卓大嫂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不过很快她就没有时间思考了,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匯演表彰发到了总政治部。 一听说这个消息,姜瑜曼急匆匆朝总政治部赶。到的时候,女兵们將办公室挤的水泄不通。 不知道是谁看见了她,叫了一句:“瑜曼老师来了。” 所有人齐刷刷回头,蜂拥而上,一连探过来许多双手,將她抱的喘不过来气。 “瑜曼老师,我们得奖了,而且国家歌舞剧院还收藏了《黎明》的原始剧本、乐谱、作曲家和编剧手稿!” 每一个文工团的梦想,二十二师文工团就这么实现了。 不管是女兵们还是团长主任,都兴奋难掩。 看著瑜曼老师和团长等人都在,想起她们从一开始被別人看不起,到最后成为西南军区首支获此殊荣的文艺团,大家都红了眼眶。 “这么好的事,大家都有点出息,开心点。”苏文箏拍拍手,示意眾人都看向自己这边。 “从姜瑜曼同志成为二十二师文工团编剧以来,咱们文工团有了质的飞跃,这点相信大家有目共睹。” 女兵们全部鼓起掌来,看著她们认可与信赖的眼眸,姜瑜曼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瑜曼老师,”魏晴很捨不得,“这次你是不是就不会跟著回二十二师了,以后就不是我们文工团的编剧了吗?” 这也是其他女兵最关心的话题,纷纷看著姜瑜曼。 眾目睽睽之下,姜瑜曼微微一笑,“无论在哪里,我一直都是二十二师文工团的编剧。” 办公室里,女兵们的欢呼声传出去很远。 午休时间,看著女兵们走进宿舍,苏文箏不无惋惜,“当初我还希望能看到《黎明》站上外交舞台,这样就能像《革命女民兵》一样,由国家剧院建立档案馆,收藏剧目的歷史资料和演出记录。” 那才是真正的大成就。 “团长,你以前可不是这么想的。”姜瑜曼挑眉,促狭道:“那时候咱们仅仅希望能贏得军区大比武的匯演资格。” 此话一出,庄宛白和杨韵在內的几人都笑了。 “是啊,”苏文箏感慨,“人都是不知足的,不知不觉,咱们已经到了这样的高度。” 她认真看著姜瑜曼,“不过有你在,我们以后肯定有这样的机会。” 姜瑜曼发现,自己能受得住別人的嘲讽和看不起,唯独在真正的肯定与欣赏面前,无法保持情绪平和。 因为苏文箏等人明天就要离开,几人谈了很久,姜瑜曼才回家。 走到西区大院门口,她碰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安晓。 第401章 二十二师文工团就可以 安晓看起来像是特意来等她的,一看见她,就从旁边走了过来。 “你就是姜同志吧?”说话时,异常仔细打量了姜瑜曼一番。 恩恩刚掉进水里被捞出来的时候,安晓根本没空注意对方是谁,连正眼都没给。 这次仔细打量,才发现姜瑜曼的个人条件如此优越…安晓微微敛眉,看向姜瑜曼的手臂。 那里有一道留著血痂的伤痕,正是那天自己不小心留下的。 安晓紧紧盯著姜瑜曼的手,如果没有这道伤,唐太太也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对方。 “你找我有什么事?”姜瑜曼对此人没好感,也极其反感她直接找上门的做法。 “我来是想说,恩恩確实是你捞起来的不假,但是送他去医院的是我,很多人都看见了。” 姜瑜曼都快被无语笑了,“所以你是来和我爭论谁救了他?” 安晓噎住,抬眼和面前之人对视。 对方漂亮的眼眸之中全是冷静自持,这让她有些焦躁的情绪渐渐抚平。 “我並不是爭论谁救了他,只是想告诉你,你在唐太太面前说的那些並不属实。” 安晓望著她,语气淡淡,“听说姜同志是总参谋长的女儿,应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不用拿身份道德绑架我。” 姜瑜曼把手上的东西装进包里,“人不是你从鱼池里捞出去的,我没从恩恩妈妈那里得到任何好处,你和她的事也与我无关。” “要不是我碰巧將恩恩从鱼池里捞出来,你现在也没时间站在这里和我爭功劳。” 说完,直接走进大门。 安晓想跟进来,却被警卫员拦住,“不是大院里的人,进出需要提前申请。” 她哪里有提前申请?只能灰溜溜转身。 回去的路上,脑子里一团浆糊。 得知恩恩不是她救的之后,唐太太一改之前的態度,就连之前承诺的女一號也模稜两可。 她指望靠唐家捧红的梦想落空,现在不能把希望放在那边了。 从恩恩事件就能看出,安晓是个心思活泛的人,这么久在外交部走动,也不仅只能靠那一条路。 最后回头看了眼西区大院的方向,她神色沉沉,身影渐渐消失。 次日,高霏听了这件事,骂了安晓好几句。 “她脑子指定有病,来找你说这些有什么用?真以为有点名气,別人就都要捧著了?” 姜瑜曼嗤笑,“可能想让我去恩恩妈妈面前说几句?” “就是要说,也是说她的坏话,谁会说其他的?”高霏很不忿,“今晚上想到要见她,我心情就不好。” 今晚礼堂会见贵客,高霏作为《革命女民兵》的编剧,自然要参加。 “你也是这次总军区匯演的编剧,应该也能来吧?”她看著姜瑜曼。 “去不了,”姜瑜曼道:“明天二十二师文工团要回去了,我今晚要去陪她们。” 高霏不情不愿点头。 那样的场合,每个人都太严肃了,没有姜瑜曼和她一起吐槽,不敢想像会有多无聊。 “可知足吧。”姜瑜曼揶揄,“每个编剧和文艺团的梦想,別人看你这个反应,背后肯定骂你。” “那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呢?”高霏眯起眼睛。 姜瑜曼哈哈笑,“这倒是没有。” 两人的隔阂早已在多次交往中消除,况且虽然她们都不想认季芳舒,却也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亲戚。 所以,高霏在后台遇见安晓的时候,態度相当差。 她这张嘴能把人气死又说活,句句戳在安晓想独揽功劳的点上,直接在其他人面前帮姜瑜曼正名。 安晓本就想刻意忽略这件事,让眾人慢慢淡忘,结果被高霏当眾提起,甚至戳穿,心情可想而知。 如果眼神能刀人,高霏已经不知道死过几次了。 不过高霏毫不在意,她拉的仇恨不计其数,多安晓一个不多,少安晓一个不少。 成为这么年轻优秀的编剧之后,就算表现的再好,照样有人说坏话,不如隨性。 反正看不惯她的人这么多,又没有谁真正让自己吃过瘪。 但事实证明,高霏还是年轻了。 有些时候,话不能说太满。 眼看著开始演出,总军区文艺团的团长突然找到她,说女兵们的鞋里放了玻璃渣,还有几件演出服也被损坏了。 闻言,血液瞬间衝上脑门,高霏几乎懵了,“谁干的?” “后台几十个人,不仅咱们的节目,还有其他人的节目,查不出来。” 樊团长语气很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哪怕是她也有些理不清头绪。 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开口:“我已经把这件事上报了,女兵的伤口需要包扎,歌舞剧没办法表演了。” “高霏老师,《革命女民兵》有两个小时的表演时间,现在没有节目能顶上来。”说这话时,樊团长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是关乎国际顏面的场合,各方都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连最后一分钟的控场都有几十种预案。 表演其他节目的人无增无减,如果最关键的歌舞剧出了大紕漏,这么长的时间,没有任何人能兜底。 也没有任何人能逃过后续追究责任。 想清楚后果,两人流了一背的冷汗,此时已经没空去追究是谁干的,最重要的是把这个窟窿先补上。 高霏强迫自己冷静,找到导演组,“现在前面还有多少个节目?” “还有武术表演、舞蹈和歌唱,四十分钟左右。怎么了?”导演组的人还以为是单纯询问出场时间,表情很轻鬆。 高霏满额的汗,哪怕桀驁如她,也明白现在情况有多严峻。 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所以她没有再隱瞒,把总军区文工团的事告诉了导演组。 整个导演组齐齐沉默,每个人都被惊得说不出话。 这是歌舞剧,足足两个小时的歌舞剧。 哪怕协调一首歌的时间都很复杂,何况是这么长的时间。 “我们没有办法协调时间,”导演组直接说,“等这次结束,看上面的处分决定。” 不仅是有处分,还会丟国家的脸。 “总军区文工团出了事,別的文工团没出事,”高霏看著他们,“能不能让別的文工团顶上?” 只要有节目,就不会比什么都不管强。 有人摇头,“有谁能代替《革命女民兵》的水准?”显然並不赞同。 “怎么没有?”高霏已经冷静了下来,“二十二师文工团就可以。” 第402章 赶鸭子上架 二十二师文工团能选上总军区匯演,实力有,《革命女民兵》能被选中,是因为多次出现,不出错。 现在总军区文工团无法登台表演,能担此大任的只有她们。 “她们刚匯演完,演出標准也不低,確实是合適人选。” 樊团长面带思索,“就是不知道离开京城没有。” “在。”高霏的语气很肯定。 此时的她,无比庆幸还有二十二师文工团可以兜底,也庆幸她们还没有离开京城。 导演组的人考虑更多,“《黎明》的表演时长是多久?” “应该比我们的节目短一些,但是短的不多。”高霏亲自去看过,心中有成算。 具体时间要二十二师文工团的人才清楚,但是有人能顶上歌舞剧,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前面的表演已经开始,高层都在观看,谁也不敢走出后台,导演组的几位领导顶著巨大的压力拍板做主。 时间不多,高霏从后台急匆匆往总政治部赶。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有人看向总导演,语气很慌,“导演,二十二师文工团真的可以吗?” 如果只看时长不管质量,就是顾头不顾尾,最后照样会被问责。 “今年的总军区匯演,是她们的节目,你说怎么样?” 总导演收回目光,“不知道两个歌舞剧的时间差多少,赶快多设想几种预案。” 话音落下,眾人把额头上的汗水擦掉,赶紧拿起纸笔开始构思。 因为不確定差多少,后面的节目都要挪时间、协商,做预案的时候,心里已经將这个背后搞怪的人问候了千万遍。 也就是现在忙的像个陀螺,等这次匯演结束腾出手来,势必要把这个罪魁祸首揪出来不可。 总之。 前面的表演看似平和,后台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每个人都像绷紧的弦,生怕从自己这里断掉。 总政治部,二十二师文工团。 为了庆祝这次匯演圆满成功,肖部长特意让食堂採购了新鲜食材,大家围在食堂后面的空地野炊,欢声笑语瀰漫著整个上空。 总政治部对《黎明》高度嘉奖,魏晴如愿以偿拥有了提乾的资格。 可傅海棠会留在京城,在年后去疆外,姜瑜曼也不会和她们一起回西南军区。 魏晴既因为提干开心,又因为即將面临的分別而惆悵。 “不管怎么说,提干都是好事。” 三人坐在角落里,姜瑜曼安慰她,“要是有机会,我会回来吃喜的。” 搂著魏晴单薄的肩膀,姜瑜曼心中感慨,原剧情里婚姻不顺的魏晴,终於找到了一配得上她的男人,两人还要结婚了。 “这是当然,”魏晴一手挽著一个,“到时候你们一定都要来。” 傅海棠开玩笑,“那得早点才行,要是太晚了,我都不在京城了。” 魏晴难得有些害羞,“不会太晚的。”爷爷和爸爸亲口答应的! “你们三个快过来。”苏文箏在前面喊,“寿星要许愿了。” 今天是钟佩兰的生日,又逢总军区匯演获得成功,大家特意为她准备了一碗长寿麵。 钟佩兰看著碗里的面,又抬头看著大家,感动的眼泪汪汪。 “寿星可不能哭,”杨韵揶揄,“匯演成功,你又过生日,快好好许愿吧。” 钟佩兰虽然不是女兵中跳舞最好的,但性格最老实,这次进步也大,匯演训练辛苦,大家齐心协力,彼此都累积了深厚的情谊。 所以,女兵们围著她,不约而同唱起了生日歌。 在大家的歌声中,钟佩兰闭上眼,脸上全是虔诚,“我希望我们能像总军区文工团一样厉害,登上比这次更大的舞台。” 许完愿,睁开眼看著苏文箏等人。 杨韵哭笑不得,“你这姑娘怎么这么实心眼,自己的生日还要许愿文工团的事。” 姑娘们也开玩笑,逗她,“说出来的愿望就不灵了。” “啊?”钟佩兰有点慌,“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女兵们就是开玩笑,没想到她真信了,赶紧解释,“没,我们就是开玩笑的,你……”別当真。 剩下的话还没出口,景主任就急匆匆走了过来,看见她们,明显很高兴。 “总算找到你们了,快快快,大家都赶快去外面,车等著呢。” 这一出简直莫名其妙,眾人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姜瑜曼最先回神,“景主任,车等著我们干什么?难道还要去哪儿?” “对,总军区文工团那边出了点麻烦。” 景主任快速解释,“现在没办法表演《革命女民兵》了,大家赶紧过去救场吧。” 二十二师文工团的所有人,前一刻还在野炊,下一刻就换好演出服和鞋子,坐上了去外交部的车。 苏文箏和姜瑜曼等人与高霏一辆车,在车上,高霏简单说了发生的事。 末了,还道:“两个小时的时间,没有节目能补上这个窟窿,幸好你们还没走。” “可是化妆也需要时间,”苏文箏忧虑,“现在应该只有半个小时了吧。” “这个问题不大,” 高霏毕竟看过《黎明》,並不是两眼一抹黑,“你们化妆不复杂,简单点也没什么。” 现在的正式场合反而不喜欢妆感太浓,只要表演好,其他都是次要的。 她更关心另一件事,“你们的表演时长是多久?” 苏文箏道:“一百一十八分钟。”也就是比《革命女民兵》少两分钟。 这个问题就不大了,高霏总算能腾出手来擦一擦额头上的汗。 仅仅看她这样,姜瑜曼也知道她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握著她的手,安稳道:“別慌。” 气定神閒的语速,一定程度上中和了高霏的慌乱。 “我知道,”她眼中闪过戾气,“等这次节目结束,我一定要揪出那个小人。” 经过多方协调,以及二十二师文工团过硬的实力,哪怕赶鸭子上架,《黎明》这次的匯演也超级成功。 外人对此讚不绝口,毕竟《黎明》是个新鲜好看的面孔。 但內部人员却严肃追责,表演结束后,卓云起受到了严厉批评。 第403章 都会以你们为荣 “这次的节目状况,各位怎么解释?” 会议室內,所有与这次节目编排有关係的人通通在列,为首的王部长双手撑著桌子,看向各位。 大家答不上来,眼神闪躲。 “物品明显是人为损伤,是服装组部门的问题。”最后,卓云起沉声道。 他负责这次的礼宾事务安排,在这样国家外事活动上出紕漏,他承担主要责任。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是人为,但这样低级的错误,你在事情发生前就应该有考虑。” 王部长很生气,卓云起自知理亏,默默闭嘴。 “幸亏二十二师文工团临时赶来救场,否则,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担负得起这次责任。” 面对斥责,所有人的头都低著,像一只只老实的鵪鶉。 “行了,” 不知过了多久,王部长收回手,深呼吸一口气,“多余的话我不想说,这次的事,每个人都写一份书面说明,卓云起,你再多加一份检討加工作匯报。” “是。” 王部长尤嫌不够,继续看著他,“还有,这次究竟是谁暗中做手脚,也由你全权负责调查。” 卓云起点头答应,想也知道,如果时限太长,停职处理就是后果。 当著这么多人的面,他顏面尽失。 走出会议室,眾人如蒙大赦。 还有人侧头看卓云起的反应,只是还没看清楚,他就加快脚步急匆匆离开了。 “真是见了鬼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良心乾的,要不是有人救场,我们所有人都要被问责。” “是啊,没看王部长后背都打湿了,要是真出什么事,他肯定会被罢职。” “所以才这么生气。”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 窃窃私语的声音在身后湮没,卓云起沉著脸上车,回家之后也没有休息,直接被叫进书房。 卓政委是亲爹,也是在场的观眾,他不客气把卓云起狠批了一顿,最后指著他鼻子道: “这也幸亏二十二师文工团靠谱,不然你一个人丟脸还不够,还要丟我们国家的脸!” 从看见是《黎明》开始,卓政委在內的几人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原本的《革命女民兵》已经彩排,怎么会突然调换节目?肯定是出了事。 国宾们看的津津有味的两小时,他们却如坐针毡,就怕没彩排过的二十二师文工团出紕漏。 当女兵们手拉著手谢幕的时候,老领导们鬆了一大口气,既满腹疑问,又满头大汗。 面对揩汗的战友,卓政委从没觉得这么丟脸过! “我看,你还是趁早转到总军区行政来,不要损害我们好不容易抬起来的脊梁骨!” 现在的国际地位都是无数人用鲜血换来的,卓政委觉得自己大儿子难当大任,他已经怀疑起了他的能力。 卓云起深呼吸一口气,“爸,我会吸取这次的教训,並且找到是谁做的。” 说最后一句话时,满眼戾气。 卓政委也累了,摆摆手,背过身不愿再看。 等卓云起回到房间洗漱完,已经是深夜。 卓大嫂带著孩子们睡在另一个房间,卓云起独自躺在床上,察觉到周围的安静,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也下定决心,他一定要报案,揪出这个策划一切的人。 人类的悲喜並不相通。 卓云起因为失职被来回斥责,姜瑜曼和二十二师文工团却捡漏成最大贏家,连第二天定下的火车票都要全部退掉,需要配合录製影像留存档案。 这种捡漏事件闻所未闻,回总政治部的车上,钟佩兰对战友说,“看来你们说的话不对。” 其他女兵还沉浸在刚才的表演中,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许愿啊,”钟佩兰一脸实诚,“你们之前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看挺灵的,我一说完就实现了。” 闻言,其他人先是一愣,隨即一个个瞪大眼睛,捧腹大笑。 “还真是这样,让佩兰梦想成真了!看来以后,咱们生日都好好许愿!” 姜瑜曼和苏文箏等人坐在最前面的车,几人刚才也捏了一手的汗,此时身心俱疲。 “高霏老师怎么没和我们一起走?”好不容易缓过劲儿,苏文箏终於有空关心高霏。 “去总军区医院了,”姜瑜曼倒是知道她的去向,“她们文工团有人受伤了,要去探望。” “她们也是真的倒霉,这种事都能碰上。”苏文箏心中唏嘘,“而且还问不出究竟是谁。” 姜瑜曼垂下眼,现在不像后世,监控还没有出现。如果不是当场抓获,想找出罪魁祸首相当有难度。 但是这次事件中,她和高霏一致觉得安晓的嫌疑最大。 仔细想,这种在鞋里放玻璃渣、剪坏表演服装的行为,很多都出现在演艺界。 这个时期,港岛影业蓬勃发展,安晓本身也是女演员出身,拿这些路子对付总军区文工团,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在演出开始前,高霏嘲讽过她。 “这次不能按时回去,我明天还要打电话给郑师长说一声。”苏文箏也没指望姜瑜曼说什么,自顾自又说了起来。 说话间,车辆到了总政治部。 二十二师文工团齐齐下车,倒退著和姜瑜曼再见,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们的身影,车辆才继续行驶。 西区大院门口,傅景臣身影隱入夜色,看见车辆停下,才走了出来。 “临时有事吗?”他替姜瑜曼接过手上的包,“这么晚才回来。” 二十二师文工团赶鸭子上架的事的確特殊,姜瑜曼倒豆子般说给他听。 两人回家的路上,一人说,一人听,等说完,就到了家门口。 傅母听见动静,带著小熠迎出来,“小熠,妈妈回来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姜瑜曼伸手把他接过来,几人一起朝屋里走。 “不知道是不是没看见你,一直闹腾著不睡觉。” 客厅里,傅望山也没睡,看儿媳妇回来,还给她倒了杯茶,关切问道,“今天去总政治部玩的怎么样?” “出了意外,临时被拉去救场了。”姜瑜曼把来龙去脉又解释了一遍。 听到在那么重要的场合出了这么大的事……傅母出了一后背的冷汗,“这也幸亏是你们临危不乱,否则要出多大的岔子。” “小熠,看你妈妈多厉害。” 傅斯熠听不懂长句,但对自己名字后面的內容很熟悉,跟著重复,“妈妈好厉害。” 姜瑜曼被逗笑,亲了口他毛茸茸的头,“运气好。” “这话不对,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傅望山丝毫不吝嗇自己的夸讚,“曼曼,你们做的很好。我相信不仅是我们、连亲家,甚至郑师长,得知你们的事跡,都会以此为荣。” 第404章 有没有可疑的人 岂止是以她们为荣,姜瑜曼心想,如果郑师长知道了,一定高兴的觉都睡不著。 “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会出这种事。”傅母还在感嘆。 傅望山则道:“你们先上去休息。”明显是对两个小辈说的。 二十二师文工团临危受命,姜瑜曼提心弔胆一晚上,確实累了。 到了楼上,她先洗漱,傅景臣出来的时候,她正趴在枕头上,如瀑的髮丝铺到腰间,正闭著眼睛。 怕自己媳妇这个姿势睡久了手会酸,傅景臣坐在床边,想把人抱起来。 “就这么睡,”姜瑜曼睁开眼,“肩膀有些难受。” “那我给你揉。”傅景臣在她肩膀上揉,力度適中,任劳任怨。 姜瑜曼像只慵懒的猫,把头放在自己手臂上,任由他动作,偶尔还指挥两句位置。 髮丝縈绕在她侧脸,傅景臣越看越近,挡住了床边的光线。 姜瑜曼睁开眼,瞧著他笑,指了指自己的脸。 下一秒,温热的呼吸靠近她耳后,吻落下才离开。 “占了便宜你就多按会。”姜瑜曼把手也伸出去,用意不言而喻。 她的手又白又漂亮,傅景臣没看,温声问:“还有其他地方难受吗?” 从姜瑜曼的角度睁眼望去,他指甲修剪的圆润乾净,小臂因为用力,还能看见青色的筋脉。 姜瑜曼欣赏片刻,视线定格在他手背上,“这里怎么回事?” 傅景臣顺著她的视线低头一看,“小熠不小心抓的。”小孩子的指甲又薄又尖,长得又快,没注意就被划伤了。 反正是小伤,又是亲生的,他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又捡起了刚才的话,“没有其他地方难受了?” “没了,这只手就是今天提了东西。” 自己的老公还是要心疼的,姜瑜曼想了想,道:“他现在大了,不要老是抱著他,划伤了人也要教他道歉。” 这是心疼我? 傅景臣看过来的眼神里,明晃晃透露出这个疑问。 被媳妇瞪了,心里也是高兴的,“道歉了,还乖乖配合我剪指甲。” 傅斯熠虽然可爱,但在剪指甲、剪头髮上一点不配合,常常都要几个大人轮著哄。 但他喜欢爸爸,认识到指甲长的危害后,主动就要求剪掉。 “这么乖呢?”姜瑜曼大感稀奇,弯著眼睛。 见她对小熠的事感兴趣,傅景臣就挑著拣著,把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告诉她。 提起这些趣事,夫妻俩都乐不可支。 “行了,我感觉好多了,把灯关了休息吧。”过了会儿,姜瑜曼道。 灯一关,屋子里只有外面月亮投进的光亮,静謐又皎洁。 黑夜中,姜瑜曼突然开口,“天天在家里忙这些,是不是很无聊?” 虽然没明说,但傅景臣明白她的意思。 在部队里训练带兵,和在家里带孩子、养伤还要伺候媳妇比,是不是无聊? “不是,”傅景臣道:“你回家休息按摩是种幸福,我等你回来像这样说话,同样也是。” 他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说今天天气有多好一样,根本没有思考。 心臟像是被猛击一瞬,姜瑜曼想也不想,就紧紧搂住他。 这就是她期盼的婚姻,她期盼遇见的另一半。 姜瑜曼恨不得整个人钻进他的怀里。 “你不是累了吗?”傅景臣去握住腰间不安分的手。 “刚才確实累,这不是有你缓解疲劳了吗?” …… 翌日,高霏来傅家的时候,等了一会儿,姜瑜曼才下楼。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看见高霏,姜瑜曼还有些惊讶。 “这还早?” 高霏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语气夸张,“昨晚我都没睡著,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外交部一趟,我都是回来才来找你的。” 姜瑜曼摸了摸鼻子,虽然高霏没睡好,但是她睡好了,咳咳。 当然,这话姜瑜曼是不会说的,转而问道:“那边是怎么跟你说的?” 说起这个,高霏就一肚子气。 “说什么这事高度重视,报案了,但是现在都问不出头绪。” 高霏是个性子直的,对自己怀疑的人毫不客气,直言安晓的嫌疑大。 但是安晓是贵客,別人也不可能直接带回去审问,目前进展相当缓慢。 “恩恩妈妈不是和安晓关係一般了吗?”姜瑜曼皱眉,“只要唐家不插手,正常流程也不复杂。” “我就是想跟你提这个,” 高霏看了眼四周,傅家其他人都不在这里,才低声开口,“卓云起负责这件事,看他的样子,很相信不是安晓。” 她还挺鬱闷的,虽然自己也是受害者,但是外交部查案的是卓云起。 有些事,卓云起的权限够,她是没办法过问的。 姜瑜曼神色有些讥讽,卓云起自己承担的责任不小,这样做,难道真的不怕职位被擼掉? 何况,她总觉得,那天卓大嫂的反应,不像是会装作不知道。 能成为卓政委中意的儿媳妇,卓大嫂的娘家也不差,被这么欺负,真的能忍下吗? “来就来了,怎么还拿东西?” “又不是拿给你的,是拿给我大侄女的。” 两人正聊著天,门外的说话声由远及近,是秦东凌和卓政委的声音。 姜瑜曼起身的时候,卓政委和卓大嫂刚好提著东西进来。 “卓叔。”两人同时叫人。 卓政委乐呵呵应了,把东西都放在桌上,“小曼,昨天的事真的多亏你们了,等会会我们一起去总政治部,我一定要好好感谢她们。” 昨晚匯演完已经很晚,加上也不能让礼宾看笑话,不方便说。 但是一大早,卓政委就带著礼物登门拜访,足可见有多感激庆幸。 “您不用这么客气,” 姜瑜曼正色道:“咱们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丟脸,是每个人的责任。” 这话真切说到了卓政委的心坎儿里。 “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女兵们有这个觉悟,所以《黎明》才能表演这么出色!” 被表扬了,姜瑜曼面露谦虚,傅家眾人和秦东凌则与有荣焉,各个脸上都洋溢著笑容。 见状,高霏心酸得很,什么时候自己爸爸看见政委,不觉得自己在闯祸,她就谢天谢地了。 察觉到高霏情绪低落,卓政委显然误会了什么。 不仅安慰了她,还表示一定会查出幕后主使,还总军区文工团公道。 顿了顿,又问:“听说,当时后台人满为患,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 第405章 我难道没有你爱人好看? 问这话时,卓政委相当认真。 显然,经歷过这遭,他对大儿子的能力相当不信任,打算亲自调查。 高霏正愁怎么解决安晓被维护的事,既然卓政委过问,她便如实坦白和安晓的爭执。 说完情况,还道:“我们前脚吵完,后脚,总军区文工团就出事了。” 卓政委面露沉思,“我知道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亲自和云起说。” 两人说话的功夫,姜瑜曼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卓大嫂。 她的心理素质显然过硬,也足够坚强,哪怕安晓和卓云起的名字一起出现,脸上也看不出情绪波动。 由於还有正事,卓政委和高霏没待多久,卓大嫂倒是多坐了一会儿,出门的时候,姜瑜曼送了她一段距离。 “瑜曼,这次的事真的多亏了你们,不然对整个卓家的影响很大。”卓大嫂知道事情严重性后,至今心有余悸。 “这都是应该做的,”姜瑜曼关心道:“今天怎么不把柚柚他们带来?” 卓大嫂淡淡道:“我今天已经把他们送回娘家了。” 姜瑜曼半晌无言,从以前的交谈中,她能感觉到卓大嫂不喜欢麻烦娘家,这次把三个孩子一起送回去,明显有其他考虑。 彼此心知肚明,她没有多嘴询问。 就这样,两人沉默走著,很快到了大门口。 卓大嫂转过头来和她挥手,挎著包,脚步越走越快。 直到她转过弯看不见背影,姜瑜曼才原路折返。 她有预感,这一刻,只是碰到暗礁时最后的寧静。 …… 唐太太喜欢《革命女民兵》,但看了《黎明》之后,同样喜欢上了这个故事。 “这也是高霏写的吗?”她问。 “不是,是上次您看见的姜瑜曼同志。” 助理告诉她,“《黎明》就是上次安晓去总军区匯演看的节目,她半路离开了。” “挺好的节目啊,”唐太太很诧异,“她应该是没有认真看,亏得我还误会了別人,幸亏临时换了,才没有明珠蒙尘。” 助理不置可否,想起了什么,低声把自己听到的內幕说了。 总军区文工团被人使绊子的事诚然丟脸,但整个部门的控场能力值得称讚,何况《黎明》反响很好,为了更顺利揪出后面的人,並没死守这个消息。 唐太太面色古怪,这把戏,对作为製片发家的唐家来说,实在是有些熟悉。 助理跟著她这么多年,多少也能揣摩出她的意思,“太太,你说会不会是安晓?”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很有可能是她,” 唐太太道:“但她是跟著我们来的,只要她手脚够乾净,这件事就別戳穿。” 她很后悔自己耳根子软,选择了带安晓来京,如果丈夫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助理点点头,话题很快转到恩恩丟失的耳蜗外部件上。 “再过几天我们就要走了,如果再找不到,还是只能重新手术。”唐太太很发愁,“再多让人找找,我下午要去医院接儿子了。” “是。” 已经丟失这么久,找回来的希望相当渺茫,但唐太太开口,底下的人还是只能找。 安晓得知唐太太去了医院,鬆了好大一口气,只要唐太太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切都好说。 这事说来,也是她太衝动了。 光想著让高霏担责,可谁知道高霏运气那么好,还能找到二十二师文工团救场。 安晓走过前厅的时候,有意无意看向后台的方向。 姜瑜曼刚好从里面走出来,手里似乎还拿著东西,双方对视,彼此都看清了对方眼底的神色。 对方手里的东西被手帕包著,根本看不出是什么。 安晓心里怦怦直跳,转过背,就偷偷进入了卓云起的办公室。 “你来干什么?”看见是她,卓云起非常不悦,“之前的事,我今天说的够清楚了。” 安晓道:“我就是进来看看你,好歹也是睡过的人,怎么这么无情?” 话音落下,卓云起用能杀人的目光看著她,“这话以后不许再说了,別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知道了,”安晓找了个位置坐下,“你和我的事情都是意外,这次你帮了我,我必须守口如瓶,不能告诉你爱人。” “不过,”她將双手撑在膝盖上,“卓司长,我难道没有你爱人好看吗?” “闭嘴。”卓云起烦的焦头烂额,想著还要应付她,额角青筋直冒。 作为礼宾司的司长,他负责处理外交礼宾,那天喝得脑袋断了片,从此就被安晓缠上。 本来卓云起满心亏欠,这几天帮了她不少忙,谁知道安晓居然把手伸到了后台。 刚从她口中得知这件事的真相时,不亚于晴天霹雳,现在卓云起只恨不得快点把这座瘟神送走。 哪怕找不到幕后黑手被停职处理,他也认了。 至少不能让他和安晓的事情暴露出来,父亲不会容许这样的长子,他也不能失去自己的家。 “要想把这件事瞒住,有个人你必须要注意。” 安晓逗够了人,总算说起了正事,“如果谁掌握了证据,到时候我被发现,肯定是要说实话的。” 这句话代表著两层含义,卓云起握紧拳头,绷紧脸颊。 “谁?”他最终还是妥协了,看向安晓。 安晓微微一笑,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姜瑜曼。” 此时,另一边。 姜瑜曼走出外交部,手里拿著昨天表演的磁带,交给苏文箏入档。 接著,二十二师的几位领导又一起去总军区医院,探望总军区文工团受伤的女兵。 高霏恰好也在,从病房出来,姜瑜曼和她说起了去后台转悠的事。 “那里面看不出什么痕跡,也没有看见证据。” “不知道以前害过多少人,手脚才这么熟练。” 高霏面沉如水,“雁过留声,水过留痕,不可能一点把柄都没有,看著他们要走了,我心里也急。” 等人拍拍屁股回了港岛,查出来也没用了。 还能去港岛抓人吗? “我觉得不一定,”姜瑜曼说,“她上报纸,整天出门,种种跡象,倒像是想留在这里。” 第406章 谁说我要走了? 如果唐家救命恩人的事没被戳穿,安晓肯定会离开,现在惹了唐太太的不快,她想留在京城发展也不奇怪。 时代洪流滚滚向前,在港界演艺圈只是普通女演员的她,在京城却称得上是独一份,机会很大。 “我就怕她没这个胆子,”高霏哼了声:“如果真留下,绝对能查出来她干的好事。” 姜瑜曼不置可否。 交谈期间,总军区文工团的樊团长来了。 樊团长四五十岁左右的年纪,穿著一身列寧装,干练利落,典型的女干部打扮。 双方寒暄完,高霏和樊团长回到病房。 姜瑜曼则出了医院,直奔总政治部,配合录製影像留存。 到办公室的时候,苏文箏还在和人打电话。 姜瑜曼默默听了一会儿,听出来对面是郑留疆,哪怕隔著座位,也能偶尔听见里面兴奋的声音。 “瑜曼,你来这么早?”苏文箏很快注意到了她。 电话那头,郑留疆激动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苏文箏很快把听筒朝她递了递。 “郑师长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喂,”姜瑜曼接过话筒,“郑师长。” 另一头,听见姜瑜曼的声音,郑留疆高兴的眉毛都飞起来了,“姜瑜曼同志啊,你们这次的事我都听说了,真是给我们二十二师长脸啊。” “別说西南军区了,除了总军区,还没有哪个文工团在外宾面前匯演过,我为你们感到自豪。”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参加总军区匯演已经是意外之喜,谁知道还能混上在外交部表演……郑留疆嘴都快笑烂了。 哪个师长的命能好成他这样。 文有文工团,武有神锋营,有傅景臣夫妻俩在,他在西南军区最强师长的地位相当牢固。 姜瑜曼了解郑师长的性格,也深諳说话的艺术,谦虚道:“都是您和苏团长带领的好。” 此话一出,不仅郑留疆喜上眉梢,就连苏文箏都笑了。 “哪里哪里,都是你的剧本写得好……总参谋长应该知道这件事了吧?” “知道了,”姜瑜曼嘴角忍笑,“不仅是他,卓政委他们都知道了,对二十二师讚不绝口。” “是吗?”郑留疆轻咳两声,“都夸了些什么?” 如果他有尾巴,此时一定摇成了螺旋桨。 姜瑜曼便大致说了一遍,还酌情捏造了一些夸讚。 直到掛断电话,郑留疆的笑声就没停过。 可以预感到,他会怎么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些消息传递给莫方海。 此时,已经到了歌舞剧院家拍摄的时间。 “这会儿女兵们应该收拾好了,咱们下楼去正合適。”苏文箏一边说,一边和姜瑜曼一起下楼。 楼下,庄宛白和杨韵等人已经带著女兵们在等候。 今天是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大日子,女兵们打扮细致,麻辫梳得整整齐齐,帽檐下的碎发都用发卡別著。 每个人都拿出了自己最饱满的状態。 看见两人,各个眼神晶亮,“团长,瑜曼老师。” 苏文箏环视一圈,非常满意她们的精气神,“走吧。” 眾人来到排演厅,早已有歌舞剧院拍摄人员在此处等待。 这次留存《黎明》档案,不仅需要二十二师文工团当时的表演视频,还需要拍摄她们平时排演前的准备,以及剧本的创作歷程。 剧本是姜瑜曼独立创作,拍摄这一部分的时候,她占据主要时间。 苏文箏等人需要分开拍摄,离开之前,她走到姜瑜曼身边,替她仔细整理领口。 “好好拍摄,这是要永远保存在歌舞剧史里的东西。” 姜瑜曼用力点头。 歌舞剧的工作人员专业又耐心,在访谈姜瑜曼时,拋出来的问题相当专业。 拍摄进行到尾声,问了一个个人色彩很浓厚的话题。 “瑜曼老师,是什么让你对歌舞剧感兴趣,並且做出这么亮眼的成绩?因为我们有注意到,你第一个剧本就很有特色。” 姜瑜曼沉思片刻,“家人、兴趣爱好、还有二十二师。” “家人的支持確实很重要。”提问题的女同志这么说。 “不仅是支持,”姜瑜曼神色认真,“我母亲的事跡一直激励著我,女人也能做出一番事情。所以我剧本里的女兵们,从来都占据任务的重要位置。” 女同志认同点头,“希望你写出更好的作品。” 访谈结束,录製停止,但前面的影像图片被洗出来一张,放到了两天后的文艺副刊封面上。 之前的西南军区天才编剧,瑜曼老师,继《热血芳华》之后再创佳绩,凭藉《黎明》登上外交舞台。 可以预见,这是一颗比高霏更具实力的冉冉新星。 讚誉扑面而来,送走二十二师文工团后,傅家眾人关上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秦东凌邀请他们去总军区大院,傅海棠想了解更多关於疆外的事,一家人欣然前往。 卓政委也在被邀请之列,不仅是他,卓云起和卓清淮也来了。 “你儿媳妇和孙子孙女怎么没来?”秦东凌看了眼卓政委。 说起这个,卓政委就没好气,瞪了眼大儿子,“回他们外婆家了。” 卓云起不发一言,短短时间,他似乎瘦了一圈,下巴上的胡茬都冒了出来。 秦东凌识趣不提,转而问,“使坏的人找到没有?” “没有,”卓政委道:“高霏说的怀疑人选也去查了,没什么证据。” 眾人顿觉棘手,都过去好几天了,要是再查不到,估计就成了一桩悬案。 卓云起更心不在焉了,吃完饭,找了个机会试探姜瑜曼,“高霏那边有没有什么新发现?或者证据?” 姜瑜曼望著他,没错过他眼底深藏著的忧虑和不安。 心虚很难掩饰,心力交瘁这么久才露出这点马脚,卓云起確实稳得住。 “我也不知道,”她当然不会说实话,“我已经两天没见她了。” 卓云起怕姜瑜曼掌握证据,又怕安晓告诉妻子,心乱如麻。 “世界上没有天衣无缝的犯错,”姜瑜曼意有所指,“证据慢慢找,迟早会发现蛛丝马跡。” 这句话,令卓云起眉头紧蹙。 第二天就专门去找安晓,让她明天按时和唐太太他们离开京城。 “谁说我要走了?”安晓眨眨眼,眼中闪过玩味。 第407章 孩子是我的 “你什么意思?” 卓云起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明明之前安晓答应的很爽快,现在才多久,就变卦了。 “我在《自由谈日报》的照片被导演看见,他邀请我去参演电影。” 安晓也没瞒著他,“我试戏已经过了,很有信心能拿下女一號。” 她本就想利用《自由谈日报》作为展示平台,才配合著出了几期报纸,点明自己的职业,没想到出奇的顺利。 安晓觉得,自己能在这里干出一番知名度。 “你只有离开这里,事情败露才不会受到影响。” 卓云起坐直身体,“如果你留在这里,迟早被查出来。”话已经说的相当明显了。 安晓不以为意,“不是还有你会帮我吗?我都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外交部礼宾司的司长,这次事件的全权负责人,怎么可能没办法? 两人意见相悖,加上本就针锋相对,最后不欢而散。 安晓一意孤行,在唐家人收拾行李启程的时候,果断放弃一起回去。 唐太太本就不喜欢她,也没有开口挽留,直接点头同意。 看著安晓离开,助理觉得很不可思议,“太太,你真允许安晓留在这里?” 唐太太说:“她在这里要靠自己的本事站稳脚跟。如果有名堂就算了,没名堂,港岛也別想回了。” 言下之意,安晓没了再能回港岛的退路。 唐先生启程离开,和他们一起来的安晓留在了这里。 安晓也没閒著,她也的確有演技有美貌,很快就进了剧组拍戏,期间还配合《自由谈日报》发行了又一期报纸。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做的坏事,开始全方位探索版图,把后方都扔给了卓云起。 一周的时间,卓云起没有查出幕后黑手,看在他以前勤恳工作、这次又没有酿成大错的情况下,上面要求停职反思半月。 妻儿已经许久没有回家,卓云起趁著停职的工夫想去接他们,却碰了一鼻子灰。 无功而返。 卓大嫂只是偶尔带著孩子们回来看卓政委,大事上让人挑不出毛病,但明显不想再和卓云起有交集了。 时间一长,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癥结,姜瑜曼问她,“这段时间,他一直去找你?” “嗯,”卓大嫂表情很淡,“以前加班的时候,从来不会提前回来。”迟来的深情比草轻贱,她伤心的时间都过了。 顿了顿,又道:“我们分开,孩子是我的,三个我都要带走。” 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家里能负担,不会把孩子留在卓家。 作为母亲,姜瑜曼完全理解,但是想著卓家的地位,她委婉提醒,“卓叔那边可能有点难。”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卓大嫂父亲是很厉害的导演,没办法和从政的婆家比。 不看僧面看佛面,卓千星不是亲生,卓清淮没成家,卓政委就只有大房的孙子孙女。 只要他授意,卓大嫂很难全部带走。 “和平分开当然难,”这一点,卓大嫂比姜瑜曼清楚,“但是他欠我的,爸也不会说什么。” 卓政委是个正直要脸的人,如果得知儿子做了这么丟人的事,肯定不会再纠缠不放。 姜瑜曼有预感,卓大嫂觉得时机已经到了,她酝酿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打算怎么反击。 “瑜曼。”卓大嫂的声音打断了姜瑜曼的沉思。 她抬起头,对方正望著她笑,“哪怕我们分开,以后我也能来找你说话吧?” “当然可以,”姜瑜曼有意缓和气氛,“带上柚柚,小熠看著她就高兴。” 卓大嫂这下是真的笑了,虽然姜瑜曼是开玩笑,但她最近因为家里的事,老是想的很多。 其实傅家的家风真的很正,傅望山尊重妻子,傅景臣也对姜瑜曼好,一家人和睦有爱,耳濡目染下,小熠以后肯定不会差。 等等,自己想什么呢? 卓大嫂摇摇头,把这些发散离谱的思绪甩开,“行,我一定带著她过来。” 说完,她开玩笑道:“我爸最近要拍电影,看见文艺副刊的封面,很可惜你不是女演员。” “那编剧界就失去了一个优秀人才,”姜瑜曼眨眼,“好看的女演员有很多。” “好看的確实很多,但这么好看的还是少。”卓大嫂毫不吝嗇夸讚,难得八卦,“小熠也能走路了,没想过生个闺女?” 就他们夫妻俩这样貌,小熠都那么可爱了,如果有个女儿,还不知道有多漂亮。 姜瑜曼:“也不一定会生个女孩,而且他也不想要二胎。” 不要二胎可不是说说而已,傅景臣是真在身体力行践行这一点,在这点上,姜瑜曼觉得他比自己还懂得注意。 都这么说了,卓大嫂自然不会再问,又说了几句才出门。 与她的煎熬不同,安晓最近称得上一句如鱼得水。 她拿下张导女一號的希望很大,这几天频繁和他一起吃饭,中途离开上洗手间的时候,碰见了两个有意思的人。 ——卓云起和他妻子。 不得不说,卓云起是个完美的情人,至少那一次的体验不错。此时他在哄他妻子,隔得远远的,神情有些理亏。 观察到好整以暇的她,眼神顿时变了,锋利又警惕。 就这个空隙,卓大嫂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离开了这里。 卓云起很鬱闷,向来善解人意的妻子,这段时间却总是冷淡无比,屡屡提出想离婚。 父亲也因为家里冷清一再迁怒。 他做了错事,正是理亏的时候,一直怀疑是安晓说漏了嘴。 心情抑鬱下,根本没空搭理身后的安晓,直接转身回到自己的包间,一杯一杯接著喝。 安晓也回到饭局,她酒量好,喝的头晕脑胀才散场。 从包间出来,冷风一吹,清醒了一半。 朝楼上看去,卓云起的包间还亮著,想起这位司长的人情,安晓玩味一笑,重新返回了包间。 卓大嫂站在墙后,冷静目睹了这一切。 …… 次日,姜瑜曼刚下楼,高霏就急急忙忙进了家门。 “怎么了这么著急?”姜瑜曼隨口道:“確认幕后黑手了?” 第408章 你不配庆城替你丟命 本是隨口一说,匆匆忙忙的高霏却顿在原地,诧异看著她,“你知道了?” 这下,惊讶的人变成了姜瑜曼,“真確认了?” 就一个晚上的工夫,发展这么快? 她这反应,无疑否认了得知事实。 “我还以为你真知道了呢,”高霏道:“其实还没有確认,但是快了。” 提起这事,她神情有点复杂,“我从来没有想过,云起哥是那样的人,居然……总之现在卓家已经乱了套了。” 倪薇事件发生后,高霏和卓家的误会就解除了,这段时间也相处的很好。 谁知道卓云起还能做出这样的事,哪怕喜欢听八卦的高霏得知,心情也复杂的很。 难不成卓家最近真是撞了鬼,大房二房轮著出丑闻?就未婚的卓清淮名声还算好听了。但有这个大哥在,別人对他的印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具体怎么回事?”姜瑜曼问。 高霏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一遍,原来,安晓和张导等人的饭局结束之后,张导发现有东西落在包间,一群人陪同他回去拿东西。 十几个人来到楼上,包厢太多,张导记错了位置,推开门一看,恰好看见安晓和卓云起抱在一块。 两人明显都有些醉了,听见门打开,回头看著这么多面露惊诧的人,才慢慢恢復神智。 “张导请了即將开机的班子吃饭,被看到这样的丑事,当场就拍板决定不要安晓当女一號了。” 不仅如此,那些人里还有人“恰好”带了相机,拍下了两人拉扯不清的照片。 安晓和卓云起彻底被绑在一起,卓大嫂要离婚,卓政委对儿子大发雷霆,逼问两人关係,得知了一些內幕。 姜瑜曼眸色复杂,“卓云起知道实情,说不定还掌握了实质证据,却选择替安晓隱瞒,应该会被撤职。” 按照她对卓政委的了解,这是一个相当正直,眼睛里又容不下沙子的男人,他不会容许做出过这样错事的儿子再继续留在外交部。 “我对他也很失望。” 高霏道:“总军区文工团那几个姑娘,舞蹈天赋极高。被玻璃渣划伤了脚,有一个还戳的深,万一影响了跳舞怎么办?” 只要想起,她就恨得牙痒痒。 卓云起看著她每天焦急找线索,甚至还安慰过她不著急,结果就是他斩断一切线索。 “现在被发现也不晚。” 姜瑜曼道:“等卓政委彻底问清楚,安晓逃脱不了属於她的责罚。” 高霏用力点头。 此时此刻,卓家。 卓大嫂没有带孩子们回来,而是自己收拾了东西让人搬下楼,卓政委坐在沙发上唉声嘆气,又没脸阻挡儿媳妇。 “爸,我就先走了。” 几大包行李被搬出大门,卓大嫂,也就是张玉容,对卓政委道。 “玉容,都是卓云起那个混蛋对不住你。” 说起这话,卓政委自己都羞得脸皮通红,“我没有脸说好话,只是柚柚他们……” 说起孙子孙女,卓政委眼中都是不舍。 岁数上去后,老人就希望家庭和睦儿孙绕膝,倪薇那件事还不够,现在大儿媳妇也要带著孩子们离家了。 “他们都是卓家的孩子,” 张玉容勉强笑了笑,“爸,我会经常带他们回来看你的。” “好,好。”除了这个字,卓政委竟然找不到有什么能说的。 他有心想拿点东西让大媳妇带走,可还没起身,卓云起就出现在楼梯口。 张玉容看见他,神色就冷了下来,直接转身离开了卓家。 卓政委回头一看,脸色铁青,眸中带著浓浓的失望。 但一句斥责都没有。 卓云起下楼,看父亲无视自己,有些心慌,“爸,这次的事真的是误会。我是和玉容出去吃饭,我不知道后面进来的是安晓。” “別叫我爸,”卓政委道:“我已经给外交部打过招呼了,你不適合礼宾司司长的位置,这次公然瀆职,具体处理方法要等开会裁决。” 卓云起低著头,一言不发。 他这么颓废的模样实在不多见,卓政委从沙发上站起来,望著他,长嘆一口气。 “庆城是烈士,是英雄。清淮也人人称讚,云起,你真的不配庆城替你丟掉命。” 话音还未落下,人已经走远了。 闻言,卓云起大受打击,手指插入头髮,如同一座雕塑。 庆城刚牺牲时,他日夜自责,父亲强忍悲痛安慰他,那是庆城的命数,不是他害的。 可是现在,父亲觉得还不如他死在战场上,也免得丟了卓家的顏面。 他很有可能会丟掉司长的身份,到时候妻离子散,父亲不喜,在卓家一点地位都没有。 思及此,卓云起一阵恐慌。 可能只有求得妻子的原谅,父亲才会看在孙辈的面子上冰释前嫌。 卓云起迅速起身,拔腿追了出去。 张玉容还没有走远,他很快追上了对方,“玉容,昨晚我真的没有和安晓私会,是她自己进来的。”他握住妻子的手,言辞恳切。 “我当然知道她是自己进来的。” 张玉容笑容满面,“我亲眼看著她上楼的。” “什么意思?卓云起脸上焦急的神色慢慢凝固。 什么叫做亲眼看著她上楼?张玉容那时候没走? “从你和她有不正当关係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再也不会原谅你,我没想到,你比我想像中还要偽君子,寧愿让总军区文工团蒙冤,也不揪出罪魁祸首。” 张玉容捏紧拳头,“卓云起,我给过你时间的。” 她不会原谅他,但是至少会念在他是孩子父亲的份上,不把事情闹得那么难看。 彼此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为止,也能明白什么意思。 “那你也不该设计这一切。”他平静看著面前曾经同床共枕的妻子,仿佛不认识她。 “怎么不该?”张玉容扬起下巴,“我爸爸是导演,安晓是女演员,哪怕为了总军区文工团的公正,我也要让她因为女一號的名额留在这里。” 不仅是外交部的追责,相机里的照片,会让那个自詡了不起的安晓,为轻佻和自傲,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409章 谈对象了 可笑安晓以为自己凭藉《自由谈日报》打响京城知名度,有人捧著剧本上前。殊不知从垂涎角色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掉入了別人量身定製的陷阱。 铺天盖地的桃色新闻登上小报,即便军方为了降低影响压制了不少,她和卓云起的不正当关係也悄悄传遍了圈子。 当然,令安晓慌乱的並不是这件事。 卓云起拿出的那些足以捶死她的证据,才是她最害怕的点。 没有了卓云起的帮助,她在京城没有靠山,火急火燎想托关係买到船票,那边得了唐太太的授意,根本不卖给她。 进退维谷的安晓,鋌而走险想蹲卓云起。 但卓云起这次大受打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借酒消愁,根本不出来。 安晓不仅没有等到他,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被控制起来,等著军事法庭审判。 没有唐太太做靠山,没有港岛做退路,安晓就像被剪掉飞羽的鸟,被自己的无知、贪婪,一步一步推向深渊。 卓家的事算是年前总军区大院最大的八卦,人前大家不敢说,人后议论的热火朝天。 原本因为孩子多而热闹的卓家,瞬间寂静下来。 卓政委病了一场,秦东凌带著女儿女婿去看他,他躺在病床上,对好兄弟道:“还是有闺女好。” 儿子是过错方,他连挽回儿媳妇的话都不好意思说,这么久没看见孙子孙女,心里也想的厉害。 此时看秦东凌一家人在这,又心酸又感动。 “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別想那些有的没的。”秦东凌坐在床边,“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心小辈的事,反倒是气坏了自己。” “脸都被丟尽了,我得心大到什么程度,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 卓政委道:“清淮也不是个靠谱的,好不容易谈了对象,却不愿意把对象带回来。偌大个老宅,连声音都少了。” 人上了年纪就渴望天伦之乐,以前他嫌弃家里孩子多,没想到短短时间,孩子一个都没了。 “清淮有对象了?”三人同时睁大眼。 秦东凌和姜瑜曼很惊讶,至於傅景臣,则多了几分高兴。 “是,就是咱们院里的。”说起这个,卓政委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他唯独不满意小儿子的婚姻,没想到这小子铁树开,居然也有了对象。 “我们院里的?谁啊?” “田敏静,小姑娘长得清秀,也是部队里的,很不错。” 他本想夸长得漂亮,但看著自己大侄女,换了一番说辞。 田家,姜瑜曼也有印象,听说田老爷子当年战功赫赫,不过他和老妻比较传统,不看重几个孙女,只疼爱小孙子。 这倒不是问题,毕竟卓政委喜欢女孩,要是嫁进来能多生几个孙女,他对这个儿媳妇就更满意了。 玉容那边,自己儿子混帐没脸挽回,这边他肯定大力支持。 秦东凌了解的更多,“田敏静是他们家大闺女?” “是,”卓政委道:“什么都懂的姑娘,没有坏毛病在身上,好得很。” 倪薇事件曝光后,卓政委才知道她在外人面前的形象,所以有个接地气又有身份的儿媳妇,他很满意。 三人也都由衷为他高兴,“那我们就等著喝清淮的喜酒了。” 卓政委摇头,“我看这臭小子还早得很。” “有对象就是迈出了第一步。” 就著卓清淮有对象一事,几人聊了好一会儿,才准备回家。 走之前,卓政委三令五申,出院后让他们一定要带著小熠经常过来。 “我们以后多带著小熠来看你。”秦东凌拍著胸口。 卓政委这才放心,“小曼他们多来看我,我心里就高兴。” 当年是他硬拉著秦东凌回京治疗,否则恐怕没有父女相见的这一天,他的要求,两人自然会尽力满足。 每次姜瑜曼带著孩子,傅景臣都会陪伴在侧,总军区大院的视线本就在卓家,频繁看著他们出入,人人都知道这夫妻俩般配又登对。 “总参谋长的女婿居然这么俊,夫妻俩相貌般配,真是有福气。” “可不是么?还天天来看政委这个叔叔,確实是有心了。” 一堆正常思想的人中,总有极端不正常的声音。 “听说卓云起要被调到偏地去了,卓清淮又经常不在家,他们夫妻俩天天去看卓政委,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 姜瑜曼是秦东凌突然冒出来的女儿,接了秦家还不够,这夫妻俩现在又盯上了卓家? 可惜张玉容不住在大院里,否则这些替人操心的人准会找上她,让她多长心眼。 田母听了一嘴,心里就有了成算。 她知道自己大闺女和卓清淮谈对象的事,便抽空把这事说了。 “妈,清淮是亲生的,又不是捡的。怎么可能给別人,不给他?”田敏静忙著晒衣服,不以为意。 “你这个傻妞。” 田母道:“你不知道,政委之前一直想认干闺女。而且他们家大儿媳和她关係也好。” 有这几层关係,卓政委拿什么东西出去也不稀奇。 若是卓大哥不出事也就罢了,现在家里只有卓清淮这个儿子,田母早就默认都是女婿的。 姜瑜曼夫妻俩现在天天带著孩子来逗老人欢心,每天都提著东西离开,这拿走的都是她闺女的东西。 田敏静手上的动作一顿,这可不行,以后她要嫁给卓清淮,那些好东西都是从她抠走的。 听进去后,第二天田敏静在外面閒逛,恰好看见红旗车停下。 没一会儿,姜瑜曼一家人下车。 警卫员杨康在门边笑得合不拢嘴,足可见双方关係有多好。 几人有说有笑走进门,紧接著,大门关上。 看来,妈说的是真的。 想起木头桩子似的卓清淮,田敏静找了个机会,拐弯抹角暗示,“清淮,卓叔叔身体好点没有?他一个人天天在家里,会不会无聊?” “不会,”卓清淮道:“秦叔他们会去陪他。” “你说的是秦叔家的女儿女婿吧?我看过好几次了。” 田敏静跟著卓清淮叫人,话里意有所指,“叔叔肯定很喜欢他们,我看见过好几次,他们空著手去,每次都大包小包的走呢。” 第410章 当妈了还有压岁钱拿 “爸喜欢小熠,”卓清淮没想太多,“如果你去家里,也是一样的。” 田敏静和他认识,源自於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她在外面被人偷了钱包,恰巧休假的卓清淮路过碰见了,便替她抓住了小偷。 事后,经过简单聊天,两人知道了彼此的身份,因为田敏静的主动,他们確认了关係。 “你,哎呀,”田敏静被说的有点脸红,“我不是强调这个意思。” 她如果和卓清淮回卓家,那是儿媳妇上门,卓家的重视程度都不一样。那位姜同志就算被认作乾女儿,也始终不是卓家人。 只是看著卓清淮不重视的態度,田敏静也知道说不通,她实在聪明,便和他聊起了其他。 卓清淮回去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淡去。 “田家姑娘那么好,你就早点把人带回来。”沙发上的卓政委看了,道。 卓清淮垂著头,快步上楼。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这是听进去了。 (请记住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101??????.??????超靠谱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卓政委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接著又盘算,好久都没看见宝贝孙女柚柚了,明天要抽空去傅家一趟,玉容和小曼关係好。 想著孙女,一连几天,卓政委自己坐车去傅家玩。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三天,张玉容带著孩子们来傅家玩,卓政委如愿以偿看见了小孙女。 张玉容不抗拒孩子们和卓政委接触,甚至主动提出可以让两个大孩子定期回去住一段时间,卓政委高兴坏了,下午就带著两个孙子回了总军区大院。 这段时间,卓家虽然发生了许多大事,但年前这一小段时间,过得还算平和。 眼看年关將至,田母私底下向女儿打听了好多次,问她和卓清淮的进展。 “本以为他们家大儿媳妇带著孩子走,是打算彻底断了。结果经常把孩子送过来,要是你再不上心,以后啥都轮不上。” 田母著急啊,好不容易有个金龟婿,可不得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我难道还能主动提出要去卓家?”田敏静有点烦躁,“这事你少管。”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田母振振有词,“卓家是什么人家,你嫁好了,帮衬家里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过得好。” “这些人围著老爷子转,就是想从他手里哄东西哄人情,你要是去晚了,能给你留下个什么?” 人情和手里的好东西都是有限资源,全部让其他人哄去了,她就得个政委儿媳妇的名头,有什么用? 田敏静神色一凛,显然,她是真的听了进去。 於是趁著部队放假的时间,有事没事都和卓清淮见面,两人谈了对象的事也在大院里传开了。 “明天趁著大家都过来,你说什么也要把敏静带上。”小年夜的前一天,卓政委给小儿子下了最后通牒。 明天秦东凌他们,以及大儿媳妇都会带著孩子过来,未来小儿媳来了,才是个团团圆圆的小年。 卓清淮:“嗯。” 田敏静也高兴,特意穿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她圆脸笑眼,是时下最受欢迎的姑娘长相,隔近一看,卓政委更喜欢她了。 赶快照顾著上座,“敏静,你坐这里,別客气。” 也是凑巧,田敏静的位置就在姜瑜曼旁边。 出门前还信心满满的她,扫到对方的脸,哪里都不自在。 菜一上齐,傅景臣什么菜都朝她碗里夹,不一会儿就堆成了一座冒顶的小山坡。 姜瑜曼赶紧推辞,正吃著饭,突然感觉身旁有一道难以忽视的视线。 转头一看,田敏静刚好收回目光。 吃完饭,卓政委让阿姨端来燕窝给几个小辈,一人分一碗。 小熠当然也有一份。 “妈妈,不甜,你喝。”傅斯熠吃不惯这个味道,喝了一口就皱起小眉头。 姜瑜曼没办法,这种好东西也不可能浪费,只能帮他喝了。 卓家两个大孙子知道这是好东西,皱著眉喝了。柚柚也和小熠差不多,最后是张玉容解决了剩下的一大半。 在场几个当媳妇的,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有燕窝喝。 表面上,田敏静和其他人一起说笑,实际上,心情极差。 她是第一次上卓家的门,还是在这么特殊的日子,居然连一点优待都没有。连姜瑜曼这个外人都能喝,自己这个第一次上门的新媳妇没有。 此时的田敏静显然忘了,姜瑜曼和张玉容都是因为不想浪费才喝的,她只记得自己没吃到好东西。 不过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她好歹还有点脑子,知道不能这个时候闹。 脸上掛著得体亲切的笑容,令谁都挑不出错处。 一场聚餐,可谓人人尽兴。 田敏静离开的时候,卓政委做主给包了个红封,是个大红包。 握著红包的厚度,田敏静的鬱闷一扫而空。不过没高兴多久,卓政委又给几个小的,包括张玉容和姜瑜曼也包了红封。 “卓叔,”姜瑜曼哭笑不得,“您给小熠已经够好了,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好意思拿红包呢?” “这话就不对了,” 卓政委乐呵呵的纠正,“別说现在了,你就是七老八十了也是你爸的闺女,是我的小辈。” “只要我还在一天,你就有一天的压岁钱拿。” 话音落下,秦东凌也把红包拿出来,除了卓家人,也单独给自己闺女准备了一份。 姜瑜曼也没想到,自己都是当妈的人了,还能被当小孩一样惦记著。 “妈妈,你的更厚。”小熠看了眼外公给妈妈准备的红包,大声道。 姜瑜曼低头一看,可不是么,连小熠都能看出来的差距……偏心偏的太明显了。 “我比你大,红包当然也比你大。”心中感动,姜瑜曼故意摆出当母亲的谱,“你还小,红包拿给妈妈保管,以后长大了给你用。” 妈妈的话就是圣旨,小熠乖乖上交。 张玉容同样如此。 姜瑜曼拿著几个红包,像握扇子一样甩开,朝旁边的傅景臣得意眨了眨眼睛。 见状,田敏静险些维持不住嘴角的笑容。 好不容易散场,回到家里,一头扎进自己房间。 第411章 还是不是家里的心肝宝贝 “今天去卓家怎么样?”田母追著她进房间,连连追问。 没等田敏静回答,她就看见了床上分散的红包,喜得眉毛都扬了起来。 “我就知道卓家大方厚道,头一回上门,这么讲究。” 红包代表看重,这么看来,卓政委很满意自己闺女。 “大方什么?” 田敏静坐起身,把其他几人的待遇说了一通,末了还道:“我第一次上门,还不如一个外人。” 自从母亲知道她和卓清淮谈对象后,对她態度大变,话里话外都说以后卓家是三房的。 久而久之,田敏静的期待值被无限拉高,所以这次没得到燕窝,落差感才会这么大。一个足够受重视的未来儿媳,为什么没有单独的燕窝呢? “卓政委也是糊涂了,”田母同样不悦,“第一次去吃饭的新媳妇,谁家不是供著?燕窝那样的好东西,居然给个外人!” 现在哪有燕窝卖呀,准是有门道的人想办法送来给他补身体的。 想想自己一大把岁数还没吃过,田母语气就酸溜溜的,“所以我才跟你说,那姜瑜曼不是简单人。” 才和秦东凌相认多久,就把卓政委哄成这样,要是一直没有小辈嫁进去,卓家的那些好东西岂不是都要落入她手中。 张玉容虽然也吃了,但她好歹曾经是卓家儿媳妇,姜瑜曼一家人怎么都说不过去。 母女俩气得胸口起伏,完全忽略了是小孩不愿意吃,大人避免浪费才吃这一概念。 总之,田敏静更迫切想嫁进卓家了,卓家隨便给客人吃的东西,都是她从没有见过的东西。 得益於家里姐妹多,她深知卓家喜欢看到什么,不管心里有多不满,在面对卓清淮的时候,永远都是自己羡慕,再也没说过姜瑜曼夫妻俩拿东西的事。 在卓清淮看来,两人感情稳步上升,加上对象本身又是总军区文工团歌唱队的女兵,又比他小了好几岁,十分优秀。 卓政委探了探儿子的口风,私下里已经在准备年后去田家提亲的东西了。 家里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但生活总要继续,清淮循规蹈矩,不用担心他出什么岔子。 卓家要忙礼品,秦傅两家则全心全意过年。 今年全家在京城团聚,又有亲家,傅母在头两天就开始准备饭菜,吃年夜饭当晚,整个西区大院都打开了院门,家家户户飘著饭香。 这么多人的饭菜,仅靠傅母一人做当然不够,姜瑜曼和傅海棠都去帮忙,其余人就在客厅里看著孩子。 等天色完全黑了,香喷喷的饭菜陆续上桌,傅望山、傅景臣和秦东凌往返厨房,帮著端东西。 傅斯熠小小一个,跟在大人脚边,几次都差点撞到他。 傅海棠急匆匆端著炸咯吱盒出来,看著小侄子搂著自己的腿,眼睛亮晶晶望著自己,趁著大人没注意,偷偷把自己藏起来的一点揪给他吃。 所谓炸咯吱盒,就是麵粉馅料混合在一起炸制而成的食物,外酥內软,肉馅美味。 小熠一吃,眼睛都亮了,更用力扒拉著姑姑的腿,“还要,还要。” 傅母端著菜从边上走过,“海棠,不是都跟你说了,不要偷吃吗?” “掉在锅边的。”傅海棠给自己辩解。 “什么?”傅母脸黑了,“掉出来的,你拿给你侄子吃?” 傅海棠先是心虚,后又心凉,妈怎么不说她也吃了? 小馋猪还眼巴巴盯著自己,她又不敢当著傅母把东西餵给小熠,乾脆自己一口吃了。 傅斯熠一脸不可置信,去扒拉姑姑的手,只看见油渍。 要不是爸爸刚好过来,他准能急得当场哭出来。 “最后这一道菜上桌,就齐了。” 隨著姜瑜曼把东西端出来,桌上摆的满满当当,四喜丸子、炸咯吱盒、米粉肉、烧鱼、饺子……也就是傅望山和秦东凌的级別高,才能吃上这么丰盛的一顿。 一家人热热闹闹围坐在一起,温馨又不显拥挤。 因为考虑到秦东凌的身体原因,就连傅望山都没有喝酒,一家人以茶代酒,推杯换盏,倒也有趣。 “爸,妈,新的一年快要来了,你们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喝完一口茶,傅海棠看著父母。 傅望山夫妇俩眼中有些不舍,“你平平安安的,就是我们最大的期盼。” 闺女过完年就要去疆外的事,始终是二老心中的一根刺。 “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傅海棠嘻嘻哈哈敬了个军礼。 傅母瞪她一眼,隨即看向姜瑜曼,把杯中的茶倒满,“曼曼,新的一年里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姜瑜曼也笑,“谢谢妈,也祝你越来越年轻,笑口常开。” 一家人互相祝福,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吃完,院外响起了放鞭炮的声音。 收拾完碗筷,拿著买好的鞭炮出门,小熠刚开始还害怕,后来看见有小孩放鞭炮,也闹著要放。 这会儿的鞭炮样少,基本都是掛炮,小孩子放的鞭炮都是单独拆下来的。为了让小熠高兴,总参谋长、师长,以及傅景臣,小心撕下红纸,將小炮一个个拆分,將他抱在怀里,让他看著他们放炮。 遇到哑炮也不能浪费,从中折断,在中间点火,就能燃起火光。 小熠兴奋的哈哈大笑,如同眾星捧月,贏得了西区大院很多小孩的羡慕。 家里人也不觉得给孩子玩有什么不好,恨不得把所有的鞭炮都拆下来。 姜瑜曼及时阻拦,“过年了在家门口放是喜庆,哪能全让孩子胡闹了。他又不记事,就听个响。” 再往后二十年,过年都不能放鞭炮了。 闻言,傅景臣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窜天猴”。 所谓窜天猴,就是一根竹棍上绑著一截火药筒,手持竹棍斜著向上,点燃后就会飞出去,只不过有烫伤手的风险。 现在想买这个,可不便宜。 “你还想把这个给儿子玩?”姜瑜曼美眸冒火。 “给你玩的。” 姜瑜曼:“……。” 不一会儿,兴致勃勃看外公和爷爷放鞭炮的傅斯熠,很快就盯著飞向空中的鞭炮,急的直动弹。 “要妈妈的。”他指著姜瑜曼。 秦东凌和傅望山並没同意,“那是大人才能玩的,你就玩这个。” 任凭小熠怎么撒娇,两人都没同意。 傅斯熠瘪嘴,他不是家里的小心肝宝贝吗,怎么这招不管用了呢。 第412章 他是个用实际行动说话的男人 傅海棠眼馋嫂子手上的窜天猴,觉得手里拆下来的鞭炮都不香了。 “海棠,快过来,这个好玩。”这时,姜瑜曼朝她挥了挥手。 傅海棠眼睛一亮,三步並作两步上前,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刚开始几个都是姜瑜曼替她点火,她只负责拿好竹棍,让火药朝自己规划好的方向飞走。 看了几次后,她接过火柴,结果没注意角度,被引火线滋出的火烫了手。 手一偏,窜天猴飞进了一家人的院子里。 “是哪家的孩子这么不懂事?” 院子里很快传来了女人跳脚的声音,“大过年的,怎么什么鞭炮都给孩子玩?把我头髮都烫坏了。” 姜瑜曼很没良心的笑开了。 “嫂子,你怎么笑话我?”傅海棠脸皮通红,“咱们快走吧。”肉眼可见的慌乱。 本以为周围偏就不会出错,可窜天猴飞得远,她刚才拿的角度又不对,居然飞人家屋子里去了。 烫了別人的头髮,要是真找出来,她还不得被骂死? “没事。”姜瑜曼好不容易忍住笑意,“你別担心。” 傅海棠著急跺脚,什么叫做不用担心,都把人家头髮烫坏了,等人出来就晚了! 赶紧看向哥哥,但还来得及说话,院门就被推开了。 髮型散乱的南蓉臭著脸走了出来,隨著她出来,几人还能闻到一股头髮烧焦的味道。 是她? 原本还有些心虚的傅海棠,瞬间挺起胸膛,双手环抱在胸前,“原来是你啊。” “我看就是你缺德事做多了,不然鞭炮怎么就钻你家院子里?” 可怜南蓉还没开口质问,傅海棠就小嘴叭叭说了一大堆,问的她哑口无言。 南蓉性格古怪,平常没理也要占三分,如果出来碰见的是別人,准要狠狠吵上一架。 但很可惜,碰见的是傅家人。 当初她口口声声说人家儿媳妇跑了,后来得知姜瑜曼是总参谋长女儿,便像乌龟缩进壳里,老老实实在家里待了好几个月。 此时看见傅家一家子都站在门口,顿时偃旗息鼓,恨不得立马回屋。 “妈妈。”小熠看著外公和爷爷放完鞭炮,屁顛屁顛跑过来了,“你们在这里呀。” 一看秦东凌和傅望山过来,南蓉更不敢造次。 “对呀,” 傅海棠把他抱起来,趁机教育侄子,“小熠,你以后千万不能玩鞭炮,把別人头髮烫坏了,要被狠狠教训。” 小熠若有所思。 “都是一个院里的,都是误会。” 迎著秦东凌和傅望山的眼神,南蓉匆忙赔笑,“大过年的,你们多玩玩也好。” 说完,麻溜回了院子,活像是有人在背后追她。 看著她家的门关上,傅海棠哼了声,“势利眼。” 隨著她的声音落下,不远处又传来了鞭炮的声音,噼里啪啦一连串,显然是一家人放的。 “我们回去吧,”姜瑜曼说:“妈肯定在家里等急了。” 拆下鞭炮出来玩是娱乐,家人一起在家门口放鞭炮,才是年味。 “好。” 回去的路上,傅海棠左右猛看,还在数院子。 姜瑜曼纳闷,“怎么了?” “我要把他们家记下来,”傅海棠道:“这几天,我天天来放,我膈应死她。” 几个大人都忍不住笑了。 傅斯熠不懂大人们为什么笑,但是看见大家高兴,他也高兴,还笑的最大声。 “你笑什么?你这个小傢伙懂什么?”傅海棠伸手刮他的鼻子。 “不要,”傅斯熠用手捂著自己的鼻子,“会变长。” 姜瑜曼在旁边纠正,“撒谎的孩子才会变长,碰你的鼻子不会。” 傅斯熠看著得意挑眉的姑姑,只能鼓著脸放下了手。 眾人有说有笑回到了傅家,三个男人將鞭炮铺在门口,再拿拆剩下的那一小圈掛在院中,铺出去很远。 他们点燃鞭炮时,女眷们站在屋子里,姜瑜曼和傅海棠一人一只手,捂住了小熠的耳朵。 火柴点燃,“噼里啪啦砰”的声音响彻耳旁,哪怕傅斯熠被捂住耳朵,仍旧觉得声音格外大,嚇得闭上眼睛。 鞭炮爆炸的烟雾一片灰濛,还有刺鼻的硝石味道,爆竹声络绎不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燃尽。 初听兴奋,听久之后,心臟都开始嗡鸣。 就在姜瑜曼有些心悸的时候,一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爆竹声渐渐远去,烦闷渐渐被取代,她勾起嘴角,向后靠了靠,退到熟悉的怀里。 鞭炮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眾人带著笑意走进家门,洗漱准备守岁,傅景臣和姜瑜曼更忙,还要负责小熠。 期间傅母走进门,询问要不要帮忙。 不过是给孩子洗澡,两人都觉得没什么,开口回绝了。 傅斯熠刚坐进水盆里还兴奋无比,眼看著到了平时的生物钟时间,眼皮开始打架,穿上新衣服就睡著了。 姜瑜曼和傅景臣则按照习俗守岁,他们两个人聊天,多熬了两个小时。 睡之前,姜瑜曼去关檯灯,手无意间摸到了枕头下。 拿出来一看,一个厚厚的红包,里面有一沓连號的钱,特別新。 联想著刚才傅母进房间的事,这笔钱的来源可想而知。 “妈还给咱们压岁钱呢。”姜瑜曼瞬间精神了。 小熠的压岁钱,晚饭的时候傅母就给她了。现在这笔钱,只有可能是给他们的。 “给你这个儿媳妇的。”傅景臣唇角挑起浅浅弧度。 “那是,”姜瑜曼说:“自从我嫁给你,谁能有我和妈在一块的时间长?” 好不得意。 傅景臣:“以后我会一直陪著你。” 说起这个,姜瑜曼的注意力暂时从钱上面转移了,“景臣,这些事都不著急,重要的是先把你的伤养好。” 军区还在评定调查当时的具体过程,一次性要评选九个人的功劳,调查的更细致。 但总体来说,傅景臣留在京城已经板上钉钉,职务是平调还是再升,还要看正式文件。 “反正咱们不急。”姜瑜曼揽住他的脖子。 手指往下,被傅景臣一把捉住,接著反客为主。 “你伤好了没?”姜瑜曼自认为自己很体贴,“不行就算了。” 傅景臣:“……。” 他是个用实际行动说话的男人。 第413章 有人做得很好 初一开始,傅母每天早早打开院门,关係近的邻居都会带著孩子们来串门。 傅家的亲戚不多,但由於今年有了总参谋长亲家,又是平反后第一个在京城过的年,来的人比以前任何一年都要多。 两位老人心疼小辈,一些不重要的朋友,便自己亲自接待,让孩子们去总军区大院躲懒。 正巧张玉容带著孩子们回来探望爷爷,就在秦家来坐了坐。 “柚柚,柚柚。”傅斯熠看见卓柚,兴奋坏了,稀罕的围著她转来转去。 卓柚坐在姜瑜曼的腿上,给了这个陌生哥哥一个眼神,又朝姜瑜曼怀里转了转头。 “好啦,”姜瑜曼伸出手指抵住傅斯熠的嘴,“你可別忘记上次妈妈跟你说的话。” 傅斯熠眉眼耷拉,他当然不会忘记,妈妈拿著他最心爱的威胁他不准再亲柚柚的事。 不过柚柚的脸和一样,都是甜的。 见状,张玉容在边上当起了和事佬,“小孩子都是开玩笑,別太在意。” 之前刚离婚回家时,她的状態虽差,但也没差到这种地步。今天乍一看,姜瑜曼瞬间被她眼下的黑眼圈吸引了注意力。 “嫂子,你最近睡得很晚吗?” 张玉容道:“心烦的睡不著。” 他们家的事,姜瑜曼本就是知情人,还要多亏了她说实话,自己才没有一直被蒙在鼓里。 所以张玉容也没有瞒著她,快速说了一遍自己烦恼的事。 卓清淮快要娶媳妇了,今年初一专门去了田家,本来是件好事。 前头两个儿子结婚,卓家老夫人还没有去世,可家里现在就两个大男人,没有女性操持,卓政委想请她一起去看一下要买的东西。 如果两人是和平离婚,张玉容绝对毫不犹豫答应。可问题他们是全京城的笑柄,谁都知道卓云起外头有人了。 外交部领导知道的更多,总之,在高层里,卓家的事就是笑柄。 “我想拒绝,又想著爸对三个孩子是真的好。” 人性自私,张玉容深知自己已经离开了卓家,她父亲留给孩子们的资源,不如亲爷爷的一半。 以后卓清淮肯定会有孩子,自己的孩子不养在卓家,能为孩子们爭取一下情分也是好的。 谁会嫌弃钱多权大呢? “卓叔人好,就算你拒绝了他,他也能理解。”姜瑜曼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很显然,她也觉得这种事不该答应。 既然离婚,就要彻底摒弃卓家儿媳妇这个身份,免得被其他人逮住话柄。 张玉容一向把姜瑜曼的话奉为圭臬,从秦家离开时,已经有了头绪。 她带著孩子们返回卓家,委婉拒绝了卓政委,並转述了自己担心的事。 最近卓家风评堪忧,卓政委舍不下这个脸皮去问院里其他人。得知张玉容顾虑后,也没有为难她,把要求更降低了一些,问她哪些东西是必须准备的。 对这个愿意在卓家名声最差时候嫁进来的儿媳妇,卓政委是实打实觉得亏欠。 张玉容不愿意和卓清淮去看买什么,但愿意列清单,为此多来了卓家两趟。 也是恰巧,田敏静跟著卓清淮来家里,刚好都碰见了。 “大嫂。”过错在大哥,对这个前嫂子,卓清淮一直都认。 他还主动给张玉容介绍田敏静,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田敏静表现出了该有的礼节。 这让卓清淮和卓政委都相当满意。 私底下,卓政委还把儿子叫到书房,特意交代,“你也是马上要结婚的人了,千万不能步了你大哥的后尘,既然人家嫁进来,就要有男人的担当。” 卓清淮慎重点头。 家里接二连三出事,现在不少人都將目光盯在了他身上,他必须要洗脱別人给卓家的脏污名声。 看到儿子坚定的眼神,卓政委既高兴又感慨。 他走上前,看著这个已经比自己高的小儿子,“別学你大哥,你二哥那样的也是少数。只要真心待人,別人就会真心待你。你看你秦叔叔家里,一家子和睦有爱。” 听父亲提到秦东凌,卓清淮眼中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但他们没有对视,卓政委显然也没有注意到。 他还兀自感嘆,“以前我忙著在部队,一切都是你妈管。给你们树立的榜样不好。但是清淮,男人就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在外对得起你这身军装,在內就要对得起你的家庭。” 拍了拍卓清淮的肩膀,直视他,“我做的不好,但是有人做得很好。” 卓清淮没回答,眼神之中却透露了很多讯息。 他的父亲,一位战功赫赫的英雄,尚且说自己做的不好,那么还有谁呢? 即便从小几乎由母亲带大,他们也从来不觉得卓政委失职,没有父亲这辈人的顽强抵抗,根本没有今天的和平安寧。 知子莫若父,卓政委笑了,“你或许很快就能和景臣熟悉了。” 於是,卓清淮知道了,那个被父亲如此肯定的人,是秦叔叔的女婿,傅景臣。 他微微垂下眼,“他不是西南军区的人吗?” “那是以前,”卓政委走到书架前,“他在疆外立了一等功,伤势一好就能调到京城。目前,调职最可靠的地方,就是解放军总军区第二十四集团军,也就是你们那里。” “到时候是什么职务?”卓清淮问。 卓政委有点诧异,刨根问底可不像儿子的个性,不过,还是道:“最差是平职调动,大概率还会往上升。” 和平年代的边防事故,是立战功最好的地方。傅景臣此次功劳巨大,九人全部存活,也给每一个边防士兵打了一剂强心针。 至少卓政委佩服这小子。 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全凭藉著血性和敌人硬拼,到了三四十岁,才懂得战术。 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从书房出来,卓清淮心情有些复杂。 他是团长不假,但他比傅景臣大七岁。 傅景臣平职调动,他不如对方。如果傅景臣再升上去,那就是自己的上司了。 这么年轻、这么有为、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第414章 嫂子要回来了? 卓家小儿子和田家闺女搞对象的事,在两人偶然一次被其他人撞见之后,成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卓政委身体还算健康,卓清淮也有出息,横看竖看都是好亲事。 一时间,不少人明里暗里搭上了田母这条线,宰相门房七品官,何况是政委的亲家母。 人人捧著哄著,田母这段时间的心情別提多好了。 与之相反,眼看著亲事定下,田敏静每次和卓清淮见面回来,心情都一般。 田母多长了个心眼,拉著闺女问:“你和卓清淮吵架了?” 田敏静摇头。 “那怎么每次你们回来,你都不高兴?”田母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未出嫁的姑娘每次见了对象回来,都该春心荡漾才对。 最差也应该心情不错。 怎么到自己闺女这里,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呢? “还不是卓家大嫂。”对著亲妈,田敏静倒了一肚子苦水。 原来她去五次卓家,有三次,大房的两个小子都在。 如果卓云起还没出事离婚,她当然不会说什么,问题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你这种事上千万別犯糊涂。”田母一脸严肃,“人家就算离婚了,三个孩子是卓家的,你还没嫁进去,这种话只能对我说。” “我当然只对著你说。”田敏静又不傻,要是被卓家听到还得了。 田母却怎么想怎么不放心,对女儿千叮嚀万嘱咐,这还不够,天天都看著日历算时间。 在她的期待中,有惊无险到了结婚申请审批通过那一天。 听著闺女带回来的消息,田母一颗心总算放下了,结婚申请通过,就代表他们已经成了政委的亲家。 这会儿结婚简单,双方很快定下了一个良辰吉日,卓家给几家关係不错的人都发了请帖。 姜瑜曼当然也收到了。 秦东凌摩挲著请帖上的名字,“真是快,转眼清淮都快成家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藏书多,?0???????.??????任你读 】 “快什么快?”卓政委强调,“他要是时间抓紧点,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倒是实话。 杨康和政委相处几十年,开了个玩笑,“好饭不怕晚,虽然清淮结婚晚,但敏静是个能干的女同志,不管家里的事,还是团里的事,都一手抓。” 卓政委同样这么觉得,脸上笑意深深。 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都提不起劲的卓政委,坐了好一会儿才走。 傅海棠好奇,“田同志这么年轻,就提干了?”她还以为对方结婚也会像魏晴一样,找机会提干。 哪知道这么快。 “专业文工团的演员基本都是干部,最低都是正排级。” 姜瑜曼解释,“虽然她是歌唱队的,但也是总军区文工团的人。” “人家的军装四个兜,”傅母趁机在边上说教,“你要是去了疆外,又要从零做起。” 傅海棠装作没听见,挽著自己嫂子胳膊,“那魏晴她岂不是也要穿四个兜的军装了?” 姜瑜曼点点头,二十二师文工团这次的成绩,足以傲视西南军区,全团都会拿实质性好处。 不仅如此,还会轮流去各个师团匯演,表彰拿到手软,二十二师会以她们为荣。 傅海棠若有所思,她不羡慕文工团四个兜的军装,只是將自己的目標对齐了女兵连。 “对了,”说到这个,姜瑜曼纳闷起了另一件事,“魏晴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她提干已经板上钉钉,有郑留疆在,两人的婚事还能拖这么久? “可能魏家还想拖一拖呢?”傅海棠隨口道。 这时,傅母说起了准备给卓家的礼,话题瞬间被转到了別处。 但或许人经不住念叨,下午姜瑜曼去总政治部,听说有来自二十二师的电话没接到。 她去办公室回拨,等了才许久接通,魏晴果然要和郑季青结婚了。 姜瑜曼替她高兴,“从你们回去我就一直在等,总算等到了,定好时间没有?” 魏晴说了个时间,他们从京城过去完全来得及,可问题是,和卓清淮的婚期在前后脚。 “瑜曼老师?”电话那头,魏晴久久听不见声音,纳闷喊了声。 “在听,”姜瑜曼道:“我们一定会如期回来,看漂亮的新娘子。” 魏晴耳根通红掛断了电话,一打开门,好几个女兵猝不及防,在地上滚做一团。 她瞪大眼睛,“你们这是干什么?”她居然完全没察觉。 女兵们望天看地,支支吾吾,最后钟佩兰支支吾吾,“魏晴,瑜曼老师是不是要回来了?” 得到肯定的答覆,几人瞬间衝出门去,没一会儿,整个二十二师文工团都知道了。 就算瑜曼老师只是回来参加魏晴的婚礼,但是一想到能见到她,女兵们都兴奋不已。 哪怕去食堂吃饭,也忍不住討论这事。 也是巧了,马老三和刘玉成等人就坐她们后面,听得清清楚楚。 嫂子要回来了! 几人对视一眼,眼神中明晃晃透露出兴奋。 自从团长去了京城,神锋营眾人心中就像空了一块,训练都不得劲。 当然了,该吹的牛还是一个没落,哪怕傅景臣人不在,关於他一等功的传说,悄然传播在每个人的心中。 现在嫂子要回来,团长又在养伤,极大概率会跟著啊! 几人匆匆吃完午饭,训练的时候,把这消息告诉了战友们。 整个神锋营都沸腾了,短短一个下午,消息就传遍了训练场。 彼时,魏辽正和眾师长在会议室开会,开完会去食堂吃饭时,听见其他人议论,才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 郑留疆眉毛一挑,余光在各位战友之前晃了一圈,此时不炫、正待何时? “景臣也真是的,”他满脸懊恼,“不就是季青要和老军长孙女结婚吗?受的伤也不知道好没有,还要和他媳妇专程回来参加。” 其他人:“……。” 魏辽:“……。”好想打他啊。 想到这是宝贝孙女的公公,好悬忍住。 “我看你话也別说太早,”有人没忍住说酸话,“人往高处走,说不定这次傅景臣要调走。” 郑留疆自信满满,“那不可能。” 第415章 到底是谁吹牛? 莫方海撇嘴,换做以前,的確不可能。 可今时不同往日,傅景臣娶的是总参谋长的独生女。 他媳妇要在父亲身边尽孝,没办法来隨军,他再隔这么远,像话吗? 反正他是觉得,傅景臣十有八九都要走。只不过这么多人在,他不想和郑留疆幼稚爭吵,闭著嘴没说话。 “这种事是傅景臣同志亲自决定,你们不要再提。要是被其他人听见了,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 关键时刻,魏辽站出来制止住话头。 他的话还是管用的,一时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吃过饭,魏辽准备坐车离开。 好歹是亲家长辈,郑留疆亲自將他送上车,要不是警卫员抢先,他还打算为魏辽打开车门。 “不用这么客气,”看他这么殷勤,魏辽头大如斗,“快回去吧。” 郑留疆从善如流,麻溜转身。 “等等。”魏辽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难得有些吞吐,“两个孩子结婚的事,別天天在嘴上念叨。” 也亏得两家都光明磊落,否则真要被人揪出什么小辫子。 “老军长,你这就不对了。”郑留疆语气诧异,“季青和晴丫头结婚,那是喜事,我要是不跟周围人念叨,我还是人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短短时间,严重度已经上升到自己不是人了。 “你就说他们结婚,別总是……”说到这里,魏辽也词穷了。 让人別提到魏晴是自己孙女?可晴丫头就是自己孙女啊,就算不说,別人问起来又要单独解释,跟说了似乎也没区別。 没等魏辽想出什么,郑留疆虚心求教,“別总是什么?” “…没什么,你爱说就说去。” “好嘞,老军长您慢走啊。”郑留疆笑容满面关上了车门。 车辆启动,看著郑留疆在后面挥手,低调內敛了大半辈子的老军长,十分鬱闷。 魏家人都低调,这点从魏晴进入二十二师文工团许久,都没有坦白身份就能看出来。 偏偏这样的魏家,却找了郑留疆做亲家……魏辽嘆了口气,索性闭著眼揉起了太阳穴。 谁让自己孙女喜欢呢? 魏辽只能安慰自己,孙女婿和他父亲还是不一样的,目前来看,这也是一个內敛居多的孩子。 胡思乱想间,车辆平稳行驶到了魏家门口。 魏辽回到客厅,魏晴还在客厅里坐著吃水果,她快要结婚了,文工团给她批了假,为此,魏母也专门休了假在家里陪女儿。 不管心里多腹誹,对这个孙女,魏辽是真心实意疼爱,陪著她说话,还问儿媳妇请帖发完没。 魏家和郑家结婚,双方都会请人,倒也不奇怪。 “跟咱们走得近的都发了。”顿了顿,魏母道:“许家这边,我有点拿不准。” 魏家和许家多年邻居,两家几乎是对门关係,如果没意外,给他们发请帖天经地义。 可许家做了那样的丑事,这种事必须要过问魏辽的意思。 “不发。” 魏辽直接道:“傅家专门从京城过来,两家人碰上,到时候多难看?” 许家从枝叶到树根,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倪薇肚子里的孩子,更是彻底將他们钉在了耻辱柱上。 魏辽爱面子,他不想和这样的人家再有接触。 “好。”公公发话,魏母心里总算有了底。 眼看著快要结婚当天,大院里许多人都拿了请帖,自家还没个动静的时候,季芳舒就懂了。 她又气又羞,又看外面日上三竿了倪薇还不起,跑到门口去骂。 倪薇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风光的政委儿媳妇了,这几个月天上地下的落差生活,足以让她改变很多。 仗著自己怀孕,丝毫不怵季芳舒,两人將家里吵的乌烟瘴气。 直到颓废的许沐父子俩忍无可忍,两边才善罢甘休。 回到房里,季芳舒还很不服气,“你为什么要拦著我对付那个扫把星?” 她觉得许家这样都是倪薇造成,自然一口一个扫把星。 “你还嫌咱家不够丟脸,不怕被其他人听见吗?”许青没好气道。 这段时间他颓废的厉害,在外强撑著最后一点面子不让人看笑话,在內,每天晚上都失眠。 他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在后悔,后悔没有第一时间认回姜瑜曼。 那时候的姜瑜曼多难啊,如果他能出手相助,一定不会走到今天。 可惜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儿子废了,家里名声毁了,唯一能博的只有父亲说的法子,韜光养晦。 季芳舒望著自己丈夫,“咱家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有人在看笑话。” 言下之意,压低声音又有什么用? “只要时间够长,很多事情都会被忘掉。”他望著窗外,“之前是,之后也是。” 季芳舒没耐心深究他话里的意思,又躺回了床上。 许青出事那天,许老爷子中风进了医院,后又舟车劳顿回到这里,歪嘴斜眼,留下了严重后遗症。 那段时间,季芳舒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 又要照顾父亲、又不能丟下工作、还有糟心不服管教的儿媳妇。 幸好许老爷子明事理,主动要求和许老夫人一起去了疗养院,家里才轻鬆一些。 “昨天你去疗养院,爸有没有跟你说话?”想起公公,季芳舒顺嘴提了句。 “说了。”许青望著窗户外面,似乎想透过鬱鬱葱葱的树木看到对面的魏家。 季芳舒追问,“说了什么?” “就是些寻常叮嘱。”许青隨口敷衍了过去。 父亲因为中风后遗症,说话口齿不清。但这不代表他脑子不好,在疗养院的这些日子,他显然想到了许家起復的主意。 告诉儿子后,再三叮嘱,这件事只能他自己知道,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一定要足够低调。 季芳舒果然没再多问。 下午的时候,许青匆忙出了一趟家门,寄走了一封通往大洋彼岸的信件。 与此同时,姜瑜曼和傅景臣也下了火车,回到了熟悉又陌生的二十二师。 两人都是二十二师的大名人,还在门口,哨兵就是眼前一亮。 等进了二十二师,看见他们的人都瞪大眼睛一脸兴奋,还有人鼓足勇气来问傅景臣,“傅团长,听说您一人歼灭了一个排的敌人?” 一个排的標准人数是四十人。 “噗!”姜瑜曼没憋住。 傅景臣:“……。” 听著自己媳妇的笑声,他手有些痒,到底是神锋营的谁吹的牛? 第416章 一脱裤子就吸引野狼 “谁说的一个排?”半晌,傅景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问话的战士就算再傻,看著两人的反应,也知道传言出现了大问题。 “都是听他们说的,我也不太清楚。”说话时,这人站的笔直,比起谈话,更像是在站军姿。 “不用这么紧张,没有一个排。” 顿了顿,傅景臣又道:“下次他们吹的牛,一个字都別信。” 看著面前这人点头如捣蒜, 他才带著姜瑜曼去办公室。 路上,姜瑜曼止不住的笑,傅景臣暗暗將刘玉成骂了好几遍。 要说传播这么广泛没有他的功劳,他一个字都不信。 食堂里,刚吃完饭出来的刘玉成,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樊强幸灾乐祸从他身边经过,“有人在骂你嘍。” 刘玉成个子比他矮,跳起来用手勒他的脖子,“肯定是你。” 一群人嘻嘻哈哈打成一团,走出食堂老远,身后还有不少艷羡的眼神。 神锋营不愧是二十二师所有兵挤破脑袋都想进入的地方,这次去了疆外,有九个人都立了功。 “他们每天训练强度那么高,还有精力打闹。”有人感嘆。 “这点强度算什么?” 旁边的人道:“你没听他们说啊?九个人遇到人家一个排,別人还有地雷,他们还能全身而退立大功。能和咱们普通人一样?” 此话一出,周围人纷纷安静,用敬仰的眼神看著这些人身影消失。 后方那些视线,侦查能力极强的神锋营眾人,自然有所察觉。 哪怕已经过了这么久,想起这件事,眾人仍然昂首挺胸,嘚瑟不已。 有人迎面走过,他们一眼就认出这是五营的人。 “自从咱们从疆外回来,五营的人再也不囂张了,哪看得出以前还和我们斗殴啊。”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便捷,????????s.???隨时看 全手打无错站 要说二十二师最不喜欢神锋营的人是谁,非五营莫属,谁让他们以前的营长是项立峰呢? 后来经歷了项立峰调走、神锋营集体立功,这种敌意就渐渐转为了沉默。 即便不想承认,可他们也佩服神锋营。 “你还说呢,”对於刘玉成的洋洋得意,樊强犯起了嘀咕,“你到处吹一个排,我都心虚。” 对面撑死了就十几个人,和一个排的差別巨大,迎著別人敬仰的眼神,樊强是真不敢那么吹。 “地雷也算好不好?” 刘玉成振振有词,“除了咱们和团长,其他人又不知道是真是假。” 別说他们当事人了,神锋营其他人也没有澄清,主要是他们与有荣焉。 “你也知道还有团长啊。”樊强道:“团长实事求是,可不敢让他知道咱们这么撒谎。” “樊大愣子,你少乌鸦嘴啊。” 几人一边斗嘴一边说话,转过一个弯,还没到训练场呢,前面的马老三就停了下来。 注意力不在前方的樊强与刘玉成,差点和他撞上。 “怎么突然就停了?”两人不满问道。 马老三却没空回答两人,其他人也都瞪直了眼。 马老三和樊强绕过眾人出来,和其他人一样,齐齐瞪大眼,“团长。” 一边喊,一边敬了个军礼。 傅景臣已经见过了郑师长,他刚去了宿舍没看见人,谁知道出来双方就碰上了。 看著他们,身上压迫感十足。 不夸张的说,许久没见团长的神锋营眾人,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既害怕他的气势,又忍不住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兴奋他伤势大好。 “团长,你的伤这是完全德恢復了?我们就知道你肯定也会回来!” 刘玉成激动的眼含热泪,不似作假。 其他人不甘示弱,一边表示关心,一边匯报训练成果。 军事素质是军人立身根本,他们的训练內容,傅景臣听得十分认真。 人来人往的路上,神锋营眾人列队站好,挨个挨个喊报告,引得路过的兵屡屡侧目。 看著傅景臣站在前方,如果不是神锋营气势太慑人,一定会专门停下来打量。 匯报很快结束。 朝训练场走的路上,看著前面挺拔頎长的身影,刘玉成暗暗鬆了口气。 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没人敢在团长面前去问。 都怪樊大愣子这个乌鸦嘴……但刚才隔著那么远,想也知道团长没听见。 他渐渐放下心。 一直到下训前,刘玉成都自信满满。 事实证明,不能高兴的太早。 神锋营在食堂外面排队时,傅景臣带著他们占了个偏僻的位置,围著眾人转了两圈。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今天他们训练表现很好,难道不该是第一个进去吃饭的? “我回来的时候,听说我在疆外歼灭了一个排的敌人。”傅景臣终於开口了。 “纯粹造谣,”樊强很激动,“明明是说九个人歼灭的!” 话一出口,看著团长的目光,以及周围人隱晦投来的自求多福视线,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多愚蠢的错误。 只能硬著头皮补了一句,“报告。” “是你说的?”傅景臣走到他面前。 樊强毫无心理压力把刘玉成供了出来。 傅景臣又看向刘玉成,“你说的?” 刘玉成:“……。”只能点头。 “一个排有多少人?”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了人数,晒黑的脸颊上都透出了红色。 “团长,”刘玉成期期艾艾,“大家都是私底下开玩笑,这要是再澄清,別人肯定觉得你本事一般。” “是啊。”樊强也补充,“嫂子她们也能听见呢。” 傅景臣到嘴边的话,无奈咽了下去。 这两人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其他人看样子已经信了,要说是吹牛,闹的笑话更大。 可是想起自己媳妇去文工团前的无情嘲笑,这口气不出不快。 傅景臣让两人归队,带著神锋营到食堂门口。 迎著团长的视线,樊强和刘玉成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庭广眾之下, 傅景臣的语气称得上温和,“既然在疆外的事你们都喜欢分享,狼肉乾的事你们说过吗?” 神锋营在疆外的事跡是眾人最关注的事,傅景臣没压著声音,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 晚饭结束, 神锋营有两个兵一脱裤子就吸引野狼的传说,在二十二师大幅度蔓延。 第417章 有点像他闺女 神锋营这边的事暂且不提, 姜瑜曼到文工团办公室的时候,门还开著,苏文箏正在和杨韵核对资料,两人很专心,连门口来人都没有发觉。 直到听见背后有脚步声,皱著眉抬头,才发现她的存在。 两人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愣愣看著对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团长,主任,我们这才多久没见,就忘记我了?”还是姜瑜曼开了个玩笑,才拉回她们的神智。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真的是她。 “瑜曼,你真的回来了。”两人迎上前,“我们还以为是看错了,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这不是魏晴要结婚了吗?” 就这样,整整一个下午,几人都在办公室里聊天。 等休假半天回宿舍的女兵们知道瑜曼老师的笑意,姜瑜曼已经回家属院了。 也是巧了,在家属院的岔路口,她刚好和傅景臣碰上。 “大英雄回来了?”姜瑜曼將手背在身后,故意拿白天的事逗他,“问清楚没有?有没有人说你对付了一个连?” 在所有女兵都扎双麻辫的时候,姜瑜曼会扎蓬鬆的侧麻,此时向前探著身子,漂亮又娇俏。 “曼曼,”傅景臣当然不会拿对付下属的那一套对自己媳妇,但眸中明显很无奈,“別跟著胡闹。” 他媳妇真是越说越夸张,一个连有一百多个人,就算神锋营敢吹,也没人敢信。 “我可没胡闹,”姜瑜曼一本正经,“你还没跟我说呢,问清楚了没?我这累了一天了,就等著听点新鲜事解解乏呢。” 闻言,傅景臣看四周无人,索性走到姜瑜曼身边,直接把人背著往里走。 “你快放我下来。”姜瑜曼赶紧道,“別仗著自己伤好了就为所欲为,你的伤才刚刚好,还是要注意的。” 傅景臣没说话,他身高腿长,几个呼吸间就走出老远。 等被放下来,已经到了家门口。 这是用实际行动让自己闭嘴啊。 姜瑜曼抬头看了傅景臣好几眼,掏出钥匙开门。 屋子里许久没住人,打开门灰尘落下,呛得两人咳嗽了几声。 等到打扫完上床休息,天已经黑了。 此处不比傅家京城的洋楼,投射进来的月光十分有限,屋子里的可见度不低。 “郑师长还不知道你想调京城的事,还是得抽空告诉他。”想起今天在师长办公室的事,姜瑜曼开口道。 傅景臣深以为然,只是想著郑留疆期盼满满的眼神,决定这事等娶了儿媳妇之后再说。 娶儿媳妇是个高兴事,这事的时候说,免得郑留疆太伤心。 夫妻俩依偎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討论著琐事,进入深夜,两人才相拥而眠。 几千里之外的京城,田敏静在结婚前夕和卓清淮闹了不愉快,田母得知后,专门来房间里劝她。 “不管怎么不高兴,明天接亲的时候都不能上脸,这可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好日子。” 田母这么说,一方面的確是为了女儿著想,另一方面,也是怕別人说她教女无方,让整个总军区大院的人看笑话。 “我看这婚礼不办才好。”田敏静赌气。 “说什么糊涂话,你要嫁的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田母皱眉:“况且请帖都发出去了,突然变卦,就算咱家丟得起这个脸,政委家也丟不起。” “卓清淮自己都不想办。”田敏静冷笑。 田母一愣,这下是真听出不对劲来了,“你再说一遍,好端端的,为什么女婿不想办了?” 到底是亲妈,在她的再三追问下,田敏静还是说了实话。 原来,田敏静邀请文工团合唱队和舞蹈队的朋友们来参加婚礼,想给她们买些礼物,嘚瑟自己嫁得好,结果卓清淮说什么都不陪她去。 两人爭执了几句,卓清淮就以家里有事为由,回了卓家。 “闺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政委家底厚,但那还没到你手里。清淮平时够累了,你更要多体贴他一点。” 田母掰碎了揉开了给女儿讲,才让田敏静消停了。 但別看她自己安慰人一套又一套,回到房里,也愁的翻来覆去睡不著。 “干什么,大半夜的。”田父很纳闷,“明天大闺女要嫁人,你怎么还不睡?” “就是因为明天大闺女要嫁人,今天才睡不著。” 对著丈夫,田母也没瞒著,“怎么越到结婚,大女婿越对敏静不上心了。” 没结婚的男人都把对象捧著,这还没娶回去,就这样了? 田母担心小两口的婚姻出问题。 “哪里不上心,就是你们女人要求太高,我看清淮这个女婿就好得很。”田父很满意,尤其是卓家的家世。 丈夫都这么说了,田母再多的疑虑也只能吞下去,她安慰自己,可能是结婚的事太多,態度稍微不好也能理解。 胡思乱想间,很快来到了第二天。 卓清淮一大早就来接亲了,他穿著一身军装,胸前別著一朵大红,看起来神采奕奕。 田敏静和他的装扮差不多,特意编了头髮,看起来娇美漂亮,被背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起鬨。 “新娘子可真好看啊。” “那可不,以前总参谋长的闺女没来的时候,田敏静就是咱们大院最漂亮的女同志。” “清淮还是有福气,郎才女貌,看著真般配。” “……。” 议论的声音被淹没在起鬨之中,等到了卓家,大家喜滋滋入席。 秦东凌和傅望山夫妇也来了,两家人坐在主桌旁边,受人尊敬。 两位新人按著礼数给长辈敬茶,台上的卓政委一扫前几天的沉闷,满脸喜色。 听田敏静改口叫他爸,高兴的给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看好兄弟这么高兴,秦东凌也跟著笑了,无意间看到田敏静的侧脸,多看了好一会儿。 “望什么呢,亲家?”傅母好奇。 秦东凌道:“我看田家姑娘的侧脸,和小曼还有点像。”女儿女婿才走几天,已经想他们了。 傅母赶紧也看过去,一看也乐了,“还真是。” 大概好看的人都有相似之处,晃眼一看,確实像。 第418章 给景臣践行 田敏静和卓清淮称得上郎才女貌,加上卓政委请来一眾高层,婚礼办的相当体面。 总军区文工团的女兵哪里见过这么多人因为私事聚在一起的阵仗? 看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少了卓云起,卓政委的影响力同样不容小覷。 平常在歌唱队条件一般的田敏静,这下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要知道,田家说是住在总军区大院,可带来这一切的老爷子去世多年,人死如灯灭,后辈早就享受不到任何荫庇。 耐不住人家命好,又嫁给了卓政委的儿子……那些平常和田敏静关係一般的,都在心里暗自掂量。 思及此,合唱队的曲玉珍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和田敏静竞爭主唱不是一天两天,对方以后岂不是要事事压她一头? 田敏静偶尔瞥到她们的神情,只觉得扬眉吐气,连带著对卓清淮的小脾气也好了许多。 …… 卓田两家的婚礼与魏晴和郑季青的时间只相差两天,直到魏晴出嫁的前一天下午,姜瑜曼和傅景臣才在火车站接到晚出发的傅海棠。 傅海棠因为体检审查没和他们一起返程,回去路上,姜瑜曼关心询问,“怎么样,体检还正常吗?” “没什么问题,”说起这个,傅海棠心有余悸,“我还担心赶不上,幸亏来得及,否则我会遗憾一辈子。” 看著紧张又高兴的傅海棠,姜瑜曼也笑,“魏晴也说呢,接到你就直接把你带去魏家陪她。” 之前她心心念念要和郑季青结婚,真到了这一天,魏晴难免不安又不舍。傅海棠是她最好的朋友,有她和姜瑜曼陪著说话,她心情也会安定许多。 “我也想和她说说话。” 分开这几天,傅海棠攒了一肚子话要和嫂子说,吉普车开进西南军区大院时,才堪堪说完。 魏晴一直坐在院子里注意著外面的动静,听见声音,飞快跑了出来。 “海棠,真的是你!” 她和傅海棠许久没见,两人在门口紧紧抱在一起,搂成一团。 魏民紧跟其后,带著姜瑜曼等人进客厅。 因为要嫁最宝贝的孙女,窗门和家具上都贴上了红喜字,打眼一看,喜庆又热闹。 见几人看著这些东西,和任何待嫁的姑娘一样,魏晴眼中闪烁著憧憬与羞涩。 她带著姑嫂两人上楼说话,傅景臣则留在楼下和魏民夫妇俩坐在一起,两人都知道他荣立一等功的事,有一搭没一搭关心他的身体。 晚上,傅海棠留在魏家陪伴魏晴,姜瑜曼则跟隨傅景臣回家属院。 回到家里,想著魏晴向她们展示的郑季青送来的东西,姜瑜曼嘴角的笑容都没有下去过。 坐在床边的傅景臣看了,心情不由也好起来,“这么高兴?” “当然,”姜瑜曼挑眉,“我们俩感情好,我巴不得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何况,你就不为郑师长高兴?” “高兴。”郑留疆对自己的恩情,傅景臣心中有数,不过这不是他此刻该注意的点。因为自己媳妇前面那句话,他眸中全是笑意。 姜瑜曼轻咳两声,“这不就对了。” 实际上她这么高兴,不仅是因为魏晴和郑家的渊源,更是因为魏晴既定的命运。这种由自己带来的正向改变,对她有著特殊含义。 当然,这话就没必要说出口了。 次日,西南军区大院彻底热闹起来,穿著黑色中山装、將头髮梳上去的郑季青格外俊秀迷人,魏晴只看了一眼,眼睛都在冒星星。 她今天打扮的也相当漂亮,一身红色显得她皮肤又白又水灵,因为足够漂亮,头上的头也不显得庸俗。 新婚夫妻彼此对上眼神,各自都高兴又不自在。 魏家与郑家相隔不远,看著魏晴被抱出家门,魏辽父子俩心像被掏空一般,神情有些凝重。 与之相反,郑留疆笑得阳光灿烂,面对別人的恭喜,恨不得上前一一握手。 可不得恭喜吗?儿子在三十这一年娶上媳妇,是妥妥的大龄青年。 带著儿子儿媳敬酒,笑声不绝於耳,听得魏辽很想揍他一顿。 魏民也不逞多让,闺女被猪拱走了,养猪的还这么得意,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傅景臣坐在旁边,他乾脆转头和他聊天,“景臣,既然你身体好了,是不是这次就留在二十二师,不回京城了?” “不是,”傅景臣否认,“应该是要调去总军区。” 他们出发前,功劳认定书已经签字盖章,现在只是在走流程。秦东凌很明確说过,最多十天,任职文件就会下来。 “啊?”魏母震惊了,“怎么没听亲家提起过?”她口中的亲家,自然是郑留疆。 傅景臣:“没人问。” 这下就连魏辽都笑了,他想起魏辽在会议室的斩钉截铁,十分想知道他的反应。 很快,机会就来了。 在一眾郎才女貌的夸讚中,两位新人敬酒结束,郑留疆坐到桌旁,拿出一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 “这是什么?”魏民好奇。 郑留疆解释,“等会儿我要念的。” 其余人探头一看,第一句就是“感谢大家拨冗蒞临犬子的婚宴,郑家能娶到老军长的孙女……”剩下的话,魏家已经没眼再看了。 “你真是,”魏辽嘴角抽抽,“让我说你什么好?” 郑留疆哈哈一笑,“孩子们的婚礼嘛,就要热热闹闹的。” 魏民没说话,而是朝傅景臣的方向看了一眼。 姜瑜曼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听魏民道:“亲家,你该再加一句,也是为傅景臣同志践行。” 傅景臣:“……。” “践行?”郑留疆眉头紧锁,如临大敌,“什么践行?” 魏民便把刚才了解到的事大致说了一遍,等听完,郑留疆如遭雷劈、摇摇欲坠。 他的得意下属要离开二十二师去总军区,姜瑜曼肯定也要去,二十二师这是一次性失去了两员猛將! 如此大的伤痛,让婚礼后半程的郑留疆彻底老实了下来,再也没了前面载歌载舞、得意洋洋的嘴脸。 对此,魏家父子俩眉眼带笑,只觉得这么久以来堵在胸口的鬱气一扫而空。 两厢一对比, 姜瑜曼抬起头和傅景臣对视,夫妻俩忍俊不禁。 第419章 任职下达 婚礼结束,宾客慢慢散了。 知道姜瑜曼是专程回来参加自己的婚礼,很快就会回京,魏晴单独和她说了很久的话。 远处的郑季青看似在送宾客,实际上眼神一直在关注这边,肉眼可见的对媳妇上心。 见状,魏晴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姜瑜曼在旁边打趣。 魏晴难得没有害羞,看著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过了片刻,她认真开口:“瑜曼老师,虽然我以前已经说过了,但是我还想再说一次。” “能有今天,真的谢谢你。” 她时常在想,如果当初一直沉沦在乔云深编织的温柔乡里,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结果。 先不提其他,至少在婚事上,不会得到这么多人的祝福。 现在的自己,文工团事业蒸蒸日上,婆家也不差,对婚姻生活,她充满良好的愿景。 姜瑜曼伸手抱住了她,“別人的规劝都是有限的,魏晴,你能变好的原因只是你自己。” 魏晴紧紧回搂,她觉得姜瑜曼一定是她的贵人,每次和她有关的都是好事。 两人抱了一会儿才分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余光中,郑季青的身旁多了一个熟悉的人。 姜瑜曼不想让傅景臣久等,和魏晴说好来京城一定来找她,才转身走到了丈夫身边。 傅海棠也从旁边过来,倒退著和魏晴挥手,直到出了院子上车。 魏晴的眼神一直在他们身上,看见车辆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眼圈渐渐红了。 郑季青替她擦掉眼泪,“小晴,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也不会让你比任何人差。” “我知道,”魏晴破涕为笑,“不用和任何人比,我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最重要的。” “好。” 又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夫妻俩才上楼。 热闹了整整一天的大院,终於在黑夜中迎来平静,魏家对面的许青,也终於关上了窗户。 “人家又没请你,你一直打开窗户看什么?”季芳舒很不满,今天那么多人都在,指不定怎么看她家笑话。 许青不想和她理论,思绪发散的很遥远,远渡重洋,想想都知道时间不短……不知道自己写的信,还要多久才能到女儿手里。 没等到丈夫回应,季芳舒也没多想,听说姜瑜曼回来了,苏文箏还高兴的很,应该这次是专门回来参加魏家孙女的婚礼。 夫妻俩各有各的心事,虽然在一张床上,惦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二十二师,师长办公室。 郑留疆长嘆一口气,这已经是他今天第十次嘆气了。 警卫员照例看著自己的脚,果然,在师长心里,亲儿子的地位確实比不过傅景臣。 明明郑季青新婚燕尔,应该是大喜日子,就因为得知傅景臣要调走,郑留疆就一副被掏空的模样。 “哎!”又是一道嘆气声。 警卫员忍不住了,“师长,您要是觉得捨不得,可以试著和傅景臣同志说一说。”万一他同意了呢? 后面这句话虽然没说出口,但眼神和语气里明晃晃都是这个意思。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郑留疆瞬间瞪圆了眼睛,老气横秋盯著他,“景臣前程不可限量,去了总军区是好事,我们怎么能拦著他呢?” 警卫员:“……。”他多余说这句。 郑留疆的声音还在继续,“我虽然捨不得景臣,但是他值得更好的地方。二十二师有神锋营,已经很好了。” 这番话说的语重心长,明显很走心,警卫员的表情瞬间又变了。 师长虽然平时不靠谱,但该正经的时候,从来都是个正经人。 迎著警卫员崇拜认可的眼神,郑留疆神色如常处理正事,实际上午休的时候,心疼的睡也睡不著,只要想到傅景臣和姜瑜曼要走,就好像被人捅了肺管子。 下午听警卫员说傅景臣来了,长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同一时刻,姜瑜曼也在文工团。 苏文箏还在整理《黎明》前期的训练资料,登上国际舞台后,歌舞剧院要为她们建立专门的档案馆,对这些支撑资料的要求很多。 姜瑜曼帮著她一起整理,还一起去吃了午饭。 一整天,几人都围著资料转,谁也没提其他事。 直到快到下班时间,姜瑜曼等人帮著收拾好东西准备关门的时候,苏文箏才道:“瑜曼,这次的《黎明》,我们要到很多地方去匯演,不管是西南军区,还是西北军区。” 突然这么说,换做別人,一定觉得很奇怪。 但姜瑜曼一听,就明白了苏文箏的用意。 果不其然,看她面露瞭然,苏文箏脸上浮现出讚赏,“郑师长说了,他会帮我们申请提高文工团评级,有《黎明》这么成功的作品,未来至少有一年的时间,我们没空训练其他。这是肯定。” 总军区匯演、外交匯演,《黎明》贏得这么多讚誉,相应的,想看到它的人就越来越多。 二十二师文工团不可能丟下这个代表作不管。 但是姜瑜曼心里清楚,如果自己在二十二师,写出了剧本,哪怕顶著巨大压力,苏文箏也会让所有女兵们留出时间排练。 “別想其他的,”苏文箏仿佛能看透姜瑜曼心中所想,“我告诉你这一点,是想跟你说,如果总军区文工团邀请为她们编剧本,別忙著拒绝,给自己更多机会。” “你留给二十二师文工团的东西,已经足够多、足够好了。” 好到她们打破西南军区从无到有的记录,好到她们也能像神锋营一样,成为二十二师的象徵。 “我明白。”迎著苏文箏鼓励的眼神,姜瑜曼用力点头。 就如同高霏,好的文工团不一定加入,她可以將剧本交给对方。 “我就在二十二师,等著你写出更好歌舞剧的消息。”苏文箏知道她懂了自己的意思,笑得非常开心。 有这样为自己考虑的人,姜瑜曼深感荣幸。 傅景臣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区別在於他必须转档案,而郑留疆早就准备好了。 人生中的贵人可遇不可求,幸运的是,他们都拥有。 就这样,夫妻俩很快处理完所有事宜,第二天,就和小妹一起踏上了回京的火车。 刚回到家,任职文书恰好下达,傅景臣还来不及休息,就去了所属部队。 ——“总军区第二十四集团军副参谋长,傅景臣,前来报导。” 第420章 总军区文工团 傅景臣的任职调令下达后,不说外人多么震惊,连自家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哥这么年轻,就这么高的军衔,我以后还怎么追得上?”傅海棠故意打趣。 “傻姑娘,”傅母立马道:“你可別学你哥,妈寧愿不要功劳,也想你们都好好的。” 说话间,还看了楼下宽广客厅上掛著的那个一等功之家牌匾。 当初听说儿子出事的消息,她嚇得好几天都吃不好睡不好,做母亲的没有大志向,就希望儿女健康平安。 傅望山没说话,一直在看儿子拿回来的文件,欣慰溢於言表。 他带著傅景臣去了书房,空降到新的环境,有些经验他得传授。 吃晚饭的时候,秦东凌也来了,傅海棠还和嫂子开玩笑,“咱们家现在有两个『参谋长』,叔叔是总参谋长,我哥是『副参谋长』。” 小姑娘家的话,让桌上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 “景臣和亲家还差得远呢。”傅望山嘴上谦虚。 “岁数也差得远,”秦东凌为女婿正名,“放眼总军区,景臣也是数一数二,就连清淮都不如他。” 老丈人对女婿总是挑剔三分,但傅景臣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连秦东凌现在也说不出他的不好来了。 “这都是曼曼的功劳。”傅母道。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姜瑜曼身上。 姜瑜曼张了张嘴,很想说这都是傅景臣自己足够努力。 结果还来不及解释,旁边的傅海棠就点头如捣蒜,“可不是我嫂子的功劳么?要不是她剧本写得好,哥也不会想要调回京城。” 这理由,姜瑜曼一时间都想不出辩驳的点。 好像確实有点道理。 就连傅望山都点头,“是景臣有福气。” 《革命女民兵》临时出了那么大的岔子,《黎明》救场不说,还人人称讚。想起这件事,傅望山好几晚都睡不著。 何况,姜瑜曼有这样令人艷羡的才貌,还有得力的娘家,真真是打著灯笼都找不到的好闺女。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一家人感激她、喜欢她,一顿简单的晚饭,几人以茶代酒,敬来敬去。 姜瑜曼硬生生把茶水喝撑了。 秦东凌看在眼里,出门回家的时候,脸上都带著笑意。 “总参谋长,傅家一家都是好人。”孙实甫开车的间隙,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开口感嘆。 秦东凌不置可否,这点他早就知道了,他这次这么高兴,主要是觉得自己后继有人。 “把车窗开点。”他对孙实甫道。 孙实甫把车窗降下来,乘著悠悠凉风,两人回到了总军区大院。 另一侧,送走岳父后,傅景臣返回房间,发现姜瑜曼正拿著任职文件看得仔细。 瞧见他来了,才问起了他去报到的事宜。 “比二十二师大一些,”傅景臣毕竟了解不多,但他专门补充,“还给我安排了警卫员。” 这下姜瑜曼是真的震惊了,“可真是年少有为。” 被別人夸讚,傅景臣能平常心对待,可是自己媳妇这么说,他嘴角怎么也压不住。 “我会继续努力,爭取早点分到总军区。”傅景臣深深看著她,“这是我答应过你的。” 姜瑜曼把文件放到一边,两只手揽上他的肩膀,“我就最喜欢你这点,靠谱又上进。” 傅景臣嘴角勾起,低头,轻轻吻在她唇角。 忙活正酣时,姜瑜曼心想,有警卫员的生活想想都很方便,她也该好好努力了。 机会来的比想像中快。 次日下午,高霏邀请姜瑜曼去总军区文工团参观,姜瑜曼欣然应允。 去的路上,她坦白道:“其实这次是樊团长想见你。” 樊团长?姜瑜曼有印象,就是那个穿著列寧装的干练女人,她们有过一面之缘。 对方显然知道她定居京城的消息,此时提出想见她,想也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是想让我提供剧本?”姜瑜曼心里有数,试探著提了一句。 高霏给了个讚赏的眼神,道:“也不完全是,樊团长特別欣赏你,她应该很希望你能加入总军区文工团。” 姜瑜曼反问,“霏姐,为什么你没有选择加入她们?” 別人都说高霏恃才傲物,看不上总政治部,看不上总军区文工团。 前者姜瑜曼赞同,但是按照高霏对总军区文工团的上心程度,实在不像看不上。 “总军区文工团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高霏道:“里面很复杂,而且对剧本產出数量有要求。” 高霏望著她,极其认真道:“瑜曼,总军区文工团的分支很多,里面要看背景说话。” 她是院长的女儿,但姜瑜曼不同,她是总参谋长的独生女,丈夫前途不可限量,没有人会小看她。 这点,姜瑜曼能够想像。 京城楼上丟一块砖下去,砸到十个人,能有八个身份都不简单,素来体面的文工团当然如此。 正是因为身份不足以压著所有人,高霏才没有接过这个烫手山芋……胡思乱想间,车辆稳稳停在了总军区文工团大门口。 打开车门,樊团长就站在一边,简单的寒暄之后,她带著两人在周围转了一圈,挨个去看了总军区文工团的分支,简单认识了一些人。 合唱队、跳舞队、演奏队,漂亮的女兵们如同一朵朵绽放的,听说姜瑜曼是二十二师文工团的编剧,都投来好奇打量的眼光。 上次二十二师替她们撑场的情分,令她们对姜瑜曼很有好感。 当然,好感不足以吸引这么多眼神,最主要的还是过於出色的外貌。 “这个瑜曼老师好漂亮,报纸上就够好看了,没想到真人还要更美。” 姜瑜曼前脚刚走,后脚,不少女兵们就围成一团討论。 田敏静没有参与她们的討论,反而故意加大了练习的声音。 其他人无法八卦,有好几个姑娘不满回头看了她一眼。 有个女兵还想开口说话,却被旁边的人拉手臂制止。 今时不同往日,田敏静现在是卓政委的儿媳妇,已经成了她们要巴结的人物。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口无遮拦了。 第421章 瀰漫的敌意 田敏静將其他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眼底稍见几分满意,慢慢收起了嗓音。 惹不起但躲得起,其他女兵纷纷走到了另一边。 另一侧,樊团长带著两人转完,又全程陪伴姜瑜曼去食堂用餐,全程十分妥帖。 在姜瑜曼和高霏准备回家的时候,她適当提出了招揽的意思。 “总军区文工团的正式编剧老师,待遇和军衔都有保证,还会配备专门的警卫员处理琐事。” 不得不说,姜瑜曼对这个条件还很心动。 但也仅仅是心动,她问:“那我要是不加入、只提供剧本呢?” “这就要看瑜曼老师的剧本如何了。” 樊团长脸上笑容不变,“要是剧本质量好,这些待遇照样算数。” 就和高霏一样。 区別在於,高霏上次拿出好本子是在三年前,质量虽高,数量著实跟不上。 二十二师文工团的《黎明》暂时成了招牌,总军区文工团迫切需要新剧本。 从总军区文工团回去的路上,高霏很好奇,“瑜曼,你真的又有新灵感了?” “差不多吧。”在这个时期的歌舞剧,內核都是相似的,姜瑜曼能从很多地方联想到灵感。 高霏不知道这些,只觉得姜瑜曼是个天赋怪,剧本周期短,质量还那么高。 不过编剧都凭本事吃饭,若说对方刚来京城时她还不平衡,现在一点这种想法都没了。 (请记住 海量好书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寻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回到家,姜瑜曼一头扎进书房,里面有傅家人特意为她准备的书桌书架。 儿媳妇这么上进,傅母又高兴又心疼,特意把水果切成块给她端进去,要不是姜瑜曼自己出来吃午饭,肯定连午饭也要给她端到手上。 但灵感这东西就是这么微妙,哪怕姜瑜曼有大概构思好了故事,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冥思苦想了一下午,留在纸上的想法仍旧模糊。 窗外淅淅沥沥开始下雨,雨水顺著窗户蜿蜒流下。 树上嫩芽被雨水打的摇晃,包裹著嫩芽的黄色外皮飘散落下,姜瑜曼突然想起了落叶归根四个字。 灵感如同这场难得下大的雨,姜瑜曼握紧手中的笔,在稿纸上写下了《丹心向祖国》这五个字。 万事开头难,已经有了创作经验的姜瑜曼,很快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直到傅景臣回来,她才放下写了一半的稿纸,下楼陪伴家人。 “今天第一天去二十四军,感觉怎么样?”饭桌上,傅望山开口道。 所有人都將目光定在了傅景臣身上,除了秦东凌,他是家里唯一在总军区部队任职的人,而他们显然不会和亲家討论部队里的事。 “可以。” 傅景臣简单解释了一番,,定职显然综合考虑过他在二十二师训练神锋营的表现,他在二十四军主要负责制定训练计划、协助训练。 第二十四集团军的规模很大、也很正式,高层也足够尊敬傅景臣,至少这一天下来,他没觉得有不適应的地方。 至於参谋长临时改主意让他制定训练计划、引起眾多认定卓清淮的兵不服这事,傅景臣压根没放在心上。 他刚开始带樊强那堆人的时候,他们也不是善茬。 直到发现傅景臣確实有本事,才心服口服。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傅母不知情,还鬆了口气,“我还担心你不適应。” “你妈总是操心太多,”傅望山接话,欣赏又感慨的看著长子,“我过几天就要走了,景臣,你做事我是放心的。” 看著傅望山,姜瑜曼在心里暗暗算了算日子,或许军长一职,很快就会重新挑选了。 也不知道这次,爸有没有机会。 这边,傅家称得上和和美美, 另一边,卓家的餐桌上坐著三个人,因为考虑田敏静要保护嗓子,菜色十分清淡。 没滋没味吃完饭,卓清淮將自己制定的训练计划交给父亲查看。 “我不管你们二十四军的事。”卓政委道:“要是没记错,景臣调到了你们那里,你的训练计划应该给他批准。” 卓清淮说:“他训练神锋营的那一套,不是哪里都適用。” 语气看似淡淡的,却瞬间吸引了卓政委的全部心神。 “训练成果还没有出来,你怎么能保证不合適?”他问。 卓清淮没说话了,出於一种微妙的心態,以及对方这么年轻,却空降成他顶头上司这件事,他始终耿耿於怀。 “这样吧,”卓政委出主意,“你再等等,或许多相处一段时间,你就明白了。” 父亲都这么说了,卓清淮自然不能说什么,收起单子回了房间。 田敏静没有练声,穿著睡衣靠在床上,看见他进来了,还打了句招呼。 夫妻俩不算多亲密,也不疏离,等卓清淮上床,田敏静就靠上了他的胸膛。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今天我们文工团还有件新鲜事。” “什么事?”卓清淮隨口问。 田敏静解释,“那个很出名的瑜曼老师,今天樊团长带著她来参观,估计很快就要成我们的编剧了。” 她对姜瑜曼的印象不好,觉得对方和张玉容走得近,肯定向著张玉容。 张玉容和她的三个孩子,就是田敏静心中潜在的对手,她家里姐妹多,又有亲妈一直出谋划策,很警惕离了婚还让卓政委惦记著的母子四人。 胡思乱想的田敏静自然没有注意到,卓清淮许久都没有回她的话。 夫妻俩各有各的心事,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卓清淮去了部队,没在办公室找到傅景臣。 参谋长徐玉良笑呵呵走了过来,“景臣在训练场上,正好你也去看看。” 不过两天的功夫,他称呼这么亲密,可见对傅景臣有多喜欢。 卓清淮跟著他来到训练场上,恰好看见傅景臣將一个团长制服在地,旁边还零零散散坐了一圈,各个拍手叫好。 看见他来了,这些人立马起鬨,“副参谋长,我们的身手都不如清淮,要不然你们两个比试比试?” 其余在旁边休息的兵本来没瞧这边,他们本来就不喜欢这个长得俊又空降的长官。 直到看见卓清淮过来,又听见这些团长的话,才来了兴致,纷纷起鬨。 “来吗?”卓清淮看著对面,男人站在那里,身姿宛如轻鬆。 傅景臣微微頷首,双方视线对上,带著只有对方才能看懂的敌意。 空气里瀰漫著火药味。 周围人嘀咕,“去年,卓团长打败第二十七军、第三十八军和第六十五军拿了金牌,这个西南军区来的副参谋长,肯定打不过。” 第422章 卓家小子厚道 其余人听了他的话,虽然没开口附和,但是看他们的表情,显然十分赞同。 突然调来一个副参谋长,大家心里谁不嘀咕,尤其是卓清淮本事不凡,他手底下那群人就更不服了。 如同神锋营的人护著傅景臣,在第二十四集团军,他们不少人也护著卓清淮。 傅景臣要想让他们心服口服,就必须拿出真本事,否则就会像乔云深接手神锋营那样,遭到大家的不满和排挤。 …… 下班时间,田敏静照例回了总军区大院,路上遇见人,別人还会乐呵呵的和她打招呼。 换做以前肯定是没这待遇的,但自从嫁到卓家,有了这层身份镀金,一切都变了。 田敏静心情很好回到家里,发现卓清淮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田敏静漫不经心问著,绕到丈夫身边坐下。 卓清淮没有回覆她。 这实在不像丈夫的作风,田敏静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了一跳。 “清淮,你脖子上,还有手上怎么了?” 只见卓清淮的脖子上擦了红药水,拳骨的地方还专门包扎过,明显是和別人打架了。 “没什么。”卓清淮有些后悔没有直接进房间,这样就不会被第一时间注意到。 田敏静显然不可能被这句话安抚,“这还叫没什么?你都流血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部队有人和你打架?” 这可算是问到点子上去了。 卓清淮脸上闪过难堪,一反常態起身上楼,明显不想多言。 田敏静本是想关心丈夫,结果还碰了一鼻子的灰,一直到吃晚餐,卓清淮才从楼上下来。 “我还以为你们今天比试挺厉害,原来就是些小伤。”卓政委上下扫视了儿子两眼,开口道。 卓清淮脸上闪过不自在,透过父亲的话,他明白对方已经知道了今天在第二十四集团军的那场比试。 傅景臣对训练內容提出新要求,他本来就有些不满,顺势和他切磋,想磋一磋他的威风。 谁知道傅景臣那么厉害,这场比试,自己当著那么多人的面败了。 当时看热闹的还有部队领导,对方把这件事告诉父亲,確实也不奇怪。 “原来是比试啊,”田敏静嘴角往下一撇,“爸,傅景臣同志也真是的,都说打人不打脸,怎么照著脸来。” “部队里的小打小闹,都很正常,你没把景臣打出什么事吧?”卓政委不以为意,甚至还有功夫关心傅景臣。 田敏静微微低下头,谁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卓清淮说:“伤口不在脸上。”他倒是想打傅景臣的脸,问题是根本腾不出手来。 他脸上的伤,还是两人比试结束之后,他气不过再伸手,在地上扭打產生的。 卓政委呵呵一笑,“说起来,我和你秦叔叔也是不打不相识,要不是之前谁也不服谁,也没有这么多年的友谊。” 说起往事,他脸上渐渐露出追忆的神色,“一个女婿半个儿,你秦叔叔就一个闺女,你和景臣在一个部队,我们心里都高兴。” 闻言,田敏静心里不舒服,但既然自己丈夫都没说话,她也没多嘴。 “对了,训练內容確定下来了吗?”卓政委想了想,又问。 本来这些不应该他操心,但既然儿子提过,他难免多上心几分。 “定的傅景臣。”卓清淮语气很淡,但明显心情极差,说完这话,连句解释都没有。 卓政委自然就看出了点什么。 晚上,他將卓清淮叫到书房,好言好语说上一辈的情分,让他和傅景臣交好。 说的时候,卓清淮倒是满口答应,至於有没有听进去,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另一边,傅家也听说了傅景臣和卓清淮切磋的事。 傅海棠赶紧问:“哥你贏了没?” “你不担心你哥受伤了没有,你就问他贏没贏,还是不是亲妹子了?”傅母戳了戳女儿的脑袋。 “贏了,没受伤。”说话的时候,傅景臣还看了眼身后的姜瑜曼。 姜瑜曼没说话,旁边的傅望山也仅仅是抬了抬眼皮,没有揪著这个话题不放。 晚上脱了外衣,看著他胸口上的伤,脸上似笑非笑的,“衣服遮住的伤,就不叫受伤了?” 傅景臣握住她的手,他掌心很大,能將姜瑜曼的手完全包裹住。 “不算什么,手指怎么这么红,今天在家里写剧本没休息吗?” 自己媳妇的中指通红,依稀还有墨水的痕跡,可见的確是没休息。 “別整天就想著转移话题。”姜瑜曼不打算领情,“怎么好好的和卓清淮打起来了?” 说是切磋,不就是部队里互相不服对方,为了免罚创造出来的词语吗? 之前傅景臣对项立峰可没客气,这次卓清淮又怎么回事? 不仅是她,在老两口的房间里,傅母也有同样的疑问。 她显然还比姜瑜曼深思一层,“亲家和卓政委的关係这么好,两边打起来,会不会让亲家不好做?” 夫妻一体,傅景臣的做法代表著姜瑜曼,要是因为这个让秦东凌难做,那才难办。 “你別想多了,”傅望山道:“这次景臣做得很好,那边虽然吃了个哑巴亏,但是老人都不会计较。” 父子俩在晚饭后单独说了会儿话,有些事,傅母是不知情的。 她赶紧问:“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打人还叫做得好? 傅望山解释:“部队有人初来乍到,別人不知道此人的本事,当然不服气,很难管教,这时候要是有契机证明自己能力,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部队里的人性子耿直,只认比自己厉害的人。 而在傅景臣来之前,卓清淮是第二十四集团军最年轻的团长,也是有能力的代表。 他被打败,证明这个空降的副参谋长很强,有了这场切磋,以后傅景臣的指挥才会有效果。 “卓家小子是真厚道。”夫妇俩感嘆。 可怜卓清淮顏面扫地,气得一晚上都没睡好,却在他们这得了个厚道的评价。 第423章 《丹心向祖国》 总之,靠著和卓清淮的这场切磋,傅景臣成功得到了眾人的尊重与认可,在第二十四集团军站稳脚跟。 参谋长听说过神锋营,在休息时间里,还专门和大家说了神锋营可圈可点的事跡。 其余人只知道傅景臣拿了一等功,还不清楚神锋营其余八人也拿了二等功三等功,一听这消息,纷纷张大了嘴。 不用其他人督促,大家就按照改动的训练方法来训练,卓清淮表面不说,但每当大家议论傅景臣的时候,他都一言不发。 “清淮是不是和副参谋长的关係不太好?”有个团长嘀咕。 除了卓清淮,第二十四集团军的团长都不年轻,看问题很透彻。 “清淮就是那性子,”几人不以为意道:“要是关係不好,能在別人不服副参谋长的时候挺身而出?关係一般的人能做到?” 现在提起傅景臣,大家的第一印象都是军事素质很强、实至名归; 全都是卓清淮的功劳。 “这倒確实。”其他人连连点头。 粗人多的地方,大家都不藏事,类似的话没过多久就传到了卓清淮的耳中,他心情更差了。 他心里清楚,那时候想和傅景臣切磋,满脑子都是想打败他,让他从此在自己面前再也没有优越感。 理想和现实差距太大。 最后他用自己的脸面,为傅景臣铺就了让別人尊敬的道路。偏偏迎著眾人讚赏的目光,这种哑巴气还发不出来。 卓清淮照旧按照自己的方法带队,更用心更仔细,他要在比武比赛上证明自己的训练方法並不差。 一连几天,他都歇在部队,没有回总军区大院。好歹是新婚夫妻,田敏静有些不满。 她回田家时,把这事抱怨给母亲听。 “清淮好端端的为什么不回来?”田母很不解,上下打量著自己闺女,“你和他吵架了?” “怎么可能?”田敏静把那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真要生气,也是他们的事,我什么都没干。” “他们夫妻俩这种喜欢占人便宜的,肯定有问题。” 田母皱起眉,相当不满,“不过就是切磋,清淮念著大家的关係没下狠手,人家可不领情。男人都爱点面子,他脸上的伤不好看,在部队里住几天也行。” 最后这句话,是她宽慰闺女的。 和亲妈说了会儿话,田敏静心情舒服了些,可这些轻快,在她在总军区文工团看见姜瑜曼的那一刻,通通消失殆尽。 “瑜曼老师怎么又来了?”其他女兵对姜瑜曼有印象,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恰好歌唱队的队长张素梅从办公室里出来,眾人就旁敲侧击打听。 “剧本敲定的事,”张素梅没有卖关子,“瑜曼老师拿了剧本来,团长看样子很喜欢,两人一直在里面商议细节,让我去叫主任他们。” 从《革命女民兵》之后,总军区文工团已经有三年没有新鲜剧本递进,一听有新剧本,大家都有些兴奋。 “素梅姐,我们陪你一起去。”几人赶紧道。 她们和张素梅的交情显然没深厚到这个地步,之所以陪著一起去,就是想多掌握些新剧本情报。 田敏静没跟著去,远远隔著望了一眼,恰好看见严肃的樊团长面带笑容,甚至还给姜瑜曼倒了杯水。 她抿了抿嘴,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觉。 平心而论,团里有新剧本是好事。每个剧本的表演都有定下的领唱和领舞,不会再改变,如果有新剧本,又是凭实力挑选。 三年前,田敏静没有加入总军区文工团,没有机会爭夺这一位置。加入这两年里,她付出的努力不比任何人少,进步也有目共睹。 就连领队上次都说,她有这个实力,只不过没有新剧本施展手脚。 现在確实快有了,但问题是,这是姜瑜曼的剧本。 想著姜瑜曼夫妻俩,田敏静心中总是古怪。 她强迫自己別多想,也不一定就敲定下来。 可事实总不让她顺心,下午的时候,孙领队过来宣布了个消息,总军区文工团又递交审核了一个新剧本,如果审核通过,就会开始训练。 有人大著胆子问,“新剧本叫什么名字?” 孙领队嘴角露出一个笑意,“《丹心向祖国》。”仅听这个名字,也知道审核就是走个过场。 想著里面写的內容,想著姜瑜曼的年纪,哪怕是孙领队,也忍不住佩服此人的才华。 步步踩在敏锐的点上,这就是领导前些天开会想要表达的文化导向! 就这样,姜瑜曼的剧本得到了总军区文工团一致认可,樊团长专门为她申请了警卫员,不仅保护她的安危,还能协助办事。 “军衔我们也会一併申请。”樊团长还这么说。 傅家人和秦东凌都很高兴,哪怕他们是外行人,也知道这样的成就有多不易。 “妈,我在文工团有警卫员能帮著我,你就和我爸先回西南军区待一段时间,免得你不放心。”姜瑜曼提议。 少时夫妻,老来相伴。傅母全心全意为了他们,却也放不下傅望山。 “就让你妈在京城,”傅望山心里熨帖,推拒道:“我们给你们搭把手,哪怕你们稍微轻鬆点,这心里也高兴。” 父母的爱是无私的,给的再多,也觉得不够多。 “爸,”姜瑜曼有些感动,“我爸平时也在呢,你和妈在一块儿才最好。” “是啊爸。”傅海棠也赶紧规劝,“你这次生病这么久还没好,又让你一个人住那么远,我们谁放心?” 好说歹说,傅望山才鬆口。 他本来前几天就该出发,因为一场重感冒耽误了行程,现在夫妇俩相伴出发,又收拾了一些行李。 傅海棠明天也要坐火车离开,想著她一个小姑娘家要去疆外,姜瑜曼翻来覆去睡不著。 “不行,” 她思来想去还是坐起身,转头看著傅景臣,“得把小妹送下火车,才放心。” 傅景臣道:“我找了人帮忙接应。” 姜瑜曼没说话了,心里还是捨不得,次日送两波人上了火车,回去看著空荡荡的屋子,心里难受。 好在张玉容此时带著柚柚上门做客,打起精神迎客,心情又要好些。 “你们小熠这么大了,就没想过送去上军区幼儿园?”说话间,张玉容问道。 第424章 傅景臣的小心机 军区幼儿园? 在工人福利待遇都极好的现在,总军区干部更是如此,他们的子女上学没有学杂费,师资与安全都不必多说。 但姜瑜曼还真没想过,“我目前还有精力照顾他,等岁数到了再去,现在他拿著玩具也能自己安静玩。” “这样啊,”张玉容嘴角含笑,“我还想著要是小熠去,我去接柚柚的时候,帮忙一起接。” “可別让他和柚柚在一块。”姜瑜曼赶紧摆手。 想起之前两个小孩的新鲜事,两人都笑了。 “我之前还听见卓叔念叨你们,”姜瑜曼道:“嫂子,你今天要去那边吗?” 张玉容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也不用去的太勤,等两个大的想他们爷爷了,再去。” 刚和卓云起分开那会,张玉容明明是很支持孩子们多去卓家的。突然变了想法的原因,姜瑜曼没有打听。 她心里有数,多半和田敏静有关係。 张玉容已经不是她名义上的大嫂,她极有可能觉得几个晃悠的侄儿侄女碍眼,卓政委也不一定看不出来,只是老人夹在中间不好说什么。 还是傅家这种家庭好,人际关係简单,所有人一条心。 因为姜瑜曼还要去总军区文工团忙,张玉容略微坐坐,就带著闺女走了。 姜瑜曼则带著小熠去总军区文工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母子两人走进大门,迎面走来一群穿著军装的男人,个高腿长、长相文雅。 这群人看见她,在她和小熠脸上来回打量了好几眼,但却没停下脚步,双方擦肩而过。 走进办公室,樊团长看见她来了,赶紧起身,“瑜曼老师,这是你儿子啊?真是隨了你,长得俊。” 姜瑜曼拍了拍傅斯熠的后背,傅斯熠便转过身看著樊团长,乖乖叫阿姨。 樊团长很高兴,过了一会儿,姜瑜曼才问起了刚才遇见的那一波人。 “那也是咱们团里的,”樊团长笑著解释道:“咱们团里的男文艺兵可不少,他们训练的地方在那后面。” 不管是二十二师文工团,还是骄阳歌舞团,都没听说还有专门的男兵,总军区文工团果然不同。 联想那群男兵的反应,说不定误会她是文工团的女兵了……怪不得看见她怀里的小熠,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们还不知道新来了编剧老师,中午开会的时候我说一声。”看著姜瑜曼的反应,樊团长补充。 姜瑜曼点头同意。 中午,借著《丹心向祖国》通过审核一事,樊团长点明了姜瑜曼的身份,並且还带来了警卫员祝吉。 祝吉身高適中、麵皮白净、眼睛灵光,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小伙子。对著姜瑜曼一口一个瑜曼老师,如果不是確认出自部队里,更像是做生意的口才。 不过他办事情实在细心,这一点,姜瑜曼相当满意。 下班时间,秦东凌专程来接她,不少人都看见姜瑜曼上了一辆红旗车。 田敏静转过头,自己走路回去,眼不见心不烦。 秦东凌把母子两人送到西区大院门外,双方才分开,姜瑜曼回家洗漱完,傅景臣也回来了。 小熠突然指著爸爸的军靴,“叔叔也穿这个鞋子。” 叔叔?这个称呼让夫妻俩都愣住了。 傅景臣率先反应过来,“什么叔叔?” 小熠就道:“今天看妈妈的叔叔,长得和爸爸一样高,一样的……”小傢伙可能想说俊,又想不起来,就指了指自己的脸。 爷爷奶奶经常夸他来著。 姜瑜曼做梦都没想到儿子突然这么说,既好笑又不可置信,望著丈夫看来的目光,赶紧解释,“就是我们文工团的一群男兵,大家就是互相打了个照面,你別误会。” 尤其强调了“一群”这两个字。 傅景臣问:“文工团也有男兵?” “有啊,”姜瑜曼道:“个子都高,我刚开始看见,还纳闷。” 她聪明的没有夸讚那群人长得好看,但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文工团就没有丑人。 总军区文工团的女兵们都一个赛一个漂亮,儿子也夸那群人,可见这群男兵的外貌也不差。 傅景臣“腾”的一下升起了危机感。 他又不好在自己媳妇面前说什么,转身去洗漱了。 “就怪你,你这个小滑头。”姜瑜曼伸出手指轻轻点小熠的额头,“就拣你爸不爱听的说。” 傅斯熠捂著额头,认真问:“什么是小滑斗?” 他话说的再溜,毕竟就是个不到三岁的孩子,咬字难免有不精准的时候。 姜瑜曼被他逗笑,一时间什么气也没了,把他搂到怀里,给他剪指甲。 別看小熠平时爷爷奶奶带的多,他和妈妈也很亲,仿佛天生就知道该爱谁,在妈妈面前,会懂事的更多。 剪完指甲就乖乖躺到床边,不一会儿就睡著了。 姜瑜曼看了眼躺在床边的傅景臣,侧身搂住他的腰,对方顿了片刻,就握紧腰上的手,转身將她搂进怀里。 他问,“曼曼,你的剧本是让男兵演?” “一部分吧,”姜瑜曼道:“主体还是女兵,最近我们都要忙著编曲编舞协调,他们训练的地方都不在一个地,就是隨便碰到的。” 傅景臣就没问了,把自己媳妇的手放在脸边。 “你脸上怎么了?”姜瑜曼在他脸侧摸到一条结痂的小伤痕。 傅景臣解释,还是那天比试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不过这点確实不值一提。 “以后別隨便和別人切磋,”姜瑜曼认真说完,看傅景臣盯著自己,声音不免软和下来,“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张脸。” 傅景臣唇角扬起,低头去亲她。 这件由儿子胡乱传达的消息,反而给了两人第二天的好心情。 只不过,傅景臣显然採取了一些行动,比如姜瑜曼带著儿子去总军区文工团,只要看见长得过得去的男同志,他就先叫一声叔叔。 別人夸他长得俊,他就说自己像爸爸。 就这样过了两天,大家就都知道瑜曼老师的儿子可爱又懂礼貌,还像爸爸。 对此,姜瑜曼哭笑不得。 不过作为閒暇时间的调剂品,也挺有趣。 转眼,编舞和编曲有了章程,樊团长来找姜瑜曼商量,准备在歌唱队中挑选女高音领唱。 第425章 闯进办公室 “只要樊团长觉得没问题,就行。”姜瑜曼这么说。 之前二十二师文工团没这么多章程,还处於起步阶段,所以每个环节她都会参与。 总军区文工团不是这样,想著合唱队、戏曲队和歌舞队那一大群人,这要是挨个看完,姜瑜曼都替自己腰疼。 樊团长说:“瑜曼老师是编剧,我得问问你的意思。” 《丹心向祖国》的剧本一递交上去,所有领导都相当看好,因为和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掛鉤,大家还很关注表演时间。 从这些领导的反应里,樊团长不能更清醒的认识到,要是这个歌舞剧问世,一定会比《革命女民兵》的影响更加巨大。 两人又说了两句,姜瑜曼最终拗不过,跟著去了排演厅,祝吉就在她旁边坐著。 没坐一会,傅斯熠困午觉了,一直揉眼睛。女兵们的歌声让他睡不著,姜瑜曼怕他生气闹腾,赶紧带著他从侧门走了出去。 还在路上,孩子就睡著了。 姜瑜曼抱的手酸,就没回更远的西区大院,打算先去看看秦东凌。 走到大门口,恰好碰见卓清淮。 “清淮哥。”姜瑜曼打了个招呼,两家的关係近,称呼也不能太生分。 她把傅斯熠抱的紧紧的,往下一看,手臂与小熠衣服接触的边缘,隱隱泛著红。 “我来帮你抱吧。”卓清淮主动伸手想接过小熠。 “不用这么麻烦,”姜瑜曼侧身躲了躲,“马上就到了。” 若是能说会道的,这时候开个玩笑,说自己是做叔叔的抱一抱,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但卓清淮显然不是,被婉拒之后,还看著这边。 姜瑜曼想了想,解释道:“小熠睡觉不能挪,挪地就醒了,我自己就能抱。” 卓清淮点点头,两人又说了两句话,姜瑜曼才抱著孩子回去。 秦东凌回家来的时候,她手上的红印还没褪,他看了好几眼,还问了怎么回事。 得知是抱孩子压出来的,就道:“下次你给你孙叔打个电话,把你接回来。” 虽然隔辈亲,但是自己的孩子再大,还是心疼。 孙实甫连连点头,他开车不费工夫,姜瑜曼作为总参谋长的家属,自身又为文艺事业做出贡献,享受这些是应有的权益。 “哪能次次都麻烦孙叔,”姜瑜曼不以为意。 孙实甫给她出主意,“我记得总军区文工团有车,下次让他们送你。” “行。” 几人的话题很快转向下个地方。 吃过晚饭,孙实甫將母子两人送回了西区大院。 次日,姜瑜曼刚到总军区文工团,樊团长就告诉她,领唱已经选好了。 “素梅的基本功是最好的,《革命女民兵》也是她,有经验,我也放心。”樊团长似乎对她昨天的表现很满意,句句夸讚。 她满意了,姜瑜曼就挑不出错处了,正预备点头,就有几个女兵闯进了办公室。 回头一看,闯进来的田敏静满脸不忿,其余跟著的两三个女兵都站在办公室门口,焦急又慌乱。 显然,她们想拉住田敏静,最后却没拉住。 “田敏静同志,你这是要做什么?” 樊团长语气很严肃,“纪律你都忘了吗?办公室是你不打报告就能进来的?” 田敏静看了姜瑜曼一眼,深呼吸一口气,重新回到门口,喊了一句报告。 “进来吧,”樊团长绕到座位后面坐下,朝门口看了一眼,“把门关上。” 田敏静按照她的要求去关门,这样一来,在门口的那几个女兵也不好意思站在门口偷听,只能红著脸走开。 “瑜曼老师,你別站著,你也坐这边来。”身后,樊团长招呼姜瑜曼。 田敏静明显有话要说,樊团长又让她把门关上了,姜瑜曼只好找了个位置坐下。 办公室里有其他人,田敏静不著痕跡朝姜瑜曼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樊团长並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皱眉道:“说吧,什么事。” 田敏静知道姜瑜曼肯定不可能出去了,索性直言,“团长,我来就是想问,我昨天唱的明显比张素梅同志好,为什么没选上领唱。” 说话的时候,她直视樊团长,明显底气十足。 这事往前推两个月,田敏静都不敢这么刚,现在她是政委儿媳妇,其他人都要掂量掂量。 “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樊团长淡淡道:“你们领队都说了,你有个音调唱错了。” 田敏静脸上更不服气了,“团长,我就只错了一下。张素梅明明知道要女高音,她有一段声音很接近女中音。” 以前,姜瑜曼对这一窍不通。昨天去排演厅坐了一会儿,也听了一些底下的见解,现在也不算两眼一抹黑。 浅薄的理解中,女高音和女中音有区別也有共存,在处理不当的情况下,会让人听不出差距。 听不出差距,哪怕有差距,也算是错了。 当然,这就是姜瑜曼自己在心里想的,实际上她也就是个门外汉,这事的苦主是田敏静,要看对方怎么一一解释。 “我先问你,”樊团长没有急著辩驳,反而看著她,“唱错更严重,还是让人分辨不出来更严重?” 田敏静满腔愤怒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的俏脸通红。显然,她也清楚,但涉及自身利益,並不愿意开口。 开口就等同於承认把名额给张素梅,她盼了这么久,怎么甘心? 等不到她回復,樊团长也不著急,转头看向姜瑜曼,“瑜曼老师,你觉得呢?” 毕竟是卓政委的儿媳妇,姜瑜曼不想说得罪人的话,顿了顿。 这一顿,就让田敏静憋屈起来了,她直接开口,“唱错更严重。” “这不就对了?”樊团长道:“田敏静同志,你还有什么疑问?” 想到田敏静这么不稳重,居然急吼吼进办公室质问团长,她从心底感到失望。 “团长,”田敏静抬起头,“可是你之前不是说,我这两年进步很大,下一次的新剧本有很大希望选上领唱吗?” 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田敏静的眼神里破天荒带上了央求。 “我是这么说过,”樊团长有点为难,“但是昨天的选拔场合,你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话音落下。 田敏静先是怔愣,隨后看了眼旁边坐著的姜瑜曼,倏忽红了眼圈,打开办公室的门跑了出去。 第426章 天才有天之骄子压制 “敏静。”看她眼眶通红跑了,门口的几个女兵也赶紧跟了出去。 樊团长转过头来,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不过顾忌姜瑜曼在场,避重就轻道:“田敏静同志实在掐尖要强。” 姜瑜曼轻轻一笑,这已经不是掐尖要强的事了,刚才田敏静急匆匆进来,看那架势,像是想把张素梅的领唱名额要到手。 她心里明白,樊团长知道秦东凌和卓政委的交情,故意打圆场。 姜瑜曼也不想深究这个插曲,顺著樊团长的话题说了两句,很快说起了其他。 “训练的事要隨时向上面匯报,这次的所有流程都比之前的剧本更受重视。”说起这个,樊团长面露喜色。 上次被人陷害,始终让总军区文工团罩上了一层阴翳。 这次因为好剧本再次受到重视,还有望更巩固文艺界第一的位置,樊团长当然高兴。 姜瑜曼道:“我都没想过会这么好。”这个剧本她是满意不假,但这重视程度,实在有些夸张。 樊团长面露犹豫,显然是知道什么。 “你也知道,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都巴不得文艺界能出点作品先导一下。”过了片刻,她这么说道。 姜瑜曼心下瞭然,当剧本自身和时代背景相结合的时候,自然有人会不遗余力推动。 这其实是一件好事,如果剧本里的事能成为现实,也是大家的福音。 聊起剧本,两人的心情都很不错,因为樊团长还要去总军区开会,姜瑜曼也没待一会儿,就回了办公室。 另一边,田敏静大受打击,红著眼圈拗著性子,搞得张素梅里外不是人。 去水房接水,和她交好的女兵打抱不平,“田敏静这是什么意思?团长和主任决定好的事,她在你面前摆脸色算什么啊?” 张素梅是个老好人,就道:“她心里难受。” “心里难受也是她自己实力不行,”好友更加不悦,“不就是觉得她嫁得好吗?现在人人平等,就算她拿政委来压咱们,那也站不住脚。” 婚假归队后,田敏静的变化眾人都看在眼里,哪怕张素梅,都没法找出其他理由。 “陶小彤,你什么意思!” 正在此时,一道喝声从身后传来。 两人一怔,回头看去,才发现水房门口站著田敏静。 田敏静双眼冒火、脸色涨红,很显然,刚才她们的话她都听见了。 如果是別人也就算了,但陶小彤性子硬,加上看不惯田敏静今天这样,索性就把水壶放在了一边。 “我没什么意思,我就说素梅唱的好,被选上也是应该的。毕竟她不会对著领导都紧张,还唱错卡壳。” 句句扎心,田敏静拳头都捏紧了。 “你和张素梅走得近,当然泼脏水。只要有耳朵的都能听出来,敏静唱的更好。”门口其他女兵帮腔。 陶小彤可不怕这些人指责,冷笑道:“田敏静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要讲真话,不偷、不装、不吹。她是政委儿媳妇,就可以不听……”领导人的了? 话还没说完,田敏静就上前堵住了她的嘴。 要讲真话,不偷、不装、不吹。正是领导人的话。 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扣下来,不说那些女兵,就连田敏静都变了脸色。 她在文工团靠著政委儿媳妇受人推崇,是自己的事。万万不能带累公公的名声,不然事情就闹大发了。 “陶小彤,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她们就是隨便抱怨,你可不要把话说过分了。”这就是田敏静在服软了。 周围几个女兵也看得懂眼色,这时候都出来打圆场,又有张素梅从中规劝,水房的这一场闹剧最终没有闹腾起来。 但田敏静是能憋住这一口气的人? 她在婆家没人说,但是回娘家后,就把这事和田母抱怨。 “你没少说这剧本受重视,要是你能领唱,这是多给你婆家长脸的事?” 田母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事都没办好?” 闺女没什么大本事,但高层领导家里的儿媳妇不需要有什么大本事,只要在自己的领域足够体面,谁都会夸上两句。 “你当我不想办好,让別人看笑话啊?”田敏静憋屈。 她卯足了劲想拿下这个名额,却因为太过重视適得其反,反而在办公室让姜瑜曼看了笑话。 瞥著母亲气闷的神色,田敏静到底没把这事说出口。 她心里清楚,她妈更在乎脸面上的光彩,要说无条件替她爭取利益,就不太可能了。 思来想去,田敏静在晚上和卓清淮透露了风声。 家里的媳妇在外面仗势,仗的都是自己男人给的势,如果卓清淮愿意替她想想办法,就没有那么为难了。 “你想表达什么?” 卓清淮不客气打断了她,“爸在这些事上有自己的原则,敏静,这种事我开不了口。” 田敏静脸色一垮,翻过身背对著他流眼泪。 不管多为难的事,卓清淮连態度都不愿意朝她这里倾斜三分,一句哄人的话都不会说,这让田敏静非常受伤。 卓清淮虽然不满妻子的行为,但听出她哭的动静,还是做不到无动於衷。 只是虽然嘴上安慰,眼底的温情却显得有些烦了。 次日, 卓清淮在食堂里吃饭,傅景臣从门口进来,身后不少人都议论纷纷。 “副参谋长的媳妇今天来给他送东西,长得是真漂亮。我听见参谋长问了,嫂子居然还是总军区文工团的编剧,真是有才华。” “可不是么?今年的活动又有新的歌舞剧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其他人感嘆,“副参谋长这么厉害,他媳妇能差到哪儿去?” 其余人深以为然,夫妻俩哪怕打个照面,也让人觉得是人中龙凤。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突然提了一嘴,“好像卓团长的媳妇也是总军区文工团的。” 卓团长,自然就是卓清淮,在傅景臣来之前,他是第二十四集团军最年轻的团长,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才之外还有天之骄子,最近卓团长还按原来方法带队,他们都看在眼里。 第427章 迟早栽跟头 眾人的议论,卓清淮自然听在耳里。 换作以往,田敏静虽然不能力压姜瑜曼在总军区文工团里的地位,至少也算优秀独立。 可昨天晚上两人的那场对话,令卓清淮对妻子的那层滤镜碎了。 姜瑜曼越优秀,能力越强,越衬托出田敏静想说服卓政委走关係的行为有多卑劣,卓清淮难以接受自己的枕边人会不约束自己的道德。 “这是人家的福气,总参谋长的闺女呢。”身后那些人的对话还在继续,“要不然一空降,就给实事。” 这会没有少走多少年弯路的说法,但是眾人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意思,仍旧十分明显。 卓清淮端著餐盘起身,不愿意再听了,他对涉及训练內容的事十分抗拒。 这事,他心里始终憋著一口气,这使得他更加用心对待团里的士兵,他们的午休集合时间比其他团提前了二十分钟。 “想在比武里拿到好成绩,就全部打起精神。”卓清淮不仅是这么勉励部下,同样严於律己,总军区比武涉及踢正步阅兵,他也一直严格关注。 部队食堂的窗户能看见后面的训练场,姜瑜曼吃饭时微微偏头,就看见战士们喊著口號,正来回训练。 “总军区的条件確实好多了。”她感慨,“之前去疆外,我还以为那就是一片单纯的空地。” 说起疆外,话题不免又转向傅海棠,“也不知道海棠到了那边,习惯没有,怎么一直都没有信寄回来。” 傅景臣显然也惦记妹妹,算一算出发时间,傅海棠不仅到了,应该已经进了女兵连。只是因为硬体设施有限,没办法用更快的电话通知,只能写信。 姜瑜曼放下筷子,“你之前说找项立峰接应她,说不定海棠还会怪你,闹脾气呢。” 说起这个,她就觉得奇怪。傅海棠一直都没开窍,在西南军区的时候,傅景臣明显对项立峰不太满意,也不太想让他和妹妹接触。 这次让他去接应傅海棠,这不是给项立峰创造机会吗? 傅景臣把汤放到她面前,“正因为没感情,才不用操心太多。” 闻言,姜瑜曼好笑不已。 傅景臣才没有对妹妹的事情不上心,相反,他上心得很,所以才会给项立峰递消息。 项立峰选择调去疆外等候,就已经正视了自己对傅海棠的感情,但他什么出格、让海棠苦恼的事都没做,这个人的人品没有话说。 傅景臣选择把这个人情交给他,不是没有原因的。 毕竟对方必定会尽心竭力,还不用担心让傅海棠苦恼,两全其美。唯独有一点,容易让项立峰有挫败感。 妙就妙在,项立峰这人不容易被打倒。 姜瑜曼忍不住笑了,“我都庆幸咱们没有女儿了。”否则女婿得过五关斩六將啊。 傅景臣略微抬眼,姜瑜曼正用手撑著脸,歪著头笑看著他,窗外难得的阳光洒进来,她的髮丝和侧脸都镀上了一层明媚的光。 她看起来很高兴。 於是傅景臣也心情很好,吃完饭,姜瑜曼又去了他的办公室。 部队的办公室宛如这个环境,方正、严肃。不算小的面积只有办公桌和后面的书架,连待客的椅子都是最简单的木凳。 姜瑜曼將从院子里带来的腊梅插上,黄澄澄的骨朵,生机勃勃。 傅景臣把自己的办公桌让出来,给姜瑜曼写稿子用,他则占据旁边一小部分,看一些下发的文件。 这些文件不需要签字,仅仅是一些时事,姜瑜曼隨便看了一眼,视线一顿。 “石文进先生打算带著学生归国,居然这么巧?” 她的声音挺小,更倾向於是自己嘀咕。但傅景臣从来不会让她的话落在地上。 “怎么了?”他看了一眼报纸,“你听说过这位博士?” 石文进是卓越的医学人才,带著学生出国三年深入学习西医,可以预想到,他回来后进入总军区医院,和高院长联手,能为祖国的西医发展做出怎样巨大的贡献。 “不是,”姜瑜曼摇头,“我就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她的《丹心向祖国》,本是看见嫩叶外衣脱落產生的灵感。却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恰好和马上要公布的新闻撞在一块。 难怪樊团长那么兴奋,也难怪领导一直在关注训练进度。 当文艺和时事紧密相连,才能让事件影响发挥最大价值,告诉所有同胞,大家都流著一样的血。 因为立场,《丹心向祖国》就算是个较为一般的本子,在这个特殊时期,也会被捧上最高位置。 何况,这是个很好的剧本,不比《革命女民兵》与《黎明》差。 回过神,见傅景臣还看著自己,姜瑜曼也没瞒著,把这件事说了一遍。 “我也是运气好。”她谦虚。 傅景臣就很欣赏的说,“是你天生就该当编剧。” 姜瑜曼眼神眉梢都是笑意,又起身去摆弄瓶里的那几株腊梅,把多余的枝丫掰掉,肉眼可见的高兴。 这天,凡是看见夫妻俩的,没有一人不说他们般配。 第二天,归国博士的消息就隱隱传开了,总军区文工团的女兵们更加刻苦的训练,姜瑜曼常常在食堂吃到一半,还有女兵急匆匆进来。 午饭时间有严格规定,她们这是压缩吃饭来增加训练时间。 领导和樊团长对此很满意,食堂的饭菜明显更好了,这是怕她们累病。 但菜色做出再多样,张素梅始终只吃最清淡的饭菜,她必须保护嗓子。 因为樊团长的敲打,田敏静最近倒是安分了,但和其他合唱的女兵不同,她也只吃清淡的饭菜。 “已经定下了领唱的人选,不知道天天学你有什么意思。”留意到这一点,陶小彤私底下对张素梅这么说。 张素梅也很诧异,但她不愿意把人想的太坏,“有可能是她嗓子不舒服,或者爱吃清淡的菜呢!” 陶小彤有点无语,“谁不知道她嘴最刁,以前就喜欢味道大的呢。你总是把人想的太好,迟早要栽跟头。” 第428章 昏迷了 “好啦,我会注意的,”见陶小彤愤愤不平,张素梅笑著去拉她的手,“你就別生我的气了。”最后,她还补了这么一句。 陶小彤哪里会真的和她生气,半推半就把这话题岔开了。 与张素梅交好的她都能发现,更何况田敏静身边的那些人。 但不同这两人有话说话,田敏静身边的人都默契选择了闭嘴。 每天高强度的训练,还吃的清淡,田敏静瘦了一圈。 卓政委生日的家宴上,高院长看著对面的田敏静,职业习惯令他没有忍住,开口让她多注意身体。 “忙事业是好事,但是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这才多久没见,瘦了这么多,也不能光吃青菜,也吃点油荤大的食物。”或许是职业习惯,他很推崇营养搭配。 张玉容的目光在这个弟妹身上溜了一圈,也在心里纳闷,总军区文工团的训练居然这么累,一个合唱队的女兵都累成这样。 “爸,你不知道就別乱出主意,”高霏自认为知道原因,难得好心解释了一句,“领唱每天都要训练,规定了要吃清淡。”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总军区文工团能屹立不倒,自有一套方法理论。 “是吗?”被闺女说了,高院长脸上也乐呵呵的,“这可是好事。”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田敏静,迎著这么多人的目光,她脸上的笑容非常不自然。 如果自己真的是领唱,此时一定毫不犹豫答应。但现在这样,令她极为难堪,还无法开口解释。 余光里,卓清淮的神色似乎也有些压抑。 田母生怕別人追问田敏静在总军区文工团的领唱事宜,赶紧另起了一个话头,因为太著急,十分生硬。 在场都是聪明人,靠著她的反应也能猜的七七八八,不过大家都看破不说破,隔著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彼此心照不宣把话题引到其他地方。 卓政委举起酒杯,喝下去一杯酒。 “爷爷,你少喝点酒。”卓柚见状,奶声奶气的道。 “我的小孙女,爷爷真没有白疼你。”看著小孙女,卓政委的心情似乎好了些,把她接过来放在膝盖上。 有柚柚遮挡,田敏静看不见老爷子的表情了,心里七上八下。 耳边眾人的说笑声仿佛离她远去,她总觉得这些人背地里都在看自己的笑话。 但再憋屈,作为卓政委的儿媳妇,她也必须亲自將这些人一一送出门,別人看她的眼神,令她非常不自在。 田母是最后走的,卓清淮父子被其他人绊住手脚,没有其他人。 “妈,你刚才那么著急转移话题干什么?”看著没有外人,田敏静再也憋不住了。 说到底,自己被嘲笑,还是母亲的缘故。 “我还不是怕人家问你,”田母也很委屈,“我一片好心,你还怪我?” 田敏静心情更烦了,“你当时反应那么大,只要不傻都知道我没有被选上。” 说起这事,她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今天这样的环境,如果自己真的是总军区文工团这次的领唱,能想像到会有多大的体面。 可惜因为自己引起的话题,反倒是把讚誉全部聚集到了姜瑜曼身上…田敏静心里怎么平衡? “你还怪我了,”田母也不太高兴了,“反正你是政委儿媳妇了,就算没当上领唱又咋了,还能不要你?你也別垮著脸,木已成舟,还能变回来?” 话音才落,田父带著儿子一起过来了,母女俩的话题到此为止。 另一边,卓政委拉著秦东凌说了好一会儿话,卓清淮则对著傅景臣和姜瑜曼,他们没什么好说的,甚至因为之前的切磋有些尷尬。 好在有张玉容和高霏不时说上两句,才没冷场。 “我今天真是,难得好心解释一次,结果还搞得里外不是人。”回去的路上,高霏鬱闷得很。 “没事,你说的是总军区文工团不成文的规定,別人自己要误会,你有什么办法?”姜瑜曼想起院子里那些人的表现,还有些唏嘘。 若是田敏静大大方方开个玩笑,这事肯定就揭过了,大家还会觉得她有政委儿媳妇的肚量。 田母急匆匆站出来描补,她又一点反应都没有,恰恰是让人抓住了她最在乎的点,谁都能拿捏两句。 “你说得对。” 高霏眉眼一松,“谁没有失败过的时候?我的剧本也不是本本都过的啊,以前还写了很多废稿呢。” 姜瑜曼就似笑非笑看著她。 “你这么看著我干什么?”高霏纳闷。 姜瑜曼就笑了,“《热血芳华》是我第一个剧本。” 《热血芳华》在西南军区有不小的影响,以后也將是二十二师文工团崛起的起点,在姜瑜曼出名以后,哪怕在京城,文艺工作者也对这个歌舞剧有所耳闻。 高霏自然也是如此。 她好气又好笑,故意拖长了声音,“哦~瑜曼老师是没有废稿的。” 有了这个小插曲,田敏静带来的影响就慢慢淡了,直到分开,双方的心情都还不错。 姜瑜曼的生活也没有什么波澜,她收到了傅海棠寄来的信,厚厚一沓,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通通写了进去。 確实是项立峰来接的她,她也已经顺利进入了女兵连,和她想像中的生活差不多,她终於可以训练射击了。 ——“为了方便训练,我剪成了齐耳短髮,说不定你看见了都不认识。嫂子,我会好好训练,爭取在比武比赛上拿到好名次。这才不枉费大费周章来这边……” 厚厚的信件也有看到头的时候,从总政治部去总军区文工团的路上,姜瑜曼看完,嘴角还上扬著。 车辆驶进了总军区文工团。 姜瑜曼把信纸塞进包里,打算回去再和傅景臣一起看。 从车里下来,迎面撞见樊团长带著一波人急匆匆过来,她嘴唇抿的紧紧的,脸色铁青。 簇拥的人群之中,还能看见两个人抬著担架。 “这是怎么回事?”姜瑜曼嚇了一跳,“是谁生病了吗?” “是张素梅昏迷了,”有女兵解释,“我们得赶紧送她去医院。” 第429章 为了红顏不理智 一行人急匆匆出了门。 孙领队过来招呼其他人集合,看见姜瑜曼,还打了个招呼。 情况这么乱,纵使姜瑜曼满腹疑问,也先忍住了没问,帮著孙领队一起盯著其他人训练。 直到中午去食堂吃饭,她才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张素梅昨天晚上被锁在了排演厅,多亏有人发现她不见,大家才找人。睡了一觉起来,人就病了。” 孙领队也没瞒著,显然,姜瑜曼早上的行为,她相当感激。 “昨天晚上还下了雪。”姜瑜曼皱眉,“有人在里面,为什么会上锁?” 京城的春天,晚上还会下雪,气温很低。如果不是有人及时发现,张素梅的情况绝对会更加严重。 孙领队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等团长回来,到时候肯定会调查清楚。” 樊团长下午才回来,还带回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张素梅发起了高烧,人都不太清醒,喉咙里还有脓。 “昨晚上在排演厅待了很久,当时就该送到医院去,睡了一觉,反而更严重了。”樊团长眉头紧蹙,极其后悔。 领导如此重视这次的节目,她们却出现了人员失误,少的这个人还是领唱。 姜瑜曼试探著道:“女兵们也不用每次都合著排练,领唱的位置先给张素梅留著。”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 樊团长苦笑道:“但是医生说她用嗓过度,已经有发炎和黏膜破损的情况,这次高烧也会影响,不是短时间能好的。” 孙领队脸色就微微一变。 其他人不清楚,同样出身的她却明白,一旦嗓子受损,最好的休养方式就是噤声。 否则就算以后好了,也会气短破音,唱歌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好听。 这也是为什么张素梅顿顿清淡、说话声永远温和的原因。她很看重自己的嗓子。 两人都没有问对方为什么突然用嗓过度,她莫名其妙去了排演厅,並被锁在那里面,原因很明显。 不大声呼喊,怎么会有人闻声赶来? 此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看祝吉领著傅斯熠进来,樊团长便让他们坐总军区文工团的车回去。 姜瑜曼明白,她要肃清这次张素梅出事的来龙去脉。 回到家里,傅景臣还没回来,但高霏很快来了。 她显然听高院长说了些什么,直奔主题,“查出来是谁这么可恶没有?” 姜瑜曼摇头,“还在查,可能明天就有结果了。” 高霏眼神一转,按她说,这事根本不用查,谁把领唱位置当香餑餑,谁就是最大嫌疑人。 偏偏田敏静是卓政委的家人,在真相没有出来之前,顾忌著这层关係,只敢翻来覆去说张素梅有多委屈。 高霏胆子大,还嘟囔了一句,“政委摊上他们,是真倒霉。” 姜瑜曼深以为然,细想下,三个儿媳妇里,竟然只有离婚的卓大嫂是最贤惠的。 两人又说了许久,直到秦东凌和傅景臣回来,高霏才离开。 他们也没问对方过来干什么,高霏和姜瑜曼关係好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回来,就坐在餐桌旁准备吃饭。 此时,孙实甫快步走了进来,“总参谋长,清淮来了。” 卓清淮来了? 在场除了姜瑜曼,其他人也不知道文工团的事,秦东凌也没多想。 看著孙实甫身后的卓清淮,还让他上桌吃饭。 姜瑜曼也真的起身准备给卓清淮添碗筷,但才刚起身,就被卓清淮拦住了。 “秦叔,小曼,不用这么客气。” 他看著姜瑜曼,“我是看敏静一直没回来,听说文工团出了点岔子,来找小曼问情况的。” 听他叫的这么亲密,傅景臣眼底微微一暗。 秦东凌也皱眉,不过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正事上,“小曼,文工团出了什么事?” 姜瑜曼就把张素梅的事说了一遍,末了,道:“毕竟是总军区文工团的领唱出了事,这种无妄之灾,团长要问清楚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她清楚看见卓清淮的眼神一沉。 但对方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用极快的速度將眼神掩下,“原来是这样,还要多亏了小曼告诉我,秦叔,那我就先走了。” 秦东凌听了闺女的解释,显然也觉得田敏静不对劲。不过对这个侄子,他是真心的,“吃点再走。” “不了,这么晚了,我去接敏静回来。”卓清淮几番推辞,出了秦家的门。 他来本就是插曲,一走,一家人高高兴兴坐在一起吃饭,饭桌上,秦东凌还问起了文工团的事。 姜瑜曼就说了。 秦东凌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暗自嘆了口气。 第二天,姜瑜曼一到文工团就碰见了田敏静,对方虽然板著脸,但是眼角眉梢遮不住的笑意,昭示了她的心情。 果不其然,樊团长很快宣布,《丹心向祖国》的领唱更换了人选,以后由田敏静担任。 姜瑜曼朝合唱队看了一眼。 双方对视,田敏静眼神里闪过一抹相当复杂的情绪,最后甚至主动转过头,竟然像是比姜瑜曼还不想看见彼此。 姜瑜曼没纠结对方的態度,仔细看了一番,发现少了个有些眼熟的女兵。虽然她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但是那人和田敏静的关係似乎不错。 “樊团长,张素梅同志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到了办公室里,姜瑜曼问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丁霞不小心关上的。”樊团长含含糊糊,“她说她以为人都走了,所以就把门锁了。” 这个理由不太站得住脚,因为樊团长甚至不敢看她。 “报告。”门口传来一道声音,陶小彤站在那里,脸色很严肃。 姜瑜曼注意到,樊团长的脸色一下变得非常复杂,最后她道:“陶小彤同志,別耽误了你训练的时间。” 顿了顿,又补充,“我才从张素梅同志那边回来,她人已经清醒了,也知道了结果。当事人都觉得没问题。” 陶小彤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没说什么话,转身回去了。 姜瑜曼心想,她应该是要为丁霞辩解,但是看樊团长的態度,明白没有用。 卓清淮看似和田敏静感情淡淡,没想到也有为了红顏不理智的时候。 第430章 没有申请公车的资格 卓政委生日当天,为了这总军区文工团领唱的事,还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现在田敏静摇身一变成了总军区文工团的领唱,但总军区大院仍然静悄悄的,除了在文工团工作的姜瑜曼,其他人显然並不知情。 秘而不宣,显然不是田家的风格,应该是卓家的意思。 自从傅家老两口走后,姜瑜曼虽说会去总军区大院陪父亲,但也有不少时间会留在西区大院,不如高霏住的时间多。 这天,高霏来找她,话题不知怎的扯到卓清淮,她还道: “我看卓清淮和田敏静这段时间像是吵架了,走路都一前一后出门,连句话都不说。” 姜瑜曼心想,卓清淮也许受了训斥,他帮了田敏静,不代表能过自己心里的坎。 “张素梅同志的事,你打听清楚没有?”高霏又问。 姜瑜曼摇头,“樊团长说的很含糊,再问也没用。”最重要的是,这里面很可能还有卓政委的身影,她必须顾念卓政委和秦东凌之间的情谊。 最近卓政委没有上门做客,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事。 高霏也是大院出身,心思通透,转而说道:“我最近倒是也有了灵感……” “这是好事啊。”姜瑜曼很替她高兴,高霏上次出作品,还是在三年前。 高霏嘆气,“可我要去边疆创作。” 显然,她这次的灵感和边疆有关,她需要实地勘察,才知道怎么下笔。 “那你多久出发?”姜瑜曼道,“我跟我爸说一声。” 高霏显然不是莫名其妙过来吐槽的,见姜瑜曼主动这么说,心底一阵暖流涌过,“可能再过几天。” “行。” 秦东凌很支持女儿的事业,对高霏也能帮则帮,有他帮忙,这事十分好办。 高院长心中感激,亲自邀请他们去家中做客。姜瑜曼怕下班步行回去耽误时间,特意在这天填写了总军区文工团车辆的使用申请。 司机仔细看了眼登记的使用时间,“瑜曼老师,就是下班那会儿是吧?” “对,”姜瑜曼道:“到时候我就在这里来等。” 司机同志把申请单用夹子夹好,“行。” 约定好时间地点,姜瑜曼才放心去办公室。 可等到下班时间,车却不在,一旁的祝吉赶紧去问旁边的警卫怎么回事。 “刚刚才开走,说是很快就能回来。”警卫道。 祝吉看著姜瑜曼,试探著商量,“瑜曼老师,既然很快就能回来,要不然在这里等等?” 此处距离总军区大院还有半个小时路程,开车只需要几分钟,等一等也无妨。 姜瑜曼点点头,坐到一边。可左等右等,仍旧没看见车的影子。 祝吉的脸色十分难看,明明登记好了使用时间,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等了,”又过了几分钟,姜瑜曼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去办公室一趟。” 车上没有电话,没办法联繫到司机,再等下去,真的会误了去高家做客的时间。 樊团长还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听见脚步声抬头,非常意外,“瑜曼老师,你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姜瑜曼今天有事早走了几分钟,怎么这么久了,还在总军区文工团? “车不在,我打电话给我爸。”姜瑜曼解释。 樊团长眉头紧蹙,总军区文工团有明文规定,申请单上的时间不能重合。 既然姜瑜曼已经申请了这个时间,是谁临时支走了司机? 她思考的时间里,姜瑜曼已经打了电话,孙实甫表示马上就来接她。 “瑜曼老师,今天这事真不好意思。”掛断电话,樊团长陪著姜瑜曼一起出去,“我一定会问清楚的。” 姜瑜曼也没客气,不过她换了个更婉转的说法,“我这是私事,也没什么,万一是约定好时间的公事,时间就很难协调了……” 剩下的话虽然没说出口,但要表达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 樊团长连连点头,姜瑜曼的话很有道理,私事可以酌情,公事上只认规矩。 看来还是必须得和司机再说清楚。 说曹操,曹操就到。 此时院门被打开,总军区文工团的红旗车回来了,司机摇下车窗,一脸过意不去。 “瑜曼老师,真是不好意思,我临时送人,说好的时间很短,哪知道要了这么久。” 看见樊团长,他也心虚,难免多说两句。 “吴同志,使用公车都有申请要求,瑜曼老师有申请单,你肯定是优先送她。”樊团长著重强调。 “这,”司机为难道:“毕竟是政委家里的人,我以为不耽误时间。” 政委家里的人? 樊团长心中一跳,下意识看了眼姜瑜曼。 祝吉更是低下头看自己脚尖,总军区文工团,只有田敏静是政委家里的人。 怪不得司机送了她,有这层身份在,只要她祭出不耽误时间的条律,哪个平常人好拒绝? “瑜曼老师,快上车吧,我现在送您。”司机看著姜瑜曼。 樊团长也將情绪压下,转而看向姜瑜曼,“是啊,既然……” 话还没说完,门口响起了汽车停下的动静,几人转头一看,一辆吉普车已经停在了旁边。 接著车门打开,一人走下来,正好对著这边。 老实待在妈妈怀里的傅斯熠顿时兴奋了,“爸爸。” 来人正是傅景臣,他显然刚从部队里出来,还穿著军装,正看著他们这边。 “妈妈,爸爸来了。”傅斯熠继续指著门口,生怕姜瑜曼没看见。 祝吉忍不住看了一眼,视线扫过傅景臣的肩章,暗暗吃惊。 “我知道,你安静点。”安抚好小熠,姜瑜曼才婉拒了樊团长和司机,走出门去。 从几人的角度看去,傅景臣替两人打开门,小熠显然很是兴奋,手舞足蹈。 傅景臣亲自为他打开后门,他赶紧將脑袋从中间探出来,等傅景臣上车,就嘰嘰喳喳和双亲说话。 隔著距离,听不见,等车子渐渐开远,就更看不见了。 回过神,樊团长看著司机:“田敏静只是普通女兵,没有申请公车的资格,下次別再有这种特例了。” 第431章 后台硬的亲爹 车上,姜瑜曼用手抵住傅斯熠的肩膀,纳闷看著旁边,“不是说孙叔来接我吗?怎么来的是你?” “我去交材料,碰到孙叔了。”傅景臣解释。 姜瑜曼頷首,看傅斯熠鍥而不捨想探头到前面来,十分后悔自己没跟著坐后面。 好在也就几分钟车程,等到车停在高家,她从副驾驶下来,傅景臣则打开后门把儿子抱了下来。 “现在总军区文工团训练这么晚?”高霏迎上来,顺嘴替姜瑜曼抱怨了句。 “不是,出了点状况。” 姜瑜曼就压低声音解释了一下,高霏就炸了,“怎么有这么不守规矩的人?抢了人家名额还不够,什么都惦记。” 卓政委高风亮节,令人钦佩。怎么几个儿子家里都不太平,尤其是田敏静,以前倪薇好歹还要在外人面前装一下呢,她装都不装了。 “霏霏,你拉著瑜曼说什么呢?快点过来吃饭了。”高母的声音从餐桌边传来。 两人便停下这个话题,上桌准备吃饭,高母感激他们对高霏的帮助,一个劲用公筷给一家人夹菜,话里话外亲切极了。 “阿姨,您不用这么客气。”姜瑜曼也笑了,高母慈眉善目,如果不是高霏之前说的关係,她很难將她和季芳舒扯上关係。 一顿饭,堪称宾主尽欢。 吃完饭,姜瑜曼和秦东凌带著孩子走路回家,傅景臣则开车去第二十四集团军,他要將车还回去。 “今天的车出问题了?”路上,秦东凌问道。 姜瑜曼就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爸,之前文工团领唱出事,查出来的结果很蹊蹺。” 田敏静以前对她不太喜欢,还能控制明面上的敌意。自从卓政委的生日之后,这股敌意就差没有摆在明面上。 就拿今天来举例子,她明知道拖延时间会引起自己的不满,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就像是在挑衅。 这已经不仅仅是对她和张玉容关係好的迁怒了。 秦东凌侧头看著她,“这事和你卓叔叔有关係。” 以前遇到这种事,卓政委一定会亲自查探,但涉及田敏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甚至很纵容对方。 这並不符合常理。 “公车这件事,爸知道你受了委屈,这事我亲自去跟他说。”顿了顿,秦东凌补充。 这是要当面去提醒卓政委了。 姜瑜曼点点头,其实看樊团长当时的反应,以后这种事也不会再发生。如果卓政委知道儿媳妇这样,能说教一番,效果会更好。 秦东凌说话算话,且他確实心疼姜瑜曼坐了冷板凳,回到家里没一会儿,就去了卓家。 田敏静从娘家回来,一进房间,就看卓清淮坐在床上。 一看见她,他就问,“今天是不是你让司机把你送过来,又让他在门口等你?”语气有些冲。 田敏静有些心虚,但仍旧嘴硬,“我只是让他帮个小忙,我……” “人家有正规流程,你搞特殊,让咱爸怎么做人?”卓清淮打断了她。 “秦叔和爸是多少年的兄弟了,出生入死。你让人家等了那么久,你觉得秦叔不生气?” 说到这里,他深呼吸一口气,“敏静,你也该懂事一点了。” “我不懂事?”田敏静一下来劲了,冷笑连连,“你说来说去,我不就是不如姜瑜曼吗?我本来就不如她。” 她用眼睛覷著卓清淮,阴阳怪气道:“明明自己有丈夫儿子,还勾走了……” “闭嘴!” 卓清淮阴云密布看著她,“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你不要名声,別人还要。” 田敏静嗤笑一声,闭上嘴没说了。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寂静,两人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静静而诡异的拉锯著。 最后,还是卓清淮率先败下阵来,“以后別做任何不讲规矩的事了,爸不喜欢家里人搞特殊。” 田敏静语气硬邦邦的,“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我没有后台硬的亲爹。” 摆明了在点姜瑜曼。 卓清淮又是一阵怒意涌上心头,但他怕自己开口,田敏静就又会掰扯那晚的事。 不过这不代表他没办法,“如果你想樊团长继续让你当领唱,最好这样。” 领唱是田敏静的心结,她一下抬起头,紧紧盯著卓清淮。 卓清淮推开门,今晚他要去客房休息。 “啪嗒”一声,门关上了。 田敏静气得脸色铁青,明明是自己的丈夫,他偏著的永远是別人,偏偏自己还没有办法揭露那件事。 为今之计,只有忍。 忍到《丹心向祖国》大红,忍到自己被定为领唱,他们就別想用领唱位置变更来拿捏自己了。 自觉忍辱负重的田敏静,接下来好几天都没给別人好脸色,只一心训练歌曲,她的底子毕竟在那里,即便孙领队对她有意见,也承认她的专业水准。 又是一次训练结束,合唱队围在一起。 “敏静,今天孙领队都夸了你,你唱的確实好。” “那可不,孙领队的要求多高啊,她都夸你,说明你真的好。” “……。”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田敏静仿佛飞了起来,哪怕尽力压制,也难掩喜气。 有人看见陶小彤经过,还故意道:“之前素梅都没被孙领队夸过呢。” 这话可让田敏静心里痛快了,但是她还没傻到当眾承认的地步,“你別这么说,素梅也唱的很好。” 话是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就很难控制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没说实话。 “那肯定唱的好,素梅心理素质比你强多了。” 陶小彤看不惯她这表情,故意呛她,“你还是好好练练心理素质吧,別到时候底下乌泱泱一片人,你又卡壳忘了怎么唱!” 人最忌讳被戳痛处,偏偏陶小彤就喜欢当眾揭她伤疤,看著她的背影,田敏静气得牙痒痒。 因为从內心里,她也是担心的。 “敏静,你別理她,说话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身边人嘰嘰喳喳,“你唱这么好,只要记住歌词,肯定没问题。” 听著周围人的安慰,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一些。 半个月后,张素梅养好嗓子回来,樊团长没有替换田敏静的领唱位置,她这一颗心终於放回了肚子里。 第432章 十八岁的天才少女 总军区文工团有排练多部精品歌舞剧的经验,石博士带著学生归国的时候,她们已经能完整表演。 但这种歌舞剧的细节需要来回打磨,用樊团长的话来说,此时还远远达不到表演的水平。 “瑜曼老师,今天上午和下午的纸。”这天,姜瑜曼刚到办公室,樊团长就递过来两张白纸。 作为《丹心向祖国》的编剧,姜瑜曼需要和总军区文工团的领导一起,观看她们完整的表演,並在纸上写下不足的地方。 当所有领导手里的纸上不再有字,才能在军区表演。 姜瑜曼接过纸,“今天要看两次吗?”前面五天,都是上午训练,下午挑刺。 “是,石博士已经带著学生回国了,”樊团长也没瞒著她,“咱们得抓紧时间,爭取早点让领导们检阅。” 她还要给其他领导递消息,说完这话,风风火火走出了办公室。 两场表演过后,每个人的纸上都写的密密麻麻,还要和樊团长单独交流。 樊团长將这些意见都收集起来交给孙领队,她们私底下还要开个小会討论,姜瑜曼已经任务完成可以下班了。 一天的高强度脑力工作,令她身心俱疲,回办公室拿包,恰好碰见了来拿东西的高霏。 高霏已经定好了明天出发,她显然知道今天姜瑜曼的工作內容,递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 “一般前几天最累,熬过去就好了……毕竟石博士已经回来,樊团长著急也很正常。” 总政治部委派给樊团长的任务,就与知识分子归国有关。 姜瑜曼有些好奇,“石博士留洋学的是西医,高叔见到他没有?” “怎么没见到?”高霏眸中闪过一丝气恼,“三四十岁,我妈看了,还想让我过段时间去疆外,撮合我们。” 为了女儿的婚事,高母愁的头髮都白了,但催婚以三十岁以前为最,自从她上了三十,高母也就这次最上心。 没经验的姜瑜曼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在,高霏也没指望她给出什么安慰,她自顾自道:“我是不可能放弃去的,所以我妈在跟我慪气。” 姜瑜曼宽慰她,“等你要出发,阿姨还是捨不得你。” “不拦著我就好了,我这次出去避避风头也好。” 高霏道:“这位石博士的学生可不少,我看他对女学生挺照顾的。” 话音刚落,樊团长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她要拿东西,赶紧上前搭手。 姜瑜曼也跟著拿了两件,被这么一岔,话题立马转向了別处。 次日一早,她去火车站送別高霏,不知道是不是穿的太少,下午就头晕发烧,像是得了重感冒。 樊团长给她批了假,姜瑜曼怕传染给傅斯熠,让祝吉把孩子送回总军区大院,自己则是去总军区医院看病。 拿药出来,恰好在大厅和高院长为首的一群人打了个照面。 “瑜曼?你来医院,是哪里不舒服?”高院长停下脚步,关切看著她。 “感冒了,没什么大事。” 姜瑜曼看了眼他身旁,只见高院长身侧站著一个同样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对方额头宽阔,高挺的鼻樑上还架著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从內而外透露著温和。 注意到姜瑜曼的视线,高院长主动介绍,“这是石医生,他是留洋回来的高级知识分子。后面这个小姑娘如霜,那也是在重量级刊物上发表了文章的天才。” 说到最后,高院长呵呵笑了起来,显然极其欣赏他们。 此刻姜瑜曼才发现,石医生身后站著一个漂亮的女生,对方看起来才十八九岁,人如其名,整个人面色都冷冷的。 察觉到姜瑜曼的视线,她也看过来一眼,接著很快移开。 高院长毫无察觉,又介绍了姜瑜曼的身份。 听说这是总军区文工团的编剧,又是总参谋长的独女,石医生的语气仍然不卑不亢。他的得意门生没说话,但探究的视线一直放在姜瑜曼身上。 小姑娘嘛,侷促又有傲气,高院长没想太多。 姜瑜曼则是因为头晕脑胀,脸面的礼数尽到之后,就匆匆和他们分开了。 过了两天,人稍微舒服点,又听孙实甫在车上提及他们,才问道:“石医生他们是要留任总军区医院吗?” 作为最厉害的医院之一,能直接带著学生就职,也不失为招揽人才的方式。 “不是,”孙实甫摇头,“听说已经批了费用,要成立实验室。他们在国外有很关键的发现,不仅他厉害,他那个叫季如霜的学生也厉害。” 季如霜?姜瑜曼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女学生的脸,没想到她这么年轻,就能发表文章成天才了。 “对了,”孙实甫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歌舞剧应该排练好了吧?” 姜瑜曼和他开玩笑,“每天挑的骨头確实越来越少了。”她戏謔拿白纸写东西是鸡蛋里挑骨头,这话一出口,孙实甫忍不住乐呵。 “就连政委都说,樊团长每天去总政治部匯报的神神秘秘,要看欢迎晚会的表演结果怎么样呢。” 姜瑜曼道:“肯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欢迎晚会专门为归国的石博士及学生举办,既是欢迎他们,也是为了宣扬这种行为。 《丹心向祖国》剧本诞生伊始,就一直受到领导的关注,可想而知这次的晚会有多瞩目,所有大人物都会参加,以期更多人才学成报效祖国,让这股力量发扬光大。 田敏静每天不仅在文工团练习,还在家里练习,卓政委很欣慰,还让家里的阿姨给她做梨汤润喉。 细数起来,这是张素梅事件后,卓政委第一次对她表现出长者的关心。 田母十分高兴,“你公公最看重这些。你好好表演,等这个歌舞剧一火,他肯定觉得脸上有光。” “我知道。”田敏静也势在必得。 丁霞在她的暗示下,將张素梅锁在排演厅里,她虽然没有实质行为,但仍差点被追责。卓政委和卓清淮从那天开始就对她態度古怪了。 现在好不容易等来证明自己的机会,她绝不会比张素梅差劲。 第433章 怀孕了 欢迎晚会当天,总军区文工团在后台紧锣密鼓梳妆,有上次的教训,樊团长特意交代姜瑜曼在旁边盯著服装和鞋子。 等姑娘们化好妆,说说笑笑过来拿衣服,田敏静走到姜瑜曼身边,刻意看了她好几眼。 “大家化好妆赶紧出来,还要排一下次序,”樊团长急匆匆走进后台,“检查一下衣服和鞋子,有多的可以换。” 她撩起幕布的那一瞬间,前面的声音有一瞬间变得极为清晰,瞬间让大傢伙紧张起来。 田敏静换衣服最慢,跟著队伍出了后台,还折返回来,拿了做的笔记出去。显然极其重视,生怕出点差错。 “瑜曼老师,”樊团长又进来了,“你跟我到前面去坐著吧。” 姜瑜曼跟著她找到位置,因为还要把控前面的节奏,樊团长自己没坐,很快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此时台下一片漆黑,抬眼望去,乌泱泱全部是人,可见这次的晚会场合有多严肃。 隨著主持人的报幕,台上的灯光霎时变暗,总军区文工团的表演正式开始。 《丹心向祖国》的故事非常打动人心,处於动盪时期的祖国迫切需要人站出来,各领域的学者远赴他国,受到了很多排挤。但他们用实力一一击溃流言蜚语,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 学到了他们的前沿技术,还有了自己的发现,身处异乡的大家,毅然决定要回到祖国、建设祖国。 可他们面对的第一个难关,就是阻拦他们归国的这些洋人。这些人威胁他们的家人儿女、许下优渥待遇,软硬皆施…依旧不能动摇这些人的心。 女兵和男兵,將女学者与男学者,以及他们的家人朋友,当时面临的困窘难处,演绎的恰到好处。 “回到祖国,回到需要我的地方去。”当这些学者终於拿到船票,登上回到祖国的轮船时,悠扬的女声响起,仿佛这些人真的处在能眺望祖国的汪洋。 樊团长回到了姜瑜曼身边,虽然黑夜里不太看得清她的所有表情,但是能感觉到她很欣慰。 她带著总军区文工团训练了这么久,如今这么好的成果,很难不高兴。就凭今天领导们满意的神情的掌声,就知道《丹心向祖国》又是一部力作。 会比《革命女民兵》的影响更加大,往深远的地方想,还有可能给祖国带来更多人才。 越想越欣慰,樊团长长呼出一口气,侧过头看著姜瑜曼。 她似乎是想说什么。 但还没有开口,台上悠扬高昂的女声,突然出现了短暂空白。 一直有歌词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哪怕外行人也能听出不对劲,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台上。 田敏静站在台上,一颗心几乎从胸膛里跳出来。 哪怕看不见底下这些人的表情,她也仿佛能感觉到这些有如实质的目光。 刚才,她像是有鬼上身一样,突然想起了那天陶小彤对她的批语,对方斩钉截铁告诉她,她还会像爭夺领唱那天一样,当眾出丑。 当时田敏静只觉得生气,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可是此时,这句话就像是预言,而自己真的让它实现了。 田敏静脑子里一片空白,巨大的无措与挫败感击中了她,她绞尽脑汁回想该怎么补救,却因为几秒钟的迟钝导致这一失误更加明显。 樊团长已经站了起来,从边上匆匆离开了,这次匯演出现重大失误,她要考虑接下来怎么面对领导的审问。 乐器演奏的声音还在继续,田敏静却已经跟不上节奏,好在表演的女兵及男兵相当给力,並没有受到影响。 在眾人依次谢幕的时候,台下的领导们仍旧给出了相当可观的掌声。 “总军区文工团现在表演的节目真是越来越好了,这质量不比《革命女民兵》差呀。” “哈哈哈,老赵,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歌舞剧的编剧可是总参谋长的闺女。” “怪不得,写的真好。” “……。” 底下討论的热火朝天,但不管话题怎么延伸,眾人就像商量好了似的,绝口不提刚才领唱的失误。 卓定英和秦东凌的位置隔得不远,听著別人夸自己闺女,秦东凌又想谦虚两句,又顾忌著旁边的好兄弟,真是进退维谷。 后台, 大部分人站在一块,都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著田敏静,目光中带著敌视。 陶小彤提高声音,“我就说有些人不適合当领唱,今天那么多人都在,咱们其他人表演都没问题,就她拖了后腿!” 其余人没说话,就连以前要巴结田敏静的人,此刻也没了声音。 为了今天的比赛,他们日夜训练,就为了能有完美的演出。总军区文工团代表的是歌舞剧最高水准,让大家丟这么大的脸,田敏静就是有罪。 “你不就是不高兴我抢了张素梅的位置吗?” 田敏静瞪著陶小彤,“不知道张素梅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能让你这么忠心。” 话里话外,似乎在讽刺她是张素梅养的狗。 陶小彤瞬间怒了,“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把咱们的首演毁了,还不能说你两句了?平时似乎是你仗著家里的身份,谁都要捧著你吧,还说起素梅来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陶小彤说的对,平时围在田敏静身边的那一堆人,不都想著她是政委儿媳妇么? “而且,”陶小彤顿了顿,“《革命女民兵》匯演了这么久,素梅没有哪一次出现过失误。有些人再怎么装,也比不上人家的实力。” “你!” 田敏静双眸冒火,彻底失去了理智,上前和她扭打了起来。 樊团长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都给我住手!”她怒气冲冲的,“才让別人看了笑话,现在还要让別人看你们大打出手?总军区文工团的脸都让你们丟尽了!” 她没有指名点姓说谁,可是目光一直在田敏静身上流连。 恐惧、惊慌、愤怒……一个晚上,田敏静经歷了种种情绪,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就失去了意识。 …… 姜瑜曼看见樊团长急匆匆过来,还纳闷。听她说田敏静晕倒了,赶紧起身,和她一起送人去医院, 医生检查完,对她们说,田敏静怀孕了。 第434章 所以我绝不会成为他 樊团长神情一僵,满腔怨言在得知这一消息后,通通咽了下去。 卓清淮很快来了,有他在这里陪伴,文工团的人也没有多待,她们还要回去安抚其他女兵。 “首演搞砸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啊?”车里,孙领队十分生气。 “不然呢?”樊团长嘆了口气,“文工团这边,就让她別来了。”言下之意,要开除田敏静。 孙领队对这话持怀疑態度,但她心情也差,怕自己语气太冲,只得抿唇忍耐。 “咱们表演的挺好的,”姜瑜曼出主意,“最后把歌声重新插入就可以了,並不耽误事。” 听了这话,樊团长的脸色又好看了点儿,还好其他人给力。 孙领队则直接说:“还是让张素梅练习,她之前有底子。” 领唱的名额兜兜转转,终於还是回到了张素梅手里,她很珍惜这个机会,练习十分刻苦,文工团的领导们不约而同鬆了口气。 被换下名额,还能在紧急之际重新接过挑子,也只有素来老好人的张素梅才能做到。 田敏静那边静悄悄的,听张玉容说,卓清淮专门请了几天假在医院照顾她。 “和她妈妈吵得不可开交,不要她妈去照顾,就要清淮。我昨天看见清淮,他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张玉容补充。 姜瑜曼问:“吵什么?” “让她写假条,请长假。田敏静直接说要退出文工团,这下她妈妈又急了,让她不来,就推荐她妹妹。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田敏静发怒,母女两个这次怕是成仇人了。” 她和田敏静不对付,但她在保胎,又是孩子们的舅妈,张玉容的礼数让她做不到不闻不问。 拿著果篮去探望,谁知道刚好撞见了那一幕。 “好在清淮人不错,要给她撑腰,”想到当时的情况,张玉容唏嘘不已,“要不是清淮拦著,她肯定要打田敏静。” 自己女儿的身体情况不一样了,寻常母亲都想著怎么给孩子圆回来,她却忙著给小女儿捞好处。 姜瑜曼心情有点复杂,对田母来说,这个没了名声又不愿意帮扶娘家的女儿,已经没有丝毫价值,一点温情都吝嗇给予。 或许张玉容也是看出这点,她对田敏静的情绪里添了怜悯,毕竟靠掐尖要强才能得到爱的环境里,是很难养出人情味的。 到了饭点,秦东凌留张玉容吃饭,问了一些卓家的情况。 看得出来,他对这些事十分关心,问的十分仔细。 傅景臣看在眼里,在卓清淮休假这段时间,默默接管了他的事务,因为太忙,晚上就住在宿舍。 两天后,卓清淮休假结束,知道之后,下训特意去了他的办公室一趟。 没碰到人,又只能回来,路过食堂,看著外面一排洗碗的水池,上前去冲了把脸,风一吹,就清醒了。 他不想回宿舍,晃晃悠悠转到了训练场上。 有人正握著单槓做引体向上,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有力又漂亮。 卓清淮走到另一个单槓处,脱掉外套,一言不发也跟著做。 刚开始,两人的节奏不分上下,不知道做了多久,汗水打湿了眼睛,卓清淮才放开手,靠在单槓旁边坐下来。 傅景臣又过了一会儿,才停下来坐在他旁边。 “我在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也能做这么久。”卓清淮侧头看著他。 傅景臣道:“我就锻链一下。”言下之意,这不是极限。 卓清淮一阵语塞,再开口时,语气竟然有些释然,“也是,你才是天才啊。体力变態也是正常的。” 傅景臣没有回答,只是用外套擦了擦汗。 两个外人看来的天才,同样一只腿支起,一腿伸长,一左一右坐著,谁也没有吭声。 好一会儿,卓清淮道:“这两天…多谢你了。”他望著天空,声音足够让傅景臣听见。 “就当是你和我切磋的回礼。”傅景臣说。 “你是故意的,还是真不明白?”卓清淮侧头,他当时可没有那么好心。 傅景臣扬起嘴角,並没有说话,是不是这个意思又有什么关係?只要目的达到就够了。 卓清淮当然看出了他这个意思,他低低哼笑一声,无奈又欣赏。不需要再问,他也知道,自以为是没有改掉的训练方式,傅景臣也压根没往心里去。 正因如此,这次帮他管理,训练方法才一点没改。 “我很討厌我大哥,”卓清淮说,“所以我绝不会成为第二个他。” 卓云起有很光明的未来,却步步踏错损了名声,且这个错误与女人有关…卓清淮这个话,其实代表很多意思。 卓清淮太想撑起卓家的门面,傅景臣加入第二十四集团军,令他失去了笼罩的“最年轻团长”光环,所以他一时间走进了死胡同。 这次在妻子田敏静的身上,他看到了越来越窄的胡同,会通向什么样的结局。 训练场上渐渐嘈杂起来,大家开始准备晚训了。 “你耐力这么好,训练方法一定很好,”卓清淮起身拿好外套,朝著傅景臣伸出手,“之前的事,你多担待。” 傅景臣握著他的手起身,两人將外套放在手臂上,齐齐朝著训练场中间走去。 有其它人看见了,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 “副参谋长居然和团长在一块,他们俩是不是刚刚打过?” “有可能……难道他们不怕处分吗?看起来也不像有伤的样子。” 猜测纷纷的眾人,很快就打消了疑虑,因为第二天,卓清淮便按照改变过的训练方法,让大家进行训练。 他和其他团长不同,在射击这件事上,还能去请傅景臣示范。 百闻不如一见,亲眼看了傅景臣枪法的厉害,大家对他心服口服,更加用心去训练。 其他团长一看,也不干了,通通跑去请人,在这种气氛下,第二十四集团军的训练节奏空前的好。 一个月后的带队比赛上,力压二十七军、三十八军、六十五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其中,数卓清淮带领的团拿的项目金牌最多。 卓清淮的名声渐渐盖过了之前的事情,想看笑话的人都闭上了嘴,他们心知肚明,有他在,卓家不会倒。 第435章 高霏动心 《丹心向祖国》的磁带已经完成,隨著石博士和学生归国的消息登上报纸,歌舞剧隨之大火,比之前《革命女民兵》的知名度更加广泛。 总军区文工团更忙了,不仅要在京城部队匯演,还要去文化场馆和大学里。 歌舞剧结局描绘出的美好愿景,不仅给观眾打了一剂强心针,更让科研工作者及学者们燃起了斗志。 他们做的事情虽然枯燥、看不见曙光,但正如《丹心向祖国》的主人公之一所说,天亮之前的夜晚最黑,他们是缔造者,更不应该被最后的困难嚇退。 “我们泱泱大国,每个人都是添砖加瓦的泥瓦匠,我们会因为科技、因为发展而强大起来。不管走到世界哪里,都因为五星红旗而感到自豪。” 远在西南军区的苏文箏等人看了报纸上摘抄的台词,由衷高兴、满腔热血。 她给姜瑜曼写了一封信,先是表示祝贺,说了二十二师文工团所有姑娘们的反应,最后没忍住问姜瑜曼,究竟是怎么幻想的几十年后的场景。 收到信的姜瑜曼暗自好笑,知道答案写过程,当然不算难。 但她同样也很感慨,这个时候为国铸剑的英雄们,是真的为了不知道的结果,义无反顾付出所有。 报纸传到大洋彼岸,刻苦求学的学者们仿佛从文字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想家的书信颯沓而至,已经有十多位博士写信准备归国。 姜瑜曼彻底成了总军区最出名的编剧,她的作品影响力远远超过高霏。 张玉容和她开玩笑,“高霏还在疆外找灵感,回来听说你的成就,估计头大如斗。” “那倒不会,”姜瑜曼眨眼,“她会绞尽脑汁想著赶超我。” 高霏绝不是轻易失败的性格,有个强劲的对手,只会让她觉得兴奋。 姜瑜曼很坚定的认为,她在《革命女民兵》之后懈怠三年,就是因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张玉容往后靠了靠,感慨般道:“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距离高霏去疆外已经快两个月了。 什么灵感需要找这么久? “阿嚏。”相隔千里的疆外,高霏正坐在前往火车站的吉普车上,一片沉默中,她打了个喷嚏。 营地距离火车站太远了,她买的最早一趟,周围的天空才泛起鱼肚白他们就出发了。听见她的喷嚏声,主驾驶的男人没有转头,却递来一件外套。 这是一个眉眼过於冷厉的男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即便坐著,也不难看出他高大的身形。 高霏撇了撇嘴,昨天才拒绝了她,这会儿又关心她干什么? 但这件外套就像它的主人,暖和又带著皂角的味道,她还是没有把它还回去。 他们到火车站的时候,距离出发时间还有一会儿,站脚的位置正好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高霏有点烦躁,抽出包里的女士香菸。 这是留洋的贵货,淡淡的薄荷味並不呛人,高霏只在心情非常烦躁的时候才会抽。 男人没有制止她,也没有说话,昨晚的事情令两人的气氛十分尷尬。 一支见底,高霏又拿出另一支,此时,旁边的男人制止了她,“別抽了,对身体不好。” “楚营长,”高霏故意拿话堵著他,“你用什么身份立场来管我?” 楚文肃皱起眉毛,眼里都是不赞同。 就和昨天晚上拒绝自己的时候一模一样。 高霏一看他这样就来气,她逍遥快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对人有意思,对方居然是块木头。 赌气似得將手里的烟扔进垃圾桶,她径直转身进了站台,直到上车,都没有往后看一眼。 …… 姜瑜曼得知高霏回来的消息时,刚好是她回来第二天。 看著一睡醒就急吼吼上门的人,她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这么久没见,她黑了,也瘦了,明显在疆外吃了不少苦。 “怎么样?”姜瑜曼的语气里充满暗示,“剧本的灵感如何了?” “还行吧,”高霏没精打采的,“虽然吃了不少苦,但是我写了一个挺满意的剧本,不过现在你的《丹心向祖国》这么火,就算我写了好剧本,也顾不上我。” 姜瑜曼没说话,凑近她,仔细观察。 高霏朝后退了退,“你干嘛?” “写了好剧本应该是高兴事啊,怎么不太高兴?难道遇到什么事了?”姜瑜曼问。 高霏没急著否认,她忍不住看了姜瑜曼几眼,在脑海里与自己博弈。 说真的,在整个军区大院,她这张嘴得罪了不少人,和別人说这事肯定会被笑话,但是姜瑜曼不一样,她说不定真能帮自己出主意。 “这事不是我,我有一个朋友,跟人告白失败了。”高霏说。 姜瑜曼心想,原来是告白失败了,怪不得这么萎靡,“为什么会失败?” “他觉得差距大,不想耽误我这个朋友,让她对之前的事不要误会。”高霏强调,“可是他条件不差,而且人很好,虽然冷,但是非常细心。” 姜瑜曼实事求是,“疆外和咱们京城的距离確实挺远的。” 见高霏神情沮丧,她又安慰,“不过如果他后面还惦记你,给你写信,也不是没可能。虽然隔得远,但是只要定下来,迟早能调回来。” “景臣不也是调来京城的?”她还举了个现成的例子。 高霏脸色一红,嘴硬,“不是我,是我朋友。”说是这么说,她还是听进去了,眼神都是亮的。 “好好好,我知道是你朋友。” 高霏得了准信,也没急著走,又恭喜了姜瑜曼的成果,两人谈起总军区文工团之前的小插曲,她又恢復了平时的毒舌。 看著无缝切换的朋友,姜瑜曼已经有点佩服那个素未谋面的兄弟,能短时间让高霏动心,一定有相当纯粹的人品。 “想什么呢?”高霏看她盯著自己,纳闷道。 姜瑜曼就说了。 “你还说我呢,”高霏没有否认,反倒捂著嘴笑了,“你也不是什么好搞定的人。” 两人忍俊不禁。 下午她们一起去了趟总军区文工团,姜瑜曼收到了一封魏晴寄来的信,她打算和郑季青来京城一趟,到时候会来拜访他们。 姜瑜曼当然十分欢迎,她还特意打扫了房间,准备迎接两人。 但接下来几天,京津翼三地都连降大暴雨,衝垮了水库堤坝、桥樑,部队的士兵冒著大雨筑起人墙,延长救援时间。 也打乱了外地来京的计划。 在各个来京支援的部队里,有一支来自疆外的队伍。 第436章 捐献物资 汛情严重,淹没了许多村庄公社,靠近水库的低洼地区,平底积水都能到两米多深。 所有驻京部队都要抢险,以高院长为代表的解放军后勤部也需要深入洪区,为灾民防治疾病…总军区大院的人少了大半。 姜瑜曼没有早上看报纸的习惯,自从汛情发生之后,她每天下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报纸。 今天的报纸上,拍了一张战士们睡在沙袋上的图片,傅斯熠指著上面问,“妈妈,谁是爸爸?” 好几天没看见傅景臣,他问过妈妈和外公,他们说只能在报纸上看他。 “你爸爸没在上面。”姜瑜曼说,“现在他们睡帐篷。” 京城从前天开始就没下雨了,今天甚至还是晴天,情况已经趋於稳定。 二十四军都在滯洪区疏通洪水,在安置点有帐篷驻扎。 “妈妈,什么是帐篷?”傅斯熠望著她。 姜瑜曼儘量用他理解的方式去解释,“用布做的房子,可以用拉链拉上。” 拉链,傅斯熠知道,每次穿外套,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都让他拉好拉链。 他赶紧问,“那里面也会有电视吗?” 姜瑜曼一阵语塞,倒是旁边的秦东凌忍不住笑了,將他抱起来,“是你这个小机灵鬼想看电视了吧?” “爸,你等他吃完早饭再看电视。”姜瑜曼试图制止。 “不听妈妈话,”傅斯熠赶紧去堵秦东凌的耳朵,“外公,我最喜欢你了。” 哪怕严肃如秦东凌,也被自己的外孙逗的哈哈大笑,故意逗他,“你把外公的耳朵堵上,我还怎么听得清楚?” 傅斯熠信以为真,把手放下,贴著他的耳朵又说了一遍。 秦东凌早饭也不吃了,抱著他去开电视,姜瑜曼看著祖孙两人的背影,又气又好笑。 自从能把舌头捋直之后,这小子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无师自通学会了哄长辈。 他清晰知道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凡是姜瑜曼不同意的事,就缠著外公或者爷爷奶奶,只需祭出甜言蜜语法宝,每次都能精准达到目的。 顶著和傅景臣那么相像的一张脸,却做著撒娇卖萌的事,有时候姜瑜曼也会觉得特別有意思,故意逗他,看著他撒娇。 “小曼,你先吃,不用等我们。”秦东凌將电视打开了,还没忘记转头叮嘱闺女。 傅斯熠也从沙发上站起来,煞有其事学嘴,“小曼,不用等我们。” 秦东凌和孙实甫都笑了,“小熠,这可不是你叫的,不然你妈妈揍你。” 揍人?傅斯熠眼珠转了转,赶紧捂住嘴转身,津津有味看著电视。 直到姜瑜曼吃完,祖孙两仍旧坐在沙发上,一个看电视,一个看文件,没有过来吃早餐的意思。 原本,姜瑜曼打算让儿子多玩玩,看著现在的样子,还是送去军区幼儿园比较好。 傅斯熠莫名感觉后背有点发凉,回头看了一眼,妈妈似乎没看这边。 鬆了口气,目光一转,突然兴高采烈道:“霏霏阿姨。” 姜瑜曼转头,高霏正提著东西站在门口,看样子正准备敲门。 “小熠的眼神真好,我还来不及敲门,他先看见我了。” “快进来坐,”姜瑜曼带著她进门,看她大包小包拿著,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给我爸送药,上次没带多少。”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中难掩忧愁,“听说最近几天还要下雨,二十多里之外的公社淹了一片,要是再下,城里迟早內涝。” “这消息准吗?”姜瑜曼神情凝重。 滯洪区的淤泥和洪水还没有疏通,决堤的水库缺口刚刚砌好,这要是再下雨,灾情会更难以控制。 “我听气象站的朋友说的,观测站已经上报了,反正做好最坏的打算。” 高霏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我怕我爸一直没时间回来,所以送点东西去。” 在旁边听著的孙实甫突然开口了,“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等的就是您这句话,”高霏也没跟他客气,说完,又问:“瑜曼,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吗?” 姜瑜曼摇摇头,她確实打算送东西,但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一点。 “那我们先过去。” 高霏和孙实甫急匆匆走了。 姜瑜曼也没在家里久待,前几天下暴雨无法出门,今天既然放晴,又听说可能还会降雨,她打算將自己之前储存的物资腾出来,给安置点送过去。 洪灾严重,但京城的影响不是很大,雨停了之后,只有凹陷的地面积著一小片水,其余地方只有浅浅一层没有晒乾的淤泥。 她找了个胡同,將空间里的物资全部腾出来。 山参一直种在黑土里,又因为时间流速的关係,呈深黄色。主根肥大、根须交错纵横、上面代表年份的珍珠点突起十分密集。 只需一看,就知道是年份久远的野山参,效果极好。 哪怕是空间流速,养出这样的山参也需要按年计算,姜瑜曼留下一半,剩下全部拿出。 物资和野山参一起,雇脚夫抬到了京城安置点。 安置点是因洪水失去家园的灾民、四处抢险的部队战士,看见这些生活物资,淳朴的军民都红了眼眶。 纷纷拉著这些脚夫询问,可脚夫只知道是个漂亮的女同志,不知道这位好心人的真实身份。 此时,报社编辑转了一圈回来。 看见大家围成一团,不明所以的他也跟著上前了解情况。 次日,早报上除了刊登京津冀三地洪灾情况,还专门在显眼位置感谢了一位匿名好心人,並表示希望这位好心人看见消息,儘快与其取得联繫。 其他有能力报效祖国的实干家,看见报纸之后也纷纷伸出援手,一袋又一袋的物资被搬进安置点,原本简易避灾的地点,支起了锅。 民以食为天,闻著饭菜的香味,担惊受怕的人们,总算露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战士们也难得吃了一顿满意的饭菜。 这天半夜,傅景臣临时回来了一趟,风尘僕僕,脸上和身上都是淤泥。 第437章 有这样的妻子很自豪 “爸爸回来啦。”傅斯熠听见动静回头,看见是傅景臣,光著脚衝到了门口。 好久没看见最爱的爸爸,他像只小蜜蜂一样殷勤在大门处转圈,兴奋溢於言表。 姜瑜曼也迎上前,还没走近,小傢伙已经看见了傅景臣的衣服,一板一眼道:“爸爸,你去玩泥巴怎么不带我?” 这小子,自己热衷玩泥巴,总觉得其他人都喜欢。 “没玩,”傅景臣低头看儿子,用手揉他脑袋,“这几天乖不乖?” “乖,外公说我乖。”傅斯熠眨巴眼睛。 “你还挺聪明的,”姜瑜曼走到父子俩旁边,“你外公那是对你太纵容,我看你再过段时间,就去上幼儿园算了。” 话说完,她的目光才放在傅景臣身上,见他这么狼狈,有些心疼。 “快上楼去洗漱一下,衣服脱下来。”他的军装上满是污痕,姜瑜曼也不嫌弃,直接上手想把外套脱下来。 傅景臣朝侧边躲了躲,腿似乎碰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他儿子。 “躲什么?”姜瑜曼帮他脱下外套,不知道反覆淋湿过多少次,手感有种类泥塑的硬感。 想起安置点的情况,她还问,“受灾的情况好点没有?” “清理了一些淤泥和污物,水基本退了,没清理的地方,淤泥有半米。”显然,情况算不上好。 顿了顿,傅景臣补充,“回来就是看看你们,听说还要下雨,要儘快疏通滯洪区。” 假如堵塞水道的淤泥不清理,一旦下暴雨,一切都会恢復原样,那他们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那別耽误时间了,快去洗漱。”姜瑜曼催促。 傅景臣这才收回几乎黏在她身上的视线,快步朝楼上走。 姜瑜曼拿著外套去卫生间,又出来收拾衣物,小熠亦步亦趋跟在边上,活像个小跟屁虫。 “困了没?”看著贴在自己身边的小傢伙,她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傅斯熠摇摇头,明明眼皮都在打架,看妈妈在忙,还要懂事说自己不困。 姜瑜曼一下心疼了,抱起他道:“困了就睡,妈妈哄你,要听故事吗?” “要爸爸讲。” “我讲的一样好,你爸爸事情多著呢。”她起身抱著他来回拍背,等傅景臣出来,傅斯熠已经睡熟了。 夫妻俩放轻声音下楼,在玄关的时候,姜瑜曼拿了双新的雨靴给他。 黑灰色的雨靴,样式不如军靴好看,但傅景臣,心中一片暖意。 “你知道我要回来?”不然怎么想著买这个。 “我哪知道,”姜瑜曼隨口道:“我还想著明天找人给你捎到安置点,既然你回来了,那就省事了。” 傅景臣直直看著她,自己媳妇听说过安置点不算稀奇,但让人捎过去,令他联想到了部队里上下讚扬的那件事。 几个抬货的男同志,送了许多的物资过来,就说是一个漂亮女同志让送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先例,安置点送来的物资越来越充足。 “这么看著我干嘛?”姜瑜曼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傅景臣穿上军靴,把雨靴装进自己携带的背包,“前几天安置点有人送了物资,也是让別人送过去的。” 姜瑜曼双手抱胸,挑眉道:“是我。” 她就站在玄关处,哪怕光线昏暗,整个人照样白皙又漂亮,似乎能把这片拐角点亮。 傅景臣很喜欢她这副得意的模样,也由衷为拥有这样的妻子感到自豪……种种情绪交织,他伸手抱住了她。 两人默默在玄关处抱了一会儿。 “注意安全,”分开后,姜瑜曼伸手去摸他的眉眼,“情况好点了就回来,我们都想你。” 傅景臣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口,“我知道。” 走出院门,回头的时候,都能看见姜瑜曼倚著大门而立,在黑夜中显得娇俏又嫻静。 …… 安置点。 乡亲们做好热饭热菜,战士们吃完,便继续拿著手电和工具,去清理淤泥。 按照气象站给的信息,明天早上或许还有一波大暴雨,必须在今晚抓紧清理淤泥,为明天预留时间。 卓清淮这几天一直带队冲在最前面,下巴上青色的胡茬都冒了出来。 在最惊险的时候,是他来回在危房里抢救了三个人出来,都说这次汛情结束,肯定有他的功劳。 “水库的水再去看看,不能超过规定水位,等会儿我们再去清理淤泥。”吃饭的时候,他对身边的人说道。 眾人点点头,旁边的兵看了看周围,好奇道:“副参谋长哪儿去了?” 其他人也纳闷,下午还看见人,这会儿怎么就不见了。 纳闷归纳闷,嘴上还要好奇两句,“猴子,你这么关心副参谋长?” 外號叫猴子的兵大大方方点头,“那可不,我自己是装不住事的那一掛,我就佩服副参谋长这种有本事,还低调的人。” 这话引的周围的人哈哈大笑,就连卓清淮脸上都带了笑意。 不过也没有任何人开口反驳,从傅景臣教导大家枪法到如今,大家对他始终都保持著敬畏之心。 “其实我也是。” 这次说话的是一个五年的老兵,他感慨道:“我进部队这么久,还没有看见过像副参谋长这样的,处处都优秀的不像普通人。又不敢把他当普通人,又佩服他。” 卓清淮微微挑起眉,“我也是。” 其他人本来就是自己说说玩,没指望团长能给出什么答覆。 要不是团长和副参谋长的关係缓和,他们还不敢在团长面前开这种玩笑呢。 此时听见他开口,大家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空白,纷纷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还是猴子机灵,很快就咧嘴笑了,“我们这些正常人这么想很正常,团长你这样的天才,也会这么想啊?” 卓清淮挑眉,“他才是天才。” 大家心里更加敞亮,纷纷大笑起来。 傅景臣来的时候,大家正笑得欢实。 他顺嘴问了句,“笑什么?” 其他人心照不宣摇头,他们可没打算说到正主面前。 好在傅景臣也没多问,他没急著去其他地方,反而坐了下来。 卓清淮想问他话,目光突然定在他的鞋子上。 其余人同样如此。 只见,傅景臣穿著一双黑灰色的雨靴,鞋边的泥很浅,显然是新的。 第438章 一眼就看见了傅景臣 “副参谋长,您这雨靴看起来真不赖啊。”猴子顺嘴就感嘆了句。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和自己说话的是谁,迎著其他战友佩服的眼神,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恩,”谁知道傅景臣居然笑了笑,“媳妇准备的。” 眾人面面相覷,他们当然知道副参谋长已经结婚的事,见他说起媳妇满眼笑意,一个个也打开了话匣子。 “嫂子想的真周到,我媳妇也给我寄了东西回来,等洪灾过了,才能去收发室拿。” “会不会是上次的柿饼?到时候分我几个啊。” “去你的,我自己都不够吃,你让你媳妇给你做去。” “……。” 围坐在一起的眾人,七嘴八舌说起了家里的媳妇,脸上的幸福藏也藏不住。 卓清淮没有说话,但难得思绪放空,应该也在想家里怀孕的妻子。 “怎么今天没跟著回去?”傅景臣声音並不大,嘈杂的环境下,只有旁边的卓清淮才能听见。 卓清淮回过神,“过几天,怕家里人担心。”说话间,看向自己包扎了的手臂。 今天早上刚受伤时,血流如注,好在只是皮外伤,问题不大。 傅景臣没说话了,大多数时候都在总军区大院的情况下,他也知道一些田敏静的近况。 退出文工团之后,田家人摆明了迁怒这个女儿,没了娘家人搅和,田敏静反而和卓清淮过上了和睦平静的生活。 “外面又下雨了。”有人说道。 帐篷上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不一会儿就密集起来。 没有完全乾涸的泥地再次变得湿滑,想起地势低矮的周边村庄,战士们的神色都有些忧愁。 “修补好的水库缺口还不知道能不能撑住,希望这场雨快点停吧。”有人祈祷。 其他人看著外面,“应该下不了多久,之前不是有观测天气的同志说,大暴雨已经过了吗?” “也是,他们说要下雨,雨就来了。应该就是短时雨。”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但这场雨,显然不太平常。 一直到夜幕降临,外面的雨势也没有要停的意思,泥地上积了一片泥水,且还打了一道雷。 没有一个人睡觉。 “气象站没有同志来通知,这雨下不到天亮吧?”战士们喃喃自语,神色格外凝重。 洪灾一出,但凡有强天气变化,都有气象站的同志来通知。此时一直没来,没有人能估摸准確。 “雨不太像停的样子,”傅景臣看了看外面,对卓清淮道:“水库缺口补好没多久,那边不一定安全。” 卓清淮把雨衣穿上,“河平公社最先被淹,村民也是最先得救的,那边已经清理乾净了,不少人都回家了。我们得去看看那边。” 气象站同志没有来他们这里,也不一定去了那边,如果水库悄无声息再次决堤,处於家中的河平公社社员,將会再一次面临生命危险。 战士们纷纷起身,顶著夜幕与大雨,踩著泥坑朝著河平公社而去。 河平公社距离他们此时的安置点有十余里左右,为了节省时间,大家甚至小跑起来,不慎踩滑摔倒,就摔一身泥。 即便如此,也没人落队,人人都看著最前面的两道身影,有他们在,大傢伙就有主心骨。 十余里的路程,冒著大雨,也只用了一个多小时。 河平公社的同志们,有些望著外面的雨毫无睡意,有些则已经呼呼大睡,被战士们叫醒,赶紧拖家带口跟著出来。 战士们挨家挨户去敲门,地下太滑,老年人怕摔跤,就每人背一个。 即便速度已经够快,地上的水很快也到了小腿位置。 雨水斜著落下,傅景臣几乎无法睁开眼睛,可低头看著被水冲的鋥亮的雨靴,浑身上下好像就充满了无尽的力气。 …… 次日,姜瑜曼抱著小熠下楼,就看见孙实甫急匆匆朝外走,秦东凌更是不见身影。 “孙叔,”她环视一圈,“怎么没看见我爸?” 平常这个时候,秦东凌应该是坐在餐桌上看报纸,今天怎么人影都没见? 看见是她,孙实甫停下脚步,“在车上,马上要去一趟安置点。” 姜瑜曼想起昨晚的大雨,紧张道:“那里地势不是挺高吗?难道出什么问题了?” “昨天气象站的同志在路上出了事,没能通知到景臣他们,总参谋长要马上去看一趟才安心。”孙实甫解释。 昨晚的雨和最开始的暴雨差不多,没有得到通知的地区,谁都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我也去。”姜瑜曼下意识说。 孙实甫不太赞同,“小熠不太適合去那边。” 姜瑜曼就低头看著儿子,小傢伙洗完脸,已经神采奕奕看著她了,他像是知道可以去看见爸爸,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妈妈。 看这架势,大有姜瑜曼说不要,他就能哭出来的感觉。 “老孙,怎么一直没出来?”秦东凌在车里等不到人,索性进来了,“东西你还没找到啊?” “找到了,”孙实甫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小曼说她也想去,耽误了会儿时间。” 傅斯熠迫不及待道:“外公,我也去。” 秦东凌不想拦著女儿,但外孙的確是个麻烦事,想了想道:“把他送到你卓叔那里去…別哭啊,我们很快就来接你。” 最后一句,当然是安慰小熠的。 在许诺了一系列买、买糕点的要求后,傅斯熠终於答应了这个要求。 眼看著卓政委把他接进门,父女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种鬆了口气的感觉。 “爸,那边的情况一点消息都没有吗?”路上,姜瑜曼心慌得很。 秦东凌摇头,“没有,晚上下的雨,连报纸都没有时间报导,但是应该没什么事。”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都没有说话,眼看著离安置点越来越近,地上积著水和淤泥,红旗车会陷入,他们就只有步行过去。 “我背你过去。”看著及脚踝的淤泥,秦东凌道。 “不用了,”姜瑜曼心里涌过一阵暖流,但还是拒绝了,“我总不能进去后,走哪儿都待你背上吧?” 她坚持自己走,秦东凌也没办法,好在没走多久,就隱隱看见了帐篷。 帐篷里面和外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或坐或躺。空旷处有几个正在搬东西的脚夫、拿著军用照相机的男同志、还有医生。 穿著军装的战士们进进出出,可姜瑜曼一眼就看见了中间的傅景臣。 第439章 神秘捐赠人 “总参谋长,瑜曼,你们怎么来了?”不等几人上前,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转头一看,正是高院长。 一段时间没见,高院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裤管上都是淤泥。 “没得到消息,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雨,就怕出事。”秦东凌道:“过来看著才放心…老高,你一直在这边?” “不是,”高院长摇头,“今早上才过来,昨天晚上气象站同志摔断了腿,我们今天早上找到他,一路上过来,就怕有什么事。” “情况还好吗?” “好,”高院长欣慰一笑,“昨天半夜,他们把河平公社的人全部转移了出来,不然水库二次漏水,情况肯定不会这么乐观。” 洪灾杀了个回马枪,河平公社比上次的水位还要更高,短时间內,他们只能住在安置所。 “景臣同志,是能担得起重任的人。”高院长最后道。 说话间,又有几个人围了上来,他们和秦东凌的关係还行,看样子,军衔都不低。 一群领导在一块说话,很快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原本忙碌的傅景臣很快看向这边。 整整一夜没合眼的他,看了好几眼,才確认自己媳妇和岳父来了。 赶紧过来,把姜瑜曼带到旁边坐下,蹲下去替她將打湿的裤腿拧乾。 姜瑜曼看他眼下一片乌青,伸手制止他,“不用这么麻烦,等会儿出去还要再踩水。” 闻言,傅景臣手上的动作没停,“我背你出去。”竟然和秦东凌的反应差不多。 “我自己出去就行。”姜瑜曼拒绝了,语气关心,“我听说你昨晚好累,是不是一直没怎么睡?” 傅景臣没有否认,只说:“不用担心,把人员都安全转移就好了。” 说起这个,姜瑜曼很好奇,“难道就一直住在这里?” “救灾帐篷的数量够了,今天会转到一个更大更平坦的广场上。”这里对比河平公社確实安全,但战士们一直睡在地上也不是个事。 姜瑜曼点点头,视线突然帐篷里面吸引。 有个男人正抬著脚,他的脚心似乎被尖锐物品扎出了血,一男一女正准备给他包扎伤口。 姜瑜曼一眼就认出来,是石医生和他的学生,估计也是今天才过来支援的。 石医生忙著给伤者上药的间隙,季如霜朝著这边看了一眼,看见姜瑜曼时,眼底带著淡淡的惊讶,似乎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哎呀!真的是你!”突如其来的声音,將周围的人都嚇了一跳。 满头大汗正由石医生包扎伤口的男人,指著姜瑜曼激动无比,“之前让我们把东西搬来的好心人。女同志,因为你,我还上报纸了哩!“ 他的声音,几乎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姜瑜曼脸上。 他们都知道,之前有个好心人送来了第一批物资,登报寻找她之后,才有其他人陆陆续续送来了东西。 如果没有这些物资,他们受灾的这段时间,会过得更加艰难。 “真的假的?居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女同志。”旁边的大爷惊奇瞪大眼。 “真的,”男人急了,“我肯定不会记错。”要不是怕坏了女同志的名声,他都想说这么好看,自己怎么可能记错? 但在场的人也不是傻子,看这个男人的反应,多少也能猜到。 既然没有记错……一时间,他们看著姜瑜曼的目光,纷纷带上了感激和敬意。 “这么漂亮,还这么善良,女同志就是了不起。” 还有人竖起了大拇指,“是啊,要不是被人家认出来,她还不打算说呢,这才是做好事不图回报!” “……。”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姜瑜曼已经很久没有面对这么多淳朴的善意,居然有些侷促。 抬头看著傅景臣,却发现对方嘴角噙著笑意,正目光柔和看著她,没有一点解围的意思。 战士们望见这一幕,感慨万千,不知道过了多久,猴子才幽幽道:“嫂子还真是,人美心善。” 其余人没说话,但是都点了点头。 此时,拿著相机的编辑,已经嗅到了下期报纸的爆点,赶紧走到了姜瑜曼身边亲自採访她。 姜瑜曼以前因为剧本被採访,如今因为做好事被採访,看著父亲投来隱含骄傲的目光,默默想,这次的低调被拆穿,也不算是毫无收穫吧。 另一边, 大家正看的津津有味,卓清淮仅仅看了一眼,就在旁边催促,“走,搬东西。” 团长发话,哪怕还没看够,眾人也只能三三两两列队,跟著去搬。 “地上到处都是水,我这脚虽然穿著鞋子,但和泡在水里没什么区別。”路上,有人苦哈哈道。 其余人深以为然。 猴子悵然道:“不是谁都能像副参谋长一样,有雨靴穿的。” 其他人:“……。” 在看姜瑜曼的也不止他们, 从姜瑜曼做好事暴露的那一刻起,季如霜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她身上。 “如霜,你在发什么呆?”石医生走出去好远,见她还望著那边,语气好笑。 季如霜瞬间回神,收回目光跟上,眼中的那一丝欣赏,隨著动作敛藏眼底。 这天晚上,没有再下雨。 第二天的报纸详细说明了水库第二次决堤的事,河平公社已经全部转移,此次多亏了第二十四军的机敏。 在报纸的上半版面,对二十四军提出了高度表扬,著重夸讚了傅景臣和卓清淮等人在洪水中的表现。 而作为神秘捐赠人,姜瑜曼的事跡也占据下半版面,详细敘述了她为什么会想到捐赠、又为什么匿名、最后怎么被认出的过程。 报纸显然想强调军民一家亲的主题,在最后,还写了她的丈夫是军人,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高霏看到这张报纸,乐坏了,“你们夫妻俩,居然能上同一张报纸。” 第440章 军区幼儿园 这张报纸被姜瑜曼专门收了起来,这不是她第一次上报纸,但正如高霏所说,很有纪念意义。 看著她仔细摺叠报纸,高霏有些入神,她又想起了那位楚营长。 “你今天不去给高叔叔送东西?”姜瑜曼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拉回了她的神智。 “谁说不去?”高霏把手里的东西提起来展示,“也不知道这次的灾情什么时候能得到控制,我担心我爸累出毛病。” 洪水退去,把闯出的麻烦都丟给了医生和军人,高院长要管的事情真不少。 “谁也不敢保证过几天会不会下雨。”高霏嘆口气,“要是再出事,就会像你那天一样。” 姜瑜曼摇头,“我听我爸说,会调派更多军队一起来帮忙,只要把水疏通,后面下雨不会全部淤积。”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了这次的教训,大家更知道了时间的重要性。 高霏这才鬆了口气,在客厅里又坐了一会儿,眼看著时间到了才出门。 此后的几天,天色偶尔阴沉,但雨始终没落下来,有其他两地的战士来帮忙,被淹的几个公社总算清理了出来。 傅景臣和卓清淮等人总算有空回来了,为了避免上次的情况发生,他还特意洗漱完再去见儿子。 傅斯熠果然十分高兴,被爸爸抱住还不满足,缠著他要坐肩膀,於是傅景臣又很纵容的把儿子举过头顶。 玩的差不多了,傅斯熠又挣扎著要下来,接著飞快跑到了院子里。 那里有一把小剪刀,他现在热衷於修剪草,秦东凌不阻拦他劳动,却害怕他划伤自己,每次都跟的很紧。 看著祖孙俩出去,姜瑜曼便没有跟上,转头和傅景臣感嘆,“小时候都还好,现在又调皮,精力又旺盛,有时候真的管不住。” 傅景臣无条件站妻子这边,”让他去幼儿园。” 这次姜瑜曼没反对,“我明天给爸妈打个电话说一声。” 公婆对小熠的关注度一向很高,孩子要上学,在他们看来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傅景臣就看著姜瑜曼笑,自己的另一半尊敬自己的父母,这让他幸福又知足。 “笑什么?快点上楼去睡一觉,我这次肯定看好傅斯熠这个调皮蛋,不让他上楼打扰你。”姜瑜曼把他朝楼梯上推。 傅景臣还不太想上去,他刚才下来,就是想多陪陪妻儿。 看出他的想法,姜瑜曼掐腰道:“也不看看你眼下的黑眼圈有多重,再不睡,人都不好看了。” 不好看?傅景臣眉头紧锁,他记得姜瑜曼说过,最喜欢的就是他这张脸。 这下也不推辞了,主动上楼休息。 而姜瑜曼也的確看住了傅斯熠,一直到傅景臣睡醒下楼,他都没有上来打扰。 第二天,姜瑜曼给公公打去电话,说了准备把小熠送到幼儿园的事。 傅望山嘴上答应,晚上睡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著。 “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还有什么事情可想的?”傅母忍不住埋怨。 “哎,”傅望山又翻了个身,“小熠那么小,去上幼儿园会不会被欺负。” “他像他爸妈,三岁,看起来就和四五岁的小孩差不多,谁欺负他?”傅母说完,顿了顿又道:“你要是怕这个,下午就该和曼曼说。” “他们才是小熠的爸妈,我们两个老的,怎么好指手画脚?”傅望山理所当然。 但是想著小孙子要去上学了,心里就闷著股难受劲,怕这怕那,主要还是想他。 傅母暗自好笑,以前儿女小时候,自己丈夫巴不得他们快去上学。风水轮流转,现在也可算有人收拾这个老头子、让他也尝尝捨不得的滋味了。 “快睡吧,”她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著了你就能梦见小熠了。” 傅望山嘆口气,又翻了两次身,才算安静。 次日,傅母转接数次,总算和姜瑜曼说上话,就把这事当玩笑话讲给了她听。 姜瑜曼又好笑,又感动,要不是傅母这么说,她都不知道傅望山这么思念小熠呢。 “妈,等小熠这次放暑假,我们就都回来看你们。” 说著话,傅斯熠跑进了办公室,抱著妈妈的腿眨巴眼睛,姜瑜曼把话筒凑他耳边,让他叫奶奶。 “奶奶。”傅斯熠很听话。 “哎,好。”傅母很高兴,“小熠,你最近有没有听妈妈的话,有没有好好吃饭?” “听话。”傅斯熠看了看听筒,拿在手上抖了抖,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能抖出来,“奶奶,你怎么不出来?” 说话间,又伸手去拍听筒,姜瑜曼赶紧制止了他,给他解释奶奶不在里面,这是打电话。 傅斯熠听没听懂不知道,但好歹没有继续折腾听筒了。 电话那头,傅母乐不可支,一直交代他要好好上幼儿园,傅斯熠就『喔喔』的答应,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听筒还给姜瑜曼。 傅母又问起了京城的情况,“洪水都退了吧?景臣他们回来没有?” 姜瑜曼就说了最近的情况,听说得到控制,傅母就很高兴,絮絮叨叨说著傅海棠寄回来的信。 电话说了好久才掛断。 樊团长已经进来好一会儿了,看姜瑜曼放下听筒,难得感嘆了句,“你和你婆婆关係很不错呀,能说这么久。” 关键是姜瑜曼脸上还带著笑,可见两人的关係相当不错。 “她人太好了,出钱出力还不指手画脚,比亲妈也不差。”姜瑜曼解释道:“刚才在说小熠上幼儿园的事。” 樊团长给了她一个艷羡的眼神,隨口道:“那你们有没有想好谁去办接送证?” 接送证? 见姜瑜曼不知道,樊团长就耐心解释了一番,原来总军区幼儿园的每个孩子都要办接送证。左侧是小朋友的照片,右侧是大人的照片,来防止孩子被陌生人接走。 “这我还真不知道。”姜瑜曼小时候哪有这么多名堂,但知道自己的孩子有这样的保障,比自己得到优待更舒服。 “让你们家最閒的人去拍,”樊团长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不是什么好活。” 姜瑜曼点点头。 晚饭时间,她便把这事提了提,一听是接送孩子,傅景臣想也不想:“我去接。” 姜瑜曼很满意他的自觉,正准备答应,旁边的秦东凌就慢条斯理放下了筷子。 第441章 好爸爸,好丈夫 “还是我去吧。”秦东凌道。 夫妻俩对视一眼,爸亲自开口,他们当然不可能拒绝,这事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姜瑜曼就带著傅斯熠去了一趟军区幼儿园,並且详细说明了接送证的用途。 下午,秦东凌特意穿上军装,戴上自己所有的奖章,整整齐齐掛在胸口,视觉效果相当震撼。 知道的是去拍幼儿园接送外孙的接送证照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席国家大场面。 一张照片拍了好几个角度,照相馆的人出了一脑门的汗。 拍傅斯熠就比较轻鬆了,他长得相当可爱,还很配合笑出了八颗小牙齿,聪明机灵。 “小曼,你看哪一张比较好?”选照片的时候,秦东凌招呼自己闺女。 姜瑜曼上前去看,指著其中一张,“这张吧,看起来亲和力强,放在接送证上很合適。” 旁边的傅斯熠抬起头望望这个,望望那个,隱约明白了什么。 回去他就缠著姜瑜曼,“妈妈,你也去拍。” “接你的是外公,我去拍什么?”姜瑜曼捏了捏儿子的小脸,“你难道不喜欢外公?” “喜欢,”傅斯熠苦著脸,“可是我想让妈妈和我在一起。”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想让妈妈和他的照片贴在接送证上,只不过想不起这些话,好在姜瑜曼也能听懂。 “外公今天这么郑重对待,你忍心伤害外公吗?”姜瑜曼蹲下来,给他整理领口,“要是你很想做一件事,妈妈同意了又反悔,你难受吗?” 傅斯熠又纠结,又烦恼,一张可爱的小脸皱成一团。 姜瑜曼看他还没鬆口,便耐心问:“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想让我去拍照。” 傅斯熠眼睛红红上前两步,揽住她,把脸埋在妈妈肩膀上,声音很闷,“妈妈漂亮。” 妈妈皮肤白,笑起来特別好看。他觉得家里就妈妈最美,所以最想让妈妈和自己的照片放在一起。 姜瑜曼哭笑不得,居然是这么简单的原因?果然还是个小宝宝啊。 她压住自己的嘴角,“外公那些奖章,难道不特別?” 傅斯熠不说话了,眼睛亮晶晶的,显然,他对秦东凌军装上面的那些奖章也很喜欢。 “那外公能每天都那样来接我吗?”他问。 “奖章是庄严的、严肃的,只有在自认为特別重要、特別有意义的场合才佩戴。” 姜瑜曼正色道:“外公很重视你第一天上学,才把奖章拿出来。要是每天佩戴,別人会怎么想?” 傅斯熠吸著鼻子,不说话,既不闹,也不答应。 旁边看著妻儿的傅景臣没有再沉默,直接道:“妈妈很忙,没时间。” 傅斯熠没说话了,看样子並不开心,只是迫於父母的说教,不得不答应。 洗漱完,傅斯熠很快睡了,姜瑜曼却因为內疚毫无睡意。 她靠在傅景臣的肩上,说:“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会很疼爱小孩,但是想著爸那么期盼,又没办法答应。” “我去幼儿园问问,能不能多拍两个家长的照片。”傅景臣道。 姜瑜曼一愣,隨即撑起身子看著他,“真的能行吗?”说话时,她语气有些忐忑,显然不抱太大期望。 “试试就知道了,”天气还有些凉,傅景臣將被子往她这边拉了拉,“实在不行,就把你们的照片贴在一起,单独给小熠做一个,让他看著开心。” 姜瑜曼也高兴了,冲他竖起大拇指,“好爸爸,好丈夫。” 傅景臣忍俊不禁。 事实证明,確实可以拍合照放在接送证上,只是以前没人这么干过,园长略一沉思就答应了。 傅景臣回来时和姜瑜曼一说,两人去找秦东凌,说要拍三个大人的合照放上去,秦东凌也十分赞同。 其中最高兴的莫过於傅斯熠,爸爸妈妈外公他都很喜欢,能把他们的合照放在自己的接送证上,他兴奋的恨不得飞起来。 很积极的给姜瑜曼挑选衣服。 傅景臣就很简单了,直接效仿岳父,穿一身军装。 正在系纽扣呢,身后的傅斯熠就嘟著嘴道:“爸爸,你也把那些叮叮噹戴上呀。” 他说的是奖章,想不起叫什么,就模仿它们撞在一起的声音。 “你爸爸的奖章都在咱家呢,而且比你外公少多了。”姜瑜曼道。 傅斯熠满脸不可思议,小脸绷的紧紧的,在父亲空荡荡的衣襟处来回扫视,小大人似得,重重嘆了口气。 姜瑜曼和傅景臣面面相覷。 等坐到车上,傅斯熠一直坐在秦东凌的身边,眼神直勾勾盯著他的奖章。 秦东凌很欣慰,“你想要这些?”外孙小小年纪就喜欢这些,以后肯定有出息。 傅斯熠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几个大人都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一头雾水之际,他一本正经道:“我爸爸想要,爸爸没有。”说话时,还瞥了眼爸爸。 旁边正襟危坐的傅景臣:“……。” 姜瑜曼被逗笑了,为了挽回丈夫的名声,就把楼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爸爸可不是没有,”了解情况后,秦东凌认真看著外孙,“以前的动盪年代和现在不一样,你爸爸已经很厉害了,说不定过段时间还有。” 听到后面的话,姜瑜曼当即就想仔细询问情况,可惜车已经停到了照相馆门口,只能先憋回去。 照相馆的老板看见秦东凌,赶紧出来迎接,说照片还没洗出来。 得知他们要来拍照,才鬆了口气,赶紧將人朝影棚里请。 隨著相机灯光一闪,两站一坐的三人照定格在此时,回去的路上,傅斯熠嘰嘰喳喳,就像一只高兴的小麻雀。 直到空閒时间,姜瑜曼才有时间询问秦东凌刚才的意思。 “也不確定,”傅景臣道:“但是河平公社的事,已经上报通知。灾后卫生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等彻底了结,才会处理这些。” 此次不仅是救下了河平公社的社员,他们还冒著巨大风险,用人体阻挡洪水流逝,为修筑水库缺口爭取时间。 二十四军的军功跑不掉,他已经不求晋升,只希望军功体现在另一处。 第442章 隔辈亲的威力 洪灾得到了有效控制,各地来支援的战士纷纷排上了返程时间。 接下来的灾后重建工作由基层多方协助,对住在总军区大院的高层来说,总算有了喘气的工夫。 傅斯熠去幼儿园上学的第一天,傅景臣接替了孙实甫的工作,准备开车带著几人过去,然后再去二十四军。 车还没驶出大门,就看见有个人在前面小跑,看起来十分著急。 傅斯熠眼尖,赶紧挪到车窗边,指著外面道:“霏霏阿姨。” “高霏,”秦东凌也把车窗摇下来,“出什么事了,这么著急?” 看见是他们,高霏鬆了口气,“我爸晕倒住院了,我是去医院。” 作为救死扶伤的医生,高院长要忙的事情更多,洪灾发生后姜瑜曼一共见过他两次,黑眼圈一次比一次重, 一听这话,她赶紧道:“那你上车,我们先送你过去。” “真是太感谢了。” “跟我们客气什么?”姜瑜曼不以为意,打开了车门。 高霏也没耽误,坐上车,一路上都心绪不寧,车还没停稳,就急匆匆开门跳了下去。 傅斯熠看的目不转睛,姜瑜曼见了,就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你霏霏阿姨是太著急了,这样的行为一点不安全,你要是模仿,我就打你。” “不学。”傅斯熠嘟嘴,见车辆朝回开,转了转眼珠,“幼儿园好玩吗?” “挺好玩的,有一群和你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姜瑜曼说。 秦东凌则道:“小熠,有没有忘记昨天答应外公的话?” 傅斯熠点点头,昨天晚上他们拉了勾,自己去上幼儿园不能哭鼻子。 “真乖。”秦东凌就笑了。 总军区幼儿园就在总军区大院的旁边,绕回来就到了,姜瑜曼把傅斯熠抱下来,牵著他走到门口。 门口站著老师,几个家长在栏杆处朝里面看,隱隱约约还能听见教室里传来的哭声。 见他们来了,老师把接送证给小熠戴上,哄著他朝里面走。 被老师牵著的傅斯熠瞧著很老实,也不哭,只是频频回头看著三个大人。 看著孩子依赖的眼神,姜瑜曼又心酸又捨不得,只能告诉自己,小熠会慢慢长大,这些都是必经之路,一直把他留在家里才是害了他,他需要独立…… 好不容易自我安慰结束,转过头,原本在自己身后的父亲和丈夫都不见了。 环视一周,才在栏杆那里看见两人的身影。 “爸,我们回去了吧。”姜瑜曼上前道,“买点水果去看高叔。” 秦东凌头也不回,直接说:“你们去吧,我等等自己回去。” 这里离总军区大院本就不远,姜瑜曼知道他捨不得小熠,和傅景臣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一起走到车边。 “果然是隔辈亲啊。”上车后,看著父亲融入集体的背影,姜瑜曼不无感嘆。 也就是公婆不在,否则这幼儿园门口还会增加两道身影。 傅景臣没说话,看样子也很惆悵。 两人到医院打听清楚病房,提著水果上楼时,在楼道和一个军人擦肩而过。 姜瑜曼心思不在这上面,倒是傅景臣,回头看了那人一眼。 病房里,高院长已经醒过来了,看见他们来了非常高兴。高霏则显得有些神思不定,出去接水的时候,还差点被开水烫到手。 “怎么心不在焉的?”姜瑜曼道,“高叔就是累到了,没什么大事。別想太多。” “不是这个。” 顿了顿,高霏看著姜瑜曼,“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你还记得吗?” 对视间,姜瑜曼福至心灵,“你是说……” 见她懂了,高霏就收回视线,盯著地面,“这次他居然因为洪水来了京城,还是他把我爸送到医院来的。” 从疆外回来,高霏已经渐渐淡忘了那件事,不再像刚回来那会儿迫切想著再去。 可是,生活就是这么戏剧性,两人就在医院猝不及防见面了。 而她可悲的发现,哪怕过去这么久,看见对方,一颗心仍然怦怦直跳。 “你们挺有缘。”姜瑜曼从理性的角度分析,“从疆外来的人不多,他应该也很担心你。” 高霏低下头,显然心神不寧。 把水杯拿回去,姜瑜曼稍微坐了一会儿,才和傅景臣从病房出来。 路上,她隱下高霏的个人感情,说了有人把高院长背到医院的事。 “我看见他了,”傅景臣道:“是楚文肃。” 楚文肃? 姜瑜曼怔了片刻,才想起这號人,那是楚文州的大哥。 她的心情一下就复杂起来,楚文肃虽然和整个楚家格格不入,但是只要他姓楚,就要永远顶著不好的名头。 楚文肃是不愿意连累高霏吧。 但其实只要身在部队,一切都靠能力说话,家庭影响固然有,却不占决定性因素。就如当初傅家没有平反,傅景臣也能靠自己翻身。 想著这些,姜瑜曼的目光一直停在傅景臣身上。 回过神,车已经停在总军区文工团门口,傅景臣转过头,问她,“小熠下午多久放学?” 姜瑜曼说了个时间,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不难受呢。” “怎么可能?”傅景臣弯起唇角,“爸才是最难受的,刚才路过,看见他还站在幼儿园。” 姜瑜曼刚才在想事情,还真没有注意到,闻言,哭笑不得道:“他以后该不会去部队半天,去守孙子半天吧?” 傅景臣没说话,他也不敢保证。 “行了,我先去忙了。你下午早点过来接我,我们一起去接小熠。” “好。” 因为惦记著小熠第一天上学,下午的时候,姜瑜曼频频看时间,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坐不住。 时间一到,走到门口,傅景臣果然在。 夫妻俩匆匆开车到幼儿园,但老师说,傅斯熠已经被接走了。 “小熠的外公下午很早就来了。”老师笑著说,“上午也站了好久才走,真是疼孩子。” 姜瑜曼忍俊不禁,回到家里,小熠看见她,嘴高高撅起,怪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来接他。 两人仔细打量了儿子,见他眼圈没红,心里才鬆了口气。 他实在好哄,说句妈妈错了,爸爸再抱著坐在肩膀上,就扭扭捏捏原谅了他们。 “爸,”哄好孩子,姜瑜曼去厨房煮梨汤,对秦东凌道:“你注意点身体,不用一直在门外等,你看他不是也挺好的吗?” “我始终放心不下。”秦东凌说。 当然,还有更深的一层,他没有带过孩子,觉得亏欠闺女。看著外孙上幼儿园,就像把自己女儿又养了一遍。 第443章 傅望山调职 父亲的心思,姜瑜曼多少也能猜出一些,於是没有继续规劝。 接下来,秦东凌开始雷打不动接送傅斯熠,有空的时候还会到军区幼儿园门口守著。 军区幼儿园的领导有一次碰见了,后来,外面放上了凳子。 姜瑜曼將这件事写进信里,分享给公婆和海棠,疆外送信的时间会更长,傅母他们率先收到了这封带著照片的家书。 大人的照片里,秦东凌坐在前面,威严中带著亲切。傅景臣和姜瑜曼站在他身后,十分般配。 小熠的个人照就很可爱了,老两口看了很久,眼睛都捨不得挪开。 “也不知道小熠还记不记得我们。”傅母很惆悵。 傅望山当即否认,“我们是他爷爷奶奶,怎么可能会不记得?”话虽如此,语气却显得有些不自信。 最了解他的傅母听出来了,哼了声。 老两口一时无言,半晌,傅母才道:“咱们都多大岁数了?我跟著你回来的这些天,一直在想我们落难的那段时间。不是怀念那些苦日子,我是怀念一家人一直在一起的日子。” “我知道,”傅望山软下口气,“我也是。” 家人就是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这些天他纠结的事情,因为这封家书,终於有了答案。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反正睡不著,乾脆一起写这封回信,还敘述了一些旧人的近况。 写了厚厚的一封,两天后才寄出。 远在疆外,傅海棠也终於收到信,並於当日寄出了回信。 两封信前后脚到达,姜瑜曼率先拆开了傅海棠的信件,一目十行看完,高兴道:“海棠说她在这次的女兵比武里,是射击的第一名。” 孙实甫听见了,也为她高兴,“海棠也有射击天赋。” 傅景臣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信件,哪怕隔著信纸,也能看出傅海棠的心智成熟了很多。部队磨练意志,她已经达到了一开始想加入疆外女兵连的目標。 以前下乡吃苦都抱怨的小姑娘,已经成了一位优秀坚韧的女兵。 傅景臣既欣慰,也心疼妹妹。 他自己吃的苦比这些更多,可是对於跟在身后长大的妹妹,总是希望能保护她。 姜瑜曼安慰他,“过年海棠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再劝她留在京城。”虽然答应的可能性不高。 傅景臣清楚这一点,“她自己拿主意就行,看爸妈的信吧。” 於是姜瑜曼把厚厚的信拆开,夫妻俩慢慢看著,秦东凌没有凑上前,写到他的篇幅,两人才会拿给他看。 信上几乎有大半內容都围著傅斯熠转,在最后,傅母说,傅望山在申请军官调动程序。 “你爸之前一直想爭取,可是一旦再升一级,接收单位很难有合適的职位,对比再高一级,家人团聚才最重要。” 看著原话,晚间躺在床上的时候,姜瑜曼都捨不得放下信件。 她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傅景臣眸中一片暖意,“曼曼,你盼望爸妈都回京?” “那当然了,”姜瑜曼点头,“爸妈年龄大了,就应该和后辈住在一起。” 这一套程序走下来,傅望山的职位肯定不如在西南军区有实权,但现在不是战时岁月,要那么多实权又有什么用呢? 真要说实权,傅景臣正当年,已经到了他该奋斗的时候。 “如果爸妈回来,我们就带著孩子轮流在两家住。”姜瑜曼絮絮叨叨,“要是海棠在家就好了,我都想她了。” 媳妇就靠在自己身边,一直念叨他的家人,他们都是他挚爱的人。 傅景臣把姜瑜曼手里的信纸轻轻抽走,接著將她紧紧搂住。 情浓的黑夜里,两人都感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巨大幸福。 …… 调动程序十分复杂,调出单位需要同意,最重要的还是接收单位的意思,好在程序走的还算顺利,最后是第二十七集团军接收了档案。 傅望山夫妇俩已经定好月底启程。 对此,最捨不得的就是郑留疆,一连几天都打不起精神。 警卫员百思不得其解,“师长,傅师长走了,您怎么跟傅景臣同志调走一样难受?” 郑留疆心上又被扎了一刀,他看著自己的警卫员,幽幽嘆了口气,“跟我下棋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傅望山和他是好友,哪怕他是个臭棋篓,对方也十分纵容他,他还能时不时从对方那里得知傅景臣的近况。 调去京城以后,双方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哪里像现在一样方便? 郑留疆深深嘆息,警卫员也有些难受,傅师长走了,承担这一切的人就全部变成了他。 有时候警卫员也很好奇,一个人的棋艺怎么就能差成这样?他一个从来都不懂下棋的人,和郑师长下了这么多年,棋艺也远超他。 有时候下棋也很折磨人的。 警卫员赶紧换了个话题,压低声音,“但是您马上要晋升了。” 这话,实实在在挠到了郑留疆的痒处。 傅景臣在二十二师待了这么久,甚至当初带领神锋营在疆外立功,也算作二十二师的功劳,他是西南军区这么多师长中,贡献最大的师长。 之前傅望山在,他蒙冤下乡,又有以前打仗的功勋,两人需要竞爭。 他一走,郑留疆的晋升毫无异议,任命书都下来了。 郑留疆是一个相当俗气的人,喜欢嘚瑟,喜欢得意。尤其是让自己不喜欢的人难受,实在是人生一大美事。 在自己不痛快的时候,当然要给不喜欢的人找不痛快,这样才能高兴起来。 索性给莫方海又去了一个电话。 莫方海已经记住了他的號码,但今日不同往日,马上这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了 ……他忍得额头冒出青筋,还是硬著头皮接了。 “老莫,老军长退下去的事儿,你看你……” “我知道,”莫方海硬邦邦的说,“还没恭喜你呢。” “有什么好恭喜的?”郑留疆装模作样嘆气,“你本来就没希望,谁都知道肯定是我,这可是个累活。” 莫方海:“……。”快点累死这个老东西吧! 第444章 团宠小孩即將出生 傅望山將要调去京城的事不是秘密,为他高兴的人有,背后笑话他放弃晋升机会的也多。 对这些风言风语,夫妇俩左耳进右耳出,毕竟,什么都没有一家团聚来的重要。 另一边,姜瑜曼和傅景臣回西区大院打扫了好几遍,就连秦东凌都把自家的地板拖的乾乾净净。等亲家回来了,两人要一起喝酒,为他接风洗尘。 几人算著时间,特意在傅望山夫妇俩到京的那天请了假,全家出动去火车站接人。 三个大人一个小孩,站在出站口,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傅望山夫妇俩才出站,就看见了他们,忙不迭迎了上来。 “小熠,还认得我们是谁吗?”傅母一走近,便朝著傅斯熠伸出手。 待在爸爸怀里的傅斯熠显得有些拘谨,一双黑亮的眼睛在爷爷奶奶脸上打转。 “这是爷爷奶奶啊,小熠,你以前最喜欢粘著爷爷奶奶了。”姜瑜曼鼓励他,“快叫爷爷奶奶。” 傅斯熠並不是不记得爷爷奶奶,只不过许久没见,有些害羞。 等傅望山把兜里带的拿出来,递给他,捏著,立马声音响亮,“爷爷奶奶。” “真乖。” 老两口高兴坏了,傅母试探著从傅景臣怀里接过孙子,“真是想死我们了,乖孙子,听说你上幼儿园了,幼儿园好玩吗?” “好玩。”傅斯熠点点头,低著头专心撕包装。 傅望山乐呵呵接过去,把纸撕开递给孙子,傅斯熠把吃进嘴里,说话含糊不清,“谢谢爷爷。” 左一句爷爷,右一句奶奶,还这么礼貌。傅望山夫妇俩坐了几天火车的疲惫,在看见孙子后一扫而空。 姜瑜曼忍不住说:“爸妈,你们別抱他,他重,让景臣来吧。” 要不是火车站人多,怕傅斯熠被人踩脚,她都不会让傅景臣抱这么久。 “没事,我们身体好著呢,”傅母说,“好久没看见小熠了,想得很。” 隔辈亲显然並不只存在於外公身上,爷爷奶奶有过之无不及。 姜瑜曼没再说话了,旁边的傅景臣则去帮父母提东西,有他在,二老不需要提任何行李。 傅望山很欣慰,嘴上却道:“先別动行李,还有人没出来呢。” 还有人没出来? 姜瑜曼下意识看了眼傅景臣,疑惑询问,“谁?” “就是老军长的孙女,魏晴也来了。”傅母解释,“她说之前早就想来,因为大暴雨搁置,这次我们就坐的一趟火车。” 仿佛为了迎合她的话似的, 话音刚落,一男一女也走到了出站口,其中的女同志和姜瑜曼一对视,就激动道:“瑜曼老师。” 正是魏晴与郑季青。 许久没见,小两口似乎都长了些肉,魏晴仍然个性跳脱,要不是周围人来人往,估计会直接扑到姜瑜曼身上。 即便没有,也快步走到她面前,拿著行李的郑季青有些无奈,“你慢点。” 魏晴充耳不闻,她好久没看见瑜曼老师,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 姜瑜曼也很高兴,两人手挽著手,有说有笑。 人已经来齐,一堆人堵在出站口显然不合適,大家一齐朝著停车的方向走。 魏晴第一次来傅家,对这个精致的复式洋楼很感兴趣,郑季青十分紧张她的动向,恨不得扶著她上楼梯。 在意都快溢出来了。 姜瑜曼替她高兴,挤眉弄眼打趣,“感情不错啊。” 大大咧咧的魏晴却罕见红了脸,“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就是我……”魏晴吞吞吐吐,实在有些说不出口,索性把手放在了小腹处。 姜瑜曼毕竟做了妈妈,一看她这反应,再联想郑季青这一路紧张无比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可真是大好事啊!”她嘴角上扬,“不过,家里人居然放心你出来?” 先不提魏晴的娘家人,郑师长盼孙子盼了多少年了,好不容易家里要添丁,也放心魏晴来京城? “他们肯定不放心,但是季青说我的心情最重要,所以就来了。”说起这个,魏晴虽然语气不自在,但是嘴角却翘著,显然心情极为不错。 姜瑜曼表示肯定,“確实是这样。” 买猪看圈,郑留疆是个有童趣的人,家庭也经营的相当不错。郑季青不如他父亲那么幽默,但对家庭的责任心显然一脉相承。 “那你不能跳舞了,要隨时注意安全。” “我已经请了假,”魏晴说,“我哥迟迟不结婚,家里现在就盯著我呢,我爷爷本来明年才退,今年退下来,就是等著照顾重孙。” 又一个团宠小孩要出生了。 姜瑜曼忍俊不禁,“等孩子出生,別忘了报喜。” “放心吧,”魏晴嘆了口气,“可惜看不见海棠。” 说到这里,姜瑜曼想起了傅海棠寄回来的那封信,通篇都没提旁人一句。 虽然小妹不在身边,但是依然稳定发挥,任何异性都入不了她的眼。 姜瑜曼將傅海棠得了射击第一的事告诉魏晴,魏晴与有荣焉,话题偏到二十二师文工团,她道:“苏团长在培养闻燕和张琪当领舞。” 两位领舞相继离开,但对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影响並不算很大,她们有足够的作品能撑住场。 “有瑜曼老师留下的三个歌舞剧,二十二师文工团,就是西南军区最厉害的歌舞团。” 一直到晚上休息,姜瑜曼想起魏晴说的这番话,仍然笑意满满。 旁边的傅斯熠赶紧扑上来,“妈妈,你在笑什么?” 姜瑜曼把他搂进怀里,“你爷爷奶奶回来了,我高兴。” 傅斯熠笑出八颗牙齿,“我也喜欢爷爷奶奶。” “去跟爷爷奶奶睡觉。”傅景臣站在床边说。 “我不,”傅斯熠把头埋进妈妈怀里,“我要跟妈妈睡。” 虽然认识爷爷奶奶,可是这么久不见,妈妈才是他目前最亲的人。 姜瑜曼今天得知魏晴怀孕的好消息,心情很好,便道:“那你要乖乖睡觉。” “我肯定乖。”傅斯熠立马说。 但他显然没做到,不知道是因为太兴奋还是什么,大半夜了还在被子里拱来拱去。 姜瑜曼最后不耐烦了,就把他抱到怀里,“小熠,你听没听过熊娘嘎婆的故事?” “没听过,”小熠星星眼,“妈妈快讲。” 姜瑜曼就讲了一遍,別说小熠,就连傅景臣都听得格外认真。 当听见熊娘嘎婆咔擦咔嚓吃小妹手指头的时候,傅斯熠嚇得瑟瑟发抖,恨不得把手指脚趾全藏到爸爸身上。 “能不能乖乖睡觉了?”姜瑜曼讲完,问道。 睡在中间的傅斯熠点点头。 她满意收回眼神,目光触及傅景臣,他显然是不会被嚇小孩的故事嚇到的。 轻咳两声,姜瑜曼探过去亲了亲他的脸,“你也睡觉。” 第445章 应该勇敢一点 洪水对京城的影响已经淡化,总军区文工团即將恢復匯演,姜瑜曼有半天时间都要待在那里。 幸亏公婆有空,他们带著魏晴和郑季青游遍了京城的景点,玩耍的几天里,魏晴还和高霏处成了朋友。 两人的性格、年龄都有一定差距,但高霏是个热心肠,她反正在家里没事,便替姜瑜曼尽责,陪著几人玩了整整两天。 “之前来京城匯演的时候,只觉得她有本事,这次相处之后,觉得她人还很不错。”火车站外,魏晴单独和姜瑜曼站在一块,语气感嘆。 姜瑜曼笑著说:“看来你们还很投缘。” “確实,”魏晴道:“我们都说好了,回去以后,还要写信保持联繫。” 两人正说著话,傅斯熠溜达了过来。 魏晴看见他,眼神微微一亮,“如果是男孩,我真希望他能像小熠这样可爱又聪明。” “你和郑季青都长得好,肯定不是问题。”姜瑜曼微微挑眉。 魏晴只是笑,眼睛也不眨的看著傅斯熠,听郑季青说时间到了,才依依不捨和她挥手。 “路上慢点。”傅母也跟著挥手。 “我们会的,” 魏晴眼圈有些红,她知道,以后就很难听到傅家的消息了,“瑜曼老师,如果傅海棠以后从疆外调回来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到时候会再来京城找你们的。” “好。” 两边人都一再挥手,直到魏晴和郑季青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回到车上。 人多热闹的气氛陡然沉寂,谁都需要时间去適应,姜瑜曼坐在副驾驶,心情有些失落。 傅景臣察觉到了,分出一只手握住她。这一瞬间,姜瑜曼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赶紧朝后看了一眼。 公婆正抱著儿子逗弄,可能怕她不自在,眼神压根没朝著这边看。 太过刻意反而暴露出真相,他们肯定是看见了……姜瑜曼赶紧把手抽了回来,附带还瞪了傅景臣一眼。 傅景臣忍不住笑了。 私底下对著姜瑜曼,他其实经常笑,只不过对傅望山夫妇而言,很少在儿子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 晚辈的感情好,其实是他们做长辈的福气,傅母喜闻乐见,还找了个机会叮嘱儿子,“中秋的时候是曼曼的生日,你可別忘了。” 傅景臣没想到母亲还会专门来叮嘱自己,“我知道,妈。” 看他心中有成数,傅母这才放心,转头回了自己房间。 傅望山正在屋子里看书,见她进来,就道:“景臣都多大的人了,有些事他自己明白,你操心这么多做什么?” “你懂什么?”傅母瞥他一眼,“他们兄妹俩小时候,你忙的脚不沾地,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什么都是我。现在我说句话都不行了?” 傅望山本意是想让自己媳妇不那么操心,结果转头就被喷了一顿,脸色就像调色盘似得,颇为精彩。 “我没说你说话不行,”他软下语气,“咱家谁说话不行,都不可能是你啊。” 傅望山是个很传统的男人,听他服软,傅母的气就消了大半。 只不过她没想好说什么,仍然保持沉默。 傅望山却误会了,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我能有现在,都是因为有你。” 明明很正常的话,却说的很不自在。 傅母和他过了大半辈子,深知以自己丈夫的性子,听了还有些感动。 “行了,我没生气。”她撑不住笑了,“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说这些话。” 原本还有些微妙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傅斯熠看著爷爷奶奶,又想起爸爸妈妈的相处模式,小小的他似懂非懂。 …… 《丹心向祖国》在各部队巡迴匯演,在造势下,传授范围广泛,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京城的学生们都知道了主角的名字。 留洋博士归国,投身於研究之中。 姜瑜曼的名字频繁出现在文艺工作者的嘴里,在他们看来,一个编剧的最大成就便是如此:对现实產生积极影响,得到社会与祖国的认可。 总军区文工团这么忙,高霏的剧本也迟迟没有递交,她最近和魏晴的书信非常频繁,两人之间的关係,似乎因为书信更加紧密联繫在一起了。 “我觉得,我还要再去一趟疆外。”这天,高霏找到姜瑜曼,开口道。 姜瑜曼並不意外,“还是因为楚文肃?” “你认识他?”高霏诧异看著她。 在高霏看来,这两人一个是內地的编剧,一个是疆外的营长,似乎没有交集的地方。 “以前楚家在西南军区,”姜瑜曼顿了顿,“后来出了些事,他父亲被下放,他去疆外了。” 从那天在医院见过楚文肃以后,两人一直没谈到这上面,既然高霏表现出好奇,姜瑜曼就说了。 高霏若有所思。 那天楚文肃把她父亲送到医院,她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他正背对著病房抽菸。 当时高霏不知道是他,可对父亲的救命恩人心存感激,她追出来道谢,却发现楚文肃正在抽一支细长的烟。 很熟悉,熟悉到她当场愣住。 “…我不相信他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真是那样,他不会去捡我丟掉的那包薄荷烟。” 高霏说:“今天听你说了原因,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姜瑜曼实事求是的说,“楚文肃是和楚家完全不一样的人,我听说他很上进。” 在楚家那件事里,始终没有楚文肃的身影。 魏晴神情更加坚定,“所以,我应该像魏晴说的那样,勇敢一点。” 第446章 生个妹妹 高霏是个性子相当执拗的人,她想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交谈之后的第二天,就定下了前往疆外的火车票。 姜瑜曼去送行,看著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心里难得有些惆悵,“你这一走,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多久。” “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半年,”高霏十分乐观,“你放心,我爸妈在这里,我的家在这里,我会回来的。” “我可是立志要让他上门的。” 姜瑜曼被她逗笑了,“那你加油,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说话间,她的列次开始检票,不少人都朝著站台涌去。 高霏弯下腰,揉了揉傅斯熠毛茸茸的脑袋,“小熠,跟阿姨再见。” 傅斯熠一本正经挥手,“霏霏阿姨再见。” “真乖。” 高霏拿出车票,“我先走了,你们回去的时候慢点,有事我会给你写信的。” 她边说,边倒退著挥手,直到看不见彼此的身影,双方才收回目光。 日子在平静中度过了快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傅望山熟悉新部队的生活,到了京城后,他不像以前专心扑在工作上,更愿意將空閒时间拿来陪傅斯熠。 军区幼儿园门口的凳子上,常常都坐著他和秦东凌的身影。 傅母私底下还和姜瑜曼感嘆,“你爸掐尖要强了一辈子,以前恨不得一心扑在自己的正事上,没想到老了变这么多。” 她年轻时候不是不怨,但是丈夫忙的確实是正事,只能自己承担更多的家庭责任。 现在孙子的大小事宜,傅望山恨不得一力包揽,听到小熠叫他爷爷,严肃的脸会瞬间露出笑意。 作为和他过了一辈子的枕边人,傅母很不可思议。 “因为景臣有本事,有担当。”姜瑜曼帮著她择菜,“爸的抱负有了寄託,又到了含飴弄孙的年纪,该好好放鬆了。” “可惜景臣没听见,”傅母笑了,“要是他听见你这样夸他,一定很高兴。” “我从来都肯定他啊,”姜瑜曼语气十分自然,“他这么优秀,还是你和我爸言传身教的功劳。” 这话说的,傅母听了,心里就像大夏天喝了冰水一样舒坦。 所以她就是这么喜欢自己儿媳妇,真是句句都说在她最爱听的点上。 婆媳俩气氛融洽,说说笑笑,看起来比母女还要亲密。 “儿子好不如儿媳妇好。”下午,傅母和傅望山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不无感慨。 傅望山深以为然,“好妻旺三代,从这代往下数,咱家还有四代。” 这话很有些討巧成分,很明显是將傅母也夸了进去。 傅母笑睨著他,没有开口反驳,只是道:“再过一个月就是中秋节了,也不知道海棠中秋节的时候能不能回来。” “希望不大,”傅望山说,“她是新兵,假期本来就少,来回又要这么久。” 傅母:“她不是拿了射击第一吗?只要她想,还是有……”假期的。 屋外傅斯熠的说话声打断了傅母。 是傅景臣接了孙子回来了! 夫妇俩顾不得说话,赶紧迎了出去,出去的时候,傅斯熠正巧埋在姜瑜曼怀里,看样子是在撒娇。 等孙子抬起脸,两人才看见他的小脸蛋上有几道抓痕,神情很是委屈。 “这是怎么了?”傅母赶紧问,“怎么回来就成小猫了?” “奶奶~” 傅斯熠瘪著嘴,“我被人抓了,两个欺负我一个。” 几个老人都看向傅景臣,他去接的傅斯熠,应该知道一些情况。 “小孩打闹,我去的时候,人家家长很诚心的道了歉,小熠还手了,別人也受了伤。”傅景臣道。 “我还、还不能还手吗?”傅斯熠委屈嚷嚷。 姜瑜曼就很认真的跟他说,“小熠,你还手没问题。可以后也要注意轻重,男孩比女孩力气大,你把她们弄伤了,就算你有理,也变得你没理了。” 傅斯熠嘟著嘴,“她们是双棒儿,我就一个人。” 双棒儿就是京城人叫双胞胎的土话,闻言,几个大人就明白了,原来是一对姐妹,怪不得自家孙子打不过。 “没事,抓痕不深,不会留疤的。”傅母安慰完孙子,又赶紧去厨房端饭菜,试图用美食安慰他。 姜瑜曼牵著傅斯熠过去,傅景臣替母子俩把椅子拉开。 坐好后,傅斯熠盯著给自己夹菜的姜瑜曼,“妈妈,我不能打女生吗?” “对啊,”姜瑜曼下意识点头,“你力气大,是用来保护別人的,不是用来打別人的。” 傅斯熠小脸皱成一团,肉眼可见的纠结。 几个大人都看得乐呵,觉得他很可爱。 “妈妈,”纠结了片刻,傅斯熠像是下定了决心,“你生个妹妹,妹妹能帮我。” 小孩的想法很简单,他不能打女生,但要是有妹妹,女生欺负他,妹妹总能打吧? 童言童语,说的猝不及防,饭桌上所有人都愣了。 傅景臣放下筷子,端起他的碗,“快吃饭。” “我自己吃。”傅斯熠上幼儿园开始就自己吃饭,赶紧伸手去扒拉自己的碗。 见他没提这个话茬,大人们便说说笑笑揭过了这个话题,刻意的仿佛没有听见。 只是傅斯熠却记在了心里。 他虽然小,可是不傻,爷爷奶奶和外公都不帮他的事很少,所以这事肯定只能单独问妈妈。 於是晚上躺在妈妈身边,他就又问姜瑜曼,“妈妈,为什么我不是双棒儿?” 姜瑜曼哭笑不得,“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很多人都是一个。双棒儿才是少数。” 傅斯熠顺势提出要求,“那你再生个妹妹。” “哪有那么容易?而且她就算出生也帮不了你的忙,她比你小几岁呢。” “以后就能。”傅斯熠很坚持。 傅景臣道:“可你妈妈会很痛。” “真的吗,妈妈?”傅斯熠瞬间皱起脸,好像姜瑜曼此刻就很痛一样。 “还好吧,再痛看见小熠也值得啦。”姜瑜曼揉了揉他的头。 於是小熠就知道,確实很痛。 他眼泪汪汪,贴在姜瑜曼的肚子上,“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痛的。” 姜瑜曼心都化了,揪住他亲了好几口,“小熠是最乖的宝贝。” 话题就这么转移开了, 直到傅斯熠哼哼唧唧被抱走,都没再提起妹妹的事。 但姜瑜曼的心却像是盪起了涟漪,目前的家庭状態如果有一个女儿,她一定会是千娇万宠的小公主。 第447章 难道有什么事瞒著自己? 傅景臣过了许久才回屋,回来的时候,手里还端著切好的水果,看来是刚刚下楼了一趟。 姜瑜曼先捻起一块餵给他,接著才像只小仓鼠咔嚓咔嚓吃,傅景臣就在旁边坐著等她吃完。 “你抱小熠过去,他还有没有说什么?”吃东西之余,姜瑜曼问。 “没有。”傅景臣犹豫片刻,“就是小孩子心性,说的话转头就能忘。” 小熠能把自己说的话转头就忘,但是傅景臣却忘不了。 “其实,我也想再要一个。”姜瑜曼坐直身体,摆出谈话的架势。 傅斯熠刚出生的时候,她不想再生,一方面是那种痛太深刻,另一方面就是还没有体会到做母亲的心情。 隨著小熠长大,看著他在所有人的爱里成长,自己並不完美的童年似乎也得到了重塑。 傅景臣很认真的看著她,“可是你难受的时候,我帮不上什么忙。” “谁说你帮不上忙了?帮的忙大了去了。”姜瑜曼眼睛弯弯,“而且,如果你不够好,我不可能想再经歷一次。” 暖融又略显灰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神温柔中又带著肯定……傅景臣伸手紧紧抱住了她。 话题最终没有进行下去。 姜瑜曼也没太著急说服对方,反正他们年轻,这种事情也要看缘分。 她仍然每天照常去总军区文工团,但通常只有半天,有一半的时间可以待在家里。 张玉容空閒的时候便经常带著孩子来做客,围绕著卓家的话题也渐渐多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当妈了,她性格变了好多,不像以前那样阴阳怪气,最多就是坐的远远的,但很客气。” 说起田敏静,她也很吃惊。 姜瑜曼心下瞭然,怪不得张玉容最近愿意让两个儿子回来小住,原来是这样。 “那件事对她的影响很大,人的想法本来就是复杂的。” 毕竟,在她最落魄伤心的时候,母亲给她的不是安慰,而是指责和拋弃。 “是啊,”张玉容道:“洪灾过了之后,她妈妈又来了一次,听说那次吵的很厉害,幸亏清淮在。从那以后,她对孩子们就像个长辈了。” 张玉容心中的芥蒂还在,但是她不能不为孩子考虑。 姜瑜曼眸中带上点点笑意,“所以卓叔最近心情那么好。” 卓清淮在上次的洪灾里立了功,以后肯定能撑起卓家的门楣。不在部队时,他就在家里陪著怀孕的妻子,连带著田敏静都变了。 卓政委心里高兴,来找秦东凌喝酒,后来傅斯熠调皮喝了一口,辣的眼泪汪汪,二老就改成喝茶了。 “你知道?”张玉容话一出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瞧瞧我,肯定是秦叔跟你说的。” 傅母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玉容,你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 “不了阿姨,”张玉容赶紧起来,“我爸在住院,我中午去医院换我姐姐的班。” 老人住院是要紧事,现在饭菜还没做好,傅母便没强留。 姜瑜曼心细,特意问了科室和病房,下午提了水果去探望。 知道她和女儿关係好,张父十分高兴,正聊著天,就有医生走进了病房。 “瑜曼老师,”走进来的石医生有些意外,“这么巧。” “石医生,你们认识?”张玉容也好奇。 “当然认识,毕竟这是总军区文工团最厉害的编剧。” 石医生笑道:“此次回来的学者里,很多人都深受《丹心向祖国》的鼓舞。” 姜瑜曼当然要谦虚两句,“我那是纸上谈兵,你们才是真正落到实处的人。” 石医生呵呵一笑,弯腰仔细询问张父的病情,身后的季如霜也在专心听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瑜曼总感觉季如霜看了她好几眼,但是直到出去,也没有和自己说一个字。 张父和张玉容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姜瑜曼在病房里待了快一个小时,下楼之前,她去上洗手间,出来洗手时,季如霜恰好在她旁边洗手。 总军区医院不愧是最好的医院之一,洗手池上方有一面很长的镜子,两人虽然没有侧头,却能从镜子里看见对方。 “你认识季芳舒。”姜瑜曼转过身,语气很肯定。 “对,”季如霜说,“但我回来,不是因为我爸妈,我是为了祖国的西医发展。” 姜瑜曼很诧异,原来许家还是有正常人的。 季如霜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们需要的病例数据已经够了,我很快就会去实验室……你很厉害,也很善良。” 姜瑜曼也知道一些她的事跡,听说留学时就发表过重量级文章,是眾人眼中的天才少女。 听了她的夸讚,姜瑜曼勾起嘴角,“你也是。” 两人谁也没有以表姐妹相称,很显然,她们都不愿意和那边再扯上关係。 对话点到为止。 看著姜瑜曼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季如霜漂亮的脸上闪烁著坚定。 许家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源源不断汲取女儿的价值,看似逃出来的姑姑其实只迈出了一只脚。 而她和姜瑜曼,才是真正的、彻底的逃离。 …… 姜瑜曼从医院出来,直接去了幼儿园。 傅斯熠看见她,眼睛就是一亮,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妈妈。” 他搂著妈妈的腿,快乐的不得了,“今天怎么是你来?” “因为我跟爷爷外公说好了。”姜瑜曼回答,这个角度的小熠实在可爱,她没忍住揉了揉儿子的脸。 傅斯熠相当的配合,还主动把脸往她手里靠。 姜瑜曼心都快融化了,最后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走吧。” “先不回去。”傅斯熠眼珠子一转,头摇的像拨浪鼓似,非要拉著姜瑜曼站在门口。 姜瑜曼刚开始还不懂, 直到看见不少小朋友盯著她,盯著小熠,而自己儿子昂首挺胸、得意洋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直到回到家里,傅斯熠还很兴奋,“妈妈,以后你每天都来接我。” “然后陪著你在门口让別人参观?”姜瑜曼瞥他。 “妈妈~”傅斯熠凑上来亲她脸,“我的妈妈最漂亮了。” “让你爸爸去,”姜瑜曼打发他,“你爸也长得好。” “爸爸和我那么像,不要不要。”傅斯熠反驳。 儿子说爹和自己像,真是倒反天罡,姜瑜曼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笑了,“你应该说你长得像爸爸。” “我不管,”傅斯熠皱紧眉头,“他好忙的。” 这倒是真的,最近傅景臣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早出晚归。 难道是有什么事瞒著自己? 第448章 对你,我从不愿意食言 顾及两位疼爱孙子的父亲,姜瑜曼並没有答应儿子天天接送他,倒是注意起了傅景臣。 以前五点从部队出来、五点半之前就能到家的人,都七点了,还没有回来。 姜瑜曼很纳闷,“最近部队训练改时间了吗?” “应该是吧,”傅母说,“我好像听你爸说过。” 姜瑜曼稍微放心了一些,既然公公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没什么问题。 “对了,曼曼。”傅母又道:“你的生日快到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经她提醒,姜瑜曼才想起自己的生日,中秋节確实快到了。 有个念头在脑海里稍纵即逝,她摇头道:“我们一家人平安就好,不用什么礼物。” 她现在真的没有什么缺的了。 傅母笑:“那我就多做点菜,咱们吃一顿好的。” “如果海棠回来就好了。”姜瑜曼由衷感嘆,那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想著女儿,傅母也有些难受,中秋节这样闔家团圆的日子,她也很希望对方回来。 只是有傅望山打的预防针,她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时间太赶了,她不一定能回来,咱们过完了给她打电话。” 话虽如此,真正到了中秋节那天,傅母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凡是外面有动静,就第一个抢著去开门。 等来了高院长他们、卓政委他们、还有樊团长,唯独没等来自己想看见的那个人。 最后索性专心在厨房忙活,忙起来之后,心里就不那么空了。 到了饭点,饭菜端上桌子,摆了满满一大桌。 就连小熠都知道今天是妈妈的生日,醒过来看见妈妈开始,就祝她生日快乐。 一群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吃完晚饭,才陆续离开。 姜瑜曼亲自送高院长夫妇出门,问起高霏有没有寄信,高母脸上难掩笑意。 “寄了,她说过年就回来。” 二老催婚催的厉害,他们能在提及高霏的时候这么开心,想必高霏和楚文肃的进展还算顺利。 “那过年的时候我们来拜年。” 高院长笑眯眯的,“隨时欢迎。” 送走了宾客,晚上就成了家宴,傅母特意给姜瑜曼做了一碗长寿麵,看著灯光下家人关怀的眼神,姜瑜曼心中暖暖的。 “妈妈,你快许愿啊。”小熠道。 姜瑜曼就闭上眼睛,虔诚许愿,希望一家人平安健康,希望能有个女儿。 许愿结束,她吃了长寿麵,一家人开开心心吃饭,吃月饼。 到了收拾碗筷的时候,姜瑜曼想去帮忙,傅母却道:“今天你是寿星,不能做这些。” 姜瑜曼只好出来。 客厅里,除了傅景臣,两位父亲和小熠都不见了。 “爸他们呢?”姜瑜曼问傅景臣。 “他们去楼上了,”傅景臣顿了顿,道:“我们出去转转吧。” 他很少有这样主动邀约的时候。 姜瑜曼看了傅景臣一眼,嘴角不可抑制的扬了起来,“走吧,中秋正是赏月的时候。” 女人的第六感相当准,她有预感,傅景臣是想要送她生日礼物。 夫妻俩从院子里出来,绕著总军区大院转悠,月色隨著树影摇晃,走在宽阔的道路上,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二十二师的时候。 傅景臣总会在她下班的时候来接她,他將小熠放在肩膀上,三人再踏著月色回家。 回忆起往事,姜瑜曼难得起了点童心,像在二十二师那样,去踩傅景臣的影子。 傅景臣由著她踩,相当配合。 不得不说,言传身教相当重要。正因为他这样,所以养出来的小熠也从来配合妈妈的心血来潮。 眼看著走了一圈,傅景臣还没有任何动作,姜瑜曼忍不住看了他的另一只手。 她刚才就注意到了,那只手的无名指上似乎戴著指环。她倒要看看,傅景臣到底还要拖多久! 打定主意的姜瑜曼相当有耐心,中秋佳节,人人都在家中与亲人团聚,道路上十分静謐。 又走了一会儿,傅景臣总算停了下来。 挺括的军装,覆著宽肩窄腰的身姿,月光下,轮廓清晰冷峻的脸,染上了难以言状的温柔。 姜瑜曼几乎迷失在他的眼眸里。 “曼曼,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终於开口了…姜瑜曼压住嘴角,“什么礼物?拿出来我看看。” 她自觉自己已经猜到了是什么,竭力想要表现的很淡定,但眼角眉梢的雀跃已经几乎溢出来。 傅景臣笑著將放在身侧的手递到她身边,缓缓打开。 他手心里躺著两把钥匙,很大,明显是庭院门的钥匙。刚才的指环,原来钥匙环。 “…这是什么?”姜瑜曼看著他手心,愣愣看向她。 傅景臣勾起嘴角,“我们的家。” 家? 姜瑜曼没反应过来,是西区大院换了新钥匙,还是父亲那里换了钥匙……不对,都不对。 如果真的换了锁,为什么是她的生日礼物? 电光火石之间,她抬起头,求证似的看著傅景臣。 “攒下的功劳,军衔合格,这是我们总军区大院房子的钥匙。” 傅景臣拉起她的手,將钥匙放入她的手中,“资料很麻烦,幸好在你生日之前办好了。” 被攥了一路,钥匙上带著暖暖的、属於傅景臣的体温。这个温度仿佛顺著交握的掌心,笔直抵达了姜瑜曼的心臟。 姜瑜曼觉得鼻子好酸,眼睛也好模糊,任何语言在这样的情绪面前都显得贫瘠。 她只能紧紧抱著傅景臣,“你是故意的,故意要让我这么感动。” “这是我的承诺,”傅景臣说:“曼曼,对你,我从不愿意食言。” “你在我这里信誉度一直都是满分。”姜瑜曼有些哽咽。 傅景臣不愿意她难过,就道:“要不要去看看?” 姜瑜曼从他的怀抱里退出,视线定格在面前的院子,“是这里吗?” “对。” 怪不得他会带著自己在大院里閒逛,原来早就想好,要在新家门口告诉她。 姜瑜曼这次好歹忍住了,她走到门口,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院门。 第449章 她人生剧本中永远的男主角 院子里没有想像中的灰尘蛛网,虽然植有些荒废了,但是打扫的很乾净。 房子肯定没有父亲的房子那么大,但也是两层的楼房,最重要的是,这是他们自己的家…姜瑜曼觉得比任何房子都好。 再进入內部,甚至已经看见了一些新的家具,房间里,还垫上了新被褥。 “这也是你做的?”姜瑜曼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之前那段时间你很忙,应该都在这里忙吧?” 傅景臣摇头,“被褥是妈帮忙铺上的。” 姜瑜曼心想,怪不得傅母说傅景臣忙,他们已经决定好了给自己一个难忘的生日惊喜。 她真的有被这一家人好好爱著。 在这样的环境下,哪怕自信如姜瑜曼,也开始患得患失。 她抬头看著傅景臣,不愿意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景臣,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在已经够好的时候,为什么还能更好? 她以前也问过类似的问题,那时候傅景臣的回答是觉得不够好。 但此情此景,姜瑜曼显然是认真的询问。 於是傅景臣也认真回答,“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全部。” “谁说你一无所有?”姜瑜曼道:“你那时候有的东西还有很多,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权衡利弊后的决定呢?” 傅景臣的目光流淌著如月色般的温柔,“君子论跡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君子。” 她是陪著他度过一道道难关、不离不弃的妻子,他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在她对傅景臣好的时候,对方总在琢磨怎么对她更好。 姜瑜曼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成了海边的礁石,一浪又一浪汹涌湃至。 此刻,略显炙热的吻似乎恰到好处,倒入床间的时候,任何亲密都显得水到渠成。 傅景臣习惯性拉开床头柜,手在柜门上留下轻微的汗意。 柜子里空无一物。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 他此时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新家,即使准备了家具被褥,也不可能事无巨细。 “没关係,”姜瑜曼道:“概率有点小,如果真的怀孕,说明该是我们的孩子。” 媳妇都这么说了,傅景臣便收回了手。 月光倾洒进房间,大概临近天亮,两人才相拥而眠。 翌日, 姜瑜曼回到家里,首先得面对傅斯熠的拷问。 “妈妈,你昨晚去哪儿了?” 傅斯熠很委屈,贴著她的腿,“我昨天还想挨著你睡呢。” 姜瑜曼轻咳两声,“我和爸爸去新家了。” “新家?”傅斯熠跟著念了一遍,又生气又伤心,“那为什么不带我?” 他难道不是爸爸妈妈的小宝贝吗? “新家需要大人先去住一晚,小朋友才能去。”姜瑜曼急中生智,说了个能唬住小孩的理由。 傅斯熠將信將疑,“真的吗?” 大人口中常常蹦出一些他不了解的规矩,別看他这么问,其实已经信了大半。 “当然是真的,妈妈不会骗你。”姜瑜曼在心里补充,这都是善意的谎言。 傅斯熠並不知道她的心声,立即就相信了,瞬间开心了不少。 他显然也对新家格外好奇,缠著妈妈带他去。 姜瑜曼拿出当家长的派头,“你该学写数字了,別整天琢磨去玩。” 一说到写数字,小熠就苦大仇深,他和本子干瞪著眼,似乎这样就能把空著的格子填满。 傅景臣替他削好铅笔,要教他写数字,小熠左躲右躲,“我要妈妈。” 等姜瑜曼坐到他身边,他总算找不到理由了,只能苦哈哈握著铅笔笨拙写数字。 明明已经很大的田字格,他却还能把数字写出来,通篇的『1』写的歪七八扭。 但他能写已经很棒了,姜瑜曼不吝夸讚,“真棒。” 被妈妈夸奖了,小熠有些开心,他这下也不怎么抗拒写字了。 只是左看右看,还是忍不住苦著脸求助,“妈妈,这个跪著的『1』怎么写啊,我不会。” 姜瑜曼低头一看,原来是『2』。 她被童言稚语逗笑了,握著小熠的手,耐心教他。 傅母和傅望山在一边笑眯眯的看著,画面温馨又幸福。 …… 分了房子之后,乔迁的日子提上日程,定在了十月初。 相熟的朋友纷纷送上乔迁贺礼。 就连苏团长得知了消息,都专门打了个电话过来祝贺。 两家彻底住在一个大院的好消息,姜瑜曼特意写信告诉了傅海棠。 她其实也想给高霏去信一封,顺便问问她在疆外的情况,但还来不及去高家问地址,就听说了高霏回来的消息。 高霏並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实现了几个月前的豪言壮语,真的將楚文肃带了回来。 姜瑜曼朝她竖起大拇指,“怎么办到的?” “这有什么难的?”高霏十分自得,“烈女怕郎缠,反之也是一样的道理,何况他本来就对我有意思。” 楚文肃的顾虑对她而言,根本不重要,她跨越千里再去疆外,本身就给了他答案。 “你还说我呢,”高霏环视这个院子一圈,“几个月不见,傅景臣这么厉害了。” 这点姜瑜曼无法否认,“他確实很上进。” “岂止是上进?” 高霏嘖嘖称奇,“能这么年轻就靠自己进入总军区大院,你真要专门给他写个剧本,让他当主角了。” “说到这里,”姜瑜曼问:“你之前的剧本呢?该不会这次去疆外,就把男主角改了吧。” “在完善呢,” 高霏语气坦荡,“文肃只是个普通人,再说了,谁要给他专门改剧本啊。” 许久没见,她还是那个熟悉的高霏,两人有说不完的话题。 不知不觉就过了几个小时。 天色已晚,楚文肃来院门接她,他的背影,比当初在十九师远远看去的时候,更加坚定。 高霏挽著他的手离开,这一幕,久久留在姜瑜曼心底。 她今天没什么胃口,晚饭吃的不多,傅景臣饭后会去给她洗水果。 小熠非要凑热闹,他小小一个,还没有洗手池高,只能站在板凳上。 傅景臣帮他把衣袖挽好,他也学著爸爸笨拙的洗。 看著父子俩,姜瑜曼眼底都是笑意。 其实,高霏有一句话说错了, 她不用专门给傅景臣写个剧本当男主角,他是她人生剧本中永远的男主角。 第450章 白首期同归(正文完) 傅海棠赶在年前一晚到了家。 疆外的女兵连確实是个锻链人的地方,仅仅几个月没见,她的长髮变成齐耳短髮,漂亮精致的小脸也添上了坚定。 小孩忘性大,傅斯熠第一眼根本没认出来,在傅海棠和父母敘旧时,他便缩在妈妈怀里。 “妈妈,那是谁?叔叔为什么会有阿姨的声音?” 小熠判断男女最直观的方式就是看头髮,在他的认知中,只有叔叔才是短髮。 傅海棠有短髮,又风尘僕僕刚下火车,他是真的没认出来。 “这是你姑姑。”姜瑜曼哭笑不得,“她在部队当兵,所以把头髮剪短了。” 姑姑?小熠模糊有点印象,但不多,只能越发专心的看著傅海棠。 “小熠,”傅海棠注意到他的视线,赶紧凑了上来,“这么久没看见你,姑姑想死你啦,快亲姑姑一口!” 说话间,还指了指自己的脸。 傅斯熠犹犹豫豫。 傅海棠瞪大眼,“不是吧,难道不认识姑姑啦,你小时候我没少抱你。” “奶奶……”傅斯熠很无措。 “行了,”傅母赶紧护短,“小孩子有什么记性?你在家里多待待,小熠就认识你了。快去洗个澡,等会儿吃晚饭了。” “好吧。” 傅海棠没精打采上楼了,洗完澡,又下来粘著姜瑜曼说话。 许久没见,她简直有一肚子的话想和自己嫂子说,饭桌上没说够,晚上还要和姜瑜曼睡。 这一晚,傅景臣独守空房。 小熠睡在妈妈和姑姑中间,听她们絮絮叨叨的讲话,刚开始听得很起劲,后面就眼皮打架,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姑姑,只有妈妈。 妈妈闭著眼睛,睡得很沉。 小熠趴在枕头上看了一会儿,又凑上去亲姜瑜曼的脸……姜瑜曼很快就醒了。 傅斯熠一点没有自己吵醒妈妈的自觉,还笑嘻嘻的道:“妈妈你醒啦,过年好喔。” 伸手不打笑脸人,姜瑜曼看著这么可爱的儿子,什么起床气都没了。 想著今天是过年,她给儿子把衣服穿好,收拾下楼。 一家人整整齐齐朝秦家走,他们约定今年在那边过年。路上,傅母还道:“我听亲家说,下午有人来拍照,咱们也拍张全家福。” “可以,”傅望山很赞成,“咱们一家人难得这么整齐。” 傅海棠提要求,“多洗几张照片,我到时候也要一张。” 她在外面,很多时候都想家里人。 傅母很忧心,“海棠,你锻链也锻链够了,还是儘快回来,隔得近,我们才放心。” “知道啦知道啦。” 中午热热闹闹吃过团年饭,下午果真有人带著相机来拍照,在秦家的院子里,一家人站在一起,拍下了一张真正意义上的全家福。 傅斯熠还拍了几张单人照片,极尽搞怪可爱动作,看得几个长辈哈哈大笑。 顺理成章收了一堆压岁钱。 他不懂钱有什么用,回到自己家,很听话交给姜瑜曼保管,自己转头就和姑姑在院子里玩了起来。 “下雪了!今年的初雪来的真晚。” 傅海棠有心想和侄子培养感情,两人在院子里用手接雪,接的相当有劲。 姜瑜曼坐在二楼的窗户旁边看他们,没多久就困意来袭,靠著窗户睡了过去。 “快来堆雪人。”不知过了多久,其他人的声音將她吵醒。 低头一看,天已经完全黑了,地面一片白色、银装素裹。不过几个小时,就像换了一个世界。 院子里,只有傅景臣蹲在那里堆雪人,头髮和睫毛上都是雪,傅海棠和小熠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空气里都是雪的味道。 姜瑜曼赶紧下楼,走到傅景臣身边,“海棠和小熠呢?” “出去打雪仗了。”傅景臣把手里的小雪人递给姜瑜曼。 姜瑜曼轻笑,“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吗?” 话虽如此,她还是伸手接过,冻的指尖微微一缩,也没有放开。 傅景臣神色很柔和,“我就知道你喜欢。” 闻言,姜瑜曼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在石碾子大队的那个冬天。 因为她遗憾不能出门看雪,所以傅景臣和傅海棠做了很多个小雪人放在她的窗外,保留了一整个冬天。 转眼三年,这三年里,经歷了回到京城、认亲、升职,什么都在变,唯独他对自己的爱,从没有变过。 “妈妈,快来玩啊!” 傅斯熠和傅海棠从门口跑进来,两人蹲下就捏出一个雪球,往对方身上招呼。 血缘就是这么奇妙,只是一个下午,两人就好的像是没有分开过。 “要玩吗?”傅景臣偏过头,看著自己媳妇。 姜瑜曼摇头,眉眼间都是笑意,“我想玩,但是得明年了。” 傅景臣目光灼灼望著她。 从中秋节之后,两人有好几次都没有措施,难道…… “你又要当爸爸了,”姜瑜曼嘴角上扬,成功印证了傅景臣的猜测,“我前两天才去了医院,已经两个月了。” 很难说清楚这一瞬间的具体感受。 回过神,傅景臣一把抱住她,都不敢太用力。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姜瑜曼问。 “谢谢你,曼曼。”傅景臣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像在说虔诚的誓言,“我会永远爱你、珍惜你,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傅海棠早已和傅斯熠追出院子,两人的欢笑声依稀可见。 哪怕此刻天降大雪,姜瑜曼却如同身处暖春。 大片大片的雪在空中飞舞,在两人头上落了一片白色。 此刻,她无比確认,这是她要的婚姻。 他们一定会永远幸福下去,就像今天的鹅毛大雪,夫妻恩爱、恩爱偕老。 岁晚青山路,白首期同归。 ——白首与她归·正文完—— * * 正文结束了,明天会继续更新二胎番外,二胎番外结束后,其余人的番外就不是日更,而会是我写完此人后一次性发上来。目前確定的有小熠、海棠、其余人得看我的灵感。 很感激很感激一路追更的读者们,七个月的相伴,因为你们这本书才会被这么多人看到。可惜的是我经验不足,节奏把控能力还有欠缺,所以才会让70万字后的一些情节显得不尽人意,让大家生气的情节我很抱歉。这几天我已经尽力去圆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感受到(苦笑)。 女主的姓氏问题,大家放心,会在二胎番外里交代。为什么不在正文的原因很简单:我写了九十万字的『姜瑜曼』,改姓了之后,到底是写『秦瑜曼』还是『姜瑜曼』呢?实在是太纠结,所以留到最不容易出错的番外,大家应该能想像到我为了这个情节抓耳挠腮的样子吧,哈哈哈。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写年代文,当初脑子里有影子的时候,就想写出一个又漂亮又有本事的女主,她或许有心机,但是她值得被爱;对男主的想法就更具体:孝顺的儿子、忠诚的老公、有爱的父亲和真诚的朋友。 於是我半夜爬起来写到天亮,这才有了这本书的雏形……从我內心深处来说,我感觉最后的效果也不算太差,哈哈哈~~~ 最后的最后,再次鞠躬感谢大家,只要我这本小说有一个角色让你觉得值得阅读,那就不算白写。 ——牛腩焗饭,写於2025年9月7日。 第451章 二胎番外1 得知姜瑜曼怀孕的消息,傅家上下欣喜若狂。 当初她跟著傅家下乡,全家人都心疼她吃苦受罪,所以从来不催二胎,也发自內心觉得,有小熠就够了。 可没想到居然还能有第二个孙辈。 这下,全家人都陷入莫名的亢奋,过完初一,就全家出动,把容易摔倒的楼梯都铺上了地毯。 对此,姜瑜曼哭笑不得,“不用这么麻烦,我会很小心的。” “嫂子,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傅海棠挤眉弄眼道:“难道我们这些当姑姑、当爸爸和当爷爷奶奶的,就白等著啊?” 想想她还挺遗憾,等年过完了又回部队,下一次回来,说不定小侄女都出生了。 傅海棠很坚定的认为,自己会有一个小侄女。 “就是,”傅母点头,“你去坐著吧,我们昨晚都高兴的一晚上没睡著,不做点事心里难受。” 她们都这么说了,姜瑜曼还能说什么?只能坐著休息。 傅望山也高兴,他没说什么,但年假期间,把家里大大小小尖锐的地方都包了个遍。 小熠看见了,都很疑惑,“为什么桌角也要穿衣服呢?” 傅海棠被他逗笑了,“因为那里很危险呀。” 渐渐地,就连傅斯熠都知道妈妈怀小宝宝了,再也不会像往常那样没轻没重扑进她的怀里。 自己快要有妹妹了! 意识到这点,每天一放学,小熠就像只归巢的鸟儿一样冲回来,凑到妈妈身边,“妈妈,妹妹什么时候能出来陪我?” “还早呢,”姜瑜曼耐心解释,“中秋节前面,就是吃月饼之前。” “哦~”傅斯熠拖长声音,显得很是失望,原来还要那么久啊。 但他问了这些,转头又忘,每天总能找到一些与妹妹有关的问题,小小年纪就有了当哥哥的觉悟。 秦东凌也很关心女儿,高兴有,担心更多。 但是傅家上下对姜瑜曼太上心,重视程度相当夸张,他也就开始期待第二个外孙了。 …… 怀孕的前三个月,姜瑜曼因为太困,几乎连总军区文工团都很少去。 高霏知晓喜讯后,特意提著东西上门来探望。 看著焕然一新,连桌角都包裹的傅家,她很感慨,“难怪你愿意再生,这样的婆家太少了。” 过年期间,她和楚文肃的结婚申请通过了,本著告知的心態,两人给楚延龙和许雅均写了封信。 一个半月的时间过去了,那封信石沉大海,至今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对你来说不是坏事啊,”姜瑜曼说:“他们不在乎,所以楚文肃全身心向著你。” “至於心疼就更没必要了,我看叔叔阿姨对他比亲儿子都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顿悟的高霏心情很好的走了。 她刚走,傅景臣也接了儿子到家,父子俩怀里都鼓鼓囊囊,一进房间就拿了出来。 外面那么冷,怀里的东西却是热的。 鸡腿、红薯,都是一些吃的。 “这么热,胸口烫著没有?”姜瑜曼感受了一下袋子的温度,又去摸儿子的里衣。 “没有,”傅斯熠笑嘻嘻道:“妈妈你快吃。” “这么多我吃不了,你也帮妈妈吃。”姜瑜曼给他递了一个鸡腿。 傅斯熠高高兴兴接过。 姜瑜曼没有孕反,却爱睡、容易饿、还很挑食。家里不管是谁看见有好吃的,都会给她带回来。 饭桌上更是人人的关爱对象, 仅仅三个月,她觉得自己脸都圆了一圈。 “就这么吃下去,等老二出生,我就可以出栏了。”啃完鸡腿,她忍不住感嘆。 傅景臣忍俊不禁,“不胖,很好看。” 他说的是实话,姜瑜曼是公认的大美女,以前偏瘦,现在长了一点肉,只会显得刚刚好。 何况她现在休息的好,皮肤好像都透著粉白的光,他甚至觉得她比以前更漂亮。 “妈妈一点不胖,”小熠在啃鸡腿,说话含糊不清,“妈妈最漂亮。” 被大小两个轮番哄,姜瑜曼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她揉了揉儿子的脸,“小机灵鬼。” 等到了第五个月,姜瑜曼嗜睡的症状有所减轻,总算不用闷在家里,但她的忧愁並没有因此减少。 “这孩子怎么一直都不动呢?” 要不是去医院检查很正常,她早就坐不住了。 联想著自己异於平常的食慾和懒惰,姜瑜曼觉得这是个在娘胎里就好吃懒做的小孩。 傅斯熠抱著她,把耳朵轻轻贴上去,“妹妹,妹妹。” 才喊完,小熠就感觉自己脸被轻轻踢了一下。 他懵懵抬头,就看姜瑜曼也一脸没回过神的模样。 小熠瞬间明白了什么,兴奋叫道:“妈妈,是不是妹妹在跟我打招呼?” 姜瑜曼就笑,“是啊,肯定是经常听见哥哥的声音,所以记得你。” 这话犹如给小熠打了鸡血,每天一有空就叫妹妹,十次有八次,里面的小祖宗会给面子动一动。 傅景臣比不过儿子,但每次摸到姜瑜曼腹中的动静,他心里都会浮起难以言喻的感动。 头胎的经歷,他一直觉得自己媳妇受了大罪,现在有条件了,或许姜瑜曼说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愿意拿著梯子去试一试。 有人无条件包容情绪,並且发自內心感动她的付出,姜瑜曼度过了相当舒坦的一段日子。 但是到了最后一个月,她晚上根本睡不好,只能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漂亮的小女儿! 好在睡不著的时候,还有傅景臣陪著她说话,也不算太难熬。 “你睡吧,”有些时候,姜瑜曼劝他,“我自己坐著没事的。” 傅景臣没有答应,孩子是两人的,身体上的难受他无法分担,他能做的只有陪伴。 姜瑜曼见劝不动,索性不劝了。 张玉容带著柚柚来家里看望她,看著傅景臣眼下的黑眼圈,问清楚缘由,好笑又羡慕。 她的想法和高霏差不多, 都觉得,怪不得事业能力强,又这么漂亮的姜瑜曼愿意再生一个,结婚这么久,孩子都四岁了,她丈夫仍旧將她放在心尖上。 第452章 二胎番外2 姜瑜曼与傅景臣的小女儿出生在凌晨。 这个在整个孕期都乖巧的孩子,唯独在出生时间上,打了全家人一个措手不及。 家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陪著来了医院。 当护士抱著孩子出来报喜时,全家人高兴的几乎流泪,刚出生的小姑娘,小脸又白又圆,没哭,但嘴里一直有哼哼唧唧的声音,一眼就令人爱到骨子里。 傅望山夫妇俩简直喜欢的移不开眼。 傅景臣看了,却想起姜瑜曼每次吃完东西,都要调侃小傢伙像小猪,现在她出生了,也確实哼哼唧唧可爱得很……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心疼从他心里翻滚,汹涌的衝到了咽喉处,他眼眶都有些泛红。 “奶奶,我要看妹妹!”傅斯熠使劲眨了眨眼睛,踮起脚。 傅母便小心俯下来。 “她好白,”傅斯熠惊呼,“她的脸像桃子。”面对这么可爱的妹妹,他更有了当哥哥的觉悟。 傅母小心用包被盖住孙女,“是啊,妹妹像你妈妈。” 新哥哥更开心了,他最喜欢妈妈,妹妹像妈妈,所以他对妹妹的喜欢更多了。 全家一直守在门口,直到姜瑜曼出来,一窝蜂的涌上去。 姜瑜曼本来什么感觉都没有,但是看著一家人关切的脸,尤其是傅景臣也在,漂亮的眸里就噙满了泪。 看著她哭了,傅景臣哪里还忍得住,伸手轻轻给她擦眼泪。 “曼曼,你辛苦了。” 傅母把小姑娘给她看,柔声道:“你给咱们家添了个又白又漂亮的小闺女,以后肯定跟你一样漂亮。” 姜瑜曼偏头一看,见女儿这么可爱,心都化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但旋即她又想起一件事,“不是说出生皮肤红,小孩才会白吗?” 傅斯熠出生的时候像个红皮猴子,那时候她吐槽了好几次,后来就变成了白糰子,一直到如今都是个皮肤白的小帅哥。 这么可爱的小闺女,难道没有遗传到皮肤的优点? “这个也不一定,”傅母举例,“以前海棠出生的时候也白,后来不是照样很白吗?” 越说,她越觉得姜瑜曼和自己很像,简直窝心到了骨子里。 姜瑜曼这才放心。 今时不同往日,她住的是高干病房,套房里除了她休息的地方,还有家属休息的房间。 傅母不想打扰姜瑜曼休息,小孙女睡了后,就打算带著傅斯熠去隔壁休息。 但傅斯熠不愿意跟著爷爷奶奶,他执意要守著妈妈。 “没事,今天晚上肯定嚇到他了,让他和我一个房间,有景臣呢。” 姜瑜曼心疼小熠,等二老出去,便温声道:“小熠,是不是今天嚇到你了?怎么看著妈妈也不说话。” 傅斯熠的小脸满是严肃,“因为妈妈骗我,不是虫子咬。” 他调皮抓蚂蚁的时候被咬过,只是轻微刺痛;现在的妈妈,连向来红红的嘴唇都变白了。 姜瑜曼便明白了,之前自己说生妹妹就像被虫子咬,这孩子因为心疼她生气了。 她又窝心又感动,“那你能原谅我吗?” 小熠吸了吸鼻子,恨不得埋进妈妈怀里,“妈妈对不起。” 明明是姜瑜曼问他能不能原谅自己,结果最后道歉的还是他。 “想到有你和妹妹,我就很高兴很幸福,所以你永远不用觉得亏欠妈妈。”姜瑜曼忍著疲惫道。 傅斯熠望著她,有些不解,虽然他的疑惑没有直接说出口,但是傅景臣看懂了。 他抱起儿子,“亏欠是爸爸的事,不是你们的事。” 爸爸从来没有骗过他……傅斯熠懵懵懂懂点了头。 他到底是个孩子,熬了这么久已经困了,被放到另一张床上,又和父母在一个房间,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傅景臣却怎么也没有睡意,他坐在姜瑜曼的身边。 夫妻俩就这么对视著,即使什么话都没说,却仍旧有温情在两人心中蔓延。 突然,姜瑜曼的目光下移,视线定在傅景臣的胸口。 那里的衣服上有几滴水渍,很像眼泪的形状。 一切都值得。 “我困了,”姜瑜曼眨了眨眼睛,將酸意逼回去,“好好想想闺女的名字。” 傅景臣握住她的手,轻轻点头,“睡吧,我守著你。” 这一晚上,姜瑜曼睡的特別沉。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身边除了公婆,还有秦东凌。 昨天半夜情况紧急,谁也没有空隙去通知他,但是他们一大早就专门去秦家报喜了。 “小曼,你好点了吗?”秦东凌十分心疼她。 “好多了,”姜瑜曼示意父亲去看闺女,“爸,你看过老二没有?” “看了,”说起外孙女,秦东凌脸上就带了淡淡的笑意,“我看她比老卓的小孙子可爱多了,像你,也像你妈妈。” 有女儿在侧,秦东凌也愿意多多提及许眉的事,这世上记住她的人不多,他希望姜瑜曼能对母亲的印象更深一些。 姜瑜曼了解父亲的想法,听他提起卓清淮和田敏静的儿子,也忍不住笑了。 “她还没出生就好吃懒做,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才出来,確实不一样。” 小姑娘本来待在爸爸的怀里,似乎是感知妈妈说自己好吃懒做,当即哭了起来。 她哭声嚶嚶嚶的,声音又软又细,一屋子的人眼睛都弯了起来。 “奶奶,”小熠扯了扯奶奶,“妹妹哭了,你们笑什么啊?” 傅母道:“你小时候哭起来,声音和你妹妹不一样。” 说归说,到底心疼小孙女,抱过来仔细哄了哄,小丫头就没哭了。 见秦东凌还在旁边眼巴巴看著,她还主动让秦东凌接过去。 “这、我、我不会啊。”秦东凌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部队的枪械他都能上手,可唯独小婴儿,还是刚出生一天的外孙女,根本不敢伸手。 身边人好说歹说,加上他內心確实渴望,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一入怀,就看见外孙女细长的眼缝睁开了一些。 凌晨出生的小丫头有自己的脾气,从出生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睁眼。 看著她漂亮的如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秦东凌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第453章 二胎番外3 “这还是小乖乖第一次睁眼,是不是知道外公来了啊?”傅母在旁边笑了。 秦东凌也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傅斯熠却急坏了,“外公,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可惜秦东凌罔若未闻,他的心已经被这个小傢伙萌化了。 此后住院的两天,一有空就会来医院看自己的外孙女,甚至还隱隱在好兄弟卓政委面前嘚瑟了一番。 卓政委確实被刺激到了,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天知道他最稀罕的就是小女孩! 他儿子现在出息了,儿媳现在也安静了,唯独就是给他又添了一个小孙子! 秦东凌真是好命,有了个聪明机灵的小孙子,现在又有了漂亮可爱的外孙女。 幸好自己还有个漂亮的孙女柚柚……看著柚柚,卓政委心里的伤痛才隱隱治癒。 总之,以前心底始终有淡淡伤感的秦东凌,似乎被刚出生的外孙女治好了难愈的沉疴。 傅斯熠给妹妹取了一个叫茵茵的小名,他觉得妹妹总是嚶嚶嚶哭泣,很可爱。 “看到茵茵,就好像看到你小时候。”秦东凌对姜瑜曼说。 姜瑜曼点头,小女儿確实集合了她和傅景臣的优点,而且和自己很像。 对秦东凌来说,没有见证自己孩子的成长,始终是他心里无法磨灭的遗憾,有了茵茵,似乎填补了那一块空白。 眼看著出院的日子越来越近,他提醒女儿女婿,儘快想好外孙女的名字。 傅母也笑,“以前小熠出生的时候,他们俩很快就想好了,轮到女儿,就脑子空空。” “就叫傅桃桃。”傅斯熠跃跃欲试,他取了小名,还想霸占大名。 几个大人齐齐沉默,装作没听见。 傅斯熠也不气馁,找了个机会和爸爸妈妈说了,“妹妹的脸就像水蜜桃一样可爱,桃桃很好听。” 为了女儿的將来,姜瑜曼委婉却坚定的拒绝了他。 但这也给夫妻俩提了个醒,取名这件事不能再拖,必须得定下来了。 “你有没有想好给女儿的名字?”出院的前一天,姜瑜曼问傅景臣。 傅景臣点了点头。 “是什么?”见他抱著熟睡的小女儿,姜瑜曼压低了声音。 “秦意,”傅景臣定定望著她,“怎么样?” 姜瑜曼一愣,傅景臣认真的眼神告诉她,他並没有开玩笑。 她飞快垂下眼睫,这三天,父亲对外孙女的喜欢有目共睹,她从没有想过的事情,傅景臣居然先考虑到了。 “爸妈会不会不高兴?”姜瑜曼无法拒绝,但她还是担心公婆会不悦。 傅景臣摇头,“他们也是这个意思。” 於是姜瑜曼明白了,怪不得公婆这次对女儿的名字没有过问,和小熠出生时大相逕庭。 她相信公婆就算再好,也不会想到这样做,其实这些都是傅景臣的意思。 他真的懂她,懂她的遗憾、心愿、处境,並且愿意一点一点把这些弥补回来。 后知后觉的感动如潮水涌来,姜瑜曼强迫自己不要流泪,“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 傅景臣嘴角上扬,“因为我们有情。” 秦意就是情意,这个名字,他已经想了很久很久。 猜想被证实,姜瑜曼的嘴角根本压不住,她靠在傅景臣的肩膀上,“可是兄妹俩的名字有一样的读音,是不是有点不方便?” “不是有茵茵这个小名吗?”感觉到女儿动了动,傅景臣放轻了声音。 但是茵茵还是醒了,並且哭著闹腾了起来,傅景臣熟练照顾她。 折腾了一会儿,小熠也凑了上来,此时茵茵也舒服了,握著小粉拳头呼呼大睡。 午后明媚的阳光照进房间,茵茵脸上的白色绒毛都清晰可见。 傅斯熠觉得妹妹就像个蜜瓜,简直看的目不转睛。 姜瑜曼和傅景臣看著兄妹俩,心中暖意徜徉。 对视间,她轻声开口:“景臣,谢谢你。” “是我要谢谢你,”傅景臣低头吻她,“你让我成为丈夫,成为父亲,我才这么幸福。” …… 茵茵的名字就这么敲定了下来,姜瑜曼也决定改掉姓氏,一方面是她对姜家没有任何感情,一方面是她不想让茵茵成为四口之家里特殊的那一个。 一个跟妈妈姓,一个跟爸爸姓,现在就是最合適的改姓契机。 秦东凌得知后,甚至失態流下了眼泪。 他是立功无数的英雄,坚强勇毅,再锐利的刀锋也难以令他低头,再艰难困苦,也不曾向敌人投降。 但是对女儿改姓、外孙女跟自己姓,傅家还很支持的这件事下,他触动的无以復加。 孙实甫也很为他高兴。 秦东凌又去许眉的墓碑前坐了一下午。足可见心中有多欣喜。 …… 改姓流程还没有规范化,能证明姜瑜曼身份的许眉已经去世,於是姜瑜曼和秦东凌做了鑑定。 当看到报告上“符合生物学父亲”的那一栏,秦东凌眼眶又红了。 出了月子,傅景臣便和妻子一起到了户籍办理处,既是改姓,也是为了给女儿上户口。 走出户籍处,户籍页上她的名字,已经变成了秦瑜曼。 “妈在家里做好了饭菜要庆祝,我们回去吧。”傅景臣对自己媳妇道。 姜瑜曼,不,此时已经是秦瑜曼,点了点头。 回去的宽敞马路上,除了夫妻两人,几乎不见人影。 耳边只有夏蝉聒噪的鸣叫声,穿过树叶的太阳灿烂和煦。牵著丈夫的手,她的心绪是前所未有的寧静。 这样的景色,不管是在二十二师、在西区大院、亦或者是总军区大院,两人都已经看过很多次。 夫妻俩相视一笑,只要握紧彼此的手,人生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並不难。也许不止今生,或许还有来世,他们都要这样牵手相伴,直到生命尽头。 ——二胎番外·完—— ** 想了想,决定其他番外也是日更,我爭取每天多更新点,在这个月写完。大家提及到的人我都会考虑,番外我会写不少,大家放心! 我还想写茵茵妹妹的番外呢,哈哈哈哈。 第454章 傅海棠番外1 与家人分別,踏上前往疆外的火车时,傅海棠雄心壮志,坚信自己会以父兄和嫂子为目標,也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但从火车上下来,她头晕眼,双腿颤抖,此时別说立功,连站起来都十分勉强。 收到傅景臣信件的项立峰,等了好久都不见她出来,顺著火车站找了两圈,才终於在角落里看见了蹲著的人影。 “怎么了?”他三步並作两步上前,语气很著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话间,眼神还在傅海棠身上来回扫视。 头晕脑胀的傅海棠隱约听见熟悉的声音,强撑著抬起头看了一眼。 来不及思考项立峰为什么在这,一阵强烈的眩晕,她又將头埋在了膝盖上,有气无力道:“我头晕。” 见她脸色惨白,就连嘴唇都没了血色,项立峰一把將她抱起,准备开车送去附近的边防医院。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吉普车行驶在一望无际的沙石平地上,瑰丽的霞光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 傅海棠靠在副驾驶,身上盖著项立峰的外套,睁开眼睛朝他的方向看去。 对方侧脸冷峻坚毅,阳光侧射下,柔和与坚定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几乎让人移不开眼。 似乎感觉到了傅海棠的注视,他还下意识朝这边看了看。 偷看別人还被察觉……傅海棠很不好意思,赶紧闭上了眼。 医院很快到了。 此时傅海棠眩晕稍轻,但太阳穴还一突一突的跳,很想呕吐。 项立峰急匆匆抱著她进来,医生见他穿著军装,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纷纷围拢。 等检查完,神色又变得有些古怪。 “就是普通的高原反应,”医生看了项立峰一眼,“回去好好睡一觉,要是症状继续加重,再来医院吧。” 边防医院的药品物资相当有限,能不开药的小问题,医生都是这副说辞。 项立峰却很坚持,医生无法,只能给傅海棠开了些缓解的药。 这么一耽误,到营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为了不影响傅海棠的名声,这次下车,项立峰忍住了没有抱她,只是走在她身侧。 毕竟是总参谋长推进的女兵,连长在外面专门等候,两人分开的时候,傅海棠还是红著脸对项立峰说了句谢谢。 项立峰看似平淡的答应了。 但晚训期间,表现的比之前都要宽和,连手下那些兵都暗暗吃惊。 “营长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平时做完伏地挺身还要捏我们手臂,看看硬不硬,今天怎么不捏?” 话音刚落,就被身侧的战友鄙视了,“你还嫌弃轻鬆了?要不要再做一组?” 伏地挺身做完捏手臂,与营长的严格程度有很大关係,只要数量够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正常。 大家赶紧闭嘴,乐呵呵打水洗漱。 虽然不知道营长今天怎么回事,但是军旅生活就是这么简单,细微的轻鬆也足以大家开心很久。 疆外没有京城或西南军区那样的宿舍,而是在地面以下挖一米多深的方坑,再用土墙垒墙,草叶、泥巴盖顶的泥房,俗称土窝子。 哪怕是在石碾子大队下乡的日子,也没有这样艰苦的条件。 但对傅海棠来说,这些並不是最难以忍受的,她自愿来疆外本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反覆的高原反应,哪怕吃了药也只能减轻,足足在宿舍里休息了三天,才恢復了正常。 此时,同宿舍的女兵已经隱隱有些排挤她,她在女兵连也成了边缘化人物。 连长不喜欢她,她们新女兵又暂时还到不了摸枪的地步,唯独需要训练的是体能。 傅海棠跟不上,也不甘心在正式测评中垫底,默默哭完一场,擦掉眼泪,决定找项立峰帮忙。 在这里,她只认识他。 叔叔推荐她来这里,她不能辜负他们,更不能辜负自己。 在食堂和项立峰说上话的时候,出於女孩的自尊心,傅海棠很紧张,怕他追问原因。 好在项立峰没有追问,直接答应了。 一周中唯一休息的一天,两人会避开眾人训练,正常训练的时候,就是傅海棠自己利用空閒时间反覆练习。 女兵们刚开始或许没有发觉,后来察觉到她和项立峰之间微妙的联繫,看向她的目光更加古怪。 傅海棠已经能做到不被她们影响,后来她能逐步跟上训练,甚至在测评中名列前茅后,同宿舍的女兵们都主动和她成为了朋友。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好相处。 “傅海棠不是文工团转来的吗?之前训练就像个架子,怎么短短时间进步这么快。” 水房里,两个女兵窃窃私语。 “还能什么原因?”旁边端著水盆的女兵说,“你们也不看看,她天天和项营长在一块,普通人哪里比得上?” 傅海棠认得这个说话的人,叫刘泽兰,也是女兵里拔尖的那一批。 “不过我听说她以前在文工团提了干,我看项营长也喜欢她,谁知道有没有搞到一起,不过他俩打结婚申请也没什么阻碍……啊!” 听刘泽兰越说越不像话,傅海棠哪里还忍得住,直接上前掀翻了她手里的水盆。 她本就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造谣她也就算了,还造谣项立峰,哪里能忍? “项营长是我哥哥的朋友,我们两家住在同一个军区大院,他就是我哥哥!” 以前是以前,现在项立峰在她心里,已经成了一个很靠谱的哥哥。 疆外物资匱乏,水资源更是缺少,每个人一天就那么一点用量,水盆被掀翻,刘泽兰几乎气疯。 可听了傅海棠的话,慌乱又从眼底一闪而过,“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不管真话假话,听傅海棠的意思,她家关係相当不简单,刘泽兰升腾的怒意瞬间偃旗息鼓,丟下这句话就气冲冲跑了。 但这句话却不知道被在场的谁传了出去。 女兵连来了一个长相很漂亮的文艺兵,本来就是件稀奇事,居然还是项营长的妹妹。 吃饭的时候,相熟的几位营长有意无意和项立峰打听了几句。 突闻噩耗,项立峰连胃口都没了。 第455章 傅海棠番外2 再次看见傅海棠的时候,项立峰目光幽幽,他不明白自己哪里给了傅海棠错觉,让她觉得自己仅仅是把她当成妹妹。 项立峰想改变现状,但又没有经验。 戍边部队也不能借酒消愁,只能把鬱闷紧紧埋在心底。 他还是会按照约定给傅海棠开小灶,却总苦恼什么样的行为是哥哥做的,想去避免。 傅海棠在某些方面迟钝,但在有些地方又相当敏锐,她感觉到项立峰情绪不对,有些忐忑问,“我哪里没做標准吗?” “还好。”项立峰迴过神,又去纠正一些动作。 但傅海棠心中始终有点內疚,项立峰好心好意帮自己,还要被女兵们传緋闻……她觉得对方应该知道了什么。 准备回去的时候,她斟酌一番,道:“立峰哥,真不好意思。” 项立峰心底一沉,忍不住胡思乱想,难道她不需要自己帮她开小灶了? 傅海棠並不知道他內心这么丰富,诚恳开口:“明明是你帮了我,却让你被別人这么误会,我……”已经尽力去解释了。 话还没说完,项立峰打断了她,“他们没有误会。” 这算得上是他內心的剖析,也是最想说的一句话,但是告诉傅海棠以后,她明显有些茫然。 別人没有误会?是什么意思,难道项立峰並没有听见那些传闻? 这样的话,傅海棠就放心了。 她露出一个笑容,“那就好。” 项立峰:“……。”他再一次感觉到了浓浓的挫败感。 没多久,傅海棠收到了家里寄来的关於侄子的信,看著照片上的哥嫂与秦叔叔,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想爸妈,也想自己嫂子。 其余女兵看她望著照片抹泪,偶尔瞥见过一两眼,看著秦东凌那掛的满满的军功章,觉得傅海棠家底深不可测,没有谁再传这样的话了。 整个部队里,大家只知道项立峰和傅海棠情如兄妹,没有谁再传一对適龄男女的感情。 项立峰越来越沉默,现在不仅是他和傅海棠单独训练,哪怕他们俩並肩走被人看见,也不会被人误会了。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转眼,中秋节快到了。 戍边部队几乎都无法回去,傅海棠思念家人,心情一直都不好。 为了安抚战士们的心情,几个领导一合计,决定举办一个中秋晚会。大家一起唱歌赏月,慰藉眾人的思乡之情。 才艺表演刚开场,就是男兵们去表演摔跤、格斗,还有人表演了后空翻,引来喝彩连连。 一眾欢呼声中,项立峰的目光牢牢盯著一个方向,此时和当初在二十二师何其相像,不同的是,当时傅海棠神采飞扬,此时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项立峰心里明白,她是想家了。说起来,她也才二十出头,家庭和睦,怎么可能不惦记呢? “不能就咱们表演,女同志们也要表演!”此时不知是谁,大声说了一句。 迎来了一眾人的附和,“是啊,女同志们也顶半边天呢。” 闹到最后,就连团长都让大家热闹热闹。 这种情况下,女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迟没作声。 她们又不可能在一群男兵面前表演格斗,思来想去,才艺十分有限。 刘泽兰下意识道:“傅海棠以前不是文工团的吗?她肯定会跳舞吧,不然,就让她上去跳舞。” 女兵们正愁找不到人,一听,眼睛都亮了。 傅海棠在人均美女的文工团都是领舞,可想而知在女兵连也算佼佼者,其实私底下有不少单纯的战士,都对她很有好感。 一时间,大家都齐刷刷看向傅海棠。 傅海棠直接拒绝了:“我不想跳。” 她在文工团跳的又不是单人舞,而且此时她思念家人,本就提不起劲,还被刘泽兰点著名去,怎么可能乐意? 女兵们面露尷尬,刘泽兰低下头撇了撇嘴,到底没说什么。 男兵们也很遗憾,得亏有女兵提议大家唱军歌,这种尷尬的氛围才算揭过。 傅海棠没待多久,就悄悄离开了团体,一直注意著她的项立峰,不自觉跟在她身后。 她回到宿舍旁边,看著照片,想像著自己的家人在做什么。 此刻一定是在吃月饼。 疆外是锻链自己的地方,別说月饼,就连每顿的伙食都显得勉强,吃不上也无所谓,傅海棠这么安慰自己。 刚想到这里,就觉得怀里一沉,鼻尖还有一股油香,低头一看,一个圆圆的月饼正放在她膝盖上,项立峰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傅海棠低头看看月饼,又看看项立峰,心里好酸,“立峰哥,你哪来的月饼?” 时至今日,项立峰已经不会被这个称呼扎刀了,他反而很担心傅海棠的心情。 “我昨天开车去镇上买的。”他解释。 傅海棠低头拆开包装,五仁味道的月饼很甜,甚至甜的发腻。往常她只喜欢吃最边上的月饼皮,但是今天却破天荒咬了一大口。 芝麻核桃混合著粒的口感,真是相当古怪,但却是这会儿缺少油水的人民来说,最喜欢的东西。 以前,她从来不吃这种味道的月饼。 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也或许是为了解释,项立峰道:“这里只有这种月饼,你將就一下。” 傅海棠没有回他,项立峰看出不对,忍不住凑近了些。 凑近了才发现,捧著月饼的傅海棠,泪水都在眼眶打转。 项立峰一下就慌了,语无伦次道:“不好吃么?別吃,以后再买。” 傅海棠摇摇头,抬起头望著项立峰,像依赖哥哥一样,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立峰哥,已经很好了。” 她吸了吸鼻子,“你和我哥哥一样,对我好。我今天就是很想吃月饼,这个月饼很好吃。” 项立峰又心疼又无奈,他伸出手指想擦掉她的眼泪,最终顿了顿,还是笨拙摸出纸,小心翼翼去擦她的脸颊。 “可是海棠,”他声音低沉又无奈,“我不想仅仅只做你哥哥。” 第456章 傅海棠番外3 项立峰的声音不算大,但靠在他肩膀上的傅海棠听得清清楚楚。 茫然从她眼底一闪而过。 什么叫不想仅仅只做自己哥哥? 傅海棠或许迟钝、或许单纯,但她绝对不傻。 这么久以来执拗坚定的想法,渐渐在她脑子里地动山摇,她不能更深刻的意识到,项立峰在这段所谓的兄妹关係里有多体贴。 抱著她著急去医院,几个月如一日的牺牲休息时间帮她提高体能,还有,在今天这样热闹的日子里,他提前给她买月饼。 傅景臣对她固然很好,但別忘了,项立峰又不是她亲哥。 想著他的种种行为,傅海棠心跳的很快。 项立峰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他不后悔自己说出那句话,视线一直固定在她的脸上。 迎著他的目光,傅海棠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她不明白,就是单独过来躲个清静,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在二十二师的时候,我就喜欢你。”项立峰看似镇定继续,“我来这里,也是因为你。” 不管傅海棠要躲避、要拒绝,还是要怎样,他只想將自己內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他不甘心只当她心目中的哥哥。 猜想被证实,傅海棠瞳孔地震,“你说你在二十二师的时候就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还带我和我嫂子去……” 那次训练场內光著膀子的人那么多,她现在想想都觉得脸红。 “就是从那次之后。”项立峰同样懊恼,“对不起,那件事我很后悔。” 当时后悔,现在更是后悔,如果没有那件事,或许傅景臣也不会这么抗拒他接近海棠。 他如今处在这个位置上,能深刻体会到心爱的姑娘看到別人的难受,傅景臣照著他脸打,其实已经是看在两人是髮小的份上了。 见项立峰坦然认错,傅海棠的怒意升到一半,又降了下去,演变成一片茫然。 她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么表白过,这时候心跳的简直要从嗓子眼里出来了,到底该怎么做? 傅海棠找不到任何参照,她攥著月饼起身,丟下一句她要好好想想,落荒而逃。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热闹的团体里,明明之前还鬱鬱寡欢的傅海棠,因为心乱如麻,反而將思念家人的伤感都冲淡了。 接下来,她有意躲著项立峰。 恰好这时候女兵们褪去青涩,开始摸枪,傅海棠有经验有天赋,连长对她的喜爱节节增长,她已经不需要项立峰带著单独训练。 项立峰待在宿舍的时间逐渐增多。 同舍的佟松云有些纳闷,“你最近怎么待在宿舍的时间这么多?你不去教你妹妹了?” 项立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是喜欢傅海棠不假,但却不想把这件事当成谈资让战友知道,他等著海棠的答覆,不掺杂任何压力的答覆。 佟松云已经结了婚,算是过来人,看项立峰这反应,他嘶了一声,坐了下来。 “兄弟,我本来是个不爱多管閒事的。但看你这样,还是忍不住多说两句,真要是喜欢人家姑娘,就再主动点,不然別人捷足先登了。” 这话来的莫名其妙,但项立峰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由得望著他。 佟松云咳嗽一声,“人家庄永很喜欢傅海棠同志呢。” 庄永是另一个营的营长,特別跳脱,用他的话来说,他不喜欢千篇一律的女同志。 所以在发觉傅海棠枪法很厉害之后,他就看上了这个反差很大的女兵,並有意无意打探对方的喜好。 “我知道了。”项立峰点头,“谢谢。” “不客气,”佟松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是不忍心看你这个样子,喜欢就去行动啊。” 项立峰谨记在心。 另一边,傅海棠最近也很烦庄永,与项立峰的接近不同,庄永总是刻意出现在人多的时候,巴不得其他人误会。 甚至还自作主张在射击场等她,其他女兵打量的目光,令傅海棠深感烦闷。 她频频避著庄永,后来甚至连射击场都要挑著对方不在的时候去。 战友们私底下说的话,她不是不知道,都在说她装。 庄永长得好看,眼里又只有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但確实是不一样的。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经歷,她不喜欢这么快速的情感,她也不喜欢被人牵著鼻子走的感觉。 傅海棠又感觉到了烦闷,不自觉就將项立峰和他比较。 他更体贴、更照顾她的感受,不止一次维护过她的名声,和庄永完全不同。 可是自己还没有给项立峰答覆。 傅海棠更头疼了,人为什么要长大呢?怪不得优秀的人都英年早婚,看来是身边的狂蜂浪蝶太多了。 每半个月,会有通讯兵去镇上拿信,这次很有可能是家人寄来的中秋问候,好多人都去拿信了。 傅海棠吃完饭才去,拿了那封厚厚的信,和家里人寄来的东西,兴冲冲准备回来拆开。刚出去,就看见两道身影佇立在门口。 似乎是听到脚步声,两人同时转身,一个是庄永,另一个是好久没看见的项立峰。 傅海棠停下了脚步,莫名有些慌张。 並不是因为许久没见项立峰慌张,而是因为他和庄永碰见而慌张。 为什么自己会有种对不起项立峰的感觉? 就在她停下的这一小会,庄永已经主动上前,想帮她接过东西。 结果手还没有碰到她,就在半空中被项立峰阻拦。 庄永回头看了下项立峰,眸中满是不忿。 “我帮你拿。”项立峰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看著傅海棠。 傅海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听话,但是在这样的气氛下,居然真的將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 项立峰接过,陪著傅海棠一起走到宿舍,又把东西递给她。 “谢谢。”傅海棠訥訥。 “不用谢,”项立峰说:“是我自愿的。” 天就这么被聊死了。 换做以前,两人肯定又是相顾无言,直到傅海棠回宿舍。但这次项立峰顿了顿,居然又开了口: “你想好了吗?” 想的是什么,无需多言。 傅海棠的脸又有点烫了,“没有,我还要再想想!” 她决定要写信諮询一下妈妈和嫂子,哪里想的好。 “那在这期间,你会同意另一个人吗?”项立峰想起庄永,语气有些不安。 傅海棠乾脆摇头,“不会。” 於是项立峰放心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放心充当护使者,庄永次次碰壁,次数多了,已经不能用大舅哥的考验来安慰自己了。 “项立峰哪里是把傅海棠当妹妹,他分明就是喜欢她!” 第457章 傅海棠番外4 庄永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主,既然看出来项立峰喜欢傅海棠,两人又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他就退出了追求。 项立峰挺身而出,给傅海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但隨之而来的麻烦变成了两人的情感问题,隨著庄永的话传出,大家回过味了:原来他们不是情如兄妹,人家是有情。 面对大家心照不宣的公认,傅海棠写了好几封信想寄出,又觉得文字描述不够准確。 还是见面再谈吧。 射击比赛第一的成绩被她写在信里寄了回去,感情这件事,她只字未提。 过年回去的火车上,项立峰和她同行,全程帮提行李,坐在她身边,怕她回到平原地区发生醉氧反应。 傅海棠是个不愿意麻烦別人的人,可她没有拒绝项立峰。 火车进入平原,项立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问她有没有头晕很想睡,傅海棠回復了几次,不自觉带了点语气。 “我说了好多次,没有!” 旁边坐著的大娘笑眯眯,“你对象也是关心你。” 一句话,让两人闹了个红脸。 更让项立峰惊喜的是,傅海棠居然没有出言澄清。 向来臭著个脸的项立峰,像个情竇初开的毛头小子,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傅海棠回过神暗自懊恼,但余光瞥见项立峰高兴的样子,又看入了神。 直到对方看过来,她才赶紧收回目光,一本正经看向车厢。 火车摇摇晃晃停在京城,回到家,傅海棠才知道哥哥在总军区大院分了房子。 她为哥哥高兴自豪,乐呵呵等著吃团年饭、拍全家福,后来得知嫂子又怀孕了的消息……总之,这个年,傅海棠过得特別充实。 可只要一閒下来,她越来越频繁的想起了项立峰。 傅海棠有点想找机会和母亲说这件事了。 但还没等她找到这个机会,一家人初三回了西区大院。 才打扫完卫生,就迎来了提著礼物登门拜访的项立峰。 傅母非常意外,也很高兴,“立峰,你这么客气干什么?赶紧进来。” 项立峰道:“伯母,新年快乐。”说话间,眼神不时看向旁边的傅海棠。 傅海棠心里涌过一阵甜意,两人飞快对视一瞬。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贴心,101??????.??????等你读 】 “新年快乐!这么久没看见你,更沉稳了。”傅母没发现他们的眉眼官司,热情满满把项立峰迎了进去。 傅景臣倒是有所察觉,但从项立峰调到疆外开始,他就已经认可了他。 他没有拆穿,项立峰在家里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小熠要出去打雪仗,他就和傅海棠去陪同。 傅斯熠身高像爸爸,才四岁已经挺高了,蹲下捏个球,就朝姑姑和这位叔叔身上招呼。 项立峰不想欺负傅海棠,又不愿意得罪未来的侄子,所以一个雪球都不打,任由姑侄俩欺负。 “叔叔,你为啥不用雪球打我们?”小熠边跑边问。 “没事,”项立峰道:“你们玩的高兴就行了。” 傅海棠扬起声音,“小熠,你听到了吗?赶紧的別扔我了,咱们扔他!” “好!” 姑侄俩统一战线,三人最后都露出了笑容。 回到家里,傅母仔细检查了孙子的衣服的,发现流汗打湿了里衣,赶紧给他换了。 嘴上絮絮叨叨,“雪地那么滑,別跑太快。外面冷了,你衣服打湿了就回来。” 小熠点头如捣蒜。 傅母又去摸傅海棠,发现她衣服也湿了,无奈道,“你多大了?赶快去把衣服换了!” 傅海棠赶紧去换衣服,换完衣服下来,刚好看见傅母把项立峰送来的东西放进储物间。 “真是太客气了,”她和傅望山说:“提了这么多东西,咦,居然还有月饼。” “妈,什么月饼?”傅海棠赶紧问。 傅母拿出来一看,是梧州鸳鸯江月饼,但外包装看不出来是什么馅。 “这孩子,送什么月饼啊。”她笑著嘟囔,“和景臣一样大,景臣都要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他怎么还不想著安家。” 看清楚包装上的名字,旁边的傅海棠,脸上闪过一抹红晕。 傅望山深深赞同,“不管再注重事业,还是得娶个贤妻才行。” 这话就很有指向性了,傅母瞪了他一眼,但心里十分受用。 那盒月饼被放入了储物间。 晚上,傅海棠偷偷下楼,拿著月饼准备回房间,刚走到楼梯上,就听见书房的门打开了。 是傅望山。 她赶紧站在拐角处,直到爸爸进入房间,才赶紧趁著夜色回到房间。 豆沙馅的月饼,很甜。 此后一周,京城的雪几乎没停过。 地面堆积了厚厚一层雪,家里人打算在西区大院住到十五结束。 这段时间,项立峰常常都来接傅斯熠去玩雪,傅海棠每次也会去。 说是打雪仗,其实就是姑侄两人欺负一人,后来在两人的要求下,项立峰也会偶尔捏雪球,三人玩的不亦乐乎。 妈妈最近好喜欢睡觉,小熠有姑姑和叔叔带著,过了一个好快乐的年。 眼看著年味彻底散完,傅海棠已经在准备归队事宜,项立峰还来找他们打雪仗,傅斯熠忍不住给了项立峰一个古怪的眼神, “怎么了?”面对小熠,项立峰很有耐心。 傅斯熠老气横秋问他:“都过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没有和小姑牵手?” 项立峰:“……。” “你要加油喔,”傅斯熠煞有其事说:“我明天就要去幼儿园上学了。” 到时候还怎么找带他打雪仗做藉口呢? 居然被小孩催促了……项立峰眸中溢出笑意,他认真道:“我会的。” 下午,小熠回去的很早,他明天要开学,今晚要早点睡觉。 傅海棠看著项立峰望著自己,没有回去,而是和他在大院里逛了起来。 两人漫无目的转悠著,看天看地、看树看雪,就是不看对方。 嘴角越来越压不住,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几乎手臂相抵。 终於,项立峰鼓足勇气,轻轻牵起了傅海棠的手指。 他的手很暖,很有安全感。 傅海棠没有拒绝。 第458章 傅海棠番外5 两人就在雪天里牵著手,在大院里走了许久,谁也捨不得提回去的事。 ——直到迎面撞见出门扔垃圾的傅母。 傅海棠和项立峰呼吸一窒,但两人都没有放开彼此的手。 “海棠,你、你们。”傅母手里的垃圾袋,掉在了地上。 项立峰这下鬆开手了,去把掉在地面的垃圾捡起来,傅母看著他老老实实的样子,之前觉得诧异的地方全部串联了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项立峰拿厚礼来家里,怪不得对自己彬彬有礼,原来他是看上了海棠。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傅家上下。 但得知项立峰为傅海棠做的所有事情后,二老沉默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们担忧的事情都有发生,隔得太远,最后解决这一切的都变成了项立峰。 甚至他是专门为了傅海棠调去疆外,这份感情足够真挚,他也足够耐心。 全家人最后都没有反对,傅母最后问她,“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傅海棠理所应当,“等我从疆外调回来。” 她一直很佩服嫂子的一点,就是嫂子从未因为哥哥放弃过自己的事业。所以哪怕她確认自己喜欢项立峰,也会坚持一开始决定的事。 这点正合傅母心意,她很怕女儿心血来潮留住疆外,吃了这颗定心丸,见儿子儿媳妇同样支持,二老也就点了头。 项立峰的母亲已经去世五年,没了母亲,这个家也显得散了,父亲和他似乎隔著一层。 可即便如此,两人第二天也登门拜访,足可见有多看重。 面对傅家想晚两年嫁女儿的要求,父子俩都没有反对,尤其是项立峰,虽然同龄的好兄弟兼大舅哥已经马上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但他一点都不著急。 傅海棠很高兴,她和妈妈睡了一晚上,又在归队的前一天,和嫂子待了一整晚,她有好多好多话想和她们说。 秦瑜曼也同样喜悦,一直以来都坚定、有主意、优秀的妹妹,也遇到了一个懂她、爱护她的另一半。 年假结束,两人返程。 这次傅海棠没有出现高原反应,而两人都有打结婚申请的资格,也没有再避讳关係。 当然,部队里肯定以军纪为主,所谓的不避讳关係,也仅仅是在休息日去散步。 从过年回来,项立峰的心情真是肉眼可见的好。佟松云看出来了,还笑著问他,“是不是追到喜欢的女同志了?” 项立峰微微一笑,“多亏了你。” 如果没有佟松云的那番话,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才能意识到这点。尊重確实重要,但偶尔也需要把控主动权。 想起傅海棠,项立峰又忍不住笑意了。 佟松云也高兴,“正好我最近也有个喜事,我下次休假回去,就是孩子出生了。” 这可確实是喜事,项立峰也表达了祝贺。 “你也快了吧?”佟松云说,“只要定下来就打结婚申请,按照你的岁数,也该要小孩了。” 项立峰摇头,“再等两年,她很年轻,而且她的事情同样重要。” 佟松云没说什么,只是竖起了大拇指。 驻疆的日子固然很苦,但是习惯了,也能从中找到乐趣、锻链性格和能力。 项立峰並不觉得这里有多荒凉,因为这里有傅海棠。 两年真的很快, 这两年里,傅海棠在比武中多次夺得射击第一,因为比武成绩卓越,获得了三等功。 项立峰也在一次暴力中立了二等功,两人被调回京城时,傅海棠又高兴,又遗憾。 高兴的是他们回来了,遗憾的是,她还是没有如最开始去那边一样,夺得和哥哥差不多的成就。 “海棠,已经很棒了。”秦瑜曼安慰她,“一等功太危险,你让你哥现在去,他也不敢保证还能再次全身而退。” 如同当年的奇蹟战役,有些事情,哪怕是当事人也是极致反应和极致运气,只有回过神仔细想,才知道多么后怕。 “也是。”傅海棠释然了,弯下腰去逗精致的如同洋娃娃一样的小侄女。 因为有军功,又有一定关係,两人最后一个去了二十四军,一个去了二十七军。 傅海棠成了女兵连的连长,项立峰年龄到了,有军功和驻疆的资歷,擢升为了团长。 两人的结婚申请,也很快审批了下来。 得知她要结婚,魏晴拖家带口来了京城,看著英姿颯爽、留著齐耳短髮的傅海棠,几乎不敢相认。 “怎么,三年没见,你就认不出我了?”傅海棠开了个玩笑。 听见熟悉的声音,魏晴眼眶一红,和她紧紧抱在一起。 “珠珠,快叫阿姨。”她对女儿招手。 魏晴与郑季青的女儿今年两岁,大名叫做郑好,小名叫珠珠。她长得粉雕玉琢,已经到了能学人说话的年纪,听了妈妈的话,就小声叫了句姨姨。 傅海棠既窝心,又疑惑,“珠珠?” 魏晴就笑,“我爸取的,我们两家的掌上明珠。”很明显是郑留疆。 秦瑜曼忍不住想笑,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舌战群儒,获得了给孙女取小名的美差。 “我们茵茵的名字,是她哥哥取的,说她嚶嚶哭。”傅海棠也跟著笑。 恰好此时傅景臣抱著小女儿过来,两个小女孩看著彼此,彼此好奇。 家里屋子大,魏晴他们便住了下来。 傅斯熠已经快七岁,没办法当童,但並不妨碍他对姑姑的婚事上心。真正到了夫妻两人敬酒的时候,项立峰甚至还专门和端著水的他碰了杯。 对此,小熠相当自得,毕竟他觉得自己在姑姑和姑父的感情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婚礼结束,收拾完,宾客散尽。 傅海棠和项立峰站在阳台上放鬆,此时正值四月,院子里移栽的海棠树开的正艷。 看著这棵树,傅海棠笑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怎么突然想移栽这个?” 项立峰从后面揽住她,“我好不容易追到的媳妇,当然想让你高兴。” 傅海棠挑眉,故意道:“这才刚娶到手,就嫌追我追的久了?” “怎么会?”项立峰从后面搂住她,认真道:“区区四年,就算咱们结婚了,我也会像以前追求你那样,追求你一生。” 在她美眸冒火踩他脚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住进了一个人。 三年的暗恋,四年的熟知、相爱,他对她的爱意到达了自己都无法探求的深度。 傅海棠有些感动,回头揽住他的脖颈。 两人相拥著倒在床上,窗帘未拉,海棠树的影子隨风摇曳。今晚的月,和那个中秋离开眾人的夜晚,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他们的爱情一定会像这海棠树,如似叶,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傅海棠番外·完—— ** 海棠的语是纯洁的爱。 下一个俺写小熠了。 第459章 高霏番外1 总有一些时候,人是会深切怀疑自己选择的。 高霏坐在戈壁滩上,守著自己的行李和吉普车,等待著不知道多久才会回来的解放军同志。 她来的戍边队伍很偏,虽然从火车站出来有人接她,但很不幸,半路汽车坏了,开车的同志要回去找人,现在只能她暂时守在这里。 看著空无人烟的四周,纵使高霏胆子大,也渐渐后背发冷。 她听瑜曼说过,疆外地区有野狼出没,要是天黑了,接应的同志还没有来,该怎么办? 四周荒无人烟,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时候,高霏是真的后悔了。 眼看著天色越来越晚,她决定上车去等,坐了太久,甚至腿软的有些站不稳,就在她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似乎听见了军靴与地面接触的沉闷响声。 回头一看,远处,五个人正排成一列朝这边跑来,刚刚站稳,就有两个人去检查车里的情况。 为首的人高大、眼神锐利又严肃,和他对上视线的时候,高霏甚至有些紧张。 “营长, 车一时半会儿修不好。”此时,传来了车里两人的声音。 那被称为营长的人下一瞬看向她。 车修不好了,高霏想坐车回去的愿望泡汤,只能跟著他们走回去。 她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京城,不习惯走沙石满地的地方,才走了半个小时,就满头大汗,完全凭著毅力坚持。 那个高大沉默的男人突然道:“走不习惯的话,我可以背你。” 高霏张嘴就想答应,但恰好在这时候,她看清楚了他眼底掩藏很深的冷意。 这是觉得她本来就没什么毅力,所以毫无悬念? 气性上头,高霏拒绝了他,咬著牙跟上几人,一路上都没喊苦。 直至天色擦黑,几人才到了部队,高霏的住处是个很破旧的屋子,但在这里已经算很好了。 她走了快两个小时,脚上都打起了水泡,进屋的时候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 铺好床才躺下,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打开门看见是那个熟悉的高大男人,高霏在心里猛翻白眼,直到看见他递过来的创口贴,瞬间愣住。 她再一次认真打量了这人,发现哪怕正做著善举,他仍然是这个眼神。 高霏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这人或许不是看不起她,只是天生死鱼眼。 自己是误会了。 她道了谢,挑破水泡贴上,几乎沾上床就睡著了。 此后的两天,高霏知道了那人的名字,楚文肃。 对方挺括的军装下约束著严以律己的身体,他外表虽冷,心肠却很好,高霏看著他,脑子里渐渐有了灵感。 她不去观察其他战士,反而將所有精力都放在楚文肃身上,大著胆子问他问题。 楚文肃大多数问题会坦诚回答,遇到不想说的內容,就闭嘴沉默。 后来高霏总结出一个规律,凡是涉及家庭的地方就是他雷区。 所以她渐渐將问题集中在日常训练和周围环境中,战士们常常能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一起,而高霏手里拿著一个本子写写画画。 “营长这是要铁树开了?”私下里,战士们忍不住八卦。 楚文肃三十多岁了,这个年纪对男人来说,確实年富力强。可是他没有家庭,还待在这个看不见女同志的疆外,大家都担心他会打光棍。 这次京城里来了个女编剧,全围著楚营长转,大家表面不说,却恨不得后背都长上一双眼睛。 “就是问一些问题吧。”有人回答。 他一说话,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脸上,“我们还忘记问你了,那天车坏了,到底怎么回事?”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著,那人只能老实说了。 其余人听的眼睛发亮,“营长主动说要背那个女同志?” “她身上背著很多行李,当时的时间已经很晚了。”那人挠了挠后脑勺,“营长应该是怕天黑之前无法赶到。” 但这句话都被其他人忽视了,大家都沉浸在营长开窍的欣慰中。 高霏又不是真傻,她虽然没有恋爱过,但作为文艺工作者,对情绪感知非常敏锐。 察觉到大家看她和楚文肃的眼神不对,她仔细回想了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懊恼极了。 好在对於疆外的了解已经差不多了,她渐渐开始疏远楚文肃,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两人心照不宣保持著距离。 这天,难得天气凉爽,得知部队要开车去镇上拿物资,高霏想去拿信,专门去说了声。 第二天上车,她才发现开车的人是楚文肃,除了他们,车上没有第三个人。 这是两人避嫌后第一次这么近,但他们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高霏的错觉,楚文肃看了一眼她的周围,似乎是在確认她有没有带行李。 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京城追求高霏的人也不少,要说她没有一点察觉,肯定是假的。 奇怪的是她现在已经三十多了,还会因为楚文肃投在身上的目光而感到不自在。 很快,镇上到了。 高霏拿了信,母亲照例在信件里表述关心,在异地,这些絮絮叨叨的字跡仿佛都褪去以往的厌烦,变成暖流涌到心间。 信里,高母催她早点回去,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认为女儿一定要结婚生子。 这些教导高霏已经听过无数遍,扫了一眼,就把信件揣入怀里。 这座位於边陲的小镇很偏僻,但又有一定的地域特色。高霏飢肠轆轆,但她吃不惯这里的饭菜,草草对付两口,就起身回了之前约定的地点。 楚文州正倚在车旁,他宽肩窄腰,浑身上下既有军人的严肃,也有掩饰不住的男性魅力,看见高霏来了,他才打开车门。 高霏绕到副驾驶,踩著踏板准备坐上车,但看著座位上的东西,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个铝製饭盒。 “这里的饭菜味道你可能不习惯,有一家味道还行。”楚文肃转过头,解释道。 高霏还没动,定定看著饭盒。 楚文肃又说:“饭盒我没用过。” 第460章 高霏番外2 “…谢谢你,楚营长。”高霏真心实意的说。 这里可想而知是没有什么好东西的,但確实比镇上其他地方的饭菜好吃,回去之后她洗了饭盒,犹豫著要不要还给他。 如果是別人还自己饭盒,她肯定是不会要的,可是这里条件不同,高霏很纠结。 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自己不自觉会寻找楚文肃的身影。 难道真的太久没有恋爱了?高霏惊疑不定的想。 可这时候如果再让她疏离楚文肃,她反而又做不到了。受母亲影响,她也是个信缘的人,何况,和楚文肃相处並没有让她觉得不舒服。 高霏决定顺其自然,反正还有一周就要回去了,或许此刻感到棘手的事,数年后回想起来,也就是一段经歷。 不断的思想暗示下,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的枕头,她有隨时看笔记本的习惯,所以手稿一般都放在枕头下。 可这次摸了半天,都没摸到那个真皮本子。 高霏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她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翻来覆去找了半天,都没有手稿的踪跡。 那里是她记了好久的灵感! 高霏强迫自己冷静,仔细回忆,才想起自己昨天似乎隨手將手稿放进了包里,那个包今天吃饭的时候忘记拿了。 她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这下是真坐不住了,快步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下训,战士们三三两两往回走,看著她这么急,大家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高霏的目光从一张又一张脸上掠过,唯独没看见楚文肃。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站在这里?” 回头一看,是楚文肃。 高霏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抖,“我的手稿落在镇上了。” 对任何一个文字工作者来说,记录灵感的手稿都相当重要,何况这次还千里迢迢来疆外,就是复写,也记不全那些內容了。 在这里,除了高霏本人,唯独楚文肃对那个笔记本最熟悉,他回答高霏问题的时候,她总是在上面刷刷刷写字。 很厚的一个笔记本,对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別慌,”楚文肃安慰她,“我们现在去找。” 但事实证明,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上午才使用过的吉普车,下午被开去了其他部队,疆外也是有好几个地区的。 没有车,意味著他们只能走路,即便这里日照时间长,走到镇上也已经黑了。 高霏看著楚文肃,她很纠结,既担心对方不帮忙,又觉得自己没资格要求人家帮这么大的忙。 “走吧。”此时,楚文肃开口了。 语气理所当然,“我们走著过去。” 高霏眼眶有点热,也有点退缩,“路上不会有野狼吗?” “不会,”楚文肃道:“我们这里比较平,要翻过山脉驻扎的队伍那里,才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高霏自己才是苦主,赶紧跟著楚文肃走。 昏黄的天色与地面交接,走在路上,看著前面楚文肃高大的背影,高霏很有安全感。 他和那些虚头巴脑的男人不一样, 高霏想。 整整两个小时,走到镇上,那家小店的人在打扫卫生,看见她过来,就把包拿了出来。 他说著很拗口的普通话,“有人把包送了回来。” 说完这句,又说了一长串高霏听不懂的藏语。 高霏已经无暇关注他,赶紧打开包,“谢天谢地,手稿还在!” 她望著楚文肃,看著他满是灰尘的脸,想著自己也是如此,又想哭又想笑。 楚文肃说:“他说你的手稿可能被小孩撕了几页,你看看。” “啊?”高霏赶紧摸出来,翻开一看,果然有几页不翼而飞,有一小条纸还留在本子里。 老板见状,嘴里继续说著她听不懂的话。 高霏对楚文肃道:“你问问那几页去哪儿了。” “我只能听懂一些,不会说。”楚文肃道。 高霏放弃了,她猜测可能是有人拿了包,看著里面全部都是纸,没有財物,所以故意撕了一些。 也可能是小孩调皮。 不管那种情况,幸亏没有全部撕完,差的这几页……高霏偷偷看了一眼楚文肃,她刚才大致看过,几乎都是他的採访內容。 镇上没有可以住的地方,刚才来的时候楚文肃报备过,可这並不代表能夜不归宿。 他有些歉意的说:“我们只能走回去。” 仔细看著他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责怪,甚至有点忐忑。 高霏有点想笑,但最后没有笑出来,她抱著自己的包,“这次都怪我粗心大意,文肃,谢谢你。” 不像之前都是叫楚营长,这次她表现出了超乎想像的亲近。 楚文肃瞳孔微震,最后只道:“没关係。” 天已经黑了,两人继续回去。 但与来时不同,那会儿高霏很害怕不能找到手稿,所以心里是忐忑没底的。现在虽然累,但是失而復得的喜悦同样浓烈。 夹杂著灰尘的风吹过来,她有些睁不开眼,加快几步走到楚文肃身边,紧紧挨著他。 楚文肃侧过头,“你怕黑吗?” 高霏莫名很想知道,如果承认,他会怎么做。 既然好奇,她就做了,“有点。” 楚文肃默默蹲了下来。 高霏看著他宽阔的背,思绪像是飘到了很远。她在大学也曾和同学有过一段曖昧的时期,但在荷池旁边走一万次,也不如此时在宽阔的戈壁中走一次。 她眸中亮光闪烁,毫不犹豫趴了上去。 楚文肃背著她,两人都在凛冽的夜晚感受到了暖意。 “我会不会很重?”她凑在他耳边,附带的气息几乎贴在耳后。 黑夜中,楚文肃的神色有些许不自在,“不重。” 顿了顿,继续补充,“要是困的话,你可以睡会儿。” 从小就住在总军区大院的高霏、得过很多次奖项的编剧高霏、创作过无数剧本,自己也曾写过缠绵悱惻短篇的高霏。 在这一刻,不能更深切的意识到,或许她真的已经到了安定的年纪。 真可惜瑜曼不在这里,她想,因为世界上居然不只是有傅景臣一个好男人。 第461章 高霏番外3 路很远,后面半个小时,高霏选择下来一起走。 等回到屋子,她几乎倒头就睡,再次醒过来,已经到中午了。 得知楚文肃带著战士们如常训练,她心间涌过一阵佩服,嘴角频频露出笑意。 腿脚的酸疼时刻提醒她,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望著手里的本子,高霏眼中满是坚定。 营里的战士们发现,那位女编剧又时常跟在他们营长身边了。这次虽也在本子上写字,但她脸上多了很多笑容。 他们尚且能感觉到高霏的变化,何况是楚文肃本人? 理智告诉他应该远离,不能拖別人下水。但是高霏打著收集剧本灵感的正事为幌子,他根本无法拒绝。 眼看著被撕掉的內容快要补完,高霏看著楚文肃,突然问道:“文肃,你有没有想过成家的事?” 楚文肃原本就淡的神色,变得更加冷了,“没有。” 仅仅一瞬,他像是变了个人。 高霏早就知道他忌讳別人打听家事,可没想到他在私人情感上也这么敏感,之前还能窥探到的柔和,仿佛在这一刻筑起了高高的墙,抗拒任何人的靠近。 “为什么?”她试探著问,“是没有……”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伴你閒,101??????.??????超方便 全手打无错站 话还没说完,楚文肃就道:“这也是写剧本需要问的吗?” 写剧本显然不需要过问他的私人感情,联合之前高霏有意无意的疏远,这已经是楚文肃想到的最委婉的转移话题方式。 但今日不同往日,之前的高霏仅仅是意动,现在的她已经彻底被打动。 骨子里就热情衝动的她,看著四周没有人,直接道:“剧本不需要,但我很需要。” 楚文肃身形一僵。 “我过两天就要回京城了,文肃,你希望我以后再来吗?”高霏问这话的时候,满眼都是自信。 家在京城,工作在京城的著名女编剧,如果不是为了剧本,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来这个地方。 她在这里的日子並不好过,却在此刻询问自己这句话,代表的意思不言而喻。 楚文肃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直看著他,等著他回应。 可他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他没有享受多少楚家的荫庇,但却规避不了牵连,没有下放,却无法依靠军功调度地区。 高霏漂亮、知性、家世好,两个人不管怎么看,都没有相配的地方。 短短时间,楚文肃已经想了很多,“既然剧本想好了,就別来了。” 明晃晃的拒绝。 甚至他还看著自己的眼睛,这么坦然的拒绝了她。 原本势在必得的高霏,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为什么?” 楚文肃说:“这里条件不好,你好好在京城才是最好的。况且,我做的这些都不算什么。” 说完,他直接起身离开了这里。 这还是楚文肃第一次半路撇下她离开。 高霏已经许多年没为感情困扰过,这次主动询问,反而被拒绝了……她相当挫败,接下来两天都没有找过楚文肃。 另一边,楚文肃也魂不守舍,后来得知他要开车送高霏去火车站,心中一片悵然。 出发的时候,天还没亮,高霏打开车门发现是他,两人都愣了。 这两天,两人显然都过得不怎么好,神色有些憔悴。 楚文肃越表现的异常,高霏就越无法理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同意? 她一股脑把东西都放上车,关上车门,闭上眼睛不看他。 到达火车站外面,天色还没大亮,楚文肃帮她拿著行李,极尽体贴。 “你真的对我没感觉?”高霏不甘心,她能说出这样大胆的话,全因为自己的职业和阅歷。 她的脸,在烟雾后面显得有些朦朧。微微低著头,修长的手指夹著一支女士薄荷香菸,说话时,还在裊裊冒著冷淡又孤独的烟雾。 女人到了这个岁数,有这样的成就,还能这么坦然,恰恰就是她最迷人的地方。 非常难得。 楚文肃紧了紧提著行李的手,不知道怎么答覆。 恰好有同志在旁边大声说话,他瞬间找到了解围的办法,说:“要进去了。” 相当拙劣的转移话题。 高霏深呼吸一口气,一把抢过行李,將剩下的大半包女士薄荷烟全部丟进了垃圾桶。 她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习惯来两支,来之前拿了一包,曾以为很快就能消耗完。 没想到遇见了楚文肃,有他在,这趟艰辛的疆外之旅並没有多磨人。 烟盒中少的那四支,还是楚文肃拒绝她之后,她才抽的。 现在她要回京城,有的是整盒新烟,这盒已经抽过几支的,就没必要再惦记了。 高霏昂首挺胸检票进站,直到坐到火车座位上,也一次都没有再回头。 楚文肃倒是在原地站了很久,周围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拿著行李,神色匆匆,有自己要去的地方。 唯独他如同雕塑,望著高霏刚才走的方向,神情落寞。 那包烟在垃圾桶最上面,楚文肃看见了,便上前將它拿了起来。 放进包里,回到宿舍,放在了叠好的衣柜深处。 高霏並不知道这件事,她回到京城,和瑜曼大吐苦水。 瑜曼听说楚文肃的名字时,神色十分古怪,但高霏已经没空注意这些了。 倒是高母在女儿嘴里打探到这件事,有些可惜,“好难得你终於又开窍了,你跟人家有耐心一点,说不定就成了。” “妈,你当你女儿是什么人?上赶著送出去等人要吗?” 高霏扶著额头,“应该就是我感觉错了,他或许对我根本没那意思。” “就是,你別整天想这些。”高院长也附和。 高母说不过他们父女,只能闭嘴,內心深处特別遗憾。 她和丈夫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倾尽全力去培养。谁知道孩子太优秀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一直到了三十多岁,都没有成家。 高母很愁,她做梦都想要女婿上门,哪怕真是疆外的,也不介意啊。 家里因为这事,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不过很快,他们就没空关注这个了。 因为京城下了暴雨,引发了洪灾,高院长彻底忙了起来。 第462章 高霏番外4 高霏担心父亲,掛念京城,渐渐不再沉浸在挫败的情绪中。 她斗志昂扬的开始写剧本,狼狈不是她的风格,她要创作出好剧本,至少不能被好朋友远远甩在后面。 “霏霏。”正在书房忙活,楼下又传来了高母的声音。 高霏赶紧下楼,“怎么了,妈?” “你给你爸提点东西去,这么久都没回来吃饭了。顺便跟他说,现在灾情得到控制,就別天天那么累。”高母递给她一个保温桶。 高霏提了保温桶去找父亲,这不是她第一次去送东西,但这次去了,却得知父亲晕倒被送进了医院。 她急坏了,几乎是跑著到的医院,父亲有基础病,她担心会有生命危险。 好在急匆匆到了医院,医生告知她,只是劳累过度。 高霏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想去感谢把父亲送来医院的好心人,走到楼道间,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太像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那人按理说应该在疆外,怎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高霏不明白,却也没有发出声音,直到对方似乎察觉到视线转过身来,才彻底愣住。 居然真的是楚文肃。 双方对视,都不可置信。 高霏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目光又被他手里的烟吸引,又震惊又不可置信…那不是她扔在火车站的烟吗? “你!”高霏愕然,“你、你怎么来京城了?” 看著楚文肃,高霏又回想起了那段无疾而终的试探。 她也是要脸的。 回来之后,她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觉得楚文肃纯粹是人好,是自己误会了。 但是他人再好,总不可能把异性朋友的烟捡起来抽吧? 高霏真的搞不懂了。 楚文肃把手往后面放了放,忍不住一直看著她,“来这里支援的。” “居然这么巧,恰好选到你们。”高霏心情有点复杂,“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救了我爸。” 楚文肃摇头,“没事。” 话题说到这里,好像没了继续下去的空间,可两人都有点不想结束。 一个是怀疑对方暗恋自己,一个是捨不得错过这次难得的见面机会…总之,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默默思考还有什么话题。 “高霏老师,”护士走了过来,“你过来填个资料吧。” 她的声音把两人都喊回了状態,高霏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匆匆转身进了走廊。 剩下楚文肃站在原地,他抬起刚才那只手,指尖已经被烫伤了。 他在病房外面又等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高母下午就得知了丈夫晕倒的消息,急急忙忙来了病房,此时高院长已经醒了,正在听她训话。 “哎呀,你是要气死我,你自己多大岁数了,天天跟你说量力而行,你就左耳进右耳出。” “我也不知道会晕倒,”高院长很无奈,“这不是没事吗?” 高母气道:“那得多亏了人家解放军同志把你送过来,对了,霏霏,你感谢了人家没有?” “…感谢了吧。”高霏心想,毕竟他抽的烟是自己的,从某种程度上,確实也算感谢了。 高母就很奇怪的看著自己女儿,感谢了就是感谢了,为什么还这么不確定? “哎呀妈,”高霏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放心,我知道的,知恩图报嘛。” 高母这才没说什么。 没多久瑜曼也来了,高霏把她送走,楚文肃已经不在门外了。 她去楼道看了看,也没有。 高霏有些腿软,难道就走了?她赶紧下楼,大厅里人来人往,確实没看见那个人。 很难具体描述此时的心情。 她只知道自己有些失望,这次见面,楚文肃居然只和自己说了两个字。 “你怎么下来了?”正站在大厅里失魂落魄,身后突然传来了楚文肃的声音。 高霏回头,看见是他,微不可察鬆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走了。” “只是顺带去看了一楼的战友。” 听著楚文肃解释,高霏神色缓和了一些,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她问,“你们这次多久回去?” “两天后,”楚文肃顿了顿,说:“有统一的运兵车。” 运兵车次的路权很低,遇到任何车次都要停靠避让,他这次少说也要在火车上待半个月。 说不定来的路上也是这样,其实支援也是个苦差,来回奔波,在这里也吃住不好。 “来回跑这么远,来一趟京城可真不容易。”高霏开了个玩笑。 “还好。”楚文肃並不觉得苦,能和高霏坐在这里说话,他申请来这里的愿望就实现了。 自己不过是送一个人来医院,谁知道就这么巧,那人就是高霏的父亲。 “你真是钢铁做的。”高霏侧头望著他,“你真的没其它话想和我说了?” 语气很温和,口吻也很平淡,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有多好。 但楚文肃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个和她面对面说话的机会了。 “我家里成分很不好,父亲和继母在农场,还有个弟弟去年调到了藏区。” 这些话,楚文肃本以为自己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说,但事实上,他就真的说出来了。 他神色非常认真,“高霏,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想连累任何一个人。” 这样严肃又正式的对话,一直到晚上高霏回到家里,都一直在脑海里回放。 她无心创作剧本,一直在反覆思考。 怪不得当初楚文肃不喜欢她询问家庭琐事,对家里人的回覆也含糊不清,原来他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 成分不好很致命,捫心自问,高霏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嫁给成分差的人。 因为父亲早年留洋的经歷,她深知成分有问题会带来多大的麻烦,还是后来父亲医术精湛,这种情况才彻底消失。 高霏已经是个具备成熟想法的成年人了,明白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一犹豫,就过了整整一周。 她整天躺在家里不出门,瑜曼看不过去,正好二十二师文工团的魏晴来了,就把她也叫了出去。 第463章 高霏番外5 高霏对魏晴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二十二师文工团领舞上,谁知道这次见面,她已经怀孕,马上要当妈妈了。 有郑季青陪伴在侧,沉浸在幸福中的她,浑身都洋溢著温柔,简直羡煞旁人。 “我还以为你要专心在文工团磨链,谁知道这么快就结婚生子了。”高霏半是可惜,半是羡慕。 “季青是独子,家里人天天盼著呢。”魏晴开玩笑道,“先动心的人都要吃点亏的。” “先动心?”高霏惊讶不已,“难道你是主动追你家那个的?” “对啊,现在都讲究男女平等,看上一个合眼缘的多不容易。”魏晴坦然承认了。 高霏若有所思。 此后几天,她也经常出来陪他们转悠,渐渐地和魏晴越来越投缘,没忍住坦白了和楚文肃的事。 “这都不是问题,” 魏晴说:“再说了,以你现在的地位,还有谁能欺负你?” 能在夜晚陪著她去找东西,走四个小时毫无怨言,真的是一个值得託付终生的男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能做到这样,你还喜欢,我觉得已经够了。”魏晴实事求是。 高霏有点不赞同,看了旁边的秦瑜曼一眼。 很显然,她觉得傅景臣就是那个完美的人。 “你可能不知道,”秦瑜曼看著她,“傅家之前出事下乡过的,下乡三个月,小熠就出生了。” 至於傅家下乡的事和楚家有关係这事,她没说,因为楚文肃不是始作俑者。 “还有这事?”高霏瞪大眼睛。 好半天,才说:“瑜曼,现在我觉得你过这么好是应该的。” 她在最需要照顾的那段日子,选择和家里人同甘共苦,就值得现在傅家最好的一切。 “所以,考验和经歷才能磨合出適合自己的另一半。”秦瑜曼用纤长的手指比划著名,“不信你问魏晴。” 魏晴也重重点头,可不是么?如果她没有看清乔云深,哪能遇见郑季青? 就因为这原因,她现在都打心眼里感激瑜曼老师,觉得是她把误入歧途的自己拉了回来。 婚姻幸福的两位朋友都如此支招,高霏彻底动摇了。 仔细想想,其实楚文肃真的挺好的。 虽然他成分不好,但是他人品好,打心眼里很欣赏自己。 或许自己真的该好好考虑了。 第二天, 魏晴和郑季青踏上了回西南军区的火车,没多久,就寄了一封信过来。 在信里,她写了打听到的楚文肃的事跡,以及联合自身实际的思考。 高霏將回信寄出,和秦瑜曼简单告別后,便毅然决然拿著介绍信再次出发。 火车驶过一望无际的平原,又穿过荒无人烟的高山,再次来到这个熟悉的小镇,整整七天,她的迫切没有减少一丝一毫。 几个月的时间,这个相对落后的地方没有什么改变,一切都和记忆中没有区別。 高霏背著包,一直走了两个小时,来这里调研的经歷很大程度上锻链了她的体力,哪怕过了几个月,她也不像第一次那么狼狈了。 到的时候,战士们还在训练。 她拿著介绍信去办公室,领导很惊讶,“上次还没有收集好吗?” 高霏是出色的女编剧,她的歌舞剧曾为国爭光,他们一般都是全力配合。 “没有。”高霏心想,自己为了歌舞剧事业奉献这么多,为了人生大事说个善意的谎言,也是情理之中。 领导就仔细又看了一遍介绍信,確认没问题后,还让她住原来的那间屋子。 刚到这,高霏去屋子里放东西,还要打扫屋子里的落灰,忙的脚不沾地。 另一边, 终於到了下训时间,楚文肃看著手下的兵一一离场,也转身出了训练场。 疆外一望无际的平地与落日,总会在將黑未黑之时呈现出极其震撼的美景,但看的次数多了,难免从心底感受到荒凉。 对楚文肃而言,这样的心情,在最近尤为的多。 从京城回来后,他又积攒了功劳,按理说应该是好事,他却觉得心里越来越空。 驻足看了一会儿,他才转身准备去食堂。 去食堂时,会路过高霏之前住的屋子,楚文肃每次走到这里总会忍不住多看两眼,期盼著高霏会在下一刻走出来,叫他楚营长。 不知道是不是他心中的期待太强烈, 下一刻,居然真的有人推开门走了出来,也真的是高霏。 “文肃,”看见他,她似乎相当兴奋,“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也就是这一刻,楚文肃才意识到,原来这一切不是幻觉,居然是真实的。 高霏真的来了,她虽然没有叫自己楚营长,但是叫了更亲切的称呼。 楚文肃不明白,她还来这里做什么,但是罕见感到胆怯,不敢多问。 “我走了几个月,这里又脏了。你看我,头髮里都是灰尘。”高霏像是没看出他的忐忑,兀自抱怨著。 於是,本该去食堂吃饭的楚文肃,接过了帮忙打扫的活。 等再次去到食堂的时候,两个人都灰扑扑的,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 幸亏此时已经走了不少人,否则非要引起轰动不可。 但即便如此,高霏堂而皇之坐在他对面,仿佛其他人都不存在的架势,也確实有点过火。 “我去坐那里。”楚文肃指了指对面,说完就想起来。 “你去吧,”高霏挑眉道:“我跟你一起,你坐哪里,我就坐哪里。” 楚文肃无奈了,过了片刻,才说:“这样会让別人误会。” 下一刻,高霏接话,“那就让他们误会好了。” 楚文肃不说话了,他黑而深邃的眼眸紧紧盯在高霏的身上,不理解她的意思。 是不屑於解释,还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被这双眼睛看著,高霏心头涌起无限的勇气。 “在京城,你坦白了你的情况,说了你的顾虑,后来你回来,我也没来送你。” 她和他对视,一字一句的说:“但是我这次来疆外,是想告诉你,我不怕你拖累我。” “楚文肃,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直接打结婚申请。” 第464章 高霏番外6 明天可以直接去打结婚申请。 话一出口,楚文肃就愣住了。 他定定看著高霏,好像从未看见过她一样。 高霏也不迴避他的视线,极为坦然的看著他,直到楚文肃自己迴避。 “我跟你说过我家里的情况,高霏,你很好,我不想拖累……” “我来这里就是已经想好了。” 高霏很乾脆的打断了他,“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我……” “先说好,”高霏的手指轻轻划过桌面的水珠,“不要考虑任何外部条件,就单单指我这个人,你愿不愿意。” 明明是这么严肃的对话,偏偏两个人都灰扑扑的,还在一个有些嘈杂的环境里。 一切都很不正式的前提下,高霏听见了楚文肃的声音,“愿意。” 高霏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那就行了。” …… 当结婚申请递交到领导面前,这位已经在疆外驻守了二十年的军人,也难得有些不淡定了。 他眼皮直跳,问:“你们俩真的商量好了?” 楚文肃点头。 领导垂下头看申请书,心想,怪不得高霏突然又来了,这里是什么好地方,原来是有她的对象。 他利落签了字,並將资料放进柜子里。 再抬头看著楚文肃,目光难掩欣慰感慨,“文肃,看著你有今天,我也高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不要耿耿於怀。” 说话时,还拍了拍楚文肃的肩膀。 楚文肃敬了个军礼,“是。” 从高霏重新来到这里的那一刻,他的心好似才活了过来,以前的事,他其实已经打算放下了。 继母的忽视、父亲的偏心,家庭没有给他带来多大助力,却在出事时拉著他坠入深渊,楚文肃不是没有怨过。 这种情绪,在意识到他喜欢高霏时,彻底到达巔峰。 可现在高霏愿意和他结婚。 命运的馈赠,终於在三十五年后到达他的怀里。 出去后,高霏还在外面等著。 “怎么样?”见他出来,她赶紧问。 “已经交了,申请下来了会通知我们。” 高霏点头,“那就好。” 抬头见楚文肃望著自己,她忍俊不禁,“你放心啦,要是我爸妈知道了,还不知道多高兴。” 她已经打算好了,要写信寄回去,让爸妈也跟著高兴高兴。 想到这里,她侧头看著对方,“休息那天你陪我去镇上寄信,这事也得让爸妈知道。” 楚文肃有些犹豫,“要不然我请假,我们回去告诉他们吧?” 这么正式的事情,必须当面说才有诚意。 “也行,”高霏想了想,“但还是要提前写信,让他们准备。” 这次,楚文肃没有反驳。 等底下的兵知道他们营长和高霏老师要结婚了,这次还要请假回去见岳父岳母,那才是真正炸了锅。 “我之前就说他们很有可能,你们还不信!现在服了吧?” “服了,营长也真是厉害,这才几个月啊?” “……。” 眾人议论纷纷,两位正主依旧该忙什么就忙什么,丝毫没受影响。 等到假期批准,两人便踏上了回京的列车。 几天转瞬而逝, 快进京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车厢里很暗。 高霏靠在楚文肃的肩膀上,轻声道:“上次我回去的时候,看著车窗外,心里很难受。” “是我的错。”楚文肃伸手握住她,他的掌心很暖,和高霏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高霏却皱眉,“你掌心怎么这么多汗?” 楚文肃一时哑然,过了会儿才道:“紧张。” “紧张什么?你怕我爸妈对你不满意?” 楚文肃没说话。 高霏有点想笑,有什么不满意的,她妈妈做梦都想让她快点结婚,二十八岁那年催的很厉害,家里也闹得最不愉快。 那时候,她差点就妥协了。 后来过了三十二岁,老两口都渐渐放弃了挣扎,这次得知她要带对象回去,做梦都会笑醒。 思及此,高霏张了张嘴,想安慰他。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 他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们把你培养的这么优秀,我確实怕他们对我不满意。” 这就是承认了刚才的问题。 高霏更想笑了,哪怕是爱她的父母,也认为她在婚恋市场里是大龄剩女;或许也只有楚文肃惴惴不安,始终坚信她很优秀。 从始至终,她都很客观的看待自己的优秀,正因如此,才觉得楚文肃格外顺眼。 “放心吧,”高霏借著衣袖的遮挡,轻轻握住楚文肃的手,“我敢保证,我爸妈一定会很满意你。” 不得不说,高霏很了解自己的父母。 两人才出火车站,就看见了高院长夫妇俩,他们居然亲自来了火车站接人。 楚文肃一己包揽了所有行李,不管是高霏还是二老,都没有用武之地。於是就都將打量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看著他高大俊朗,眼神清正,二老对视一眼,连连点头。 一直到回家上桌吃饭,他们都没有过问楚家的事情,而是一直给楚文肃和闺女夹菜。 吃完饭,高母又张罗著安排客房,甚至拿出了新买的毛巾和脸盆。 哪怕在自己家里,楚文肃也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他心中触动无比,陪著高院长坐著,紧张感慢慢褪去。 “文肃,霏霏她有很多缺点,这也是我和她妈妈把她宠坏了,你们如果结婚,就要接受这些缺点。”高院长缓缓开口。 说话时,眼神一直在楚文肃的脸上打转。 “她没有什么缺点。”楚文肃说。 帮著高母在厨房收拾东西的高霏,和母亲对视了一眼。 母女俩隔著厨房的门,继续偷听。 高院长显然也噎住了,“霏霏不像小年轻。” 楚文肃就很乐观的说:“叔叔,我觉得这不算缺点,我和霏霏的年纪差不多。她是很优秀的编剧,这些都需要时间。” ——这些都需要时间。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厨房里的高霏红了眼眶。 高院长夫妇俩也很满意,他们俩说女儿再多缺点,在他们心里,女儿也是好的。 这下也不再提这件事了,赶紧张罗著安排楚文肃休息。 晚上,高母甚至破天荒来了女儿的房间,母女俩说到半夜。 “文肃是个好孩子,家庭的事我们都不介意,但是你们要结婚了,是不是应该给他们那边寄封信?” 这倒確实是个考虑的点。 於是,第二天,楚文肃和高霏写了封信,分別寄给农场和另一支疆外部队,告诉他们即將结婚的消息。 农场的回信久久不至,倒是楚文州寄来了津贴,还有一句恭祝新婚。 第465章 高霏番外7 高霏相当心疼楚文肃。 她是家里的独女,从小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很难想像有父母对孩子忽视到如此程度。 连婚姻大事都这么忽略,可想而知以前是什么光景。 她没忍住,找瑜曼说了这事。 对方安慰了她一番,高霏也从死胡同里走了出来。 她现在不应该纠结这些过去式,就像瑜曼说的,只要他们全家都对楚文肃好,足以弥补这一切。 所以,这件事她也没打算瞒著,私底下告诉了父母。 很快,楚文肃就发现,叔叔阿姨对自己更好了,甚至有超过女儿的架势。 高霏也对他很好。 在这个家里,他在饭桌上多夹的菜,都会被高母注意到。 楚文肃知道,这些都是霏霏和叔叔阿姨表达心疼的方式,他们在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他也有很多人在乎。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享,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幸福。 楚文肃很珍惜这样的生活,诚如他珍惜高霏,一家四口过年期间相处极为融洽。 眼看著快到归队时间,这天,高院长说:“既然你们的结婚申请下来了,就抽个时间去领证吧。” 楚文肃和高霏回来这么久,高院长虽然对他好,但从来没提过这方面的事。 这次主动提及,很显然,他从心底认可了楚文肃,愿意將女儿嫁给他。 “是啊,”高母也迅速反应了过来,“你叔叔说的对,平时你太忙,既然合適,就趁早把手续办了。” 高霏没说话,却忍不住侧头看著楚文肃,眼里带著笑意。 楚文肃一脸认真的说:“叔叔阿姨,我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一定会一直对霏霏好的。” 高院长夫妇俩闻言,都露出了笑容。 “还叫阿姨呢?”高母打趣。 楚文肃还没说什么,高霏就挑眉道:“妈,什么时候给了改口费再说称呼的事吧。” “这孩子,”高母瞬间无奈了,“我还会少了你们的不成?” 饭桌上充满欢声笑语。 …… 高霏和楚文肃结婚的日子,定在了春暖开的四月。 写请帖的时候,高霏曾和楚文肃商量过,要不要请楚文州来京城,但楚文肃拒绝了。 “以后我们会有机会见面的。”他这么说。 高霏也就不勉强了,开始专心致志忙婚礼的事。 他们没有请多余的人,到场的除了高家的亲戚,就是傅家与总军区文工团的领导。 魏晴刚生產不久,无法赶来京城,但是也捎来了新婚礼物。 一场规模不大的婚礼,不管是周围起鬨的宾客,还有新人脸上幸福的笑容,都让这座小院显得格外温馨、美好。 樊团长很为多年的搭档感到高兴,她利落將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语气很感慨,“高霏老师,新婚快乐,我为你感到高兴。” “谢谢。”高霏和她拥抱。 轮到秦瑜曼,高霏的眼睛里带上了泪意,“瑜曼,谢谢你,你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朋友。” 谢谢她能来到京城,来到自己的身边,成为她的朋友。 虽然她们初见的时候关係並不好,但彼此的友谊通过相处慢慢升华。 她们志趣相投,並肩而行;在重要场合。她能成为自己的后盾;在迷茫的时候,她能开导自己。 要是没有她,自己或许根本就不会认识楚文肃。 高霏感激她,也庆幸有她。 “你也是我重要的朋友。”秦瑜曼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 楚文肃的目光则和傅景臣交集,自己父亲和傅家的恩怨,在东窗事发那一天,他就知道了。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但是楚文肃端起手边的一杯酒,而傅景臣喝了桌上的那一杯。 心中沉重的那一块角落,似乎在慢慢消失。 直到婚礼结束,楚文肃还沉浸在这种难以言喻的幸福之中。 高院长夫妇同样如此。 只不过幸福相当短暂,婚假结束后,楚文肃要再次归队,高霏这次申请了隨队。 这次归队,楚文肃虽然仍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整个人都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结婚了是不一样啊,”就连领导都感慨,“以前你虽然每天也正常,但整个人身上就让人感觉不到朝气。” “现在感觉眼睛里都有笑容,楚文肃同志,看到你这样,我也为你感到高兴啊。” 楚文肃没有否认,“结婚了真的不一样。” 高霏不会收拾东西,但是她只要在家里,哪怕回去有一堆家务等著自己做,他也从心里觉得幸福、满足。 以前他是无根浮萍,没有人会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现在结婚有了妻子,在这世上,他真正拥有了自己亲手选择的家人。 因为这番对话,楚文肃回到家属院时,脸上都带著笑容。 “今天有什么好事,怎么这么高兴?”正在屋子里写剧本的高霏,抽空看了他一眼。 她不会常住在这里,下周就要回京了,昨天晚上楚文肃的心情还有点差。 怎么突然就变好了? 楚文肃就复述了一遍领导的话。 当然,在高霏的多番追问之下,他把自己心里的想法也一併交代了。 “別说你了,我之前也一直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结婚。” 高霏用手撑著下巴,思绪渐渐飘远,“因为我见过很多不怀好意的人,后来隨著我到了三十岁,这些人就更多了。” 她看著楚文肃,“遇到你之前,甚至说,还没和你熟悉的时候,我都坚定不婚的。” “那为什么你愿意选择我?”楚文肃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优点。 一时间,高霏心中闪过无数种想法:谦逊、优秀、尊重自己…… 这些词语一股脑出现在她脑海里,但是她最后哪个都没有说。 只是道:“因为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幸福。” 他见过她好的坏的、狼狈的、在外人面前隱藏的所有面,仍然真心觉得她很好。 在京城家里的时候,楚文肃曾看过她在书房里写的剧本原稿,那种欣赏,现在想想都让高霏愉悦。 结婚和不结婚都是为了幸福。 遇到楚文肃的那一刻起,她才知道,她不是不婚主义,她是幸福主义。 ——高霏番外·完—— 第466章 楚文州番外 在前二十五年的人生里,楚文州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顺风顺水的人。 父母虽然感情不好,但是都很纵容他,加上舅妈还有西南军区最厉害的骄阳歌舞团,他只要不杀人放火,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母亲把他视为在家里的底气,给他很大的自由,渐渐的,他的感情观越来越和这个年代格格不入。 在这个一生只爱一个人的年代,但是只要发现自己不喜欢的地方,他就会利落提分手。 在遇见姜瑜曼以前,他刚和一个女兵分开。 那个女兵见挽回不了,把这事捅到了领导那里,他家里人动用了所有人脉,把这事压了下来。 他失去了军区大比武的资格,在家待了很长时间才被允许重新进入部队。 看见姜瑜曼的那一刻,楚文州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惊鸿一瞥,只要一空閒下来,他都会想她。 他不相信她已经结婚了, 可是在军区大比武上,他狼狈输给了傅景臣,也最终以自己不愿意的方式得知,这是姜瑜曼的丈夫。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读小说就上 101 看书网,????????????.??????超顺畅 】 对於傅景臣,楚文州心情极为复杂,出於男人,他从心底欣赏他。 可是因为有姜瑜曼,他又嫉妒他。 凭什么?纵使傅景臣再优秀,他家里不给力,怎么能配得上那么好的妻子? 楚文州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哪怕得知姜瑜曼真的嫁做人妇,他也还喜欢著她。 母亲得知这件事后歇斯底里,他甚至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痛苦。 后来他只能娶姜晚霞,在婚礼的前几天,他喝的酩酊大醉,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失败。 失败就这样有了开端。 婚礼上楚家被调查,很快,他父亲楚延龙被定罪,也就是这一刻,楚文州才知道,傅家的一切都是自己父亲造成的。 多么可笑,自己那可悲的优越感,居然是父亲耍阴谋诡计得来的。 他输给了傅景臣,他父亲也很不体面输给了傅望山。 迟来了一年半的军衔,最终又回到了应该得到它的人手里。 看著贴上封条的楚家大门,仅仅一夜之间,楚文州成熟了很多。 他与姜晚霞协商离婚事宜,决定要陪著父母去农场,大哥和家里有隔阂,如今已经到了他该回报的时候。 父亲似乎在这一夜间老了,他神情很疲惫,但是很坚定不让他去农场。 “文州,是我糊涂害了你,但是你只有留在部队,才不会永远顶著不好的成分。” 母亲虽然歇斯底里的哭,但在这点上,她和父亲出奇的统一。 於是他把两人送到农场安顿后,便投身到最艰苦最落后的地区,以营长的身份,踏实做起。 楚文州无疑是优秀的,尤其是在这个地方。 他渐渐褪去了以前的浮躁不著调,一颗心落到实处,手底下的兵佩服他,也渐渐有女兵关注他。 这一切,楚文州都不在乎。 又是新的一年了, 疆外的风沙里,他对姜瑜曼的感情,好像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年后没多久,楚文州收到了大哥寄来的信。 信里说了他要结婚的消息,女方还是京城有名的编剧,楚文州为他感到高兴。 但是兄弟俩感情实在一般,他没什么好送的,就把这个月的津贴连同祝福一起寄了过去。 “营长,你寄津贴是做什么呀?”旁边的兵忍不住打趣,“是不是结婚了,要给嫂子寄东西?” 看著旁边的人投来打趣的目光,楚文州面不改色,“没有结婚,我大哥结婚了。” 男人之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大家瞬间把这页翻篇,连声道著恭喜,仿佛新郎就在旁边。 父母偶尔会给他寄信,在信里他们对大哥的事只字不提,但是却过问了楚文州的终身大事。 楚文州照例搪塞,每次都会把信件和买的物资寄走,农场的人会剋扣一部分,但是也有一部分能到父母亲手里。 军营里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的快。 楚文州已经有七八年没有听到姜瑜曼的任何消息。 他也凭藉自己的优秀,坐上了团长的位置。 这些年,大家对成分的关注渐渐减少,想给他介绍对象的领导越来越多,楚文州通通婉拒。 向来短情薄情的他,居然也有长情的一天。 第九年的夏天,他收到了来自哥嫂报喜的信件,他们两人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从结婚他给出回信开始,这些年他们偶有书信往来,这次在信里,夫妻俩都希望他能来参加满月宴。 最近恰好领导介绍对象频繁,楚文州確实想出去躲躲,这些年他积攒了很多年假,於是休假以后直接来了京城。 京城繁华了太多。 在总军区大院里,兄弟俩见面,双方几乎都认不出彼此。 楚文肃幸福美满,眼底流淌著淡淡的柔和;他却冰冷严肃,仿佛成了以前的哥哥。 但楚文州是真心为大哥感到高兴。 他拿来买的贺礼,被叔叔阿姨热情招待,也看到了那个可爱的小侄女。 她在摇篮里,握著小拳头睡得很香甜,楚文州不自觉就看入了神。 “霏霏阿姨,妹妹呢!”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甜甜的女童声音。 不等楚文州转过头,一道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声音,响了起来,“茵茵,你小声点,別把妹妹吵醒了。” 楚文州整个人僵住。 回头一看,姜瑜曼还和七年前没什么区別,仍然美丽明媚,气质甚至更加迷人。 她正拉著一个小女孩的手,神情温柔的不得了。 楚文州身形一晃,似在梦中。 姜瑜曼很快发现了他,她仅仅是有些惊讶,最后甚至能向他点头。 这天晚上,楚文州一夜未眠。 第二天,妮妮的满月宴上,他看到了他们一家四口,也知道了姜瑜曼已经跟著亲生父亲改了姓,傅景臣如今有多优秀。 他配得上总参谋长的亲生女儿。 …… 满月宴后,楚文州很快准备启程。 除了高霏在家里照顾孩子,一家人都来送他。上火车前,高母问他:“文州,你还没想过成家的事啊?” “没有,”楚文州笑著说:“阿姨,你们要注意身体。” “好,我们知道,你常来玩啊。” 双方道別,楚文州踏上了回疆的火车。 二十五岁的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人如此长情, 但因为只能远远观望,三十三岁的他才逢人都说,自己不考虑结婚。 ——楚文州番外·完—— 第467章 许老夫人番外1 许老夫人真名叫做管菁华。 她年轻时候容月貌、到了適婚年龄之后,求娶的人几乎踏破管家门槛。 许家不是条件最好的那一个。 可管母为这个女儿操碎了心,挑选了又挑选,最后定给了年轻有野望的许珏平。 管菁华自己也很满意这个丈夫。 在她看来,许珏平长得好、有主见有目標,一个家里,秉性软弱的人,有自己就足够了。 於是,两人就这样顺理成章的结婚了。 婚后第二年,有了长子许青,又过了几年,她生下了女儿许眉。 儿女绕膝的日子实在是太幸福,即便婚姻里出现了一些问题,管菁华也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確的。 小眉实在是个贴心又懂事的小袄。 她仿佛天生就知道怎么爱妈妈,每次奶奶生气,她都牢牢站在妈妈这边。 她最喜欢將下巴放在管菁华的膝盖上,眼也不眨的看著她,在她难过儿子被婆婆教养的时候,还会用小手去擦她的眼泪。 “妈妈,你哭什么呢,是不是爸爸没给你寄钱回来?”她奶声奶气问。 “没有,你爸爸的津贴每个月都按时到。”管菁华搂住她,“妈妈捨不得你哥哥,也心疼你。” 许眉太小,无法理解妈妈的心疼,她只是一直固执为她擦泪。 看著她一张可爱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像个小大人似的,管菁华渐渐收起了眼泪。 她不是只有儿子,她还有女儿,婆婆不喜女儿,那自己一样能好好教她。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解无聊,101??????.??????超实用 全手打无错站 感情是养出来的, 渐渐地,管菁华越来越爱女儿,甚至超过了爱自己的儿子。 她很多心思琢磨衣服的样式,哪怕再灰扑扑的布料,在她手里也能变出漂亮的裙子。 有这些衣服,许眉从小都是院里女孩们羡慕的对象。 婆婆和丈夫不满也好,生气也罢,母女两人有自己的净土。 后来战爭结束,婆婆猝然长逝,许青甚至和死去的奶奶在一个房间里待了一整个下午。 许珏平回来了,他安抚了妻女,把儿子接到身边。 看著沉默的长子,管菁华充满了愧疚,从那以后,她几乎对儿子做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 可因为从小的分开,兄妹俩的感情实在是一般,她常常为此苦恼,却又无从开口。 在这个家里,她从嫁进来,自我定位就已经相当明確。 那就是听许珏平的。 许珏平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许珏平身上有顾家负责的优点,但也有很强的大男子主义,同住一个屋檐下,哪怕管菁华这样脾气好的人,也常常被他气哭。 每次看见这样的母亲,许眉又心疼,又生气。 “爸太过分了,”她一双柳眉皱了起来,“他一点都不尊重你。” “小眉,你小声点。” 管菁华嚇了一跳,“你爸就是这种性子,妈没事,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她自己的父母亲、哥嫂,也都是这样,所以管菁华从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妈妈,不是。”许眉那双肖似她的眼眸里漾出笑意,“书里写,现在新社会男女都要平等,丈夫应该爱护包容妻子。” 管菁华知道,女儿最近很喜欢去书店看书,她每次看书的时候都神采奕奕,格外快乐。 “那些都是杂书,”管菁华很忧愁,“你还是个没有嫁人的姑娘家,这种话就別说了。” 许眉撇撇嘴,最终也没和她爭辩,看样子很是不服。 扭过头,她依然扎进书籍的海洋,每周借来的四五本书不仅能看完,还能在本子上写下很多批註。 她越来越独立,越来越聪明。 管菁华既为女儿感到骄傲,也有掩饰不住的担忧。 透过和小眉的交流,她发现女儿对婚姻的看法和她越来越不同,她倡导自由恋爱,夫妻和谐,並从心底不赞同父亲否认妻子的作为。 “妈妈你在家里也做了很多事,不是爸爸口中养尊处优十多年的閒人。” 许眉很坚定的说,“我以后绝不会找一个和爸爸一样的人。” 管菁华整整一夜未眠,翻来覆去思考这句话。 许珏平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第二天带著他们去参加楚家的寿宴。 回来后不久,他就提出想让许眉嫁给楚延龙。 管菁华心里扑通一跳,她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段时间,简直是她这一生中都在反覆回忆的噩梦。 女儿不愿意嫁去楚家,管菁华也不想年轻貌美的女儿去给別人当后妈,在家里势单力薄的母女二人,扭成一股单薄的线想要抵抗。 可这单薄的线,很快被许珏平无情扯断。 他將许眉关在家里,不允许她再外出。 又告诉她,楚延龙是多么喜欢许眉,楚家又是多么有出息。 “许眉小,体会不了我的良苦用心,但是哪有亲生父亲害自己孩子的?” “延龙的母亲没了,延龙也说会把儿子交给他爸抚养,小眉嫁过去直接当家做主,她又那么聪明有主见,肯定过得好。” 管菁华张了张嘴,还想辩驳。 可许珏平很快看出了这点,他最后亮出了杀手鐧。 “这些都是为了许青前途考虑,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的,如果许眉最后还是不愿意,那再说。” 听到最后,管菁华勉强答应了。 假如女儿最后还是不愿意,那还有转圜的余地。 许眉一天天瘦了下去。 她被关在房间里,不能看书不能外出,甚至不能下楼。 看著这样的女儿,管菁华心疼,於是她趁著丈夫不注意,帮助许眉外出,並叮嘱她早点回来。 许眉出门后,再回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家里大发雷霆,许珏平恼怒极了,还动手打了她。 晚上,许眉同意了和楚延龙见面,许珏平才鬆了口气。 婚期最终定在两个月后。 家里不再限制许眉的外出,可管菁华记得很清楚,那天女儿出门前,一反常態在客厅踌躇。 “怎么了,小眉?”管菁华很关心她,“你是要去书店吗?” “嗯,妈妈,你最近瘦了,要好好休息。” “你才是瘦了,”管菁华摸著她的脸,“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妈妈今天给你做。” 许眉贴了贴她的脸,“排骨吧。” 从那天之后,她们母女俩就再也没有这么亲近过,管菁华眼睛都红了。 她紧紧抱住女儿,想道歉,可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认知又令她无从开口。 只能站在门口看著女儿的背影,在她回头的时候向她招手。 许眉回头了好多次,直到看不见她,管菁华才进屋。 她做好了排骨, 可女儿再也没有回来。 第468章 许老夫人番外2 许珏平暴怒,在客厅里来回快走,手指几乎指到她鼻子上,“你知道许眉不愿意嫁给延龙,肯定是你故意放走了她!” 许青则问她:“妈,小妹真的没有说她去了哪里?” 换做以前,被这么指责,管菁华早就六神无主。 可自从得知女儿离家出走,她的心也空了一块,从小到大都在她身边长大的孩子,出去了到底该怎么生存? 她甚至连衣服都没带几件。 管菁华浑身无力,泪水如断掉的珍珠往下落,望著这偌大的家,她从未如此深刻的感觉到陌生。 许青和许珏平有如出一辙的脸,两人此刻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差不多,都在责怪她,责怪小眉。 管菁华一言不发,转身出门找女儿,走在黑下来的路上,泪水从眼眶里掉下、又蓄满。 她错了。 女儿说的是对的,她一直生活在一个剥削女性的家里。可笑的是她被剥削了一生,直到唯一在乎她的女儿被逼走,才终於戳破了父母、哥嫂、甚至自己婚姻里自欺欺人的泡沫。 如果能找到女儿,她什么都不要了,也不会再逼她;哪怕离婚,哪怕背上不贤良的名声,她只要和自己的宝贝在一起。 那几天,管菁华几乎流尽了自己的眼泪。 任何能找的地方、书店、旅店、火车站、甚至桥洞,都没有踪跡。 拖著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她盼望能看见许眉,却只有冷漠的父子俩。 许珏平看著她这么狼狈,铁青著脸从面前离开。 许青倒是停下了脚步。 “阿青,”管菁华眼底燃起点点期望,“小眉是你亲妹妹,我去问过了,火车站不能查出谁买了票,你……” “妈,小妹这一走,惹了很多麻烦,你就不要再添麻烦了。” 许青有些不耐,“你重新梳洗打扮,换个衣服,不要让別人再看我们的笑话。” 笑话? 管菁华声音都在颤抖,“你说什么?” “许眉这样都是你惯的,”许珏平在院子里停下脚步,“她这么不懂事,不懂得为家里分忧,这样的女儿別找了,就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 学步时步履蹣跚像个小鸭子的女儿, 长大点粉雕玉琢的女儿, 永远都叫著妈妈,为她打抱不平的女儿, 以及最后红著眼眶、频频回头,只留给她一个背影的女儿; 她那样乖巧,那样聪明独立,她那么爱自己,母女两个人曾互相看著对方都能坐一下午。 那时候她无数次幻想,她爱她二十年根本不够,如果能有外孙女就好了,她也会给外孙女很多很多的爱,为她做让別人羡慕的裙子。 可现在呢? 记忆里奶声奶气的声音与丈夫冷漠的声音交叠出现,管菁华甚至有一瞬间的耳鸣。 片刻后,她抬起头,眼眶红的几乎要滴血。 向来温婉、以夫为天的她,伸手狠狠打了许珏平一巴掌。 “我的小眉最听话懂事,是你,还有你,你们两个恶魔让我亲手逼走了她。” 这一巴掌力道之大,令许珏平偏过头去,甚至在嘴里尝到了血腥味。 向来是天的他,怎么能忍受妻子打脸的耻辱?几乎立刻想回手。 但刚才管菁华歇斯底里的指责引来了其他院里的人,大家纷纷询问情况,他只得作罢。 此后的两个月,管菁华常常一出去就是几天,许家仿佛不再是她的住所,她回来仅仅是看看许眉有没有回家。 找的时间久了,她精神渐渐变得不正常,常常会蹲在地上號啕大哭。 “小眉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我都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 许家父子嫌弃她丟人现眼,搬离了那个大院,並將她送进疗养院。 刚开始,管菁华挣扎著要出去继续找女儿,极其不配合治疗。 后来被频繁注射镇静药物,她的脑神经受损严重,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可即便如此,她也极端抗拒许家人的探望,她恨丈夫儿子,也更恨自己。 她自杀过,但未遂,从此以后就再也不敢自杀,她怕小眉还有回来找母亲的一天。 万一她想妈妈,妈妈却没了,该怎么办? 后来的很多年,她都过得浑浑噩噩,直到季芳舒拿来了一张报纸。 报纸上的那个女同志,和自己的小眉长得好像。她一眼就知道,这肯定是小眉的女儿。 从季芳舒口中,她很快得知女儿已经去世多年的消息,那时候,管菁华的手都在颤抖。 看著季芳舒算计的眼神,她那一刻就下定了决心,自己要亲自斩断她们之间的最后一份血缘。 这也是她能为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后来季芳舒又带著一个怀孕的女人和孩子来看过她,话里话外说她外孙女出息了,夫家好,她还是总参谋长的亲生女儿。 管菁华仍然咬死不认,她无法实现为外孙女做裙子的心愿,也不会再成为她人生路的累赘。 许沐的妻子又生了个男孩,一家人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许珏平死了,她也终於开始彻底迷糊。 女儿生日的那天,她迴光返照般短暂清醒,给自己换了一身衣裳,靠在床上,一直在流泪。 泪水顺著布满皱纹的眼角流出,划过鼻樑,到达耳发,她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 小眉是救火牺牲的,被火烧死肯定很痛,就像她刚刚得知的心痛那样。 是不是很害怕,会不会想妈妈?她的女儿还那么小,甚至还不在亲生父亲的家里,小眉一定非常不放心。 是被逼的多狠,才这么多年都没有入过妈妈的梦?连一句求助都没有。 她一定是没有原谅自己。 天黑了, 屋里的灯光定时关闭,漆黑一片的屋子里,只剩下颤颤巍巍的管菁华。 死神大概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管菁华看著外面投进来的光线,感觉胸膛里的心跳慢慢孱弱,她突然有些害怕,对死亡的恐惧或许刻在了每一个人类的基因序列里。 她尚且会,小眉是不是更加如此?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她的宝贝是放心不下家中年龄尚小的幼女, 还是在思念相隔千里的妈妈? ——许老夫人番外·完—— ** ps:写了多久就哭了多久。 第469章 儿女趣事1 从放学回来开始,秦瑜曼就觉得傅斯熠不太对劲,饭桌上爱吃的菜都只夹了一点,碗里的米饭以粒为颗数往嘴里送,和平时大相逕庭。 等傅母牵著刚睡醒的孙女下楼,穿著裙子像个洋娃娃的茵茵入座,傅斯熠没有积极给妹妹夹菜后,桌上的大人忍不住交换了个眼神。 大家都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傅斯熠从小就喜欢妹妹,连茵茵小时候光著脚丫被大人抱在怀里,他都能稀罕的去捏妹妹的小脚丫。 长大点就更不用说了,他的每一个朋友都知道他有个很可爱的妹妹,他对茵茵的喜爱体现在方方面面。 就如同他喜欢妈妈一般。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还没有出现过。 就连茵茵都有点不习惯,看了爸爸妈妈一眼,思索著要不要叫哥哥一声。 但她又担心哥哥使劲给她夹菜,所以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寧静。 “小熠,你多吃点青菜。”傅母主动给孙子夹了点青菜,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转。 傅斯熠很听话的將青菜吃了,不仅如此,还自己又夹了两筷子。 秦瑜曼和傅景臣对视一眼,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食肉动物居然也有主动吃菜的一天。 可抬头朝著儿子看去,就见在吃菜的傅斯熠,眼神有意无意朝著这边瞟,显然心里有鬼。 这小子肯定闯祸了,秦瑜曼心想。 这种想法在她吃完饭坐到沙发上,小熠积极跑来给她捏肩捶背后,到达了顶峰。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秦瑜曼装作看不明白,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 想等等看他能说什么。 傅斯熠显然有点著急,可是直到回房间,都没有开口。 “小熠没跟你说他怎么了?”傅景臣穿著睡衣从卫生间出来,边走边问。 哪怕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岁月在他身上也没留下多少痕跡,仅仅是更加沉稳从容。 “没有,他心里想什么谁知道?”秦瑜曼很淡定,“但你放心,最多明天,他就会告诉我们了。” 知子莫如母。 第二天一早,傅景臣起床去军区,傅斯熠听见动静,赶紧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手里还拿著一个本子。 “爸爸,”他压低声音,“你能帮我在作文上写个名字吗?” 傅景臣低头看著儿子,那张肖似他的脸上带著忐忑,说完话,就將手里的本子递了过来。 这学期开始,小熠已经开始学写作文,但他的功课一向优秀,家里人也不在这方面过多管束他。 但此时看著作文上一大段的批註和红叉,傅景臣才明白,儿子这段时间在学习上遇见了难题。 “不会写这个吗?”他问。 傅斯熠神情有些不自在,“老师说我写的没有重点,要家长签字的。” “你让妈妈给你签,”傅景臣说,“她还能告诉你怎么精进。” 傅斯熠瞬间牵起爸爸的手,“不要,我不想让妈妈知道。” 要是他能下定决心让妈妈签,昨天也不会犹豫那么久都无法开口了。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最终傅景臣败下阵来,利落签下了他的名字。 “谢谢爸爸!”傅斯熠像是卸下了心中的那一块大石头,沉寂了一天的小脸上总算又绽放出笑容。 傅景臣叮嘱他,“下次好好加油,別把这件事告诉你妈妈。” “我不会告诉妈妈的。”傅斯熠信誓旦旦。 他不可能做妈妈心中不完美的儿子,下次他一定要写很好的作文给妈妈看! 可事实证明,想像和现实的差距很大。 下一次写作文,傅斯熠仍然是需要拿回家给父母过目的那一批。 傅景臣回家的时候,看著妻子坐在沙发上看作文,傅斯熠在一边没精打采的模样,隱约明白了什么。 果不其然, “上次他的作文,你给他签字的?”秦瑜曼听见动静,抬头望著他。 小熠使劲对著父亲眨巴眼,期盼他能替自己劝劝妈妈。 但傅景臣很利落的选择了坦白,甚至还坐到妻子身边,“他还小,你別生气,生气对心情不好。” 傅斯熠的肩膀耷拉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地里长著的小白菜,毕竟爸爸的眼中只有妈妈。 秦瑜曼瞪了他一眼,到底没多说什么,上次他替儿子瞒下签字的事,估计也是怕伤害他的自尊心。 说到自尊心,秦瑜曼更愁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教导父母的教材,她也不知道怎么样教育孩子才最好。 只能尽力缓和下语气,“小熠,今天这个字,妈妈给你签。” 顿了顿,她道:“其实写作文也不难,比如你要写人物,就要抓住他的特徵。比如他的工作、他做了什么事,从这些地方入手,而不是写流水帐,知道吗?” “知道了。”傅斯熠重重点头。 看著他拿著本子回了房间,秦瑜曼才抱著手,似笑非笑转头。 晚上,傅景臣如何赔礼道歉,说服她鬆口原谅的方式,暂且不提。 等夫妻俩把话说开,搂在一起的时候,秦瑜曼忍不住抱怨:“你说小熠这写不好作文的点像谁?” “今天我看了他的作文,偏题很严重,只能念叨这是亲生的,才把气压下。” 傅景臣利落揽过罪责,“像我。” “那肯定是像你,我是靠笔桿子吃饭的人。”秦瑜曼说:“不光长得像,什么都像。” “幸好还有茵茵,不然我就是个送货的。” 说起女儿,傅景臣语气更柔和了,“你这么优秀,他们好的地方都是像你,不好的地方肯定就是像我了。” 秦瑜曼踢了一脚他的小腿,“你这是说反话呢?” 话音才落,自己就忍不住笑了。 夫妻俩本以为,按照儿子的作文水平,期末应该成绩很一般,还在思考该怎么安慰他。 可谁知道,期末成绩一出来,傅斯熠就重回了第一名的位置,作文不但没有拖后腿,甚至还是唯一的满分作文。 她又震惊又骄傲,在老师邀请大家观摩高分作文的时候,很主动去了外面的张贴栏。 为首的作文明显是她儿子的字跡,作文的標题也很有意思:我的总参谋长外公。 秦瑜曼:“……。” 这真的是作文写得好,而不是校领导的人情世故做得好吗? 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470章 儿女趣事2 从学校回来后,秦瑜曼从担心儿子的作文写不好,变成了担心儿子长成歪树苗。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要知道现在家里的条件已经相当逆天,反正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梦自己有这样的家境。 偏偏傅斯熠还很有自知之明…… 秦瑜曼很苦恼该怎么教育他。 结果还没想好,秦东凌就得知了外孙把自己写进作文的大好消息。 他简直高兴坏了,赶到家里来,把傅斯熠搂进怀里,“小熠,你怎么写外公的?” 傅斯熠小心看了妈妈一眼,心惊胆战把內容提炼了一遍。 哄得秦东凌眉开眼笑,旁边的孙实甫也忍俊不禁。 这些话如果是其他部下或者旁人说的,总参谋长一定会很嫌弃,但换成他的亲外孙,他就笑开,怎么听怎么顺耳。 “爸,”秦瑜曼试图说服他,“他这次写这样的作文,老师都给他打了满分……” “居然还是满分?”秦东凌更高兴了,“小熠,你和你妈妈一样,都这么聪明。” 这是一点没觉得外孙的作文有问题,反而因为写了自己而洋洋得意。 秦瑜曼回头一看,恰好撞见了公婆脸上的羡慕。 隔辈亲是不是有点太严重了? 既然说不通父母,那就只能说小熠了。 这天晚上,秦瑜曼和小熠说了很多,分析了他为什么会成为满分作文的原因,小熠渐渐低下了头去。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很显然,他已经明白了。 “妈妈,什么是作文?”怀里的茵茵问。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安抚好女儿,秦瑜曼看著儿子,“给妹妹做个好榜样,可以吗?” 望著妹妹,傅斯熠重重点了点头。 “妈妈,我再也不会这样写了。” 母亲的劝说相当有用,小熠开始频繁来请教她写作文的注意事项,等这个假期结束,他转到军区学校继续学习。 在军区学校,他的成绩牢牢占据第一,每次提起孙子,家里的老人都与有荣焉。 傅斯熠帅气、张扬,升入高中以后,班上就有不少女生总是偷偷看他。 但他丝毫不关心这些,不如说,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读初中的妹妹身上。 没办法,谁让他从小到大都宠妹妹,而且这也是父亲的交代。 这天,傅斯熠接妹妹回家,帮她把课本拿出来,却发现里面夹著一封情书。 作为一个妥妥的妹控,他的天都快塌了。 “茵茵,你在学校里有什么特別要好的朋友吗?”等妹妹进入书房,他试探著问。 “有啊。”秦意说了好几个人,都是女生的名字。 傅斯熠又问:“有没有男的?” 秦意就眯起眼睛,“哥,你想打听什么呢?你再乱造谣我,我就跟爸爸告状!” 有爸爸撑腰,哥哥什么事都休想瞒过她。 傅斯熠就把课本里的那封信拿出来,“这个你不知道?” “这是谁塞进来的?”秦意有些纳闷。 见妹妹这样,傅斯熠又有些相信,又害怕是她演技太好骗过了自己,“你真不知道是谁写的?” “说不知道,就不知道。”看著哥哥认真的眼神,秦意又气,又忍不住脸红,“哥,你居然怀疑我,我不理你了!” 她气哼哼抱著作业去了自己房间。 傅斯熠则拆开那封信,现在的男生普遍含蓄,这封信里除了夸奖他妹妹,就是希望和她做好朋友。 男生和女生之间能有什么好朋友?傅斯熠心中警铃大作,次日中午,直接去了初中老师的办公室。 他是很优秀的学生,哪怕毕业了老师也认得,很热情的问了很多问题,也接受了他帮忙整理作业的好意。 在这些作业里,傅斯熠一眼就认出了给妹妹写信那个人的笔跡。 作为学校的风云人物,他开始密切观察起了这个学弟,顺带著准时准点去门口接妹妹,后来那些喜欢他的女同学都知道,他很宠他妹妹。 傅斯熠像足了父亲,一米八几的身高、优越的长相、年级第一的成绩…喜欢他的女生有很多。 在这里面读书的孩子家庭条件都不错,人也单纯。她们害羞,不好意思把东西给心上人,就拜託茵茵的同学把那些东西放进她的课桌抽屉。 时间一长,茵茵受不了了,找秦瑜曼抱怨道: “哥还好意思说我,自己像只蝴蝶,每天都满学校转悠。喜欢他的那些姐姐,把东西都快塞满我课桌了。” 秦瑜曼知道丈夫和儿子的担忧,凡是涉及茵茵的事,这父子俩都著急的很。 可谁曾想,反倒是儿子自己惹了一屁股桃债。 一时间,她无奈又好笑,“你哥哥也是为你好。” 岁月似乎对她格外宽容,哪怕年逾四十,她的脸也几乎和二三十岁时没什么差距。反而因为阅歷的堆砌,显得气质更加优雅。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也不傻,他有什么不放心的?”秦意嘟著嘴,“妈妈,你让哥哥別接我了,他先管好他自己吧。” 看女儿这么抗拒,秦瑜曼便把这个意思转达给了儿子。 可傅斯熠会放弃吗? 那可是他亲妹,茵茵这个小名都是他取的,他天生就该保护妹妹! 傅斯熠不再明面上去接妹妹了,而是远远的跟著,刚开始秦意没有察觉,后来有一次发现有人跟踪自己,直接绕进了公安局。 听说有人贩子跟踪,大家鱼贯而出,抓住了在公安局门口百思不得其解的傅斯熠。 “哥?怎么是你?” 等看见他的正脸,秦意才知道这不是人贩子,而是自己的亲哥。 气归气,还是要和公安叔叔解释,毕竟这是亲哥。 回去的路上,秦意得意挑眉,“以后別跟著我,不然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全校。” “把亲哥差点送进去,是什么值得你高兴的事吗?”傅斯熠身心俱疲。 “哼,当然不是。谁让你先跟踪我的?以后还敢不敢了?” 傅斯熠嘆了口气,“我以后不跟著你了,我还真应该庆幸,你没把我带到部队去。” 他欣慰妹妹这么聪明,觉得她应该也不会吃亏,便真的没再继续跟著。 只是后来秦意很年轻就结婚,而傅斯熠得知她的丈夫就是中学同学时,很是扼腕嘆息了一番。 早知道他当初就该继续去跟著妹妹的。 哪怕被当成人贩子送进军队,也没事的啊,反正他有总参谋长外公、参谋长父亲、还有师长爷爷嘛! ——儿女趣事·完—— 接下来要写最后一部分番外了,if线,父母爱情。 第471章 【if线】许眉1 刺鼻的焦糊味、灼热的火光和让人无法呼吸的烟雾……许眉惊醒时,额头一片汗意。 坐起身,窗外正在淅淅沥沥下著小雨,屋內整洁雅致,窗沿下的风铃被微风吹的叮铃作响,这里和她幼时的房间一模一样。 侧头望去,梳妆檯的镜子正对著这边,镜中那张脸……这分明是自己十三岁的时候! 她不是已经被困在火海之中了吗?难道这是人生中的走马灯,才让她在临死前又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小眉,”正当许眉惊疑不定之时,年轻了许多的母亲打开门,走到她床边,十分担忧的摸上她的额头,“怎么又做噩梦了?” 管菁华的手带著丝丝暖意,抚在她冷汗淋淋的额头上,对比明显。 什么梦境能够这么真实?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看见母亲,许眉眼中氤氳出浓浓的雾气,揽住她的脖子,“妈。” “怎么了?”听见女儿哽咽的声音,管菁华也搂住她,有些紧张,“小眉,別害怕。我和你爸爸离婚,我肯定会带走你。” 耳畔的声音如此熟悉,可那里面透出来的內容,却让许眉愣住了。 母亲什么时候和父亲闹过离婚?记忆里,她是个没有接受过新教育的传统女子,信奉以夫为天,嫁了人,就要一生守著丈夫过日子。 自己的梦境里,她居然说要离婚……果然,再真实的梦,也是梦。 她现在见到了自己的妈妈,是不是等会儿也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小曼?想到女儿,许眉的心就更痛了,小曼这么小,她甚至不会记得母亲长什么模样。 “小眉。”管菁华的声音,唤回了神思不寧的许眉。 看著她难掩心疼的脸,许眉问:“那我哥呢?” 管菁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摸著她的脸,认真说:“不管他,他不会吃亏。小眉,你跟著妈妈就好了。” 许眉点点头,她並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只是觉得是个真实太过的场景。 见她如此,管菁华也没想太多,她觉得女儿被他们闹离婚嚇到了,等离开这个家,就好了。 前几天梦里发生的事,她已经得到了一些验证,她绝不能让那样的事成真。 母女俩各怀心事,以至於谁都没有发现彼此的不对劲,很快下了楼。 许珏平正脸色铁青坐在沙发上,掌控一切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依附於自己的妻子居然会有一天提出离婚。 看见管菁华下楼,他语气很冷的说:“离婚不是儿戏,你能疯到不顾儿女的名声,我不能和你一起疯,这事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没有关係,” 面对气势极强的丈夫,管菁华有瞬间的瑟缩,可她看著身侧的许眉,又拥有了无限勇气,“我很快就会带著小眉搬出去。” 轰! 仿佛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终於断掉,许珏平瞬间起身,拿起茶几上的水杯,砸的四分五裂。 “管菁华,你是不是疯了?不就是我让小眉不要那么频繁去书店看书,你就要跟我离婚?” “如果真的离婚了,你知不知道这个院子里的人会怎么看我?怎么看你?” 茶杯碎片砸的满地都是,有一小块碎片溅到了许眉的腿上,瞬间刺出点点血跡。 感受著小腿处传来的痛楚,许眉的神情渐渐凝固。 她就是反应再慢,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梦境里能感受暖意,但痛处却是现实才有的东西。 难道自己真的回到了十三岁的这一年?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不敢置信天上真的会掉大饼。 而就在这个功夫里,管菁华也看到了她腿上的伤势,和许珏平发生了激烈的爭吵。 她极其肯定的说:“我明天就会带著小眉搬出去。” “小眉是许家的女儿,你凭什么带走?”许珏平呼哧呼哧喘著气,语气很轻蔑,“哪怕离婚你都只能自己走。” 管菁华没再说话了。 许珏平自认为捏准了她的弱点,眸中闪过了一抹得意,“你要走就自己走,不管是许青还是……” “我要跟著我妈。”许眉冷不丁开口。 一句话,引来了两个大人的侧目。 “你长能耐了,”许珏平语气很冰冷,说完,又重新看向管菁华,“我不会同意离婚,哪怕你带走许眉也是一样。” 管菁华没理他,她从茶几里找出药箱给许眉包扎伤口,又扫乾净了客厅里的碎渣。 接著直接带著许眉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衣服,哪怕不离婚,她也不能让许眉生活在这样的家里。 “妈妈,”许眉坐在旁边,眼神很复杂的望著她,“你为什么突然要离婚?” 之前她一直觉得是梦,没有思考太多。可腿上的伤口一直隱隱作痛,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 她真的回到了小时候,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 自己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所以抗拒父亲,妈妈又是为什么?难道她也是重新回来的? 看著有些迷茫的女儿,管菁华停下动作,將她搂进怀里,“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小眉,妈妈不会害你。” 她把女儿搂的很紧,“你外婆给我的嫁妆,我还有,我不会让你跟著我吃苦的。” 原来母亲是做了个梦。 许眉心中有些酸涩,该说真的是母女连心吗?自己在火灾中逝去,妈妈居然隱约梦见了一些东西,並且坚决要带走她。 她心酸、感动,但还有浓浓的庆幸。 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一次,她不仅会再次和那个人相知相爱相守,还会好好陪伴母亲,以及看著自己的女儿长大。 下定决心后,许眉擼起袖子,帮著妈妈一起收拾行李。 母女俩拿著东西下楼,离开这个家的时候,许珏平连个眼神都没给。 他只是轻蔑哼了一声,他不相信这个十几年没有社会经验的妻子,能带著女儿独立生存。 迟早有她们母女俩后悔的那一天。 第472章 【if线】许眉2 管菁华背著包,牵著女儿,走出了军区大院。 看著外面的世界,她有一瞬间的茫然。 其实许珏平有句话说的很对,她已经好多年没有接触社会,尤其现在时局动盪,连找落脚地都显得很勉强。 两人走到街上,不少人都频频投来好奇的目光。 “妈妈。”许眉抬起头,认真道:“我们去厂区那边看看吧,工厂会给工人提供廉租房,有时候也会租给外人。” 这时候大多数人都在租房住,只有像许珏平那样有品级的部队干部分了房子。 管菁华不懂女儿口中说的是真是假,但她这个人有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愿意听取孩子的意见。 母女俩运气不错,確实有房子,他们甚至还租下了一楼带院子的房子。 简陋的屋子没办法和军区大院相比,但母女俩有了落脚的地方,心里都相当安定。 “小眉,”管菁华有些忐忑,“这里的条件不如家里,但是……” “妈妈,”许眉打断了她,“我觉得这里很好,我跟著妈妈很开心。” 管菁华鼻子就有点酸,她摸著女儿的头,没再说什么。 洗漱完,和女儿躺在一个被窝里,从做噩梦以来,这天晚上,她第一次睡了个好觉。 许眉却翻来覆去睡不著。 重返十三岁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她已经在脑子里开始回想自己重要的人生节点,如果不是因为睡在母亲身边,她甚至想找个纸笔把这些记下来。 短暂的一切,大部分都和那个人有关。 想到秦东凌,黑夜里,许眉都能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重回十三岁的第一晚,许眉一夜未眠。 到了白天,她才睡著。总归她现在还不是大人,还有妈妈可以依靠。 管菁华也確实没捨得叫醒她,在女儿睡觉的时间里,她出门了解周围的情况,想儘快融入这片新环境。 许眉醒来已经是中午,见母亲不在,就把包里的军装拿出来,踩著凳子掛在院里的树上。 还没从凳子上下来,管菁华提著东西从外面回来,看见这一幕,嚇了一跳。 “小眉,你站这么高做什么,快下来……你掛的衣服哪来的?” 许眉说:“我爸的。” 管菁华不解,“你带他的军装干什么?” “这样別人才不会欺负我们。”许眉道。 她和姜明彬有名无实,对方经常很久都不回家,他不在家的日子里,偶尔半夜有人敲门。带著女儿在家里,许眉很多时候都心惊胆战。 后来她就长了个心眼,把男人的衣服掛在外面,这种频率果然大幅度降低。 所以这次,她也收了许珏平的衣服。至少在人生地不熟的时候,能帮她们抵挡一部分恶意。 管菁华又不是真傻,她牵著许眉让她下来,夸讚道:“我的小眉真是聪明。” 被母亲夸奖,许眉有些高兴,视线又定格在她手里提著的菜上。 “妈妈,我和你一起做饭吧。” 管菁华浑身僵了一瞬,很认真的说:“小眉,有妈妈在,你什么都不用做。” “快去看书吧,你不是最喜欢看书了吗?妈妈看过,这里离书店也近。” 在母亲的催促下,许眉只能转身回了房间,拿起带出来的书观看。 她有点忐忑,被妈妈夸讚后,自己有点得意忘形,忘记了此时的自己是不会做饭的。 好在吃饭的时候,管菁华一个劲给她夹菜,应该是没有多想。 许眉鬆了口气,暗暗告诫自己,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引以为戒,她不能让妈妈知道,梦里的事情真正发生过。 那会让妈妈很难过。 …… 晚上,屋外吹起了风。 窗边的书哗啦啦吹开了一大半,伏在桌上看书的少女一眨眼就到了十六岁。 三年的时间不长不短,管菁华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妈妈,许眉也渐渐变得像一个真正的女儿。 因为许珏平不鬆口,母女俩还没有和许家脱离关係,但是许家也一直没有找上门过,她们过著平淡的小日子,每一天都是重复的幸福。 眼看著离自己十六岁越来越近,许眉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她记得很清楚,十六岁是她和秦东凌在书店见面的年龄,但过去这么久,她並不能一比一记清楚当时的所有细节。 许眉很忐忑,他还会为此而心动吗? 或许是太过紧张,她连具体的日期都不能確认了,於是那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要去书店一趟,把自己的空閒时间全部都耗在那里。 许眉是个很有计划的人,即便在等人,也能给自己找事情做,这里面很多书她都看过,但是再看第二次,似乎又有新的感悟。 坐在窗边的少女侧脸实在太过美好,书店里不知道多少捧著书的人,眼神都落在了她身上。 许眉浑然不觉,一心徜徉在书海里,等好不容易从书籍中脱离出来,已经又到了回家的时候。 怎么还是没有出现呢? 她虽然记不清具体时间,但是记得就在这个月,难道因为自己回来,把最重要的初遇改变了吗? 许眉轻轻嘆了口气,收拾好东西,抱著本子准备回家。 今天的天气实在是有些晚了,回家的时候,管菁华正在门口翘首盼望,看见她回来了才鬆了口气。 “以后看书也要注意点时间,太晚了回来,妈妈担心你不安全。” “我知道。”许眉自知理亏,一点都没辩解。 母女俩一边说话,一边坐在餐桌边吃饭,管菁华的嫁妆钱足够丰厚,至今都能支撑她不工作。 她也没打算把分居的事情告诉父母,父母和哥嫂都是再传统不过的人,总归自己手里有钱,也能和女儿体面的生活。 至於许珏平有没有说,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事了。 看著对面出落的越发美丽的女儿,管菁华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 “多吃点。”她给女儿又夹了一筷子菜。 吃完晚饭,许眉坐到桌前,下意识想拿出笔记本。 但是是在包里翻了又翻,那个熟悉的本子都不见踪跡。 这是弄丟了? 许眉一阵懊恼。 这个日记本对她而言实在是特殊,她在里面写了很多秘密,她都不敢想別人看见了,会怎么想她…… 这下,许眉再也坐不住了,匆匆起身,对进来的管菁华说:“妈妈,我要去书店一趟,我有东西落下了。” 第473章 【if线】许眉3 管菁华有些不放心,“外面天都黑了,能明天去找吗?” “我去看看,今天找更容易找到。”许眉很坚持。 想著这里距离书店不远,管菁华没再拒绝,只是叮嘱她快些回来。 许眉匆匆朝书店走,漆黑的环境似乎潜伏著择人而噬的野兽,好不容易走到书店门口,大门已经上了锁。 她有些懊恼,定定看著书店的大门没动,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你是回来找东西的吗?” 听到这个声音,许眉很久都没有转身。 身后的秦东凌皱起眉,他是新华书店打烊前的最后一个客人,抱著几本书走了一段,才发现底部多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他觉得应该是不小心抱走了別人的东西,特意在店外等候,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看见有人来,结果此人却迟迟都不回头。 任何一个不喜欢读书、却得知要干部带头支持扫盲,以至於休假都不得不借阅教材和字典的人,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正当他准备再问一句时,这人终於转身了。 面前的少女实在是漂亮的不像话,眼睛和鼻尖都有些泛红,不夸张的说,秦东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这一眼直接压了下去。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著,一时间,谁也没有吭声。 年轻的秦东凌瞳孔深黑,眉骨优越,穿著军装,整个人看起来锋利又冷漠。 他很快把本子往前递了递。 “…是我的。”许眉飞快看了他一眼,“谢谢你。” 她的声音清清泠泠,如同她这个人,好的让人挑不出错来。 接过本子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那双白皙的手居然在他的手上摸了一下,那柔软的触感令秦东凌浑身一僵。 仿佛过电一般,本子没拿稳,落在了地上。 他迅速將本子捡起来,递给许眉,“抱歉,没拿稳。” “没事,”后者拍了拍放进怀里,眸中还有些疑惑,“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秦东凌简单解释了一番。 “谢谢你。”许眉微微翘起嘴角,在看见他怀里的字典时,笑意就更深了。 虽然和记忆里的相知不太一样,但只要秦东凌出现,一切就走上了正轨。 另一边,看著这双漂亮的眼睛,秦东凌也觉得刚才应该是巧合。 她怎么会摸自己的手呢? 秦东凌暗自鬆了口气,想说回家的事,却见许眉的眼神牢牢看在另一处。 顺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有几个男人站在不远处,看似背对著他们,却时不时投来打量的目光。 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他道:“这么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许眉抱紧本子,有些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望著她感激的眼神,秦东凌心中那股后悔劲渐渐压了下去。 两人沉默走在黑黢黢的路上,直到许眉到家,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谢谢你送我回来。”许眉看著近在咫尺的家门,头一次觉得家离书店太近了。 “没事。”秦东凌说:“下次不要那么晚出来了。” 许眉点点头,“你回去也要注意安全……你明天还去书店吗?”说著话的时候,她抬眼,显得她五官精致极了。 秦东凌自认不是个多管閒事、不懂隱私的人,但不知为何,看著那双漂亮的眼睛,很多事情都变得无法控制。 他微微垂下眼,“嗯。” 许眉瞬间有些高兴,“那,明天见?” “……。” 看著院门关上,秦东凌才抱著书转身离开。 屋里,管菁华看著女儿找回笔记本,心情又这么好,也跟著高兴。 许眉回到自己的房间,翻开笔记本,洋洋洒洒写满了整张纸,再次和秦东凌相遇,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好在他明显对她也很不一样,许眉对再续前缘很有自信心。 翌日,她一大早就出门了,绕了一圈到书店里,果然在靠窗的位置看见了秦东凌。 对方坐的板板正正,翻看著教材和字典,明明还有其他座位,许眉却偏偏坐在了他的对面。 秦东凌抬起头,看见是她,有一瞬间的沉默。 许眉没管他,从包里一样一样將东西全部拿出来,书本、空白纸、笔记本……她把本子翻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娟秀字跡赏心悦目,秦东凌用余光看了好几眼。 在学习中,许眉是个难以一心二用的人,她拿出白纸写了许久。快到中午,又將昨天的笔记本摸出来,开始观察书店里的每个人。 写字的她认真又浑身书香气,此时却像只狡黠漂亮的狐狸,秦东凌的心思渐渐从教材上移开了,直到她的目光定格在自己脸上。 秦东凌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欲盖弥彰般翻了几页书。 接著,许眉推过来一张白纸。 上面把他面前教材上的课文抄了一遍,並且在每个字上面都標註了读音。 原来,她刚才是在写这个。 秦东凌看著这张纸,脖颈重逾千斤,一时间,不敢去看许眉此刻的表情。 许眉用拳头抵唇,抑制住自己嘴角的笑意,她很体贴的没有说话。 下午,秦东凌熟悉了这篇文章,翻到了下一篇。 许眉如法炮製,很快又抄写了一遍,给他推过来一张白纸。 “……。” 秦东凌这下是没办法再心安理得的收下了,他望著对面漂亮的姑娘,“不用这么累。” “我不累。”许眉用手撑著脸,哪怕这么近,脸上的毛孔也相当细腻,“这是谢礼…你们要考这个吗?” “嗯。” “那得抓紧了,要是有不会的地方,你要问我。” 秦东凌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对面前这个姑娘说出拒绝的话,反正他是不能的。 这真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秦东凌聪明,有毅力。仅仅两天,他就会了很多字,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他也能看懂许眉在笔记本上写的文字了,她在记录每个人的表情和心理活动。 许眉察觉到他的目光,放下笔,眨了眨眼,“你不觉得每个人把自己原本的样子藏起来,都戴著面具示人,特別有趣吗?” 秦东凌不置可否。 他只是越来越频繁望向对面,就连他自己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秦东凌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现在的自己,仅仅只是一个连长,前线的事谁也说不准,他给不了任何人承诺。 不得不说,一对一辅导確实有用,归队后的考试,他不出意外得了第一。 领导的欣赏、战友的羡慕,这些都不重要。战事閒暇之余,秦东凌越来越频繁想起她。 走的时候,他居然忘记了问她的名字。 第474章 【if线】许眉4 战友们不知道秦东凌心中所想,特別羡慕他能轻鬆应对考校。 “东凌,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回去上学了?怎么我们都不会,你就会了?” 本想著大家都不行,就算挨骂也说不了几句,结果秦东凌是个异类,害得他们被骂了好久。 “没上学。”秦东凌看了他们一眼。 只是有个好心的女同志教了他一些东西。 几个战友不信,但又找不到证据,只能苦哈哈回去继续学习。 看著房门关上,秦东凌又拿出了那几张纸。 都说字如其人,上面的字跡的確如它的主人一样好看,哪怕已经过了几个月,他都好好保存著,没沾上一点污渍。 她很爱看书,也不知道这次休假回去,还能不能在书店看见她? 休假时间迟迟难定,焦灼忙碌的状態整整持续了一年。 进入第二年九月,战事平稳,又正式下发了扫盲文件,凡是能晋升的人都要求识字,秦东凌完成考核后,终於有了假期。 另一边,许眉最近也很忙。 作为解放后第一批新生,刚步入大学的她,忙著参加各种新奇的运动,已经很久没有空閒时间。 此时的学制年份少,也没有受二十年后的运动影响,气氛蓬勃向上,许眉一入校,就成了风云人物。 儘管没有校的概念,大家也知道中文系来了个很漂亮的女同学。 不是没有男生对她表示好感,但许眉都是礼貌拒绝,她独来独往,唯有一篇篇优美的散文或故事登上学校刊物,令人无限遐思。 管菁华知道后,笑著道:“要是有合適的,妈妈並不反对。” 离开许家后,噩梦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小,可这段时间,她眼下的乌黑似乎又回来了。 “妈妈,是不是许家又来人了?”许眉很担忧。 自从许眉考上大学,许珏平三番五次要求管菁华带著女儿回家,眼看著他的生日快到了,上门的次数越来越多。 对此,许眉十分不屑。 能一下就找到她们母女俩的住址,可见之前的不闻不问都是故意的。现在突然上门,用脚指头想都和楚家有关。 这辈子,她再也不想和楚延龙扯上一毛钱的关係。 “嗯,”管菁华的神色也冷了下来,“给你送了十七岁的生日礼物。” 她示意女儿去看桌上,那里放著一块色泽普通的翡翠吊坠。 看著这块翡翠吊坠,许眉神色有些古怪。 在她的记忆中,这块玉佩色泽极好,也是父亲在十七岁送的生日礼物,后来还被自己发现有很大的特异之处。 现在变了个样子,难道自己重生是因为它的缘故? 许眉想不明白缘由,回房间试著滴了血,玉佩毫无反应,那片空间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任凭她如何折腾,好像就是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玉石。 许眉望著这块玉佩,心情很复杂,她最终还是选择將它戴在了脖子上。 她认为是空间帮助了她,戴上既是感激,也是提醒。可被许珏平看见后,就完全变了种意思。 他开始越发频繁的在门口等候,摆出一副慈父模样,管菁华害怕噩梦里的事发生,就叮嘱许眉不要回家来。 许眉也不想和许珏平有什么交集,一连半个月,都住在学校宿舍里,看书写文章就去图书馆。 直到偶然看见从书店借来的书过了借阅期,才赶紧收拾好东西准备去还书。 走到半路,暴雨忽至。 许眉没有带伞,为了不淋湿书,只能用衣服紧紧裹住。 等好不容易跑到书店,浑身上下淋得湿透了,却发现书店关著门。 许眉垂头丧气转身,才发觉自己笼罩在一道身影的阴影之下。 她抬起头,是许久未见的秦东凌。 快一年没见,再见的时候,两人实在是算不得体面。 许眉的头髮淋湿成一綹一綹,除了怀里的书没湿,就连衣服都在往下渗水。 秦东凌也没好到哪里去,书店屋檐很窄,他的裤腿几乎全湿了。 看著他这样,许眉撑不住笑了,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你也是刚来的吗?” 漂亮的脸因为雨水划过,显得更加白皙透亮,秦东凌定定看著她,“有一会儿了。” 气氛因为两人的对话而破冰。 许眉哦了一声,侧过头望著外面哗啦啦下著的大雨,心情很好的勾起嘴角。 她好庆幸自己今天发现了这本书,並且选择来归还它。即便现在淋成落汤鸡,那也值得。 “你…现在都不来书店了吗?”秦东凌突然问。 许眉回过神,“我最近一直在图书馆,今天是想起有书没还。” 她飞快瞟了秦东凌一眼,“我要来的,以后都会来的,就是我这本书已经超过借阅期了,明天应该要开门吧……” “已经十天没开门了。”秦东凌说。 许眉刚想点头,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嘴角根本就压不住。 她觉得今天过来还书很幸运,或许根本就不是自己幸运。 而是秦东凌把等待的天数凑的足够长,又把选择哪一天相遇的机会,交给了她。 第475章 【if线】许眉5 骤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秦东凌也反应过来了那番话会透露出什么样的意思,他表面看不出什么,实际耳根悄悄红了。 他默默將外套脱了下来,“披上吧。” “我不冷。”许眉摇头。 秦东凌言简意賅,“衣服湿了。” 许眉侧头看了看自个,白色衣服確实比较明显,於是接过秦东凌的衣服,顺从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外套沾染上了他身上清新的皂角味,还带著浓浓的暖意,裹在这外套之下,好像整个人都被拥在怀里。 秦东凌用余光看了一眼又一眼。 许眉將头髮別到耳后,一张漂亮精致的脸显露无疑,两人一路走到家门口,都处於默默偷看对方的状態。 “我到家了。”看著近在咫尺的家门,许眉停下脚步,转过身看著秦东凌,“衣服等我洗好了还给你?” “嗯。” 许眉微微一笑,衝著他挥手。 门打开,门再次关上。 秦东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抚上自己的嘴角,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居然也笑了。 第二天, 许眉带著衣服匆匆赶到书店,门依然没开,但是秦东凌仍然在。 她把衣服还给秦东凌,“我还担心你今天不会来,还好昨天晚上没下雨,衣服才干了。” 秦东凌:“不用这么著急。” 两人同时看向关著门的书店,片刻后,许眉提议,“这家书店好久都没开门了…要不然我们去学校图书馆吧?” 她口中的学校图书馆,自然就是大学的图书馆,理智告诉秦东凌要保持分寸,但是面对许眉,他没有理智。 於是两人又去了学校图书馆,这里的藏书比书店还要多,唯一的缺点就是,人来人往的图书馆里,大家都盯著他们。 秦东凌有点担心,“他们会不会误会?” 许眉故意逗他,“你很希望別人误会?” “……。” “好啦,”许眉见好就收,“天天管別人怎么想做什么,只要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 这不一样,秦东凌暗自嘆了口气,他也会误会的。 可惜对方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仍旧带著他在校园里转悠,走到湖边,还道:“听说这条湖水冬天可以在上面滑冰,到时候还可以拍照。” 说这话的时候,她快走两步,越过秦东凌,笑盈盈回过头看著他。 望著这一幕,秦东凌想,如果拍照,照片一定很美。 一连两天,两人都保持著这样见面的频率,最后再由秦东凌送她回家。 这天,两人告別后,许眉进屋,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院子里的许珏平和许青。 看见她的第一眼,许珏平和许青眼底都闪过一抹诧异,这么久没见,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大越好看了。 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楚家那边了。 思及此,许珏平脸上的神色越发和蔼,“小眉,这么久没看见,爸要是路上碰见你,都认不到了。” 许眉没说话,看了眼管菁华。 管菁华也没打算给许珏平留面子,“有什么要紧事你就直接说,別在这里敘旧。” 要不是女儿这几天都回来住,她又不想让街坊四邻看笑话,早就把这两人撵出去了。 许珏平被下了脸,眼底有些不满,但顾及自己的计划,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摆出一副慈和的样子,“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也没找其他人。现在小眉这么懂事,阿青也爭气,你有多大的气性消不完?” 这是上门来求和来了。 可笑的是,之前那么多年都没想过来求和,现在许眉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他就想起自己有这么个女儿了。 “別做梦了,”管菁华淡淡的说:“我从带著小眉离开你开始,就不会再有回去的一天。” 一点转圜余地也不给许珏平留,直接把话都堵死了。 许青没说话,嘴唇抿得紧紧的。 “你!”许珏平有些头疼,“你带著小眉住在这个地方,以后能找到什么好婆家?只有当我的女儿,她才能找到好人家。” 许眉心底嘲讽,果然,又来了。 哪怕自己已经和妈妈离开许家,但只要有他一半的血缘,就会被他惦记。 但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一无所有,只能孤注一掷的许眉了。 现在的许眉,有母亲无条件的宠爱、有马上就能相守的丈夫、还有一片光明的未来。 “滚!” 仿佛印证她的想法似的,下一瞬,管菁华突然起身,將院子里的东西一股脑砸到许珏平身上,“都给我滚!” “许珏平,我告诉你,休想再打小眉婚事的主意,你这个王八蛋!” 她脾气向来温和,每次这样动怒,都是因为保护自己的女儿。 许珏平被砸的一身狼狈,许青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东躲西藏下,他皱起眉,“妈,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这还是他今天过来,第一次开口。 没有问候妹妹一句,没有关心妈妈一句,开口就是责问。 管菁华的血渐渐冷了,她想起在那个噩梦里,这个儿子也是说她无理取闹。 现在看来,她带著女儿离家是对的,许青和许珏平一模一样,都是六亲不认的冷血动物。 管菁华再也没有了任何惻隱之心,她拿起扫把,像扫垃圾一样把父子俩往外赶。 这里隔音不好,许珏平和许青已经望见楼上有人看热闹。 他们丟不起这个脸,只能脸色铁青打开门离开了。 许眉平静上前,將院门关上。 直到回到屋子里,管菁华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但她的语气和眼神都很坚定,“小眉,你放心,妈妈会保护你的。” 许眉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不让自己眼底的担忧影响到母亲。 俗话说得好,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许珏平和许青都不是什么君子,很多事不择手段也要做到。 或许只有嫁给秦东凌,才能斩断他们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一直到第二天,都还盘旋在许眉的脑海里。 “你怎么了?” 眼看著到了她的家门口,许眉还没回神,秦东凌问道。 许眉看著他担忧的双眸,明白现在还不是时机,便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到家了,明天见。” 说完,便转身准备推开门。 “等等,”就在这时,秦东凌开口叫住了她。 他的声音细听之下,居然有几分紧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呆子,可算知道问了。 许眉原本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她回过头,眨了眨眼,“许眉。” “许梅,”秦东凌跟著念了一遍,“是梅的梅吗?” 许眉嘆了口气,几步走到秦东凌面前。 沉沉夜色下,两人的距离拉的前所未有的近。 看著她的脸,秦东凌的心跳莫名快了起来。 下一秒,许眉拉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抚上了自己弯如新月的眉。 她的声音有些无奈,“是『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的眉。” 第475章 【if线】许眉6 秦东凌不懂这句诗的意思,但是他明白『夫婿』的意思。 低头望去,许眉正抬起脸专注的望著他,那充满笑意的眼睛,在黑夜中显得尤为明亮。 秦东凌感到脸颊发热,心跳如鼓点一般急切,面前的姑娘甚至眨了眨睫毛,若有似无的触感,几乎令他呼吸顿住。 他在她的目光下溃不成军,有些狼狈的偏开了目光,却又犹犹豫豫看回来,摇摆不定、內心触动可见一斑。 许眉几乎快要压不住嘴角,欣赏够了他的表情,才十分自然放开手,倒退著和他再见。 全程非常自然大方,好像刚才的解释,以及抓住他手的动作,没有一点私心。 院门打开又关上,站在门口的秦东凌却一阵悵然若失,好像自己的心跟著那个姑娘一起走进了院子里。 他在门口来迴转了好几圈,反覆思考那句话的意思,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摩挲,似乎还能回忆起她眉毛的触感。 一颗心涨的满满当当,过了许久,他才转身离开。 …… 第二天,许眉没有在学校门口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抽空去了一趟书店,秦东凌居然也不在,这让她有点纳闷。 按照她对秦东凌的了解,这很不正常。 但许眉没有太多时间纠结这事,她之前给北平杂誌社投的稿被退回来了。 厚厚的一封稿件放在办公室,老师看了稿子后,给她提建议,“其实不一定非要写纺织工,你还可以写英雄故事。” 胜利的社会背景需要更多文化传播形式,这也是杂誌社的趋势所在。 她认可许眉的敘事能力,却明確规定了要她写特定的稿件范围。 许眉不和老师爭辩,扭头就把文稿原封不动投给了另一家杂誌社。 她的室友雷咏兰目睹了全程,很是震惊,“许眉,你不改真的能过吗?” 雷咏兰也是中文系的才女,她已经打定主意听从老师的意见,回去重写一篇。 “不试试怎么知道?”许眉挑眉道:“反正投过去就费几张邮票,万一过了呢?能为难其他人,何必为难自己。” 雷咏兰竖起大拇指,“有道理。” 下午,她狠了狠心,也选了一家档次低点的杂誌社,准备再投一次。 贴邮票的间隙,看见许眉收拾东西,很是纳闷,“你不去参加时事学习组的活动吗?” 时事学习组的活动,就是利用空閒时间將大家集合在一起,介绍当天的报纸。 “我不去。”许眉道:“看报纸自己就看了,何必一群人挤在一块?” 话音落下,人已经消失在了宿舍门口。 雷咏兰收回目光,继续专心贴信封上的邮票。 许眉从学校出来,校门口依然没人,回家的路上她想著碰碰运气,又去了书店一趟。 许久没开门的书店居然开门了,但是里面空无一人,秦东凌仍然不在。 奇了怪了,许眉心想,难道是昨晚被刺激到了? 可是秦东凌明明就很喜欢啊。 “小眉,今天要来借什么书啊?”书店老板看见她,很热情的打招呼。 许眉已经连续多年来这里看书,老板早就知道了她的名字,两人就像朋友一般。 “我上次借的书没还,这次先来还书。”许眉想起那本书,將它从包里拿出来。 老板登记的功夫,她还多问了一句,“最近怎么这么久没开门啊?来了很多次,都关著门。” “家里的老人出了点事,”老板道:“也没休息多久吧,就十三天,中旬关的。” 两人像老朋友似的说了两句,没多久,另一个人也来了,老板又和他热情攀谈了起来。 许眉提著包走出书店,回了自己家。 晚饭时,管菁华频频看著她,许眉很快发觉了这点,“妈妈,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我看你好像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没有啊,”许眉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感觉心情还可以。” 管菁华就说:“你昨天晚上回来那么高兴,吃饭都在傻笑。今天又闷闷不乐,到底怎么了,心情变化这么快?” “…我稿件被退回来了。”许眉找了个藉口。 管菁华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信没信。 许眉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日记本,默默给秦东凌记了一笔。 难道是要回部队了?许眉心想,如果真的回去了不跟自己说,她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这种类似记仇的怨气,在次日到校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东凌站在以前那个位置,身姿笔挺,明显是在等她。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许眉走上前,在他身上来回打量,“昨天你不来,我都以为你回部队了。” 昨天…… 秦东凌眼神有一瞬间的复杂,天知道做了梦以后,他还有什么脸来见许眉。 如果不是明天休假结束,他或许今天都没有勇气过来。 “昨天有事。”秦东凌有些不自在的开口。 好在许眉也没细问,两人依然按照往常一样,去图书馆、湖边,然后回家。 只不过这次分开前,秦东凌说了自己明天要回部队的事。 “你这次休假很久,已经不错了。”许眉心情有瞬间的沉重,但很快又调整好了,“回去后也要好好看书。” “我知道。”秦东凌点头。 此时,周围空无一人,两人站在小巷口,十分安静。 这种不说话的气氛下,两人仍然对视著。 秦东凌的手微微捏紧,“回去后,我们还能通信吗?” 话音落下,许眉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当然可以,你等我一下。” 她从包里翻出纸笔,唰唰唰写下地址和名字,递给秦东凌。 接著又將笔递给了对方。 两人交换了地址,即便分別即將来临,但悲伤很少,更多的,是对收到对方来信的期待。 分开后的第一个月,许眉收到秦东凌信件的同时,还收到了杂誌社的退稿。她写了回信,顺带又选了一家寄出稿件。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个月,最后她的稿件终於被庆城一家杂誌社录用,与此同时,学校里的湖水结冰了。 许眉站在湖畔,围著管菁华织的红色围巾,拍下了一张极为漂亮的照片。 在下一次回信的时候,她把这张照片寄给了秦东凌。 第477章 【if线】许眉7 照片上的姑娘有一张精致俏丽的脸,笑容极其有感染力,背后冰天雪地的白和脖颈处那一抹红,呈现出难以想像的视觉效果。 秦东凌把这张照片放在隨时能看见的地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看著它就能乱了心智。 这段时间他常常有信,更遑论还经常看著照片发呆,战友们都知道他有了心上人。 大家都开著善意的玩笑,“什么时候打结婚申请啊?” 秦东凌就会转身离开。 可对別人能这样,对好兄弟卓定英,他就瞒不住了。 “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人家,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你?”卓定英问。 “你小声点。”秦东凌只是这么说,却没有否认。 “你,哎,你!” 卓定英恨铁不成钢,“不喜欢谁给你寄照片啊,嘖嘖嘖,你真是艷福不浅。” 秦东凌尝到了向好兄弟透露一点感情的甜头,顿了顿,又说了那天问名字的事。 卓定英更激动了,“她都叫你丈夫了,肯定没问题,你真的要抓紧了,这么好的姑娘,打著灯笼都难找。” 秦东凌微微勾起嘴角,她在他心目中当然是最好的姑娘,而且,他总觉得对方很熟悉。 所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深深住进了他的心里。 想起许眉时,他总是轻鬆愜意,可想起另外一个人,就变成了担心和掛念。 “伯父的身体最近怎么样?”卓定英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是他父亲的事。 秦东凌说:“老样子。” “你升营长了,今年带著他去军区医院看看吧。”卓定英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是孝道还是对人家姑娘好,都要上心一点。” 秦东凌也这么想,可惜几个月后才又有假期。 而这次回去,他根本没时间去见许眉。 早在他离队之前,许眉就收到了他的信,信上写了回来的日期。 刚开始那天没看见人,许眉没有想太多,毕竟上次秦东凌也有一天没来。直到又过了两天,她才感觉不对劲。 假如真的回来了,他怎么会不来见自己? “我十號留给杂誌社寄了信,怎么二十五號了还没有回信?就算不录用,也给个回信吧。”雷咏兰在旁边嘆了口气。 “再不回信,咱们就放假了!早知道就不寄了,还以为这次放假晚,就能收到呢。” 之前她听从许眉的建议,往低几个级別的杂誌社投稿,成功被录用。就那次之后她尝到了甜头,现在已经开始抱怨对方速度太慢了。 雷咏兰本意是和许眉抱怨,谁知后者驀然睁大了双眼,“今天是腊月初十吗?” 国历和农历分开算,雷咏兰想了想才点头,“对啊,你也觉得这次放假时间很晚是吧?” 许眉却没心思和她同仇敌愾,飞快从椅子上站起来,匆匆出了学校。 她终於想起哪里出问题了。 秦东凌的父亲,在缠绵病榻四年后,在五零年腊月初十与世长辞。 五十年代,婚姻法规定女性十八岁可以结婚,前世这个时候,她被迫答应了择期嫁给楚延龙。 母亲早逝、失去父亲、心上人也即將嫁给他人…秦东凌喝的酩酊大醉,从家里跑出来的许眉恰好找到了他。 那一次似乎带著两个人的发泄,那时候她孤注一掷,哪怕真要嫁人,她也不愿意让楚延龙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 回来太多年,和秦东凌再次相处了快两年,这么多事情堆积之下,她差点把今天忽略了! 现在天还没黑,许眉直接去了医院,问遍了护士,最终在楼下一个长椅上找到了秦东凌。 对方愣愣看著地面,哪怕许眉走到他面前,也没有丝毫反应。 “东凌。”许眉坐到他旁边,轻声叫他。 秦东凌瞬间有了反应,他微微侧过头,似乎不敢相信许眉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也就是此时,许眉才发现他眼眶通红,里面带著压抑极深的难过。 “你怎么来了?”他问,或许是好久没有说话,声音还有些哑。 许眉说:“你好久都没来找我。” 她伸手去摸他的眼睛,“別难过,我……” 话还没说完,秦东凌就捉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抱进了怀里。 他抱的实在是很紧。 像是恨不得把许眉揉进他的怀里。 医院人来人往,就这一处还算是安静,许眉没有说话,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待在他的怀里。 她用手抚摸著他的后背,在这一刻,她好像在替他分担著难过。 “他总是问我在部队里的情况,担心我的安全。”片刻后,秦东凌开口了,“从来不要求我尽孝心,也不告诉我,他有多痛。” 话在这里戛然而止,许眉不確定他有没有流泪,但是她鼻子有点酸。 叔叔不告诉你,那我也没告诉你,你知道的时候,也会这么难过吗? “他会为你骄傲的。”她说。 她不知道秦东凌前世有怎样的成就,但是她坚信,他一定很优秀。 空中渐渐开始飘起碎雪,不大,只是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显得十分明显。 抱了很久的两人分开,坐在同一把长椅上,秦东凌望著空中的雪,浑身似乎都染上了浓浓的寂寥。 就在许眉认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侧过头,“外面好冷,我送你回去吧。” 那是一双比雪还凉的眼,再活一世的许眉,终於直面了在这时没有喝酒,清醒难过的秦东凌。 但哪怕这样难过,他还担心著她会冷,还惦记著送她回去。许眉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被冷风一吹,脸颊上的泪就凝成了冰。 “我不想回去。”许眉说。 秦东凌望著她,“你家人会担心你。” “那你呢?”许眉问,“你把我送回去,你又回来吗?” 秦东凌別开眼,声音有些压抑,“我没有亲人。” 他母亲死了,父亲也死了,所以也没有人担心他。 “谁说的?我会担心你。” 许眉的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她深呼吸一口气,紧紧盯著秦东凌,“我们结婚,我就是你的亲人。” 第478章 【if线】许眉8 许眉的声音放得很轻,恰好和小孩尖锐的哭喊声重叠在一起。 一对夫妻抱著孩子匆匆过来,怀里四五岁的小男孩在母亲怀里扭来扭去,嗷嗷哭著,“不打针,我不要打针。” 男孩的母亲又生气又心疼,不住的哄著,夫妻俩压根没空看两人,好一会儿才又抱著孩子进去。 周围再次变得安静,秦东凌转头望著她,“你说什么?” 看他这样子,难道是刚才没有听清楚?想著刚才的话,许眉难得有些羞涩,但她还想再说第二遍。 “我说,我……” “小眉,今天真的很感谢你,” 秦东凌居然破天荒接过了话题,“不止今天,从我们刚认识的那天起,一直到今天,我都很感谢你、欣赏你、也…喜欢你。” 这大概是他在许眉面前第一次袒露心意。 因为他感到了脸上渐渐滚烫的温度,也清楚看见许眉的眼神慢慢从惊讶变得柔和。 这无疑给了秦东凌继续说下去的信心。 “你优秀、独立、勇敢。你写的文章,你的信,我都有反覆的看。” 许眉简直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任何人给她的肯定,都没有秦东凌给她的重要。 没有人不爱她两世塑造的光环,这很正常。但只有秦东凌不一样,在她最自卑、最黯淡无光的少女时期,他就已经陪在她的身边。 “我没有你的文采,性格也不有趣,甚至陪伴你的时间也不多。就连我所在的部队都十分危险,不能给你带来保障。” 许眉眼睛有些发酸,“你这是表白心意,还是在变相贬低自己啊?” 她从不觉得这些算什么,也发自內心为秦东凌感到自豪。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书库广,????????????.??????任你选 全手打无错站 “没有贬低,我说的是实话。” 在书店初遇、曾相伴走过数次街道、书信寄了一封又一封,此刻睫毛上都掛著碎雪的心上人,就坐在他的身边。 秦东凌望著许眉,就连呼吸都显得那么轻,“小眉,听了这些,你还愿意和我结婚吗?” 最后那句话,他说的那么虔诚,望著这一幕,许眉的思绪突然拉的很远。 等再次回过神,就听见秦东凌又补充了一句,“你也可以拒绝我。” “你这话是认真的?”许眉好气又好笑,“还可以拒绝你?” “嗯,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 许眉轻轻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可是我不想拒绝你。” …… 两人没有在这个长椅上坐太久,秦东凌执意要將许眉送回家里。 许眉很不放心他。 但是清醒状態下的秦东凌,分寸感拿捏的实在是太好,许眉拗不过他,只能回了家。 不同以前保持著距离,这次回来的路上,两人距离很近,走到家外面的那条小巷时,都觉得这条路实在是太短了。 “要不然我……”许眉还想挣扎一下。 秦东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快回去吧,不然阿姨要担心了……等家里的事处理好,我再正式登门拜访阿姨。” 战时部队没有津贴,但什么都是国家发放,秦父作为军人家属,医疗都是免费,这样一来,秦家的积蓄几乎没动用。 既然小眉愿意嫁给他,他会尽全力让她过上舒心的生活。 “好。”许眉听他说起以后,稍微放心了一点。 有了惦记的事,秦东凌的精气神似乎都好了些,她相信,伤口是可以隨著时间慢慢癒合的。 站在门口,挥手了又挥手,许眉才进了屋子。 管菁华还没休息,听见外面有动静,赶紧披著衣服出来,看见她回来了,很高兴。 “都不早点跟妈妈说今天要回来…怎么没有带行李?” 显然,她以为女儿是放假了。 许眉解释道:“没有放假,就是我想回家住。” 谢绝了妈妈再做饭的要求,洗漱完,加上写好日记躺在床上,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明明已经很晚,许眉却没有丝毫困意。 一想到两人要结婚,心里就像是酝酿著一股衝动,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只不过…… 想到前世这一夜,许眉既害羞,又有些担忧。 如果没有按照原来的轨跡,那女儿,还会回到自己身边吗? 这些年,许眉都很克制自己不去想起女儿,她心知肚明,前世的事再忧愁也没有用,自己能做的就是把握好当下。 她从来没想过,不过是在他难过的时候给予安慰,两人就决定要结婚,秦东凌也没有买醉。 人对事情的控制,比她想像中更加容易。 这天晚上,许眉在床上翻来覆去,很晚才睡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默默等待著秦东凌来家里。 很快,学校放假了,许眉回到家里后,老是看向门外,频率多的就连管菁华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小眉,你在看什么?” 许眉正在走神,她叫了两遍,她才回过神来。 看著母亲,她仅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决定先告诉她,“妈,我有了喜欢的人。” 一开口,就让管菁华瞪大了眼睛。 她定定看著女儿,许久都没有说话。 许眉也坐直了身子,从十三岁母亲带著她离开许家开始,一直都很尊重她,也给她足够多的自由。 这些,都是那个噩梦带来的变化。 许眉不知道在噩梦里,母亲具体梦到了什么,她很忐忑母亲对於自由恋爱的反应。 管菁华確实震惊,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你跟我说说他吧。” 看著母亲心平气和的样子,许眉稍微放心,將两人这么久以来相处的细节说了一遍。 当听见秦东凌在部队里,又当上了营长,管菁华的脸色变得更缓和了。 “既然你觉得可以,就让他来家里坐坐,让我也帮你看看。” 许眉望著她,“妈妈,你这算是同意了吗?” “算不上同意,我还要亲自看看,才放心。“ 管菁华嘆了口气,“其实自从他们来过这里之后,我就希望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虽然现在自由恋爱的人很少,但是妈妈希望你可以幸福。” 她拋弃名声也要带著女儿离开许家,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一生幸福,又怎么会反对? 许眉吸了吸鼻子,感动的抱著母亲。 只要过了妈妈这一关,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拦他们了。 第479章 【if线】许眉9 秦东凌显然对第一次登门非常重视,他反覆询问许眉,想知道管菁华有什么喜好。 正式上门拜访那一天是正月初二,提的东西都是费了心思的,看著这些,管菁华很难不对这个俊俏的年轻人有好感。 又见他为人谦逊有礼,对自己女儿確实也好,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背过秦东凌,她对许眉说:“我看东凌人挺不错,只是我们家里的情况,他知不知道?” “我还没和他说,但他肯定不会介意的。”说起这个,许眉有十足的信心。 管菁华这才放心。 另一边,秦东凌也很忐忑,很担心管菁华对他的印象不好。 只是一直没问,直到初十要回部队,火车站外,他问许眉,“阿姨有没有说什么?” 许眉见他这样,有些好笑,“我妈对你印象蛮不错,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母亲担心秦东凌嫌弃她们,但秦东凌又担心母亲不满意,自己最在乎的两个人都这么在乎著她,这让许眉觉得很幸福。 秦东凌神色稍霽,温声对许眉道:“这次回去打报告,等通过,我就给你发电报。” 这时的电报普及程度远不如寄信,按字计费,价格不菲。秦东凌压抑著自己的心情,但话里话外已经出卖了他。 “好,”许眉点头,“等我们结婚了,你还要带著我去看看叔叔阿姨。” 听她说起父母,秦东凌神色就更柔和了,如果爸妈知道他即將有这么好的妻子,一定也会为他感到高兴。 因为想著结婚申请的事,这次的分別好像也没有太伤感,两人都满怀期盼和甜蜜。 到了部队,秦东凌第一时间去打了结婚申请,领导看他行李都没放,也乐了。 “大喜事,难怪你这么著急。”他围著这个自己很欣赏的部下绕了两圈,“肯定是个好姑娘。” 秦东凌:“她確实特別好。” 领导哈哈笑著让他填信息,又忍不住八卦,“跟你差不多岁数?怎么不直接跟著来?” “比我小两岁,”秦东凌说,“她在念大学,马上开学,事情多。” 领导这下是真的惊了,“居然是个大学生啊?”不是他一惊一乍,这年头的大学生说是凤毛麟角都不为过。 怪不得秦东凌说特別好。 “对。” 得了肯定答覆,领导为他高兴,“好好对人家,耽误了別人姑娘的前途,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百废待兴的现在,一个大学生对社会的作用毋庸置疑,他会这么叮嘱也不奇怪。 秦东凌也明白、认可这一点。许眉是中文系的学生,很早就开始向杂誌社投递文章,很多都是对社会有深度的內容。 他很快填好申请,从办公室出来,回了自己宿舍。 几天后,秦东凌被领导再次叫去了办公室。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许眉同志確实十分优秀,她父亲军衔还不低,上面审查没什么问题,你拿著组织的介绍信回去登记就行了。” 拿了结婚介绍信,回去的路上,秦东凌都还在想那番话。 原来小眉父亲还在,而且军衔还不低。 但秦东凌没有纠结太久,他猜到母女俩与许父的关係很恶劣,那么他与小眉结婚后,一切当然要听媳妇的。 回去的婚假有好多天,不过秦东凌答应了要发电报,所以第一时间请了假,打算去县城一趟。 卓定英很纳闷,“你好端端的去县城干什么?” 还专门请假去,这可不像秦东凌的作风。 秦东凌破天荒笑了笑,“去发电报。” 直觉告诉卓定英不太对劲,他眯著眼睛看了秦东凌一会儿,接著突然反应过来了,“等等,你先告诉我,你今天去办公室,是为了啥事?” “结婚申请。”秦东凌没瞒著他。 纵使已经有了猜测,在听见这句话时,卓定英的反应仍然十分激动,他差点从床上摔下来,“你认真的?” 不等秦东凌回復,他又道:“弟妹肯定是那个给你寄照片的女同志!” 秦东凌眼底漫上了笑意,他转身出门,卓定英也赶紧跟上,他要陪著秦东凌一起去县城发电报。 另一边, 收到言简意賅的电报后,许眉快乐的走路都蹦躂。 越接近这种时候,她越怕出什么岔子,焦急盼了几天,直到秦东凌回来,结婚证拿在手里,心里才彻底踏实。 这时候的结婚证很精美,印著国旗和五角星的图案,上方还有“互爱互敬、互勉互励、团结劳动、幸福家庭”的標语。 看著这张结婚证上彼此的名字,许眉心中百感交集。 晚上,管菁华为女儿女婿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庆祝,哪怕条件简陋,却是这么多年来,许眉最高兴的一天。 “有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去部队?”桌上,管菁华看著秦东凌,“东凌,你们部队应该能隨军吧?” “不能长居,但是可以去短住。”艰苦地区出於对家属的保护,都不批准家属常住。 想到这里,秦东凌用余光看了眼许眉,暗暗下定决心,哪怕为了能待在自己媳妇身边,他也要更努力。 等军衔足够高,才能拥有更多特权,分到更好的房子。 至於岳母的另一个问题,他道:“现在没什么事,假期足够,等把婚宴办了,再考虑回部队。” 婚宴? 管菁华愕然,从她带著女儿搬出来住开始,亲戚们都无法理解她,彻底断绝了来往。所以她从未想过这些。 但事实证明,把妻子放在心窝上的人,总是会想方设法办到很多事。 两人选了最近还算可以的日子,请来了秦家的亲戚,许眉亲近的同学,两桌简简单单的家宴,简简单单的隨礼,但一对新人的容貌实在不俗,他们脸上的笑容更是充满幸福。 管菁华看的眼圈都在泛红,不知怎的,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好似都在等著这一天。 宴席结束, 许眉和秦东凌回了房间,屋子里都贴上了喜字,甚至连柜子上都贴著。 许眉有些动容,看著周围,“这些喜字都是你贴的吗?” “嗯,嫁给我,本来就是委屈了你。”所以,他总想做到自己能做的极致。 许眉摇头,把手放在秦东凌的手背上,“我们在一块,我从不觉得委屈。” 昏暗的光线下,许眉坐在铺著红色被褥的床上,比任何时候都漂亮。 秦东凌看得移不开眼。 …… 煤油灯熄灭,房间里安静的可怕,只剩下他们交叠的呼吸声。 许眉与秦东凌十指相扣,从没有一瞬,两人是这样清醒的沉沦,且毫无保留。 第480章 【if线】许眉10 宾客们口中的早生贵子,只是对新人的美好祝愿,但对许眉来说,这是她迫切想要实现的愿望。 女儿牙牙学语之时,她就失去了生命,现在她和秦东凌如愿结婚,虽然还有一年才毕业,但她已经能靠写文章拿到稿费。 她能给孩子更好的一切,迫不及待想要重新当上妈妈。 可怀孕是一件需要调节心情的事,越是迫切,越是难怀,一直到秦东凌归队,她都没有怀孕的跡象。 这让许眉陷入了新的焦虑。 重生以后,很多事情都按照她期盼那样走上了想要的正轨,难道代价就是她失去自己的女儿了? 她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管菁华,当然,这件事不可能说实话,她只说自己想要孩子。 “这不用太著急,”管菁华失笑,“你和东凌都这么年轻,孩子的事可以慢慢来。” 许眉更愁了,连母亲都没办法理解她。 好在学校的事太忙,三年制的大学,需要学习的太多,她很快就没空去想这些了,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之中。 雷咏兰写文章之余,也会八卦两句,“放假后你有什么打算?” “去找东凌。”许眉说。 雷咏兰是她的室友兼好朋友,之前还来参加过她的婚宴,没有瞒著她的必要。 “以前我们的许大才女,眼里只有自己的文章,自己的成绩。自从结婚后,左一句东凌,右一句东凌,结婚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吗?”雷咏兰开了个玩笑。 许眉以前是学校好多人的梦中情人,后来传出她结婚的消息,不知道多少人梦碎了一地。 他们绝对想不到,这位看似清冷独立的大才女,在婚姻里也是这样粘人。 许眉放下笔,“你也可以试试。” “我才不呢,”雷咏兰扬起下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拋。” “哦。”许眉端起旁边的水杯,“所以那个化工系的男生,你经常和他说话都是出於礼貌?” 雷咏兰:“……。”被戳中心事,她的脸慢慢有点红了。 这下也不说什么了,默默低头继续写老师布置的文章。 早已完成任务的许眉则起身收拾东西,开玩笑適可而止,她还打算今天回家看妈妈。 结婚后,她住在秦家,但因为秦东凌不在家里,所以经常会回去看母亲。 可一回家,就面对著家里的低气压,许青坐在院里,她一进去,就问:“小妹,你结婚了?” 他语气冷硬,眉头紧皱,看来是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妹妹结婚的消息,迫不及待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你真是好样的,”旁边的许珏平气得手都在颤抖,“你结婚了,都不通知我这个当爸的一声。我有哪里对不起你?” “你对不起她的地方多了去了,”管菁华说:“现在知道我没有骗人了吧?別想指望干涉小眉的婚事,她已经结婚了,你的那些破事,自己找人收拾乾净。” 许珏平和许青满脸失望的离开了,父子俩背影决绝,显然,他们两个已经彻底不再惦记许眉的利用价值。 但管菁华显然对这父子俩不信任,她告诉女儿,“以后假期你还是去找东凌,我总担心他们琢磨坏主意。” 许眉心里也是这么想,不过看著母亲肉眼可见的担忧,她还是安慰道:“我现在已经结婚了,就算他们想撮合,也不是他们说了算。” 按照她对楚延龙的了解,仗著楚老爷子得力,哪怕他自己是二婚,也不愿意找这样的。 管菁华被女儿安慰,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但心里仍然沉沉压著一块石头。 离婚的说法,在此时来看惊世骇俗,哪怕她和许珏平已经分居多年,对方仍然不愿鬆口。 管菁华知道,他不是余情未了,只是故意报復她,想让她一辈子都只能蜗居在这里。 但看著许眉长成如今的模样,她觉得一切都值得,这是自己欠女儿的,所以用什么来还,她都愿意。 “小眉,你多吃点。” 管菁华一直给她夹菜,“我怎么感觉你最近都瘦了。” “瘦了吗?”许眉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觉得还好呢。” “不管学业再忙,还是自己的身体最重要。”管菁华说。 许眉默默吃著饭菜,晚上的时候,她又端来了一杯红水。 看著这杯红水,许眉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想起自己生理期一般就这几天,心怦怦直跳。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知道她的期盼,这次生理期真的没有准时来,耐心等它推迟了好几天,许眉赶紧去了医院检查。 医生问了她的生理期,道:“推迟几天时间看不出来有没有,你再过一个月来,我才能触诊检查。” 许眉点点头,走出医院时,心情格外雀跃。 此后的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自己很容易疲惫。 秦东凌又寄信回来了,许眉几次犹豫要不要写进信里,想想还是等確认了再告诉他。 下个月就放假了,如果是真的,她当面找他说这个消息才是最好的。 但妈妈显然不在隱瞒的行列,管菁华知道了也相当高兴,她激动的在院里转了好几圈。 “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当上外婆了…小眉,你现在可要好好注意,过了三个月才稳,其他人也不要告诉。” 她的高兴肉眼可见。 许眉也点头,虽然医生说再过一个月才能触诊,但现在的反应和前世没什么区別,她倾向於自己是真的有了。 不过她还是把医生说的话告诉了母亲。 管菁华摆手,“我知道有个医生会把脉,你去那边瞧瞧。” 所性下午也没什么事,她提著包,带著女儿去找了那个老中医。 老中医鬚髮皆白,人也很瘦,那双老態的手轻轻扣上许眉的手腕,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哪怕是考大学的时候,许眉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应该是怀上了。”老中医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许眉和母亲对视一眼,两人都在眼中看到了喜意。 “这个老中医都这么说,那应该是稳了。” 回去的路上,她挽著女儿的手臂,“可惜不能马上告诉东凌,不然不知道多高兴……要不然你写信和他说一声?” “不,”许眉在这方面很坚持,“我要当面告诉他。” 第481章 【if线】许眉11 进入七月,原本悠閒的军营生活变得紧张,部队再次做好了战时准备,允许家属短时间来探望,连没有职务的老兵都有资格。 许眉此时已经快怀孕三个月,管菁华很不放心她,叮嘱了许久才离开。 火车里人员复杂,三教九流不在少数,许眉是孤身一人,幸亏后来认识了个带著孩子、同样要去部队的女同志,才算有了伴。 女同志叫穆红,十分热情,“妹子,你跟著我,你就放心。我都去过一回了。” “有穆姐在,我当然放心。”说话间,许眉忍不住看她身旁的孩子,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仰著脸看她。 穆红见状,赶紧道:“卓云起,快叫人啊。” 卓云起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女同志,她坐在灰扑扑的车厢里,好像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想了想,五岁的小孩有点害羞的扒住母亲的手臂,“大姐姐。” 穆红和许眉一愣,两人乐不可支。 几天的旅途实在是累人,好在有座位,加上许眉太年轻,除了饭点时,並没觉得有多不適。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s.???超讚 】 这个孩子好像格外体贴她,哪怕车厢里空气流通不好,她也没什么孕吐反应。以至於到站后,作为过来人的穆红,都没发现她怀孕了。 秦东凌和卓定英早早就在站外等著,看著她们俩一起出来,两人都愣住了。 穆红看见自己男人,就转头对许眉说:“这就是我家那口子,你就跟著我们,到时候就能找到了。” “爸!”卓云起也看见了父亲,赶紧扑上去。 许眉却迟迟没给答覆,她和秦东凌在这座破旧的站台下遥遥相望,两人都能看到彼此眼底的热意。 穆红也不是真傻,她这么来回一看,就震惊道:“妹子,你原来是东凌的对象啊!这可真是巧了!” 她虽然热情,但不喜欢过多打听別人的隱私,只知道许眉的对象是营长,却不知道具体是谁。 知道真相,不由得感嘆真是缘分,毕竟秦东凌和卓定英是好兄弟。 卓定英把儿子抱起来,看著许眉,这姑娘还真和照片上一样漂亮,不,甚至比照片更加漂亮。 夫妻俩不约而同开始观察这新婚小两口,面上的笑容充满善意。 秦东凌已经大步走到许眉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包。包並不重,不像穆红,大包小包,全装著从家里带的吃食。 探亲家属住的地方和厂区筒子楼差不多:一条拉通的阳台,中间是楼梯,两侧各有两间屋子。 两家人没分在一侧,但住在同一层,但这种时候谁都不会互相打扰,都忙著在屋子里敘旧。 屋子里的卫生,秦东凌已经提前打扫过了,回到房间里,他看著许久没见的妻子,目光几乎捨不得从她脸上移开。 “我没带什么东西。”许眉率先別开眼。 吃的东西太重,管菁华和她都生怕路上出什么事。 “你来了就行了。”秦东凌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临时申请的屋子很简单,你別嫌弃。” 许眉看了一圈周围,除了一架简单的床,就是一套桌凳,一个铁皮水壶。 放著洗脸盆的木架挤在旁边,墙麵糊著好几张报纸,条件真的相当简陋。 不过,从桌上放著的那个小镜子就能看出来,秦东凌是真的在为她到来做著准备。 “我不嫌弃,”她拉开行李包的拉链,“你看看我带的东西行不行。” 里面除了她的衣服,就是几双针脚很密的里衣、手套,尺码很大,一看就是给他做的。 秦东凌立马握住她的手,去看她的指腹,“是你做的?” 红润的指腹乾乾净净,没有一点针眼的痕跡。 “不是,你想什么呢?”许眉好笑,“我是那么贤惠的人吗?这是我妈给她的女婿做的。” “不是你做的就好,你的手是用来握笔写字的。” 说完,秦东凌拿起这些看了看,他母亲去世太早,已经很久没有谁惦记著给他做衣服了。 “辛苦妈了。” 他把东西折起来放好,看见许眉捂著嘴打哈欠,似乎有些犹豫,走到床边的脚步显得有些踌躇。 许眉没有察觉,她正在脑子里设想秦东凌知道他要当爸爸的反应。 越想越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一个没注意,秦东凌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小眉,我跟你说件事。” 有什么事,让他看起来这么忐忑? 许眉不自觉坐直了身体,“你说,我听著,等会儿我也跟你说件事。” 秦东凌有些紧张的说:“现在形势不太稳,所以这次才这么多人来探亲,可能再过一段时间,我们部队要去东北了。” 许眉眼底的笑意慢慢变淡,回想一下,前世確实有不少战士援朝,她从来没敢想过,这里面还会有秦东凌。 望著面前满眼关心的人,她一眨眼,泪水就涌了出来。 秦东凌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我保证,我肯定会安全的。”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他不能辜负部队的培养,去做逃兵。 “而且往好处想,这是积累战功最快的方法。” 向来坚强有主见的媳妇在自己面前掉眼泪,秦东凌真是肉眼可见的手忙脚乱。 “你说什么积累战功不战功的?”许眉转了个方向,背对著他,“战功重要,还是人重要?” 她现在已经不敢想,前世的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身体不一样的原因,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心里刺著疼。 秦东凌又绕到她的面前,“我知道人重要,媳妇,你快別哭了…要不然你打我吧。” “打你有什么用?”许眉说:“我是真的怕你出事。” “我肯定不会出事的,我让你流眼泪,你打我吧。”秦东凌提起自己媳妇的手。 许眉见他来真的,自己把手抽回去了。 难受归难受,她也知道这不怪秦东凌,就是恐惧未知的风险,担心他、也怕女儿生下来又没有爸爸。 秦东凌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试图转移话题:“小眉,你刚才不是要跟我说事情吗,什么事?” 许眉瞥他一眼,擦了擦眼角,“你要当爹了。” 第482章 【if线】许眉12 这话说的太过突然,把还在思考怎么哄媳妇的秦东凌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时间,他的思维、动作全部停住了。 许眉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有任何反应,正想开口询问,秦东凌突然靠近了一点,两个人紧紧相依。 他的眼神不再怔然,而是被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喜悦填满,一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难以言喻的喜悦和不可置信。 这样的他,在两人结婚那晚,许眉也看见过。 但那时候的他,仿佛也没有这么激动。许眉被这么看著,仿佛也被拉进一阵巨大的喜悦中,她难得紧张起来,想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真的吗?”秦东凌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要当爸爸了?” 许眉有心想呛他两句,但看他这么期待,也不忍心让他太难过,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她就被秦东凌紧紧搂进怀里,“我好高兴,真的。这是我除了娶你之外,最高兴的事。” 一个没有了家的男人,终於有了妻子,也即將成为父亲,这种感动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概括的。 许眉又感动,又忍不住笑容,真该高兴秦东凌这时候还能將娶她的喜悦排在第一。 秦东凌仍不敢相信,他將头埋在许眉的颈窝里,“这是真实的吗?”这种幸福真的能降临在他头上? “当然是真实的,我还会拿这个事情跟你开玩笑吗?” 许眉听他声音都有些哽咽,眼睛也跟著红了。 秦东凌的反应,和她期盼的一模一样。 两个人血脉相融的结晶,终於可以在双亲的期待中来到这个世界上。 …… (请记住 海量好书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寻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对於许眉怀孕这件事,秦东凌的紧张程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不愿意让许眉提任何重物,就连下楼梯都会紧张走在前面,再握住许眉的手。 许眉就很无奈的告诉他,“你这样我反而容易摔倒。” 秦东凌只能把手放开,神经兮兮护在她旁边,窄小的楼梯上,两人这样走著,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穆红带著儿子出门,看著两人这样,眼睛都瞪圆了。 许眉也是要脸的,她一边给穆红打招呼,一边悄悄拧了秦东凌一把。 “姐,你带著清淮出去呢?” “啊,对,”穆红说:“你们这是下楼转转呢?” “对啊,熟悉一下周围,他还有事。”许眉跟秦东凌说:“你去忙你的吧,我和穆姐转就可以了。” 秦东凌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灰扑扑又破旧的周围,在此刻这位准爸爸的眼里,似乎都变得簇新而美好,就连背影也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新婚的两口子就是感情好,”穆红开了个玩笑,“哪像我和家里那个,现在话里话外都是围绕著孩子们了。” 在火车上两人聊了几天,许眉已经知道穆红有三个儿子,这次带来的是小儿子卓清淮,其余两个儿子在家里由婆婆照顾。 “就是我现在情况特殊,平时他也没这么夸张。”许眉解释。 都是过来人,穆红只反应了一下,就回过神来了。 “这,怪不得呢!” 穆红手掌一拍,“男人都是这样的,第一个当宝,我们家老大出生的时候不知道多稀罕,孩子多了就不稀奇了。这次过来,专门写信让我別把这些皮小子全部带来。” 许眉看著她身边的卓清淮,在心里暗自点头,三个儿子確实够闹腾的,她反正只要女儿,而且只要一个。 她已经不再困扰怀上的时机,既然老天爷能眷顾她一次,就能眷顾她第二次,她相信,母女缘分还能再续。 “说起这个,”穆红的声音再次把她从沉思中拉了出来,“这孩子也真够心疼人的,火车上那么难闻,我硬是没看出来。” 许眉也这么觉得,两人聊得十分投机。 穆红是个热心肠的女人,心眼也很好,她知道秦东凌忙,便经常过来陪许眉聊天。 怀孕的人脆弱,她便从来不在许眉的面前提局势不稳的事;许眉也发自內心尊重她,即便文采斐然,也从来都谦虚有礼不张扬,偶尔还会教卓清淮识字。 总之,两个人相处的格外愉快。 她从来都是干什么都爽快开朗的女人,知道许眉会多想,就开导她,“咱们这次过来就是家人相聚的,就算不高兴,这事也不能听咱的不是?” “尤其你现在又不是一个人,所以更要保证心情好,这样离开这的时候,才有回忆。” 她成天忙著洗衣服,甚至还自告奋勇主动打扫家属院的楼梯,每天周围都乾乾净净。 许眉受这样的情绪感染,也开始以积极的心態面对,她的忙碌体现在写文章上。 以前杂誌社很希望她写出一篇与现实掛鉤的小说,或许这次用战士妻子的视角,能写出更不一样的故事。 秦东凌早出晚归,最近好几天回家,都能看见许眉坐在桌前写字,因为要省煤油,她將灯芯剪的很短,火焰稳定却不太明亮。 “你回来了?”听见声音,许眉偏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笑了笑。 除了得知局势不稳的第一天,其余时候,许眉面对他从来都態度如常,即便身处这里,仍然上进独立。 这样的她,怎么能令他不爱慕? “怎么还没睡?小心你的眼睛。”秦东凌上前,用旁边的剪刀轻轻剪灯芯,火光瞬间明亮了一些。 许眉也没拦著,她放下笔,用手撑著脸,“下午睡了好久,还做了个美梦。” 秦东凌看她眼睛弯弯,顺著她的话问:“什么梦?” “梦到生的是个女儿。”许眉很是高兴。 秦东凌沉默片刻,“好像梦都是……”反的。 这两个字还没出,就被许眉瞪回去了。 顿了顿,他又认真道:“女儿最好,如果是像你的,我会特別宠爱她。” 许眉就有点高兴了,她冥冥之中有种预感,这个孩子就是个女宝宝。 “对了,”秦东凌又说:“我明天没有事,到时候我送你。” 谈到回去的事,两个人心情都有些惆悵。 好像相见还在昨日,这一个月的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许眉望著他,“不管什么时候,安全第一,我和宝宝都等著你回来。” “我知道。”秦东凌语气很认真。 ** 改了个bug,穆红带的儿子变成小儿子清淮,才符合文中设定,谢谢大家捉虫。 第483章 【if线】许眉13 离开的前一夜,註定是个很难入睡的日子。 但许眉抵不过身体本能,后半夜还是进入了梦乡,秦东凌则一直没什么睡意,唯独感受著媳妇在自己怀里,一颗不安的心才略微落到实处。 第二天,两家人一起出发去火车站。 穆红昨晚绑好的行李口袋散开了,夫妻俩在旁边繫紧,秦东凌和许眉拉著卓清淮先穿过马路。 小孩看著他俩,突然道:“谢谢大姐姐,谢谢秦叔叔。” 秦东凌:“……。” 提著行李过来的夫妻俩刚好听见这句话,穆红瞬间笑了: “你这孩子,你姐姐是人家东凌的媳妇,你要喊人就好好喊。” 卓清淮有点纠结,不知道该叫阿姨,还是该叫哥哥。 但许眉实在是像个姐姐,他虽然小,却不想把漂亮女同志叫老了。 “没事,” 没有人不喜欢被叫年轻,许眉还挺高兴,“清淮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咱们大人知道就行了。” 卓清淮瞬间高兴了,倒是秦东凌看起来略微有点幽怨。 这点小小的幽怨,在即將上车的时候消失殆尽。 看著他那么不放心,那么掛念的眼神,许眉忍著难受宽慰他,“你是做正事,大家顾好了才有我们的小家,別想太多。” 秦东凌很想在她面前承诺些什么,可是想来想去,居然一句话都给不出来。 他希望陪著她生產,但是谁也说不准局势什么时候稳定,之前高兴自己多了一个家人,现在却心疼许眉要在这其中付出的东西。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 “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他最后只能这么说。 这是许眉最希望听到的话。 可惜火车站人来人往,纵使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里亲他,两个人最后紧紧抱在一块。 但也只是一触即分。 上火车后,许眉看著穆红的脸红扑扑的,难得有点好奇,“姐,你这是咋了?” 穆红还没开口,卓清淮就急哄哄道:“我爸抱了我妈,我妈脸就红了。” 话音刚落,看见了来自亲妈想要刀人的眼神,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渐渐没了声音。 穆红瞪了儿子,转过头看许眉的时候,又变得极其不自在,不过眼角眉梢的笑意就能看出来,她也很高兴。 “老卓这是放心不下家里,”她看著许眉,“但真要说这个,东凌才最不放心你。” “我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我现在只希望他平安,毕竟他做的事情是正確的。”许眉目光坚定。 “这就对了。” 穆红高兴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这里还有桃酥。” 许眉没有推辞,她最近很喜欢吃甜的,吃了心情就会变好。 见穆红翻出一包,她只拿了一块,还感嘆,“姐,你带的东西真多。” “我这人閒不住,不拿点东西去就不自在。” 穆红说著就开始笑,“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听定英说,部队里的人知道你就拿了衣服去,还说你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许眉:“……。”她还真不知道。 穆红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们没啥恶意,大家都觉得你写文章可厉害了,他们还扫盲,你可是大学生!” “东凌虽然没跟你说这些,但我听定英说,当时他看起来心情可美了。” 卓定英和秦东凌关係还不错,很多事情,穆红这个枕边人都清楚。 有一大部分,两人的知情状况都处於重叠状態,至於那一小部分,许眉听穆红说,也听得津津有味。 果然,在秦东凌这里,自己是真的没有缺点。 ……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行驶了好几天,终於抵达了目的地。 穆红已经比许眉早一站下车了,但许眉行李不多,所以提著也很轻鬆。 一出站,就看见了在外面翘首以盼的管菁华,管菁华也恰好看见了她。 “可算是回来了,从接到你的信开始,我就每天盼著你回来的时间。”她走上前,接过女儿手里的行李。 打量许眉几眼,看她虽然有些疲惫,但气色还不错,脸色又稍微好看了一些。 母女俩回到家里,这里和刚走的那会儿没有区別,只是院里的桌子上放著一个针线筐,里面放著几件没有做完的小衣服。 注意到女儿的眼神放在这上面,管菁华解释道:“我閒著没什么事,提前准备。” 许眉想起自己小时候,那些漂亮、样式繁复的衣服,幻想著女儿穿上的样子,简直心怒放,“妈妈,你绣点样吧。” 管菁华笑得合不拢嘴,点头道:“都要准备,男女还不確定呢。” 在这一点上,许眉特別坚持,“一定是女儿。” 这么多年过去,噩梦在管菁华脑海中残留的印象越来越小,很多细节她已经记不清楚。 见许眉斩钉截铁的態度,莫名也相信了,应该是个外孙女。 当即改口,“行,那我多绣点好看的图案。” 许眉又开始看那几件小衣服,越看越觉得可爱,心都化成了一团。 “现在还没做好,等做好了你再看。” 在做衣服上面,管菁华相当有天赋,何况还有亲女儿练手了那么多年。 她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反而心疼许眉没有睡好,“你进去睡一觉。” 许眉確实困了,在屋子里睡得很沉,醒过来,窗户里透出来的光已经变得昏暗,让屋子里的一切都变得相当朦朧。 这一刻,她简直分不清自己在何处。 坐到屋子里的梳妆檯前,镜中的自己有些模糊,唯独脖子上戴的翡翠愈发翠绿,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都相当有存在感。 许眉只瞟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但是片刻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一世,这块特殊的玉佩,在十七岁父亲交给她的那一刻起,就像蒙上了一层灰,成了块再普通不过的玉佩。 她那时候觉得,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重生了,这块特殊的玉佩帮助了她。 怎么睡了一觉起来,玉佩就变得和正常的时候一模一样了? 第484章 【if线】许眉14 既然外观已经恢復了正常,那原本特殊的空间是不是也会出现? 许眉又折腾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这块翡翠玉佩已经恢復正常,但空间仍旧处於消失状態。 “小眉,快起床吃饭了。”管菁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许眉应了一声,將空间的事情暂时放下,出去吃饭。 饭桌上,管菁华看她精神状態还不错,就问起了这次去部队的事。 许眉没有瞒著母亲,很快,管菁华知道了穆红,也知道了秦东凌可能在她生產都没办法赶回来。 她心里也不好受,但知道这事谁也无法改变,只能紧紧握著许眉的手,“没事,有妈妈在。” 管菁华自己是过来人,深知生產的不易,她又是亲妈,很多事情不需要许眉说,她都能提前考虑到。 除了担心秦东凌的安危,接下来的几个月,许眉几乎没有不顺心的地方。 在家属院写的稿子已经投出去了,得到了相当高的评价,不少人为了看这个故事,都愿意购买报纸,她有了相当不错的口碑。 到她身体彻底不方便的那个月,老师很体贴为她办理了手续,大家都力所能及的照顾著她。 许眉骨子里就是坚强又有主意的,她前世孤身一人都能料理好一切,没道理这一次不行。 她更专心的投入工作,把胡思乱想的时间拿来写稿子,隨著报纸越发火爆,杂誌社的编辑简直把她当成了財神爷。 相隔千里, 秦东凌何尝不是掛念著她? 算著离孩子的出生日期越来越接近,他肉眼可见的状態不好,卓定英很严肃的劝诫了他一番。 惦记家里的妻子无可避免,但是自身的安危才是对家里人最好的交代。 “你担心我能理解,但是这事你得暂时压在心底,子弹可不长眼睛。” 秦东凌前两天拉著他趴在地上,救了他,卓定英是真心实意希望他平安。 “我知道。”秦东凌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压下胸口那股莫名的焦灼。 卓定英也做了父亲,他知道这是怎样的心理折磨,拍了拍秦东凌的肩膀,“现在规模已经减小了,拉锯阶段一过,你就能申请回去。” 秦东凌也只能这么想,他希望能让他幸运一次,至少不要让小眉独自面对孩子降生的那段时光。 事实证明,祈祷或许真的有用,一周后,他们向后方转移,进行部队轮换,听说前方已经进入了谈判。 秦东凌手臂受了伤,但他没心情养伤,迫不及待去打了申请。 为了保密和作战连续性,原则上是不允许返乡的,但领导考虑到这次他立了不少功,手臂又受了贯穿伤,就批准他以“医疗后送”的方式暂时回去。 秦东凌以最快的速度登上火车,不知为何,他心慌的特別厉害,害怕是不是有什么变故。或许只有真正回到自己媳妇的身边,才会恢復稳定。 许眉这里,確实出现了点特殊情况。 前世女儿出生在中秋节,可这世怀上的时间晚了一个半月,所以她在中秋节前发现出血,就住进了医院。 医生给她开了一些药,让她臥床休息,不要走动,可即便这样,情况也没有什么好转。那些药好像对她的作用很有限。 许眉有种强烈的预感,孩子或许还是会在中秋节出生。 她的预感很准。 刚到中秋节,许眉就有了临產徵兆,被推进了產房。 “才八个月。”管菁华在门口急得满头大汗,毕竟民间有句俗语,七活八不活啊。 “八个月也不算太早,”医生安抚她,“胎儿该发育的地方也发育的差不多了。作为家属要保持镇静,不要影响產妇情绪。” 管菁华赶紧闭嘴,看著门关上,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时不时把耳朵贴在门上,即便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也根本静不下心坐下。 一墙之隔,许眉痛得短暂昏过去,又醒过来,当宝宝出生那一刻,她的目光都有一瞬间失去了焦点。 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只隱隱约约听见医生护士著急的声音,仿佛遇见了什么突发状况。 许眉太累了,她没有精力去思考太多,等听到迟来的、细细的哭声,一颗心才揪了起来,瞬间侧头朝哭声看去。 红彤彤的婴儿脸上尚且带著未曾褪完的淡淡青紫,护士正把她从復甦台上抱起来,旁边还放著清理呼吸道的球囊吸管。 看著她挥舞的小手,和医护人员明显鬆了口气的眉眼,许眉突然感到后怕。 在自己失去意识的那几分钟里,自己的孩子居然经歷了一次抢救。 “是女孩还是男孩?”许眉轻声问。 声音很小,但是站在她身边的护士听见了,“是个女孩,很健康,你就放心吧。” 许眉心里稍微鬆了松,疲惫涌上心头,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门外,医生们对管菁华的叮嘱就大不一样了,孩子包裹的很严实,管菁华只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被护士抱走了。 “是个女孩,刚生下来的时候没有呼吸,现在虽然抢救过来了,还是得在暖箱里待上几天看看情况。” 摘下口罩,医生的表情有些严肃。 管菁华顾不得高兴真有了外孙女,就被没有呼吸嚇得脸色煞白,自然是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连连点头道:“行,行,医生,你们可一定要把我们家孩子治好。” “放心吧。” 医护人员匆匆走了,等许眉被推出来回到病房,管菁华守在自己女儿身边,紧紧握著她的手。 她看著许眉苍白的脸色,心疼溢於言表,半天都捨不得移开目光。 直到听见一道脚步声传来。 管菁华抬眼看去,许久不见的秦东凌风尘僕僕走了进来,他將提的东西放在另一边的空床上,直接蹲在了许眉的床边。 紧紧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贴在脸上,心疼內疚的眼睛都红了。 第485章 【if线】许眉15 “东凌?”管菁华很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顾忌著许眉还在休息,她虽然惊诧,声音却很小,刚好能让秦东凌听见。 “情况稳定就回来了。” 这会儿来医院生孩子的不多,中秋节就更少了,秦东凌想著刚才听说许眉生產的消息,心跳现在都很快。 “妈,医生怎么说的?小眉没什么其他问题吧?” 见女婿关心女儿的情况,管菁华心里舒服了不少,虽然他没办法陪在身边,但小两口的感情还是没话说。 “就是累的睡了过去,但是小囡囡现在还在暖箱里,医生说她刚出生没有呼吸,幸好抢救回来了。” 秦东凌只知道许眉早產,却不知道这些事,脑袋有片刻的眩晕。 他们的女儿,居然差点就没了。 一阵浓浓的后怕將他攫取,哪怕是在危险重重的战场上,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但此刻,他才是撑起一切的主心骨。 秦东凌强撑著安慰了管菁华,又去买了一些东西,回来的时候许眉还没醒,倒是护士过来了,让他们送一些孩子需要用的东西过去。 秦东凌拿起旁边准备好的东西,跟著走过去,房间里说是暖箱,实际就是可以加热的玻璃箱,需要有人隨时守著。 里面只有一个箱子里有孩子。 秦东凌就知道,这个小傢伙就是他和许眉的宝宝。 仰仗於极好的视力,透过一层玻璃和几米的距离,他看见女儿在箱子里轻轻动了动小手,红彤彤的小拳头,那么可爱。 一阵难以言喻的感动充斥心间,秦东凌几乎看得入了神。 他在心里感恩,幸亏小傢伙没有事,否则他不敢想小眉会怎么样,自己会怎么样。 那会是他们要用一生去抚慰的伤痛。 护士没有赶他走,毕竟他站的位置挺远,不会影响什么,秦东凌默默看了一会儿,想著病房里的许眉,这才转身回去。 许眉是晚间醒的。 秦东凌已经从家里拿来了暖水壶,她醒来的时候想喝水,刚好有热水可以喝。 管菁华一连串的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没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没有。” 许眉只觉得这一觉睡得真沉,连梦都没做,她朝母亲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察觉到左边有人,侧头一看,立马顿住了。 秦东凌蹲下来,看她流眼泪,手忙脚乱的去擦,“別哭,都是我不好,我没有陪著你。” 他的指腹有茧子,擦过许眉细腻的皮肤,不自觉放的很轻,简直小心翼翼到了极致。 管菁华也在旁边劝,“你刚生產,不能哭,不然落下月子病,以后风沙一吹进你的眼睛,就会流眼泪。” 听母亲提起月子,许眉瞬间想起了什么,“宝宝呢?” 说话时,还在四周看了看。 另外两人都有些沉默,片刻后,还是秦东凌轻声说:“她出生早了一些,医生说在暖箱里住几天,比较好。” 许眉就很心疼,要不是两个人拦著,她都想下床去那边看看。 “我看过了,她很可爱,一点事都没有。”秦东凌说。 许眉赶紧看著他,“真的吗?” 秦东凌就绞尽脑汁用脑子里的词汇量描述孩子,说她长得红彤彤的,还会动拳头。 许眉和管菁华都听得相当认真。 第二天她身体恢復更多,两人看不住,就给她穿的严严实实,三个人一起去看。 但这次护士就要赶人了,一方面是为了让许眉多休息,一方面是三个人站成人墙,已经影响了她们工作。 “我们家孩子什么时候可以出暖箱呢?”许眉问。 护士就说:“一周左右。” 此时没有什么奶粉,许眉身体好些了,孩子饿哭了她就会过来,眼看著她越来越白,一双眼睛越来越像自己。 对这个小傢伙,许眉觉得亏欠了她太多,简直不知道怎么喜欢她才好,尤其是看著她全身心依赖自己的样子,这让她感觉这个小生命完全属於她。 秦东凌也喜欢女儿,尤其是这个女儿还和自己的媳妇长得那么像。 总之,三个人都沉浸在家里添了新成员的喜悦之中。 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补剂,孩子体重合格,生命体徵平稳,在出院的当天早上,被秦东凌抱到了病房里。 此时此刻,许眉还没有醒,所以秦东凌小心翼翼抱著小傢伙,避免她发出声音吵醒自己媳妇。 他是个大男人,宽阔的臂膀能顶立一个家,抱著这个软趴趴的小婴儿,又变得那样小心、爱护。 父女两个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发出声音,好像都在好奇打量对方。 秦东凌简直被女儿圆滚滚亮晶晶的眼神击中了,他不由得越靠越近。 怀里的小孩原本还很安静,但看著这张脸越来越放大,瘪著嘴被嚇哭了。 “不哭,爸爸不是故意的。”秦东凌赶紧小声哄她。 但实在是太晚了,许眉已经在女儿的哭声下醒了过来。 “怎么突然哭了?”她一边问,一边伸手抱过了她。 到了妈妈怀里,闻到这股安心的味道,小婴儿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 秦东凌没好意思说,是自己把孩子嚇哭了。 他看著许眉染著疲惫倦怠的眉眼,道:“再多睡会儿吧,妈还没来呢。” 医院条件有限,两个人都在这里陪床,谁也休息不好。所以昨天管菁华回家休息,由秦东凌独自守著。 看著小闺女闭上眼睛,小鼻子一翕一动,许眉小心將她放到身侧。 这才看向秦东凌,“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自己受了伤,也该好好休息。” 贯穿伤不是那么容易好的,许眉生產之后太疲惫,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等发现的时候,秦东凌的伤口已经快发炎了。 还好身处医院,有医生重新上药包扎。 “我这些哪有你重要。”秦东凌倾著身看女儿,“你为我付出的这些,我一辈子都还不完。” 许眉紧紧看著他,眼底带著丝丝泪意,这句话对歷经两世的她而言,是如此的具有分量。 她抬了抬眼,没有让眼泪落下来,“或许,就是因为你上辈子没还完,所以才有我们的这辈子呢。” 第486章 【if线】许眉16 闻言,秦东凌认真说:“那我希望还有下辈子。” 许眉笑著看了他一眼。 天亮后不久,管菁华带著粥过来了,有她守著许眉,秦东凌才去办理出院的事。 出院的时候,秦东凌扶著许眉,管菁华抱著自己的外孙女,一起回了秦家。 看著秦东凌忙里忙外,什么都能考虑到的模样,管菁华暗暗在心里点头。 女儿生產出了状况,虽知道女婿不能陪在身边是身不由己,但她毕竟是许眉的亲妈,心中难免有点想法。 但这几天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这点小小的怨言早就消失殆尽。 “东凌,你进去看著小眉就行,饭我来做。”管菁华揽过了做饭的差事。 秦东凌进屋,看小闺女还醒著,他放轻了脚步,明明是个大男人,此刻却小心翼翼弯著腰看女儿。 许眉看他这样,莫名想到自己在书里看到的外国诗句,眼里都是柔光。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说的不就是此刻的画面吗? “咱们是不是该给闺女取名字了?”秦东凌伸出食指,女儿的手是真小,连捉住爸爸的手指都有些勉强。 秦东凌看著那双小手,轻轻碰了一下就又收了回来,孩子的手太嫩,不像他的手都是茧子。 “我已经想好了。”许眉道,“就叫她瑜曼,秦瑜曼,好吗?” 她故意加重了“秦”这个字的读音,那是她无法磨灭的执念。 “瑜指的是美玉,代表她漂亮、宝贵难得。曼这个字象徵优雅柔美,但我更喜欢它另一层舒展的含义,希望她人生顺遂,漂亮美好。” 她认真解释这两个字的含义,既说给秦东凌听,也说给自己听。 “你取的名字就是好。”秦东凌由衷感嘆。 他媳妇的文凭素养,真是没得说,自己能娶到她,真是自己的福气。 “小曼,以后你就叫小曼了。”他更凑近了女儿。 夫妻俩一起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孩,一个面带宠溺和喜悦,一个带著感慨和庆幸。 以前,没有人在乎曼曼名字的含义。 但是从这一刻起,从她这次回到他们身边开始,她就是他们唯一的、宝贵的女儿。 …… 秦东凌確认了是哪两个字后,很快就去给女儿上好了户口,这时候的户口簿是一本挺大的册子,上面手写记录了他们的关係,以及女儿的出生日期。 回去的时候,许眉迫不及待想看,秦东凌一边打开,一边说:“这上面的字比起你的,差远了。” “能认清就不错了,你还挑。”许眉隨口吐槽,翻来翻去看了好久,才將户口簿收起来。 她放的地方並不隱蔽,此后几天,常常能看见秦东凌拿出来翻阅,或许他和她一样,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户口本上的字都是静態的,一天天长大的女儿充满实感,在她快要满月的时候,秦东凌的假期结束了。 此时他的伤也好了许多,看著长得越发可爱的闺女,以及身体还没有恢復的媳妇,他收拾行李的脚步都显得那么沉重。 “在战场上就不要想著家里的事,不要影响心態,我们都等著你回来。”许眉帮著他收拾,没忘了叮嘱。 “我知道,”秦东凌看著睁著眼睛的闺女,又爬下来支著手看她,“小曼,乖乖跟著妈妈和外婆在家里,要听话。” “她那么小,哪里听得懂这些?” 她原本坚持要送秦东凌去车站,但还没有出月子,不能透风,秦东凌很坚定的不要她去。 等行李收拾好,看他提著东西,三步一回头的离开,心里就像空了一块似的。 前世自己一个人苦苦支撑,没有任何人作为后盾,她不得不坚强。这一次有了家人和爱人,她反倒是变得脆弱了。 “东凌有责任心,也有成算,你別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囡囡还需要妈妈照顾。”管菁华安慰她。 女儿永远是许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看著这张熟睡的、肖似自己的小脸,很快打起了精神。 出月子那天,雷咏兰带著几个要好的女同学来看她,手里还提著两块红,是她们一起凑出来的贺礼。 在已经开始实行定量供应的当下,这是很稀罕的物资。 “来就来了,带这个干什么?”许眉並不缺这个,她害怕朋友们为了这两块红省吃俭用。 “咱们过得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等毕业分配工作就好了。小曼曼在哪儿呢?让我们看看去。” 许眉去屋子里把女儿抱出来,几个女学生瞬间萌化了。 “她的皮肤怎么粉里透白的?真不愧是你亲生的,许眉,你的五官简直挪到她脸上去了。” 雷咏兰嘖嘖称奇,“血缘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奇妙的东西。” 其余女同学虽然没开口,但也目不转睛,襁褓中的小婴儿翘著手指放在脸颊边,睡得脸颊红扑扑的,真是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一整个上午,这群大学里的天之骄女们,都围著小曼转。 直到下午,才依依不捨的离去。 雷咏兰和许眉的关係最好,她也最后走,看著抱著闺女一脸慈爱的许眉,她问:“许眉,你什么时候才回学校啊?” “过几天就回去了,我妈妈可以帮我看著小曼。” 毕业在即,这时候每一项课程的分数都至关重要,会影响最终分配的工作。 许眉的基础强,加上还有天马行空的思维,很得老师的欣赏,几乎门门都是高分。 这种事落到任何一个人头上,只怕都会欣喜若狂。 但许眉最近没有。 秦东凌那边的情况並不安寧,她没收到对方的来信,但听说已经又开始交手。 幸亏还有妈妈在身边,她爱著女儿,妈妈爱著她,牢固的母女关係才能令她没有那么惊慌。 时间慢慢进入十二月, 秦东凌终於给家中来了信,信中说明他们已经回到原部队,部队已经將他这次的战功向上申报,不出意外,过年后就是团长了。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能在年前赶回来,家人团聚。 第487章 【if线】许眉17 得知女婿平安,又升了职,现在还要回来过年,管菁华早早就开始准备过年物资。 腊月二十七的这一天,秦东凌踏著清晨的凉意回到了家里。 许眉还带著女儿在睡觉,管菁华听见动静出来,一看见是他,赶紧道:“我给你做点东西去。” “妈,不用这么麻烦。”秦东凌虽然在和管菁华说话,眼神却一直放在许眉所在的房间。 管菁华暗自好笑,转身去厨房忙活。 秦东凌打开房门,屋內黑沉沉的,床上一大一小睡得十分香甜,压根没有听见他的动静。 秦东凌也不想打扰最爱的两个人休息,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竭力想看清小曼的样子。 但小姑娘被妈妈牢牢揽在怀里,从他这里,只能看见不太清晰的半张脸。 但对比之前他离开的时候,长大了好多,已经是个白白嫩嫩的粉糰子了。 看完小的,又看大的,秦东凌越看,神色越柔和。 此次他们回来,是由运兵列车全程护送,运兵车的路权太低,碰到载人车次就要停下让行,在路上足足走了十多天。 他手上不乾净,就站的远远的看著母女俩,哪怕只是听著她们极其轻的呼吸声,幸福也能填满整个胸腔。 没一会儿,管菁华轻手轻脚推开门,让他出去吃东西。 秦东凌走出屋子,桌上放著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上面还臥著一个煎蛋。 “不知道你今天这么早回来,快点吃,吃完了去洗个澡,也好好休息。”管菁华给他放了杯热水在桌上。 “谢谢妈。” 自从母亲没了之后,这种回家后有人送上热饭的温暖,就再也没有体验过。 碗里热气腾腾的雾气似乎熏红了他的眼睛,借著吃东西的功夫,秦东凌又把它压了下去。 “跟妈还这么客气干什么?这次没哪里受伤吧?”管菁华一边说,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伤势肯定是有,不过秦东凌也不喜欢说太多让家人担忧,几句就糊弄了过去。 面吃完,锅里的水也烧好了,他洗漱完,回到屋子里,许眉已经醒了。 她已经听管菁华说了,对秦东凌进来不感到意外,视线在床对面的凳子上瞟了一眼,“在那里搬个凳子坐,怎么都不知道叫醒我?” “你们睡得香,我不想打扰你们。” 秦东凌身上乾净了,就迫不及待坐到床边,去看瞪大眼睛的女儿,“小曼,是不是你让妈妈醒这么早?” 秦瑜曼睁著一双和母亲相似的眼睛,水汪汪地看著秦东凌。 “我们小曼最乖了,”许眉可听不得这些话,“平时都不哭不闹的,是不是?” 她把女儿从床上抱起来,以便丈夫能更仔细的看见,秦东凌看著这张小脸,眼底的喜爱几乎要溢出来。 他有些笨拙的想要接过女儿。 手掌摊开,掌心有很多结痂的细小伤口,许眉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她告诉自己,已经熬出来了。 “啊啊——” 小曼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许眉把女儿放进丈夫的怀里,“手拖住她,让她贴近你,你不要这么紧张。” 刚从被窝里抱出来,小曼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带著温暖,秦东凌隔了这么久再抱她,从她这双清澈漂亮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忍不住和她轻轻碰了碰额头。 “认识爸爸吗?”他问,“不然怎么这么乖?” 小孩没发声,也没有哭,只是一直看著他。 “一直都这么乖,二月闹的时候都很少哭,醒早了都是自己躺著。” 许眉道:“有一次我午睡醒过来,发现她正用圆溜溜的眼睛看著我。” 哪怕现在想起那个画面,她仍然觉得心都化了。 秦东凌也没有好到哪儿去,看到女儿的这一刻,这几个月的惦记都轮到了实处,他恨不得任何事都亲力亲为。 管菁华难得和女儿说起了她小时候的事,“以前你小时候,你爸很少回来,也不稀罕你,我觉得他是太忙了。” 剩下的话,哪怕不说,彼此也都心知肚明。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秦东凌也累,但是只要在家里,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守在媳妇孩子身边,这种责任心,让人无法不触动。 “妈,都过去了。”许眉道。 今年过去,她一毕业,就会分配工作。 按照她的成绩和名次,工作会很好,现在还有了女儿和秦东凌,一切和她想像中一模一样。 她有能力孝顺母亲。 “是啊,都过去了。”管菁华也笑著点头,母女两个继续给肉裹上粉,为年夜饭做准备。 这个年,几口人和和气气,又有可爱的小曼,虽然屋外飘著雪,大家心里却都暖意融融。 “把这个给小曼压在枕头底下,她是头一个年,要有好兆头。”守岁之前,管菁华拿了红包进来。 许眉把红包压在女儿的枕头下,秦瑜曼看见了,还挥舞著小手想去摸。 “你还想拿啊?”大人们瞬间笑了。 许眉把红包更往里推了推,確保女儿的小短手摸不著。 等母亲出去,她就靠在秦东凌的怀里,两个人一起守岁。 除夕夜,万家灯火通明,这是她前世没有度过的那一年。 东边院子里,女人满院子抓小孩去洗澡;隔壁还能听见男人们的说笑声,一切都是那么热闹,那么具有烟火气。 秦东凌怕她冷,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一晃眼我们结婚都快一年了,”许眉有些感嘆。 秦东凌嗯了一声,握住她的手,“以后我一定会经常陪在你们身边。” 在这一年里,他最遗憾的就是没能时时刻刻见证女儿的成长。 回来的这几天,成天呆在女儿身边,他每天都在幸福中醒来,又在幸福中睡去。 错过的这几个月,足够他遗憾好久好久。 许眉微微一笑,回握住他,“结婚你幸福吗?” “很幸福。” “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当初没在一起,会怎么样?”许眉问,口气有些隨意。 这种问题她平时不会多想,但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又只有他们两个,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秦东凌极其认真的说:“从我见到你第一眼起,就喜欢你。如果我们没能在一起,我就不会结婚。” 许眉转过头,深深望著他。 秦东凌的眼神那么认真, 於是,困扰她半生的问题,也终於有了答案。 * 后续再写几章,交代一下这个平行世界出场人物,比如长大后的曼曼、卓定英的家庭內幕、许家的事跡,反正番外里的坑我会填,填完就差不多了! 第488章 【if线】许眉18 年过完后,秦东凌归队,很快升为了团长。 交火在两个月后结束,现在几乎都是对峙和谈判,撤到后方以后,部队也渐渐恢復了秩序。 秦东凌其实很想让许眉带著半岁的女儿来这边探亲。 但许眉已经进入到毕业关键时期,等她抽出时间来到部队,穆红已经来了一月有余了。 穆红看见她,喜出望外,“妹子,你可算是来了,云起,庆城,清淮,快点叫人。” 许眉早就知道卓清淮是她小儿子,她一共有三个儿子,但知道和看见是两码事,当真正看见三个男孩排排站的时候,她仍然很吃惊。 三个男孩身高差距不大,衣服上还粘著泥土,一看就知道特別调皮。 不过他们显然很听妈妈的话,礼貌喊人。 待在许眉怀里的瑜曼,穿著一身漂亮的小衣服,她本来就长得白,简直像个福娃娃,他们很快就將眼神定在了这个小妹妹身上。 “这就是小曼吧?”穆红也难掩喜爱,“跟你长得真像,看著就惹人喜欢。” “哪像我们家这三个皮猴子,就没多少安静的时候。只有老三性子稍微好点,但只要跟他两个哥凑一块,就准没好事。” 说起三个儿子,她就头疼。 “至少孩子大了,不用操心。曼曼还小,还得累几年呢。”许眉安慰她。 穆红说:“快得很,小女孩乖,好带的。” “弟弟小时候也乖,长大了才越来越调皮。”卓云起突然道。 两个小的顿时对哥哥怒目而视。 穆红也没好气,“谁让你做大哥的不带好头?你弟弟他们都是跟你学的。” 卓云起就抿著唇不说话了。 换做往常,如果被妈妈这么嫌弃,他们早就跑到一边去玩耍了,但今天因为好奇小妹妹,他们都没挪地方。 穆红看得好笑,正想感嘆两句,就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对了,你看我这记性,我还有东西忘记拿给你了。” 说著,急匆匆跑进屋子里,很快就拿了两条乾鱼出来。 “这可是个好东西,你泡几个小时,清蒸乾鱼也好吃。” 两条乾鱼看著分量不小,不像是能在供销社买到的货,许眉道:“穆姐,这东西你留著自家吃,你还有三个……” “別这么客气。”话没说完,穆红就摆了摆手,“这都是捉的,我们那儿河多,我带了好多。要不是你来得晚,还能吃上新鲜的。” 三个小子也跟著点头,“我妈妈捉鱼可厉害了。” 他们都这么说,自己再推辞就显得不太好了,许眉只能收下,又送了一些回礼。 她要收拾屋子,里面灰尘大,穆红就帮她带著女儿,整整一个下午,三个小子都只在院子里玩,时不时就要过来看小曼一趟。 “她的眼睫毛长长的,还是弯著的。” “身上也很香,衣服好漂亮。” “我觉得她长得白,就像白面饃饃。” 三兄弟你一言我一语,说到最后,就开始嫌弃自家兄弟。 为什么他们家里就只有男孩,没有女孩呢? 穆红被他们逗得屡次发笑,也乐的看他们稀罕小曼。 但是只要看见这群皮小子伸手想要碰小曼,她就会伸手制止。 卓庆城就指著她的手,“妈,你都能碰,为啥我们不能碰?这不公平。” 穆红有点想揍这小子,“你看看你们的手,再看看我的手。” 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主动跑去洗手。 正洗著手呢,卓定英和秦东凌回来了。 “爸爸!”卓庆城和卓清淮迅速跑了过去。 卓云起则跑到穆红旁边,专注的看著小妹妹。 卓定英被两个小儿子围著,看似嫌弃,嘴角却高高翘起,他蹲下来,一手抱一个,两个小子就像得胜的將军似的,一左一右、耀武扬威扶著爸爸的脖子。 炫耀的对象嘛,自然就是待在穆红旁边,看似注意小妹妹,实则用余光观察他们的卓云起。 “这两个都多大了,你还天天这么宠著他们。”穆红没好气。 卓定英嘿嘿一笑,这件事上他一般不会听自己媳妇的,仍然牢牢抱著两个儿子。 秦东凌从一进院子,就看见了宝贝女儿,但望了一圈,也没看见自己媳妇。 “收拾屋子呢。”穆红看出他的疑惑,开口解释,“屋子里灰尘大,所以我带著小曼。” 秦东凌顿时放下了想接过女儿的手,去帮自己媳妇的忙了。 卓家两个小子,占够了父亲的宠爱,终於愿意从卓定英的怀里下来,拉著他过来看小妹妹。 “真是俊,怪不得东凌天天惦记他闺女。”卓定英也看得心里热乎。 说话间,又看了看穆红。 穆红白了他一眼,“你有三个儿子了,你不配。” 卓定英摸了摸鼻子,表情訕訕。 夫妻俩注意力全部又放到了小曼身上,根本没有谁去注意卓云起。 卓云起原本有些渴望的眼神渐渐变淡,他站在一边,没有参与討论妹妹,也没有参与弟弟们的话题。 秦东凌和许眉收拾好东西出来,把女儿接过去,两家人才各自回屋。 小曼漂亮乖巧,几乎是卓家兄弟梦想中的小妹妹,此后的几天,他们只要有空就会围在她身边。 许眉渐渐也注意到了卓云起得到的忽视。 她没有第一时间挑明,父母往往是很难意识到自己偏心的事,尤其还有这么多孩子。 “我看云起每次都很羡慕两个弟弟。”她换了种委婉的说法。 穆红一愣,“是吗?” “卓大哥每次抱著小的那两个,他都很羡慕。”许眉说,“可能你们没注意到,我看见他好几次都在观察。” 都是自己的孩子,穆红嘆气道:“这孩子调皮是真,可在这种事上怎么这么犟?有话都不说。” 她算是会反思自己的家长,晚上就把这事告诉了卓定英,卓定英也有些懊恼。 “我每次看著两个小的扑上来,就把他们抱起来,居然没注意到这个。” 夫妻两人都有些自责。 於是第二天卓定英回来,就主动也把大儿子也抱了起来。 卓云起表面说要下去,但是眼里亮晶晶的,脸也红了,肉眼可见的高兴。 几天下来,他话明显多了,也很少再故意捣乱。 对此,穆红很感慨,对许眉道:“这次真的得好好谢谢你,不然我和他爸两个大老粗,哪里想得到这些?” 第489章 【if线】许眉19 “你们没想到这些也正常,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唇齿相依尚且会碰撞,哪怕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偶尔也会有攀比的时候。 他们还小,就比父母的宠爱,卓云起这个大哥不如他们,三兄弟岁数差距也不大,所以两兄弟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自从卓云起受到父母重视之后,这些隱形的东西也开始潜移默化的改变。 到他们两家准备返程,他的精神面貌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许眉姐姐,你们真的和我们坐很久的火车吗?” 坐上火车,卓庆城还在反覆確认。 几兄弟都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妹妹,生怕许眉骗他们。 “当然了,我还比你们后下车呢。”许眉被他煞有其事的模样逗得想笑。 卓清淮这时候就有发言权了,他道:“上次我们就是比许眉姐姐先下车。” 於是另外两个都放心了。 列车上的人相当多,拍子也相当猖獗,为了保护孩子们的安全,大人们都坐在外侧,每次需要上厕所的时候,都是她们最忙的时候。 两节车厢共用一个厕所,很多时候都需要排队。 眼看著火车將要停靠在母子四人要下的站,结果卓庆城突然闹著要上厕所,穆红没办法,只能带著他去。 结果去了许久都没回来,火车只停靠十五分钟,许眉看著出去透风的人慢慢上车,皱起了眉毛。 “妈妈和弟弟怎么还没回来?”卓云起忍不住嘟囔。 许眉就道:“应该是人多,再等等。” 结果又等了两分钟,还没有回来。 车厢里出去透风的人已经全部回来了,重新挤的满满当当。 许眉坐不住了,起身打算去找,正在此时,听见了穆红的声音,“让一让,都让一让。” 她拉著卓庆城,从人群中艰难挤出来,火急火燎准备拿包。 就在此时,火车的门关上,又响起了起步的哐当声。 母子四人都傻在了原地,卓庆城缩了缩脖子,显得有些心虚。 “妈妈,”卓清淮心直口快说,“我们是不是过站了?” 穆红鬱闷的不想说话。 许眉安慰她,“穆姐,正好你去我们那里做客,家里只有我妈妈,我们人少。” 反正下一站就是她们那里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穆红道:“我这拖家带口的。” 要是只带了一个也就算了,她三个儿子都在。 “我都把你当我亲姐,你还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许眉不以为意。 穆红也是个爽快人,她看许眉真的一点都不介意,而且是真心邀请,也就不再婉拒。 卓家三兄弟还没有来过这里,看著周围的一切都好新鲜,管菁华本身也是个好客之人,两边相处的极为愉快。 唯独卓云起调皮,和两个兄弟打闹,结果不小心摔到地上,摔掉了一颗牙。 他嚇坏了,哇哇大哭,嘴上沾著血,看起来很是嚇人。 穆红听到声音出来看,见他这样也嚇得不轻,赶紧掰开他的嘴,当检查一番后,瞬间鬆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颗牙是没有换过的,掉了还能长起来。” 管菁华忧心的说:“还是带去医院看看,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摔著。” 卓清淮仍旧在哇哇大哭,穆红只犹豫了片刻,就同意了。 一行人赶紧出门。 农村的孩子养的粗糙,但这里离医院近,去看看也可以。 她也怕这么小的孩子摔出什么內伤。 匆匆到了医院,医生按著卓清淮的肚子问了好多问题,又用听诊器听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没有问题。 闻言,两个大人稍微放心。 “下次你们兄弟再这么打闹,我就收拾你!”穆红警告几个儿子。 三兄弟如同霜打的茄子,没有一个人开口反驳。 今天这件事,他们也被嚇到了。 “小眉?”正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叫许眉。 许眉回头一看,叫她的人是许青,许久没见,他现在几乎已经让人认不出来了。 下巴有著长长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颓废,手上还包扎著。 穆红下意识看了许眉一眼。 许眉的表情疏离又客气,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將他看著。 她很庆幸,管菁华在家里带著小曼没有来。 她不想让许青过多知道自己家人的现状。 这样明显的疏离,许青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深深嘆了口气。 “我知道你怪我和爸,你和妈都怪我们,但是我们始终是一家人,现在爸出了事,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吗?” 许珏平出了事? 许眉確实不知道这个消息,但也確实心如止水,看著穆红站在一边,她直接率先迈开了脚步。 “这是你哥哥吗?”走出去很远,穆红才试探性问了一句。 “嗯,”许眉说:“以前不认我们,今天他叫我,我还挺意外的。” 穆红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许眉回去后,把这件事告诉了管菁华。 “出事了?” 管菁华不以为意,“祸害遗千年,他能有什么事,你別管那边。” 噩梦里的很多细节她已经忘了,但是唯独记得许珏平死的时候,不年轻。 母女俩都有意忽略那边,反正只要没打扰到她们目前的生活,他们都不会过多在意。 可谁知道, 就在穆红带著孩子们回家的第二天,许青居然真的找上了门。 来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的妻子。 透过两人的话,母女俩知道了来龙去脉:许珏平喝醉了酒,从楼上滚了下来,虽然救回来了,但以后脊椎骨折了,以后基本同废人无异。 “妈,”那个自称叫季芳舒的女人十分长袖善舞,“爸其实一直都念叨著您,要不然也不会天天借酒消愁。” “我和他早就没有任何关係了,”管菁华冷笑,“他现在是死是活,全都与我无关。” 无比绝情將两人赶出去后,她如常照顾外孙女,与往常无异。 许眉看著母亲的背影,心想,前世也是这样吗?军衔名存实亡、又瘫痪在床,形同废人? 不,也许不是。 妻子就是他可以无限汲取的养分,是母亲带著自己逃了出来,他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第490章 【if线】许眉20 许珏平彻底成了废人,脾气又古怪暴躁,许青夫妻俩来了几次,见没用之后,很快就將他送去了疗养院。 没了父亲在中间的运作,许家在大院里的地位直线下降,楚家已经不怎么看得上他了。 一直过了几年,秦东凌在一次衝突中荣立大功,经组织任命为军区司令,全家前往总军区时,他还是个小小的营长。 管菁华终於要离开这个困了她不知多少年的地方。 许眉知道母亲的心病,她找到许青,要他配合將父母的离婚手续办了。 几年不见,许青沧桑又颓废,许眉却明媚又淡然,看著面前年轻漂亮的妹妹,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已经从许眉口中得知了他们要去北京的消息,此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羡慕、嫉妒、后悔、懊恼?或许都有。 十年前的记忆越发模糊,他已经不太记得妹妹以前和他在一个屋檐下的感觉,也把母女俩离家的缘由忘得差不多了。 他只是忍不住的想,要是妹妹和母亲没有离开这个家该多好?父亲有母亲照顾,他也能有个得力的妹夫,何至於落得今天的地步? 但此时说这些,已经什么都晚了。 隶属於总军区的司令家属,不是如今的许青能轻易得罪的,何况他本来就是拜高踩低的人。 难得聪明了一次的他,在明知道无法挽回的情况,没有死缠烂打,直接答应了。 真正办手续那天,许青推著轮椅在大门等候,许眉和管菁华赶到后,一行人才进去填写表格。 见到许珏平,母女俩都有些诧异。 许珏平嘴歪眼斜,手如鸡爪般萎缩,消瘦的困在轮椅之中,和以前霸道偏执的模样相去甚远。 但他脑子显然是清醒的,哪怕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仍然用淬了毒一般的眼神看著管菁华,好似他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是管菁华害的。 可管菁华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以夫为天的女人了。 如今,她女儿许眉是《建军报》的编辑,女婿秦东凌又是司令,前途无量。 她腰杆挺得直,不欠任何人。 何况,东凌这么有出息的人,尚且爱护妻子女儿,从骨子里尊重岳母,他许珏平,又算哪根葱呢? 许青很快协助办好了手续。 一群人一起从正门出来,一辆绿色的嘎斯牌吉普车停在门口,后车窗摇下来,一个穿著小裙子、梳著漂亮髮型的小女孩探出头来,“妈妈,外婆。” 四岁的小女孩生的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看著最亲的妈妈和外婆,眼里就像有小星星。 隨著她的动作,脖颈间那一片翠绿的翡翠玉佩,尤其显眼。 许眉和管菁华的神色顿时变得特別柔软。 “小曼,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隨便把头伸出来,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许眉走近,语气里带著浅浅的责备。 秦瑜曼知道爸爸是靠不住的,她只將眼神递给外婆,看著这双漂亮的眼睛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管菁华很快丟盔弃甲。 “行了,”她道:“能有什么事?我们小曼懂事著,又不会从窗户跳出来。” “对,”秦瑜曼洋洋得意,“要是路上车多,我会把手伸进去的,不然其他车撞断我的手就不好了。” “这孩子。”许眉无奈一笑,“別胡说,而且,你以为吉普车是大街上的白菜吗?” 在这会儿能坐上这辆车,是权力和身份地位的象徵,小姑娘看来还不知道这意味著什么。 小曼却有点疑惑,她怎么记得很多人家里都有车,而且有时候会堵到一片都是红色,怎么在家人口中,车子一向都是很稀罕的? 不过她疑惑归疑惑,憋在心里没有说。 自从她长大,很多时候她说的话,明明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妈妈和外婆就会以一种“她是小孩天真”的眼神看著她。 偏偏这些记忆只会隨著她长大慢慢出现,她也很难解释清楚。 哪怕秦瑜曼年龄小,但是她聪明懂得变通,后来索性就不说了。 好在,许眉也只是隨口感嘆,没指望女儿给出什么答覆。 秦东凌下车,为两人拉开了车门。 如今的秦东凌,脸庞线条越发冷冽果敢,但因为看见妻子,眉眼间流露出了令人心醉的柔情。 “事情还顺利吗?”他接过许眉的包。 “顺利,”许眉也对他眨了眨眼,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你这军装真不错。” 秦东凌轻轻一笑,或许这就是他喜欢穿军装的另一个原因。 “喂,妈妈。”秦瑜曼笑出八颗牙齿,“你们也不怕外婆听见。” 夫妻俩看了一眼,管菁华正准备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看来是没听见。 许眉鬆了口气,伸出手指,很轻的捏了捏女儿的小脸,“小鬼头,我看要防著你听见才对。” 恰逢此时管菁华打开另一边车门,撞见这一幕,她竖起眉毛,“跟你说过不要捏小曼的脸,以后睡觉流口水。” 许眉飞快放下了手。 但小曼却不准备放过妈妈,她煞有其事点点头,“原来我偶尔口水多是这样。” 许眉瞪了这个小叛徒一眼,试图在母亲面前为自己正名,“你確定不是因为你换牙吗?” “谁家小孩四岁就换牙的?”管菁华一边说,一边关上车门。 秦东凌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他嘴角噙著笑意,载著一车的欢声笑语,离开了这里。 不远处, 许青推著许珏平的轮椅,和季芳舒定定看著这一切。 夫妻俩的目光都相当复杂。 原本他们还能苦苦支撑,但是血缘关係亲近的人这么幸福、这么出息,確实给了他们重重一击。 轮椅上的许珏平满眼恨意看著远去的吉普车,於是就没有注意到,儿子儿媳妇低下的眼里,也带著满眼的恨意。 这天晚上回去,夫妻俩就爆发了剧烈的爭吵,最后演变为季芳舒要离婚。 她有娘家,娘家人帮著撑腰,许青只能同意。 但季家的大家长也足够绝情,明確告诉季芳舒,离婚就不能要孩子,於是两人唯一的儿子就留给了许青。 一时间,两父子都成了离婚的男人。 许家从人人夸讚到偃旗息鼓,也不过十年而已。 第491章 【if线】许眉21 再次失去女主人后,许家变得格外沉寂阴森,许青再一次因为训练受了伤,不得不在家中休养。 从带著父亲去办了手续之后,他已经两周没有去看许珏平,许珏平艰难托疗养院,传来了希望他去一趟的消息。 许青眼神阴鷙,他都已经成为大院里的笑柄了,对方还不体贴他。哪怕口不能言,还要使尽千方百计托人来找他。 从某方面来说,许青真的压抑到快要爆炸,他確实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因此,他如约去了疗养院。 也不知道许珏平到底怎么了,这次的情绪相当激动,一看见他,就艰难比划著名,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但许青已经没有耐心去听了。 他道:“你到底要做些什么?你把妈和小妹逼走,把家里害成今天这样,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许珏平更激动了,声音更大,自从他身体变差以后,医生多次叮嘱过不能情绪激动。 “如果妈和小妹没走,我根本不会变成今天这样,秦东凌那么厉害…我们明明是最亲的兄妹,都是你的自私,害得他们也不原谅我!” 许青越说越愤怒,最后,手指已经指到了他父亲的脸上。 许珏平原本激动的神色缓缓凝滯,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儿子,脸色渐渐涨得通红。 他呼吸声越来越大。 许青还在继续说话,他將许家所有衰败的原因都怪罪在了父亲身上,那面容扭曲的模样,深深映在许珏平的眼底。 听著这些指责,许珏平揪著衣领,如鸡爪般的手上下晃动,面容发红髮紫,明显是呼吸困难。 “为什么不把我让给我妈抚养?” “为什么你要欺负我妈,欺负我小妹?” “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 在许青的指责声中,许珏平扶著轮椅的扶手,去抓他的衣袖。 他不耐烦,重重一挥,冷眼看著父亲缩在轮椅里挣扎。確认他应该救不回来之后,才出去叫人。 老爷子瘫痪了这么几年都熬过来了,甚至突然有心力让护士去叫儿子,怎么突然就没了? 疗养院里的人,心里都有一把秤。 看著许青穿梭在楼道间给许珏平办理手续,谁不在心里感嘆他冷血无情,居然能看见亲生父亲死在自己面前? 人言可畏。 纵使这些人不当著许青的面说,但他们会和別人说,都是一个地方里的人,渐渐的,大院里也有人听说了消息。 原本许青靠著给父亲办丧事,那伤心欲绝的模样积累的好感,也隨著流言的传入消失殆尽,人人排挤他、孤立他。 在这样的环境下,许沐也开始嫌弃父亲,他的父亲都这么对爷爷,就別想他以后对他多好! 总之,许家彻底落幕。 而跟隨著秦东凌去往总军区的一家人,则家庭和睦、过得红红火火。 卓家和秦家一样,也搬到了同一个军区大院,穆红为人爽朗,但不习惯城里的生活,要不是许眉来了,她都不想这么早跟著过来。 “老家虽然不如这里气派,但是自由,我就是想你和我干闺女了,才这么早过来。” 穆红一直想要个女儿,可她生老三的时候伤了身体,怎么都怀不上了。 偏偏她和卓定英实在喜欢女儿,最后就认了干闺女,真正把小曼当女儿疼爱。 “乾妈,我也想你了。”秦瑜曼甜甜开口。 穆红心怒放,“我的曼曼就是惹人爱。” 虽然知道自己生个女儿不会像曼曼这么漂亮,但是每每想起来,都总会有些遗憾。 许眉和她认识这么多年,交情又这么好,自然看出来了。 她劝道:“穆姐,儿女都是缘分。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之前做手术伤了身体,有云起他们三个就已经够了。” 顿了顿,许眉又补充,“现在他们三个多听话懂事?这样想想还有什么不好的?” 穆红前两年阑尾穿孔,引发了腹膜炎。幸亏她当时在秦家做客,要不是许眉看她那两天脸色都不好,最后更是浑身冒冷汗,坚持要送她去医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但即便这样,当时的情况也相当危险,后来治了好久,才慢慢恢復了健康。 只是身体比以前差远了。 “也是,”穆红笑了笑,“我都当自己是捡了一条命回来,还纠结闺女干什么?有我干闺女就够了。” 她家里这三个小子,有很多地方要她才镇得住,现在她从许眉这里得到了一些感悟,慢慢努力经营这些关係,如今父子、兄弟、母子关係,都变得更加健康有秩序。 更何况,两家人在一块,他们都把小曼当成亲妹妹,有妹妹的男孩始终是不一样的,只要教养足够好,一般都会更加尊重女生。 两人说话间,一左一右牵著秦瑜曼的手,带著她进入院子。 三兄弟就很主动的陪著妹妹玩。 他们三个很有做哥哥的意识,两边大人也足够放心。 这顿饭,宾主尽欢。 等回到家里,天已经快黑了。 秦瑜曼睡在中间,把被子盖到自己的鼻子上,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许眉和秦东凌一左一右躺到她身边,想讲故事哄她睡觉,结果这小孩翻来覆去就是不睡。 “你说你要怎么才能睡?”许眉这么好脾气的人,也有不耐烦的时候。 秦瑜曼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她用手抓住被沿,“妈妈,你给我讲讲你和爸爸的故事吧。” 许眉:“……。” 秦东凌:“……。” 为什么一个四岁的小孩不愿意听童话故事,而愿意听父母的爱情故事? 许眉有些头疼,她道:“小朋友不能听这些。” “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吗?”秦瑜曼眨了眨眼,完全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许眉脸有点红。 秦东凌轻轻搂住女儿的肩膀,“爸爸给你讲。” 他讲故事实在无趣,比起用笔桿子吃饭的许眉差远了,但平铺直敘也挺有味道,秦瑜曼听得津津有味。 许眉也忍不住竖起耳朵,讲到某些地方,夫妻俩还会对视一眼。 这样温馨的环境下,他们很难不会觉得特別幸福。 现在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她和丈夫只会要这一个女儿。 曼曼调皮也好,鬼灵精怪也罢,只要她能每天穿著妈妈做的漂亮衣服,在自己和丈夫的怀里安全长大,那么他们所有人的遗憾,就全部得到圆满。 ——许眉番外·完—— * 写两章长大的曼曼,就真的彻底结束啦! 这个番外只有一个立意——母亲对孩子实在是太重要了。不许眉母女、穆红母子,都是这样。 第492章 【if线】平行世界幸福的他们1 秦瑜曼从学会说话开始,几乎每一个见过她的人,都会夸讚她漂亮聪明。 而她也没辜负大家的夸讚,长大后她越来越聪明,学习上的天赋甚至超过了她的妈妈。 漂亮只是她眾多优点中的一个。 多年过去,如今的许眉已经是《建军报》的总编辑,这个二十年前的大学生,含金量自是不必多说。 家里人都夸她青出於蓝而胜於蓝,但只有秦瑜曼自己知道,她和其他同龄人不一样。 小时候,她脑子里常常就有很多高楼林立、车流不息的画面。 隨著她的年龄增长,这些画面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丰富,甚至具体到生活。 秦瑜曼很敏锐的意识到,那个记忆里无父无母,靠著社会资助考上顶尖大学的人,是以前的自己。 或者说,是前世的自己。 她们有同样的容貌,却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两个时期,拥有著截然不同的成长环境。 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在无条件浓烈的爱下长大的她,自然而然独立、自信,且有自己处理问题的能力。 她只需要是父母、外婆眼中的宝贝囡囡,就足够了。 就这样,特殊的她顺风顺水到了十八岁。 这一年,社会上的斗爭渐渐变得混乱,每个阶段的学校,都不再是纯粹学习知识的地方。 秦瑜曼从大学回到家里,开始自学,她在文学上的天赋,渐渐显露无疑。 在家里待了两个月,恰好《文艺副刊》需要助理编辑,秦瑜曼很快从几位求职者之中脱颖而出。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她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妈妈。 看著眼前先斩后奏的宝贝女儿,许眉很头疼,“你想做这个,《建军报》也有,怎么要跑到《文艺副刊》去?” 秦瑜曼一本正经道:“我才不靠裙带关係呢,我不想別人一看见我,就说『这是许编的女儿』。” 她嘴里总是会蹦出一些新词,许眉虽然没听说过,但是也能联繫她的反应猜到意思。 再一看自己闺女,眼神明亮而坚定,是那种相当神气的漂亮。 许眉心下骄傲,却故意拉著脸,“做我的女儿,委屈你了?埋没你了?” “这倒不是,”秦瑜曼积极上前给妈妈捶背,“能做你和爸爸的女儿,可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呢。” “我只是觉得,比起別人称呼我『总参谋长和许编的女儿』,我更希望人家称呼你们,『这是秦瑜曼的爸妈』。” 许眉简直被她这一套又一套的说辞打败了,她又想笑,也有点心疼。 从小到大,似乎都是这样,女儿的课程学的再好,旁人知道她有个高材生妈妈,就仿佛找到了正当理由。 但许眉清楚,这些都是女儿自己努力的结果。 “好,那妈妈就等著这一天。”她伸手回握女儿,“等著別人称呼我是我女儿妈妈的这一天。” 总之,许眉对这件事举双手赞成, 但秦东凌和管菁华都有些捨不得。 在他们看来,小曼还是个小姑娘,去当助理编辑真是太早了。 “妈,就算我和东凌能保护她大半辈子,我也希望她有自己喜欢的工作和爱好。” 许眉自己就有切身的体会,婚姻不是她生活的全部,能带给她开心的还有工作成就。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管菁华接受了这个解释。 至於丈夫那边,就更好打发了,只要许眉一个眼神,他就是再心疼,也都只能听媳妇的。 只是在女儿去上班的第一天,他磨磨蹭蹭没有出门,想让她搭个顺风车。 “爸爸,你的车一过去,谁还不说我高调啊,你快別来捣乱了。” 秦瑜曼一边快速收拾东西,一边急匆匆出门,根本没打算坐车。 看著丈夫悵然若失的表情,许眉挽住他的手,“慈父多败女,知不知道?” “孩子长大了,她需要独立的空间,你別拖后腿啊。” 夫妻俩相携上车,说话声渐渐被隔绝在车里。 此后的三个月,秦瑜曼从磕磕绊绊到得心应手,很快成了《文艺副刊》里最有可能成为正式编辑的人。 她適应了这样的生活,可乾爹乾妈,三个哥哥,还有爸妈,看著她瘦了一圈,都有些心疼。 穆红劝许眉,“要不然就算了,你们两个努力了大半辈子,不就这么一个闺女么?她的未来有什么好担心的。” “庆城和云起知道了这件事,都写信说没必要呢。” 两家人在一个大院里生活了十几年,感情一如既往的好,这和他们自己的妹妹没有任何区別。 许眉没回答这个,她问:“云起和庆城的伤好了吗?怎么两个人还没有回来?” “好了,”穆红没好气,“两个臭小子,知道能去定英以前的部队,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拦都拦不住。” “也不想想,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我看他们是不敢回来见我。” 卓云起和卓庆城几个月前,差点在疆外一场暴动中牺牲,得知这个消息,穆红嚇得几乎晕过去。 要不是那边条件不方便,她当时就要过去了。 现在这俩臭小子迟迟不敢回来,也没关係,过年她再跟他们算帐。 “他们两个福气还在后头。”许眉宽慰。 穆红哼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两个都迟迟不结婚,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打光棍了?” 话音落下,看著许眉,她由衷羡慕道:“还是有女儿好。” 多省心啊,又贴心,不像自家三个臭小子。 小时候担心兄弟感情不好,父子关係不好,真是费尽了心思。 后来关係確实好了。 结果他们因为崇拜父亲,一起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还迟迟没有结婚,穆红觉得自己迟早被儿子气出心臟病。 但事实证明,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有不听话的时候。 《文艺副刊》有一个需要出差的任务,秦瑜曼因为工作能力出色,成了三个名额之中的一个。 得知这个消息,许眉当场就沉默了。她前世受尽苦楚,这一世也並不容易,对女儿,真切是爱到骨子里。 不然怎么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拦下了母亲和丈夫? 可这不代表她能接受孩子出远门,尤其是在这么特殊的时候,“你先说要去哪里?” “西南军区,”秦瑜曼道:“那里出了个很厉害的新人编剧,叫做文心,她写的《前进》很轰动,我们要去採访。” 这是个熟悉又令人恍惚的地方。 许眉只犹豫了一瞬,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准去。” “你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我不放心,你爸爸和你外婆也不会同意的。” 任凭秦瑜曼怎么拉著她撒娇,许眉都硬著心肠没有鬆口。 她以为,秦瑜曼会因为家里的態度而选择放弃。 但许眉忽略了一点:秦瑜曼是她和秦东凌的女儿,两人都有固执的特性,秦瑜曼恰好继承了这一点。 趁著父母不在家,她自己收拾了行李,踏上了去往西南军区的火车。 等家里人发现她留下的纸条时,已经是下午,火车都走了好久了。 “我马上去把这丫头带回来。”秦东凌说的疾言厉色,实际眼底都是忧心。 许眉神色复杂,犹豫了片刻,道:“算了,既然她这样都想去,就由著她吧。” 没了父母的阻拦,秦瑜曼一路顺利到了西南军区,看著这片区域,她莫名有些激动。 就好像冥冥之中,自己终於来到了该来的地方。 第493章 【if线】平行世界幸福的他们2(全文完) 文心是个年轻的编剧老师,初次得到这样的採访待遇,她明显有些紧张。 西南军区的歌舞剧很匱乏,因此,领导很重视他们的首次登报。秦瑜曼不负责询问,她只需要在旁边记录要点。 她记录的太用心,自然也就发现,文心回答问题磕磕绊绊,明显相当生疏。 对一些深度思考的问题也回答的疑点重重,最后,询问的同事都有些尷尬。 秦瑜曼心想,这真的是许久难遇的编剧天才? 怎么感觉好像东西不是她写的一样。 当然,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要真的说出来,那就太没脑子了。 但这样想的人不止她一个。 採访完出来,同事小声道:“我今天是不是问的太多了?感觉有些问题文心老师都不太熟悉。” 这就是很委婉的说法了。 秦瑜曼快人快语,“你问別人也都是这个逻辑,怎么別人答得上?”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闭嘴。 反正领导委派的任务,她们按时完成就行,这些事也只有私底下討论。 “也不是没有可能,有些人天生適合写在纸上,而疏於表达。”顿了顿,同事猜测。 秦瑜曼有点好奇,“她的剧本很精彩吗?” 她还真没看过剧本,但对这两个字有种天生的归属感,前世的记忆在她脑海里蒙著一层纱,隱隱约约,她好像也了解这个东西。 “对,但比起总军区还差一截。” 同事的话,勾起了秦瑜曼的好奇心,她用了一些办法,找到《前进》的剧本看了看。 这一看,好似任督二脉被打开似的,她自己脑海里蹦出了不少想法。 许眉是写文章的,她作为“文二代”,自然而然模仿母亲的步子,但此刻看著剧本,她才觉得自己找到了最契合的道路。 於是接下来的两天,秦瑜曼没有和其他同事閒逛,而准备去看《前进》的匯演。 这次的匯演在二十二师,同事们都没来,秦瑜曼一个人来了。 她坐在观眾席里,比台上的节目表演更吸引战士们的目光。 淳朴的战士们,时不时投来观察的目光,这里面没有任何其他意思,纯纯就是欣赏。 秦瑜曼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眼神,她只是目不转睛看著台上,《前进》火有火的道理,確实有深度有立意,不过她看过好多总军区的节目,和他们比,確实还有差距。 “文箏啊,你好好看看《前进》,爭取好好努力,下一次就干翻他们。” 说话的人坐在秦瑜曼前面,她恰好也认识,听说是二十二师的师长,叫做郑留疆。 他在和身边的人对话。 身边那个短髮女人,是二十二师文工团的团长,此刻点了点头,“是,师长。” 郑留疆边上的男人哈哈一笑,“老郑,你把神锋营调到我们师,我把旭日歌舞团让给你都行。” “哼,老军长,你看看莫方海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怪不得昨天一直跟傅景臣说话,原来打著这个主意。歌舞团虽然重要,但哪能跟神锋营比?” 郑留疆立马转头告状。 此时台上的剧情演绎到了精彩的部分,声音愈发大了,秦瑜曼渐渐听不见他们后面说的內容。 她只是听到了一个名字,也知道了神锋营。 或许那是二十二师很厉害的营。 匯演结束,眾人准备退场。 秦瑜曼从座位上起身,穿过长长的一排椅子,在出门的时候,和一个很高大的男同志並肩。 她下意识看了眼对方,又收回目光,哪怕她认识的人已经算是人中龙凤,却仍然觉得这人的外貌很出色。 军装紧贴宽肩,帽檐压住眉峰阴影,深邃的五官就像前世电影里走出来的明星。 是能让她微微一滯的程度。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视线,对方也看了过来,秦瑜曼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会儿。 “傅景臣,你走那么快干什么?”身后传来另一人不满的抱怨。 身侧的脚步声顿住,秦瑜曼也听见了他的声音。 “是你太慢。” 淡淡的,但音色很好听,可惜的是他停了下来,秦瑜曼很快超过了他。 这一次算不得认识的邂逅,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奇怪的种子,她两天后没有跟著《文艺副刊》回京,而是选择在二十二师留了下来。 傅景臣占据的比例自然不多,主要是她认识了苏文箏,並意外和这个团长投缘,她已经在著手写剧本的事了。 可怜相隔千里的秦东凌和许眉,满心满眼盼著女儿快点回来,结果《文艺副刊》的人都回来了,他们的宝贝女儿留在了那里。 秦东凌只能厚著脸皮发了个电报,请求二十二师的郑师长从中斡旋。 也就是这时候,郑师长才知道秦瑜曼居然是总参谋长的独生女儿。 他想劝她回去,但秦瑜曼已经写出了一个很好的剧本,在苏文箏的游说下,郑留疆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他们好好对待小姑娘就是了,慈父多败女,现在正是秦瑜曼该努力的年纪呢。 郑留疆是绝对不会承认,他就是想炫耀二十二师文工团的。 秦瑜曼可不知道郑师长心里的小九九, 她在剧本上的天赋简直一日千里,下笔如有神,渐渐適应了在这里的生活,还和女兵们打成一片。 当然了,偶尔有几次在食堂里遇见傅景臣,她也很难不看对方。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傅景臣,她都有种奇怪的悸动。 每到这种时候,秦瑜曼就特別遗憾妈妈不在她身边,许眉是她最好的朋友,很多时候她都愿意以平等的姿態和她聊天。 要是母亲在这,她可以把自己的所有感受告诉她,这种类似於喜欢上一个男生的心情,是前世没有经歷过的。 就这样, 白天琢磨剧本、看女兵们训练, 晚上休息和胡思乱想。 很快,就到了全军大比武的那天。 秦瑜曼跟著二十二师文工团,一起看了这场比赛。 不得不说,全军大比武实在是精彩至极,尤其是神锋营,堪称奖牌收割机。 刚开始,秦瑜曼还会捏把冷汗,可看到后面,每次看著他们熟悉的脸,就会不由自主放心下来。 “负重越野射击快开始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所有人群纷纷涌过去,秦瑜曼也过去看,果然看见了傅景臣的身影。 所向披靡的神锋营,此刻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两样,都目光灼灼看著场內,好奇对那道身影充满了无限的信心。 傅景臣显然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第一的成绩犹如最原始的兴奋剂,神锋营眾人兴奋的脸都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影响,秦瑜曼觉得自己的脸也是红的。 她一直站在场边,刚才发生的一切还在她脑子里不断重复,她觉得自己呼吸急促,哪怕看不见,眼神也明亮极了。 傅景臣从射击场出来,看见她,下意识顿住脚步。 这个从那次匯演就见过的漂亮女同志,同样令他感觉很不一样。 不仅是她漂亮明媚的脸,更是因为那种玄之又玄、冥冥之中的感觉。 傅景臣觉得,自己或许是有些喜欢这个女同志,尤其喜欢她只看著他的確实? 就比如现在,她正目光灼灼望著他……脖颈上掛的奖牌。 要是按照傅景臣以往的性格,不,假如在这里的除了她,是以外的任何人,他一定是装作没看见,直接走开。 可看著秦瑜曼,他挪不动脚,甚至朝著她走近了两步。 秦瑜曼抬起头,望著他,一时无言。 刚才那个人人都崇拜的天才,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 傅景臣率先开口,声音有点低,“你想要这个奖牌?” “……?” 秦瑜曼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做自己想要奖牌? 但她没说话,傅景臣便以为是默认,居然利落將奖牌摘了下来,递给了她。 他的手心还带著炙热的温度,这一刻,温度仿佛顺著奖牌,笔直到达了秦瑜曼的心臟。 对视间,她忍不住笑了。 在背景杂乱的训练场上,她漂亮的犹如绽放的白色牡丹,娇艷又纯洁。 傅景臣只听得见自己心臟怦怦跳的声音。 从这一刻,他们的故事彻底、完整的,再次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