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之杀猪匠的早逝闺女》 第1章 山间被拐。 一九六三年。 公历四月初，是春耕的时节，各个大队都忙着锄地，忙着打梗子，忙着播种…… 热火朝天的，忙得不可开交。 经历过前两年那饿得看见树皮都想啃两口的困难时期后，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粮食的重要性绝对是排在首位的。 只有种好了，长好了，来年才有得吃，所以这段时间一个二个上工都积极得很，压根不用大队长扯着嗓子催喊，连平时喜欢磨洋工的懒汉这段时间都老老实实的。 白天面朝黄土背朝天，高强度劳作后，晚上自然都睡得很死。 但，万事总有那么一点点意外。 不同于大队里的一片漆黑，安静得连鸡狗的叫声都没有。 此时的一处山坡上，却闪过点点亮光。 亮光后方是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矮的那个手里拿着的手电筒眼看着像是要报废的样子，外面的壳子都有点生锈了。 灯泡还时不时闪两下，也不知道是里面钨丝要坏了，还是电池接触不良。 等灯泡再一次罢工，四周彻底陷入黑暗时，矮个男人嘴里骂了一句脏话，然后停下脚步使劲甩了甩手里的手电筒，脸上全是暴躁跟不耐烦。 明明是憨厚老实的五官，此时面容看起来却有点阴沉。 甩了两下没见亮，他还直接拿着手电筒在树上磕了磕，磕得外面的铁皮都有点凹陷了。 “你他妈的就不能轻点啊！”，高个男人看不下去低吼了一声。 他话刚落，手电筒的灯泡在敲打下再次亮起，刚好照到了高个男人的背上，那里赫然趴着一个睡着的小女孩儿。 此时，矮个男人腰往下弯了一点，而后狠狠使劲往上抖了抖，语气很是不耐烦，“妈的！换你来背这死丫头片子啊！重得要死，压得老子腰疼！” 只见黑暗里，手电筒没有照到的地方，矮个男人背上居然也是一个睡着的小女孩儿。 她看着明显比高个男人背上的女孩儿要大一点，也胖乎一点，脸上挂着点婴儿肥，露在外面的手背关节处还隐隐能看到点肉窝窝，虽然不是很深，但确实是有。 在这家家户户还不能吃饱的年代，能长成这样，一看就知道家里条件不差，而且肯定是被家里精养着的。 高个男人没接话，借着微弱的灯光往前走的时候，双腿一瘸一拐的，右腿明显有点坡，就他这情况，白天走山路都吃力，何况是看不清的晚上。 显然，这就是为什么他背轻一点那个女孩儿的原因。 矮个男人有点不依不饶，“说了不要多事，你他妈非要搞！弄两个丫头片子净耽误事儿！！” 噼里啪啦脏话连篇，嘴里抱怨个没完。 高个男人走在前面，没回头，一边注意着脚下免得自己一不小心被树枝绊倒，一边也低声吵吵起来，“有完没完！说了一路了，你他妈不嫌烦，我听都听烦了。” 两人吵着吵着，音量不自觉就高了不少，四周时不时响起几声鸟儿飞走的声音，一看就是大半夜的被扰了清梦。 吵吵声中，两个小女孩儿却跟睡死过去了一样，半点动静没有，山脚下的红旗大队也是万籁俱寂，整个大队没有一点亮光，显然都在睡梦中。 然而跟寂静中的红旗大队不同，将近二十公里开外的清风大队此时却是炸了锅，吵闹得不行。 因为穆富贵家闺女穆绵和大队长家小闺女许乐乐不见了！！！ --- 事情还要从傍晚说起。 春耕时节大人都忙，除了干不动重活的老头儿老太太和年纪太小的小孩儿外，其他青壮年都是要上工的。 大人一忙起来，自然就顾不上小孩儿了。 何况这年头，乡下小孩儿都懂事得早，即使干不了地里的活，也会力所能及地帮大人捡捡柴挖挖野菜啥的。 反正经常在外头到处跑，大人们都习惯了，平时找不到人的时候只需要站在田边嚎两声，不管在山坡上干啥的小皮孩子都能听到。 而且大队就那么大点地方，所以平时压根不用担心小孩儿会跑丢。 今天最先发现两个小丫头不见了的是穆家老太太赵梅花，穆老爷子去世得早，他走以后，穆家就分家了。 赵梅花跟着大儿子穆富贵和大儿媳柳双翠生活，她年纪不小了，平时就帮忙干点家里的活，照看照看孙女。 今天说来也巧，本来春耕就够忙的，结果又赶上了穆兴隆他媳妇儿，也就是赵梅花小儿媳生产，怀的还是双胎，凶险得很，所以她一整个下午都在小儿子家里忙前忙后。 等忙完回家才后知后觉发现，好像有半天时间没见到平时安安静静在跟前的孙女了。 问了大队其他小孩儿才知道，孙女跟大队长许永寿家小闺女乐丫头捡柴去了。 当时一家子都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觉得两个小丫头肯定是忘记时间或者被什么好玩的事情耽搁才回来晚了。 一直等到天都蒙蒙黑的时候，两家子人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其他一些在外面跑的小孩儿都回家了，两个小丫头还是不见踪影，平时可很少有天黑了还不回家的情况。 刚从屠宰场回来的穆富贵连沾了血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拔腿就往山上去，满山遍野地找。 过了一会儿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乡亲们有一个算一个也自发地帮忙找，大队长家老大许高义和队里另外一个小年轻 还跑去报了公安。 找了好几小时都没有找到人，这说明两个小丫头自己走丢的可能性不大，剩下的那个可能，两家子都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清风大队距离公社不算近，何况又是大晚上的，虽然两个小年轻脚力快，但等回来时也已经是后半夜了。 此时山坡上还闹哄哄的，有人提着煤油灯，有人举着火把，喊人的声音一声一声没有断过，可就是半个人影都没找到。 穆富贵眼尖地先看见了匆匆跑来的许高义两人，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公安局这会儿有人吗？怎么说？！” 大队长许永寿也紧紧盯着自家大儿子。 许高义脸色不算好，喘了好大一口气后才说起了他在公安那里得到的消息，说是最近有一伙拐子逃到他们这边来了，就这两天的事儿，公安也是刚得到消息，准备搜寻抓捕，但还没有找到线索。 穆富贵跟许永寿两个大男人此时脸色难看得不行。 赵老太太腿脚不好，找了大半夜已经累得不行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担心的事情变成了现实，急得老泪纵横，直接晕了过去。 “妈！！！” “赵大娘！！” “哎哟我的天呐！” 四周响起惊呼声，穆富贵眼疾手快扶住了自己老娘，大拇指掐在人中上，赵老太太好一会儿才悠悠转醒，捂着心口哭天喊地，有些眼窝子浅的急得也擦了擦眼眶。 “那些杀千刀的咋到咱们这儿来了啊？！” “我们家大壮说，他背柴回去的时候还看到绵丫头跟乐丫头了，往好处想，说不定是两个丫头自己走丢搁哪睡着了呢。” “七八岁的丫头自己走能走到哪里去？！” “这几天可不能再让娃儿上山了。” “造孽啊，这要是找不到了，不是要了赵大婶的命吗？！” ………… …… 大队谁不知道，穆家那丫头是赵老太太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穆富贵和柳双翠两口子一共就俩孩子。 柳双翠生老大的时候伤了身体，后面就一直没孩子，过了将近十来年才怀上第二个，也就是穆绵。 老来得女，一家子都宠得很，小丫头长得也白白净净的，很招人疼，就是脑子看起来不太灵光，两岁多了还不怎么会说话，安安静静坐在门槛上的时候，像个好看的瓷娃娃。 当时还有不少嘴碎的，说这小丫头一看就立不住，都被赵老太太婆媳俩骂回去了。 小丫头后来又大了点后，说话倒是利索了，但也说得少，就跟家里人说，外人面前不咋吱声。 人虽然安静，但着实懂事，乖巧得很，天天都干干净净的，外人看了都欢喜，何况是亲奶。 赵老太太真是把小丫头当眼珠子疼，两三岁的时候是走哪带哪，也就是小丫头大一点后，能自己出去跑了，老太太那一副恨不得把人拴在裤腰带上的模样才好了一点。 谁能想到今天就一个下午没有注意到的功夫，小丫头就不见了呢。 --- 在清风大队乡亲们几乎是一夜未眠的时候，另一边穆绵模糊间只觉得自己热得要死。 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鼻子间似有似无能闻到一些尘土味儿，跟过大马路时，刚好碰到清洁工扫马路差不多，呛得很。 按理来说不应该，她睡在自己屋里，哪里来的这么呛人的味道？ 而且，虽然这两天下雨有点降温，但她也不至于睡一觉就给冻发烧了吧？ 眼皮属实是重得很，就在穆绵艰难想要睁开时，脑袋蓦地一疼，一些画面不受控制地疯狂闪过。 模糊间，心里莫名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第2章 随机应变。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就几秒钟。 穆绵只觉得自己脑子跟个浆糊一样，还是那种熬过头了的浆糊，又热又黏糊得不行。 大量的画面闪过，成堆地向她砸来，一时之间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里。 她只依稀还记得昨天是清明节，她专门回乡下给爷爷奶奶扫墓烧纸。 好几个月没回来了，遇到关系好的乡邻难免多说了几句，跟几个奶奶凑在一起，聊着聊着就从她小时候说到了奶奶们小时候。 有个奶奶说她小时候隔壁大队有家人可惜得很，本来家里条件数一数二的好，结果就因为一伙拐子，让原本和和睦睦的一家直接散了。 老太太气急攻心走了，当兵的哥哥出任务牺牲了，剩下夫妻俩卖了工作找闺女，找了好多年才得知闺女早就没了。 听得属实是让人心里发堵，唏嘘不已。 因为这事儿，她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辗转反侧到大半夜才有点睡意。 以前都没有这样过，比这家子还凄惨的故事她也听过不少，但也就是当时心里觉得同情怜悯，很快就过去了，毕竟没有经历过他人的苦，很难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就是格外在意这事儿，心里一直难受得不行，像有大石头压着一般，喘不过气。 --- 迷迷糊糊间，穆绵思绪从前一天抽回，用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外面灰蒙蒙的，让人有点分不清到底是天快黑了，还是天快亮了。 透过灰暗的光线，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有点掉渣的红砖墙壁。 穆绵眨眨眼下意识想，大概就是在做梦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那种。 自己家里哪有这么破的墙，整个村子里都找不到这么破的。 刚刚那些画面里，杀猪匠的爹，能干的妈，泼辣精明的老太太和当兵的哥哥，每一点都跟那一家子对上了。 穆绵又眨了眨眼，心里只觉得这梦未免有点过于真实了吧，那些闯入脑海的画面，一帧一帧的，真实到仿佛就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不过眼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怎么看见的还是掉渣的红砖墙呢？ 就在穆绵心里越发觉得古怪，想要伸手去摸摸睡前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时，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说话声，听着还是男人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给穆绵吓了一个机灵，原本滚烫迷糊的脑子一下清醒了不少，半眯着的眼也瞪大了一点。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眼前除了掉渣的红砖墙壁外，她身边好像还躺了两个人。 准确来说，是两个小孩儿。 虽然四周都灰蒙蒙的，但因为离得近，就在她边上，所以依稀能辨别出来，是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 穆绵瞳孔缩了缩，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好像不是在做梦，感情是直接在睡梦中穿了。 很奇怪，她第一时间不仅没觉得惶恐，而且还莫名有种本该如此的心安。 还没等穆绵细想，再次响起的声音就把她拉回了现实。 穆绵脑袋微微转动，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距离她躺着这地三米来远的墙边，有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站在窗户跟前，旁边还有一个好像是包着头发的大婶儿或者是老婆子。 光线太暗，穆绵看不太清楚，反正看装扮肯定是上了年纪的。 这边穆绵看不清三人的长相，那边三人也没有注意到躺在破炕上的小萝卜头醒了一个，还在自顾自说着话。 穆绵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动弹，清醒的这么一会儿时间，足够她搞清自己的现状了。 她不仅穿成了一个八岁小姑娘，还直接穿到了被拐现场，涌入脑海的画面停留在昨天黄昏时分的山坡上。 两个小丫头捡柴时遇到了一只野兔，追着野兔跑便一不小心跑远了一点。 当时四周都没人，兔子也没追到，准备回去的时候迎面遇到两个男的，其中一个跛着脚，说他们是隔壁大队的，对这边不熟悉。 从小长在乡下的小丫头根本没有防备心，还主动带了带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连怎么晕过去的都不知道。 穆绵抿了抿唇，现在的情况是，对面三个大人，她们这边三个小不点，那个小男孩儿可能是这伙人从别的地方拐来的，小小一只，看着才三四岁。 两边实力差距相当悬殊，而且更糟糕的是，她现在实在烧得厉害，不用拿手背去摸都能感受到，额头滚烫得估计能热鸡蛋了，身上也是热得跟被关在蒸笼里差不多。 就在穆绵强撑着清醒思索怎么办时，窗边那一高一矮两 个男人吵起来了，吵的声音很小，也不知道是不是怕隔墙有耳，亦或是做着吃枪子儿的事，习惯了谨慎。 不过虽然他们说话声音小，但穆绵还是听清楚了。 刚刚迷糊间她就听清了一点，那个矮个男人说了好几次‘等我媳妇儿’之类的话，看样子是他们还有个同伙。 现在高个的囔囔着天快亮了，要赶紧走，但是矮个的非要等人，吵着吵着又说高个男的多事，搞两个丫头片子来。 作为丫头片子之一的穆绵听了一会儿总算是理清了一点，这伙人上线被抓了，然后他们也被盯上了，正准备换个窝点。 那个矮个男人嘴里的媳妇儿应该是在逃跑的途中，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跟他们分开了，但是知道中途落脚汇合的地方，所以矮个男的想等到人再走。 但高个男的想趁天没亮走，觉得这样保险些。 至于她跟许乐乐，也不完全是高个男人在潜逃过程中的临时起意，她刚刚隐约听到那高个男人说‘到了就能出手，价钱不低’这样的话。 估计是之前有人找过他，提过想买一个女孩儿的事。 --- 窗跟前，两人也没吵多久就被坐在那的老婆子制止了。 眼看天越来越亮，矮个男的有点坐不住，推门直接出去了，说要去看人来没来。 这个屋实在是有点破，墙边尘土老厚，穆绵不知道被哪里飘过来的灰尘呛了一下，直接咳出了声。 然后，就跟听到动静走过来的老婆子，大眼瞪上了小眼。 霎那间，空气仿佛一下都安静了不少。 也就是这个时候穆绵才看清，老婆子长相还挺慈祥，如果在外面遇到，大部分人可能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相处，脾气很好的老太太，谁会想到这是个人贩子呢。 一个对视后，穆绵先演上了，坐起来就一副乖巧样，睁着一双大眼睛，看起来迷茫极了，“你是谁啊？我怎么在这里？” 老婆子眼里的警惕放下不少，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说着下巴朝高个男的那边努了努，继续道：“昨天我家老大在山上还跟你们问路来着，你们给越带越远，直接累睡着了，还是我们家老大老二给背出来的呢。” 穆绵适合地露出一个‘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但是又不太记得’的表情，趁机打量了一下四周。 方才她躺着都没看清，坐起来看得清楚得多。 这房间不大，像个废弃的杂物房，角落里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她们躺的这个破炕上也有一些烂扁担，断铁锹棒之类的，屋里情况一目了然。 至于外面，如果她猜得不错，这里肯定不是哪个大队，乡下现在建房子很少有用红砖的，毕竟那么多砖可不便宜，何况这红砖房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这应该是公社的某个地方，具体是哪她就无从得知了。 真是好一个天崩开局，不知名的破屋，昏睡着的同伴，作坊式的拐子，和发烧的她。 穆绵脑袋又开始疼了，感觉比刚醒的时候还要难受，再烧下去，她真怕给自己烧傻了。 在老婆子和高个男的含着警惕的目光中，穆绵眼泪说来就来，“呜呜呜我头好烫，好难受，我想回家。” 娇娇气气的，很符合外表带来的刻板印象。 老婆子，也就是李婆，她早就看到这小女娃红彤彤的脸了。 她其实也不太赞成路上带两丫头片子，而且还是这么大的，是个累赘也是个隐患。 不过这丫头确实长得好，说不定比男娃还值钱，看着也不太机灵。 好看又好掌控的娃子，不仅她们喜欢，买家也喜欢，要是就这么没了，怪可惜的。 李婆哄着人，“你发着烧呢，现在可没法回去，等好点了再送你们回去。” 说着示意了高个男的一下。 下一秒，穆绵就看到高个男的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折起来的纸包。 打开后，老婆子捏了半片药过来，“吃了就不难受了。” 穆绵看了看，确实是记忆里熟悉的退烧药，上面还有字呢，没有问题。 赌的就是这拐子舍不得自己这样的‘货物’。 小孩儿在受到惊吓后，是很容易发烧的，这伙人要是常年干这勾当的话，手里药肯定不少。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她真的不能再烧下去了。 屋里一看就没有水，穆绵也没有问，直接就着口水生吞了，她可没忘记，在同村奶奶的口中，她这身体可是直接在拐子窝就烧没了的。 吃完穆绵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好苦~”。 看着属实是娇气得很。 高个男的脸上透着不耐烦，老婆子倒是稳得住，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快亮了的原因，眼底的耐心也不多了。 恰在此时，穆绵另一侧传来动静，紧接着便是一个带着稚气的恍惚声音响起，“绵绵姐，你怎么在我家呀？” 第3章 医院醒来。 穆绵上辈子活到二十四岁，除了出生以外，其他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上都还满幸运的。 同学朋友都常常说，她可能是个锦鲤投胎的。 虽然她也总是反驳说，谁家锦鲤会投胎成个弃婴啊。 说是这样说，但不可否认的是，幸运女神确实总是眷顾她。 比如现在，要是这两人一起进来，穆绵真的觉得自己应付起来有点吃力，毕竟这是两个成年男人。 要是换成以前，别说这两个了，再来两个她也不再怕的，但是现在她空有一点力气，身高上完全不占优势，而且她还发着烧，身上软得不行。 好在，先进来的是那个瘸子。 穆绵三两步挪到门口，躲在门后，这个方向方便随时给那高个男人完好的左腿来一棒。 破炕上，目睹了全过程的许乐乐吓得抱紧了旁边还在睡的小男娃儿。 虽然她不认识这个弟弟，但就是想抱着，眼泪水儿顺着脸颊吧嗒吧嗒地滴在了小男娃儿的脸上。 不过即使是这个时候，小丫头也还记得她绵绵姐那不能出声的叮嘱。 在许乐乐的万分害怕和穆绵的破釜沉舟中，高个男人进来了。 跟那老婆子一样，他们也觉得几个小孩儿好拿捏得很，所以根本没设防，大大咧咧地就推开了门。 房间本来就不大，除了门后，屋里的情况更是一目了然。 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为什么炕上少了个人，以及李婆为什么倒在地上时，说时迟那时快，穆绵从后面举起木棍朝着那完好的左腿就是一棒子。 惨叫声伴随着‘咔嚓’一声同时响起，响彻整个破屋。 倒在地上的高个男人扭过头一脸凶狠，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丫头片子感情之前是在跟他们装傻呢。 好糊弄个屁！！分明是个鬼精鬼精的货！！！ 觉得自己被耍的男人表情看着像是要杀人一般，“艹！妈的臭bia……” “砰！” 穆绵一秒都没有犹豫，朝着那脑袋又是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污言秽语伴随着鲜血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门外急促的脚步声。 矮个男人急匆匆地三两步就到了门口，一看这情况，捏着拳头冲着穆绵就来了，嘴里还叫骂着，“他妈的！死丫头片子能耐啊！！还他妈想跑！！” 矮个男人虽然在男人堆里身高不高，但也比穆绵一个八岁小丫头高多了。 破木棒子的另一端被拽住，他另一只手还想伸过来拽人头发。 穆绵哪能让他如意，一个闪躲后右腿顺势高高抬起，‘咚’的一下就踹到了男人裆部。 片刻后，比之前更惨的叫声响起。 矮个男人不受控制地痛苦后退，双手朝着下半身捂去，眼里愤怒中透着不可置信，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片子力气能这么大！！ 不过也就缓了两三秒，然后又忍着痛，一脸阴沉凶狠叫骂着朝穆绵冲来。 混乱中，穆绵棒子乱挥，因为高度问题，原本朝着脑袋去的棒子一下砸在了矮个男人嘴边。 ‘砰’的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出来了。 穆绵也没心思注意，紧咬着牙，现在这情况，这人贩子不倒下，死的就会是她。 她也没管是打在哪，反正一下一下往人贩子身上砸，胳膊腿一起用，打哪算哪。 虽然她身上也挨了两下，但到底占了先机，矮个男人身上最脆弱最在意的地方疼得要死，身形逐渐不稳。 终于，在后脑勺也挨了一棒子后，矮个男人不动弹了，带了血的木棒子随之落地，最顶端裂开了两个缝，不出意外的话，再敲两下这棒子肯定得彻底断掉。 确定人真的不动了后，穆绵脱力地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旁边，围观了全程的许乐乐连哭带爬地跑了过来，“呜呜呜绵、绵绵姐……” 从来没见过这阵仗的小姑娘吓坏了，终于控制不住地大声哭了出来。 穆绵在哭声中就着许乐乐拉她的力道爬了起来，“别哭了，我们赶紧走。” 她可没忘记，这个矮个男人还有一个媳妇儿，她现在脑袋晕得很，完全是靠着最后一丝意志力在撑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退烧药起了作用，她现在真的好想睡一觉。 但显然还不是时候，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附近住的是什么人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天亮了，只有跑到大街上去，到了人多的地方，她们才算安全。 穆绵三两步冲到破炕上，把还在熟睡的小男娃儿抱了起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留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她也不确定这三人是晕了还是死了。 穆绵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一手夹着小男娃儿一手牵起吓得有点腿软的许乐乐打开门就往外冲。 她刚刚观察过，这矮个男人出去等媳妇儿的时候走得是左边，这说明巷子左边肯定偏僻人少，所以穆绵拉着人毫不犹豫地往右边跑。 她也不认识路，就凭着直觉东拐西拐，可能是因为天刚亮的缘故，一路上好些大门都紧闭着，她们都没遇到什么人。 再一次拐了一个弯后，穆绵停下来换了个手抱小男娃儿，顺便喘了口气。 然后就发现，四周莫名熟悉，记忆里她好像来过这个地方，并且肯定不止来过一次，不然她不能在晕晕乎乎间还能觉得这么熟悉。 穆绵盯着前方看了两秒，还没等她想明白这熟悉的地方是哪里时，右后方忽然响起一道特别大的女声。 “绵绵？！！”，那声音几乎是尖叫着出来的，所以听起来有些刺耳。 但从其中的颤抖和惊喜可以听出，声音的主人十分激动，音调到后面都劈叉了。 穆绵闻声回头，然后就看到了一张记忆里熟悉的脸朝她狂奔而来，是她舅舅家的大闺女，柳桃表姐。 附近几个大队里，唯一一个考进公安局的女同志。 穆绵后知后觉，她就说这里怎么那么熟悉，这是公安局附近啊！！ 记忆里，因为有个在公安局工作的表姐，姐妹俩关系又好，所以她每次只要来公社都会去公安局看看，对附近的路熟悉得很。 当整个人被紧紧抱住时，穆绵强撑着的意识终于罢工了，双眼直接一闭，昏睡前一秒还在下意识想着，这帮拐子玩地还挺高端，居然搞灯下黑。 主打一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 --- 穆绵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意识再次回归时，只觉得四周好像有点吵。 有好多道说话的声音，不过声音又都不大，像是被刻意放低了一般。 穆绵眼皮动了动，才刚睁开一点缝，还没等她完全看清四周时，视线里一张紧张的大脸便凑了过来，粗狂的嗓音带着担忧，“大闺女！醒啦？难不难受？饿不饿？跟爹说……” 穆富贵话没说完呢，又响起好几道声音。 “绵丫头终于醒了嘿！” “绵绵姐~~” …… 于是，等穆绵完全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自己脑袋上方以及旁边凑过来了…… 一二三四五六…张脸，后面好像还有，只不过挤不过来。 穆绵：“………………” 好多人啊.jpg 穆绵整个人往被子下面缩了缩，小脸儿瞬间被盖住一半，就露了一双眼睛往外望。 真是好多人啊，多得她都有点没看清。 穆绵嗓子有点疼，估计是发烧连带着嗓子开始发炎了，嘴巴张张合合后才冲着最跟前那眼眶红红的老太太喊了一声，“奶~” 赵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上写完了心疼、担忧、自责，“有没有哪里难受？” 穆绵张了张嘴，结果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口水呛了一下，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咳嗽声。 心系自己闺女的穆富贵转身一个健步就往外冲，“医生医生！你快来看看我闺女！” 然后就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最后以穆绵屁股挨了一针结束。 半趴在赵老太太怀里，露着小半个 屁股的穆绵：“………………” 这针就非打不可吗？ 作为一个实际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对于在大庭广众之下露了小半边屁股这件事，穆绵还是有点小脸红的。 不过她本来烧刚退，脸就还有点红，所以压根看不出来，其他人也是见怪不怪。 那一半屁股还有点疼，穆绵打完针后就微微侧着身体躺床上，没有主动说话，只有点新奇地看着围在自己跟前的一屋子人。 老实说，她真的很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当然陌生人不算。 以前的亲人只有爷爷奶奶，她也不知道自己爸妈是谁，只知道自己是爷爷奶奶在山脚下捡的。 爷爷奶奶那边亲人也不多，更没有儿女，等她长大后，爷爷奶奶年纪都好大了，没享几年福就都去了。 然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也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蓦地一下多这么多家人亲戚，穆绵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想哭，又很开心，对人的那股子亲近像是刻在灵魂里的一样。 所以哪怕已经老大一只了，在她现在的亲妈柳双翠同志看她屁股还疼，直接把她撸过去抱怀里时，穆绵顺手就张开了双臂，被人抱在怀里屁股那块腾空，确实挺舒服的。 不过该说不说，这屁股针真的好疼啊！！ 第4章 公安询问。 公社医院的设施算不上好。 病床破破的，椅子也有用钉子钉钉补补的痕迹，窗帘更是没有，外面太阳光直直地照进来。 小小的病房里放了三张床，刚好住了她们三个受害者，那个小男娃儿和许乐乐都睡着了。 许乐乐也是上午烧起来的，小丫头被吓得不行，高烧还没退。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穆绵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那个小男娃也是她们公社的，父母还是纺织厂的职工，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十来岁了。 兄弟俩差了六七岁，大的平时嫌小的跑得慢，不想带着一块玩儿。 小的却很黏哥哥，昨天一个人跑去找哥哥，然后就不见了。 那一家子也是找到半夜都没找到。 照现在这个情况看，估计就是被那老婆子骗走的。 一家子这会儿也都守在小男孩儿床边，哥哥紧紧握着弟弟的手，一副生怕弟弟又不见了的模样，一双眼睛肿得跟悲伤蛙一般，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眼睛是睁着的。 许乐乐那边，她家里人也都在。 所以这小小的病房挤得要死，楼道里有外人路过时，都会往这边看两眼。 可能是在疑惑里面住的啥人，怎么这么多人陪着呢？ 穆绵没在自己亲妈怀里待多久，屁股上的痛意下去后就回床上躺着了。 一整天没吃东西，之前还不觉得，现在精力稍微恢复一点点，肚子便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不过饭还没有来，之前准备的饭早就凉了，她一个病人吃不了凉的，早在她刚打完针时，她亲爹穆富贵同志就拿着装着饭的饭盒出去了，说是去借用一下医院的后厨，现在还没回来呢。 穆绵闲得没事，有心想了解一下那三个人贩子的情况，不知道她在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可别给跑掉了啊。 不过在这儿的人也都是一问三不知，被通知孩子找到以后，就直奔医院了，只知道孩子是自己跑出来的。 穆绵也没有看到柳桃，对方大概是在忙着处理这件事。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大人们觉得她还小，怕她再受到惊吓，她亲妈亲奶还有大队长一家也都没问她今天早上在拐子窝的事。 --- 确实跟穆绵想得没差，三个孩子都烧着，其中两个还睡着，睡梦中都一抽一抽的，一看就是吓坏了，她们哪里还敢问。 柳双翠坐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理着自己闺女额前的头发。 虽然闺女这会儿也跟以前一样乖乖地待着不说话，但柳双翠就是莫名从那露出来的眼睛里，觉得自己闺女灵动了不少。 她哪里知道，穆绵想说话得很，不过就是顾及着记忆里，她好像应该是不咋说话的。 只是这顾及也就持续了这么一会儿，穆绵以前随心所欲惯了，根本憋不住。 所以在柳双翠大手轻轻在她脑袋上拍了拍上时，穆绵没忍住，顺着本能就轻喊了一声，“妈~” 柳双翠停下手，“咋啦？要妈抱着睡？” 穆绵摇摇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不咋，就是想喊喊妈。” 听到这话，柳双翠眼眶蓦地一下就红了，赵老太太也是，她们也不知道为啥，就是有点想哭。 旁边大队长媳妇儿，也就是许乐乐亲妈柳桂枝搭话，笑着道：“要不都说闺女跟妈亲呢，有事没事就是得喊两下。” 都是跟着折腾了一夜的人，柳桂枝脸上也带着疲惫，不过虽然身体累，精气神儿却还是可以的，都有心情说笑了。 柳桂枝跟柳双翠一样都是杨柳大队的，杨柳大队有一小半的人都姓柳，往上数个三四代还是亲戚呢。 两人从小就认识，关系也是熟络得很。 都不用柳双翠接话，柳桂枝又自顾自地感慨上了，“你这咋还要掉金豆子了呢，绵丫头这不是好好的么，看着还机灵了不少。” 柳桂枝说着还往旁边病床上看了两眼，她真的打心底觉得绵丫头从醒来后就鲜活了不少。 以前乖是乖，但总感觉少了点精神气儿，现在这个样子看着就很不错。 柳双翠擦擦眼底，“谁要掉金豆子了，要掉我也是掉自家里。” 听自己亲妈这么说，穆绵蓦地笑了一声。 金豆子掉自己家里可还行，她只知道这年头好像流行尿个尿都得尿自己家里，即使憋半天也得回去解决，毕竟都是上好的肥料呢，不能留在外人田。 在穆绵思绪天马行空的时候，穆富贵提着饭盒回来了。 穆绵眼睛一亮，不仅因为能吃饭了，更因为她亲爹穆富贵后面还跟着柳桃以及两个一看就是公安的人。 穆绵坐起来，“桃子姐！” 穆富贵‘嘿’了一声，“就看到你姐了？” 穆绵嘴角咧了咧，“爹！” 穆富贵满意了，“饿坏了吧？爹喂你吃。” 穆绵哪能让人喂，又不是手断了，她伸手接过饭盒和勺子，里面装了骨头汤熬的米粥，都烂糊了，一看就熬了很久。 在后世可能算不上是精贵的东西，但在这粮食紧缺的年代已经是顶顶好了。 穆绵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小口吃着，她刚刚其实还吃了一点她奶弄来的饼干，算不上特别饿。 穆绵一边吃一边往柳桃和两个公安同志那边看去，关心道：“桃子姐！你们抓住人了吗？” 柳桃这会儿一副严肃样，很有公安的气势，“抓到了，四个都抓到了。” 穆绵松了口气，抓到就好。 看着小丫头一副操心样，跟着柳桃一起来的两个公安脸色都有点奇奇怪怪的。 刚刚在走廊跟柳桃遇到后，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穆富贵一看两个公安的表情眼睛直接瞪大了一点，嗓门也老大，“咋？那些遭瘟的没了？！关我大闺女啥事！吃枪子儿的东西就该早点死！！” 一副他要是见到人，也想把人打死的模样。 这会儿一屋子的人都凑了过来，对几个拐子的情况很是关心，小男孩儿家长以及大队长一家表情跟穆富贵差不多。 柳桃眼角抽了抽，“人没死，在局里关着呢。” 就是情况也不咋好就是了。 话落，柳桃还看了看坐在床上乖巧吃饭的小表妹，她其实也没想到表妹能把人打成那样。 --- 说来也巧，昨天晚上就是柳桃当值，平时晚上一般也没什么事，值班就是留在局里，以防万一。 她睡前还在跟一起值班的同事讨论这两天接到的拐子潜逃过来的事呢。 谁知道半夜就被敲门声吵醒，还没等她问出了啥急事呢，就听到对方说绵绵和另一个小姑娘不见了。 想到平时每次过来看她都喜欢贴着她的小表妹，柳桃当时急得脑袋都空白了好一会儿。 穆绵在巷子里遇见柳桃时，柳桃已经跟同事一起找了三个多小时了，找的地方都是她们这两天推测出来的，拐子可能藏身的地方。 谁知道拐子没找到，先找到了她的小表妹。 穆绵晕过去后，就剩下还清醒的 许乐乐，但是孩子吓坏了，说话颠三倒四的。 柳桃把人送医院后，就跟同事兵分两路，一个找人去清风大队报信，一个根据许乐乐提供的消息，集合其他公安去抓拐子。 过程很顺利，就是当时场面有点惨不忍睹。 跟着柳桃进来的两个公安一个姓李一个姓杨。 杨公安年纪大点，李公安还是个小年轻，两人当时都在现场。 李公安到底资历浅，情绪收放没那么自如，想到之前的场景，看向床上一脸乖巧的小丫头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那不像拐子窝点，更像是凶案现场，血流得到处都是。 尤其是那个矮一点的男的，那里好像直接废了，被他们抓住后，一直在局里地上蜷缩着，哼哼唧唧嚷嚷着想找医生看看。 看个屁看！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在意那点胯下的事儿。 不过虽然拐子不值得同情，但同为男人，李公安想到这里莫名也觉得胯下一凉，双腿不自觉地并拢了一点。 穆绵可不知道自己给年轻公安留下了一些可怕的印象，一边吃饭一边听自己大表姐讲是怎么抓住那四个拐子的。 准确来说是一个，因为那三个当时就倒在那儿，直接捆起来就行。 等柳桃讲完，穆绵也吃完了。 年长的杨公安看了李公安和柳桃一眼，李公安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个本子和钢笔。 柳桃声音放轻了不少，对着穆绵道，“别怕，你杨叔叔就是问问当时的情况。” 穆绵了然状，做笔录嘛她懂。 就是穆富贵有点不乐意，“还问啥呀，人抓住了不就行了，该枪毙枪毙！该打死打死！” 问来问去的，别再给他闺女吓着，没看老许闺女直接吓发烧了吗？！ 柳桃：“二姑父，这是正常流程。” 主要也是想了解，这几个拐子之前有没有透露出其他有用的消息。 这条链可不小，贯穿了好几个省，要是都能抓住，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穆富贵还想说什么，结果嘴巴刚张，就被柳双翠和赵老太太一个眼睛瞪了回去。 同时被自己媳妇儿和老娘瞪的穆富贵‘啧’了一声，乖乖闭上了嘴，眼神看着有点不服气。 穆绵看得好笑，她爹这家庭地位堪忧啊！ 柳桃看着笑眯眯的小表妹，“绵绵还怕吗？” 穆绵摇头，眼睛亮晶晶的，“不怕！” 怕啥呀，她只后悔当时没能多踹几脚，可惜现在踹不了了。 李公安搬着赵老太太让出来的凳子往前坐了坐，感受到小女娃儿的眼神，莫名又觉得□□一凉。 第5章 回到大队。 这伙拐子涉及面广，上线下线很多，她们公社只是抓了其中四个，其他的还要跟别的市公安对接。 所以柳桃她们忙得很，问完穆绵就走了。 这会儿天色不早，许乐乐跟另一边的小男娃儿终于一前一后醒了过来，紧跟着穆绵的步伐，一人屁股也挨了一针。 两个真小孩儿哭得惊天动地的，看得穆绵都觉得自己的屁股好像又隐隐痛了起来。 春耕还没结束，大队长许永寿也忙得很，很多事情需要他盯着，今天已经耽搁一天了，明天没法再耽搁，看时间不早就准备回去了。 留下柳桂枝照顾许乐乐，孩子还得再住一晚上观察观察。 穆绵这边，柳双翠也说让老太太和其他人回去。 老太太有点不想走，但昨天折腾一夜今天折腾一天，昨天白天还忙着给小儿媳接生，已经是累得不行了，比起儿子儿媳，她留在这儿确实没啥用。 穆富贵倒是没回去，反正屠宰场就在公社，在医院窝一晚，明天刚好过去上班，还不用来回跑。 小男娃儿那边留的是他奶和他哥，兄弟俩窝在一起，亲亲热热的。 等人一走，病房一下就安静了不少。 医院是有食堂的，到了晚饭时间，柳双翠和柳桂枝结伴去打了晚饭回来。 穆富贵本来还想去国营饭店买点肉包子啥的，但考虑到自己大闺女还没完全好，还是吃清淡点比较合适，只能作罢。 晚饭过后，天很快就黑了。 这年头大队里都还没拉电线，医院自然是有电的，但灯泡都不咋亮，而且天黑后很快就关了。 穆富贵把破凳子拼一拼后，直接就躺在了穆绵床边。 穆绵母女俩挤在床上躺着，医院的病床虽然不大，但母女俩挤一挤还是能寄下的。 就是穆绵白天睡得多，这会儿一下让她睡觉，她还真有点睡不着，其他两个小孩儿也是这样。 三家子在黑暗中小声说着话，许乐乐这会儿烧完全退了，精神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有妈妈在身边的缘故，胆子倒是大了点，嘀嘀咕咕地说着穆绵勇战拐子的事。 小孩儿思维跳跃，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她其实知道的也不多，但这不影响她嘚吧嘚。 穆绵听得好笑，记忆里，因为她家和大队长家离得近，加上许乐乐家里也只有她一个女孩儿，所以她经常来找她玩儿。 两人在一起时，也基本都是许乐乐一个人叽里呱啦地说着话。 穆绵原本安安静静听着，然后在许乐乐一个话缝间隙，她忽然感觉头顶被轻轻摸了摸。 紧接着便听到她亲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很小声地问，“怎么想到要跟拐子骗退烧药？” 穆绵愣了一下，许乐乐刚刚根本没提这个，这小孩儿那时候还没醒呢，显然是她妈之前听她说后，早就想问了。 穆绵脑袋抬了抬，在黑暗中看向旁边的柳双翠，“热得难受嘛，得吃药。” 模棱两可的，说了跟没说一样。 穆绵眼睛眨了眨，记忆里的她看起来确实不机灵，但要让她以后一直装得安安静静的，她真的也装不来，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装。 穆富贵在凳子上躺着，地方小，他也没办法翻身，就脑袋扭过来看着母女俩，大大咧咧笑着‘嘿’了一声，“我闺女就是机灵！！” 话落又小声对着柳双翠道：“你要不放心，明天再找医生看看。” 说起来，他们以前也找过医生，就是在发现闺女说话晚的时候，然后医生说啥了来着？？ 哦对，说是正常的，有些小孩儿就是发育晚。 结果他媳妇儿不放心，跟他老娘又跑去找了一个和尚，听说那和尚挺灵。 他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当时那和尚叽里呱啦说的那一堆他都没听懂，就听懂了最后一句，什么缘不缘，后福啥的。 这么一看，那和尚确实挺灵的嘛。 他闺女受了一遭罪，人还灵气不少，这不就是那啥后福吗？！ 哦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柳双翠撇了板凳上那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男人一眼，没接话。 她没有不放心，闺女啥样都是她闺女！ --- 医院的晚上算不上安静，半夜还有难产的产妇被送来，动静挺大，是自己在家生了半天没生出来才紧急送来医院的。 被吵醒一次后，穆绵后半夜没咋睡好，迷迷糊糊间总是在做梦。 一会儿是她上辈子，一会儿是这辈子，交织在一起，剪不开也理不清。 以至于在早上醒来后，穆绵还有点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懵。 穆富贵本来都准备去屠宰场了，一看他大闺女这表情，立马紧张地凑了过来，大手放在自己闺女额头上，紧张道：“又烧了？” 穆绵回神看向她 爹，摇摇脑袋，“没烧。” 说着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理不清就理不清，也不用理，不管怎么样，这儿以后就是她家了不是吗？！ --- 又吃了一顿医院食堂的饭后，柳双翠和柳桂枝两人就准备带着自家孩子回去了。 穆绵跟许乐乐，一个八岁一个七岁，按照她们这边的说法，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立住了，跟小牛犊一样，精力旺，恢复得也快。 相比之下，另一个床上的小男娃儿身体素质就没这么好，今天早上又烧起来了，也可能是因为他被拐子下的药多的缘故，所以他还要住一天。 小小一只焉巴巴的，看着也挺可怜兮兮，虽然他没有被穆绵夹着逃离拐子窝的记忆，但对于这个好看的姐姐，也是喜欢得很。 看穆绵她们要走，还黏着穆绵不让走。 穆绵作为一个壳子八岁实际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一想到这小孩儿要是真的被拐走，拐到什么犄角旮旯里受苦，心就软了不少，顺势就逗哄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等她们想走的时候，迎面又遇到了小男娃儿他妈，对方手里还大包小包拎着。 穆绵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小男娃儿他妈姓王，还不是纺织厂的普通职工，是个会计，管钱的。 王会计嘴里说着幸好赶上了之类的话，一边说一边把东西往柳双翠手里递，又说了一堆感谢的话，当然这话是冲着穆绵说的。 不说人小姑娘打残了拐子，就说人跑的时候还带上自家小儿子，这感谢就是应该的。 昨天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就没提这些，但晚上回去就准备上了。 柳双翠一开始自然是没接的。 然后穆绵就近距离观看了一出撕巴戏码，你来我往，还挺精彩。 直到她听到小男娃儿他奶想让小男娃儿给她磕一个，这下连连摆手的人变成了穆绵，那小手都快摇出残影了。 真是体面人啊，磕一个可还行，真的不用！ 最后，自然是以柳双翠收下感谢礼结束。 --- 从医院出来后，两大两小四人也没闲逛，毕竟是农忙时期，播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孩子没事了，两个大人都急着回去。 穆绵跟在自己亲妈身后，边走边看，打量着年代感十足的街道和建筑。 对大队里的人而言，在公社生活的人就已经算是城里人了。 但实际上，公社也到处都是灰不溜秋的。 她们清风大队所属的红星公社还是县里最大的公社，发展相当不错，偶尔能看到一两个骑着自行车路过的人。 穆绵她们是没有自行车的，牛车也没有。 虽然大队里有牛，但这段时间都在干活，不可能出来拉人。 这年头，牛可是队里的宝贵财产，精贵得很，累垮了可不行。 清风大队距离红星公社步行得一个多小时，所以等一行人到村口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穆绵隔老远便看到了自家的房子，烟囱里有烟冒出来，一看就是她奶在做饭。 她家往后五十来米的地方就是大队长家，这会儿大家都还没下工，她们一路上倒是没碰到什么人，就偶尔碰到了几个小孩儿。 等到了岔路口，要各回各家的时候，许乐乐扭头看向穆绵，“绵绵姐，等我吃完饭来找你玩儿，我们捡菇子去吧！” 穆绵还没说话呢，柳桂枝先虎了一张脸，“捡啥捡啊！好好给我在家里待着，不准再往山上去！” 有拐子从山上过这件事情，属实是让清风大队的乡亲们吓了一大跳，柳桂枝现在想想还在后怕。 许乐乐撇撇嘴，不情不愿的。 穆绵笑了笑，“我们可以在家里玩儿。” 虽然柳双翠同志没说话，但她已经从自己亲妈的眼神里看到了跟桂枝婶儿一样的意思。 穆绵其实也没想往山上跑，她现在更想看看自己以后要生活好些年的家，记忆跟亲眼见到那还是不一样的。 母女俩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了在翻自留地的老太太。 赵梅花听到动静看了过来，视线先停留在了自家孙女身上。 穆绵当即拍拍胸脯，“都好了，奶！” 柳双翠笑出声，也对自己婆婆道：“是差不多都好全乎了，一路都是她自己走回来的，乐丫头还让桂枝背了一截呢，给桂枝累够呛。” 七岁的大丫头还是挺有分量的。 赵梅花放心了，说着跟柳桂枝差不多意思的话，“还是得养养，这两天就别往外跑了。” 说完这才注意到柳双翠手里的东西，“咋还拎这么多东西回来？” 柳双翠一边进屋放东西一边回道：“就那个小男娃儿家里给的，推不掉，我也不知道给的啥，还没看。” 第6章 穆家情况。 现在不过年不过节的，衣服自然是没必要急着做，柳双翠比划了两下后就把东西都收到她们房间去了。 虽然穆家宠孩子，但这些值钱的东西也不会放到一个小孩儿屋里去。 鞋子没收，当场就让穆绵穿了穿，合适得很，穿出去就是整个大队最靓的崽！ 倒是穆绵自己有点舍不得穿出去，直接收了起来，打算等啥时候她爹带她去公社或者县里玩儿的时候再穿。 柳双翠放好东西后便匆匆出了门，现在 穆家挣工分的只有她一个人。 以前还有穆卓，但是在去年二月份，年刚过没多久的时候，穆卓便赶上了征兵，并且顺利通过了考核，直接跟着大部队去了南方。 当时整个大队报名的小伙子有二三十个呢，就穆卓一个人通过了。 可把家里人骄傲坏了，穆富贵连着显摆了好几天，当兵多好啊！多光荣啊！！ 看他家小子多争气！别人都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过，他家小子条条都符合！！ 穆卓这一离开家，虽然挣工分的人少了一个，但家里情况倒是越来越好了。 他刚开始的津贴其实也不高，就二十多块。 但每个月都留出了一半给家里，说是剩下那些够用了，在部队花不了什么。 他也不是月月寄，就是隔几个月，打一次汇款单回来，每次都有三四十块。 穆富贵每个月也有三十一块五，这是干了好些年一点一点涨的，最开始才十几块呢。 不过这不是技术工种，他这个工资已经到头了，没有上升的空间。 像有些厂里的高级工，能升到一个月七八十呢，大城市一个月一百多块的都有。 但这也羡慕不来，人家有知识有文凭，都是凭本事吃饭，有多大能力端多大的碗，没能力也端不住金饭碗。 穆富贵夫妻俩都是小学文凭，准确来说，小学其实也没读完，就认识一些常用的字，日常够用。 穆富贵那屠宰场的工作完全凭借一身力气得到的。 对大队里的人而言，家里能有一个人在城里找个正式工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柳双翠虽然没有城里的工作，但地里的工分没少挣，她力气也大，比有些大男人还能干，经常拿满工分。 穆绵后知后觉发现，她家现在感情就她一个吃白饭的啊！ 她奶也就是年纪大了，据说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把好手。 这不，一点都闲不下来，自留地翻完立马就把菜种拿出来准备种上。 穆绵一边帮忙丢种子一边叹了口气，想想她那一毛钱的存款，真是兜里没钱心里慌啊。 但这年头搞钱可不容易，乡下一年到头种地，到头来工分能换几个钱完全取决于大队的收益。 有些大队穷，工分就不值钱。 有些大队发展好，换完粮食后，有多余工分的家庭能换一些钱。 她们家好像从去年开始就没有多的工分了，因为就柳双翠同志一个人下地，不过她们家貌似也不需要用工分换钱，她老爹哥哥都有工资呢。 这些工资在乡下算多的，但在城里就不够看了。 想到过两年城里那混乱的场景，穆绵又叹了口气。 城里有城里的好，乡下也有乡下的好。 赵梅花撇了自己孙女一眼，“小小年纪的叹啥气，小心把福气叹没了！” 穆绵表情一换露出个笑，深吸一口，“那我再吸回来！” 赵梅花被自己孙女那夸张的表情逗笑了，笑了几秒才问道：“咋？想出去跑？” 穆绵摇头，随口闲扯，“没有，我只是在想这黄瓜怎么就不能长快点呢。” 跟有些小孩儿盼着天天过年的语气差不多。 赵梅花：“你吃一年饭还就只长那么一眯眯呢。” 穆绵看看低头自己，“有两眯眯吧？” 她在同龄人中绝对算高的！ 穆绵这边刚想起同龄人呢，门口便传来了喊声，“绵绵姐！挖虫子去不去？” 话刚落，穆绵便看到了许乐乐和她四叔穆兴旺家小儿子--骨头，大名穆实，还有另外两个小孩儿出现在了门口。 远处还有一个小孩儿吭哧吭哧在往这边跑，一边跑还在一边喊：“你们也不等等我！！” 喊的声音老大了。 这小孩儿穆绵记忆里也熟悉得很，是她小叔穆兴隆家老大--小橙子，大名穆承，今年才六岁。 老太太跟穆老爷子一共生了五个孩子，穆富贵是老大，老二老三都是女孩儿，都嫁到别的公社去了。 也就逢年过节或者有事儿的时候见见，平常几个月见不到一次。 剩下穆兴旺和穆兴隆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 虽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便做主分了家，但穆富贵兄弟三关系还是很好的，小辈儿也经常在一起玩儿。 尤其是小橙子，经常跟在骨头后面跑。 因为穆兴隆结婚晚，小橙子上面根本没有哥哥姐姐，妹妹倒是有，就是在穆绵被拐的那天，穆小婶才生的，一对双胞胎女孩儿，才两天大，还见不得风呢。 相比穆兴隆，穆兴旺结婚就早得多，孩子也是兄弟姐妹里最多的，跟穆四婶隔三四年就生一个。 骨头是最小的一个，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 再算上两个姑姑家的孩子的话，穆家小一辈有十几个孩子。 真是老大一家子了。 --- 眼下，穆绵其实不是很想去参与这些小孩子的活动，但待在家里好像也没事儿，根本没有玩的东西。 干脆就让许乐乐等了一下，她扭头去找破瓶子和小铲子。 让家里的老母鸡吃好，多下几个蛋也算是为家里做贡献了。 赵老太太叮嘱几个小孩儿，“就在田梗子上挖，别往山上去啊！” 骨头凑到老太太跟前笑呵呵的，“奶你放心吧！我们肯定不去，我妈说要去了回来要打我屁股。” 说话的功夫，小橙子终于跑了过来，抱着老太太的腿就告状，“奶！我哥他不等我，我说了我就拉个屎，他扭头就跑了。” 骨头略略略了几声，“谁让你拉得那么慢。” 老太太显然处理了很多次这样的事情，看都没看两个孙子一眼，随口说道：“那你下次也不等他。” 小橙子觉得自己得到了来自亲奶的支持，小胸脯都挺高了不少，一副下次一定要在他骨头哥拉屎的时候，自己也扭头就跑的表情。 骨头没理自己傻乎乎的小堂弟，看向还在角落里找东西的穆绵，“绵丫姐你快点！” 这小孩儿就是个急性子，丝毫不想等人。 穆绵没回头，“我找不到我瓶子了。” 以前都是用那个瓶子装虫子的，放在哪了她记忆里真没有。 老太太看了一眼，“估计在鸡窝那边。” 穆绵又起身往后院跑，家里三只老母鸡都在后院。 平时要晒个菜什么的也都是在后院，是去年修房子的时候，她爹专门规划出来的，隐私性好。 不然什么都在前院子搞，别人一进来就看见了。 骨头嘟囔，“绵丫姐就是记性不好。” 许乐乐不乐意，“绵绵姐好得很，那是因为她昨天发烧了！” 她以前跟绵绵姐说话，绵绵姐每次都记得可清楚了呢，才没有记性不好。 两小孩儿吵吵闹闹间，穆绵找到东西出来了，一手瓶子一手铲子，“走！” 骨头一溜烟地跑在了最前面。 小橙子这次倒是没去追堂哥了，凑在穆绵跟前，仰着个脑袋，好奇地看着自己堂姐，“姐，我爹说你昨天差点把拐子打死了啊？怎么打的？你能不能教教我？” 学会了得多威风啊！！ 小橙子这么一问，跑在前面的骨头也不跑了，扭头凑了过来。 除了许乐乐外，另外两个小孩儿也是好奇地不行。 这问题许乐乐知道啊，小丫头嘚吧嘚地讲了起来，给几个小孩儿听得一愣一愣的。 小橙子挠头，“拿棍子打就行了？” 骨头低头撇了自己小堂弟一眼，“笨！当然不行，我们力气太小了。” 小孩儿其实对力气大小没太大的概念，他们只知道平时出去的时候，他们绵丫姐背的柴总是比他们大捆。 那么大捆的柴他们提都提不动，更不可能背起来。 穆绵在许乐乐话缝间隙，趁机给几个小孩儿进行了一点防拐教育，“重点不是打拐子，他们都是大人，一般小孩儿都打不过，重点是要认出拐子，不能被拐走。” 小橙子不解，眼里透着清澈的蠢萌，“那拐子长啥样啊？” 穆绵：“就普通人样，外表看不出来，不过他们可能会…………” 田梗子上一时之间只剩下穆绵的声音，拐子千层套路，她只讲了点基础常见的。 就这，几个小孩儿都直接听傻了。 小橙子挨紧了自己堂哥 ，“呜呜拐子好可怕！！” 骨头也愣愣点头。 许乐乐表情愤愤，“拐子都太坏了！！” 另外两个小孩儿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最后，挖了两个小时虫子，就穆绵一个人挖了半瓶，其他人瓶底就两三条。 时间也差不多了，几个小孩儿准备打道回府，路上碰到其他小孩儿，凑在一起又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穆绵到家的时候，老太太不在家。 她也没去找，不出意外的话，她奶应该是在她小叔家，小婶儿坐月子呢，当婆婆的自然不能不管。 何况不管也不行，她小婶儿郑夏兰根本没有娘家人。 以前是有一个寡母的，后来寡母去世，郑夏兰大伯家想把她卖给一个老鳏夫。 第7章 田间日常。 说起来，穆绵从早上回来后，还没去看过这对双胞胎小堂妹呢。 不过也不急，人在大队又不会跑。 当下，穆绵把瓶子里的虫子倒进了鸡窝里，趁着母鸡们抢食时，她伸手在母鸡常窝着的地方摸了摸，发现鸡下了两个蛋。 穆绵小心捡出来跟其他的放在了一起，然后才去把水烧上。 她爹这个工作可费水了，每天回来都脏兮兮的，不洗不行，不然那股血腥味儿特别重。 等太阳开始落下时，赵梅花跟下工的柳双翠一前一后到家，同时门口还站了几个路过的大婶子。 一个二个看见穆绵都稀奇得很。 可不就是稀奇么？前天晚上她们可是帮忙漫山遍野地找了的，听大队长家小子报了公安回来说，附近可能有拐子时，她们都觉得这两个丫头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谁知道天刚亮的时候就有人来大队喊了，说是小丫头自己打了拐子跑出来了。 据说牙都打碎了嘞，还有男的那也被踢碎了。 真是好彪悍一丫头！！ 以前咋都没发现呢。 被当猴看的穆绵乖巧地叫了几声婶子，然后又你一嘴我一嘴地被问了好多问题。 白天上工大家都忙，这一得了闲，就喜欢看热闹。 热闹谁不喜欢看啊，穆绵也喜欢，但当她成为热闹本闹的时候心情就有点不美丽了。 好在穆富贵下班回来了，这是个喜欢吹嘘的，都不用别人问，噼里啪啦就把自己闺女的英勇事迹讲了一遍。 跟去年穆卓征兵被选上时一样嘚瑟。 实际上，从村口到家的这段路上，穆富贵已经讲一路了，话是一点都憋不住。 拖他这个亲爹的福，穆绵成了今晚饭桌上的谈资。 其实这两天一直都是，只不过昨天她在医院，大家见不到人，这一见到可不就议论纷纷么，有些甚至还端着个饭碗来看。 也在院子里吃饭的穆绵，“………………” 她看出来了，这年头娱乐活动真的少，不然也不能把她当猴看。 大婶子老婆子凑在一起，看完回家路上都在唠呢。 “绵丫头看着是机灵了不少啊！话多了。” “听说昨天发了高烧，这烧一下，脑子还烧灵光了。” “我只知道有烧傻的，烧灵光的第一次见。” “话说回来，这丫头也太彪了点，咋朝人那些地方踢呢。” ………… …… 对于这类话，有些彪悍的婶子立马就反驳回去了，“踢了咋啦？踢得好啊！又没踢你家小子，你怕啥？！要我说，丫头家就该彪一点，以后不被婆家拿捏住。” 怕人吵起来，旁边人立马又叽里呱啦说起了别的，“我以前咋没发现绵丫头力气那么大呢，居然能打赢两个大男人，听说有个拐子牙都打掉了两颗。” “逼急了吧，以前没事她也不打人啊。” “幸亏有绵丫头，不然我看大队长家闺女这次也够呛。” “你们说，大队长跟桂枝两人是不是给了富贵他们不少好东西啊？这算是救了人家小闺女的命了吧。” “谁知道呢，给了也不会让你看到。” 这个问题穆绵其实也不知道，大人有时候说事喜欢背着她们小孩儿。 但她猜得到，她妈收了小男娃儿家的东西是因为对方是陌生人。 以她们家跟大队长家这么多年的邻居关系，谈物资的话，属实是有点伤感情。 她昨天傍晚的时候看到了，大队长拍她爹肩膀的时候，眼眶红红，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思。 乡亲们除了好奇这些外，有部分人唠的内容跟之前杨公安在医院说的话差不多。 不过她们倒不是觉得穆绵长大后也是个当公安的好苗子，只觉得不愧是杀猪匠的闺女，长大后说不定能接她爹的工作呢，一刀一头大肥猪。 这些话也就是穆绵没听到，不然高低要在心里反驳一下。 杀猪什么的，真的不在她的职业规划内。 她只想以后站在风口，当当那起飞的猪。 可惜，眼下风口还没来，她也还只是个小猪崽。 --- 穆.小猪崽.绵晚上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在母鸡咯咯哒的声音中醒来。 春耕过了一大半，还剩下一个尾巴。 今天一大早，大队长许永寿就扯着嗓子动员上了，因为天色看着这两天要下雨的样子。 动员大会的主题就是让大家加把劲，争取下雨前搞完。 这就导致，乡亲们回家吃个午饭的时间都没有，都是家里老人或者小孩儿送，家里没老人也没小孩儿的，允许抽一个人提前回去两刻钟。 穆绵家，柳双翠自然是不回来的。 穆绵就负责给亲妈以及小叔穆兴隆送饭，她小叔家现在也没人做饭，郑夏兰还在床上躺着。 小橙子也才六岁，帮忙看看火，烧烧水可以，做饭是不行的。 早在前段时间，穆兴隆就拿了粮食过来，所以每次老太太中午都是做两家人的饭。 装好饭盒，穆绵背着她的小背篓就往地里去了，期间还碰到了许乐乐，她家做饭的是她三哥，大哥二哥爹妈都在地里。 小姐妹俩一路走得不算快，怕菜撒出来。 穆绵一到田埂边就看到了她妈，柳双翠放下锄头走了过来，“你跟你奶吃了吗？” 穆绵摇头，“还没有，奶去看小婶儿了，跟小婶儿小橙子他们一起吃，我一会儿回家吃，剩下的都在锅里温着呢。” 柳双翠累够呛，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话。 穆绵抱起另外的饭盒去找她小叔，穆兴隆在别的小组，跟柳双翠隔了两块田。 她到的时候，穆兴隆已经在田埂子上坐着休息了。 隔着五六米时，穆绵喊了一声，“小叔！” 穆兴隆扭头，满是汗水的脸上挂着点不正经的笑，“小绵丫，你又认错人了，我是你四叔。” 穆绵：“………………” 她小叔真是跟记忆里一样不着调，仿佛不皮一下浑身刺挠一样。 小时候就喜欢和四叔一起玩儿猜猜我是谁的游戏，年纪这么大了，还喜欢玩。 有些双胞胎小时候是会这样，但这个年纪还这样，纯粹就是因为她小叔不正经，她四叔就不玩儿。 穆绵甜甜一笑，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哦，认错了啊，那饭也拿去给四叔吃吧。” 说着扭头就要走，朝着她四叔走去。 旁边几个大叔哈哈笑，穆兴旺也在这个小组，距离穆兴隆不到三四米的距离，听自己侄女这么 说，配合着就伸出了手。 穆兴隆一个健步爬了起来，“好绵丫，小叔错了还不行嘛，快把饭盒给小叔，要饿死了！！” 穆绵这才调转脚尖，面朝着穆兴隆走去。 穆兴隆一手拿饭一手刮了自己侄女鼻子一下，“行啊，是机灵了哈，都敢开你小叔玩笑了。” 穆绵扬扬眉，“分明是小叔先开玩笑的。” 穆兴隆扒拉了两口饭，囫囵道，“小叔这是考考你，看你眼睛好不好使。” 穆兴旺看不下去，朝穆绵招手，“别理他，来你四叔这坐会儿，你妈吃完还得一会儿呢。” 穆兴旺家里劳力多，除了他们夫妻俩，老大老二都大了。 老大穆庆只比穆卓小四岁，今年十五岁了，再过个两三年都能相看对象了，大小伙子一天也能挣八个工分。 老二穆秋十三岁，成绩很好，在努力学习想考初中，平时偶尔也会干点地里的活。 剩下除了骨头穆实外，还有一个老三穆晚，十岁了，农忙的时候家里做饭的都是她。 穆兴旺现在吃的就是穆晚送来的。 穆绵也没在穆兴旺这儿坐太久，歇一会儿就起来准备去找她妈了。 其实也不是她不想歇，实在是这些叔叔们话也多得很，除了问东问西外，看她的眼神还奇奇怪怪的。 刚刚她往她四叔旁边一坐，原本那些岔开腿坐田埂子上的人忽然就把腿并紧了。 穆绵只觉得一言难尽，她真的没有喜欢踢裆的爱好。 穆绵拍拍屁股上的土，“四叔你慢慢吃。” 穆兴旺还没说话呢，旁边穆兴隆快速扒了两口菜，“等会儿，我马上吃完了，把饭盒带走！” 穆绵朝她小叔饭盒看了一眼，脚步没停，“先放小叔这儿吧，晚上洗了让小橙子送来就行。” 说完人就跑了。 穆兴隆‘嘿’了一声，“真是属兔子的。” 穆绵拐回去时，柳双翠还没吃完，“跟你小叔他们说什么呢？” 穆绵挨着亲妈坐着，“他逗我，说他是我四叔。” 坐柳双翠旁边的婶子叫曹春凤，也是清风大队本队的人，听到这话直接笑出声，“穆小五多大都是那个鬼样子，你们穆家三个男人，论稳重还得是穆老四。” 言外之意，穆富贵也有点不着调。 虽然这确实是事实，但穆绵不想承认，“我爹也好呢。” 旁边有别的婶子笑开了，“这闺女是贴心哈，知道维护爹呢。” 然后这围绕着穆家的话题说着说着就又回到了穆绵打拐子身上，曹春凤随手拿过身边的锄头，“听乐丫头说，绵丫头你打拐子把棍子都打断啦？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掰断？” 话落，旁边响起几个大婶子起哄的声音。 柳双翠嘴巴张了张，刚想阻止呢，便听到自己闺女开口了。 穆绵看着曹春凤，鼓鼓腮，“春凤婶儿你咋也逗我玩儿呢，这是公家的东西，我掰断了大队长肯定要找我赔的。” 她可是知道的，上工用的农具都是从大队库房拿的，下工还要还回去。 第8章 河边摸鱼。 这场掰棍子表演最后到底没演成。 公家的东西不能掰，穆绵也真的不想演，等她拿着饭盒到家的时候，老太太还没回来。 穆绵就自己一个人吃了饭洗了碗，还给鸡添了一点水，然后把门挂上朝着她小叔家走去。 前些年分家后，穆兴旺穆兴隆兄弟俩就重新申请了宅基地，新修了房子。 穆兴隆家距离穆绵家没多远，走个十来分钟就到了。 大门敞开着，穆绵一进门就看到老太太在带着小橙子洗尿布。 小小男娃儿洗得挺认真，但脸上还是多少带了点嫌弃，眉头微皱，脸向旁边偏了偏，估计是被臭到了。 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大门，小橙子开心地跑了过来，“姐，你咋过来了？来帮我洗尿布吗？” 穆绵好笑，看得出来，这小孩儿是真的觉得妹妹们的尿布很臭。 这也确实是事实，她搁这儿都闻到了，帮忙洗是不可能帮忙洗的，她也嫌弃。 穆绵：“我来看小婶儿，顺便看看两个妹妹。” 小橙子一脸失望，“我妈怎么就不能给我生个哥哥姐姐呢。” 赵梅花懒得理想偷懒的孙子，问孙女：“吃完过来的？” 穆绵笑着点头，“吃了，鸡也喂了。” 一听这话，小橙子拐去洗尿布的脚尖一转，开开心心往鸡窝方向跑，“我家鸡还没喂呢！” 整个背影都透露着‘让他干什么都行，就是不想洗尿布。’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来自亲哥的嫌弃，或者是被院子里的说话声吵到了，屋里两个小婴儿先后发出了爆哭声。 老太太脑袋示意，“去帮你小婶儿看看。” 不用她奶说，穆绵也是打算进去的。 穆兴隆家不大，就一间卧室，以前一家三口睡一起，现在一家五口睡一起，估计得等小橙子再大点后，才会另起一间。 卧室门虚掩着，穆绵一进去就看到她小婶儿正在手忙脚乱地给两个妹妹换尿布。 双胞胎不好带，除了多了一个外，主要还是因为好些双胞胎就跟有心灵感应一样，干啥都一起。 饿一起饿，哭一起哭，拉也一起拉。 但当妈的只有一双手，一次只能弄一个，暂时顾不上的那个就躺在那一直喊。 比如现在就是，郑夏兰这个还没换完呢，那个已经嚎得恨不得周围邻居全听见。 穆绵三两步上前，帮忙递了递放在旁边的干净尿布。 三分钟后，小橙子要洗的尿布又多了两块。 小小男娃儿进来拿的时候，还一手捏着鼻子一手举着胳膊把尿布拿得离自己远一点，“大妹二妹怎么这么能拉啊？！长大以后肯定是两个臭妹妹。” 赵梅花在院子里没好气地回了孙子一句，“你小时候拉得可比她们臭多了。” 小橙子边往外走边嚎，“咋可能？！我一点儿也不臭，奶你咋还诓小孩儿呢！” 屋里，穆绵盯着这两个终于安静了的小婴儿问她小婶儿，“这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啊？” 同卵双胞胎真的相似极了，小姐妹俩排排躺着，除了外面裹她们的小被子不一样，其他的穆绵真的看不出任何差别。 五官好不好看也暂时看不出来，两个都有点皱巴，还没长开。 不过亲爹妈都还行，小孩儿长大了应该也还行。 她小婶儿五官就挺好看，可惜皮肤有点黑，常年下地的人，天天风吹日晒的，皮肤还白的比较少。 郑夏兰笑着指了指右边那个，“这个是姐姐。” 小孩儿嚎完这会儿倒是乖得很，就盯着房顶看，明明也看不清，还看得津津有味的。 穆绵轻轻拍了拍姐姐，“你跟小叔平时会不会认错啊？” 想起前世在网上看到过的段子，穆绵又紧跟着问，语气很是好奇，“比如一个喂了两次奶，一个一次都没吃到，饿得嗷嗷哭，还以为她是在闹脾气。” 第一次被人这么问的郑夏兰哈哈笑，“咋可能？！自己娃咋能认不出来。” 说着给穆绵指了指，“小妹耳朵上多了颗痣，姐姐没有。” 穆绵凑近看了看，还真有，就是比较淡。 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小小两只，五官也小小的。 穆绵感叹，“她们真的好小啊。” 她以前也在网上看过那种视频，有些当爸的，一个手掌就能拖起小婴儿。 等现实中见到，穆绵发现真的比她想象中还要小，她都不敢抱。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姐妹俩是双胞胎的缘故。 郑夏兰倒是不这么觉得，小孩儿不就都这样，“你生下来的时候也只比她们大一点点。” 穆绵惊讶，“是吗？我都不知道。” 郑夏兰好笑，“你咋可能知道呢！” 郑夏兰一边笑还一边盯着侄女看了看，她算是发现了，侄女不仅机灵了，说话还风趣了不少，跟她男人一个样。 眼神对上，穆绵疑惑， “小婶儿盯着我看干啥？” 郑夏兰抬手捏了捏侄女胳膊，“好像瘦了点。” 穆绵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吧？” 如果用前世的眼光来看，她其实不算瘦也不算胖，就是一个正常体型的小孩儿。 但在这大家都普遍比较瘦的年代，她这个正常体型就显得有些胖，她给她妈送饭的时候，甚至听到有大婶子提起她时，用的称呼是‘穆家那大胖丫头’。 穆家可不止一家，除了穆富贵三兄弟外，大队里也有别的姓穆的，但只要带上大胖丫头几个字，大家好像就默认指的是穆富贵家。 穆绵当时就，“？？？？？” 她胖？？ 她哪里胖了？！！ 要不是当时急着给她妈送饭，她高低要回那婶子两句。 穆绵还在想着这些，然后便听到她小婶儿说，“是没以前胖了，手上肉都少了点。” 可见前几天真的是受了不少罪，郑夏兰心疼地摸了摸侄女脑袋。 说起来要不是她突然发动，她婆婆也不会忙到那么晚才回家，要是早点回去，就能早点发现小丫头不见了。 幸好小丫头争气，自己跑出来了，不然她真的………… 穆绵压根没注意到她小婶儿看她的眼神带着内疚和后怕，只听到了她小婶儿嘴里的胖字。 好吧，胖就胖吧。 胖了有福！！！ 在一大一小的说话声中，双胞胎姐妹俩睡着了。 洗完尿布的小橙子推门看了看，小声朝着穆绵道，“姐！大壮喊我去捡田螺，你去不去？” 想起香喷喷的爆炒田螺，穆绵咽了咽口水，“去！” 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就往外走。 顺便暂时借用了一下她小叔家的筐子和镰刀，河边野菜也是有不少的，可以割点回去。 赵梅花看了往外跑的孙子孙女一眼，“别往水深那边去啊！” 这话不止赵老太太，其他大人也说过很多次，因为前些年深水区淹死过小孩儿，是个十来岁的小子，觉得自己游泳厉害，跑去捞鱼，一个猛子扎下去就再没起来。 姐弟俩同时应了声。 小橙子跑在前面，小短腿飞快，还不忘催促穆绵，“快点姐！大壮他们都走了。” 穆绵跟上步伐，到岔路口的时候，她看了看大队长家，“你先跟他们去，我去叫乐乐。” 小丫头总是去哪都会叫她的。 小橙子嫌弃脸，故作大人样的语气，“你们小姑娘就是喜欢腻歪在一起。” 穆绵‘嘿’了一声，抬起胳膊就朝小男娃儿伸去，捞过那小刺猬脑袋就是一通挼，“皮痒了是不是？还敢说你姐！” 小橙子一顿吱哇乱叫，疯狂挣扎，一边叫一边朝着大壮几个小伙伴伸手，“大壮！狗蛋！救救我！！” 他不喊还好，他一喊几个小男孩儿跑飞快，仿佛后面有狗在撵他们。 大壮一边跑还一边喊，“我们可打不过你姐，我妈说了，千万不能招惹你姐！她喜欢踹人小鸟儿！！” 穆绵：“………………” 这些大婶子怎么回事？！ 穆绵一个无语的功夫，小橙子挣开‘咻’地一下就跑了。 大壮几个见状，这才停下来。 穆绵‘啧’了一声，捡起刚刚丢在地上的镰刀，改道去喊许乐乐。 --- 等她们俩到河边的时候，水浅的地方已经有好些小孩儿了，正巧一个小男娃摸到一条小鱼，抓着鱼在那哈哈笑。 其他人见状一窝蜂地也去那边找，想看看还有没有鱼。 这个时节深水区那边鱼应该挺多的，毕竟养了一个冬天呢，就是不好抓，钓也不好钓，长得大的都滑溜地很。 许乐乐着急，加快了步伐，“绵绵姐，快！我们也去看看。” 穆绵跟紧了脚步，这个月份河里的水其实还是挺凉的，有些小孩儿不怕冷在河里摸，有些怕冷的就在旁边摸。 穆绵摸了摸水，实在有点冷，她就没下去。 天天都有人过来，其实不咋好捡，穆绵找了半天，筐里也才十来个，还是小不溜秋的那种，都不够塞牙缝。 找到后面，穆绵干脆不去刻意找了，转头割起了野菜，这个季节的野菜还是挺好吃的，嫩嫩绿绿的。 野菜倒是多，毕竟一茬一茬地长。 许乐乐不喜欢吃野菜，就盯着田螺捡，等穆绵抬头看的时候，人已经走到另一边去了。 穆绵收回视线，眼尖地又在五米远处发现了一簇野菜，这个包饺子可好吃了，可惜现在米面珍贵得很。 想着饺子，穆绵砸吧了一下嘴，走到跟前刚扒开旁边的杂草，忽然就看到了里面静静躺着几颗蛋，一看就是野鸭蛋。 第9章 一脉相传。 来自大自然的馈赠，没有人会客气。 穆绵也顾不上地上脏，趴在地上撸起袖子就往下掏。 她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使得两条被困的鱼疯狂挣扎，溅了穆绵一脸水。 鱼有点大，身上也滑不溜秋，属实有点不好搞，主要是她手小，着力点也小，这个时候力气大也不好使。 好不容易白捡的肉，跑了得心疼死。 穆绵摸了两下后，手又缩了回来，就地取材扯了几根草藤，这藤藤结实地很，拿来绑鱼刚好。 理好草藤，穆绵双手伸水里，一通操作猛如虎，然后其中一条就被五花大绑了。 确定这鱼真的不会挣开游走后，穆绵这才把那些乱七八糟困住鱼的草根扯了扯，扯完拽着藤藤就往上捞。 猛地一没了水，鱼板了几下，穆绵坐起来给捆在了筐子旁，放里面不行，里面还有鸭蛋呢。 就在穆绵照葫芦画瓢去弄第二条的时候，她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一些小孩儿的注意。 第二条比第一条还大，穆绵刚一扯上来，余光便看到有几个熟悉的小孩儿在往这边跑。 大壮边跑边喊，“哇！穆绵你抓到鱼啦！！” 大壮其实不壮，瘦瘦黑黑的，但声音确实大，外加上人又激动，那声音一出来，穆绵这个早就看到他们的人都被震了一下。 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声音刺激到了，那鱼挣扎得比刚才还用力。 穆绵手里的那根藤藤一个不查就被挣断了，那大鱼朝着自由的方向板了两下，速度快到穆绵反应过来时，鱼再板一下就能直接到河里。 穆绵瞪大眼睛，那么大一坨的肉啊！！ 她一着急，小手握着拳，快速附身就砸了过去，一拳头砸在了鱼脑袋上。 刚刚还在朝自由狂板的鱼瞬间没了气息，脑袋直接凹陷了一块下去。 十分安详.jpg 穆绵捡起鱼看向跑过来的小橙子大壮等人。 接受到视线的大壮猛地一个刹车，看向那凹下去还流血的鱼脑袋，飞快说道：“我不是来抢鱼的！！” 看他干啥呀？！真的不是！ 呜呜呜这女娃子真的和他老妈说的一样可怕！ 居然把鱼脑袋打碎了！！那肯定也能把他脑袋打碎！！！ 呜呜呜好吓人啊！ 穆绵：“………………” 刚刚是大壮喊的，她自然就看向他了。 大壮停顿的时候，小橙子和许乐乐一脸兴奋地凑了过来，看看鱼又看看河。 小橙子跃跃欲试，“哇！好大的鱼！姐你在哪里逮的？” 许乐乐也是同样的表情，“还有吗？还有吗？” 穆绵提着两条鱼指了指刚才那个地方，解释道：“它们自己钻草根里缠住了，被我逮了个正着。” 一群小孩儿当即就围了过去。 大壮扒拉着杂草，“还真是。” 小橙子哈哈笑，“这鱼可真笨。” 大壮盯着四处瞄，“要是再来两条笨鱼就好了。” 小橙子看向河面，“河里肯定有大鱼。” 穆绵瞬间看向小堂弟，“你可别想下去啊，水这么冷，腿最容易抽筋了。” 这话不仅是对小橙子说的，也是对其他小孩儿说的。 小橙子哼哼，“我知道！我才不下去呢，我就在路边找找还有没有笨鱼。” 不仅他找，其他小孩儿也在找。 有过小孩儿溺水的先例，大家也都没想去河里。 穆绵也不关心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先捞上来的那条还活着呢，她打算先拎回去。 死的没办法放，活的可以养两天再吃。 防止鱼干死，穆绵还拿叶子包了点水，一手鱼一手筐子地往家走去。 都还没下工，路上倒是没碰到大人。 等到家时，老太太又在弄她的自留地，空出来的地方立马就给种上了，地真的是一点都得不了闲。 看见孙女回来，赵梅花本来只是随意扫了一眼，等看清后大大地‘嚯’了一声，“哪来的？！” 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大孙女的全身就打量了一遍，干干的，那就是没下河。 穆绵知道她奶在想什么，就解释了一遍。 老太太看向那鱼的眼神也跟刚才那几个小孩儿一样，居然还有这么笨的鱼。 不过…… “也是你运气好。”，赵梅花感慨。 鱼笨归笨，没人看见的话，它也能一直在那待着。 穆绵就嘿嘿笑，她运气是一直都很好！ 穆绵放下筐子，往水缸那边看了看，“奶我们今天晚上吃这条死的吧？这活的养起来过两天吃！” 赵梅花就去给孙女找了个盆，“行，你逮的听你的。” 有了水后奄奄一息的鱼在盆里板了两下又恢复了活力，穆绵提着筐子扒开野菜给老太太看，“奶，还有野鸭蛋呢，咱们一人两个！” 赵梅花闻言看去。 还真是，圆滚滚的，比鸡蛋小一点，一眼看过去有六七个的样子。 赵梅花笑着摸了摸孙女脑袋，“真让你爹说准了，是个有后福的。” 穆绵露出个甜笑，“以后都带奶享福！” 赵梅花笑出声，“行，那奶可就等着了，这鱼你想咋吃？” 穆绵想了想，“炖汤吧，晚上给小婶儿送一碗。” 她小叔虽然看着有点不着调，但平时还是对她们这些侄子侄女挺好的，尤其是在他还没有小橙子的时候，有啥好东西都会分几个小孩儿一点。 记忆里，她分得最多，东西不够分的时候，她小叔总是说‘就你一个人有，别告诉你大姐二姐她们啊’。 两条鱼三个家庭也不够分，她小婶儿还在坐月子呢，能补一点是一点，奶两个孩子可不是件容易事。 --- 傍晚，从屠宰场回来的穆富贵一看见两条鱼，兴奋地就给了自己大闺女一个爱的举高高，“不愧是我闺女！真厉害！！” 猛地被举起来离开地面两米的穆绵，“！！！！！” 救命！她恐高啊！！ 穆绵尖叫，“啊啊啊爹！你放我下来！！” 穆富贵：“哈哈哈放心，摔不着。” 端着一盆热水出来的柳双翠放下盆后，朝着自己男人的背就是一巴掌，“干啥呢？！洗都没洗，一身的味儿，别糊你闺女一身！” 穆富贵‘嘶’了好大一声，又小声嘟囔了两句，这才把闺女放下来。 脚终于着地的穆绵飞快远离了她爹，见鱼汤已经好了，勤快地去拿了饭盒，“奶你装上吧，我给小婶儿送去。” 赵梅花装好又使劲扣了扣盖子后才递给孙女，“路上慢点，当心烫。” 穆绵试了试温度，是有点烫，又找块破布给包了包，然后才端着朝她小叔家走去。 穆绵刚进院子就看到她小叔正在做饭，春耕期间白天忙，她小婶儿又在坐月子，所以中午饭都是老太太做，早饭晚饭就他们自己随便弄。 穆绵喊了一声，“小叔，我给小婶儿送鱼汤来了。” 穆兴隆三两步从厨房出来，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奶白奶白的，喷香喷香。 小橙子咽口水，“姐！有我的吗？” 穆绵：“给你妈吃的。” 小橙子表情特别遗憾，“我怎么就不坐月子呢，我也好想坐月子啊！！” 穆兴隆没理傻儿子，对着小侄女爽朗一笑，“好绵丫，还知道惦记你小婶儿呢，小叔这些年没白疼你！” 几乎是他开口的瞬间，穆绵就感觉自己胳肢窝被人掐住，紧接着便是熟悉的感觉袭来，她双脚离地了两米远。 穆绵：“？？？？” 穆绵：“！！！！” 这兄弟俩怎么回事？！！ 为啥都喜欢一开心就给小孩儿举高高？！ 穆绵闭眼尖叫，“小叔！你快放我下来！！” 她小叔比她爹还过分，举就举吧，居然还抛！ 有听到的邻居老婆子啧啧摇头，跟老伴儿嘀咕，“这穆小五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个小年轻似的，就喜欢跟小孩儿闹。” 老头子随口回，“随穆老大了。” 可见，这世上真是不缺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人。 可惜穆绵没看透，不然她就不会这么积极接这个活。 好在，她一喊她小叔就把她放下来了。 脚落地的穆绵松了口气，接着就发现她小叔甩了甩胳膊。 穆兴隆看了自己小侄女一眼，还真别说，他小侄女真有分量，他媳妇儿说小姑娘瘦了点，他是一点没感觉出来啊。 小橙子举起胳膊，“爹，我也要！举我！！” 穆兴隆抱起儿子举了两下。 小橙子不满意，“爹，我要抛！抛高高！！” 觉得儿子分量也不轻的穆兴隆：“………………” 穆绵笑呵呵，“你爹没力气。” 刚想找个借口给儿子搪塞过去的穆兴隆：“………………” 他小侄女现在真是焉坏焉坏的。 第10章 小姨到来。 这年头还没有双休，城里的工人会在礼拜天休息一天。 乡下因为下地要看天色，所以就随意地多。 赶上接连下雨的天就一直休息，但像春耕秋收这样重要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干上十天半个月不带休息的，连上学的小孩儿都会放假去帮忙干活。 穆绵被拐那天是个礼拜一，那会儿春耕已经开始好几天了。 将近一个礼拜过去，种终于是播完了，就是大队长他们之前估摸着的下雨，到底是没下下来。 不过这雨不管下不下，连着劳累了许久的乡亲们都能休息两天。 --- 穆绵家。 她爹穆富贵同志是不能休息的，只能等到礼拜天，今天才礼拜五，穆富贵同志还得上一天班。 不过虽然还没到礼拜天，但穆富贵夫妻俩已经把礼拜天的事给安排出来了。 准确来说，不是安排。 是告知穆绵，礼拜天要去公社，主要是的行程是…… 去邮局等她大哥打电话过来。 饭桌上，穆绵喝着鱼汤，听完她爹的话愣了一下，下意识重复了一句，“给大哥打电话？” 穆富贵：“上礼拜写信回来说的，你忘啦？” 记忆里确实好像有这么件事，穆绵摇头，“没忘。” 清风大队没拉电，电话自然也是没按的，想打 电话只能去公社邮局，不方便得很。 再加上她哥穆卓这个工作性质，不确定性太多，就更加不方便了。 所以以前打电话确实都是穆卓先在信里说他啥时候会打过来，然后穆富贵夫妻俩再去邮局等着。 也不是每次都能接到，毕竟信寄过来得半个多月。 大半个月能发生很多事情，要是赶上穆卓紧急出任务，电话自然打不成。 想到大儿子，穆富贵还多愁善感了一下，“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接到？上次就没接到。” 这么一算，已经大半年没接到过了。 走了一年多，就接到过一次电话。 穆绵安慰老父亲，“肯定可以的！” 穆富贵觉得有被闺女安慰到，哈哈一笑，“好！咱闺女运气好，你说可以肯定可以！” 穆绵也笑了一下，面上看起来无忧无虑天真可爱，心里却一直在想她哥。 她可还记得上辈子邻居奶奶说的话，说穆家大儿子是在突然听闻妹妹不见了，奶奶又去世了后，出任务的时候没的。 那现在她还在，奶奶也好好的，她哥的悲剧应该也是可以避免的吧。 想到这里，穆绵悄悄松了口气，决定等后天打电话的时候，要多叮嘱她哥几句，出任务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点。 穆绵心里想着事，连晚上睡觉梦里都全是她哥。 画面里，十一岁的穆卓十分兴奋地看着妈妈给他生的小妹妹，一个劲儿夸妹妹长得真漂亮。 小小婴儿长大了点后不爱说话，十几岁的小伙子也还是喜欢得不行，一有空就把妹妹抱怀里。 嘴边时常挂着‘我妹妹真好看’，‘你妹妹没有我妹妹好看’，‘我妹妹这叫文静，你弟弟妹妹真闹腾’之类拉仇恨的话。 甚至还偷偷把她背去上过课，当时给老太太吓得不行，还以为孩子不见了。 可以说，除了老太太外，穆绵也是穆卓一手带大的，穆富贵夫妻俩白天要干活，陪闺女的时间还真没儿子陪闺女的时间多。 --- 做了一晚上梦，早上穆绵就起晚了点，醒的时候还有点恍惚，揉着眼睛打开门，看见她妈时下意识问了一句，“我哥呢？” 柳双翠点了点闺女脑门，“睡傻了啊？” 穆绵抬头，反应了两秒。 哦对，她哥在南方呢，坐火车都得三四天才能到。 思绪回笼，穆绵一边舀水洗脸一边问她妈，“我们明天啥时候去？” 柳双翠：“早上，你跟你奶先去，王大爷应该会赶牛车，去晚了挤不上去。” 王大爷就是她们大队负责照顾牛的，他没家人，是一个孤寡老爷子，干不了地里的活，大队长就给安排了这么个活，好歹能养活自己。 穆绵了然状，春耕结束了嘛，这两天休息，估计是有不少人要去公社。 牛车就那么大点，先到先得。 柳双翠又道：“要是时间来得及，到时候再带你去你小姨家看看。” 穆绵正把洗脸水往菜地里浇呢，闻言停顿了一下。 说起来，她妈家那边的亲戚好像都是女同志比较有出息，除了她柳桃表姐外，小姨柳冬萍也很能干，嫁到了公社，还在收购站干着采购的工作。 经常跟车跑，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不怕苦不怕累的。 柳家除了她妈和小姨外，上面还有一个大舅柳德正，就是柳桃表姐她爹，再上面就没人了，她姥姥姥爷都去世了。 她大舅柳德正现在是杨柳大队的村支书，接了姥爷的班，干得还挺好的。 不过穆绵也只在记忆中对她大舅有印象，这一礼拜过去，还没见到过，倒不是柳德正不待见她这个外甥女，出了那么大个事也不来看一眼。 实在是来不了，因为他上礼拜在路上不小心摔到了腿，不算很严重，但路一时半会肯定是走不了的。 柳德正三兄妹都是一家两个孩子，柳桃上面还有一个大哥，二十四岁了，早就结婚生子了。 穆绵那天在医院见过，醒来时盯着她看的人里面就有她大表哥。 柳冬萍家是两个儿子，都比穆绵大，在公社上学。 因为知道柳冬萍这段时间不在家，所以在穆绵出了这事儿后，柳双翠也没特意跑去她妹夫家说。 穆绵拿着脸盆往回走，“小姨要回来啦？” 柳双翠点头，“估计就是这两天回来。” 穆绵又问，“那要去看大舅吗？” 柳双翠：“不用，这一来一回的，来不及，到时候去公安局问问小桃，我估计你大舅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穆绵‘哦’了一声，对于她妈的安排，她自然是没意见的。 杨柳大队和清风大队在公社的两个方向，一个东一个西，一来一回时间确实有点赶，如果去了当天晚上估计就得住那，不然肯定是要摸黑走夜路的。 结果她们这边安排得好好的，事情却没按计划来。 半下午的时候，柳双翠出去挑水了，家里两个大水缸里的水都见了底。 穆绵在厨房烧水，打算洗洗她的小短发，她头发年前刚剪过，现在也没长多长，还是只到肩膀。 平时就双侧扎俩小马尾，后面的扎不起来，就散着。 水烧热后，她才刚把盆拿出来，然后就透过大门看到不远处走来两个女同志，手里大包小包地拎着，其中一个眼熟地很，好像是她柳桃表姐。 但今天礼拜六，柳桃表姐按理来说不休息。 她刚这么想着，便听到她妈的声音在院墙外响起，很惊讶的样子，“你们怎么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挑着两桶水进了院子。 柳冬萍直直朝着穆绵而来，“来看我外甥女，你以为来看你啊！” 话刚落，穆绵便落入了她小姨的怀抱中。 其实也不算抱，是她小姨蹲下捏着她胳膊就上下打量，一副生怕她缺了胳膊或者少了腿的样子。 柳冬萍跟柳桃一样，都是一头干练的短发，英姿飒爽得很。 眼看人眼眶要红，穆绵赶紧开口，“小姨我好着呢！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柳冬萍被逗笑了，揉了揉外甥女头发，“好就行！你妈不像话，出这么大事不跟我说一声。” 她常去收货的地方就那么些，多打两个电话还是可以联系上的。 柳双翠呵了一声，“跟你说了你能干啥，飞回来？” 穆绵扭着脑袋，看看她妈又看看她小姨。 这姐妹俩只差了两岁，两人性格又极其相似，都是一样的强势，所以几乎是从小就吵吵闹闹着长大。 柳冬萍放下外甥女，站起来一副要跟自己姐姐好好理论理论的模样。 穆绵一看这架势，赶紧扯了扯她小姨衣袖，“妈惦记小姨呢，早上还在说明天要去你家，没想到小姨你先过来了，亲姐妹就是心有灵犀！” 柳冬萍笑出声，好笑地看着外甥女，“你还知道心有灵犀呢。” 穆绵扬扬下巴，“在我哥书上看的！” 柳桃稀罕地把小表妹抱了起来，“真聪明！可要好好读书，说不定咱家以后还能出个大学生呢。” 一听这话，穆绵心里先想到的是………… 高考很快就要停了，等七七年她就二十二岁了，也还年轻，刚好能考！ 穆绵一本正经点头，“好！” 表姐妹俩亲香着，旁边柳双翠在看柳桃和柳冬萍带来的东西。 柳双翠看着姑侄俩，对柳冬萍道：“大包小包的，家里以后不过了啊！” 柳冬萍一副不想理她姐的表情，“我给小绵的，你别动！” 穆绵抱着柳桃脖子，看向柳冬萍，说着跟她妈差不多意思的话，“小姨我有呢，我有好多，是人家感谢我的，有布有鞋子，还有吃的喝的。” 她懂她妈的意思，是怕小姨拿东西给她们，婆家有意见。 她小姨夫熊茂学人还行，两个表哥也是正常人。 不好相处的是熊茂学他妈，老婆子有点势利眼，觉得乡下的都是穷亲戚。 熊茂学还是独子，得养他爸妈，所以她小姨是跟婆婆住一起的，平时婆媳俩没少干仗。 柳冬萍一脸不容拒绝的样子，“好东西还嫌多啊，跟你妈一样，是个不会享福的。” 这话穆绵没法接，看向她妈，结果就看见她妈一副懒得再说的表情，估计是想私底下跟她小姨说，不想让她们小辈听。 第11章 饭桌笑料。 明天礼拜天，是个休息日。 所以今天晚上柳桃和柳冬萍都没打算走，毕竟好不容易来一趟，没坐一会儿就回去，简直白折腾。 穆卓的房间是空着的，刚好可以住人。 养起来的那条鱼晚上派上了用场，几个女同志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不用穆绵打下手，她就跟着老太太去她哥的房间铺床，主要是厨房也挤不下那么多人。 等祖孙俩收拾好，厨房里也跟着传来了阵阵香气。 掌勺的是柳桃，她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平时基本都是吃食堂。 虽然不常做饭，但手艺确是最好的，直接馋哭了隔壁小孩儿，穆绵都已经看到好几个小孩儿在她家附近探头探脑了。 等菜上桌时，外面天色蒙蒙黑，柳双翠点了煤油灯放旁边。 多了两个人，家里一时之间热闹了不少，煤油灯照在桌子上，平添了几分温馨。 今晚的鱼是红烧的，柳桃辣椒给得很够，穆绵吃得嘶哈嘶哈的，一口鱼一口水，嘴巴没一会儿就变得红嘟嘟的。 柳桃看向自己小表妹，“都说了给你单独舀点出来再放辣椒，你非不要，辣得好受不？” 穆绵嘴硬，“不辣！嘶……一点也不辣！” 她就喜欢吃辣的！她以前可能吃辣了！无辣不欢的那种！！ 只是换了个小孩儿身体，吃辣能力好像还没锻炼出来。 不过辣得是真过瘾！ 小姑娘那逞强的模样直接给几个大人逗笑了，穆富贵看闺女的搪瓷缸子里没水后，还起身给倒了一杯。 穆绵视线追随她爹，“爹我不要热的，我喝凉的。” 热的喝着嘴巴痛。 穆富贵笑眯眯，“不是不辣吗？热水都不敢喝了？” 穆绵：“………………” 爹你怎么回事？ 人艰不拆懂不懂？！ 穆富贵到底没给闺女倒热水，穆绵接过搪瓷缸子，笑着给她爹碗里夹了块鱼，“谢谢爹！” 穆富贵吃着来自闺女的孝敬，嘴里一边吃一边叭叭的，“咱小桃手艺真是没话说，也不知道以后哪个男同志有这个福气。” 柳桃：“二姑父你这观念不行，妇女能顶半边天！谁说女同志就得在家做饭了？我要找个给我做饭吃的男同志。” 虽然被小辈反驳了，但穆富贵也不恼，还笑哈哈的，“是是是，姑父说错了。” 柳冬萍撇了自己大侄女一眼，“会做饭的男同志人呢？找了两三年了还没找到？” 都是二十一岁的大姑娘了！ 柳桃无奈，“小姑你咋又说上了，对象哪是说找就能找的。” 柳双翠这次站在了自己妹妹这边，跟着附和了两句。 她们大嫂去世得早，大哥又是个大男人，忙大队的事儿在行，但对小辈找对象的事儿那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她们两个当姑姑的不操心的话，就没人为大侄女操心了。 大侄子早就成家有了媳妇儿，孩子都两个了。 说句不吉利的，要是哪天她们大哥没了，小桃不就成一个人了？ 她们倒是有心想给大侄女介绍，但大侄女有自己的想法，想自由恋爱，她们就只能偶尔提一提。 柳桃当然也知道两个姑姑是为她着想，但是她真的没看上的男同志，大队里倒是有一些好像对她有点意思，但是她都看不上，里面有绝大一部分都是冲着她在城里有工作来的。 这种想都不要想，她辛辛苦苦挣的工资，可不是拿来养婆家的。 看自己小姑嘴巴张张，眼看着要再说点什么，柳桃见状指了指跟她一条板凳上坐着的小表妹，转移话题，“别都盯着我啊，说说小绵。” 她小表妹的斯哈声越来越大了，也不怕明天拉肚。 突然被提到的当事人穆绵正在静静吃着鱼呢，她人小嗓子眼也小，看着嘴没停其实压根没吃多少，主要是怕被鱼刺卡住。 不过虽然没吃多少，但在强烈的辣味刺激下，脑袋已经有点懵懵的了，辣得又爽又呆的，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还二十来岁呢，结合刚刚听到的话题，下意识接话，“啊？说我啥？我也不想找对象。” 她还没谈过对象呢，主要也是没遇到合适的。 “噗！！” “咳咳咳咳……” 几乎是穆绵话落的瞬间，几个大人发出了相同的动静，老太太更是被口水呛得一直咳。 柳双翠一边给自己婆婆拍拍背，一边嗔了自己闺女一眼，“说得啥混话呢？！” 穆富贵更是瞪大了双眼，老大一个男人看着有点呆。 柳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擦眼角一边还笑个不停，“哈哈哈哈哈嗝哈哈……谁说给你找对象了，我是说你辣成这样，当心明天拉肚。”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穆绵：qaq 她刚说了啥？ 哦对，找对象！ 她现在才八岁来着！！谁会给她找对象啊？！ 穆富贵终于从闺女的爆炸发言中清醒了一点，一想到以后那可能会娶走自己闺女的臭小子，瞬间觉得桌子上的饭都有点不香了，大手一拍就放下豪言壮志，“对！咱不找对象！爹能养你一辈子！” 他刚说完，后背就被柳双翠拍了大大一巴掌。 柳双翠给了自己男人一个瞪眼，当爹的没个当爹样，也尽说些混话！ 闹了个笑话的穆绵顶着她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跳下板凳，生硬地转移话题，“我吃好了，去看看鸡有没有下蛋！” 已经睡着的三只老母鸡：“？？？？？” 好大一口锅！ 穆绵说完也没管大人们啥反应，哒哒哒地就回了自己屋，看都没去看那被当成借口的老母鸡。 老太太自己种的这个辣椒，辣嘴不辣胃，穆绵刚刚虽然辣得眼眶红红，嘴巴嘟嘟，但其实不咋难受，缓一会儿就好了。 穆绵侧在床上摊了一会儿后，又摸黑把明天要穿的衣服鞋子先拿出来，等天亮了穿上就能走。 --- 晚上穆绵是跟柳桃睡的，差了十多岁的表姐妹俩挨着一起倒也亲热。 柳双翠跟柳冬萍两人睡在了穆卓的屋，穆绵一看她妈没跟她爹睡，脸上露出了‘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亲姐妹俩有话要说，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说着说着吵起来。 这个问题穆绵就不得而知了，她一觉睡到了天亮，是被自己表姐喊醒的，等穿好衣服出去，就听见她妈说，“你跟你奶先去村口，到公社了别乱跑，跟紧你奶。” 一边说着一边给穆绵递了一个布袋子，里面装了俩鸡蛋和两块饼，一会儿她们祖孙俩可以吃。 穆绵乖巧点头 ，别家可能都是一个人去，她们一大家子六个人呢，不可能都挤到牛车上去。 母女俩话刚说完，赵梅花便提了个篮子从厨房出来，里面放了一些鸡蛋，都是这段时间攒的，打算拿去收购站换钱。 等祖孙俩到村口时，上面已经坐了五六个人了，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婶子和老婆子。 一人边上放着一个篮子或者是背篓，一看就是跟赵老太太一样，要拿着鸡蛋去换钱。 里面有一个大婶子还是穆绵熟悉的，就是上工时跟她妈一个小组的曹春凤，也是大壮他妈，母子俩是出了名的嗓门大。 曹春凤看见人，扯着嗓子道：“赵大娘，你们今天也去公社啊？咋还把绵丫头带去呢？” 穆绵一边扶着她奶上车，一边笑嘻嘻地回道：“去给我哥打电话，我当然要去啦！婶儿你们来得真早！” 曹春凤：“我也才刚坐下，上次来晚了给我走够呛，你爹妈她们不去？” 穆绵动了动屁股，调整了一个舒服位置，“要去呢，我小姨表姐她们昨天下午来了我家，她们一会儿一起走着去，我哥好不容易打次电话回来，肯定都得去呀！” 曹春凤旁边的李大娘‘哎哟’一声，“卓小子得有一年多没回来了吧，我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就没回来，今年能回来吗？” 赵梅花摇头，“这现在哪晓得，能回来他肯定回。” 李大娘啧了一声，“这当兵好是好，几年见不到一次也怪让人难受的。” 另一个王婶子想起什么似的，也朝着赵梅花看过来，“你们家小卓马上得二十了吧？” 赵梅花：“还得半年。” 王婶子：“那也不小了，他这一走要是好几年不回来，你们也不给他相看个对象啊？别到时候跟他一般大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还是个光棍，这说出去多难听！” 那表情就差把‘我这有个姑娘可以介绍’这话说出来了。 可惜人他奶不接话茬，赵梅花笑笑，“他有他爹妈呢，我不操这个心。” 穆绵小脑袋转动，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果然催婚哪里都存在，她大哥不在跟前都能催。 第12章 队里八卦。 闲扯中，又来了几个提着鸡蛋的老婆子。 车上差不多都挤满后，王大爷没再等人，赶着牛就走了。 整个车上就穆绵一个小孩儿，这年头会带小孩儿专门去玩儿的家长只有极个别。 别说小孩儿了，大人要不是有正事，自己也是不咋去城里的。 乡下的路不好走，牛车其实也走不了多快，主要就是能轻松一点，穆绵朝后看的时候，还能看到路的尽头有一些走着去的人。 牛车晃晃悠悠间，穆绵注意力很快就从远处的人回到了车上。 几个大婶子老婆子凑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民间情报组织，一会儿说东家婆媳干仗了，一会儿说西家大房二房不和了。 巴拉巴拉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嘴就没有停过。 穆绵坐在几个大婶子老婆子中间，小脑袋滴溜溜地转，一会儿看这个，一会看那个，像个瓜田里的猹猹幼崽，听得津津有味。 路程过半时，曹春凤忽然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哎！昨天晚上你们听到动静没有？听说石家二房那小霸王抢了田红娟小闺女东西，还把人给打了，好像头都打破了。” 穆绵瞪大眼睛，“哪个石家？” 说起来，清风大队算是红星公社下面最大的大队了，占地大，人口也多。 因为成立之初是好几个村合在一起的，姓氏杂，姓什么的都有。 不像杨柳大队，一小半姓柳，一小半姓杨，只剩下另一小部分是杂姓。 穆绵这个小孩儿脑子，大队里那么多人，她哪能都记得，一时之间真的没反应过来是哪家。 曹春凤继续道：“还能是哪个石家，石大宝家嘛。” 王婶子眉头皱了皱，“那石大宝真的是不像话，被石家二房宠得无法无天的，十岁的男娃去欺负人一个七岁女娃，像什么话！” 赵梅花插嘴，“石春草那人，脑子拎不清。” 李大娘一脸赞同，“早晚要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就石大宝那样，能有啥出息，我看以后要去蹲那篱笆栏子。” 穆绵听一会儿总算是把名字跟记忆对上了。 她们大队有好几家姓石的，其中有一家老爷子叫石大柱，老太太叫石春草，据说石春草小时候家里穷，把她卖给了石大柱家当童养媳，所以石春草一直跟着夫家姓。 两人有六个孩子，老大是个儿子，老幺也是个儿子，中间四个都是女儿。 说起石家两个儿子，那能说的可就太多了。 清风大队这么多人，总有那么一两个有出息的，小一辈当中最有出息的莫过于穆卓了，上了高中还去当了兵。 往上那一辈中，穆富贵虽然也在公社有工作，但却不是最出息的。 最出息的是石大柱和石春草的大儿子--石兴富，他脑子聪明，读到了中学，又吃苦耐劳，在城里从学徒工做起，后来成了厂里的技术工。 自己娶了个媳妇，生了两个闺女，石小竹和石小莲。 可惜英年早逝，厂里起火，石兴富为了救机器去世了，据说厂里后来给了赔偿金。 但他这一去世，石小莲母女三人就没办法住在厂里的家属院了，那些房子都是分给职工的。 母女三人只能回大队来，现在住在大队西南角里，挺偏的，平时都不咋能见到人。 跟石兴富相比，石家老幺石兴贵就是个不成器的，没脑子也没力气，一年到头挣的工分还没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多。 就这，石老爷子和石老太太还对小儿子好得不行，除了石兴贵是小儿子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跟他媳妇儿李桂燕生了石大宝，有且仅有这一个孩子。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石兴贵一家占齐全了。 再加上石老太太是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大儿子再有出息，但是没儿子，那有啥用？！ 石兴富去世后，厂里给的赔偿金还被石老太太闹着要全拿走，一分不想给母女三人留。 最后是石兴富他媳妇儿田红娟以死相逼，再加上大队和厂里的调解，才留下了一半。 穆绵看向曹春凤，问道：“被打的是石小莲？” 曹春凤点头，“可不就是那小丫头，说是看见小丫头捡到了野鸡蛋，石大宝要抢，莲丫头不给，那混小子就把人打了。” 穆绵皱眉，“严重吗？” 曹春凤唏嘘，“咋不严重，哗哗流血！小丫头直接昏过去了，给背去了老李那里，把桂枝和大队长都闹去了，你们在家都没听到？” 老李是她们大队的赤脚医生，水平不咋样，但像中暑啊止血啊，这些还是能看的。 穆绵摇头，昨天晚上她表姐小姨在她家呢，光顾着说话了，没留意邻居有啥动静。 有老婆子问，“最后咋处理的？” 曹春凤：“还能咋处理，赔钱呗。” 李大娘啧了一声，“石春草那抠门货能愿意？” 在那老太婆眼里，所有好东西都该给她孙子，赔钱给她看不上的丫头片子，那不是等于割她肉吗？ 曹春凤冷笑了一下，“不愿意也得愿意，竹丫头发了狠，说了不给个说法就要去公社告石大宝，那混小子就是个纸糊的，听说要进公安局，腿就吓软了，哭着就让他奶把钱给了。” 赵梅花叹了口气，“这母女三也是可怜，幸亏还有竹丫头。” 曹春凤点头，“可不是，也是可惜了。” 大婶子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穆绵靠在她奶身上，把她们话语中的人跟记忆对上。 说起来，石小竹她熟悉得很，因为石小竹是队里的小学语文老师。 今年才十七岁，跟她爹一样，是个聪明的，初中毕业后还考上高中了，但因为石兴富突然去世，高中就没上成。 毕竟她妈田红娟身体不太好，妹妹石小莲又还小，她咋可能放心让母女俩单独在乡下，何况大队里还有她小叔奶奶一家子。 所以石小竹就跟着回大队了，大队长有心照顾她们一家子，再加上石小竹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就当了个小学老师。 石家的事情没说多久，几个大婶子说着说 着又扯去了别家。 晃晃悠悠中，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下了牛车，大家提着篮子、背着背篓直奔收购站，赵梅花篮子里没多少鸡蛋，数起来快，等拿好钱出来时，就看到自家孙女乖乖站在门口，东张张西望望。 赵梅花：“想去玩？你爹他们估计还得一会儿才到。” 穆绵摇头，“不想玩，我就看看。” 公社其实没什么好玩的，没有电影院，没有动物园，这些都是县里才有的东西，要坐班车才能去。 穆绵看向老太太，“奶你要去买东西吗？” 她刚刚看到了，好几个大婶子卖完出来后，都是直奔供销社，连走带跑的，一副好像去晚了好东西就会被抢走的模样。 赵梅花：“家里就缺几盒火柴，我懒得去挤，让你春凤婶儿给我带了。” 赵梅花说完，牵着孙女往邮局走的脚步停了一下，想了想道：“我估摸着等你哥打来还得个把小时，先去卖废品那拿捆报纸。” 她那屋墙皮有些掉灰，得再糊一层。 穆绵眼睛瞪大了一点，“废品收购站吗？” 赵梅花看着自己孙女那亮晶晶的眼神，好笑道，“又不是啥好玩的地方。” 穆绵嘿嘿一笑，确实不好玩儿，但她小说看得多啊，那些年代文里，男女主一到废品收购站就能捡到好东西。 她运气好，也想试试！！ 捡漏嘛，不就是一个看运气的事情。 --- 废品收购站不算大，里面只有一个老大爷在那里守着，东西不多，相对来说不算特别脏乱，还能看。 但等再过两三年，这里估计就会越来越乱了。 想到以后，穆绵下意识叹了口气，等到那时候，这里乱七八糟的废品可能会多到堆不下。 赵梅花也没在意小孩儿那多变的情绪，朝老大爷喊道：“老大哥！我拿捆报纸。” 老大爷有点耳背，赵梅花喊了两遍他才应，“一毛钱，自己拿。” 赵梅花往堆报纸的地方走去，看清后嫌弃道：“你这咋都是散的？咋不给捆一下？” 这次老大爷耳朵又不背了，很大声回，“懒得弄，自己捆。” 赵梅花：“………………” 穆绵想上前帮忙，赵梅花摆了摆手，“不用，这儿灰大，别再把你那新鞋弄脏了，我懒得刷。” 穆绵低头看了看，她今天确实穿了新鞋来着，就是之前那小男娃儿他妈给她买的，好看但是没有布鞋耐脏。 没穆绵什么事，她就随意四处看了看，这里除了报纸，其他就是一些废弃的瓶瓶罐罐，桌椅板凳。 瓶瓶罐罐还没一个好的，要么破了要么缺口。 东南角堆了一些坏掉的家具，不是这儿破了就是那缺了胳膊少了腿，估计只能劈来当柴火烧。 环顾一周发现确实都是废品的穆绵：“………………” 她运气好像也没那么好！ 视线落到东南角，穆绵发现有个柜子上面的花纹还挺好看的，她就走近多看了两眼。 很可惜，这柜子已经破到没法修了。 穆绵看完刚想走开，蓦地发现柜子角落里面放了个相同花纹的小箱子。 箱子不大，小小一个，只比她半个胳膊长一点，挂锁的地方坏了，四只角也有一个地方破了点，洗洗勉强能用。 赵梅花捆完报纸回来，就看到孙女抱着个小箱子，“想拿来装你那些小玩意？” 第13章 意外惊喜。 最后，这箱子当然还是买了的，老太太给的钱，跟报纸一起给的。 穆绵小脸微红，“谢谢奶~” 谁能想到呢，她会有一天连三毛钱都要问家长要。 上辈子她高中毕业就独立了，因为不想让爷爷奶奶那么辛苦，所以能挣钱的活她都想去试试。 为此学了不少东西，主打一个技多不压身。 她那时候也确实挣到了不少钱，整个大学不仅没要家里的钱，还给了爷爷奶奶不少。 可惜两个老人家年纪实在太大了，没享几年福。 赵梅花不知道自己孙女在想什么，啧了一声，“还跟奶客气上了。” 穆绵甜甜一笑，“我以后挣钱了也给奶花！” 她刚刚在收购站都看了，一些山里的干货他们也收呢，她完全可以去山里多转转。 积少成多，靠山吃山嘛！ 赵梅花笑得跟已经拿到了孙女的孝敬一样，“行，那奶就等着了。” 祖孙俩边说边往外面走，等到邮局的时候，穆富贵跟柳双翠已经在那等着了。 穆富贵看向自己老娘手里拎着的报纸，“去卖废品那了啊，我说咋没在收购站看见人。” 穆绵看向爹妈，“小姨和桃子姐呢？” 穆富贵：“去杨柳大队了。” 说着拿过闺女手里的箱子看了看，“哪来的？卖废品那买的？” 穆绵点头，指了指箱子上面的花纹，“奶给我买的，爹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穆富贵煞有其事地欣赏起来，“好看好看，这是啥花？牡丹是不是？一看就很富贵！跟你爹一样！！” 父女俩挨一起瞎扯起来，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花是他们雕的呢。 柳双翠懒得看，拎着包裹进去给大儿子寄东西去了。 扯了好几句后，穆绵看看天，“等我哥打电话过来，是不是还得一个小时呢？” 穆卓时间不自由，没有任务的时候，平时也要训练，所以写信来说的是中午下训后打过来，这会儿还没到午饭时间呢。 穆富贵也没手表，看不到时间，只能大致估摸，“差不多，等得不耐烦啊？那爹带你出去转转。” 最后也没转多久，两刻钟左右就回来了，父女俩都怕错过电话。 --- 另一边，远在宁漳市的穆卓同样着急，下了训就马不停蹄地往基地门口传达室跑，饭都顾不上吃，只托了同寝战友帮忙打一点。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前几天开始就特别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不打一个心就难安。 上次说好了打，最后因为有紧急任务要出，没打成，好在这次没有意外。 等穆卓到传达室的时候，前面有人在打，他只能站在边上等一会儿。 他们基地人多，加起来接近一万了，给家里人打电话这种事情也不是想打就能打的。 一般人都是写信，遇到急事就发电报。 他没急事，就是想跟家里人说说话，尤其是小妹，去年走的时候小妹抱着他哭了好久。 一年多没见到了，小妹不知道想没想他，反正他想得很，这几天尤其想！ 这年头打长途电话要转接，穆卓进到传达室拨了电话过去，等到真正听到家里人声音已经是三分钟后了。 --- 红星公社，邮局。 穆富贵拿着电话刚‘喂’了一声，然后就听到自家小子说，“爹，小妹呢？你让小妹接电话。” 穆富贵：“………………” 臭小子！一看就没想他这个当爹的，亏他还时不时惦记一下呢，小没良心！ 也不知道是穆卓声音大，还是电话质量不好，反正自家大哥这句话，穆绵听了个完整。 还没柜台高的穆绵踮了踮脚，勉强看到了放在柜台上的电话底座。 穆富贵把电话递给了自家闺女，顺手又把小丫头抱了起来，电话线没那么长，一直踮着脚怪累人的。 穆绵双手捧着电话，“哥~” 电话那头立马传来了少年感十足的声音，听着很是激动开心，“小妹！你最近怎么样啊？有没有长高？没生病吧？想没想大哥？” “我上礼拜出任务的时候，跟老乡换了鱼干，过几天得空了给你们寄过去，让爹到时候别忘了拿！” “还有……” 穆卓还跟以前一样，小妹话少，他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嘚吧嘚。 穆绵抱着电话，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根本没找到插嘴的地方。 等穆卓巴拉巴拉了十几句后，穆绵才慢慢回，“哥我有长高呢 ，过年的时候妈给我量啦！一年长了七公分！是不是很厉害？！” 说到有没有生病的地方时，穆绵顿了顿，选择性回道，“没生大病，身体倍棒儿！就是前几天发烧了，现在已经完全好啦！” “妈刚刚给你寄了一个包裹，妈说晚的话，估计三个礼拜能到，里面有奶做的鞋子还有松子，还有…………” 电话那头，一口气嘚吧嘚完的穆卓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听到小妹也对着他嘚吧嘚。 以前都是他说十句，小妹不见得能回半句。 穆卓拿着电话，一时之间没了动作，就静静听着电话线那头传来的小孩儿稚嫩的声音。 他离开家一年多，小妹在他不在的时候，好像悄悄长大了。 说完一直没听到声音的穆绵疑惑地看向柜台上的电话底座，上面没显示啥东西，是不是断线了她也看不懂。 穆绵又喊了两声，“哥？哥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呀？” 穆卓擦擦眼眶，赶紧回：“听着呢听着呢！” 穆绵想起上辈子邻居奶奶说的话，不放心地叮嘱，“哥你出任务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啊！” 穆卓很是欣慰的语气，“知道知道，你哥我…………” 小伙子情绪恢复很快，又巴拉巴拉地吹嘘了起来，语气跟他老爹一模一样。 穆绵就听着她哥说，有次出任务立了功，现在是班长啦！说津贴多了五块钱，说…… 隔了上千公里的兄妹俩就这样抱着电话，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一个‘小妹小妹’地叫个不停，一个也是‘哥哥哥’地回，亲近地很。 最后还是柳双翠看不下去了，毕竟接电话也是要钱的，跟打电话一样，贵得要死。 柳双翠拿过电话交代了儿子两句，然后又让婆婆说了两句，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从头到尾只说了一个‘喂’字的穆富贵：“………………” --- 宁漳市。 穆卓也完全忘记了没跟自己老爹说上两句，心里还美滋滋地沉浸在小妹那一声声的‘哥哥哥’中。 小丫头真是不知不觉间就长大了，都知道担心叮嘱他这个哥哥了。 穆卓推开传达室的门时，脸上还挂着笑，只觉得这一个礼拜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家里好着呢，他不用担心！！ 穆卓没走两步，迎面就遇上了自己排长董侪和隔壁排排长闻谵，穆卓脸上笑容还没下去呢，立马站定给两人敬了个礼。 董侪还了一个后，笑着道，“老远就看到你笑呵呵的，家里给你介绍对象了？” 董侪平时就跟手下的兵打成一片，穆卓也不怕他，笑呵呵地挠了挠脑袋，“没有，给我小妹打电话呢。” 人在高兴的时候，话就比较多，即使对方是自己上级，穆卓那话匣子也没刹住，“小丫头长大了，哥哥哥地喊个不停，就没忍住多说了会儿。” 除了他离开家的那次，以前都是需要他的时候，小妹才会喊一声。 闻谵是隔壁排的，不了解人家排班长的家庭情况，按照自己理解下意识说道：“会说话了啊，那是挺值得高兴的。” 穆卓：“………………” 穆卓挠挠脑袋，他刚刚的话这么有歧义吗？ 对于手底下的兵，董侪其实也不是每个人的家庭情况都了解，他跟闻谵理解的一样，“你来这边后你爸妈给你添的？” 他记得穆卓都快二十了吧？年龄差得可是有够多的。 穆卓尴尬一笑，解释道：“不是，我小妹都八岁了。” 董侪闻谵两人：“………………” 他们还以为八个月呢。 董侪哈哈一笑，拍了拍穆卓肩膀，“耽搁到现在，饭都没吃呢吧？赶紧吃饭去吧。” 闹了个笑话的穆卓也想赶紧离开，应了一声就跑了，主要也是真的有点饿了。 等穆卓走后，闻谵朝自己发小兼同事笑了一下，“你这兵还挺有意思。” 两人是来传达室拿包裹的，董侪接过值班士兵递来的签收本子，一边写一边道，“确实，看得出来是个宠妹妹的。” --- 远在红星公社的穆绵可不知道自己哥哥那边还有这么一出，她这会儿正和她爹妈还有她奶挤在国营饭店里。 今天的主食是白菜大肉饺子，饭店里直接挤爆了，一家四口来得不算早，差点没赶上。 最后还是穆绵仗着自己个子小，敏捷地在人群中窜来窜去，窜到窗口前抢到了最后两盘。 国营饭店大师傅手艺好得很，饺子一个个圆润饱满还多汁，白白胖胖香得不行。 两盘肯定是不够吃的，不过她们也没想吃饱，尝尝味就已经很好了。 父女俩一盘，婆媳俩一盘，穆绵吃得腮帮子鼓鼓，“太好吃了！！” 穆富贵把饺子往自己闺女那边拨了拨，“多吃点。” 穆绵摇头，“剩下的爹吃。” 她爹干活也累呢，屠宰场是偶尔能拿到点油水不假，但每天也都是体力活。 穆富贵一脸‘呜呜呜我闺女真孝顺，好感动’的表情。 柳双翠表示没眼看，咳一声，“快别腻歪了，赶紧吃，吃完赶紧回去，屋里活不少呢。” 第14章 发现异常。 清晨。 这年头养公鸡的人家比较少，毕竟它只能拿来吃肉不下蛋，养着划不来，家家户户养的都是老母鸡。 在一声一声‘咯咯哒’的叫声中，新的一天开始了。 春耕假期结束，小孩儿们要上学了。 穆绵在她妈的喊声中挣开了眼，外面天色亮堂堂，屋里也很亮。 穆绵盯着屋顶看了两秒，然后猛地反应过来，坐起来就爬到脚那头，拿起放在大箱子上面的小箱子，对着里面的底板就是一顿猛按，‘嗒’的一声，夹层再次凹陷下去，露出了几个小小的金瓜子。 顶着乱糟糟鸡窝头的穆绵发出了‘嘿嘿’几声笑，圆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小财迷样一览无遗。 确认了昨天不是自己做梦后，穆绵又拿起金瓜子在手掌里掂了掂，小小一颗虽然不重，但这也是金子啊金子！ 这要是换成钱，她就可不是存款只有一毛的小屁孩了。 小说诚不欺她！废品收购站里还真有宝贝！！ 穆绵这边美滋滋，屋外久久不见动静的柳双翠敲了敲自己闺女门，“干啥呢？咋还不起？你再不起来，饭我跟你奶吃完了啊！” 穆绵：“………………” 哦对，她一会儿得去上学，她现在还是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学生来着。 穆绵扯着嗓子回了一声，“起了起了！” 说着就把金瓜子放了回去，不放心地又把小箱子放到了大箱子里锁着。 箱子锁箱子，娃套娃，没毛病。 谁让这小箱子没锁呢，挂锁的地方坏了，等有空再修一修。 --- 等穆绵收拾好出去，柳双翠婆媳俩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给穆绵留了一碗在那。 穆富贵早就去屠宰场了，他一般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得走，家里这会儿只有她们三个人。 柳双翠看向自己闺女，“磨叽半天，肚子还不舒服？” 穆绵捧着一碗糊糊，笑得眼睛弯弯，“嘿嘿~没有，昨晚上就好了。” 柳双翠：“………………” 好了就好了，咋还笑得傻兮兮的呢？ 赵梅花伸手摸了摸自己孙女肚子，“估计是昨天啃得那个地瓜有点霉了，也没剩下多少，我一会儿下去捡捡，别把其他的粮食给霍上了。” 柳双翠：“我来弄，妈你别弄了。” 说着风风火火地搬了个梯子就往地窖去，离上工还有一会儿，时间完全够。 穆绵大口扒拉完碗里最后一口，“妈我给你照亮。” 她们家是有一个铁皮手电筒的。 柳双翠没回头，“手电筒在屋里。” 等母女俩从地窖上来没一会儿，外面响起了上工的哨声。 还有许乐乐在外面喊的声音，“绵绵~绵绵姐！你走了吗？” 赵梅花招呼人进来，“没走呢，在屋里。” 穆绵往自己的斜跨书包放了两张旧报纸，听到声音背起书包往外走，“来了来了。” 小姐妹俩结伴一路叽叽喳喳。 大队小学建在广场旁边，那儿有好大一片空地，平时大队里要是有什么重要事情通知，乡亲们就会聚在那里。 小学不大，也算不上正规，毕竟是队里自己建的，一二年级在一个班一起上课，三四年级也是一起的。 她们省小学初中高中加在一起拢共就九年，实行的是五二二制度。 五年级因为要考初中的缘故，所以是单独一个班。 没办法，要是一个年级一个班的话，一来学生没那么多人，二来老师也不够。 大队能建成这样一个小学，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有些大队都没有小学，孩子要上学的话，只能走很久的路去附近有小学的大队上。 --- 上课的哨声还没响，路上好些结伴往学校跑的小孩儿，在一个岔路口，穆绵迎面遇上了她四叔穆兴旺家的两个堂姐。 穆晚上三年级，穆秋十三岁了，在上五年级，也是班上唯一有希望考上初中的。 她们家另外的两个男娃都没上学，穆庆十五岁了，小学已经读完了，没考上初中，就在家里跟着他爹妈上工，在过几年就该相看对象了。 最小的骨头穆实年纪倒是够了，但他不想去，非要明年等着小橙子一起去。 说什么好兄弟上学也该一起，其实就是不想上，喜欢漫山遍野地跑。 早一年晚一年的也没啥影响，大人就都随他去了。 穆晚看见人立马抛弃亲姐冲着穆绵跑来，“小绵！” 穆绵停下脚步，挥了挥手，“小晚姐。” 也朝穆秋喊了一声，“小秋姐。” 后者冲穆绵笑了笑，大姑娘很稳重，跟她爹一个样。 前者直接冲过来就挽住了穆绵胳膊。 穆晚低着头小声跟自己堂妹交头接耳，“你们昨天接到卓大哥电话了吗？” 穆绵笑眯眯点头，“接到了，哥还升班长了呢。” 穆晚很捧场，“哇！大哥真厉害！！” 穆晚胳膊怼怼小堂妹，“然后呢然后呢，去国营饭店吃饭了吗？” 穆绵又点头，“吃了饺子。” 穆晚羡慕脸，“哇！！大伯大伯母也太好了吧！” “我们上次去我大姨家，第二天回来的时候中午刚好路过公社，早上走了那么久的路，我肚子都要饿瘪了，但我妈死活不同意去饭店吃，说浪费钱。” “一年都吃不到一回，能浪费多少钱嘛！” 穆晚叽里咕噜地就是一顿说。 穆绵对自己四婶也有些无语，唐翠香这人不坏，但就是抠门到了极点。 还是个姑娘家的时候，只能算得上节俭，乡亲都夸她以后一看就是个会过日子的，赵老太太当初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谁知道自从结了婚有了孩子，家里开销也大后，唐翠香的节俭就升了级，越来越抠门了。 抠门到什么程度呢，因为想省下一块钱的学费，不想让穆晚去上学，原话是，可以让穆秋回来教，一样的嘛。 最后被老太太和穆兴旺一起给撅了一顿。 这年头弟弟捡哥哥剩下的，妹妹捡姐姐剩下的都很常见，有些小的可能长到成年都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那是因为家里就这条件，没办法。 但学都捡剩下的上，那就有点不像话了，她们家也不是差了那一块钱就过不下去了。 穆绵看向还对自己亲妈有点怨念的小堂姐，悄咪咪道：“奶昨天还装了几个回来呢，一会儿放学了你去我家。” 是老太太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的，装的时候也说的是‘带回去给骨头几个尝尝味儿’。 这‘几个’可能不包括已经大了的穆庆，小的几个肯定都是有的。 穆晚激动地剁剁脚，挤了挤穆绵，“真的吗真的吗？” 穆绵也挤了挤，“真的真的，我骗你干啥？！” 穆晚嘿嘿笑，“还是奶好！！” 姐妹俩挤成一团，一 直被拉下的许乐乐生气了，撅起个嘴，很大声，“你们说小话不带我！” 她刚刚试图挤过去，但一直跟不上。 心情非常好的穆晚拉过许乐乐，“我跟小绵在说我妈坏话呢，所以没让你听。” 穆绵拉起许乐乐另一边胳膊，一本正经，“对！” 早就走在了前面想去教室多看一会儿书的穆秋：“………………” --- 小学近得很，她们叽叽喳喳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 穆绵跟许乐乐是一个年级，这小丫头早早上学纯粹是因为她上面都是哥哥，没人陪她玩儿。 一二年级混在一起也没多少人，就三十来个，其中女娃只有个位数，两只手数得过来。 闹哄哄了没一会儿，哨声响起后，石小竹拿着书进来了，她先给一年级的上课，二年级就在旁边坐着自己看书。 清风大队整个小学就三个老师，除了石小竹外，其他两个都是知青。 两个知青一个是初中毕业一个是高中毕业。 高中毕业那个负责教五年级的语文数学，初中毕业那个，也就是穆绵现在的数学老师钱巡，他跟石小竹一起负责一二三四年级。 队里的小学老师没有工资，跟乡亲们一样，都是记工分的。 课堂纪律算不上好，暂时不上课坐着看书的那一波总是有人交头接耳说悄悄话。 穆绵在石小竹的讲课声中，拿出了之前装在包里的旧报纸。 让她听一二年级的知识，她也实在是听不进去，还不如干点别的，看看报纸，看看局势。 其实她之前也不是没考虑过要不要跳级啥的，但想到几年后城里的混乱，想想还是算了，还是在乡下窝着安全。 小学上课就上半天，混混就过去了。 穆绵看了没两分钟，旁边许乐乐凑了个小脑袋过来，小小声道：“你咋在看报纸？这写得啥？我都不认识。” 穆绵没忘记自己现在才八岁，有些事情得循序渐进地来，不能一上来就把字认全乎了，模棱两可道：“不想看书，看着玩儿。” 许乐乐深有同感地点头，“我也不想看书。” 穆绵看出来了，这小丫头就属于坐不住的那一波，上课喜欢东张西望。 没过两分钟，穆绵感觉自己胳膊被捣了捣，熟悉的小脑袋又凑了过来，下一秒便听见许乐乐气声道：“快看快看！门口那是不是石小莲？” 穆绵视线从报纸上移开，门口确实有几个小孩儿，其中一个头上敷着草药，绿色的汁液还流了一些在脸上，确实是石小莲。 许乐乐语气很是好奇，“她怎么也坐门口啊？石老师回去不是可以教她吗？” 虽然大队小学一学期学费才一块钱，但也不是每个小孩儿都上得起的。 第15章 山坡打架。 这一次，眼神带着探究的人变成了穆绵。 虽然离得远，而且对方很快移开了视线，但她就是觉得有点奇怪，跟记忆里的石小莲有点不太一样。 值得观察观察。 穆绵刚这么想着，她胳膊便被许乐乐碰了碰，穆绵扭头看去，但小姐妹根本没看她，嘴巴一张一合小声嘀咕，“石老师看你呢。” 下一秒，后知后觉感受到老师凝视的穆绵：“………………” 哦对，现在轮到她们二年级上课了来着。 石小竹并不是一个很凶的老师，但她很喜欢提问，“穆绵你来读一下吧。” 完全不知道刚刚老师在讲啥的穆绵：“………………” 读、读哪啊？ 这叫啥？ 重生之我在二年级答不出来题。 好在穆绵还有一个好姐妹，就在她打算厚脸皮问一遍石小竹读哪时，许乐乐顶着石老师的视线，硬着头皮给自己绵绵姐指了指。 知道读哪的穆绵这下不磕巴了，几个句子而已，让她倒背都行，读错是不可能读错的。 读完的穆绵仰着脑袋静静看着石小竹。 甜甜的微笑.jpg 石小竹：“………………” 两秒后，石小竹点了点头，“很不错，坐下吧。” 穆绵坐下后朝门口看了一眼，石小莲已经不在那了，也不知道是去哪了？ --- 石小莲这会儿确实没在小学待着了，她正在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想，有些事情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穆绵跟许乐乐两人哪里出了问题，她现在顾不上去想，何况都是外人，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姐姐和妈妈，还是那死老太婆和石大宝！ 上辈子，就是因为石大宝闹着要自己住，要起新房子，那老太婆便把主意打到了她姐姐身上。 说什么她们没有爹，婚事就得归她这个当奶奶的管。 以前拿了她们家那么多钱还不够，还想把她姐姐卖了！ 石小莲越想眼神越沉，但她一路低着头，倒也没人注意到。 另一边，穆绵数学课的时间也在看报纸中度过，两节课上完就放学了。 在隔壁教室上课的穆晚惦记着饺子，一放学就来找自己小堂妹。 穆绵被她堂姐一打岔，也就没顾上去看石小莲在不在附近。 ---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 进入五月份后，天气渐渐开始热了起来，中午都得穿单衣了。 上了两个礼拜的课，穆绵成功地看完了一沓报纸。 可惜都是旧的，新报纸她搞不到，大队没人会订，订了邮差也不会跑这么远来送。 等啥时候有机会，她还想去搞点期刊啥的看看，不管在哪个时代，多看看书总是没错的。 今天是礼拜天，不用上课。 穆绵这边才吃完早饭，大门口便响起了许乐乐的喊声，“绵绵姐~绵绵姐~走我们捡菇子去啊！” 穆绵随手擦了擦嘴，“马上来！” 昨天刚下了一场大雨，每次雨后，那菇子都是一茬一茬地往外冒，新鲜的菇子随便炒炒都特别好吃，要是捡得足够多，还可以晒干了放着，以后拿来炖汤喝。 穆富贵看向往外跑的闺女，“山上滑得很，你们两个小丫头注意点啊！要一不小心磕到石头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穆绵提着篮子挥挥手，“知道了爹！” 许乐乐嘿嘿笑，“富贵叔你好啰嗦呀，跟我妈一样一样的~” 穆富贵佯装生气，“嘿！你这小丫头，看我一会儿不找你老爹说道说道。” 许乐乐也不怕，嘻嘻哈哈地跑了。 小姐妹俩路上碰到不少人，这个婶那个叔的，还有很多小孩儿。 地上还没完全干，随便走一步鞋底便带起来一点泥巴，路上确实是有点滑，许乐乐这小姑娘，一开心走路就喜欢蹦蹦跳跳的。 在一个下坡路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就差点滑一跤，穆绵眼疾手快拽住了人，“你小心点！” 许乐乐站直后，拍了拍小胸脯，“幸好幸好，谢谢绵……” 说话到一半，许乐乐话锋一转，看着左后方，稀奇的语气，“绵绵姐你看，那是不是石小莲啊？她居然没去捡菇子，以前不是每次都要捡一大篮子晒着的吗？” 穆绵顺着看去，确实是石小莲。 说起来，这半个月她都没再见到过这小孩儿。 石小莲不上学，也没再去教室门口蹲着，她们两家又离得远，平时本来就是不咋见到的。 八卦她倒是偶尔有听到，都是听曹春凤婶子说的，翻来覆去也还是那些话。 说石家小丫头好像被吓破了胆，好几次看见她们都不叫人，就低着个脑袋走得飞快，不知道在想些啥。 穆绵每每听到的时候，就会想起那天对视的那两眼。 她跟婶子们想法不一样，她很确定那可不是一个七岁小女孩被吓破胆的眼神。 不过即使穆绵心里有些猜测，但见不到人也得不到证实。 再退一步说，得到证实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们两家可没什么交集，她那猜测是真是假对她们家影响都不大。 所以这半个月，穆绵很是心大把人忘到了脑后。 现在见到了也没多在意，只是微微有点好奇，对方脚步匆匆是要去干啥？ 说完没得到回答的许乐乐扭过头，“绵绵姐？” 穆绵收回视线，“好像是她，估计是有事吧，我也不知道。” 许乐乐也就是随口一问，很快就把人抛到了脑后。 山上近的地方都被来得早的人捡没了，两人就往上面爬了爬，路是有点滑，但菇子也是真的多。 没出一个小时，两人就捡了满满一筐，打算先拎回去，放屋里了再来。 刚下了十来米，两人迎面遇上几个大婶子，曹春凤‘哎哟’一声，“你们两个小丫头运气好啊，都是大朵大朵的。” 穆绵看着对方的空篮子，笑了笑，“婶儿你刚来啊？” 曹春凤晃了晃篮子，“可不就是刚来么，你王婶儿她们都来第二趟了，你妈她们咋没来？” 穆绵：“我妈在家里缝衣服，我爹我奶要去小叔家帮忙修房顶。” 其实是在给她做新衣服，平时白天都没啥时间，可不就只能等到礼拜天做么。 至于她爹奶，是小橙子过来喊的人，她小叔家昨天晚上漏雨漏得很严重，把两个小堂妹都吹得有点发烧了，她爹她奶就过去看看。 说了没几句，穆绵便带着许乐乐下了山。 穆绵刚到家，柳双翠看见人便招了招手，“过来比比。” 穆绵乖巧地站在那里，一边让她妈比一边夸，“妈手真巧，肯定合适！” 柳双翠笑着点了点自己闺女脑门，“还没做完呢，你这就知道合适啦？” 穆绵甜甜一笑，“妈做的都合适，都好看。” 柳双翠扬起嘴角，“就你嘴贫。” 母女俩扯了会儿闲，直到许乐乐再次来喊。 柳双翠看向两个小丫头，“还去啊？都没剩啥了吧？” 穆绵点点头，“去！应该还有呢。” 说着便往外跑，还不往交代她妈，“妈，那一篮子你收拾哈！” 柳双翠摆摆手，“知道知道，慢点跑，摔了别回来喊我哭。” “才不会呢！”，穆绵话刚说完，人就跟许乐乐跑不见了影。 这次她们换了个地方，没从刚刚那里上，许乐乐手里拿着个棍子，边走边扒拉，“这边是不是有人来过了？” 穆绵点头，“好像是，我看到小晚姐她们了。” 上面的山坡上有好多小孩儿，这边估计都被扒拉完了。 穆绵正在想拉着许乐乐换个方向走呢，忽然听到上方穆晚喊了好大一声，“石大宝！你还给我！！” 穆绵站定脚步朝着喊声传来的地方看去，离得有些远，中间又有好多树挡着，看得不是很清楚。 穆绵只看到石大宝好像从穆晚手里抢了什么东西，穆晚一边喊着一边要去抢回来，结果被石大宝狠狠推了一下，然后整个人直挺挺地撞到了树上。 穆绵：“！！！” 拳头硬了！ 居然欺负到她家人身上来了！ 穆绵当即松开许乐乐的手，朝着石大宝下来的方向跑去，上面穆晚也看见了自己小堂妹，扯着嗓子喊，“小绵！拦着石大宝！！” 石大宝抢了东西跑得飞快，穆绵这会儿终于看清了，那是一条不大不小的菜花蛇，看身形估计是亚成体，脑袋已经被打烂了。 没有毒，可以吃，肉还很多。 两人迎面撞上，穆绵拽住人，她还没说话呢，石大宝先开吼了，“是我捡到的！” 穆晚顶着一个红红的脑门跑了下来，“石大宝你放狗屁！是我先看见的，也是我打死的！” 说着就要上手去抢回来。 石大宝一只胳膊被穆绵拽着，眼看蛇就要被抢走，朝着穆绵就喊，“我奶说你以后可是要给我当媳妇儿的！你怎么帮着外人！！” “哈？”，穆晚扯着蛇尾巴愣住了。 一些看热闹的小孩儿也竖起了耳朵。 当事人穆绵就是一整个黑人问号脸，不确定地掏了掏耳朵，“你说啥？” 石大宝见人都愣住，扭头就要跑，但穆绵怎么可能让他跑了。 一连被拽了好几次的石大宝气急败坏，“你给我松开！我奶说你以后是要给我当媳妇儿伺候我的！敢不听我话就打死你！！” 说着，那还拿着蛇的手就朝着穆绵头发来了。 但他连穆绵头发丝都没碰到，拳头邦邦硬的穆绵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我让你乱说！” 第16章 震惊连连。 一刻钟后，石兴贵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些人。 中间石春草抱着石大?宝在那哭天喊地，“大?宝哎！哎哟~奶的大?宝啊！哪个遭瘟的给你打成这?样?？！” “没有王法啊没有天理啊没有…………” 晚一步才?搞清发生了什么的赵梅花冲进来?就是?一顿输出，“我没娘你的狗屁！石春草！你在家?里嚼的什么烂舌根！也?不看看你家?石大?宝什么德行？” 两个老太太旁边，穆富贵自?诩是?个大?男人，没跟老人小孩儿计较，他黑着脸拽着石兴贵衣领，邦邦就是?两拳。 石兴贵抱头鼠窜，一脸怂兮兮，“富贵哥！富贵哥！不是?我！真不是?我说的，我没说过这?话。” 穆富贵才?不管，“你儿子能说出来?，你没责任？！” 男同志这?边乱成一团，女同志那边也?乱得很，唐翠香在得知穆晚脑门上的红印是?被石大?宝推的后，冲着石兴贵他媳妇儿李桂燕就上手了。 混乱中还趁机给了石大?宝一下，石春草一看自?己?乖孙又被打了，冲上去就要扯唐翠香头发。 对石春草一肚子气?，还在霹雳吧啦骂人的赵梅花哪能看见自?己?四儿媳妇被石家?婆媳俩欺负，当即就跟石春草扭成了一团。 婆婆妯娌都这?样?了，柳双翠顺势也?加入了战场。 留下穆绵跟穆晚姐妹俩站在旁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帮忙又不知道从哪里帮。 而且好像也?不需要帮，明显是?她?们这?边占了上风。 最后这?一片乱混在姗姗来?迟的大?队长的喊声中结束。 才?挤进人堆里的许永寿板着脸，“干什么干什么！几十岁的人了，像什么话，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披头散发的唐翠香一把拉过穆晚，“不是?我们不好好说啊，大?队长你看石大?宝给我丫头推的，这?也?幸好是?撞树上了，要是?撞石头上了咋整？” 也?顶着个鸡窝头的石春草张嘴就要嚎，许永寿一眼瞪过去直接给打断了，看向穆晚，“晚丫头你来?说，怎么回事？” 一旁的许乐乐兴致勃勃插进来?，“我知道我知道，爹你问我啊！” 许永寿一听见自?己?闺女叽叽喳喳就有点头疼，“你一会儿再说！” 许乐乐撇撇嘴，不高兴了。 穆晚手里还牢牢拽着那条蛇呢，“是?石大?宝先抢我东西?，这?蛇是?我先看到的，也?是?我打死的，我打死后想叫芳芳来?看，石大?宝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的，捡起就跑，我要抢过来?，他就推我！” 芳芳是?穆晚同桌，两个小姑娘一样?大?，经常一起玩儿。 许乐乐点头，“对！我跟绵绵姐都看见了。” 穆绵也?跟着点点头，这?会儿脸也?不板着了，圆乎乎的娃娃脸看着乖巧得很，除了衣服有点脏外，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刚刚压着比她?高比她?壮的男娃狠揍了一顿。 许永寿指了指躲在石春草身后鼻青脸肿的石大?宝，“那又是?怎么回事？” 穆绵乖乖举手，“我打的，但是?是?他先动的手，他还乱说话。” 围观的乡亲一听这?话都嘴角抽抽，果然这?丫头就是?彪啊！ 要不是?有那么多人看到了，谁敢相信鼻青脸肿的石大?宝是?先动手的那个呢。 许永寿又看向石大?宝，“你怎么说？” 石大?宝缩着脖子，小声嘟囔，“我没乱说，都是?我奶说的。” 四周围观的乡亲：“………………” 这?娃可真‘孝顺’啊！ 柳桂枝作为大?队的妇女主任，这?事也?是?她?负责的范畴，她?接过自?己?男人的话茬，指着石春草，“石大?娘，这?我就要好好批评教育你了，这?些话是?能随便说的吗？你家?石大?宝是?地主啊，大?队里姑娘随便他选来?当媳妇儿是?不是?？” 石春草还没表示呢，石兴贵直接被这?话吓傻了，“不是?不是?，我老娘脑子糊涂了，啥地主啊，柳主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往上数十八代都是?农民。” 柳桂枝话没停，“你也?知道啊，也?就是?绵丫头才?八岁，她?要是?再大?几岁，你们这?高低要摊上个败坏女同志名声的罪名。” 穆富贵哼了一声，“我看现在也?行。” 柳桂枝话被打断，卡壳了一下，然后跟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噼里啪啦。 穆富贵就在旁边时不时跟着骂两句。 穆绵原本是?仰着脑袋在看她?爹的，结果眼睛随意往人群中一扫，发现石小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人堆里。 她?个子小小的，站在一个老婆子身后被挡了个严实，就露出了一个小脑袋，还有一双看向石老太太时充满恨意的眼睛。 这?在别?人看来?，小姑娘讨厌她?奶很正常。 谁让石春草是个偏心偏到胳肢窝的，石家?大?房二房矛盾很大?，以前大?房还有石兴富顶着，现在他没了，母女三人过得可算不上好。 但这?在穆绵看来?，单纯的讨厌跟快溢出眼眶的恨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也可能是因为她自己就经历过睡一觉直接跨越了几十年这?种事情，所以一发现点异常，下意识就会往这方面想。 她?都能这?样?，说不定别?人也?能。 不过这?也?就是?个猜测，揣着这?种秘密，她?连家?人都不会说，更?不可能跑到一个不熟的人面?前去求证。 穆绵还在那想东想西?的时候，忽然听到她老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闺女你觉得行吗？” 穆绵疑惑抬头，“啊？什么？？” 刚刚说到哪了？ 见小丫头呆愣愣的，柳桂枝又把处理的结果重复了一遍。 穆绵这?才?搞清楚，感情在她?没注意听的这?么一小会儿时间里，事情已经接近尾声了。 穆晚的事情好解决，脑袋磕的伤也?不是?特别?严重，柳桂枝做主让石家?赔了两个鸡蛋给她?。 不好解决的是?穆绵这?边的事情，这?事它可以往大?了说，也?可以往小了说。 最后折中一下，穆绵得到了一块钱的赔偿。 一块钱也?不少了，鸡蛋三分钱一个，要拿三十来?个鸡蛋去收购站才?能换到一块钱。 至于石春草嚷嚷的，要赔 她?大?孙子医药费这?事，直接被赵梅花撅了回去。 石大?宝先是?胡说，又是?直接动手，打输了那是?他活该，石春草嚷嚷也?没有用。 人群散开前，穆富贵再次揪起石兴贵的衣领，“管好你老娘和那兔崽子，再有下次，信不信老子给你打粪坑里去！！” 石兴贵整个人被提地脚都垫起来?了，他拉着穆富贵胳膊，还是?那一脸怂样?，“哥哥哥…松手松手，要勒死了，我保证、保证他们以后肯定不会乱说的。” 他之前是?真不知道啊，他都不知道他老娘这?么敢想。 穆富贵有多宝贝他闺女整个大?队都知道，虽然他觉得他儿子也?不差，但要说以后两家?结亲，他也?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咋可能啊？！ 他老娘自?己?做白日梦就算了，居然还给嚷嚷出去！！ 穆富贵又威胁了两句才?把人放下，扭头去找自?己?闺女，然后就发现自?己?闺女望着一个方向不知道在看啥。 穆富贵喊人，“大?闺女！走啦！看啥呢？” 穆绵扭过头，朝她?爹甜甜一笑，“没看啥，爹你刚刚真威风！” 她?就是?看到石小莲悄悄从人群中走了，还朝着石老太太笑得意味不明的。 总感觉石家?二房要倒大?霉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样?的直觉，而且她?直觉一向很准。 可惜，这?种感觉没人懂，她?手里拿着的瓜只有她?一个人能吃到。 穆富贵牵着自?己?闺女的手，坦然接受了来?自?闺女好像有点不太走心的夸奖，顺势叮嘱道：“以后再有哪个兔崽子乱说，你就继续给爹揍，不要怕，揍坏了爹给你赔！” 穆绵一本正经点点头，一副‘有爹撑腰万事足’的表情。 还在附近没走开的大?婶子们，“………………” 果然，彪丫头上面?都有一个彪爹。 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小子敢给穆富贵家?做女婿？ --- 另一边，石小莲家?。 正在拾掇自?留地的石小竹看向从大?门口进来?的妹妹，问道：“你这?又是?去哪了？” 自?从妹妹上次被打破了头后，这?两个礼拜时不时地就往外跑，有时候还一出去就是?大?半天，她?真的有点担心。 石小莲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帮忙，“看石大?宝热闹去了，妈呢？” 石小竹扭头示意了一下，“刚刚又咳了，我让她?进去歇着了。” 石小莲不想面?对自?己?姐姐总是?带着疑问的眼神，起身道：“我去看看妈。” 她?也?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石小莲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在家?里人眼里或许有些奇怪，但她?没办法，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也?怕事情有变故。 好在，这?半个月的折腾也?是?有成果的，上辈子害得她?姐姐跳河的那男人一家?现在应该已经在被调查了。 第17章 后续日常。 早上这么一通折腾，离上工上学就没?多少时间了。 穆绵紧赶慢赶，等坐到教室的时候还是迟了一点。 就这，还有好些?小孩儿没?来呢。 已经来的也是稀稀拉拉地坐着，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跟那鸡圈里新放了一群小鸡崽一样，你叫两?下我叫两?下的。 许乐乐气喘吁吁冲进教室，一屁股坐下，撇着嘴，“绵绵姐，你怎么没?等我？” 穆绵实话实说，“我以为你先走了呢。” 她背着书包出?来的时候，催上课的哨声?已经响了三遍了，她真以为许乐乐早走了。 结果等到教室的时候才发现小丫头还没?来。 穆绵又?补充道：“下次，下次要是你没?来喊我，我一定去喊你。” 她家?不?管是离学校还是离山里都更近一些?，所以每次都是许乐乐顺路喊她。 七岁的小姑娘好哄得?很，许乐乐又?叽叽喳喳讲起了石家?的事儿。 不?只是她，整个教室都在说，小孩儿闲扯跟大人的还不?一样，主打一个天马行空，没?有逻辑。 听得?穆绵憋笑憋得?肚子都痛了。 直到石小竹进来，吵闹的声?音才下去了一点。 虽然来迟了，但?石小竹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差别，课照常上。 说来也是，她们?家?本来就跟二房不?亲近，甚至有仇，伤心不?可?能有，高兴又?不?好表现出?来。 队里小学上课时间很弹性，因为上课时间晚，所以放学时间也晚了一会儿。 穆绵跟许乐乐背着书包一起回去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她妈柳双翠同志下工，身边是熟悉的几个婶子。 穆绵喊了一声?，“妈！” 柳双翠扭头，一眼看透，“你们?晚放学了？” 穆绵点头。 许乐乐东张张西望望，“婶儿，我妈还没?回来？” 柳桂枝作为大队的妇女主任，石家?二房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早上是跟去了的。 不?管不?行，李桂燕跑了，石兴贵又?跟丢了魂一样，估计连医院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柳双翠摇头，“没?呢，等你妈回来怎么也得?下午了。” 许乐乐叹气，“那中午又?是我大哥做饭。” 她大哥做饭死难吃，剌嗓子眼。 没?人在意一个小姑娘对午饭的担忧，提起石家?，几个婶子又?说道开了。 其?中一个语气疑问道：“你们?说，石大宝不?是石老二的种这事儿，到底谁先说出?来的？咋知道的呢？李桂燕总不?能自己往外说吧？” 她一说完立马有人接道：“不?是春凤先说的吗？” 柳双翠点点头，“我也是听春凤说的。” 曹春凤大咧咧，“哪是我先说的，不?是红霞先说的吗？” 她这话一出?来，那个叫红霞的婶子立马扯着个嗓门反驳，“放的什么屁呢，哪是我！我还是听你说的。” 曹春凤有理有据，“我家?大壮说的啊，说听到你跟一个大娘在说，我问他了，他也不?知道那个大娘是谁，就听出?来了你。” 红霞婶子高声?道：“放屁！你家?大壮肯定听错了，我是听你说了才知道的，之前一点风声?没?听到。” 几个婶子面?面?相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穆绵心里的小手默默举了起来，她知道啊，是石小莲1号和?石小莲2号。 居然还有这本事儿呢，传八卦必备啊，她之前还在好奇石小莲是怎么把事情传开的呢，感?情是先给小孩儿演了一段。 说起来 ，模仿她也是会一点的。 学到了学到了！ --- 两?天后，话题中心的一家?三口回来了。 石春草老两?口怎么抬过去的又?怎么给抬了回来，彻底瘫了，躺在那里动不?了，需要人伺候。 石兴贵魂倒是回来了，但?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颓废感?。 据说，他还去公安那里报了案，公安去李桂燕娘家?所在的红旗大队走了一趟，但?都表示没?见人回来。 意料之中的事，李桂燕怎么可?能带孩子回娘家?。 又?过了两?天，人还是没?找到，但?又?有了别的消息，说是红旗大队旁边的一个小农场里，有个男同志不?见三天了，去哪了没?人知道。 石兴贵一琢磨一联想完，气冲冲地跑去小农场把那男同志剩下的一个小破屋给砸了。 除了出?了顿气外，无济于事。 这年头人有心要跑的话，找起来真的很困难。 等石家的事渐渐淡去时，时间已经到了五月底了，早上穿着单衣都不?会冷。 这天礼拜六，中午吃完饭，大人们?还要上工。 穆绵下午没?课，打算和?她奶一起去捡点柴回来，顺便去山里转转。 一个小时后，祖孙俩背着一大捆柴出?山时，刚好路过了石家?二房附近，然后就看到石兴贵没?上工，插着个腰在附近骂骂咧咧。 穆绵逮着打猪草回来的一个老婆子问：“李奶奶~他这又?是在闹啥呢？” 李大娘‘啧’了一声?，“你们?不?知道啊，骂了大半个钟了，说是家里两只老母鸡被人偷了。” 赵梅花问道：“上午被偷的？” 大队里负责打猪草喂猪的一共就三个人，两?个老婆子以及石小莲她妈田红娟，都是干不?了重活又?需要工分的。 这活虽然工分少，但?胜在轻松，能长久干。 另外一个老婆子姓赵，一副对石兴贵颇为看不?上的模样，“说是早上丢的，那么大个男人，连个家?都看不?住。” 李大娘看了看田红娟，“我记得?里面?有一只还是红娟家?的吧，石春草抱走的，那时候我还看见了呢。” 田红娟脸上带着病气，看着弱不?禁风，实际上也确实立不?起来，听到这话也没?说什么，只淡淡应了一声?。 都是有活要干的人，说了两?句就都走开了，背柴的背柴，喂猪的喂猪。 当然也是因为，石家?的热闹已经持续太久，没?什么好说的了。 倒是赵梅花又?多叮嘱了自家?孙女几句，大人不?在家?的时候，出?门一定要锁门，大队里这么多人，总有那么几个手脚不?干净的。 穆绵想起自己的小金瓜子，郑重地点了点头，她每次都锁好了的！ 下午这天有点闷热，祖孙俩跑了两?三趟后就没?再跑了。 闲来无事，穆绵就去了一趟她小叔家?，打算看看两?个双胞胎小堂妹。 姐妹俩早就满月了，满月酒穆兴隆没?大办，就自己家?人一起吃了个饭。 穆绵到的时候，两?个小家?伙正在闹脾气，小橙子站在床边，这个拍一拍那个拍一拍，慌乱地不?行，小小男娃儿一脑门汗。 看见穆绵进来，小橙子一脸见到救星的表情，“绵绵姐！你快帮我抱一个，小麦子一直哭。” 姐妹俩名?字也是满月的时候定的，姐姐叫穆麦，妹妹叫穆苗，合起来就是小麦苗，一听就能茁壮成长。 穆绵现在已经不?会把姐姐妹妹认错了，抱起小麦子就哄了哄，“就你一个人在家?？小婶儿呢？” 小橙子指了指外面?，“我妈拉肚了，跑茅房呢。” 穆绵‘哦’了一声?，抱着小麦子摇摇，“她俩饿啦？” 小橙子摇头，“不?是，妈说闹觉呢，要抱着睡才行，我有点不?敢抱。” 穆绵了然状，那确实是。 小的太小，大的也不?咋大，确实抱不?得?，这个月份的小孩儿啥都还没?长好，要是摔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刚开始也不?敢抱，都是她小叔抱着放到她怀里的，两?三次后就熟练了，现在抱得?稳稳当当。 而且穆绵发现，她是有点招小婴儿喜欢的，她一抱起来小麦子就不?哭了，可?惜她一双手没?办法抱两?个，小苗苗还在嚎。 大概一分钟后，郑夏兰急吼吼地从外面?进来，“真是些?祖宗，上个茅房都上不?安生，小绵你别站着，不?然一会儿就累了，坐炕上吧。” 穆绵摇头，“没?事的小婶儿，我不?累，小麦子轻得?很。” 小小一只，真的很轻。 而且五官有点长开点后，越看越可?爱，奶乎奶乎的，还挺好玩儿。 穆绵看向另一小只，“要给她们?抱出?去晒晒太阳吗？” 郑夏兰抱起小苗苗往外走，“晒晒也行。” 小麦苗姐妹俩其?实不?是特别好带，属于沾床醒的那一类小孩儿，要是刚睡着就放床上，小小孩儿立马就开始哼哼唧唧，一定得?睡熟了才能放手。 穆绵跟她小婶儿在一起待了一个多小时，等把小麦子放下时，大人们?都已经下工了。 穆兴隆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个穆晚。 穆绵‘咦’了一声?，“小晚姐，你咋也来了？” 穆晚：“我来拿我的搪瓷缸子，上次落小叔家?了。” 穆兴隆指了指晒咸菜的木架子，“那呢，赶紧拿走吧，下次争取把自己落我家?，到时候就不?还给你爹了。” 穆晚做了个鬼脸，“小叔你又?逗我玩儿！” 时间不?早了，穆绵摆摆手，“小叔我回去了哈~” 穆兴隆‘嘿’了一下，“回去干啥啊？吃了再回！” 话落又?来了一句，“还是你嫌弃你小叔家?饭不?好吃？” 穆绵一本正经点头，“嗯，你跟小婶儿做的饭都没?有奶做的好吃。” 第18章 诡异画面。 穆绵还真给自己安排了个活，她想给她奶整个礼物，但就像她妈说的?，条件也就这样了，买不到啥好的?。 主要?是她也没钱买，小金瓜子?那是她的?秘密小金库，现在也没办法拿出去用。 石家赔的?一块钱，也不在她手里，被柳双翠同志收起来了，说是怕她弄丢。 最后思?来想去，穆绵发现自己只能搞点?手工，就问她妈要?了点?针线和小碎布。 柳双翠表情狐疑，有点?不是很放心，“你想缝个啥？别东西没缝好，到时?候被针扎得嗷嗷哭。” 穆绵伸出她的?小短手，十?根手指动动，“才不会，我灵活着呢，肯定手巧！” 柳双翠经常被自己闺女逗笑，“没见过这么自说自夸的?，要?用就用吧，别浪费啊，那红色的?线可难买了。” 穆绵拍拍胸脯，“肯定不浪费！” 不过这会儿天已?经蒙蒙黑了，要?弄也只能等到明天。 等到了第二天，穆绵一觉醒来发现昨天晚上居然下了点?小雨，这会儿地?上已?经干了不少了。 吃完早饭，又刮了点?风，风一吹凉快得不行。 穆绵待在自己屋里，把那些小碎布缝缝补补了一番，出去上厕所?时?发现她妈她爹都不在家，就她奶和一个大娘坐在院子?里边说话边做鞋底。 穆绵问道：“爹妈他们都出去啦？去哪了？” 赵梅花点?头，“早出去了，你妈在桂枝家，你爹不知道去哪了，估计又搁谁家瞎叨叨呢。” 说着又问自己孙女，“你在屋里搞半天搞啥呢？” 穆绵嘿嘿一笑，“没搞啥，瞎捣鼓呢。” 赵梅花旁边的?李大娘感叹，“女娃子?就是能坐得住，我家那两个小子?碗一放就往外面跑了，好像家里的?凳子?上有针扎他一样。” 赵梅花笑笑，“小娃子?嘛，哪有不喜欢往外面跑的?。” 穆绵没打扰两个奶奶说话，她看看天，这天确实适合上山溜达一圈，这么凉快不出去跑跑可惜了。 反正离她奶过寿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呢，穆绵也没有急着非要?今天就把东西做出来，她背了个小背篓跟老太太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穆绵没直接往山上走，先拐去了大队长家，刚到门口就看见了大队长家老大许高义出来。 穆绵仰头打了声招呼，“许大哥。” 许高义笑了笑，“来找你妈吗？” 穆绵摇头，“不是，我找乐乐。” 小丫头每次都来找她，要?是知道她出去溜达不叫她，下次估计又要?撇嘴。 不过也很好哄就是了。 穆绵刚说完，柳桂枝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小绵来啦，进来坐会儿。” 穆绵三两步跨进院子?，看见她妈跟桂枝婶儿在那捣鼓酸菜坛子?。 柳双翠看向自己闺女，“你缝完啦？” 穆绵摇头，“下次，下次再 弄。” 柳双翠好笑，“别不是扎到手了吧？” 穆绵朝她妈伸出白白净净的?双手，以证明自己手真的?很巧，“好着呢。” 柳桂枝接了个话茬，“缝啥？” 柳双翠：“她昨天晚上嚷嚷着要?给她奶做东西，我也不知道做啥，也不跟我说。” 柳桂枝‘哎哟’一声，“你们家小绵就是贴心，又乖又孝顺。” 穆绵挠挠脑袋，甜甜一笑转移话题，“乐乐呢？她不在家吗？” 柳桂枝下巴努努，“在屋里躺着呢，她昨天晚上拿冷水洗了个头，半夜窗户又没关，被风吹着了，早上起来我一看，脸烧得通红。” 穆绵皱起眉头，“严重?吗？” 柳桂枝：“没事，已?经退了一点?了，估计捂一上午就好了。” 柳双翠瞥了瞥自己闺女背后，“咋还背个筐子?，打算去捡啥啊？柴等你爹去弄，你别搞了。” 穆绵抖抖背篓，“不捡柴，我就转转。” 柳双翠也就没管了，山脚下长大的?孩子?就喜欢漫山遍野地?跑。 --- 穆绵确实没捡柴，这小背篓也装不了什么柴，她就随处扒拉扒拉，看见收购站会收的?菇子?那些就捡起来。 半山腰还碰见了大壮骨头几个男娃，他们把一处斜坡给弄成了天然的?滑滑梯，在那你‘嗖’一下，我‘嗖’一下的?。 嫌不够滑，还从河边打了点?水倒在斜坡上。 将近十?来个男娃一通‘嗖’下来，身上没一个能看的?，全是泥巴，有些脸上也是。 比如小橙子?，脏得穆绵都没敢认，要不是他喊了她一声，她真没认出来。 小橙子?还在热情邀请，“姐你真的?不玩儿吗？可好玩了，马上又该我滑了，我让给你！” 一人一次，得排好几次才轮到他呢。 穆绵对?自己小堂弟的?邀请表示了由衷的?感谢，然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呵呵，不用，你自己玩儿吧。” 真是妈见打啊，怪不得那屁股上的?补丁格外多呢。 就这皮猴样，不多补两层，那屁股蛋子估计得直接露外面。 小橙子?给了自己堂姐一个‘你真是没体验过啥是好东西’的?眼神。 穆绵确实不想体验，她只知道她要是脏成这样，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所?以没说几句穆绵就走了，实在不想在男娃堆里待着。 路上发现一些零零散散的?金银花，穆绵也给薅了起来。 这东西可以拿去收购站卖，而且跟别的?野生?药材不一样，处理起来没那么麻烦，晒干就行。 这一路没了许乐乐在旁边说说笑笑，穆绵一个人不知不觉就走远了一点?。 除了金银花，她还发现了一些没成熟的?黄芪，这种药材的?根和茎都可以入药，只是现在还没有长好，秋季才是挖的?好时?节。 兔子?洞穆绵也看到了好几个，可惜早就被人掏过了，洞口有类似烧过的?痕迹，一看就是拿烟熏的?。 穆绵继续转悠了一会儿，小背篓里杂七杂八的?东西装了半背篓，她也不知道几点?了，只是看天色好像有点?阴过头，没准一会儿要?下雨。 刚想着打道回?府，穆绵忽然又发现一个小斜坡下面有一小片金银花。 斜坡有点?抖，穆绵绕了一点?路才下去，结果还没等她走到跟前呢，手里那用来杵着的?大树枝扒拉到一片草丛时?，一个大灰色的?身影蓦地?窜了出来。 给穆绵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兔子?！ 大兔子?！！ 手比脑子?反应还快，穆绵下意识抬手就是一棍子?，可惜只打到了一条腿，大灰兔子?挨了一下后又跳走了。 穆绵在身后咔咔就是一顿追，双腿捣鼓地?老快了。 瘸了一条腿的?兔子?有点?慌不择路，好几次不是撞到树上就是撞到杂草堆上。 穆绵虽然没能等来现实版的?守株待兔，但也成功地?让兔子?一直在她的?视野范围内。 也不知道是不是撞到树上的?那几下把这大灰兔子?脑瓜子?撞晕乎了，到后面跑跳的?动作明显慢了不少。 终于在追到一个小水潭旁边的?时?候，眼看距离越来越短，穆绵向前一个猛扑，成功地?逮住了兔子?后腿。 被抓住的?大灰兔子?疯狂挣扎，但到手的?肉穆绵怎么可能让它跑掉，人还趴在地?上呢，手对?着那兔子?屁股就拍了拍，嘿嘿一笑，“让你跑！还不是被我逮住了！！” 嘿嘿，大肥兔子?啊大肥兔子?啊！！ 她今天运气真不错啊真不错！！ 穆绵一手拽着兔子?一手撑着地?就要?起来，结果视线刚从兔子?上移开?，便发现了点?不对?劲，她的?正前方?不远处，赫然有一双……小脚。 一双……人的?脚。 山间，阴天，小脚。 “啊！！！” 以为?自己遇到了啥灵异事件的?穆绵吓得一个猛地?抱着兔子?就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 石小莲呆呆地?蹲在一片灌木丛中?间，默默地?看着她。 她一手拿着玻璃碎片，一手按着一只不怎么动弹的?老母鸡，旁边还躺了一只好像是死透了的?老母鸡。 隔着七八米的?距离。 一个七岁的?小姑娘按着鸡。 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抱着兔。 气氛一时?之间有点?诡异，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兔子?扑腾和老母鸡垂死挣扎的?动静。 两人都维持着一种‘我知道你有问题，我也知道你好像知道我有问题，但我什么也不想说’的?默契。 石小莲一动不动，她其实怀疑过穆绵跟她一样。 但又好像不太对?，上辈子?她死之前听说过，穆绵小时?候就烧没了，都没长大怎么可能从未来回?来。 不过，要?说现在的?穆绵真的?是个八岁小孩儿，她也不信。 大队里的?人都说，是人机灵能干才打了拐子?跑出来的?，上辈子?人都直接烧没了，能怎么机灵？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也有点?搞不清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穆绵尴尬一笑，站了起来，“呵呵，好巧。” 石小莲收回?视线，继续拿玻璃碎片抹着鸡的?脖子?，“嗯。” 穆绵看向那两只老母鸡，她记得昨天早上石兴贵家就丢了两只来着。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下一秒穆绵便听到石小莲带着淡淡的?语气说道：“这本?来就是我家的?。” 是她那奶奶抱走的?，她拿回?自家的?东西而已?。 第19章 姑姑到来。 两人同步摸了摸耳朵，又同步弯腰把手伸进了水里。 现在确实没什么?比捞鱼更重要的了。 刚从大渠里冲下来的河水浑得很，根本看不清哪有鱼，只能依稀通过水草还有水流的动静来判断。 三?人没捞多久，穆绵就?听到身后响起了柳桂枝惊讶的声音，“你?们三?个?小丫头怎么?来这么?快？从哪来的？一路也没看到人呀。” 许乐乐小脸上全?是得瑟，“石小莲带我们抄近路来的，妈你?快看，我摸到了两条！我想炸着吃可不可以？” 柳桂枝随口就?是一哄，“有油就?给你?炸。” 柳双翠好奇，“从哪抄的近路？” 穆绵往身后指了指，“我们从那灌木丛里钻出?来的。” 其实根本不算路，大人钻不了，灌木丛那些小缝隙只有小孩能过，她刚刚头发被?刮掉了好几根。 柳双翠嘟囔：“怪不得。” 柳桂枝柳双翠两人算是到得早的那一批，她们俩到了没多久，小河的浅水区就?开始人挤人了。 有人摸到了兴奋地举起来哈哈大笑，还有为了一条大鱼打起来的，旁边人摸个?鱼还得拉架。 一时之间，热闹得不行。 穆绵拖着她的袋子，一直弯着腰埋头苦摸，悄咪咪地就?捞到了十来条，光大的就?有三?四条，还有一些半大不大的。 柳双翠看自家闺女一直没动静，还以为没捞到呢，结果凑近一看满满一大袋。 柳双翠惊讶，“你?捅鱼窝啦？” 穆绵嘿嘿一笑，“运气好嘛，妈你?捞到了几条？” 柳双翠：“就?四五条中不溜秋的，我估摸着也没剩啥了，回去吧。” 说着就?把自己闺女手上的大袋子拎了起来，鱼和水加在一起还挺重，得有三?十来斤。 穆绵其实拎得动，她刚刚拖着一点也没有觉得吃力，但她妈拎都拎走?了，她也乐得轻松。 穆绵这边是轻松了，那边石小莲卷起自己的大袋子拎了一下、两下、三?下…… 袋子一动不动，压根没从水里离开过。 倒是里面的鱼板了几下，仿佛是不满意有人给它们挠痒痒。 石小莲：“………………” 穆绵刚从水里出?来呢，就?看到了这一幕。 犹豫了一秒，穆绵默默地走?了过去，“我帮你?拎吧。” 然后一只手就?给提了出?来，轻松地像是提了一袋棉花。 石小莲：“………………” 石小莲默默跟着上了岸，帮忙拽了袋子一角，“谢谢。” 穆绵笑了笑，“不用，你?刚刚不也带我们抄近路了嘛。” 许乐乐不知道从哪跑了过来，挤到石小莲旁边，“我大哥把我的拎走?了，我也帮你?们拎。” 一点也没有觉得多重的穆绵沉默了两秒，委婉道：“其实很轻的。” 主要是三?个?人并排走?实在是有点不好走?，路本来就?不宽，她刚刚差点被?绊了一下。 察觉到自己帮了倒忙的两人默默松了手，许乐乐像个?小麻雀一样嘴巴停不下来，“绵绵姐你?是怎么?能拎起来的？我怎么?就?拎不起来呢，你?能把我也拎起来吗？” 穆绵走?在最前面，头也没回，“下次可以试试。” 许乐乐当即哇哇地表示期待。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没一会儿又骚扰起了石小莲，“石老师她们怎么?没来？哦对，你?刚刚说过，去老李叔那了。” “你?妈又生病了吗？严不严重啊？我上次发烧，我妈给我吃了好苦的药，太难吃了！” “但是我妈说，要是不吃就?把我弄去公社打针，打针更吓人，那么?长一个?针头戳我屁股上，简直是要吓死小孩儿！” 石小莲：“就?是被?风吹到了，咳得停不下来。” 许乐乐皱着眉头，“那肯定很难受。” 一路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回到大队山脚下了。 穆绵秉承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帮石小莲拎到了她家里。 刚到她家门口呢，迎面就?遇上了从老李叔那儿回来的石小竹和田红娟。 田红娟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一大袋鱼，“小莲你?也去了？” 她们前面出?门的时候，小闺女还在家呢。 田红娟视线在自己小闺女湿湿的衣服和裤子上扫了一圈，眼眶立马红了。 又强忍住看向穆绵和许乐乐，“真是谢谢你?们帮忙了，进来婶儿给你?们倒点热水喝。” 穆绵看着田红娟那红红的眼眶，有点受不住这场景，不用想也知道，对方?肯定是在自责自己没帮上忙还成了拖累。 穆绵摇了摇头，“我奶在家肯定烧水了，婶儿你?们忙，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拉着许乐乐就跑了。 等?穆绵到家时，盆里已?经倒好了热水，赵梅花拉过自己孙女，“赶紧跟你妈一起把手脚泡泡。” 穆绵听话地走?了过去，“其实那水也不算冷。” 老一辈有自己的养生理论，赵梅花又给加了一瓢热水，“不冷泡久了也不好，你?们丫头家尤其得注意。” 穆绵乖乖点头，“知道了奶，肯定注意！” 穆绵看着旁边桶里那些鱼又笑了一声，说着跟许乐乐差不多的话，“要是天天都有这么?多鱼捞，在水里泡泡也值了。” 柳双翠失笑，“这小脑袋瓜 ，想得还挺美。” 穆绵盯着大的那两条看了看，而后又看向她妈，“给小姨和桃子姐她们送两条吧？” 柳双翠又是一笑，“挺好，还知道惦记你?小姨她们。” 穆绵鼓鼓腮，“那当然，小姨对我好呢。” 柳双翠摸了摸闺女脑袋，“不用操心，这两条大的到时候让你?爹给她们带过去。” 赵梅花把温着的饭端了出?来，“你?这运气真是没话说，我看老四老五他们都只捞了一点。” 后知后觉饿意袭来的穆绵擦了擦脚，“因为我们去得早嘛，大的都没被?摸走?。” 一说起这个?，柳双翠就?感慨了一番，“小莲那丫头也是厉害，看着也懂事了不少，那么?远的地方?还知道哪有近路。” 赵梅花跟着感慨，“也是个?有后福的，石家二房就?那样了，没了石春草在中间搅和，只要她们自己能立起来日子也过不差。” 穆绵默默在心里点了点头，肯定能立起来，毕竟是重来了一回的人呢。 --- 托了那场大雨的福，大队这两天热热闹闹的，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都时不时飘点鱼味出?来。 等?到了礼拜天，穆绵家的热闹注定会更胜一筹。 雨过天晴，这几天天空都蓝得不行。 穆绵比往常起地早了一点，头发都没梳呢，先?拿着一个?小包凑到了赵梅花跟前，“奶，我给你?过寿的礼物，祝您长命百岁，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赵梅花笑得眼角皱纹皱在了一起，“行，你?都这么?说了，奶肯定能长命百岁！” 穆富贵好奇地凑了过来，“你?给你?奶缝了个?啥东西啊？” 穆绵：“一个?小荷包，拿来给奶装钱的。” 她早就?发现了，现在的大婶子老婆子装钱都喜欢拿个?帕子包起来，她这个?小荷包跟帕子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 赵梅花翻来覆去看了两眼，“还挺大，奶可没那么?多钱装。” 穆绵放下豪言壮志，“以后就?有了嘛，以后我挣钱给奶装，把包装得鼓鼓的。” 三?个?大人哈哈大笑，穆富贵逗自己闺女，“就?给你?奶啊，我跟你?妈以后不给？” 穆绵小手一挥，“都给都给！” 柳双翠凑近仔细看了两眼，“缝得不错嘛，针脚都密集得很。” 赵梅花也跟着夸，“有些小姑娘就?是天生手巧，我们绵丫就?是。” 穆绵笑得眼睛弯了弯，“奶，你?怎么?不把里面也翻出?来看看？” 她这个?小荷包的重点在里面。 都准备进厨房忙的穆富贵一听这话又停下了脚步，“里面有啥？你?还给你?奶惊喜啦？” 几乎是他刚说完，赵梅花就?已?经翻了出?来。 只见小荷包里面一侧拿红线缝着‘长命百岁’几个?大字。 穆富贵‘嚯’了好大一声，“咱闺女这么?厉害呢！” 字规规整整的，好看得不行，主要是寓意也好。 而且在里面只有自己能看见，也不张扬。 赵梅花笑得皱纹更显了，“好好好，奶喜欢得很。” 穆富贵爱不释手地来回看，“这以后指定能当个?裁缝！” 当裁缝可挣钱呢，供销社一件成衣就?比布贵了好多倍。 穆绵摇摇头，扬起个?小圆脸，“不当裁缝，我以后要考大学?！” 穆富贵愣了一下，随后便是豪爽一笑，“哈哈哈好！有志气，以后我就?是大学?生的爹了！” 那笑得，仿佛穆绵已?经考上了一般。 赵梅花笑着把小荷包从自家老大手里拿了过来，进屋仔细放了起来。 真是喜欢得紧，都有点舍不得用。 --- 虽然说今天拢共也就?两桌，但要忙的事情属实是不少。 老太太是寿星，没她什么?事。 穆绵有心想帮忙，可惜厨房就?那么?大点儿，她也挤不进去，就?光她四叔四婶小叔小婶两家人就?已?经够多的了。 再加上桂枝婶儿几个?人也是吃完早饭就?过来帮忙了，还很敞亮地带了点东西。 第20章 惊喜消息。 穆绵跑了两三趟，东西?便还?完了。 院子里的大桌子一般走，又恢复了以往的宽敞。 柳双翠正在穿竹筛子上的小?鱼干，穆绵看了一眼，“已经晒好了？” 她怎么瞅着没干透的样子。 这些都是之前她和她妈捞的小?鱼，除了给她小?姨和表姐她们送的那两条大的外，今天也吃了不少，就剩下这些小?鱼干了。 柳双翠：“没干透，我挂房梁上去?，再晾晾就差不多了，我刚刚听到柴房窸窸窣窣的，估计又钻耗子进来了，晒外面怕被咬了。” 穆绵：“要梯子吗？我去?搬。” 柳双翠笑，“你真是闲不下，跑这么几趟不累啊？跟你奶在一块儿歇着去?，你爹已经去?后院搬了。” 穆绵就没再说什么了。 热闹过后，除了气氛略感冷清外，家里的伙食也下降了不少。 这年头城里的家庭也不可能三天两头有荤腥吃，穆绵一连吃了半个月的清汤寡水，感觉自己脸都瘦了一点。 除了伙食真的清淡外，也是因为六月份的天一天比一天热，大家胃口都不咋好。 自从之前下了两天大雨后，这半个月都没咋下雨，甚至天都不怎么阴。 天天艳阳高照，从早上到黄昏太阳都挂在天上，云都不见几朵。 艳阳天也有艳阳天的好处，天亮得早，黑得晚，倒是方?便穆富贵这种天天往公社跑的人?。 自行?车他依旧在念叨，也依旧买不成，搞不到自行?车票。 穆绵这边，她们的小?孩儿堆里最近流行?抓知了猴，抓来烤着吃，多多少少也是一点肉。 穆绵倒是也跟着往山上跑了，但是她吃不来，任何进嘴的虫子她都吃不来。 去?抓她可以，但就是不能进嘴，属于看别人?吃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的那种。 进山偶尔捉到几只也都给了小?橙子和乐乐他们，更多的时候，穆绵捡的都是可以卖的山货。 主打一个积少成多。 晒干的金银花加起来已经有四?五两了，柳双翠同志说了，等这些东西?卖了，钱她可以自己留着。 穆绵当然也知道，光靠这点其实也挣不了几个钱。 真要能挣钱，这么多年大家不早就发达了？ 别的想法穆绵倒是也有一点，但很多东西?得慢慢来，循序渐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别看她爹妈时不时说她脑袋瓜聪明夸她机灵，其实还?是把她当小?孩看。 她想去?搞点期刊或者小?人?书?来看看，参考参考，但公社只有一个小?小?的书?店，小?人?书?这种东西?不咋有，有也被别人?买走了。 上次去?给她大哥打电话的时候，穆绵就跟着她爹去?转悠过，没有看到她想要的。 穆绵其实更想去?县里，县里大，东西?也多，肯定?能找到她想要的。 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起码得等到她爹或者她妈谁有空的时候带她去?。 这段时间都是没空的，只能再等等。 这天下午，穆绵跟许乐乐一起又跑进了山里，比起家里，山坡上真的是凉快不少。 两人?也没干啥，就瞎转悠，顺手再捡一些枯树枝，一会儿抱回家可以烧火做饭。 走走停停一截后，两人?坐在一棵树底下捞过旁边的野花编起了花环。 花花绿绿的，戴头上还?挺好看。 许乐乐摇头晃脑地臭美，“是不是好好看？” 穆绵点头，由衷夸奖，“嗯，好看！” 无?忧无?虑的年纪，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许乐乐嘿嘿笑，“给我妈也编一个。” 穆绵也在动手编第?二个，两人?这边才编到一半呢，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几个男娃子们的大叫声?。 穆绵朝那个方?向看去?，被树挡住了，没看出个啥来，疑惑道：“他们不会又把那个斜坡弄成滑滑梯在那玩了吧？” 她记得，上次就是在那玩儿的。 许乐乐眼睛一亮，“我也想玩儿，走，看看去?！” 没等穆绵拒绝，她人?就被许乐乐拽起来了，看着跑在前面兴致冲冲的许乐乐，穆绵忍不住提醒，“你要弄得一身泥回去?，小?心你妈打你啊。” 她可是知道的，上次那群泥猴子就有不少挨了打的。 今天打了，明天继续玩儿。 你打你的，我玩我的，主打一个不听且皮实。 许乐乐也是一个皮实丫头，毫不在乎那点揍，“我妈打屁股一点都不疼。” 两人?边跑边说，结果刚到不远处便看到，那些男娃子们根本?没在那斜坡上玩滑滑梯。 七八个人?一通乱窜，有人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在那挥舞，有人?拿着大片树枝边跑边打。 还?没等穆绵搞清楚这是在干什么，有两三个男娃就冲着她们跑来了，最前面那个赫然是大壮同学?。 他抱头鼠窜嗷嗷叫，“小?绵姐！别过来，快跑快跑啊啊啊有马蜂！！” 几乎是在他出声?的瞬间，穆绵就已经看到了，甚至还听到了嗡嗡嗡的声音。 两个小?姑娘瞪大双眼，同时扭头就跑。 穆绵双腿倒腾得老快，这蛰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起码又疼又肿一个礼拜。 果然不是什么热闹都能凑的。 慌不择路间，许乐乐往下面跑了，穆绵绕过一棵大树，拐进了左边。 不用说经过，她也能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肯定?是一群男娃凑到一起去?捅马蜂窝了，不被捅的话，马蜂是不会轻易飞出来乱蜇人?的。 年年都有人?被蛰，来年照样有人?去?捅，有些是纯手欠，有些是想找找里面有没有蜜浆。 不管是哪一种，反正很少有人?全身而退的，大人?拿衣服裹着头去?捅都有可能被蛰呢。 跑出去?一段距离后，穆绵喘着气停下来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没人?，不知道大家都往哪跑了，马蜂好像也没有追过来。 穆绵松了一口气，结果下一秒，她刚想绕路下山回家，脚一迈出去?不知道踩在哪了，‘咻’地一下直接打了个大大的出溜滑。 穆绵整个人?滑到了旁边的小?沟沟里，屁股直挺挺地摔在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穆绵：π_π 好疼好疼啊！！！ 穆绵‘呜’了一声?，疼得眼泪水都出来了，坐在地上抬起一边屁股就揉了揉。 她今天上什么山呀？！ 就该在家陪老母鸡聊聊天，说不定?鸡一高兴还?能多下两个蛋。 或者多在她奶面前看两张报纸，以证明她认字越来越多了。 揉完一边另一边也不怎么疼了，确认自己没摔到尾椎骨后，穆绵随手拽着一把野草根就打算起身。 另一只手下意识杵在地上，准备同时用个力?，但在杵下去?的瞬间，穆绵发现自己手掌心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穆绵扒开草堆疑惑地看了看，下一秒便摸到了一个不知道是啥东西?的小?包，有她手掌那么大。 穆绵起先还?以为自己捡到了一坨破碎布，结果等翻过来才发现，这是一个帕子包了东西?。 帕子已经有些脏了，上面沾满了土。 穆绵掀开发现里面是一层油纸，油纸里面还?有一层油纸，跟那俄罗斯套娃一样，包了一层又一层。 最里面那层穆绵很眼熟，是她们平时会用到的作业本?的封皮。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封皮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石大宝’几个字。 结合手掌心里的触感，穆绵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果不其然，在把作业本?包着的那一层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些折起来的大团结。 穆绵：“！！！！！” 猜测归猜测，等真的看到了一张张大团结时，穆绵还?是震惊得不行?。 所以，这些应该或许可能大概就是………… 李桂燕带着石大宝跑的时候，石大宝从石老太太那偷拿的钱？！ 穆绵数了数，十?块钱一张，一共有十?张，刚好一百块。 再加上这一层一 层的，包裹得这么严实，肯定?是石老太太平时藏在犄角旮旯里的，然后还?不设防地告诉了自己大乖孙。 穆绵坐在地上没有动，盯着手里突如其来的一百块巨款，心里极限拉扯。 一百块真的很多钱，她敢说，在她们大队，家里存款没过百的人?家肯定?大有人?在。 但想想石小?莲母女三，和已经去?世的石兴富。 石春草一个乡下老太太哪有能力?挣钱呀，这些钱应该就是石兴富的赔偿款。 说起来，石兴富跟她爹关系还?挺好的，一来是因为两个人?都在公社有工作，二来也是石兴富这个人?会做人?。 石兴贵跟他哥一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石兴贵是那种去?别人?家扯闲，看人?家院子里晒了花生?的话，会随手捞一把走的人?。 相比之下，石兴富就是那种不仅不拿，还?会揣一把花生?去?别人?家，顺手递给这家小?孩说添点零嘴的人?。 跟这种人?相处起来就很愉快，可惜石兴富好人?不长命。 穆绵还?在盯着那一张张大团结看呢，身后忽然传来了一点动静，扭头一看，是经常去?她家的李大娘。 穆绵不动声?色地把帕子揣进了裤兜里，李大娘看见人?也很意外，“绵丫头，你坐这干啥？不小?心睡着啦？” 经常有小?孩在半山腰玩着玩着，随手找块大石头就睡了，大人?们都习惯了。 第21章 上山寻找。 拿一百块钱换到了人参消息的穆绵一路上的心情都不咋平静，激动地?心跳扑通扑通的。 这算啥？？ 拾金不昧的奖励？！！ 好像也不对，毕竟这人参能不能找到还是个未知数呢，只是知道?那?片有而?已。 山上杂草杂树多，它要是长?在一些杂草堆里，真的是很难被人发现。 但万一就找到了呢？到那?个时候可就是天降巨款！！ 肯定比一百块还多！！ 穆绵想着想着，小短腿都不自觉开始一蹦一蹦的了，恨不得现在就到山里去找。 一路蹦蹦跳跳，穆绵像一只吃饱了撒欢的小梅花鹿一般。 不过等到了家门口后?，她就暂时顾不上想那?未知的人参了，心里的激动被院子里的几个‘猪头?’取代，变成了深深的震惊。 穆绵停下脚步，嘴巴张得仿佛能放下一颗鸡蛋。 这一个、二个、三个…… 她要是不看衣服和体型，差点认不出?来这三个小萝卜头?是谁。 这脸肿成猪头?一样的三人，可不就是刚刚在山上嗷嗷叫的小橙子、骨头?还有大壮同学么？ 她以为他们没?被蛰到，感情居然都被蛰了啊。 许乐乐也在院子里，看到穆绵赶紧跑了过来，“绵绵姐你去哪儿了？没?被蛰到吧，我在那?边等了你好久，都没?看到你下来。” 穆绵摇摇头?，“没?被蛰，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在山上待了会儿下来晚了。” 在那?捣草药的赵梅花看了过来，“咋摔的？掉人家挖到陷阱里了？腿有没?有事？” 穆绵拍拍屁股上的灰，这一路顶着个脏裤子就回来了，“没?掉陷阱里，就是有个沟我没?看到，不小心滑了一下。” 确实是有不少人在山上挖陷阱，那?都是为了套野兔野鸡的。 挖得都不深，里面也不会插什么尖棍子，毕竟经常有人上山下山，挖太深掉下去可不得了。 那?种?挖得深，还插尖棍子的陷阱，一般都在深山附近挖，那?边一般不会有人去，还会有野猪活动。 见孙女没?事，赵梅花也就没?再问了，把捣好的草药往小橙子脸上随手就是一敷，蜂刺早就已经取出?来了。 那?红红肿肿的小脸瞬间绿了不少，小橙子疼得嗷嗷哭，“疼疼疼，奶你轻一点！” 赵梅花没?好气?道?：“现在知道?疼了，去捅马蜂窝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幸好是跑得快，要是再被蛰两口，我看你们小命都要被蛰没?。” 旁边等着被敷药的大壮和骨头?两人耷拉着脑袋。 穆绵悠悠补了一刀，“多疼疼就长?记性了。” 马蜂真的还是挺危险的，比蜜蜂蛰人疼多了。 小橙子又?嚎了起来，“姐！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姐？” 穆绵无辜脸，“不是啊，我不是你堂姐吗？你只有亲妹。” 大壮‘噗’地?一下笑?了出?来。 赵梅花脸一板，“还笑?得出?来呢，也就是你爹妈现在还没?下工，等一会儿看看，那?木条子迟早要落你屁股上。” 大壮笑?容一收，哭丧着个脸，“赵奶奶，我晚上能跟小橙子睡吗？我不想回家了。” 赵梅花‘呵’了一声，“你跟我说有啥用？他又?不是跟我睡的。” 作为小伙伴，小橙子倒是认真考虑了，然后?带着‘我也没?有办法’的语气?说道?：“我家没?有多的位置给你睡，我旁边睡了我爹。” 骨头?补充道?：“我家也没?有，我旁边睡了我大哥。” 大壮大大地?叹了口气?。 许乐乐看着三个男娃的‘猪头?’，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幸好我跑得快。” 穆绵在旁边帮忙捣草药，这年头?医疗条件就这样，乡下土方法多。 像消肿啊止血啊之?类的，都是自家随便找点草药弄弄。 紫紫绿绿的汁水最后?糊了三个男娃一脸，没?一个礼拜估计好不了。 被蛰的还不止他们三个，有些回自己家去了。 可以想象得到，不管有没?有被蛰，今天这个傍晚，有些家里肯定会充斥着‘竹条炒肉’的声音。 穆绵没?再留意这些，她心里惦记着石小莲说的话。 后?面两天，穆绵一放学就往山上跑，直奔目的地?，而?且一去就是半下午。 可惜，跑了两天啥也没?看见。 想到石小莲找了两个来月都没?找到，穆绵也不气?馁，才两天而?已，说不定哪天她运气?好就找到了呢。 很快就到了礼拜六。 这天晚上，穆富贵带了一条牛舌回来，还很新鲜。 柳双翠稀奇地?翻着看了两眼，问道：“有牛送你们那去了？咋死的？” 穆绵也很好奇，抬头?看着她爹。 这年头?牛可重要了呢，都是大队里的宝贝，除非是非自然死亡，不然不可能杀了牛吃肉的。 穆富贵：“是头?母牛，小牛犊子胎位不正，没?生?下来。” 柳双翠：“可惜了。” 也就可惜了那?么一秒钟，下一秒柳双翠便拾掇起了牛舌，“想咋吃？” 穆富贵大手一挥，“炒着吃，先切出?来让妈炒。” 柳双翠白了自己男人一眼，“咋？我那?手艺炒它浪费了是吧？” 虽然确实是这个意思，但穆富贵当?然是不敢承认的，他低头?看向眼睛亮晶晶仿佛在看戏的闺女，一脸神秘道?：“我还带了别的回来呢，闺女猜猜是啥？” 穆绵配合她爹转移话题，“什么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还是好用的？” 穆富贵指了指他拎回来的那?个兜，“都在里面，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穆绵当?即跑过去翻了起来，先看到了几个大肉包子，“哇！不会是牛肉包子吧？” 穆富贵扬了扬下巴，“那?可不？你爹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抢到的。” 已经半个月没?沾荤腥，日常靠冲点麦乳精解馋的穆绵当?即变成了一只夸夸精，“爹你真厉害！简直是全大队最厉害的爹！” 那?麦乳精还是之?前那?小男娃的妈给她的，省着喝了几个月，也已经快见底了。 穆富贵被自家闺女哄得哈哈笑?，“下面还有你哥写的信。” 穆绵刚刚还真没?看到，又?翻了翻才发现里面还真有一封信，“大哥居然又?写信回来了！” 穆富贵一脸他很懂的表情，“上次打电话没?说够呗。” 穆绵拆开信，凑到她爹娘身边，还把在后?院翻咸菜的赵梅花也叫了过来，一家四口围在一起。 穆绵拿着信没?松手，“我来读！” 装文盲其实很有难度，所以这段时间穆绵有意无意地?在家里人还有老师跟前，循序渐进地?展示了她认字越来越多这件事情。 操作起来其实不难，只要会读拼音就能把字拼出?来。 她哥上学的书都还在家放着，她都拿到了她屋里时不时翻翻，旧报纸她也看了一沓了。 一番操作下来，成果也很显著。 穆富贵现在对自己闺女能考上大学这件事情深信不疑，还时不时跟人吹他家要出?个小神童了。 刚想把信拿过来念的穆富贵缩回了手，“行，咱闺女读！” 穆卓其实也没?写什么，就说上次给寄的松子那?些都收到了，他跟战友们分了分，大家都很喜欢。 说他们那?边下了大半个月的雨，有些县里发了洪水，他们去参与了救灾，他救了好几家人。 说奶六十的寿他回不来，就在信里祝奶长?命百岁，等寻摸到好东西了再给奶寄回来。 赵梅花听?着眼眶都红了。 老人家就是这样，孙辈在跟前的时候嫌吵，一出?去两三年不回来又?想得不行。 穆富贵跟柳双 翠倒是还好，大儿子经常写信回来，知道?人好好的，就不会过于担心。 穆富贵怕他老娘越想越惦记，摸着自己闺女脑袋夸了夸，转移话题，“这脑袋瓜子真是聪明，马上就要比你爹妈强了，我看过两年去上初中都行。” 穆富贵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他八岁的时候还只认识个一二三呢，闺女这脑瓜子比他们强太多了。 柳双翠拍了自己男人一巴掌，“净说些胡话，初中要住校，这小小年纪的，去了能适应？” 穆富贵当?即想到自己闺女小小一个人住在外面的样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那?还是不要了，慢慢读，咱不着急，一步一个脚印来。” 穆绵笑?了笑?，“都听?爹妈的！” 她本来也没?打算跳级，未来还是在乡下待着好。 再说，跳了又?能怎么样呢？到时候高考还不是停了。 被父女俩一打岔，老太太倒是顾不上想大孙子了。 寄回来的信封里还夹了一些票，都是粮票还有布票啥的。 穆富贵惦记的自行车票，穆卓那?里当?然也不可能有，他还年轻呢，级别不够。 --- 今天的晚饭难得丰盛，爆香后?的葱炒牛舌，嫩嫩香香的，一点腥味没?有。 牛肉包子也好吃得不行，皮薄馅多，一个个很扎实。 穆绵吃得幸福地?眯起了眼，她以前其实不咋吃这些内脏啊脑袋啊啥的，但是现在，除了虫以外，其他能吃的肉都觉得香。 穆绵又?一次夸夸精上身，“奶真厉害！都可以去国营饭店当?大厨了，大厨说不定都没?你手艺好呢。” 赵梅花笑?出?声，“人家饭店可不会要这么大年纪的大厨。” 第22章 天降横财。 穆富贵嘴巴张得老大。 这红果子绿叶子，简直太熟悉了！！ 十几年他就挖到过一颗，在深山下面一点点的地方。 没想到真能找到的穆绵也很惊讶，哪怕她?提前?知道这一片有，但知道跟挖到那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一个虚无缥缈，一个尘埃落定?，差得太远了。 父女?俩就这样蹲在树底下，一起激动了好一会儿。 穆富贵一把就把闺女?搂在了怀里，“咱闺女?就是不一般！眼?真尖啊！你咋认出来的啊？！” 穆绵张口就来，“报纸上?有画，我看着挺像的。” 这她?可没撒谎，报纸上?真的有，也确实配了图。 穆富贵那大牛眼?直接笑成了眯眯眼?，又捧着自己闺女?的脑袋挼了挼，“哈哈哈哈哈要不说脑袋聪明的人能挣大钱呢！”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笑声太大，下一秒，穆富贵猛地一收，跟做贼一样四处看看，确定?附近没人后，才又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压低后的粗狂笑声莫名透着几分?傻气。 穆绵捞过旁边的小铲子递给穆富贵，“爹，赶紧挖出来！” 穆富贵连忙接了过来，“对对对，赶紧挖！” 说着蹲在地上?就是库库一顿操作，人在兴奋的时候话?就会变得格外?多，更?何况穆富贵本身就是一个话?非常多的人。 他手上?忙活的，嘴上?也没停，“爹跟你说啊，这挖人参，爹可是相当有经验的。” “你大哥两三岁那会儿，我就找到一颗，起码是五十年份的那种。” “那几年地里收成也不咋好，多亏了那人参，不然?你哥都长不了现在那么结实，小时候这身体要是亏空了，等?大了可就不好补。” “他要是瘦得跟个麻杆一样，上?次征兵肯定?征不上?，不是我吹，你哥能选上?，这里面起码有你爹我一半功劳。” 穆绵咯咯笑，“没有我妈和我奶的呀？” 穆富贵‘嘘’了一声，“她?们又不在这儿，不在就没有，在了才有。” 穆绵直接笑出了鹅叫，又怕她?爹把须须挖断，直接中断了话?题，“爹你快别说了，快点挖！” 腿有点麻，穆富贵半直着身体活动了一下，“有你爹在，你就放一百个心，保证完完整整给它挖出来。” 没一小会儿的功夫，人参小半截就露了出来。 穆富贵惊讶，“这还不老小呢，估计有个三四十年。” 穆绵小财迷样，“那我们发财了呀！！” 这个年份的人参，肯定?不止一百块。 穆富贵一模一样的表情，“那是！发大财了！！” 现在毕竟是大上?午的，这边虽然?远，但也不排除会有人过来的可能。 穆富贵虽然?喜欢在外?叨叨，但他也知道哪些能叨，哪些不能叨。 这就属于不能让人知道的，闷声发大财才是硬道理，嚷嚷出去容易招人眼?红，那可要不得。 所以别看他嘴上?没停，叭叭个没完，手里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慢。 没过多久，后面那半截连带着须须就被完整地被挖出来了。 顾不上?欣赏，穆富贵随手捞起一把杂草铺在自己闺女?的小背篓里，然?后把人参放里面藏得严严实实的，“走走走，回家回家！！” 走之前?，还没忘把挖的坑填平。 刚刚砍成两节的杨树也没忘，一人扛着树，一人背着背篓，父女?俩欢欢喜喜地下了山。 路上?碰到乡邻，也照常唠了两句打了招呼，没人知道父女?俩刚刚发了一笔横财。 外?人不能说，对自家人那是一点儿藏不住。 等?到家后，穆富贵把树往院子里一丢，一手拽着媳妇儿，一手搂着老娘肩膀，带着俩人就要进屋。 婆媳俩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一头雾水。 柳双翠拍了自己男人一下，“干啥呀？神经兮兮的，苞米还没捶完呢，净耽误我事儿。” 穆富贵嘿嘿一笑，“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 说着还跑去把那屋的门?关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扭头朝着自己闺女?道：“给你妈你奶展示展示！” 穆绵那嘴角也是一直没有下去，小胳膊伸进背篓里，掏出人参就捧到了她?妈她?奶跟前?，“看！我跟我爹挖到的！” “嚯！” “我的天！” “这这这是……” 婆媳俩同时一左一右凑近了穆绵，脸上?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震惊。 柳双翠嘴巴长大，“这么大颗人参啊？！哪里挖啊？我的天。” 赵梅花看向穆富贵，“你不会是带绵丫去深山附近了吧？” 穆富贵连连否认，“咋可能？！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我们就在半山腰挖的。” “你大孙女眼睛尖得很，旁边那么高的草，她?一眼?就看见了！” 他到现在还觉得自己闺女?这运道真是好得不像话?。 柳双翠跟赵梅花婆媳俩看小丫头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什?么金疙瘩一样。 柳双翠甚至还上手在自己闺女脑袋上挼了挼。 赵梅花把人参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这老大一根，年份可不浅了。” 穆富贵笑呵呵的，“可不是嘛，跟我十几年前?挖的那根差不多，我瞅着好像还更?大一点。” 旁边穆绵脑袋被她?妈挼成了一个小炸毛，柳双翠同志还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穆绵不得不出声，“妈，你干嘛？” 柳双翠乐呵呵，“妈蹭点福气。” 穆绵把她?妈的手从脑袋上?拿了下来，小手牵大手，“再?蹭就要把你闺女?蹭秃了，到时候你就会拥有一个地中海秃头闺女?。” 柳双翠不理解，“啥叫地中海秃头？” 穆绵手指伸着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一圈，“就是头顶这一圈没有头发，别的地方有。” 柳双翠想象了一下自己闺女?那个样子，然?后赶紧把那小炸毛理顺了一点。 那可不能行，虽然?是自己闺女?，但要真秃成那个样子，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一句好看。 赵梅花直接把自己孙女?搂过来抱了抱，“真是个有福气的！” 穆富贵坐在旁边又稀罕地看了看人参，问道：“这咋弄？妈收起来？还是媳妇儿收起来？” “可得收好，要是被人偷了摸了，我要怄死。” “要不放房梁上?藏起来？” 赵梅花看向自己孙女?，“绵丫找到的，你说说想怎么弄？” 穆绵想了想，“要不卖了吧？” 反正她?们家人身体都挺好的，也没人需要吃这个来补。 穆富贵重复了一遍，“真卖啊？” 穆绵点点头，“爹不是说城里有钱人多吗？你卖给有钱人，说不定?能换来自行车票呢。” 一来，家里有个自行车会方便很多。 二来，穆绵也是真的有点心疼她?爹，天天这么来回走。 夏天秋天还好，等?到了冬天，那是真的有点受不住。 冬天地里没活，乡亲们可以猫冬休息。 她?爹那个时候却是最忙的时候，平时也不是天天都有牲畜杀，更?多时候是照看送来的牲畜。 但冬天不一样，那个时候各个大队都把养的猪交了上?去，又赶上?快要过年，家家户户都指望着这个时候买点肉。 可以说那段时间穆富贵同志真的是从早忙到晚，天没亮就出门?，黑透了才能到家。 甚至有时候还回不来，就在屠宰场随便找个地方窝着。 三来嘛就是…… 她?想征用一点钱，到时候去县里买东西。 穆富贵可没想这么多，只听到了自己闺女?想给他换自行车票，一个大男人感?动地眼?泪汪汪的。 穆富贵：“爹不白?拿你的，票爹给你记账，其他的让你妈给你保管着，等?你长大了，你再?自己拿着。” 柳双翠：“能不能换到还是一回事儿呢。” 穆富贵肯定?的语气，“这在城里也是稀罕货，肯定?能换个好价钱！” 最后，赵梅花拍了板，“老大媳妇儿先收着，多打听打听再?出手。” 穆富贵：“我办事儿妈你放心，肯定?亏不了。” 他这一打听，就打听了将近一个礼拜。 这天是个礼拜五。 晚上?穆富贵一回来就一脸的喜气，穆绵秒懂，凑到她?爹跟前?，“爹你换到啦？” 穆富贵‘嘿嘿’了两声，“去把你妈叫来，咱们进屋说。” 穆绵飞快地往厨房跑。 一分?钟后，穆家第二次关着门?开启了方桌小会议。 穆富贵也没卖关子，直接道：“换了一张自行车票，还有两百三十块钱。” 穆绵睁大眼?睛，“这么多？” 现在自行车票可是一票难求的，一张票不说能值一百吧，六七十块肯定?是要的。 所以这两样加起来，得有三百块！ 比穆绵预期的要高了不少，她?以为最多也就能换来两百块钱左右呢。 穆富贵一脸得瑟，“你爹是谁啊？！在公社待这几年人脉还是有点的，那家男人还是个副厂长，孝顺得很，说是家里老人身体虚，拿去给老人家补身体的。” “之前?有个老大爷还想坑我，说一百五收，当我是个二冒儿呢，这个年份的人参咋可能只值一百五，少说得翻个倍。” 穆绵稀奇地看着自行车票，夸奖的话?顺嘴就来，噼里啪啦的，小嘴儿甜得不行。 穆富贵被夸得都有点找不着北，不过到底没忘记人参是自己闺女?找到的。 第23章 县里买书。 意料之中的回答。 有?当然好，没有?穆绵也没失望。 她笑着?又挤了挤石小莲，低声道：“谢谢你啊！” 石小莲：“不用，你自己找到的。” 她们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这会儿是晚饭时间?，穆绵也没再跟着?石小莲走，说了两句后，就扭头回了自己家。 半路还遇到了她爹带着?骨头和小橙子晃悠，小橙子坐在自行?车前面开?心?地不行?。 隔着?老远，她仿佛都能看?见小橙子那笑眯了的眼。 看?得穆绵都忍不住自我怀疑了一番，就她一个人觉得咯得疼吗？还是她屁股肉不够多？ 不过这也不重要，再有?下?次，她一定要坐后面。 穆绵到家的时候，穆富贵已经带着?两个大侄子转悠回来了。 家门口的乡亲们也早就散了，毕竟穆富贵这自行?车也不是大队独一辆，看?个新鲜而已。 穆兴隆两兄弟连还带着?小橙子他们还没走。 穆富贵撵人，“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媳妇儿可没做你们的 饭。” 穆兴隆嬉皮笑脸的，“我妈不就在这儿吗？！” 赵梅花：“………………” 穆兴隆假装没看?见自己亲妈一副不想认自己的模样。 他凑到穆富贵跟前，明明家里也没外人，他还是小声道：“大哥，你那自行?车票真是帮了别人大忙，别人给你弄来的？” 要不说自家人了解自家人呢，这人一下?就透过表象看?到了本质。 穆富贵脸不红心?不跳的，反问道：“不然我咋得来的？” 穆兴隆‘啧’了一声，那好奇心?虽然没有?得到满足，但也没再追问，想着?家里还有?两个离不开?人的闺女，到底没有?多待。 等着?兄弟俩带着?自家小子闺女走后，院子里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穆富贵拿了个帕子在擦自行?车上的土，新自行?车呢，到底还是爱惜的。 穆绵站在旁边比划了一下?，自行?车座到她胸口，看?着?真是高大又笨重。 穆富贵：“想学啊？那你只能掏兜骑，想坐上去还得再过几年。” 身高不够的小子都是这么骑的，一条腿踩着?踏板，另一条腿从横杠下?面伸进去踩另一个踏板，就是这样车把有?点不太好掌控。 穆绵摇头，“不想学，我就看?看?。” 这么大一个，乡下?路又不好走，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等穆富贵擦完自行?车，晚饭也端出来了。 比起自行?车穆绵更关心?去县里的事，她看?向穆富贵，“咱明天?几点去？” 柳双翠：“比你平时起来的时间?早一点就行?，到时候我喊你。” 穆富贵：“刚好可以?骑自行?车带你们娘俩，半个小时就到公社了，到时候赶去车站刚好，迟不了。” 穆绵放心?了，又问赵梅花，“奶，你真的不去啊？” 穆富贵接了一嘴，“一起去也成，到时候让媳妇儿坐前面，妈你带着?绵丫坐后面。” 赵梅花摇头，“不去，老四老五陪你闹就算了，我这把硬骨头可经不起你摔。” 穆富贵语气不太服气的样子，“我这技术多好啊，买来一上手没骑两下?就顺溜了，人家售货员都夸我技术好，咋可能给你们摔着?？！” 赵梅花态度坚决，“那我也不去。” 老太太懒得折腾，穆富贵也没强求。 --- 第二天?早上，穆绵没等她妈来叫，自己就先醒了。 换上了柳双翠同志之前给她做的新衣服，一件带着?荷叶边的衬衫短袖，做好后她还没穿过呢。 也没有?能穿的场合，天?天?都在山里跑，要是被树枝挂了勾了怪让人心?疼的。 裤子穆绵就挑了一条没有?补丁的，有?点短，露着?脚脖子，跟七分?裤一样。 头发?穆绵也仔细弄了一下?，将近三?个来月的时间?过去，长?长?了不少，已经可以?编小辫儿了。 穆绵就辫了两个在旁边呲着?，显得格外俏皮。 等她收拾好出去时，柳双翠刚好准备过来叫人，看?到自家闺女这模样眼前一亮，“头发?都梳好啦？我还说我来给你扎呢。” 穆富贵更是夸张，“嘿！这是哪个城里来的娃娃？怎么跑我家来啦？” 赵梅花轻轻摸了摸自己孙女脑袋，“是好看?，辫子编得真好，你妈这衣服做得也好。” 穆绵甜甜一笑，“都好看?都好看?，爹妈也好看?，奶更好看?！” 夫妻俩今天也都穿了干净衣服，进城嘛，当然是要穿得体面一点。 穆富贵洋洋得意，“那是！要说哪个男同志最俊？这十里八乡我也是排得上号的。” 柳双翠表示没眼看?，催着父女俩赶紧洗脸收拾。 去县里的班车不等人，确实不能耽搁太久。 早饭也就简单吃了点，一家三口骑着自行车就出发了。 穆绵为了自己的屁股着?想，坚决不坐在前面横杠上，跟她妈挤在了后面。 等到了公社，穆富贵也没直接去汽车站，先去了屠宰场打算把自行?车放那，等下?午回来了再骑。 虽然说是戴了锁，也印了钢印，但放在外面还是有?丢的风险的，不如放在自己地盘上安全。 穆绵跟柳双翠母女俩之前来过屠宰场外面，里面倒是没怎么进去过。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里面的味道属实不好闻，各种牲畜的粪便以?及血腥味夹杂在一起，能好闻就怪了。 因为关着?牲畜，天?天?都有?人值班，今天?是潘大强。 穆富贵推着?自行?车进去，还没看?见人呢，张嘴就喊了起来，“老潘，我自行?车放这了啊，你帮我看?着?点。” 潘大强从左边那个小小的值班室推门出来，“你就放窗户底下?，丢不了。” 说完他才看?到穆绵母女俩。 潘大强‘哎哟’了一声，“这是弟妹跟你闺女啊？” 穆富贵：“那可不，我闺女好看?吧？” 柳双翠打了声招呼，穆绵紧跟其后，“潘叔好。” 潘大强外表跟穆富贵一个类型，属于壮实那一挂，不笑的时候看?着?有?点唬人，笑起来莫名有?几分?憨厚。 “好好好，长?得真俊嘿！” 话落，他又凑到穆富贵跟前用自以?为很小声的声音说道：“真是你闺女啊？别不是你从哪个城里工人家偷的娃娃吧？” 穆富贵不乐意了，“货真价实老子的种好吧？我闺女跟我长?得多像啊，你老眼昏花。” 潘大强：“………………” 到底谁老眼昏花？ 看?看?这一个五大三?粗的，一个白白嫩嫩的，哪里像亲父女？ 穆绵牵着?她妈的手在旁边憋笑，要论整体的话，她跟她爹确实不太像来着?。 她脸型更像她妈，是个圆脸，穆富贵同志是个方脸，用现在的审美来看?，这种脸型的男同志硬朗有?气概，是好看?的。 她眼睛像她爹，大大的双眼皮和眼眶，看?起来圆溜溜的。 用老太太的话说就是，她尽挑爹妈好的地方长?了。 潘大强也没非要跟人争，顺着?人说了两句后，悄咪咪从兜里掏出来了一点钱跟票，“看?看?有?没有?啥好烟，给哥带两卷回来。” 穆富贵接了过来，挤眉弄眼的，“行?啊，不都交给嫂子了吗？啥时候悄咪咪留了这么多？嫂子居然也没发?现？” 潘大强‘啧’了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我就好这口，不抽点心?痒痒，藏裤衩子里头你嫂子发?现不了，你不也留了点吗？” 在旁边听了个一清二楚的穆绵，“……………” 嗯…当着?她妈面讨论是不是有?点不太好？说得还这么大声。 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媳妇儿就在旁边的穆富贵猛地一扭头，“我可没藏啊，老潘你乱说啥呢。” 那模样那语气，就差把此地无银三?百两几个字写脸上了。 潘大强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乱说的，老穆最老实了。” 柳双翠：“……………” 穆绵没憋住，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差点笑出了鹅叫。 --- 等从屠宰场出来后，趁着?柳双翠同志走在前面，穆绵悄悄跟自己亲爹交头接耳，“爹你藏了多少？” 穆富贵看?了一眼自己媳妇儿，低头对闺女比了个‘八’的手势。 穆绵猜测，“八块？” 穆富贵点头。 穆绵评价：“那不老少呢。” 穆富贵嘿嘿笑，“你以?为你妈不知道啊？她就是装没看?见，不然我平时哪有?机会给你们带肉回来。” 穆绵点头，“妈对爹好，爹也对我们好，相互的！” 穆富贵牵起自己闺女的手，“小小姑娘家，看?得还挺通透。” 穆绵仰起个小脸儿，“我聪明嘛，随爹。” 穆富贵：“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上次还说随你妈。” 差点把水端翻的穆绵赶紧补充，“都随都随。” 已经走出去五六米远的柳双翠停下?脚步，“磨叽啥呢？小心?一会儿赶不上车，白白来回折腾一趟。” 一听这话，穆绵松开?亲爹的手拔腿就 跑，“来了来了！” 事实证明，柳双翠同志真的是很有?时间?观念，她们到的时间?恰恰好。 刚一到，售票员便打开?了车门。 人一窝蜂地往上挤，穆绵还没有?反应过来呢，下?一秒就发?现自己视线陡然拔高，她被穆富贵同志抱在了怀里，五大三?粗的男人抱着?闺女拉着?媳妇一个劲地往上挤。 第24章 知青借宿。 家里门锁着，老太太不知道去哪里了。 穆绵把自己的书和笔拿进了屋里放着，其他的东西不用她收拾，她干脆就换了衣服去厨房烧火。 刚烧好老太太就回来?了，身?后还跟许乐乐跟穆晚，两个小姑娘一看见穆绵就扑了过来?。 许乐乐：“绵绵姐！你终于回来?啦，县里好玩吗？婶儿?她们带你去哪里玩啦？” 穆晚：“有好吃的吗？饭店是?不是?老大了？” ………… …… 你一句我一句的，两个话多的人放在一起，简直跟两只小蜜蜂一样。 穆绵先掏了几颗硬糖出来?，一人给了两颗，“有橘子味的还有桃子味的，你们尝尝。” 其实是?她妈秤的，她纯纯借花献佛。 穆晚‘哇’了一声，“我还没吃过桃子味的呢，小绵你比我妈都好。” 许乐乐：“我喜欢橘子味儿?！” 三个小姑娘凑在一起，穆绵一边烧火一边嘚吧嘚地给两个小姐妹讲县里的见闻。 都是?没去过的人，穆绵讲个啥，她们都极其捧场，整个厨房一时间跟那夏天的田间一样，听?取蛙声一片。 直到天快黑两人不得不回家吃饭时，厨房里叽叽喳喳的声音才消失。 穆绵这边也打算吃晚饭了，有带回来?的红烧肉，其他便没怎么做，就简单煮了个青菜汤。 赵梅花夹了一块，“这县里的师傅是?比公社的要好，软烂不少，味儿?也正。” 老太太年?纪大了，牙口没有年?轻时候好，就喜欢吃些?软乎的东西。 穆绵给她奶又夹了两块，“好吃奶就多吃点！” 赵梅花笑着吃了来?自孙女的孝敬，“晚上可不能多吃，当?心跑肚。” 穆富贵：“就这么点多啥多，我本来?想打两份的，结果人不让，说一个桌只能打一份。” 柳双翠：“该这样，要是?人人都能打几份，不是?好多人都吃不上，尝尝味就行了。” 赵梅花又夹了一块细细砸吧了两下，“不知道里面?放了啥，比咱自己做出来?的香不少。” 穆富贵：“祖传秘方呗，不然人家咋能是?大厨呢。” 大厨多少都得有点看家本事。 穆绵好奇宝宝附身?，“咱家有秘方吗？” 柳双翠哼哼了一声，“咱家只有你爹这个脸方。” 穆富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穆绵被?她妈突如其来?的冷幽默逗得捧腹大笑。 穆富贵摸了摸自己带着胡茬的脸，“方咋了？多好看！” 穆富贵不是?很服气，还想理论理论呢，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 院子门已经合上了，只是?还没拴。 因为一般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来?，家家户户都是?吃完收拾收拾就打算睡了。 穆绵小跑过去开门，一打开就看到柳桂枝站在门口，身?后还跟了她们之前在半路遇到的女知青。 穆绵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先打了声招呼，“桂枝婶儿?。” 柳桂枝笑了笑，“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了，说啥事儿?呢，这么开心？” 穆绵：“说我爹呢。” 柳双翠端着个碗迎了过来?，看了一眼跟在柳桂枝身?后的知青，“咋了这是?？” 柳桂枝也没绕弯子，“这不是?那啥，这小姑娘来?得晚，被?褥那些?啥也没有，知青点也没收拾，我这不想着你们家有空屋，看能不能让人暂时凑合一宿。” 其实她家挤挤也可以凑合。 但是?家里有还没结婚的大小伙子呢，让人家小姑娘住她家，传出去不太合适，对人家小姑娘名声不好。 柳桂枝说着又给介绍了一下，新来?的知青叫聂思慧，才十八岁，从沪市来?的。 柳双翠：“行啊，不就凑合一宿嘛，多大点事儿?。” 柳双翠朝还在外面?站着，看起来?有点拘谨的女知青招了招手，“快进来?，你吃了吗？要是?……” 话说到一半，柳双翠才反应过来?，她们都已经快吃完了，桌子上压根没剩啥，这大姑娘要是?没吃，她们好像也拿不出啥现成的。 聂思慧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柳桂枝旁边，一听?这话赶忙摆了摆手，“吃了吃了，我刚刚在柳婶子家吃了，不用麻烦的。” 柳桂枝笑了一声，顺着就给介绍道：“你这婶子也姓柳呢，你叫双翠婶子就行，这是?她男人穆富贵，老太太姓赵，你喊赵大娘也行，喊赵奶奶也行，随你怎么喊。” “她家还有一个小子，不在家，当?兵去了，要是?在家我也不能领你过来。” “哦对，这是?绵丫头，可机灵了，力气还大得不得了，你要什么事搞不明白的，找她也行，她啥都懂。” 几乎是?柳桂枝刚说完，穆绵就对上了聂思慧投过来的笑容，看着比面?对大人们时要轻松许多。 才十八岁就自己下乡，到这么老远的地方来?，想也知道，装得再?镇定内心肯定也是?忐忑的。 穆绵也露出个友好的笑容，“聂知青，我领你去我哥屋吧。” 她哥屋除了一个床跟箱子柜子外，啥也没有，也不怕陌生人进去摸东西。 聂思慧这会儿确实已经累得不行了，坐了四天的火车，又坐了两趟汽车，接着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腿都在打颤，全靠咬牙硬撑着。 她笑了笑，“麻烦了。” 穆绵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柳双翠看了过来?，“那褥子在柜子里，你够不够得到？” 穆绵：“够得到，妈也放心吧，我脚一踮就拿下来?了。” 柳双翠不是?很放心，跟在后面?进了屋。 现在是?夏天，褥子放柜子也不咋潮，铺着就能睡。 聂思慧随手把自己的包裹放在了角落里，赶忙过来?帮忙，“双翠婶儿?，我自己铺就行，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柳双翠也看出了这女同志有点不自在，也没非要弄，“那行。” 然后又交代了闺女一句，“你帮着聂知青弄弄。” 穆绵点点头，“好。” 就一床褥子而已，抖开就铺好了。 穆绵在柜子里看了看，啥也不剩了，“聂知青你有带多的衣服吗？晚上可以拿来?盖盖肚脐。” 聂思慧点头，“带了的。” 穆绵想了想又道：“我家厕所?在左边角落里，跟城里的可能不太一样，是?用木板子搭起来?的，你晚上要用的话可得注意一点，别一不小心踩空了。” 聂思慧现在就非常想用，闻言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点窘迫。 穆绵秒懂，“我带你去一次吧。” 聂思慧轻声，“谢谢你啊。” 穆绵笑道：“不用，你今天晚上都说了好几次了。” 聂思慧坚持，“是?该谢谢的，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家里没几个真心对她好的人，倒是?来?的第一天遇到的都是?好人家。 穆绵带人解决了生理问题，又跟着进屋看了看，没什么需要再?弄的了。 她转身?就打算出去，只是?脚步还没迈出去呢，就 见聂知青从自己的包裹不知道摸出了个啥，然后伸手递了过来?。 “我好多东西都还在路上，也没什么好谢谢你们的，这个发?卡你拿着，没事戴着玩儿?。” 这会儿?穆绵看清了，确实是?两个很漂亮的发?卡，她在公社县里都没看到过有卖的，估计是?大城市才有的款式。 穆绵摆摆手，“不用不用，也没麻烦到什么，都是?小事儿?。” 她还说着呢，手便被?聂思慧握住，下一秒，两个发?卡落在了掌心。 聂思慧：“下午那会儿?要不是?遇到你们，我可能就走错路了，这大晚上的又叨扰，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大队长家婶子说带我去一家人那住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是?你们，开门看见了我才知道，说明我们还是?有点缘分的。” “就是?小东西，不值什么钱，可别再?推了。” 穆绵沉默了几秒，她看出来?了，她要是?不收，这知青估计会更不自在。 初来?乍到觉得麻烦了别人，迫切地想表达一些?感谢，人之常情。 穆绵嘴巴张张合合，到底没再?推，就说了声谢谢。 时间不早了，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 穆绵又念叨了两句后，便从屋里出来?顺手带上了门。 柳双翠看见了自己闺女那半握的手，“啥东西？” 穆绵摊开手掌给她妈看了一眼，“两个发?卡，聂知青给的。” 柳双翠拿起来?瞅了瞅，“怪好看的。” 赵梅花跟着感慨了一句，“是?个通透人。” 柳双翠又把发?卡递给了自己闺女，“既然给你了，好好收着就行，我估计咱们要是?啥都不要，人家心里更不好意思。” 要不说是?母女俩呢，一下就想到一块儿?去了。 --- 第二天清晨。 穆绵难得在工作日的早上见到了她爹，以前每次她起来?的时候，穆富贵同志都已经早早地去公社了。 现在有自行车就是?不一样，起码可以晚走大半个小时。 昨天晚上屋里进了蚊子，穆绵半夜被?咬醒后一直没咋睡好，早上起来?都迷迷瞪瞪的。 这会儿?就跟个搪瓷娃娃一样，坐在门槛上发?呆，一动不动。 柳双翠喊了一声，“快别磨蹭了，过来?洗把脸就清醒了，等晚上睡的时候，我拿艾叶给你那屋熏熏，保管蚊子不会再?进去。” 第25章 期末考试。 大队小学的放假时?间是在?七月中旬。 对于考试这件事情，有些小孩还是挺重视的，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攀比。 不重视不行，要是拿两张不及格的卷子回去，估计会喜提一顿竹条炒肉。 许乐乐是家里唯一的女娃，还是挺得宠的。 不然?这小姑娘不能这么皮实，经常把她妈打屁股不疼挂在?嘴边。 哪里是打不疼，根本就是没舍得打。 对许乐乐来说?，回去挨不挨揍，跟不想考试，这两件事情之间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挨不挨揍，她都不喜欢。 但?不喜欢归不喜欢，该考还得考。 穆绵没再跟石小莲八卦什么，拿着瓶子跟铲子就打算回去了。 小半瓶的蚯蚓够她家母鸡吃一顿的。 许乐乐没挖多少，野花倒是摘了一把。 小姑娘刚刚还在?愁着不想考试，这会儿又叽叽喳喳了起来，把野花撇在?耳朵后?面，摇头晃脑的，“绵绵姐，这样好不好看？” 穆绵点头，“嗯，好看。” 然?后?，她也喜提了两朵，小姐妹亲自给她戴上去的。 两人顶着两耳朵的花，半路又碰到了聂思慧。 穆绵挥了挥手，“聂知青，你又来打水呀？” 聂思慧状态看起来比昨天要好不少，昨天灰头土脸的，今天凑近了看，脸都白净了不少。 她拎着个水桶，“好些地方要收拾要洗，用?水的地方多，你们在?这边干嘛呀？” 虽然?对方是个小姑娘，但?聂思慧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能跟人说?到一起。 比起陌生的婶子们，这小姑娘更让她觉得轻松自在?一点，不自觉就愿意多说?几句。 她把这一切归结于，这小姑娘实在?是机灵好看，昨天下午刚见到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城里小孩来乡下走亲戚。 小姑娘小脸儿圆乎乎的，很可爱，尤其是那?双眼睛，黝黑黝黑亮晶晶的。 一看就是个乖巧孩子，真的是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生欢喜。 聂思慧刚这么想着呢，下一秒就看到这乖巧小孩儿举起个瓶子，里面密密麻麻的蚯蚓在?蠕动，好像还有别的虫子。 还带着稚嫩的声音随之响起，“挖蚯蚓喂鸡呢。” 刚刚压根没看清，现?在?看了个清清楚楚的聂思慧瞳孔微缩，默默后?退了半步。 穆绵懂了，这是个怕虫子的，她默默把瓶子往身后?放了放。 聂思慧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知青初来乍到要置办的东西多，除了日常用?品外，还要跟大队借粮食，办粮食关系。 所以三人也就随意说?了几句就分开了。 快黄昏的时?候，聂思慧又来了一趟穆绵家，这会儿穆绵正跟许乐乐在?屋里看书。 然?后?就听到了聂思慧跟她奶在?外面说?话，人是来换东西的，要席子草帽那?些。 这些东西城里来的知青是不会编的，在?乡下家家户户都不缺。 赵梅花就象征性地收了一点糖，聂思慧还要给票，老太?太?没要。 最后?这糖落到了穆绵口袋里，她拿着跟小橙子穆晚几个分了分。 --- 时?间悄悄又过?了两天，到了要考试的日子。 学校也没有特意弄什么规矩出来，就跟平时?上课一样，随意得很。 那?题简单到穆绵五分钟就做完了卷子，拿了两个满分。 因为这场考试，穆绵还引起了一点轰动。 倒不是因为她一个二年?级的期末考试考了两个满分，而是因为石小竹在?发卷子的那?天心血来潮，问穆绵要不要做一下三年?级四年?级的。 穆绵也就思考了两秒钟，觉得这好像也算不上特别张扬，然?后?就都做了。 结果就是，又喜提了四个满分。 还在?因为家里小孩考不及格的家长们一看着这不得了，有人问穆绵是怎么学的，有人讨论柳双翠婆媳俩是怎么教育的。 最后?这些议论在?持续了两天后?又上了一个高度，因为乡亲们听说?，石小莲也能把三年?级的题做出来。 这下更是不得了，人石小莲连学都没上过?呢，就在?家里跟自己?姐姐学，就能学成?这样。 然?后?…… 那?些考试没及格的娃子，还有考了倒数的娃子，又喜提了一波屁股开花。 上过?学的娃儿们也聪明呢，爹妈说?他们不认真学，他们也觉得自己?屁股开花很冤。 边躲边嚷嚷，分明是人家爹妈把人生得聪明，他们考不好，是没生好。 还真别说?，有些乡亲也是这么以为的。 石兴富以前就是个能干人，这是整个大队都知道的事情。 至于穆绵家，虽然?穆富贵柳双翠夫妻俩都是一看书就脑子疼的类型，但?这不还有个她大哥在?前嘛，穆卓可是读 了高中的。 这么一想，真是再合理不过?。 聪明爹妈生聪明娃嘛。 最后?跟穆绵想象的一样，乡亲们的议论纷纷也就持续了几天，还没上次石兴贵家的事情持续得久。 毕竟这事它算得上新鲜但?是不离奇，又不是在?七八岁的年?纪考上大学了。 加了个石小莲进来也是一样。 只不过?穆绵没想到石小莲也悄悄搞了事，只能说?不愧是有相似经历的人，脑回路都能撞。 改明儿可以一起交流交流。 眼下，乡亲们的议论声过?去后?，穆家有一件还算蛮重要的事儿提上了日程。 准确来说?，跟穆绵关系也不算大，是她四叔家的事。 那?就是……她穆秋堂姐要去考初中了。 这年?头中考还没有统一，都是各个学校自己?安排，自行组织的。 大队里想去考的人也不多，就那?么几个。 更多的家长包括学生本人都觉得认个字就够用?了，再往上读也读不出个啥来。 白白浪费钱不说?，读书期间家里还少了个劳力，这可都是工分啊。 何况城里的工作可没那?么好找，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工人岗位就那?么些，有些初中高中毕业的都找不到工作呢。 穆家是支持孩子多读点书的。 老太?太?常说?，能读却不去读的话，将来这要是真有那?么个工作的机会摆在?面前，万一人家有学历要求，那?不就只能白白看着。 总而言之，多读点书多条出路。 穆秋本人自然?也是想往上读的，穆绵就时?不时?看到她堂姐在?干活的时?候兜里还揣着纸，上面是一些笔记，认真得很。 公社初中考试的时?间是在?上午，大队离公社又有些距离，纯靠走着去的话得早早地出发。 穆秋倒是可以晚点走，穆富贵现?在?有了自行车刚好可以送她。 为了这天，穆富贵还专门请了半天假。 其实让穆兴旺送也可以，但?穆富贵怕他四弟技术不娴熟，要是半路给大侄女摔了可不得了。 万一摔到右手那?更是完蛋，到时?候字都写不了了，还考什么试。 用?穆富贵的话说?就是，他们兄弟仨数他脑瓜子跟身体最灵活，老四老五比起他都是差一点的。 对于这话，穆兴隆兄弟俩都用?了一个白眼回应。 --- 考试当?天的早上，穆秋早早地来了穆绵家。 一家四口正在?吃饭，老太?太?看着大孙女，“咋来这么早？饭吃了吗？” 穆秋点头，“吃了的，妈给我煮了鸡蛋。” 穆富贵随手拿起个玉米饼子递给大侄女，“再吃点，不用?着急，肯定给你准时?送到。” 穆秋摇头，“大伯你吃吧，我吃不下了。” 穆富贵把那?饼子三两口就塞进了嘴，“那?你坐会儿，东西都带齐了吗？” 穆秋坐到穆绵旁边拍了拍书包，“齐了，专门检查过?的。” 其实也没啥东西，就报名表和笔。 穆绵快吃好了，就剩下碗里最后?一点汤，喝完刚放下碗，然?后?就看见她堂姐手指总是无意识地抠书包，显然?已经紧张上了。 穆绵拉了拉那?手，“小秋姐你肯定没问题的，别担心！” 说?着还把穆秋的手拿起来放在?了她的脑袋上，“蹭点福气给你，肯定从头到尾都顺顺利利的，奶说?啦，我可是有后?福的。” “你听奶的，多蹭蹭，这俗话说?得好，多听老人言，开心在?眼前！” “噗！” “咳咳咳…” 还没吃完的三个大人被逗地笑出了声，穆秋也是笑得乐不可支的，“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句话。” 穆绵：“没听过?正常，因为是我现?编的。” 穆秋手下滑，捏了捏小堂妹的脸，这脸可比脑袋手感?好多了，平时?都不让捏。 瞬间变成?了金鱼嘴的穆绵，“……………” 行吧，她姐今天考试。 牺牲一下就牺牲一下吧。 --- 也不知道是不是穆绵这考前放松真的起到了作用?。 下午，穆秋考完回来时?就一脸喜气，说?题都挺简单的。 成?绩出来得也很快，只过?了两天时?间，成?绩单就贴出来了。 穆秋名列前茅，分相当?高。 大队里一共就两个人考上了，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是许乐乐的二哥许志用?。 孩子能考上初中，这当?然?是一件喜事儿。 当?天晚上自家人还小聚了一下，也没啥荤菜，就炒了一些蛋。 穆晚眼疾手快从自己?弟弟筷子底下抢走了一大块儿，整个小脸都写着洋洋得意，“嘿嘿，没我手快吧！” 第26章 暑假日常。 等五年级的学生参加完初中考试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真真的酷暑天。 小孩子们时常在山上跑，精力旺盛，山上树荫也?多，所以没觉得这热辣辣的天有多难熬。 还在地里干活的人可就受罪了，柳双翠每次中午回来的时候，胸前背后?都是湿的，全是汗。 穆绵心疼她妈，就天天给煮点?解暑茶，上午下午给送两趟。 这大艳阳天，不?多喝一点?真的容易中暑。 今天天气格外?热，穆绵就跟她奶在家多煮了一点?，煮了整整两大壶，等放凉后?才拎着往田里去。 穆绵刚一手提了一壶，便听到她奶喊道：“草帽戴上。” 这天气，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了，说是晒掉一层皮那绝对不?是夸张。 穆绵放下水壶，“哦对，搞忘了。” --- 这个月份地里的活不?少，大豆田里要除草，水稻那边要打埂子挖沟引水，苞米那边要拨穗…… 哪哪都需要忙。 柳双翠在苞米地那边，今年这苞米长得好，一眼望过?去高高挺挺绿油油的，看着挺喜人。 穆绵到的时候，柳双翠同志刚好弄完一行。 她左边是进度跟她差不?多的曹春凤，右边是最近才分?到她们这一组，刚上工没多久的聂思?慧。 聂知青不?熟练，进度慢了一些。 不?过?对于一个从来没干过?农活的人来说，刚开始勉强能跟上就已经算是很能干了。 穆绵招了招手，“妈，快过?来歇会儿。” 柳双翠走过?来一屁股坐在田埂子上，摘下草帽扇了扇风，汗顺着脸颊流到了脖子。 穆绵把壶里的解暑茶倒在她妈带来的缸子里，柳双翠端起来咕咕咕就是大半缸。 曹春凤也?跟着坐在了旁边，蹭了半缸子茶，“绵丫头你今天来得早啊，我家大妮儿到现在都还没看到影儿呢。” 穆绵笑笑，“我也?估摸不?出来现在是啥时候，看时间差不?多就来了。” 柳双翠喝完大半缸后?，又倒了一点?点?。 她拎了拎壶，“今天煮这么多呢。” 穆绵点?头，“昂，怕你们不?够喝。” 柳双翠放下壶，看了一眼慢一步刚刚才 弄完一行的聂思?慧，“要不?给小聂知青倒点?？我看她带的那缸水前面已经喝完了。” 这小姑娘比她家穆卓还小一点?呢。 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跑来她们这边，孤身一人怪可怜的。 穆绵点?头，“行啊。” 说着又喊了一声，“思?慧姐，快过?来歇会儿喝点?茶。” 说起来，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很奇妙。 聂思?慧虽然是来得最晚的一个知青，但穆绵却?跟人处得最好。 平时在大队里遇到，也?能随意说上两句，一来二去就熟了不?少，连称呼都亲近了。 聂思?慧确实已经渴得不?行了，又渴又热又累的。 她也?没假客气，拿着缸子坐了过?来，“谢谢小绵。” 穆绵豪气状，“客气啥，多喝点?！还有好多呢。” 缸子边缘沾了点?土，聂思?慧累得都顾不?上了，咕噜咕噜就是几大口。 主打一个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等两个壶里的茶都倒完了后?，穆绵才拎着往回走，路上碰见好些送水的小孩儿。 天气热，穆绵也?就没往外?跑。 就在屋里看书写东西，稿子她已经零零散散地写了好几篇了。 其实单论稿费的话，还是小人书多。 穆绵是会画画的，而且画得还不?错，跟那些大艺术家可能没法比，但也?能称得上一句栩栩如生。 总结起来就是有点?天赋，但没到天花板的级别。 不?过?小人书投稿都是一整册一整册地投，耗时不?是一般的久。 对于这玩意儿，穆绵看完上次买来的四本后?，现在处在一种‘有点?想法但是不?多’的状态。 所以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期刊上，这些少年期刊主要面向的就是青少年，上面作者的年纪都不?算大，篇幅还短，对穆绵来说刚好合适。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的投稿能被选上，不?然前面考虑的这些种种都白搭。 穆绵润色完一篇后?，发现钢笔没墨水了，她也?没吸，放下笔打算出去倒点?水喝。 院子屋檐下，赵梅花正跟李大娘坐在阴凉处，一边缝着东西一边说话。 李大娘看见人‘嘿’了一声，“绵丫头在家呀，一直没听见声音，我还以为在山上跑嘞。” 赵梅花：“她嫌天热，这几天都在屋里看书，写的是些啥我也?看不?懂。” 李大娘：“真是坐得住，我家那两个臭小子写个作业都跟要了他们老命一样，书更?是没见他们翻过?。” 赵梅花：“小娃子嘛，个人有个人样。” 穆绵笑着杵在她奶旁边，也跟着夸了夸李大娘的两个孙子。 然后?看着老太太怀里的东西，好奇道：“奶你缝的这是个啥？我怎么看着像个大裤衩子。” 这布她认识，是老太太前段时间过?六十大寿的时候，她二姑三姑送的。 说是拿来给老太太做个坎肩，等天冷了穿，这样背不?容易着凉。 深紫色的，很适合老人家。 赵梅花撑了撑，抖开给自己孙女看，“就是个大裤衩。” 穆绵：“这不?是二姑三姑给你做衣服的嘛，你做成个大裤衩干啥，给我爹呀？” 赵梅花笑了一声，“我给你爹做干啥？！他有你妈操心呢，那么大个人了哪用我管，这是给小卓做的。” 哦对，还有她大哥呢。 穆绵挠了挠头，她出去晒了一趟，又回来盯着稿子看了好久，脑子都有点?不?转了。 老太太已经快缝好了。 穆绵想着她大哥，又看了看旁边针线盒里的红线，兴致勃勃道：“奶我能缝两针吗？” 赵梅花撑着裤腰的位置抖了抖，“你想缝啥？” 穆绵嘿嘿笑，“在里面给大哥缝个平安！” 李大娘接了一嘴，“这个好，他们当兵的，别的不?求，可不?就求个平安嘛。” 赵梅花也?觉得这个寓意好，拿着大裤衩子翻来覆去看了看，“缝哪？缝屁股蛋子上？” 穆绵想象了一下成品的样子，有点?控制不?住笑出声，“也?不?是不?行，一边一个字，这就叫紫腚平安！” 两个老太太同时愣了一下，反应了大概一秒钟，然后?齐齐发出了爆笑。 李大娘笑得叉腰，“哎哟喂，你这娃子咋这么逗呢？！” 赵梅花摸了摸自己孙女脑袋，“天天哪来的这么多鬼点?子。” 穆绵卖乖，“分?明是奶想的，哪是我的鬼点?子。” 她可没说要缝在屁股蛋子那个位置。 话落，穆绵又接着道：“不?过?我看还是不?要了，缝屁股蛋子那个位置磨腚，估计穿着不?舒服，缝腿边吧，这位置宽敞。” 赵梅花把手里的大裤衩子递了过?去，“行，你看着弄。” 李大娘饶有兴致地凑了过?来，后?知后?觉想到，“绵丫头还会使针线呢？” 赵梅花：“随她妈了，手巧。” 李大娘露出了羡慕的神?情，“要不?说爹妈啥样娃就啥样呢，我们家那真是一窝憨货。” 两个老太太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闲扯。 穆绵嫌外?面有点?热，干脆拿着回了屋。 其实在布里面缝字，货真价实是个技术活，不?是三两针就能缝好的。 好在也?不?用着急。 晚上，穆富贵同志回来后?，一听说这事儿兴致格外?高涨，“给我也?弄一个，来一个发财！” “就缝在屁股蛋子那个位置，天天坐着，紫腚发财！” 想得挺好，但是家里没有紫色的布了，给穆富贵遗憾得不?行。 又过?了两天。 穆绵缝好了，做了个夹层在裤腿的位置，要翻过?来才能看到里面有字，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柳双翠就把要寄给穆卓的东西一起装起来打包，穆绵在旁边写回信。 上次她哥写信回来后?，她们还没回过?去呢。 因为穆卓在信最后?说，他们要去别的基地联合训练，可能得一个来月的时间。 所以之?前就没寄，现在估计快结束了，寄过?去刚好。 穆绵叭叭地把自己想说的写完，抬头问柳双翠，“妈你有没有要交代的？” 柳双翠摇头，“没有，隔这么老远我能交代啥，你看着写就行。” 穆富贵挤了过?来，“我有，让我跟你哥说两句。” 穆富贵拿起笔，瞅了一眼上面自己闺女写的后?，停顿了两秒，又把笔放下了。 他让开位置，“来，闺女你来写，我说你写！” 柳双翠一眼看透，打趣道：“咋？你那丑字不?好意思?往上写啦？” 穆富贵‘啧’了一声，“这字嘛，只要能让人认出来，那就不?叫丑。” 五大三粗的男人嘴硬完又话锋一转，“不?过?该说不?说，咱闺女这字真好看，越来越好看了。” 穆绵甜甜一笑，“随我哥了。” 她哥的字真的挺好看的，很锋利很张扬。 至于她这字，只能勉强称得上一句工整，很小学生字体。 没办法，谁让她现在就是个小学生呢，这几个月循序渐进只能到这种程度，再过?就该惹人怀疑了。 柳双翠笑出声，“小人精，还真是谁都不?落下。” 穆绵眼珠子转了转，“嘿嘿，那这…也?确实不?是随了你们俩嘛。” 第27章 邮局寄稿。 第二天是个礼拜天。 早上天有点阴，一下凉快了?不少，但看着也?没?阴到要下雨的程度。 是个宜出?行的好天气。 穆绵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妈在院子里弄坛子。 穆绵打了?哈欠，头发微微翘着，像个小狗子一样蹲在门口，看着柳双 翠同志问道：“是要再泡一坛酸辣椒吗？” 柳双翠：“嗯，你们姐妹俩都爱吃，这次多弄点。” 昨天晚上，穆富贵同志回来说，下班的时候在公社遇到了?在办案的柳桃。 这人?已经半个月没?休息了?，局里事情多，天气又热，吃饭都没?啥胃口，说馋二姑家的酸萝卜酸辣椒。 酸辣椒家里已经没?有了?，酸萝卜倒是还有好些?。 反正?家里有自行车，来回方?便，柳双翠就让穆富贵今天跑一趟，顺便把给穆卓的东西寄了?。 想着好久没?见表姐，而且不用自己走，穆绵打算也?跟着去一趟公社。 最?重?要的是，她想去寄她的稿子。 不多，就两篇。 虽然写了?不少，但有些?只是练笔，她都觉得不太行。 这事儿?家里三个大人?也?知道，不过都没?当回事儿?，只当小孩儿?闹着玩儿?。 觉得想寄就寄吧，反正?不差那两张邮票钱。 其实也?不怪穆富贵他们这么想，主?要是大队里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 文?章被刊登，听起来就离他们很遥远的样子。 虽然自家丫头机灵得很，但他们真没?那么敢想。 穆绵也?没?解释。 主?要是吧，如果能被选上，那到时候肯定有回信，不用解释。 如果选不上，信件石沉大海，那就更不用解释了?，就当她是闹着玩儿?吧。 --- 不用去挤牛车，父女俩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门。 给穆卓的东西绑在了?前面横杆上，穆绵揣着稿子，抱着罐子坐在后?头，里面装了?满满一罐酸萝卜，都是给她柳桃表姐的。 穆富贵跨坐在自行车上扭头看了?一眼?，“能不能行？要不还是让你妈找个袋子装起来挂前面吧。” 穆绵单手搂着罐子，“放心吧爹，稳稳当当的。” 穆富贵：“那行，胳膊酸了?跟爹说，咱路上休息会儿?。” 穆绵：“酸不了?，一点儿?也?不重?。” 想起自己闺女那大力气，穆富贵没?再说什?么，蹬着自行车往村口走。 穆富贵骑得不快，等她们快到公社的时候，还看到了?前面王大爷赶着牛车。 牛车上坐着好些?人?，穆绵眼?尖地看到了?石小莲和?她姐，还有聂思慧和?简木兰，以及几个大婶子。 现在天气热，鸡蛋放不住，去收购站卖鸡蛋的人?都少了?。 要是放坏了?那多可惜啊，还不如自家人?吃了?，天气热的时候干活也?累，多少得吃点荤腥，不然人?受不住。 等穆富贵骑着自行车追上的时候，王大爷已经赶上牛车往收购站那边拐了?，跟公安局不在一个方?向，也?就没?打招呼。 十来分钟后?，自行车停在了?公安局门口。 穆绵还没?下来呢，便看见之前见过的杨公安从里面出?来，他停下脚步，“是你们啊，来找小桃？” 穆富贵跟不熟的人?都能聊起来，何况还是认识的，当即笑着迎了?上去，“刚好得空来看看，这不昨天还在跟我?说，天太热了?没?胃口嘛，孩子她二姑就让我?送点酸菜来，杨老哥你今天也?没?休息啊？” 杨公安：“事情多，休不了?，小桃刚从外面回来，现在估计在档案室呢，你们进去坐会儿?吧。” 穆富贵：“行嘞，我?们反正?不急，让她先忙。” 杨公安视线落在穆绵身上，“这丫头是不是长高了?点？” 他真的是很看好这个小姑娘，机灵又有力气，这不就是妥妥的公安苗子嘛。 穆富贵摸了?摸闺女脑袋，“好像是高了?点，小孩子嘛，迎风长。” 穆绵可不知道杨公安还惦记着想让她长大后?当公安呢，仰着个小脸儿?，“杨叔好。” “诶，二姑父小绵？！你们怎么今天来了?？”，她们这边还在门口说着话呢，就见柳桃从里面出?来了?。 杨公安也?没?打扰人?一家说话，还有事就先走了?。 穆绵抱着罐子递了?过去，“桃子姐，给，酸辣椒没?有了?。” 柳桃喜滋滋的，“嘿嘿，酸萝卜也?行，就馋这一口，食堂那饭没?滋没?味的！” 话落又看向穆富贵，“不是说顺路带点就行嘛，二姑父你们咋还专门跑一趟呢，多麻烦。” 穆富贵：“蹬个自行车的事，麻烦啥呀，刚好要给小卓寄点东西，顺路就过来了?。” 柳桃领着父女俩走在前面，“离邮局下班还早得很，进来歇会儿?再去吧。” 穆绵跟在自己表姐旁边，“桃子姐你这会儿不忙啦？” 柳桃：“不着急这一时半刻的。” 穆绵：“爹说你都忙半个月啦？” 柳桃把酸萝卜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打开就要来两口，“可不是，忙着抓小毛贼呢。” 穆绵睁大眼?睛，好奇道：“小毛贼？偷啥了?？” 柳桃嚼着萝卜，嘴里嘎嘣嘎嘣的也?不影响她说话，“偷了?些?布，从纺织厂库房偷的。” 穆富贵插了?一嘴，“这东西好出?手啊，一转手就卖了?，这上哪找去？！” 柳桃：“就是啊，好在丢得也?不多。” 这些?事情穆绵父女俩也?帮不上什?么忙，在这儿?坐了?一会儿?后?，就骑着自行车往邮局去了?。 因为恰逢休息的时候，所?以邮局人?不算少，还没?进去呢，从门口就能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 穆富贵在取横杠上的包裹，穆绵站在原地等她爹，一个扭头的功夫发现，聂思慧和?简木兰也?在这儿?。 两个知青一人?手里提着个大包，显然聂思慧也?看到了?人?，拎着包笑着朝这边走了?过来。 穆绵挥挥手，“思慧姐，简老师。” 聂思慧：“你跟穆叔也?过来寄东西呢？” 穆绵点头，“给我?哥寄。” 说着视线在聂思慧手上的包裹上扫了?一眼?，“你家里给你寄了?这么大一包呀？” 聂思慧语气自然，“我?朋友寄的。” 穆绵听到这话顿了?顿，没?再说这个话题，转头扯了?两句别的。 离家这么老远，东西却是朋友给寄的，估计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穆绵话题转移地自然，聂思慧却看在了?眼?里，没?忍住在心里悄悄感慨了?一番，这小丫头真的是有着超乎年纪的聪慧，这都能察觉到。 其实她家情况也?不复杂。 亲爹去世，亲妈带着她改嫁，继父家本来就有两个孩子，她妈后?来又生了?两个，她夹在中间显得很多余。 家里条件中不溜秋，算不上特别好但也?不差，虽然她没?有得到过太多的关注，但在物质上也?没?有遭受到过多的苛待。 就是有时候，有些?东西她不开口要的话就没?有她的，总是会被选择性忘记。 这两年上面的大哥到了?娶媳妇的年纪，未过门的嫂子条件比她们家好，嫌家里挤，迟迟不同意进门。 她妈觉得她年纪到了?，想让她嫁人?腾地方?，说她继父养她这么大，她该念恩。 想来很可笑，这话居然是她亲妈说出?来的。 她不想随便找个人?嫁了?，所?以收拾东西来了?离家很远的北方?。 这个节骨眼?上，她家里应该在忙着给她大哥娶媳妇儿?，能想起她来才怪。 穆绵可不知道这些?，又跟人?扯了?两句后?，才跟着她爹进了?邮局。 穆绵掏出?稿子，让她爹买了?邮票，然后?趴在角落里的一个凳子上，一笔一画写着收件地址。 柜台太高了?，她趴不上去。 等她这边弄好，穆富贵那边给穆卓的东西也?寄好了?。 穆富贵牵起自己闺女的手出?去，边走边问道：“直接回去还是要买啥不？想不想吃水果罐头？爹给你买！” 穆绵歪头看了?她爹一眼?，眼?睛笑眯眯的，“我?早上出?门可没?问妈要钱，爹你拿私房钱给我?买吗？” 穆富贵大手一挥，“买！爹带你去供销社，看上啥了?只管拿，爹付钱！” 那语气，说得好像他身上有千八百一样，实在上十块钱都不到。 穆绵笑得像个小狐狸一样，“真的什?么都可以吗？那我?要个手表！” 穆富贵脚下一个踉跄，扭头捏了?捏自己闺女的脸，“拿你爹打趣呢。” 穆绵扭头躲了?两下，“明明是爹你自己先说的嘛。” 穆富贵‘嘿’了?一声，“你现在把你爹卖了?的话，估计能值那些?钱。” 穆绵坐在自行车后?座，抓着自己亲爹的衣服，“那不行，爹是好爹，不能卖！” 父女一路说说笑笑，最?后?到供销社也?没?买太多东西，就买了?一个水果罐头和?几个本子，穆绵天天写写画画很是废纸。 等到家的时候刚好赶上了?中午饭，柳双翠随口问了?一嘴，这种寄给出?版社的信多久能回？ 穆绵端着自己的搪瓷缸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凉白开，“不知道诶，怎么也?得一个来月吧。” 第28章 去大舅家。 两个人上的山，下山变成了三?人行。 穆绵带着石小?莲回家拿书，许乐乐对这些书不感兴趣，拐弯回了自己家。 一本旧书换两本新书，虽然只是换着看，但石小?莲还是认真?说了声谢谢。 穆绵眯着眼?笑了笑，凑到石小?莲旁边，明明是在自己家，她却跟做贼一样低声道：“真?想谢啊？那你知道哪有鹿茸灵芝啥的吗？” 人参没有了，退而求其次一下她也?是可以的嘛。 她不挑，她都可以，来者不拒，多多益善，善哉善哉，哉…哉不出来了。 石小?莲：“………………” 石小?莲‘呵’了一声，幽幽地看着穆绵，“你看我像不像个灵芝？” 穆绵：“………………” 这石小?莲不会是活到了她妈这个年?纪才重来一回的吧。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仿佛看到了她妈的影子。 不过，这么细的问题实在不好过问，她们也?还没熟到可以聊过往的份上。 穆绵小?嘴叭叭的，“小?小?年?纪，你学那些大婶子说话干啥？这鹿茸灵芝没有，别的也?行嘛，苍蝇再小?也?是肉不是？咱合作呀，五五分！” 穆绵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也?就是开?个玩笑，没当真?。 她当然知道好东西?不是常有的，能找到一次已经是她运气顶顶好了。 但谁知道她刚说完，就发现石小?莲居然没有立刻反驳，表情甚至若有所思了起来。 穆绵眼?睛‘蹭’了一下就亮了，这啥意思？？ 有情况啊！ 穆绵兴奋了，又凑近了一点，“真?有啊？啥东西?啥东西?？” 被挤得一个踉跄的石小?莲，“………………” 石小?莲扶着旁边的桌子站定，“还没到时?候，以后?再说吧。” 穆绵问题很多，“啥叫还没到时?候，没长好？是药吗？” 石小?莲：“不是。” 穆绵睁着个大眼?睛，“那是啥？” 石小?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穆绵‘啧’了一声，“话说到一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不道德？” 石小?莲很无情，“我不觉得。” 她真?的还没想好，其实是有点危险的，她得再想想。 最后?的最后?，穆绵还是没能问出来，石小?莲拿着书就走了。 穆绵心也?大，惦记了一会儿然后?就不惦记了。 主?要是惦记也?没用，人家不说，她总不能天天去问吧。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八月中旬，投的稿暂时?还没有结果。 穆绵闲得没事又开?始捣鼓起了干货。 这个季节是上山摘榛子的季节。 穆绵家里还有一个在南方的大哥，这种干货当然是多多益善，所以她天天都在往山上跑，有时?候一跑还跑好远，近的早就被摘没了。 这天她跟许乐乐又跑远了一点，收获颇丰，摘了满满一小?背篓，往回走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 许乐乐人小?力气不大，背着小?背篓显得有些吃力，穆绵还在后?面帮忙托了一下。 两人走了没一会儿，许乐乐忽然竖起了耳朵，“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喊？” 穆绵闻言停下脚步，跟着仔细听了听，“好像是，还有点耳熟。” 断断续续的，她其实没听清，就只是感觉而已。 许乐乐拉着人就走，“走去看看！” 好奇心可以说是相当旺盛了，像个猫投胎的。 两人朝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走去，没走一会儿，穆绵拉着许乐乐加快了脚步。 这次她听清了，这声音分明就是聂思慧的。 也?不知道人是摔了还是咋了？ 另一边，聂思慧确实摔了，摔得还有点动弹不得，脚倒是没受伤，是她腿被卡住了。 这地方是哪她也?不知道，这边山她都不熟悉，今天只是稍微走远了一点，结果扭头?她就找不到方向了。 聂思慧有点绝望，眼?看着太阳越来越斜，山里的夜晚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想 也?知道，肯定是有危险的。 想着想着，聂思慧眼?眶都红了一点，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两道稚嫩的声音。 “思慧姐！” “怎么摔了？” 聂思慧惊喜抬头?，“小?绵，乐乐！” 穆绵放下背篓，往前跑了几步。 这才发现聂思慧不仅摔了，身上还压了一捆柴，估计是肩上的绳子越动越紧，再加上这是个大斜坡，腿没有受力点，所以一时?之间挣不开?。 穆绵一手拿着小?镰刀，一手拽着旁边的小树苗往斜坡处下了一点，“思慧姐，捡柴你怎么跑这么远啊？” 捡柴她们一般都只在附近的山脚下捡，只有弄那种冬天烧炕的柴火时?，每家每户的男人才会走远一点，弄一些粗的、耐烧的回来。 聂思慧：“我迷路了，回过神才发现好像越走越远。” 许乐乐也?跟着凑了下来，“怪不得，你们知青在山里就是容易迷路。” 教?她们数学的钱老师以前就有过一次，还是她爹大晚上带人去找的呢。 不过钱老师不是因为捡柴，是因为追野鸡，结果野鸡没追到，还把自己弄丢了。 穆绵这会儿已经下到聂思慧的旁边了，然后?发现，跟她刚才想得有点出入，聂思慧腿不仅没有受力点，还卡住了。 穆绵左右看了看，“没伤到哪儿吧？” 聂思慧摇头?，语气里满是感激，“没有，幸好遇到你们了，我喊了半天一个人都没有，这要是到了晚上……” 后?面的，她都有点不敢往下想。 穆绵安慰道：“到了晚上问题也?不大，半山腰不会有熊瞎子野猪啥的，我们这地儿毒蛇也?少?，最多就是有点虫……” 这下话没说完的人变到穆绵了，她突然想起来，这人就是个极其怕虫的。 之前光是看着她瓶子里的就能后?退半步，这要是爬到身上了，不得一蹦三?尺高啊。 果不其然，聂思慧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抖了抖，表情极其惊恐。 穆绵吐吐舌，好像直接插人心窝子上了。 要是她掉到一个什么镂空的地方，脚下十米高，她估计也?会吓得直抖。 穆绵没再说话，直接拿起小?镰刀割起了聂思慧肩膀上的绳子，割完一边就拽着那捆柴往旁边捞。 聂思慧回过神，“是不是有点重？要是弄不动，就……” 聂思慧话说到一半，扭头?发现几十斤的柴被这小?姑娘随手就给拎到了旁边。 要知道她背的时?候，甚至还是放到了大石头?上才背起来的。 许乐乐咯咯笑，“放心吧思慧姐，我绵绵姐力气可大了。” 聂思慧这个时?候已经看出来了，确实大，那卡她腿的大石头?，小?姑娘也?是轻易就给翘了起来。 穆绵最后?还帮人把柴给从下坡上拖了上去，毕竟捡都捡了，要是丢在这里，那不白忙活一趟，多可惜！ 聂思慧嘴巴微微长大，“你们家里人力气都这么大的吗？” 她之前就发现了，双翠婶子特别能干，大热的天里，那锄头?挥得虎虎生风的，比好些男同志都能干。 关于小?绵那些事迹，她也?听过一点，但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 两小?一大三?人边走边说，穆绵点点脑袋，“我妈是比其他?一些大婶子力气大点，我爹也?是，他?要是没点力气都摁不住那些猪，我哥最厉害，比我爹还厉害！” 穆卓这人，聂思慧也?听说过一点，都是平时?上工的时?候听其他?婶子说的。 说是脑袋聪明，能干，还疼妹妹。 那些大婶子说的时?候，语气里的羡慕都要溢出来了，好像都恨不得这人是自家孩子一样，可见确实是很优秀一男同志。 聂思慧好奇，“那你跟你哥比呢？” 穆绵一下被问到了，“没有比过诶。” 许乐乐无脑吹，“肯定是绵绵姐厉害！” 穆绵保守估计，“现在不好说，我还小?呢，以后?肯定是我！等什么时?候我哥回来了，说不定可以比比。” 想起自家大哥，穆绵撇了撇嘴，“他?以前老是抱着我颠来颠去的，说不定等下次，我也?能把他?举起来颠颠。” 许乐乐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那搞笑的场景，直接笑出了鸭叫，嘎嘎嘎了好一会儿。 聂思慧也?被逗笑了，笑声里还有点羡慕。 她好像天生没有兄弟姐妹缘，跟上面两个，下面两个都不太亲。 一路走着说着，不知不觉就到大队山脚下了。 跟聂思慧分开?后?，穆绵跟许乐乐继续往家走去，还没走到家门口呢，迎面就遇到了柳双翠跟柳桂枝。 柳桂枝大着嗓门跑了过来，一边接过自己闺女背上的背篓，一边问：“跑哪去了啊？这么晚回来，吓得我以为山里又过拐子了。” 柳双翠也?接过了穆绵背上的，“我跟桂枝刚想去山里找你们呢。” 要是平时?天快黑了孩子没回来，她们也?不会去找，估计就是在谁家玩，自己会回来的。 但自从上次出了那事后?，这心就放不太下来。 穆绵挽着她妈的胳膊，“路上碰到了思慧姐，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我们认路呢，丢不了。” 许乐乐在旁边叭叭地补充聂思慧摔了的事情。 等到岔路口，几人便分开?了，各回各家。 第29章 沟渠捡碗。 还在杨柳大队的?穆绵可不知道她哥在外面给她营造了?这么一个神奇的?形象。 她这会儿还在她大舅家，大家刚从山上下来，正在准备做饭。 掌勺的?人自然是柳桃，手艺好的?人好像都有点特殊手法在身?上。 明明都是简简单单的?菜，经过?她手这样那样一捣鼓，味道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穆绵待在厨房里没走，有这么多大人在，其实没她什么事儿。 她就站在灶台旁边，看着柳桃一顿操作行云流水。 因为?灶台烧着火，厨房里比外面热不少，几人脸上都带着汗珠。 柳桃以为?自己表妹饿了?，把刚炒好的?田螺拿锅铲拨了?几个在小碗里，伸手递了?过?去?，“端去?跟泥蛋他?们吃吧，一直待在这儿干啥，真是不嫌热。” 穆绵接过?来伸手拿了?一个，然后把碗递给了?也一直蹲在厨房门口的?泥蛋和小雪花兄妹俩。 穆绵嘿嘿笑了?一声，“偷师呢，不嫌热。” 柳桃没忍住笑，“你奶那一手还不够你学的?？” 穆绵张嘴就来，“都学都学，多学点准没错。” 她奶做饭常见，她表姐平时忙得很，难得掌一回勺。 而且两人这手法其实差别还是挺大的?，柳桃是重?口味派系，炒个菜也是风风火火的?，一顿操作猛如?虎，她还没反应过?来呢，菜就已经出锅了?。 老太太手法带着点经过?岁月洗礼后的?沉稳，每次都不慌不忙的?，每个度掌握得刚刚好。 说起来，穆绵上辈子也是经常自己做饭的?，自我感觉味道还可以，家常菜都不在话下。 不过?她是调料派，离开了?调味料就不行。 这年头可没那么多调料给她施展，更多的?都是食材本身?的?味道，这就很考验技术了?。 见小表妹要学，柳桃就时不时给传授一番经验。 就是吧，从穆绵的?视角来看，这经验多少带了?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味道。 比如?…… 放一小眯眯盐就行。 这个得多翻炒两下。 这玩意儿火不能太大。 巴拉巴拉之类的?。 可以说是相当抽象了?，穆绵全程似懂非懂，有种知识虽然过?了?一遍脑子，但?是从左耳朵进，又从右耳朵出来了?的?感觉。 不过?等到菜上桌时，什么感觉就都没有了?，满脑子都剩下香喷喷。 穆富贵全程大夸特夸，嘴就没停过?。 桌上的?荤腥除了?田螺外，还有一道大酱骨，柳德正专门弄来的?，祭拜完后又回了?一下锅。 大骨头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给小雪花馋得口水直流，一直追在梅浩丽身?后‘吃吃吃’地?喊着。 都是自家人，吃饭没那么多讲究，等人坐齐就开动了?。 穆绵挨着小雪花坐，时不时给小侄女夹两筷子。 别看人小小的?，碗端得还挺稳当，木勺子用得也很麻溜，全程没让人喂。 自己在那大口大口地?吃，小嘴吧唧吧唧的?，一直没停过?，像只饿了?三顿的?小兔子。 大人们嘴也没停，边吃边说。 穆富贵摸摸肚子，砸吧了?一下嘴，“要我说，以前那地?主家，估计吃得也就这样了?吧，说不定味道还没这么好嘞。” 柳双翠瞪了?自己男人一眼，“汤喝你脑子里去?啦？净说些不着调的?。” 没见过?把自己跟地?主比的?。 柳诚对自己二姑父的?话表示赞同，“小桃当初就应该去?国营饭店找个大师傅的?工作，又能做饭又不会像现在这样忙得脚不沾地?。” 柳桃怼起自己大哥来也是毫不客气?，“我刚进公?安局那会儿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会儿这人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逢人就说‘你怎么知道我妹子考进公?安局啦？’，好不得瑟，一看就是跟二姑父学的?。 柳家男人好像都有点怕妹子的?基因在，柳诚挠挠脑袋，“我那会儿哪知道你现在这么忙呀，一个来月才见到你一回。” 柳桃是有点洒脱在身?上的?，“啥工作不忙啊，工人都得忙，我喜欢跑来跑去?的?，对着灶台多没意思，天天都干着一样的?事情。” 穆绵对自己表姐竖了?个大拇指，“我支持桃子姐。” 柳桃稀罕地?把小表妹捞过?来揉了?揉，松手的?时候往旁边看了?看，“小雪花蹲桌子底下干啥呢？” 穆绵跟着扭过?头，这才发现小侄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梭到了?桌子底下，半天没起来。 穆绵低头探去?，发现不晓得她们谁啃过的大骨头掉地上了，这小女娃坐在桌子底下啃得脸上全是土。 梅浩丽气不打一出来，“真是个祖宗，我才两眼没看你，就造成这个样子。” 说着就把小女娃捞了起来，扔掉骨头，掏出帕子给人擦了?擦嘴。 小雪花对着掉在地上的骨头伸出了?个她的?小胳膊，“吃，我吃，吃得下。” 梅浩丽：“上面没肉，狗娃子投胎的?是不是，还啃上骨头了?。” 给穆绵看得眼角抽抽，两三岁好像确实是喜欢在地?上捡东西吃的?年纪。 等小麦苗两姐妹长?大了?，她小叔小婶估计也有的?得折腾。 穆绵刚这么想着呢，就听到她爹说：“绵丫小时候也喜欢这么干。” 穆绵睁大眼睛，“真的?假的?？爹你别骗我。” 她不信，她才不会吃地?上捡起来的?东西呢。 柳双翠笑着接道：“真的?啊，不过?你没吃，捡起来的?东西都往你哥嘴里塞。” 穆绵：“！！！！！” 那她哥把她带这么大真是辛苦了?，回家以后多找点东西给她大哥寄过?去?。 --- 吃完中?午饭帮忙收拾完，柳双翠也没急着走，难得来一趟，一家子说着话。 穆绵就帮忙看了?看小孩儿，泥蛋是个在家待不住的?，大中?午的?也不怕晒，跟着几个男娃往外跑。 小雪花这个年纪正是喜欢跟着跑的?时候，迈着她那小短腿吧嗒嗒嗒地?就要去?追她哥。 泥蛋没耐心带跑不快的?妹妹，跟个窜天猴一样，‘咻’地?一下就跑远了?。 留下一直捣鼓着腿，却?怎么追也追不上的?小雪花哇哇哭，嘴里还一直喊着，“等，等等我，哥……”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追过?太多次，这无情的?小男娃对妹妹的?呼喊无动于衷。 梅浩丽喊了?一声，“你跟着他?跑啥啊？外面那么晒！你看你哥晒得跟个煤块一样，丢煤堆里都分不清哪个是煤。” 小小女娃不听，急得直跺脚，“哥，煤！等等我……” 穆绵被?逗笑了?，跑了?两步把小侄女抱了?起来，“我带你去?！” 小雪花终于不哭了?，指着前面，“追，追哥哥！” 穆绵逗小孩儿，“错了?，是追煤。” 小雪花张口就学，“追煤！” 穆绵笑呵呵的?，要不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好玩儿呢。 几个小男娃也没有跑特别远，就在山脚下。 穆绵抱着小雪花追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玩上了?，旁边有个小沟渠，几个小男娃就揪草在那扔草玩儿。 比谁能扔过?这条沟，玩得不亦乐乎。 小雪花挣扎着要下去?，“我要扔。” 其中?一个大概也才五岁小男娃看了?过?来，问泥蛋，“抱你妹的?是谁呀？你还有姐姐呢？” 泥蛋：“不是姐姐，是我表姑，亲表姑。” 小男娃就喊道：“表姑你玩儿吗？” 穆绵：“………………” 平白无故多个大侄子可还行。 穆绵放下小雪花，“你们玩儿 ，我在旁边坐会儿。” 她对小男娃的?这些游戏没兴趣。 穆绵没兴趣，小雪花却?是有兴趣得很，自己在旁边揪一根扔一根，玩得很起劲，明明也没人跟她比。 穆绵找了?一个近处的?树荫坐着，时不时看一眼小孩，防止小雪花一个不小心栽沟里。 人是她带出来的?，当然要看好。 闲得无聊，穆绵随手也薅了?一些草，随意编着，这草不硬，编了?半截后，手里的?东西变得软趴趴的?，狗不像狗兔不像兔。 耷拉在小沟渠内侧的?双腿还时不时晃晃，等编完一个四不像，穆绵看了?一眼还在玩的?小雪花，起身?打算去?不远处薅点小野花。 可能是被?许乐乐影响了?，现在她一看见野花也想薅两朵撇耳朵上。 结果那后脚跟刚用上点劲，不知道是蹬到了?啥，啪嗒啪嗒一个东西就滚了?下去?。 穆绵俯身?看去?，刚刚还以为?是块石头呢，定睛一看才发现，好像是个破烂碗，外面糊了?一层厚厚的?泥。 穆绵梭到沟渠底下，捡起来看了?看，还随手搁旁边土坡上敲了?敲，好像不是陶瓷的?。 看着是个完好的?，拿回家给老母鸡装水刚好。 之前给老母鸡喂水的?那个破碗，被?它们叨得又裂了?一个口，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完全裂开。 穆绵拿起糊了?厚厚一层泥的?碗从小沟渠底下爬了?上去?，等薅了?一把野花回来时，泥蛋几个小男娃已经开始玩起了?别的?。 穆绵没看懂，反正就是你追我赶的?，跑着跑着就往山上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小孩子觉就是多，这次小雪花没跟着跑了?，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 第30章 破碗来历。 穆绵使劲想了想，还是没?想出点头绪来，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是挥之?不去?。 柳双翠轻轻拍了拍自己闺女，“发啥愣呢？往前挪挪，留这么点位置，我可坐不上去?。” 穆绵回过神，扶着她爹的衣摆像个小海豹一样往前咕蛹了两下，“好啦，到头了，再挤我就要成肉饼了。” 穆富贵双腿撑着自行车，“肉饼好，香得很嘞！” 穆绵伸出了罪恶的小手，挠了挠她爹的痒痒肉，“才吃完饭多久，爹你这就又馋啦？” 穆富贵被挠地痒得不行，胳膊往后伸，瞬间抓住了自己闺女的小胳膊，“谁让你桃子姐做饭太好吃了，吃了上顿就惦记下顿。” 站在院子门口送人的柳桃笑出声，“那等我下次休假，就去?你们那住着不走了，二姑父到时?候可别嫌烦。” 穆富贵：“不烦不烦，巴不得呢，住多久都行！” 天? 色不早了，柳双翠还想早点回去?干点家里的活，打断了几人的闲扯，她朝柳德正?摆了摆手，“别搁这站着了，进去?吧，下次再过来。” 泥蛋一副舍不得的样子站自行车跟前，“表姑你啥时?候再来呀？” 穆绵一眼看穿这小男娃，“你是惦记糖呢，还是惦记那两毛钱呢？” 黑不溜秋的小男娃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嘿嘿，没?、没?惦记，就是稀罕表姑。” 糖真好吃，姑婆和爷爷还一人给了他一毛钱，虽然可能他妈一会儿就会收走，但他还是可以留下一两分的。 表姑要是不来，他肯定没?有。 表姑真好，希望表姑常来！！ 穆绵：“那谢谢你稀罕喔。” 泥蛋故作大人样，“甭客气！” 柳双翠：“行了行了真得走了，再不走天?都黑了。” 穆绵默默看了看天?，其实还早，大太阳的。 嗯，大人的天?快黑了，跟太阳都晒屁股了，是一个道理?。 --- 等自行车缓缓蹬出杨柳大队时?。 另一边，远在宁漳市的穆卓如愿地拿到了属于第三名的奖励。 今天?不训练，他吃完中午饭，写完信就打算拿着东西?给家里寄回去?。 他抱着包裹从宿舍出来时?，董侪和闻谵刚好从外面回来，穆卓打了声招呼。 董侪看了一眼，“去?给家里寄东西?？” 穆卓点头，“嗯，我小妹生日?快到了，寄回去?刚好能给她做身新衣服。” 董侪：“要满九岁了呀。” 穆卓大咧咧的语气，“可不是嘛，她国庆那天?生的，还有一个多月就满了。” 董侪：“这日?子好啊！多喜庆。” 穆卓一提起妹妹就高兴，笑得嘴角都快咧到了后脑勺，“我奶也常说小妹是个会挑日?子的，专门挑了个好日?子出来。” 话落，穆卓又补充道：“哦对，我那肉拿食堂去?了，咱兄弟们晚上可以好好吃上一顿。” 一听这话，董侪笑得嘴角也快咧到了后脑勺，对着穆卓和闻谵的肩膀就一人拍了一下，“行啊，今天?真是沾了你们两个的光，你一个，大闻一个，兄弟们晚上得吃得扶墙走。” 他们连真是人才辈出，二三名都在他们这。 第一名的小战士是从海边来的，听说人路还不会走的时?候，就已经先学会了在水里游。 这咋跟人比？没?法比！ 人家赢得理?所当然。 闻谵默默把肩膀上的大手拿了下来，看向?穆卓还没?合起来的包裹。 想着这人时?不时?妹妹长妹妹短的，主动开口道：“我那个红布给张营长家嫂子换了五尺，还剩下五尺你要吗？” 第二名的奖励比第三名多一点，不过大红布都是有的。 穆卓眼睛一亮，“你不要啊？你不给家里的女同志们寄？” 董侪‘噗’地笑了一声，“他家一水的老爷儿们，谁穿大红色呀。” 穆卓很心?动，这种亮颜色适合小丫头的布，再多他都不嫌多，多多益善。 不过穆卓还是问了一嘴，“婶子也不要？” 董侪：“他妈以前可是上过战场的，比老爷儿们还老爷儿们。” 穆卓嘴巴张了张，露出了一个佩服的表情?，真是厉害。 不过既然闻排长家里人用不上，那他就不客气了，“我拿票跟你换。” 闻谵没?应，“一点布而已，收着吧，你不是也拿五斤肉出来了吗？” 穆卓嘴巴张张，话没?说出口呢，肩膀被董侪勾住，“婆婆妈妈的干啥，大闻也不差那点票，给咱妹子的你就好好拿着。” 穆卓默默地把自己排长的胳膊拿了下来，什么咱妹子，他小妹就他一个大哥。 --- 红星公社，还在半路的穆绵并不知?道她大哥给她赢了红布当生日礼物。 她还在那想，那碗底的花纹她到底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真的是抓心?挠肝的。 自行车路过供销社的时?候，柳双翠扭头看了看，喊了穆富贵一声，“家里肥皂好像没?有了，停边上我下去?买一块。” 肥皂！！ 刹那间，穆绵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她想起来了！！ 她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这花纹了！！！ 小姑娘一激动，下意识一巴掌拍在了穆富贵的腰上。 穆富贵瞬间吃痛地‘嘶’了一声，“闺女啊，你爹我还没?到耳聋的时?候，你妈说话我听见了，再走两步就停，这边都是坑。” 穆富贵以为?自己闺女是在示意他停下。 回过神来的穆绵赶紧给她爹揉了揉，“哎呀哎呀，对不起嘛爹，我不小心?的。” 穆富贵停下自行车，自己也揉了揉，“你这手劲真大啊。” 穆绵露出了一个乖巧又讨好的微笑。 柳双翠也是哭笑不得，“你拍你爹干啥？” 穆绵张口就来，“刚这有个大蚊子。” 穆富贵毫不怀疑，回头扯着衣服看了看，薛定谔的蚊子，他当然是看不到的，“都被你拍稀碎了吧。” 穆绵顺着就点了点头，“昂，好像是死翘翘了。” 穆富贵好笑，“你那一巴掌下去?，你爹我都颤了两下，这蚊子又不是铁做的，不死那还得了啊。” 父女俩站在路边，等柳双翠同志买肥皂回来。 穆绵抬手又给她老爹揉了揉，“下次再打蚊子我一定轻点。” 她刚刚真的是因为?太激动了。 忽然想起来这花纹上辈子她在电视上看到过，还是跟爷爷奶奶一起看的，当时?才刚上高中。 本地的一个电视台，播了一个企业家的新闻，那个企业家是做肥皂发家的。 当时?电视上那位企业家还展示了一些他的私人藏品，其中有一个就是一个破碗，当时?她奶还说来着，说这碗像个乞丐碗，端上都能直接去?街边要饭了。 那个企业家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这碗是他捡漏来的，买来只用了两块钱，现在价值近千万。 柳双翠还没?回来，穆绵站在车头处掏了掏网兜，把碗掏出来瞅了瞅。 有些地方还附着泥巴，看不出全貌，但碗底的部分，尤其是那些花纹，越看越像。 穆绵摩挲着碗，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家里，找个刷子洗洗看看。 穆富贵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闺女你干啥呀？” 穆绵：“我看这碗底还挺好看的，不想拿去?给鸡装水了。” 穆富贵虽然没?觉得这玩意儿有哪里好看，但还是附和道：“喜欢你就自己收着，到时?候让你妈再重新找个东西?装。” 父女俩还在说着，柳双翠同志已经买完肥皂回来了。 穆绵把碗又放进了网兜里，当自行车拐进清风大队后，一路上碰到了好几个从公社回去?的乡亲。 这个唠两句那个唠两句，一耽搁，等到家时?都已经是大半个小时?后了。 穆绵拎着网兜进门，在院子里忙的赵梅花疑惑道：“咋弄成这样？穿的谁的衣服啊这是？” 柳双翠：“小桃以前的旧衣服，她那衣服让小雪花尿了一身。” 婆媳俩说着的时?候，穆绵已经开始往盆子里舀水了。 柳双翠以为?自己闺女要洗衣服，“放那儿吧，之?前还换下来两套脏的，我一会儿拿去?河边一起洗。” 穆绵没?打算现在洗衣服，她想洗的是那个铜碗，不过还是甜甜一笑，“谢谢妈~” 赵梅花看了一眼穿着破破烂的衣服蹲在地上的孙女，“咋还拿个碗回来？” 柳双翠就笑，“带小雪花出去?的时?候，在一个沟里捡的，说是拿来给鸡装水，现在又喜欢上了，舍不得。” 小孩子总是善变的，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大人们都没?放在心?上。 赵梅花笑笑，“鸡窝那碗今天?上午直接裂成两半了，我看之?前那压酸菜的石头凹下去?好大个窝，刚好适合装水，给放里面去?了。” 穆绵一边用刷子洗着铜碗上的土，一边夸了夸老太太，“还是奶想得周到，这下它们叨不破了。” 大人们都各有各的事情?忙，没?过一会儿就变成了穆绵一个人蹲在院子里小心?翼翼刷她的碗。 也不知?道是在外面埋了多久，上面好些土硬得跟石头一样，还得泡一泡才能刷。 穆绵也不敢太用力?，听说古董这种东西?都讲究得很。 穆绵刷了一下又一下后，铜碗大半部分都露了出来 ，真的是跟她记忆中的碗像极了。 又忙活了好一会儿，等全部露出来后，看清楚铜碗全貌的穆绵那个激动啊那个颤抖啊！！ 第31章 期刊回信。 膨胀归膨胀，苞米还?是要弄的。 苞米粒到时?候拿去?磨成?粉，掺点细面，再用老面发酵一下，蒸出来的窝窝头还?是很香的。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是这种做法，吃的主要还?是苞米面，有条件的才放点细面粉。 苞米粒都弄下来后，穆绵用竹筛子抖了抖散落的须须和一些壳。 看见自己亲爹从?外面进来，穆绵放下竹筛子，整个?人还?洋溢着一股喜气儿，“爹，你有空再给我做个?箱子呗！” 对?于自己闺女的要求，穆富贵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应的，“行啊。” 不过穆富贵还?是问了一嘴，“咋想要新的了？你那屋不是有两个?嘛，不够装你那些小玩意儿啊？” 穆绵点头，“昂~” 可不就是不够了嘛，她那泼天的富贵都要溢出来了！！ 满啦！！！ 穆富贵：“今天来不及，等下礼拜天都有空就给你做。” 穆绵灿烂一笑，“谢谢爹~” 穆富贵有点被自己闺女的笑容晃到，小丫头自从?下午回来后好像就格外开心，傻乐傻乐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在乐呵个?啥。 穆富贵也跟着乐呵上了，“谢太早了，想要个?啥样的箱子？跟你那小箱子一样式儿的我可弄不出来啊，你爹我这手杀猪可以，雕花那是真不行！”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他这手底下就出不了细活，在木头上雕花这种事情?，即使是亲闺女要求，他也干不来。 穆绵摆摆手，“不要花，能放东西就行。” 管它木箱子花箱子，能装宝贝的都是好箱子！！ --- 穆绵一连乐呵了两三天，每天睡前睡醒都要打开自己的小箱子看看。 也不为别的，就为了看看她那泼天的富贵和爆棚的运气！ 这运气，真是比上辈子还?要好。 以前只能称得?上个?顺遂，现在这叫有福气！大大的福气！！ 也就是现在没?有彩票店，不然她高低要进去?整两注。 不过这铜碗也不比彩票差就是了，虽然短时?间?内都没?办法出手，但这玩意儿它肯定是升值的呀。 都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等以后发展好了，那这价值不得?咔咔涨！！ --- 有了稳坐泰山的大钱钱，穆绵也没?忘挣她的小钱钱，每天都抽了半天时?间?在家写写画画，小人书已经初见雏形了。 礼拜三这天，天气转阴。 老太太又要去?小儿媳那看看，小麦苗姐妹俩都还?处在不怎么能脱手的月份。 很多时?候，郑夏兰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需要婆婆和妯娌们搭把手。 穆绵干脆也跟着一起去?了。 祖孙俩到的时?候，小麦苗姐妹俩正在闹觉，哭哭啼啼的。 郑夏兰跟小橙子母子俩一人哄一个?，小橙子这个?哥哥当得?还?挺像模像样的，拍小孩的手法很是熟练，一看就是平时?没?少干这活。 赵梅花走到小橙子旁边，“我来抱会儿。” 小橙子立马一脸解脱了的表情?。 看得?出来，是有兄妹情?的，但是妹妹们在闹的时?候，这感情?起码得?打一半的折扣。 婆媳俩坐炕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赵梅花问：“我看那盆里泡了豆子，要拿去?磨？” 郑夏兰点头，“隔壁张婶儿跟张叔说是今天上午打算做点豆腐，早上过来问我们要不要用磨，反正豆子还?有，干脆也跟着弄点。” 石磨这东西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的，隔壁张家就有一个?，附近几户人家平时?都用张家的。 用也不白?用，会多少给点东西。 所以张家一般用的时?候都会问附近几家一嘴，毕竟这东西太笨重，洗一趟也是挺费劲的。 婆媳俩在屋里说，穆绵就在院子里帮忙弄了弄豆子，有一些泡好了，还?有一些还?没?剥出来。 没?出十来分钟，赵梅花从?屋里出来，蹲在泡豆子的盆旁边抓起一把看了看，扭头对?郑夏兰道：“我看差不多了，端老张他们那边去?吧。” 说着还?没?忘叮嘱穆绵跟小橙子姐弟俩，“看着点小麦苗俩，醒了要是哄不住就抱到你们张奶奶家来。” 穆绵挥挥手，“知道了奶，你跟小婶放心去?吧，有我看着呢。” 赵梅花确实对?自己这孙女挺放心的，没?再过多叮嘱，跟自己小儿媳抬着盆就出了门。 磨豆子不是一个?轻松活，一时?半会儿弄不好。 等穆绵带着小橙子把剩下的豆子都剥了出来时?，老太太跟郑夏兰还?没?回来。 穆绵环顾一周，又给老母鸡添了点水。 看小麦苗姐妹俩也没?有要醒的迹象，穆绵刚想着要不要也去张奶奶家看看的时?候，她前脚刚从?里屋出来，后脚小麦子便哼哼了起来。 没?出两秒钟，小苗苗紧跟着自己姐姐的步伐，也一副即将要醒的模样。 听到动静，穆绵又扭头拐了回去。 墨菲定律诚不欺她，她刚才想着人不会醒呢，这会儿小麦子眼睛都已经睁开了。 小橙子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还?在哼唧的小苗苗，企图把自己小妹再次哄睡。 可惜小家伙不是很给她哥面子，姐弟俩任命地一人一个?抱起来哄。 穆绵才刚摇了小麦子几下，小橙子突然一副想起了什么的表情?，“姐，你得?先……” 给她们把尿。 后面的话小橙子没?说完，因为就在他开口的瞬间?，小麦子已经尿了。 虽然有尿布垫着，但还?是渗透了一点到穆绵身上。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穆绵抽出湿哒哒的胳膊，熟练地甩了甩。 这点可比小雪花弄她身上的少多了，想起小雪花，穆绵就又想起了她那铜碗，嘴角不受控地就往后脑勺咧。 小橙子还?在慌忙给小苗苗把尿呢，一看自己堂姐居然笑了。 小橙子一脸看傻瓜的表情?，“姐你傻了呀？” 被尿了还?这么高兴。 穆绵高深莫测的模样，一边给小麦子换尿布一边道：“你不懂，说不定这是在预示我即将有好事发生呢。” 小橙子确实不懂，他只知道他姐这衣服一会儿肯定得?洗了，洗衣服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穆绵也没?跟小男娃解释，自顾自地乐呵。 不闹觉的小麦苗姐妹俩还?是挺好哄的，换好尿布收拾干净后，穆绵随便拿两块破布在人头顶上方晃晃，姐妹俩被逗得?露 出了笑。 两小只这几个?月又长开了点，五官看着越发像郑夏兰，还?挺可爱的。 等婆媳俩磨完豆子回来后，穆绵喜提了一盆豆渣，晚上一家子就吃了点简简单单的豆渣饼。 简单但好吃，满口都是豆香。 --- 时?间?一晃十来天过去?，转眼进入了九月上旬。 暑假要结束了，穆绵也即将光荣地成?为一名三年级的小学生。 几年级不重要，对?穆绵来说都一样。 她现在正惦记着寄出去?的那两份稿子，这么久了，按理来说该有回信了。 到现在还?杳无?音信的，连个?回信的影子都没?看到，不会真的石沉大海了吧？ 那期刊出版社所在的城市离她们这还?没?有她哥离她们这远呢，给她哥寄东西一般快的话，半个?月就能到。 按理来说，出版社这边用的时?间?只会更短。 可惜这年头通讯实在不方便，穆绵惦记归惦记，她也做不了什么，就只能干等着。 不过虽然没?有等来期刊的消息，穆卓的信倒是等来了。 礼拜五这天，穆富贵带了一个?包裹回来，穆绵一看就知道是她哥寄的东西，眼睛一亮，“大哥写信回来啦？” 东西有啥不重要，重要的是包裹里面肯定有信！ 这年头打电话不方便，全靠写信报平安。 信到平安到。 穆富贵从?自行车后座把包裹薅了下来，递给自己闺女，“去?拆开看看。” 穆绵抱着包裹就进了屋，然后就看到了信下面一片红彤彤。 柳双翠惊讶，“哪来的这么多大红布？不老少了，这得?十来尺吧。” 穆绵一边拆信一边说道：“大哥肯定有写，看看就知道了。” 穆绵念信，穆富贵夫妻俩跟老太太就坐旁边听，听到游泳比赛赢了第三名时?，穆富贵‘嘿’了一声，“小时?候那些鱼没?白?摸！他们那一群同龄小子，就数他游得?最快。” 当然那时?候挨的揍也是不少的，谁让这臭小子胆子大得?很，喜欢去?深水区游。 穆绵附和，“大哥干啥都厉害！” 听到有五尺红布是战友送给他的时?，柳双翠还?凑到信跟前看了看，“哪个?战友？这么好的红布都舍得?送人。” 穆绵把信往她妈的方向偏了偏，“说是隔壁排的排长，叫闻谵。” 柳双翠顺着就往下面继续瞅了瞅，“嚯，这闻排长还?比我们小卓小一年呢。” 穆卓的信一直都是长篇大论?，好几页纸，写的都很随意，想到什么说什么，就跟面对?面唠嗑时?的状态差不多。 除了他自己的日常琐事外，时?不时?还?会提几个?战友，说战友是哪哪的人，在一起训练时?又闹了什么笑话。 这个?闻谵是第一次提。 穆绵往下看，“这有写呢，说人还?上过军事学校。” 柳双翠感慨，“真是个?厉害的。” 写到最后面，就全是穆卓在跟穆绵单方面说，说这大红布可以拿来做衬衣做裙子做小马甲啥的，恨不得?自己小妹什么样的衣服都能有一件。 第32章 后续影响。 这一天晚上的清风大队注定是?热闹的。 邻里?之间遇到个人?就在那说…… “穆家大房跟石家大房那两个丫头写的文章登出来了你们?晓得吗？” “不是?登报纸上，是?一个小孩期啥东西的，上面全是?一些十几岁娃娃写的文章，跟报纸也差不多啦！” “还有不老少钱呢，你知道多少吗？二十二块！整整二十二块！” “可不就是?出息了嘛，简直太出息了，我看是?祖坟冒青烟了。” “怪不得这三四年级的题都?能做出来呢，真是?个聪慧的。” “那这要是?一天写一篇，一天写一篇的，这一年下来，可就不得了了啊，得……好多钱吧？！” “你这话说的，咋可能呢，我问过绵丫头了，人?家一个月就出一本，甚至可能好几个月才出一本，你还一天一篇，净想这些美事，咋不上天呢。” “那这一个月得二十二块也不老少了呀。” ………… …… 乡下就没有秘密可言，从太阳半边挂在天边，到太阳完全落下，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这事儿整个大队就都?知道了。 此时，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穆绵，也已经跟着?穆富贵到家了。 晚一步知道这事儿的婆媳俩情绪也是?相当激动?，一会儿稀罕地看看书?，一会儿又有稀罕地看看穆绵。 那眼神，比上次看人?参的时候还要炙热。 仿佛是?那人?参成精了，然?后投胎到了她们?家，成了她们?家的娃儿。 柳双翠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自己闺女的小脑瓜，“你说说，这小脑瓜子咋长的啊这是?，咋就这么能干呢！” 闺女写的文章居然?能被刊登在书?里?，四舍五入那不就等于…… 她闺女都?能出书?啦！ 哎哟喂，这不是?那些顶顶有文化的人?才能干的事嘛，真是?不敢想不敢想…… 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闺女的柳双翠同志选择性?地忽略了，期刊上还有好些别?人?的文章这件事。 穆绵被夸得小脸微红，莫名有点羞耻，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张口就来，“都?是?爹妈生得好，爹妈最能干！” 穆富贵哈哈大笑，“对对对，你爹我种好，才能生出你们?兄妹俩，一个比一个能干。” 然?后洋洋得意的穆富贵同志就被赵梅花拍了一巴掌，“当着?小孩的面胡咧咧啥？！” 穆富贵作势就踉跄了一下，好像刚刚老太太那一巴掌打得多重?似的。 赵梅花翻了个白眼，懒得去看自己那五大三粗的大儿子作怪。 她把那书?翻来覆去地摩挲了好几遍，怎么看怎么喜欢，“可惜只有一本，啥时候县里?能有卖的？到时候再多买几本回来。” 这事穆绵知道，回信里?有写，“这是?样?书?，等正式发行还得半个月，到时候县里?肯定有卖的。” 除了这些，回信里?还写了一些再次期待投稿的话。 投稿投稿！她当然?会再次投稿的啦！ 有钱不赚小笨蛋~ 说起来，另外?一篇还没消息呢，当时投的不是?一个期刊，也不知道是?已经在路上了，还是?石沉大海了。 家里?三个大人?还在絮叨时，院子外?传来了一点动?静，穆绵扭头就看到她小叔边说边激动?地走了过来。 穆兴隆眉飞色舞的，跟之前穆富贵一个表情，“哟嚯！让我看看，咱家出个大文化人?了！” 这么出息的女娃儿居然?是?他小侄女！！ 穆兴隆一激动?，那喜欢把小孩儿举起来抛一抛的毛病就犯了。 之前在人?堆里?就差点被自己亲爹举起来的穆绵早有准备，一个后撤步，相当丝滑地躲开了来自她小叔的大手。 穆绵义正言辞，“小叔我都?好大了，你举小橙子去。” 没有捞到小侄女的穆兴隆也不尴尬，那朝胳肢窝伸的手上抬，转为揉了揉脑袋瓜。 又被揉了一通的穆绵，“………………” 幸好她头发多，不然?她都?得担心自己早晚会秃。 穆兴隆稀罕了一番小侄女后，凑到自己亲妈跟前，对着?那样?书?也是?翻来覆去地看。 他那文化水平跟穆富贵差不多，只认识个常用的字，但这不妨碍他大夸特夸。 夸到最后穆兴隆很不着?调地又来了一句，“咱爹那坟怕不是?着?了吧？这得冒多少青烟，才能有这么好些出息的好大孙儿啊。” 先是小卓小秋，再是?绵丫。 后面他家还有三个呢，也不知道他爹这坟里面的青烟够不够冒的，希望能给他儿子闺女留点。 穆兴隆话刚说完，后背便受到了来自自己老娘的一巴掌，“少跟你大哥学，天天胡咧咧。” 着?了那还得了。 穆兴隆不仅学，他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故作踉跄的动?作都?比穆富贵来得夸张，两个大男人?凑在一起简直像两个中年活宝。 好在，还有一个沉稳的穆兴旺在。 他跟唐翠香住得稍微远了一点，所以这会儿才过来。 对大人?们?来说，这事儿跟之前穆秋考上初中一样?，算是?一件大喜事儿。 所以晚上干脆就直接聚在一起吃了，大大小小十几个人?热闹得不行。 另一边，清风大队西南角，石小莲家。 她们?只有母女三人?，家里?的气氛算不上热闹，但也是?喜气洋洋的。 今天的晚饭都?比往常丰盛不少，吃着?吃着?田红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微红。 石小莲看了她妈一眼，说道：“赶明儿我去把这书?烧给爹看看。” 田红娟擦了擦眼眶，“这么好的书?呢，烧了多可惜啊，我去跟他说说就行。” 说着?，转手摸了摸自己小闺女脑袋，眼里?又骄傲又心疼。 都?是?她这个当妈的没啥用，两个闺女才小小年纪一个比一个懂事，一个比一个争气。 石小莲觉得自己大概是?被穆绵跟许乐乐影响了，看着?她妈的眼睛下意识就夸道：“妈这大半个月都?没咳了，很棒！” 没想到会听?到这话，田红娟跟石小竹同时笑了一声。 田红娟眼角带着?笑，还有常年因为身?体虚而浮现出来的疲惫感，“这有啥可棒的。” 石小竹附和着?自己妹妹的话，“怎么不棒了，我也觉得很棒，身?体棒才能吃嘛嘛香嘛！” 田红娟给自己两闺女一人?夹了一筷子菜，“要棒也是?你们?最棒，快吃菜，别?一会儿凉了。” 饭桌上虽然?只有母女三人?，但也挺温馨惬意。 --- 一个热闹的夜晚过后，第?二天气氛也没平静下来，路上时不时就能听?到三三两两的乡亲絮叨这事儿。 比期末考试那会儿可热烈得多，那时候大家只觉得这两个女娃子都?是?个聪慧的，但没想到能聪慧到这种程度。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 这文章被刊登出来它是?有钱的，二十二块钱！！ 人?这一辈子忙忙碌碌，不就是?为了那口饭那点钱嘛。 说到底，钱才是?重?点。 这几天，在穆绵不知道的地方，那些大婶子们?提起她的话术都?变了。 以前都?对自家娃儿说，那丫头彪得很，没事少惹人?家。 现在都?变成了，多跟人?学习学习，看看人?家一下子就能挣二十多块钱。 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去城里?干临时工一个月都?未必能挣二十来块钱呢。 提起石小莲的时候，前面那些彪呀虎呀就没有了，只说小丫头看着?话不多，不太机灵，没想到脑袋瓜子这么好使。 也让自家娃子跟石家小丫头多学习学习，一天少叽叽喳喳的，少用点嘴，多用点脑子。 大人?们?絮絮叨叨，小娃子们?也有一套自己的反驳话术，万能且好使…… 她们?脑袋瓜子那么好使，肯定是 ?因为爹妈生得好呀！ 这话虽然?有一点道理，但很容易让人?屁股开花。 有些家长面子挂不住的时候，就喜欢在小孩而屁股上来一巴掌。 这样?一连热闹了好几天，转眼就只剩下三四天就要开学了。 穆绵这几天过得是?相当不清静，只要出门就会被乡亲们?拉着?问东问西，熟的不熟的都?来问。 大意无外?乎就是?…… 这文章是?咋写的呀？能不能带我家娃子写一写？ 写些啥样?的人?家才能愿意刊登出来啊？ 这书?就只收你们?小孩写的吗？二十来岁的能写吗？ 写得没那么好，那钱给少一点也行嘛，给个一块两块的就行。 ………… …… 诸如?此类，千奇百怪的问题简直不要太多，导致这两天穆绵都?没有出门。 据说石小莲那边也不清静，但石小莲一贯给人?的形象就是?不太爱说话，所以人?家干脆来了一个闭口不说。 问不出来什么的大婶子们?便悻悻而归了。 果然?话少也是?有话少的好处的。 不过穆绵没想到的是?，她以为这事儿就在大队内部议论几天呢。 结果这天，许乐乐兴致冲冲地跑来，说她爹去公社开会回来了，人?家领导夸她爹了，说她们?大队教育搞得好。 小姑娘在兴奋的时候说话没有逻辑，东一句西一句的，穆绵只听?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好多粮食都?进入了成熟期，要不了多久就要到秋收的时候，这是?一个大队的重?中之重?。 第33章 荷包再鼓。 跟穆绵想的?差不多，这件事在许永寿这里确实?已?经?板上钉钉了。 娃子们啥也不懂，都要靠老师来教。 要是当老师的?自己都拎不清，那怎么可能把娃子们教好。 钱知青不好好对待，那就去下地上工，而且这件事情得快点定下来，马上就又是一个新学期了。 于是乎，第二天穆绵就听到了，大队长?说?小学老师要重新选的?消息。 选拔方式也简单得很，就是都来上课，让娃子们自己选哪个老师教得好，有空的?家长?也可以去教室外面听一听。 也参与投票，到时候一起?统计。 然后，一群小学生们就喜提了提前一天开学。 穆绵坐在教室里，上起?了她这几个月以来上得最认真的?一节课。 来参与选拔的?不止聂思慧一个人，除了钱巡外，之前那两?个落选的?知青也来了。 估计都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万一就选上了呢。 大队这边也有两?个记分员想来试试，这两?个也是有初中毕业证的?。 不过穆绵听说?过，这俩人好像当时只是勉勉强强上了个初中，差一点就没考上的?那种。 而且肯定已?经?好久没看过书了， 全程讲得都很磕巴。 要知道大队长?在说?完这件事后，还给了几人一天的?准备时间。 钱知青毕竟之前讲过不少，比起?其他几个人要好一点，但也就好了那么一点点而已?，跟聂思慧没法比。 穆绵之前还想着，聂思慧学历够，态度端正，人好相处，怎么说?也比心思不在这上面的?钱知青要好一点。 现在这一对比发?现，好的?哪只一点点，聂思慧好像是有点教书育人的?天赋在身上。 简洁干练，娓娓道来，好些小孩顺着那思绪就听进去了，连有一些不识字的?家长?都能感觉出来谁教得好。 最后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除了五年级外，其他年级的?数学老师从?钱巡变成了聂思慧。 不管钱知青高不高兴，反正穆绵是挺替她思慧姐感到高兴的?。 以至于，聂思慧第一天上课的?时候，穆绵为了表示支持，还认认真真地听了半节课的?三年级数学。 不过也就积极了半节课，然后便低头干起?了别?的?，她现在挣钱上瘾。 要知道，之前那二十二块的?稿费，她妈可是允许她自己拿着的?！！ 二十二块耶！ 她的?存款一下从?几毛钱翻到了二十多块，这是一个质的?飞跃。 允许了第一次肯定就会有第二次，她终于不再是一个只有‘不动产’的?小富姐了，她即将拥有自己可支配的?移动资金！ 不过穆绵也没打算存着，她计划下次去公社的?时候，拿着这钱给她哥买一支新钢笔。 穆卓是有钢笔的?，不过已?经?用了好多年了，而且当时买的?时候不算贵，穆富贵同?志说?就花了五块钱。 新钢笔穆卓应该是没有的?，如果他自己买了的?话，肯定会在信里叭叭说?，要知道这人写信的?时候，可是连食堂啥菜好吃，啥菜不好吃都会说?的?。 钢笔这种东西，跟菜比起?来当然更值得一提。 没说?就是还用的?以前的?。 所以穆绵打算给她哥买一支好的?，就买她现在用的?这种。 穆绵心里想着她哥，画画的?手却丝毫没有慢。 等数学课快下的?时候，她已?经?又画完一小页了。 穆绵想得很简单，想趁着这两?年局势还算可以，能多挣点就多挣点。 要知道等再过三四年，好些期刊都会停。 她之前投稿的?那两?个期刊会不会受到影响，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肯定影响不到她，她写的?时候可谨慎了，稍微模棱两?可的?话都没写过。 况且她还是小孩呢。 不过虽然她肯定不会受到影响，但穆绵也打算等风气最紧张的?时候，她要低调窝两?年。 趁现在还早，小人书她也想搞起?来，要是真能出版的?话，那钱可比投稿写文章来得多。 等语文课下了时，隔壁教室聂思慧也刚好给一二年级上完数学课。 跟平时在地里累得满头大汗不一样，今天的?聂思慧精神状态格外饱满，喜气洋洋的?。 许乐乐跟在穆绵旁边，小姑娘大咧咧有啥说?啥，“思慧姐，不是…聂老师，你今天讲得真好，我居然听懂了！” 得到了来自学生的?肯定，聂思慧更高兴了，“那你上课可要好好听啊，下次期末考试数学可不能再不及格了。” 许乐乐真的是一个很不喜欢考试的?小孩，一听这话，直接嬉皮笑脸又略微怂兮兮地跑走了，跑的时候还没忘随手拉一个小男娃。 一副两?人很要好，迫不及待要一起去玩儿的模样，给小男娃搞得莫名其妙的?。 留下站在原地的?聂思慧哭笑不得。 穆绵当然没跟着许乐乐跑掉，就跟着聂思慧一起?慢慢走着。 两?人聊着聊着，聂思慧随口问道：“你还会画画呢？看你上课一直在画，自己学的?呀？” 穆绵丝毫没有聂思慧现在是自己数学老师的?自觉，就当跟朋友在聊，“昂~我就照着小人书自己乱画的?。” 穆绵对自己爹妈奶奶也是这么说?的?，三个大人对此深信不疑。 毕竟天赋这种东西，有时候本身就是没办法解释的?，都纯当自家小姑娘脑袋瓜就是这么顶顶好使，干啥啥都会，没有学不会的?东西。 而穆绵也恰好确实?有那么一些些天赋，四舍五入就是纯自学。 聂思慧自然也信了，还在心里悄悄感慨了一下，这小姑娘真的?是非常聪慧有灵气。 聪明又懂事还长?得好看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呢，聂思慧就非常喜欢，她想了想道：“我那还有一些我小时候看的?，你要看吗？一会儿?我拿给你。” 穆绵惊讶，“你还把这些都带来啦？” 聂思慧点头，“能带的?都带来了。” 从?她的?决定下乡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把那个家当家了。 想也知道，即使她以后能回去，家里也不可能再有她的?位置。 她大哥的?对象就是嫌弃她大哥房间小，才迟迟不肯进门，她妈想把隔壁她的?房间一起?打通合并，给她大哥大嫂当新房。 房间里的?那些东西，她要是自己不收拾不带走，要么会被她妈拿去送人，要么就会被直接扔掉。 他们确实?对她有养育之恩，等以后她继父和?她妈需要养老的?时候，该她养老的?那部分，她自然会承担，但也就这样了。 大城市出版的?小人书，穆绵还是挺想看的?，“那就谢谢思慧姐啦，大城市的?书耶，我还没看过呢，我肯定好好爱惜，不弄脏不弄破，看完了就还你！” 聂思慧笑了一声?，“都是好些年前的?了，本来就破破旧旧的?，你随便看，不用着急还我。” 这些书好多都是跟她朋友毕勤一起?买的?，有些甚至是毕勤直接送的?。 毕勤有个在出版社当编辑的?爸，从?小就很喜欢看这些书，她很多时候都是被毕勤带着一起?看的?。 学校到知青点不算远，说?了没一会儿?后，穆绵就拿到了四本小人书，确实?已?经?有点旧了。 虽然聂思慧说?了慢慢看不用着急还，但现在的?小人书其实?并不厚，内容相对来说?也没有后世的?那么丰富，穆绵半个下午就把四本翻完了。 只留下许乐乐还坐在院子里看得很慢，一直到天黑了才恋恋不舍地回家。 --- 转眼到了礼拜天。 穆绵前几天就跟她爹说?好了，今天父女俩要去公社给穆卓买钢笔。 她之前在县里买的?那个牌子，在公社的?供销社也有卖的?，所以不用特意?跑到县里去。 顺便再把之前晾的?那些榛子给穆卓寄过去，也就只能寄这么一两?趟了。 后面要忙着秋收，忙着交粮，再到后面，冬天天冷下大雪后，去公社就不方便了。 这天早上。 穆绵吃完饭后，就从?自己的?小箱子里掏出了她的?二十二块流动资金。 之前回信寄的?是汇款单，这钱还是穆富贵同?志去帮忙取回来的?呢。 柳双翠今天不去，她把包裹绑在了前面横杠上。 等穆富贵撑好后，穆绵背着她的?小斜包爬上了后座，里面除了钱以外，还有给穆卓写的?回信。 等自行车缓缓蹬出大队后，嘴闲不下来的?父女俩还在一路叭叭。 穆富贵逗闺女，“真舍得全部拿去给你哥买钢笔啊？” 穆绵小短腿耷拉在后座两?侧微微晃荡，还挺惬意?的?模样，“这有什么舍不得的?，钱没了再挣嘛，我肯定还能挣更多钱的?！” 穆富贵故作?吃味儿?的?语气，“都给你哥了，我跟你妈你奶就真一点没有啊？” 那结实?宽厚的?后背看着还有点小幽怨。 穆绵在后面发?出了咯咯咯的?笑，“还剩两?块呢，给你们分。” 穆富贵：“两?块我们三个人咋分？” 穆绵脱口而出，“一人六毛，剩两?毛我买糖。” 穆富贵哈哈一笑，“算得真快嘿！那要是三块钱四个人分，咋分？” 说?着说?着，这话题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小学数学题讨论现场。 等快到公社的?时候，又变成了乡村八卦日?常，一大一小絮絮叨叨了一路。 第34章 商量下套。 在穆卓炫耀妹妹时?，作为小妹本人的穆绵还挺忙的。 她的小人书已经在收尾阶段了，只剩下一些?细节需要修改，弄完就可以寄出去。 耗时?有点?久，但她自己还挺满意的，到时?候如果能过稿的话，那当然就更满意了。 过不了就下次再说?，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与此同时?，地里?的庄稼也进入了最后一哆嗦的阶段，估计再过半个?来月，秋收的号角就会拉响。 这天没出太阳，刮了点?风。 还挺凉爽的，不像酷暑天里?，风都热乎乎。 穆绵下午跟许乐乐上?山跑了跑，顺手挖了一点?黄芪，这东西的根和茎都可以入药，收购站是收的，现在也到了成熟的季节。 穆绵之前的那些?金银花之类的早就卖了，就卖了两块多钱。 虽然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嘛，两块钱也是钱。 回去的时?候，两人在山脚下遇到了石小莲和她妈，母女俩在捡柴。 许乐乐像个?快乐小狗一样?，凑到到石小莲跟前，“石小莲你居然在这儿呀，我刚刚还去找你了嘞，石老师说?你不在家。” 石小莲大人思?维，“找我干啥，有事?儿？” 说?着她还下意识看了一眼穆绵，以为是穆绵找她有事?。 穆绵耸耸肩，跟她没关系，乐乐想找就找了呗，小孩子?哪有什么正事?儿啊。 许乐乐确实没事?，“就找你玩儿呀，丢沙包去不去？我们可以再叫上?小晚姐她们。” 石小莲还没说?话呢，田红娟便乐呵呵地道：“去吧去吧，你们小姑娘一起多跑跑。” 石小莲下意识道：“这些?你一个?人弄得回去吗？” 田红娟失笑，“我要是弄不回去，你那点?力?气就能啊？” 确实没啥力?气的石小莲：“………………” 见大人都同意，许乐乐拽起石小莲就走，“走嘛走嘛，人多才好玩！” 石小莲被拽着就往前走了两步，可见，许乐乐这小孩儿的力?气都比某些?重生?人士要大。 穆绵还背着小背篓，要先回家放下，三人干脆就先一起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途中路过了一片靠着山脚的苞米地，许乐乐手里?拎着一个?草藤子?甩来甩去，嘴上?也不闲着，眼馋道：“好想吃新鲜苞米啊，我爹说?还得过两个?礼拜再收，我看都长得差不多了嘛。” 说?着还踮起脚尖，站田埂子?上?凑近了一个?苞米闻闻。 穆绵：“再长两个?礼拜应该能更饱满些?。” 苞米一年收两茬，现在这一茬是夏天种的。 她们这边地算挺肥的了，今年庄稼都长得还不错，一个?个?苞米看着还挺喜人。 穆绵被许乐乐说?得也有点?馋了。 许乐乐笑呵呵，“哈哈哈绵绵姐你咋跟我爹说?一样?的话。” 小孩子?想法总是天马行空，没有逻辑，说?完许乐乐也不等?穆绵说?话。 她又嘚吧嘚道：“真想早点?收，我妈说?今年如果我捡麦穗儿一天能捡三个?工分的话，到时?候就给我一毛钱！能买十?颗糖呢，到时?候我给你俩分！！” 她绵绵姐有糖都会给她吃，石小莲也给过她。 穆绵其实不太爱吃这年头的硬糖，但还是笑了笑道：“行啊，那我就等?着了，可要说?话算数啊，你别到时?候不舍得了。” 许乐乐小手一挥，“才不会呢，到时?候我买十?颗，你三颗，石小莲三颗，我四颗。” 因为涉及到吃的，这小姑娘算术一下都快了不少。 许乐乐嘚吧嘚完，忽然朝后面道：“石小莲你看啥呢？走得慢吞吞的。” 石小莲视线从?苞米地上?收了回来，看了穆绵一眼后，才道：“没看啥，糖你自己留着吃吧。” 许乐乐哼了哼，“你们两个?真奇怪，糖都不爱吃，糖纸也不要，那多好看啊！” 她早就发现了，她绵绵姐兜里?的糖有时?候一放能放好几天，都不吃的，偶尔会给她和小橙子?还有骨头。 跟过年时?候他爹妈一样?，兜里?揣着糖，见到亲戚小孩就给两颗。 真是奇奇怪怪的。 搞不懂，反正有糖她当天就吃了，糖纸也有一大盒了。 穆绵：“糖纸你喜欢以后都给你。” 她早就过了收集这些?东西的年纪了。 现在她更希望她的小箱子?里?装一些?……碗呀金子?呀钱呀之类的。 这些?东西多好看啊，全都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辉。 许乐乐可不知道自己小姐妹是个?大财迷，她笑嘻嘻的，“说?好了啊，可不准再扔了，多可惜。” 她之前就看她绵绵姐扔过。 穆绵点?点?头，然后想起刚刚许乐乐喊石小莲的话，若有所思?地看了当事?人一眼。 她可不相信石小莲刚刚没看啥，这里?面有事?情呀！ 穆绵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蓦地又想起了上?次跟石小莲换书看的时?候，石小莲说?的‘没到时?候’的事?情。 本来她已经没惦记了的，现在忽然就想起来了。 别说?，那好奇心?起来后，一时?之间还真有点?抓心?挠肝的。 许乐乐也要先去放背篓，在小路口要分开的时?候，穆绵握住了石小莲的手腕。 然后对着许乐乐道：“就在我家院子?里?玩吧，乐乐你一会儿顺便喊一喊小晚姐，我们就不跑这一趟了。” 许乐乐是个?喜欢跑的小孩儿，“行啊，我再把芳芳姐喊上?，不知?道她有没有空？” 穆绵：“可以去她家看看，没空就算了，就我们几个?也能玩儿。” 许乐乐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两家本来就离得近，从?小路一拐弯就是穆绵家。 院子?门锁着，家里?没人，老太太不知?道去哪儿了。 穆绵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领着石小莲进门，然后小脑袋左望望右望望。 明明是在自己家，却跟做贼一样?，小声问石小莲，“你为啥看那苞米地呀？它要出问题？” 说?着，穆绵脑袋瓜子?转了转，猜测道：“不会是有人来偷粮食吧？” 虽然说?这年头偷粮食可是重罪，被抓住了一定会严判，但总有那么些?胆子?大的，有的是为了那一口吃的，有的是为了拿出去卖钱。 之前隔壁大队就发生?过，苞米地一夜之间被人掰了一小片，不知?道是自己大队人干的，还是别的大队干的，最后没有找到那贼。 石小莲摇头，“不是。” 穆绵好奇宝宝附身，“那是啥？” 石小莲犹豫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道：“我听、听说?…过几天可能会有野猪跑下来。” 没想到不是人为，是猪为。 穆绵愣了一下，野猪下山祸害庄稼在前几年大队里?其实发生?过。 她们公社有时?候冬天会有民兵小队上?山狩猎。 一来是，为了给乡亲们添点?荤腥，这年头不管是乡下还是城里?，大家买点?肉其实都挺不容易的。 冬天的狩猎活动，也算是乡亲们为数不多可以开荤的时?候。 二来嘛，就是怕这些?野猪啥的繁衍太多后，下山伤人或者祸害庄稼。 这两点?不管是哪一点?，都是大家不愿意看到的，粮食跟人一样?重要。 穆绵看了石小莲一眼，想到之前石小莲说?的‘没到时?候’的事?，“这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事?儿？你想要那野猪？” 石小莲点?头，“你不想要？” 穆绵歪了歪脑袋，“想是想，但是好弄吗？” 石小莲：“我听说?…那头野猪是从?东南边下来的，会从?上?面那两棵歪脖子?树中间经过。” 又是这熟悉的‘我听说?’开头，给穆绵听笑了，下意识皮了一下，“你听谁说?的？总不能是野猪告诉你的吧？” 石小莲：“………………” 石小莲 幽幽地看了穆绵一眼。 穆绵胳膊捣鼓了石小莲两下，“开个?玩笑嘛~” 可能是因为被噎过好几次了，石小莲语气一本正经，顺着就道：“昨天晚上?野猪托梦告诉我的。” 穆绵竖了个?大拇指，语气比石小莲还正经，“那你可真厉害！” 石小莲眼角抽了抽，没再跟着鬼扯。 她记得很清楚，上?辈子?，就在下礼拜六。 中午大家都下工的时?候，一头野猪跑下来，把那苞米地嚯嚯了一半才被发现，后来大队长带人把猪打死了。 估计是怕还有野猪跑下来，大队长去了公社报告，第二天就来了一支民兵小队。 带着猎枪，顺着足迹，去深山上?转了一圈，又打了三头野猪抬下来。 她那个?时?候也分到了一点?，还听一些?大婶子?议论过，说?民兵小队顺着足迹发现嚯嚯苞米的那头野猪是从?东南边跑下来的，经过了那两棵歪脖子?树。 东南边深山附近有两棵歪脖子?树连在一起，长得跟一个?门一样?，这件事?大队里?的人都知?道。 据说?是很多很多年前，两棵树同时?被雷劈了，非但没有死，还连在了一起，长成了一个?门字。 是很有标志性的一个?地方。 她对那一片其实挺熟的，因为靠近深山，平时?去的人少，野鸡野兔会多一点?，野果子?也多。 这些?东西都是上?辈子?的她非常需要的。 第35章 收获野猪。 石小莲幽幽地?看了人?一眼。 穆绵眼睛眨巴眨巴，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 下一秒，两人?同时听到院子门口响起了许乐乐的声音，“你们玩啥呢？咋在这儿干坐着？” 跟在后面进来的穆晚大声道：“我知道，小绵你们是不是在玩儿比谁睁眼时间长，谁先?眨眼谁就输！” 穆绵一本正经点头，率先?开口，“嗯，刚刚我赢了。” 许乐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绵绵姐你居然赢了？你眼睛这么大，一直睁着不是更?累吗？” 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输的石小莲，“………………” 说谁眼睛小呢？ 她好歹也是个双眼皮！！ 穆绵被许乐乐这直白的话?逗笑了，悄悄凑在石小莲耳朵旁，小声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乐乐就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石小莲当然是不会?跟一个真小孩儿计较的。 穆绵不是，所以可以计较。 这就导致了，接下来丢沙包的这个环节，石小莲逮着机会?就往穆绵身上扔。 穆绵一通灵活走位，躲过了绝大部分。 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轮到穆绵丢的时候，她也专往石小莲身上扔，给其他小姑娘都看沉默了。 许乐乐真的是有啥说啥，大咧咧的语气?里很是疑惑，“你们两个刚刚是不是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吵架了？” 穆绵摇头，“没?有啊。” 几个小姑娘显然不信，许乐乐更?是像被她妈附身了一样，化身成了小号妇女?主任。 “有啥矛盾咱们可以有商有量的解决嘛，生气?解决不了问题的，这日子还要?过不是？” 那语重心长的话?语，那为了自?己两个小姐妹操碎心的模样。 简直就是柳桂枝的缩小版。 小孩儿一本正经装大人?的时候最是好玩了。 穆绵感觉自?己有被萌到，伸手就搓了搓许乐乐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许乐乐撇撇嘴，一脸小严肃样的把自?己绵绵姐的手拂了下去，“说正经的呢，绵绵姐你不要?打扰我！” 穆绵很配合的语气?，“好好好，我的错，不过我跟石小莲真没?吵架。” 许乐乐狐疑地?看向石小莲，“真的？” 石小莲默默点头，“嗯，没?吵。” 就是她单方?面被上了一课而?已。 有些人?长得浓眉大眼可可爱爱的，实际上可能是个黑芝麻馅儿的汤圆，最喜欢忽悠人?。 她悟了。 为了证明她们真的没?吵架，后面玩的时候，两人?终于不再把沙包只往对方?身上扔了。 许乐乐一边玩得不亦乐乎，一边很是欣慰，她觉得她绵绵姐跟石小莲肯定是吵架了。 居然还不承认！！ 哼，一眼就被她看穿了！！ 现在和好肯定是因为……她刚刚的那个啥起到了作用。 那个词叫啥来着？她妈经常说的。 哦对，调解，她调解得好！ 等她长大了就接她妈的班，到时候谁家要?是吵架了，她肯定都能给调解好！ 天?真的小姑娘就这样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 丢沙包也没?有玩多久，半大的孩子都是要?帮着家里干点活的，像穆晚和她的小姐妹芳芳有时候还要?承担起家里的做饭任务。 穆绵家里有老太太掌勺，她不用做饭，但?也得帮忙打下手。 --- 等吃完饭，晚上夜深人?静时。 穆绵一个人?躺在床上，又仔细把石小莲说的事想了想，可行性还是非常大的。 而?且也谈不上多危险，那地?方?虽然靠近深山，但?是离真正的深山还是有些距离的。 熊瞎子老虎这些基本不可能跑下来，再退一步说，深山里有没?有这些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只是大人?们老是拿这话?来吓唬小孩，说深山里有熊瞎子，实际上谁也没?见过。 不过也不着急，要?到下个礼拜呢，还有好几天?的时间。 在这几天?里，穆绵彻底弄完了她的小人?书，就等有空寄出去了。 期间，穆绵还跟石小莲约着去踩了一下点，终于见到了大队里人?人?都听说过的那两棵歪脖子树。 长得真的太像一个门了。 怪不得石小莲重来一次还能记得这么清楚呢，这么具有标志性的地?点可不多见。 --- 周五这天?上午，两人?又再次悄悄地?上了山。 石小莲从她家拿了一把大铁锹出来，穆绵也带了镰刀，拿来削木头用的。 挖坑真的是个力气?活，好在穆绵最不差的就是力气，两人?弄了小半个上午，勉强算是弄好了。 走的时候还在旁边两棵树上做了很明显的标记，这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 一般这种深一点的陷阱附近都会有标记，穆绵一路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两个，不知道是谁挖的。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礼拜六的中午。 心里惦记着事情?，穆绵吃饭都快了不少，吃完放下碗一抹嘴就准备往外跑。 柳双翠问了一嘴，“这大中午的，去哪儿啊？” 穆绵说谎草稿都不带打的，“去找石小莲玩儿，她又写了一点东西，我去帮她看看。” 柳双翠就没?再说什么了，两个小丫头都是出息丫头，能玩到一起去还挺好的。 穆绵背起她的小背篓就走，里面藏了一把她爹之前?废弃在家里的杀猪刀。 这刀不是因为太钝了或者缺口了被废弃的，纯粹就是因为穆富贵同志有了一把更?顺手的，所以这把就没?再用，一直放在家里。 有时候拿来砍砍柴，有时候拿来割割菜，穆绵也带着上山过。 今天?照旧带上了，如果顺利的话?，后面估计用得上。 说是去石小莲家的穆绵从家里出来后，直直地?往那片苞米地?所在的山脚下走去。 等她到的时候，石小莲已经在那等着了。 两人?也没?急着上山，就在旁边坐了一会?儿，为了以防猪没?有被她们套住下山来祸害苞米地?。 石小莲之前?说过，这猪是头还没?有完全长成的母猪，总共也就一百多斤。 这个斤数的野猪穆绵是不杵的，不说是能把它打死吧，赶走总是没?有问题的。 她赶的时候石小莲可以跑去喊人?，这样起码能保住苞米地?。 事实证明，两人?的顾虑有点多余了。 她们一直在树荫底下坐到快上工，也没?见野猪下来。 穆绵小手往地?上一撑，“走吧，肯定是被套住了，上去看看。” 石小莲紧跟其后起身。 等两人?吭哧吭哧爬到那两棵歪脖子树附近时，还隔了一段距离呢，穆绵便眼尖地?发现陷阱上面的枯枝落叶不见了，显然是真的套住了。 穆绵有点小激动，拉着石小莲就跑。 等跑到近处，看清陷阱底下的情?况后，两个小姑娘同时停顿了一秒。 穆绵深吸了一口气?，这次用幽幽的语气?跟对方?说话?的人?变成了她。 穆绵嘴巴张张合合，“这就是你说的小母猪啊？” 石小莲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一时之间没?说话?。 只见坑底下，一头膘肥体壮、长着长长獠牙的野猪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不管是从体型还是那獠牙来看，这都是一头成年公野猪无疑，还是体型偏大的那种。 两三秒后，石小莲用很肯定的语气?道：“我真的记得是不大的母猪。” 她很确定她没?有记错，分猪的时候她亲眼看见过。 几乎是在石小莲刚说完的瞬间，穆绵眼睛眯了眯，胳膊朝下指着，“下面好像还有一头，被挡住了。” 石小莲顺着挪了两步往下看。 还真是，被挡住的那头跟记忆中的那头对上了。 穆绵笑了，“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就是这收获有点超出意料的重。 穆绵撸了撸并不存在的袖子，从小背篓里掏出那把杀猪刀，“干活吧！” 说着就顺着之前?留的口子梭了下去，两头都已经死透了，但?还在流血。 一会?儿要?拖到那小山洞里去，血流一路可不行。 猪也不能一直放这儿，还是拖到小山洞里安全。 一来是，如果直接让她爹来这儿弄的话?，她怕穆富贵同志发现这陷阱是她跟石小莲挖的，到时候真没?法解释，她们为什么会?提前?知道有野猪过。 二来，她爹要?傍晚才回来。 如果野猪在这儿放一下午，那血腥味儿指不定会?吸引来什么东西。 再加上她爹要?想避人?耳目的话?，又只能晚上上山。 晚上来这边太危险了。 小山洞那边不一样，半山腰的地?方?，没?什么能伤人?的东西，撑死就有点野兔野鸡。 穆绵梭下去站稳后，举着杀猪刀对着两头野猪那脖子咔咔就是几刀，这下血流得更?快了，流干了才好拖走。 她那利索的动作，直接给站在上面的石小莲看愣了。 石小莲脖子缩了缩，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眼角还抽了抽。 真不愧是杀猪匠家的闺女?，这手法娴熟得好像亲自?杀过好多猪一样。 穆绵当然是没?有杀过的，但?谁让她有一个话?多的老爹呢。 对于杀猪上的事情?，穆富贵同志在家说了没?一百遍，也有七八十遍。 穆绵听都听会?了。 趁着血还在流，穆绵把那些矛头都给拔了，下来随手扔在旁边，这种事情?也就能干一次，以后估计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 第36章 三家日常。 穆富贵一看自己闺女这?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可别?想再有下次了啊。” 柳双翠从厨房出来?路过时，也警告地看了穆绵一眼?。 家里这?丫头小子都是不省心的，穆卓十来?岁就?敢在河里的深水区游来?游去。 打了也没用，下次照样敢。 当妹妹的胆子更大，八九岁就?敢往深山附近跑。 兄妹俩加一起真是能凑出一个熊心豹子胆来?。 小心思被发现?了的穆绵嘿嘿笑，“没想没想~” 她?想也没用，石小莲都说没有了。 --- 因为家里又?添了一笔不小的钱，穆绵洗漱的时候都笑嘻嘻，恨不得当场来?一首……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呀！！ 吃早饭的时候，饭也多舀了小半碗，要不说心情一好，胃口就?好呢。 穆富贵累了一晚上，打算等吃完早饭再去睡会儿，刚好今天休息。 饭桌上。 穆富贵吃着饭，想起什么?似的多看了自己闺女两眼?。 穆绵抬头，“爹你我看我干啥？” 穆富贵盯着自己闺女的手，“我看你手有没有事儿。” 说起这?个穆富贵就?有点咂舌，那头大的可一点都不轻，他?闺女也不知道?是咋拖动的？ 穆绵晃了晃手，“没事儿，一点破皮都没有。” 穆富贵：“你这?劲儿真不是一般的大，昨天晚上你四叔小叔一起抬都给累得不行。” 两个大男人一路都气喘吁吁的。 穆绵：“扛起来?当然重了，我是拖着走的，拖着走省力，那头大的我可抬不动。” 三百来?斤的东西呢，现?在的她?要是能扛起来?，那多吓人。 不过等她?长大了说不定可以。 赵梅花：“几百斤的东西呢，省力能省到哪里去，以后少逞强弄这?些?，家里不差那点钱，小小年纪的，骨头都没长好，压太狠了小心以后长不高。” 穆绵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弄不弄，以后都不弄了！” 再说也没那么?多野猪给她?弄。 柳双翠呼呼地扒拉了两口糊糊，撇了自己闺女一眼?，“现?在看着倒是乖得很。” 穆绵朝她?妈甜甜一笑，“实际也乖得很，是妈妈的小棉袄~” 柳双翠‘哼’了一声，“这?大热天的，穿棉袄我可受不住。” 穆富贵就?是个宠闺女没底线的，“我受得住，给我穿！” 柳双翠瞪了自己男人一眼?，“吃完了就?赶紧歇着去，忙活一晚上不累是吧？” 这?不说还好，一说穆富贵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我先去睡两个钟。” 穆富贵可以歇着，家里其他?三人可歇不下来?，还有事情要做呢。 得了这?么?些?肉，肯定是要给自家人分一点的。 穆兴隆穆兴旺那里已经有了，柳双翠就?打算骑自行车去给穆绵她?小姨大舅还有两个姑姑那送点。 人平时要是得了什么?也会往她?们这?边送。 赵梅花把剩下的十斤分了一点出来?，用盐腌了腌，这?样能放久一点。 穆绵也是有任务的，该分给石小莲的那些?还没给她?送过去呢。 之前?就?说好了，石小莲除了钱也要一点肉，不多，总共也就?五斤。 毕竟她?们家人少嘛，就?她?们母女三人。 穆绵把肉放在了她?的小背篓里藏好，然后拿着之前?穆富贵同志给的钱直直地朝着石小莲家走去。 等到了石小莲家院子门口，穆绵先看到的是田红娟。 田红娟也同一时间看见了人，温和?地笑一笑，“小绵呀，来?找小莲玩儿？” 穆绵点点头，“嗯嗯，婶儿她?在家吗？” 田红娟：“在呢。” 说着朝屋里喊了一声。 石小莲出来?得飞快，两人绕过院墙往旁边没人的地方走了走。 穆绵边走边说，“你昨天回来?没跟你妈你姐说吗？” 红娟婶子刚刚看着分明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还以为她?们真的是单纯约着出去玩儿呢。 石小莲：“我一会儿再说。” 穆绵秒懂，主打一个拖延嘛。 毕竟小孩往深山附近跑这?件事情，搁谁身上都会被家长说一顿。 哪怕是‘一不小心’的。 穆绵没废话，把肉掏出来?给了石小莲，然后又?从兜里掏出了三张大团结和?一张五块，“一共三十五。” 石小莲接过来?也没数，“谢谢。” 说完，小脚迈开就?打算回家。 穆绵喊住人，“你也不问问一共换了多少啊？就不怕我贪了你的？” 石小莲停下脚步，淡淡道：“那你贪了吗？” 穆绵‘哼哼’两声，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冷酷的笑容，“说不定哦~” 石小莲无语地撇了人一眼?。 这?人到底是对自己的长相有什么?错误的认知，分明一点都冷不起来?好吗？ 穆绵‘啧’了一声，她?就?说嘛，这?人真是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不过虽然石小莲没问，穆绵还是把情况说了一下。 合作共赢嘛，当然要诚信至上。 现?在肉站的猪肉五六毛一斤，都是需要肉票的。 在外面跟别?人换的话，不要肉票，但是会贵不少，都是七八毛往上，甚至可能更贵。 穆富贵同志昨天是按照四毛五的价格一整头出的，这?个价格其实不算高。 中间人再倒一手，起码还有三四毛的利润空间。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现?在天气还热呢，肉不经放，价钱自然就?会往下压。 穆绵一通嘚吧嘚给石小莲算完账后，问道?：“差不多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石小莲默默道?：“我本来?就?没有问题，是你非要说这?么?清楚。” 要是不信任穆绵，她?就?不会去找人合作了。 这?人虽然长得很有欺骗性，但为人肯定是没问题的。 要知道?，在她?们还不熟的时候，这?人捡到一百块钱都能拿来?还给她?。 可见，是个心好的。 穆绵可不知道?自己在石小莲心理评价还挺高，她?摸了摸鼻子，“行吧，没问题那我就?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跟你妈你姐演起来?吧。” 当个小孩儿也是不容易，需要随时随地大小演。 穆绵说的时候，笑容里还带了点幸灾乐祸，“给你个参考，我妈和?我奶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说了我不止三次。” 中心思想就?是…… 如果她?再往那些?危险的地方跑，下次就?要打屁股了。 不过穆绵觉得，她?妈肯定不会真的打她?的，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没挨过凑。 直接打败了大队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小孩儿。 穆绵还在这?边‘无敌真寂寞’呢，旁边石小莲露出了一个头疼的表情，她?妈应该不会说她?，只会带着内疚，然后眼?眶红红地看着她?。 真是还不如说她?一顿呢。 想到这?些?，石小莲拎着肉拿着钱回家的步伐都缓慢了一些?。 不过这?就?不关?穆绵什么?事了。 她?背着个空背篓，一回家发现?穆兴隆同志居然在她?家。 他?坐盆儿跟前?，在帮老太太烫野猪毛。 穆绵好奇，“小叔，你怎么?在这?儿？没在屋里睡一会儿吗？我爹都还在睡呢。” 说着也搬了个小板凳过去，一屁股坐旁边帮忙弄了弄。 穆兴隆扬了扬下巴，不着调的话张嘴就?来?，“你爹那是年纪大了，折腾一夜就?不行，像我们这?种大小伙子，不用休息。” 赵梅花听过了太多更不着调的话，手上忙忙碌碌，连表情都没给一个。 穆绵倒是被逗得咯咯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无情，“我记下了哈，等爹醒了我就?告诉他?，你说他?老了。” 穆兴隆‘嘿’了一声，伸出胳膊就?勾住了自己小侄女的脖子，“就?跟你爹亲啊？平时白疼你了。” 穆绵一个灵活移动，小脑袋瞬间从她?小叔胳膊肘中间移了出来?。 穆绵有理有据，“小橙子也跟你最亲呀。” 穆兴隆也没追着小侄女闹，又?从旁边捞了一坨肉处理。 穆绵定睛看了看，“这?好像不是我家的。” 穆兴隆道?：“我带来?的，反正?你奶晚上也要炒嘛，炒一盘也是炒，炒两盘也是炒，这?样我就?不用折腾了。” 穆绵挑了挑眉，微微一笑，“懂了，小叔你也嫌弃自己做的饭没有奶做的好吃。” 被戳穿的穆兴隆‘啧’了一声，伸手又?把旁边的穆绵勾了过来?，“故意呛我呢。” 一个不查就?被圈住了脖颈的穆绵像个小鸡仔扇翅膀一样，抬手拍了拍她?小叔的胳膊，“我明明说的是实话嘛，小叔你快松开，我要掉地上了。” 她?那身板一歪，屁股底下的小板凳立马就?翘起了一边。 平时就?喜欢跟小辈闹成一团的穆兴隆咋可能听。 老太太虎着脸，“三十多岁的人了，瞎闹啥呢。” 话落的瞬间，穆绵手上一个用力，直接就?把她?小叔弯起来?的胳膊掰直了。 穆兴隆眼?睛微微放大，来?了兴趣，“来?来?来?，咱叔侄俩比比。” 穆绵疑惑，“比啥？” 穆兴隆：“掰腕子呀！” 穆绵鼓鼓腮，一本正?经，“那小叔要是输了可别?哭鼻子哈~” 穆兴隆：“………………” 第37章 秋收拉响。 不管是过国庆还是过生日，都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儿。 遇到一起那就是双倍的开心！！ 在这样一个好日子里，穆绵除了过她?的生日外，还决定去把?小人书也?寄出去。 本来今天也?是要?去公?社的。 这年头过生日可没有什么生日蛋糕杂七杂八的东西。 有些孩子多的家庭甚至连孩子生日具体是哪天都会忘记，专门给过一下?更是不可能，不过才是常态。 穆绵的生日穆富贵夫妻俩当然不会忘，每年赶上她?生日，全家都会去国营饭店一起吃个饭。 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一样。 遇到好事，就吃顿好的。 --- 现在的国庆放假时间?没后世那么长，只有三天时间?，穆富贵同志当然也?是放假了的。 国庆当天是个好天气。 阳光灿烂，天空湛蓝，偶尔飘过几朵白云。 穆绵一觉睡到自然醒，伴随着她?爹妈忙碌的声音，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捞过放在床头的衣服穿好。 穿的是她?妈之前?给她?做的荷叶边衬衣短袖，虽然已经做了几个月了，但还是崭新崭新的，毕竟总共也?没穿过几次。 穆绵一般只有出门的时候才会穿，平时在大队跑的时候穿的都是旧衣服。 虽然穆卓之前?寄回来了不少红布，说是过生日的时候可以做新衣服穿，但穆绵想了想，还是没让她?妈做。 她?已经有一件了，这红布完全可以留到过年的时候做袄子。 过年嘛，当然要?红彤彤的啦！！ 那些布料做完她?的袄子后，她?妈她?奶还可以做两件小棉马甲，布刚好也?够。 如果只有她?大哥寄回来的那十尺，可能就只够做两个人的。 但这不是还有好心战友给送的五尺么？ 三个人都能安排上！ 到时候家里除了她?爹以外，三个女同志都整整齐齐红彤彤的，那多喜庆！ 红红火火地过年，来年肯定事事顺心发大财！ 果然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呀，那个叫闻谵的排长也?是个大好人！！ --- 穆绵在‘阳光真灿烂，世界真美好’的愉悦中，开启了她?这辈子九岁的第一天。 她?拉开房门一出去，便对上了穆富贵同志一张大大的笑脸，“嘿，咱们?家的小寿星醒了啊，头发怎么没梳？来，爹给你扎两个辫子。” 穆绵头立马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要?不要?，爹去忙别的吧，我刚没找到梳子。” 她?爹那手就不是个能干精细活的，为了自己的头发着想还是不要?了。 以前?闲得无聊的时候又不是没试过，那体感怎么说呢？ 她?就感觉自己像那板上躺着的猪，一个头发梳得跟刮毛一样。 这种体验真的不想再有第二次。 穆绵朝厨房方?向?喊了一声，“妈，我梳子你有没有看到啊？” 柳双翠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估计在我们?屋里，你找找。” 还真的在。 穆绵一进屋就看到了。 一个美好的早晨，从扎一个好看的头发开始。 将近半年过去，穆绵头发长长了不少，后面已经完全可以扎起来了，高高的马尾显得人格外的精神。 因为中午要?去国营饭店吃，早饭就简单弄了点。 吃完又忙活了小半天，一家人才打算骑自行车往公?社去。 今天老太太没再说怕穆富贵把?她?给摔了这话。 院子门口。 穆富贵同志双脚杵在自行车两侧，稳稳地撑住了家里三个女同志的重量。 穆绵跟她?奶挤在后面，柳双翠同志坐前?面横杠上。 这会儿，柳桂枝刚好从旁边路过，一看一家四?口这模样就笑了起来，对柳双翠道：“还真别说嘿，你往这横杠上一坐，跟那迎新媳妇儿进门差不多。” 城里那些感情?好的小年轻就喜欢这样，接亲的时候女同志坐在横杠上，男同志戴着大红花，笑得灿烂无比。 穆富贵就不知道害臊为何物，大咧咧地附和，“那还是差了点，后面没我闺女老娘才像。” 闻言，穆绵立马贫上了，“这么说是我跟奶碍事了呗~” 柳双翠脸皮可没穆富贵那么厚，几十岁的人了，还什么新媳妇儿进门，也?不嫌臊得慌。 她?拍了拍穆富贵胳膊，“别磨蹭，这杆子坐久了屁股痛得慌。” 说着朝柳桂枝示意了一下?，“走了啊。” 柳桂枝摆摆手，“走吧走吧，我也?要?去忙了。” --- 因为自行车上足足坐了有四?个人，穆富贵骑得比平时慢了一点。 反正?时间?是够的，国营饭店不到点都不开门。 等到了公?社后，穆富贵按照自己闺女的指示，先把自行车停在了邮局门口。 刚停下?，里面就出来了一个大队里的大婶子，人是过来取东西的。 柳双翠几人站在原地跟她唠了两句。 穆绵没等她?爹妈，自己背着包就进了邮局，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寄信要问家长要钱的八岁小孩了。 她?现在九岁！ 有足足二十来块流动资金！ 穆绵熟门熟路地买了邮票和信封，然后掏出笔，搁角落凳子上趴着写起了收件信息。 嗯…有些人虽然九岁了，但邮局那高高的柜台她?够起来依旧很吃力，只能趴在矮凳子上写。 她 ?这边才刚写了一个收件地址呢，前?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小绵？” 穆绵抬头，“咦…思慧姐，你咋在这儿呀？取东西？” 聂思慧走近了一点，“不取，给我朋友寄点东西。” 聂思慧话落下?的瞬间?，视线也?随意往下?一撇，然后便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出版社的名字。 以前?上学的时候，从她?朋友毕勤嘴里听过无数次，最近信里也?有提到。 因为毕勤高中毕业了，成功考进了这家她?爸也?在的出版社，父女俩现在在一个地方?工作?。 穆绵没留意到聂思慧眼里的那一小点意外情?绪，她?仰着个小圆脸，“就你一个人来的？” 聂思慧收回视线，“没有，跟木兰一起来的，她?在外面跟你妈还有王婶子说话呢。” 说完，聂思慧眼神示意了一下?，“我先去那边寄了。” 寄信跟寄包裹不在一个柜台。 穆绵点点头，“嗯嗯，思慧姐你赶紧去吧。” 等人走后，穆绵继续哒哒地写着，没有留意到自己地址被人看见?了。 准确地说，她?就没想挡，这也?不是啥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 穆绵只在聂思慧转身的瞬间?，下?意识想到…… 这出版社是沪市的，她?思慧姐也?来自沪市。 还挺巧嘿。 小巧合而已，穆绵转头就抛到了脑后，这出版社是她?从好几家里面挑选出来的，很适合她?的风格。 只有适合，才容易过稿。 虽然她?嘴上常说过不了就算了，但好歹花了那么多的精力呢，时间?线长达三四?个月，这么久的努力还是想有点回报的。 写完收信人信息，穆绵又在下?面写起了寄件人信息，写完才把?整册塞进信封里。 朝上的首页是她?自己随意画的封面，图画右下?角跟了‘秋雨绵绵’几个字。 小人书的出版跟期刊的刊登不一样，期刊是要?求真实身份投稿的。 小人书则不用，穆绵看过的那几本，人家用的都是笔名。 所?以她?给自己也?整了一个。 秋雨绵绵顾名思义…… 秋雨天出生的绵绵，她?出生那天刚好下?了雨。 真的是很简单粗暴。 --- 邮局大厅另一边角落里。 聂思慧没直接寄，而是把?折好的信又拆开后，拿笔在后面添了两句。 她?一直都知道，穆绵那小姑娘很喜欢写写画画，少年期刊上登的那两篇文章她?也?看过，写得非常好。 至于小人书，小姑娘具体画了啥，她?知道的其实不是很清楚，只偶尔撇到过几眼，纸上那一笔一画都很有灵气。 应该说，那本身就是一个很有灵气的小姑娘，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就格外舒心。 在她?下?乡这几个月里，穆家对她?也?是有颇多照顾。 毕勤之前?在信里提过，她?现在就负责稿件这一块儿。 聂思慧从小到大就只有毕勤这一个朋友，受毕勤的影响，对于出版社稿件处理流程她?也?是知道一些的。 有些时候，稿件石沉大海可能不是质量不行，而是稿件太多了，出版社可能根本就没看到。 聂思慧也?不知道小姑娘寄信的时候用的是什么名字，反正?地址肯定是红星公?社清风大队。 她?能做的其实也?不多，只能跟毕勤提两句，确保这稿件能被看到，其他的还是只能看小姑娘自己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她?多此一举，她?记得这小姑娘运气一直都很不错来着。 聂思慧刚写完，简木兰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我说你为啥半天没出来呢，咋又写上了？” 聂思慧再次把?信叠好，塞进包裹里，笑了笑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事情?忘说了，就再添了两句，双翠婶子她?们?呢？” 简木兰下?巴努努示意了一下?，“那不嘛，找穆绵去了。” 寄信这边，穆绵已经弄好了。 她?可不知道聂思慧为她?的稿件上了一道保障，从大门口出去的时候看见?聂思慧还没弄好，还朝人挥了挥手，“思慧姐，简老师，我们?先走了哈~” 第38章 领导视察。 许永寿这会儿也在打谷场这边。 对于小姑娘带来的影响，他满意得很。 秋收这个节骨眼上，皮就是要紧起来，没点?干劲怎么打好这一哆嗦的仗。 他刚刚看过?，绵丫头那稻子打得干净的很，甚至比绝大部分?男同志都?要好。 搭斗跟前，穆绵这个当事人，也感觉这活可?比捡稻谷粒儿要好。 打稻子要用点?劲，不然?那稻谷下不来。 而她最不缺的就是劲儿。 父女?俩挨在一起，打一下抖三?下，动作很是同步。 穆绵站在板凳上不方便挪动，穆富贵就每次一下拿两把，这样穆绵就不用动了。 真真儿是父女?搭配，干活不累。 等到晚上收工的时候，穆绵很满意地看着记分?员在自己名字后面写了个‘十’。 嘿嘿，满工分?！！ 光捡稻谷粒儿一天可?捡不了满工分?。 家?里多一点?工分?，等分?粮的时候就能多分?一点?粮食。 想想就开心！！ --- 穆绵是满意了，其他人家?里却是炸了锅。 九岁的小丫头啊！！ 打稻子打了满工分?啊！！ 再看看自家?这些，捡一天就捡了一两工分?，捡着捡着人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这跑跑那闹闹的，让送个水来都?半天见不到人影。 别人家?的小孩怎么就那么能干呢，又能写文章又能下地！ 这一个夜晚，清风大队注定是不平静的。 而话题中心的穆绵忙一天已经饿得不行了，打稻子可?比捡稻谷粒儿累得多，一整天都?在使劲儿。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后，随手拿了一个已经蒸好的馍馍往嘴里塞，也没等菜好，直接嚼吧嚼吧，半个就下了肚。 这馍馍只掺了一半的苞米面，其他都?是细面，嚼着嚼着还有点?甜味，好吃得很！ 秋收这种时候，只吃苞米面红薯这些，人根本就受不住。 这细面还是穆富贵同志在公社找人换的，去年分?的那些早就没有了。 也没换来多少?，跟苞米面掺在一起也只够吃几顿的。 没办法，这年头细粮本来就珍贵，比较难搞，能换来一些已经很不错了。 穆富贵柳双翠夫妻俩也累得不行，柳双翠是负责割稻子的，一整天下来那手和胳膊都?能酸得不听使唤。 柳双翠吃了两口馍馍，然?后看着好像问题不大的闺女?，伸手捏了捏那细胳膊，“真受得住？” 穆绵点?头，“嗯嗯，只是有点?酸，还有余力呢。” 柳双翠就不说话了，自家?闺女?这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她看着都?眼热。 穆富贵笑了一声，“她是受得住，老四老五估计累够呛。” 这兄弟俩以前大部分?时候都?拿九个工分?，今天被绵丫刺激得，全都?奔着满工分?去，不累才见鬼。 不只是穆兴旺兄弟俩，今天打谷场这边，好多男同志工分?都?比平时多了那么一个左右。 全都?是被刺激的，不想让自己被一个小姑娘衬托得太没用。 间接造成这一局面的穆绵可?没想太多，累了一天倒头就睡。 第二天起来胳膊酸酸胀胀的，但在秋收这个节骨眼上，谁身上不都?是累得这痛那痛的。 每年秋收都?会累掉一层皮那是一点?都?不夸张。 穆绵还没到那种程度，她搬着昨天的小板凳照旧跟着她爹往打谷场去。 今天打谷场的同志们依旧干劲十足。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稻田里，小娃子们莫名也比昨天规矩了不少?。 一个二个跟在大人们后面，撅起个小屁股，一人两行，你捡你的我?捡我?的，没争也没抢。 不规矩不行，有一个拿了满工分?的穆绵在前，其他家?长?对自家?那些皮小子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一个不顺眼，那木条子就可?能落到屁股上。 昨天晚上家?家?户户都?翻来覆去地念叨了好多遍，话里话外全是…… 人家?小丫头怎么就那么能干？ 你打不动稻子，稻谷粒儿还捡不起来吗？ 人家?一站站一天都?没喊累，你捡半天就累得不行啦？ 脑子力气比不过?就算了，怎么连个态度都?没有，真好好捡了怎么才捡一个工分?？ 明天再不给老子好好捡，小心你的皮！ ………… …… 诸如此类巴拉巴拉的。 这也就是穆绵，要是换了别人，小皮猴子们估计得讨厌死?那小孩了。 但是对于穆绵。 别说，他们也觉得这人好厉害呀！！ 居然连稻子都打得动，比他们爹都?厉害。 当然还有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 讨厌是不可能讨厌的，根本不敢讨厌！！ 万一她像当初打石大宝那样打他们怎么办，那女?娃子可?吓人得很嘞！ 这么大的力气，打他们不跟扔着玩儿一样？给他们扔进田里薅都?薅不起来的那种。 所以啊，不能惹不能惹！！ 不就是捡稻谷粒儿嘛，他们怎么不会捡啊，他们会得很！！ 穆绵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换了活干，居然?能让大队里的小皮猴子们乖顺不少?。 一个二个捡稻谷粒儿捡得格外认真，他们捡过?的地方干净得简直不能再干净了。 要是有鸟儿来了，估计都?得骂着脏话走，是一点?塞牙缝的稻谷粒儿都?没它们留哇！ 一时之?间。 清风大队真就上上下下都?拧成了一股劲儿，专门往秋收这一仗上使。 而穆绵这个当事人，在一连打了三?四天的稻子后，累得晚上一沾枕头就秒睡，胳膊一直酸酸胀胀不见好。 不过?看着地里那一个个埋头苦干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身影，她就觉得自己还能坚持坚持。 谁都?已经累得不行了，不都?还强撑着么？早干完早安心嘛。 这天，穆绵熟门熟路地把板凳往搭斗前一放，一天的劳作又开始了。 今天天阴了一点?，没有之?前几天那么热。 体感是舒服了。 但在秋收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下雨的话，那可?不是一件好事儿。 粮食一旦淋了雨，就很容易受潮，经不住放。 好在就阴了没一会儿，天又放晴了。 即使是这样，大家?手底下的动作还是不自觉地快了一点?。 还是那句话，早收完早安心，粮食只有好好收上去了，来年才有得吃。 饿肚子的滋味，大家?前几年可?是深深体会过?的，没人想再经历一遍。 --- 在清风大队热火朝天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红星公社负责生产管理?的宋才俊宋主任正?在接电话，电话那头只说了几句便挂断了。 宋才俊放下电话，出门随手喊了一个干事过?来。 被喊的人叫管文博，他起身，“咋了宋主任？” 宋才俊也没废话，“刚刚市里来电话，说有领导要过?来看大队的秋收情况，你安排一下，他们中午可?能要在这吃饭。” 管文博点?点?头，“要安排人去大队通知一下吗？” 宋才俊摇头，“人都?到跟前了，通知啥呀，去跟食堂李师傅说一声，中午菜多留出来一点?，平时啥样就啥样，别铺张浪费。” 都?到了才让人通知，估计就是不想让人提前准备，不喜欢搞那些假把式。 宋才俊前□□代完，后脚一出门便看见一辆小汽车迎面开了过?来。 市里来的人是王书记，宋才俊其实不认识，他平时也就能跟县里的领导打个交道。 王书记看起来一点?架子没有，也没说歇一下喝口水，“坐车里累个啥呀，直接去大队吧，这边往前开是哪个大队？” 宋才俊对自己公社那当然?是相当熟悉的，王书记一问他便答道：“清风大队，是我?们公社人口最多的大队，大队长?叫许永寿，去年收成数他们大队最好。” 王书记点?点?头，“那就先去清风大队看看吧。” 这边小汽车缓缓驶出公社时，另一边许永寿还毫不知情。 等接到通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来喊他的是一个家?住村口的老婆子，姓陈。 许永寿正?在打谷场忙呢，一听这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啥？！市里领导来了？已经到村口了？怎么没人提前跟我?说啊？！” 这两年领导们都?对秋收很重视，他当然?是知道的，谁对秋收不重视啊？前几年可?是差点?饿死?人了。 去年也有领导下来视察，不过?来的是县里的领导，提前通知了的。 今年没通知，他还以为?不会有领导来了。 他的这些问题，陈大娘怎么可?能知道，“我?这老婆子哪知道这些，就是让你过?去接人，带人领导随处看看，他们已经自己往北边去了。” “哦对，我?看还有一个小年轻，手里拿着个叫那啥…好像就是给人弄相片的那个，叫啥来着？” 许永寿快走的脚步停了一下，扭头看向被他落下了五米远的陈大娘，“他们还带了记者？” 陈大娘气喘吁吁：“那东西叫记者呀，咋起个这么奇怪的名字？” 许永寿下意识道：“那东西不叫记者，是那人是个……哎呀，没空跟你说这些。” 说着许永寿一转头就跑没影了。 打谷场。 穆绵还在一下一下打着稻子，手里的这把干净后，她伸手抬了抬自己的草帽帽檐，往前方张望了一眼，“我?刚刚好像听到许叔喊了，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第39章 新的成员。 太阳落了又升。 清风大?队迎来了崭新的一天。 一晚上过去，整个大?队的乡亲都知道?他们?大?队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个是穆富贵家被评为了五好家庭，这可是大?队里头一家呢。 听说啊，那?市里的领导都觉得不错，说这一家子都是厉害的，和睦又有?韧劲儿。 这确实让人没法反驳，连家里最小的丫头都能?拿满工分，可不就?是厉害得不行嘛！ 穆家几个兄弟姐妹之间也没有?龃龉，不像有?些人家里，亲兄弟都能?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妯娌间打架那?更是常有?的事。 据说，后面还会给发奖状。 哎哟，到时?候往墙上一贴，看着就?光荣！ --- 至于另外一件大?事儿，那?就?更了不得了！ 他们?大?队居然上报纸啦！！！ 照片在那?报纸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印着呢，印了两张。 一张是穆家兄弟仨和小绵丫头。 另一张是娃娃们?，虽然大?部分都只露了个屁股，但也确确实实是上了。 就?是那?记者同?志拍的时?候估计离得挺远的，好些娃儿的衣服都看不清。 这就?导致了这一整天时?间，乡亲们?谈论的话题都变成了认屁股。 一个说，中间这个一看就?是我家娃，屁股后面这个补丁，是我刚给缝好的。 另外一个说，这屁股分明是我家娃的，你?家娃屁股没那?么大?。 争来争去，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 家里的娃儿一定得上报纸才行！！ 多光荣的事情啊，哪怕是只上了个屁股，那?也是上了啊！ 还有?一些家里没小娃娃的，就?喜欢拉着穆绵问报纸上写的是啥。 被问的次数多了后，穆绵成功会背了。 昨天晚上大?队长带来的报纸不止一份，给她们?家留了一份，文章穆绵是完完整整看完了的，上面还提到到她了呢，都是夸奖的话。 嘿嘿，真是怪让人开心的！ 那?几句她现?在甚至能?倒背如流。 报纸现?在已经被老太太好好收起来了，她老人家原话说的是…… 得留着给下一辈儿看看。 这可是家里四个人都露了正脸的报纸，多出息，多了不得啊！ 不止老太太这么想，穆富贵三个当?事人也是嘚瑟得不行，穆富贵跟穆兴隆就?不用说了，连穆兴旺也是这样，脸上一贯的稳重都没有?了。 恨不得逢人就?说，你?怎么知道?我上报纸啦！！ 当?然他们?也知道?，人家记者同?志肯定拍的是他们?家绵丫，他们?估计只是顺带的。 但是沾自己闺女/侄女的光丢人吗？ 一点也不丢人！ 别人想沾还沾不到呢！！ 大?队长许永寿也一连几天都乐呵呵的，公社领导说他们?大?队表现?好，这意味着啥？ 意味着…… 以后要是有?啥好事儿，公社肯定第一个想到他们?大?队！ 他们?大?队值得信任！！ --- 整个清风大?队这股喜气洋洋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秋收结束都没散。 粮食收完，后面还要去交粮。 不过这就?不关穆绵什么事儿了。 她得了闲，除了上课外，结结实实在家休息了两天，然后一到下午又开始漫山遍野地?跑。 这天，天阴阴的，属实是凉快得很。 穆富贵同?志之前说陪她上山套兔子，但是这人从礼拜一到礼拜六都是没空的。 穆绵懒得等她爹，拿着袋子，带着石小莲跟许乐乐两人就?上山了。 秋收彻底结束，往山上跑的人不少，有?好些兔子洞都被掏过了。 不过她们?有?石小莲这个活地?图在，这人总是能?找到各种犄角旮旯人少的地?方。 这不，三个小姑娘一通东拐西拐后，四周就?没剩啥人了。 许乐乐拿着棍子走在最中间， 东巴拉两下西巴拉两下，“这里肯定有?兔子洞！” 穆绵点头，对自己小姐妹的话表示赞同?，她都看到有?草被啃过的痕迹了。 兔子洞其实挺好找的，不好搞的是里面弯弯绕绕有?很多个出口，得把那?些出口都找到堵住后，烟熏才管用。 不然你?在这边熏，兔子从这边跑，照样还是逮不住。 一直走在前面的石小莲停下脚步，“这有?个洞。” 穆绵三两步上前看了看，“感觉像才挖没多久，肯定有?兔子。” 许乐乐兴奋地?跳了一下，“赶紧找找其他洞口。” 二十来分钟后。 穆绵拿出火柴点了一把半湿不湿的小树枝，呛人的烟顺着洞口就?进去了。 对面不远处，许乐乐跟石小莲两人扯着袋子，守在唯一的出口处。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只听见‘咻’的一声，一个灰不溜秋的身影慌不择路地钻进了袋子。 许乐乐眼疾手快地?封住袋子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哈哈哈哈哈抓住啦！好大一只啊！！” 猛然被捉住的兔子开始了剧烈挣扎，在袋子里面上窜下窜，许乐乐一个不察，差点被那?力道?挣得脱了手，石小莲连忙帮忙摁了摁。 许乐乐紧急呼救，“绵绵姐我抓不住啦！” 穆绵三两下踩灭刚刚的小树枝，然后快步上前，对着袋子里的兔子就?是邦邦两拳。 一秒钟后，兔子彻底安静了下来。 穆绵大?功告成的表情，“好了，这下不会动了。” 反正最后都是要杀的。 石小莲眼角抽抽，真是好简单粗暴。 许乐乐开心了，自告奋勇地?帮忙拖袋子。 石小莲找的这个地?方好，再?加上她们?今天的运气也相?当?好。 个把小时?过去后，三人再?次合力找到了两个洞，又成功捉住了两只。 加起来有?整整三只了，收获满满！ 可惜在捉第四只的时?候，有?一个出口太隐蔽了没找到，让兔子给跑了。 穆绵下意识追了两步，然后看了看又放弃了。 这种成年兔子跑得飞快，在不好走的山路上，追到的可能?微乎其微。 上次那?只大?兔子是因?为她先给了那?后腿一棒子，不然她也追不到。 许乐乐懊恼不已，“哎呀，好可惜啊！这兔子看着好大?啊！” 穆绵颠了颠已经到手的三只，“算了算了，跑了就?跑了吧。” 今天运气已经相?当?好了，前两天要么找不到兔子洞，要么找到都是空的。 不过，跑掉的那?只真的还挺大?的，看着比她们?逮的这三只都大?。 以至于，许乐乐下山的时?候还一直在惦记，小姑娘嘟着个嘴，“怎么跑那?么快呀，要是唐爷爷家的狗在这就?好了，它肯定能?抓住！” 唐爷爷以前是个猎户，家里养了一只猎犬，是大?队唯一一家养狗的，养得还挺好的。 前几年那?么困难的时?候，都没有?打狗的主意，可见是真心喜欢。 那?狗年纪也不小了，但看着还蛮精神的，追鸡追兔肯定没问题。 七八岁小姑娘的想法一会儿一个样，穆绵还没说话呢，许乐乐又兴致勃勃道?：“绵绵姐，你?说我能?不能?养个狗呀？我妈会同?意吗？” 穆绵一眼看穿小姑娘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想养唐爷爷家那?样的狗？” 许乐乐点头，语气带着天真，“对呀，不然它要是不能?帮我抓兔子的话，那?我养来干什么？” 石小莲：“唐家那?狗是唐爷爷训练出来的，你?得教它它才会。” 许乐乐一秒放弃，“那?算了，我自己都追不到呢，还怎么教狗呀。” 等三人拎着兔子走到山下时?，话题已经从养狗变成了兔子怎么吃好吃。 一个说红烧着好吃，一个说煮汤好吃。 你?一句我一句的，成功给穆绵说馋了。 等拎着兔子到家时?还在想，这兔子还挺大?的，完全可以一兔两吃嘛。 小孩子才做选择，她不是小孩儿，她全都要！！ 穆绵到家的时?候，老太太刚收拾完地?窖上来，“咋还笑眯眯的，路上捡钱了？” 穆绵摇头，“嘿嘿，没捡钱，今天运气好，捡到兔子啦，奶我们?可以今天吃一半明天吃一半吗？” 赵梅花看向自己孙女手里拎着的袋子，“不是跟乐乐她们?那?两个丫头一起出去的吗？不用给她们?分呀？” 穆绵：“分了呀，我们?一人一只！” 赵梅花眼睛微微放大?了一点，“那?你?们?今天运气好啊，一下午就?能?逮到三只。” 前两天可是都扑了个空。 穆绵舀水洗了洗手，“石小莲今天带我们?去了一个人少的地?方，那?边好像没有?被人掏过，本来能?逮四只的，最大?的那?只跑掉了，给乐乐怄得不行。” 祖孙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赵梅花拎着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的兔子看了看，感慨道?：“你?们?这些小丫头一个比一个厉害，莲丫头认路的本事都能?赶上那?些老猎户了。” 穆绵点点头，“她认路是很厉害！” 估计上辈子天天往山上跑。 当?然这原因?就?不能?告诉她奶了。 既然大?兔子不用给别人分，老太太当?然如了自己孙女的愿，晚上先红烧了一半。 另一半留着明天分完粮再?吃，秋收后的分粮也是一件大?喜事儿呢。 第40章 沪市来信。 许乐乐的过家家游戏也没有玩太久。 主要是穆绵这?个当‘狗娘’的不配合，趁她们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跑去?喂鸡去?了。 这?个年纪的小娃子总是一会?儿扯这?一会?儿扯那的。 等她回来的时候，几个小孩儿又在那说要给小狗崽取什么名字。 小橙子很是简单粗暴，“它全身?都这?么黑，就叫大黑呗~” 大壮摇头?，“不行，我表哥就叫大黑。” 许乐乐：“那要不就叫旺旺，它一直汪汪叫。” 骨头?：“李奶奶家刚生的那小孩儿不是就叫旺旺吗？” 许乐乐胳膊肘杵在膝盖上，托腮状，“是吗？他那么小，又不跟我们玩儿，我都不知道他叫啥！” 小橙子看着走过来的穆绵道：“这?是大伯给绵丫姐的狗，让绵丫姐取名字。” 穆绵张嘴就道：“我刚刚已经?想好了，就叫十一。” 大壮大吃一惊，“啥？这?狗它妈一下生了十一个？它咋能生这?么多？肚皮不会?撑破吗？！” 也不怪大壮第一时间这?么想，大队里确实是有好些人家，就喜欢拿排序给小孩儿当小名。 比如?…大丫二丫大娃二娃啥的，有些甚至还要简单些，直接老大老二老三?地喊。 穆绵解释，“十一不是指它前面还有十个兄弟姐妹，是因为昨天是十一号，十一月十一。” 小橙子第一个对自己绵丫姐表示了赞同，“这?个好，大队里没人叫十一。” 大壮：“废话，谁家能生十一个呀？” 别的大队有没有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大队没有。 --- 在小十一还没对它新鲜出炉的名字适应时，穆绵便发?现这?狗好像确实有点猎犬的基因。 虽然自己还小小一只，但这?不妨碍它对鸡窝里的小鸡仔格外感兴趣，时不时就凑到鸡窝跟前，奶凶奶凶地‘呜汪’两声?。 这?三?只小鸡仔是老太太前段时间跟李大娘一起去?公社买来的。 现在有规定，对于?鸡这?种家禽，每家每户最多只能养三?只。 她们家之前就是三?只，秋收的时候吃了一只，还剩两只在下蛋。 不过在买鸡仔养的时候，一般大家都会?选择多抱两只。 因为绝大部分时候，中途肯定是会?死掉一两只的，根本?就养不大。 如?果小十一再对它们这?么感兴趣的话，她家小鸡仔估计现在就会?挂掉。 小鸡仔当然也是很重要的，全被吓死了可不行，这?是她奶好不容易买回来的呢。 看小十一活泼好动得很，穆绵也不想浪费了它的好基因。 还专门?跑去?唐家，想问问唐老爷子他那狗以前是怎么训练的。 唐家的狗是一条大黄狗，虽然年纪大了但精神头?可好得很。 一有陌生人靠近家门?口，它就从窝里站起来杵在院子里，一双狗眼睛警惕地盯着人，看起来威慑力十足。 把小十一吓得呜呜地往穆绵怀里钻，给穆绵看得眼角抽抽。 这?小东西还有两副面孔呢，在小鸡仔面前可不是这?副模样。 唐老爷子其实不是个很健谈的人，但穆绵是啊，主打的就是一个厚脸皮加不耻下问。 再加上她长得乖，没有哪个老人家能拒绝这?样的小娃子。 在唐家待了小半天后，真让穆绵问出了一点经?验，没事的时候就搁家里教小十一，还挺像模像样的。 等小十一终于?不再打小鸡仔的主意时，时间已经?进入十一月下旬了。 穆绵后知后觉想起来她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她的小人书啊！！ 都寄出去?一个半月了，居然还没有来信！ 她之前可是研究过的，小人书一整册画起来可比写一篇文章耗时久得多，所以这?东西即使不过稿，人家出版社也会?原稿给寄回来。 这?样还可以重新再投给别的出版社嘛，万一哪一个就过了呢。 再不济，也可以自己留着当个纪念。 结果到现在了，她连信的影子都没看到。 不过一些大一点的出版社，就像沪市那画报出版社，因为稿费给得多，投稿的人相应也会?多得多。 稿件估计会?被积压，要隔很久才?能被看到。 就是不知道，她那稿件到底是被积压了，还是寄丢了？ 在穆绵胡乱猜测时。 同一时间，沪市。 画报出版社，现在是下午上班时间，毕勤正拿着一堆东西准备出门?，在走廊上迎面遇到了自己老爹。 毕父随口问了一嘴，“去?哪儿？” 毕勤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张姐让我去?寄东西，就上次思慧写信来说的那个，样书已经?印出来了。” 毕父不负责这?块儿，只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儿，“这不都好久了吗？才弄出来？” 毕勤撇撇嘴，“不是跟你说了嘛，投稿太多了，还压了好多没看呢，要不是思慧写信跟我说了，估计还得个把月才能看到。” 毕父顺手接了过来，“我看看，啥样的画还值得小聂那丫头?专门写信来跟你说一声。” 他之前没看过这?稿子，但能过稿出版想来还是不错的。 毕勤：“画得相当不错，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内容，太有趣了！” 毕父翻了翻，“画的乡下啊？” 毕勤点点头?，“特别热闹，我都想不到怎么会?有这?么多好玩的事情！！” 毕父以前也是看过不少?稿件的，这?两年升职后就没怎么看了，他笑?了笑?，“只能说这?作者人有趣，脑子里有东西。” 毕竟大部分都是编的，写实派还是少?。 毕父看着看着也有点停不下来，又随口问道：“这?作者年纪多大了？” 毕勤摇头?，“不知道呢，思慧没跟我说，就说是一个对她帮助颇多的朋友，估计跟我们差不多大吧，十八九的样子。” 毕父评价道：“这?个年纪那能画成这?样不错了。” 这?时，有别的同事从走廊里经?过，跟父女俩打了声?招呼。 毕勤才?反应过来似的，拽过自己老爹的胳膊，看了看上面的手表，“哎呀，爸我不跟你说了，时间要来不及了，我回来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说着就把毕父手里的样书拽走了，留下正看到兴头?上的毕父‘啧’了一声?，然后扭头?进了编辑部的办公室，样书肯定不止印了一本?，他自己去?找！ 另一边，穆绵还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回信已经?从沪市出发?了。 她正带着小十一在山上转，准确来说是这?小黑狗非要跟着。 老太太一语成谶，这?就是个喜欢跟脚跟儿的，穆绵走哪它跟哪。 也可能是因为，每次都是穆绵喂它，所以它很清楚自己衣食父母是谁，可不就得黏紧了嘛。 就是它那小短腿上山实在是有点困难，每次都要穆绵抱着，等一到好走的地方时，它又开始各种撒欢。 一会?儿追追虫子，一会?儿扒拉着树根奶凶奶凶地对着树上的鸟呜汪呜汪。 最后鸟没吓到，它自己因为站得过于?笔直，两条后腿又没有那么多的力气?支撑它那圆圆乎乎的身?体。 直接摔了个后空翻，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又爬起来，真是蠢萌蠢萌的。 不过虽然有时候看着憨乎乎，但鼻子很好使。 穆绵带它走了几次后发?现，这?小狗崽认路的本?事真是一流。 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居然就已经?认识从山脚下回家的路了。 每次回去?的时候，都是小十一在前面跑，她和乐乐在后面慢吞吞走。 这?会?儿时间已经?悄然进入了十二月，气?温又降了几个度。 这?个时候地里早就没有活了，乡亲们 过上了猫冬的生活，待在家里忙这?忙那。 今年过年早，很多东西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起来。 比如?…过年的袄子。 这?天，柳双翠同志翻出了穆卓寄回来的红布，穆绵站在她妈跟前，任由她妈拿着布在她身?上比划来比划去?。 穆绵仰起个小圆脸，“现在就做呀，不是还没弄到棉花吗？” 大红色的布衬得那小圆脸白乎乎的，本?来秋收晒黑了两三?个度。 这?段时间在家捂了捂，又白回来了，小孩子就是恢复得快。 柳双翠拿着个铅笔，一边做记号一边道：“先裁出来，棉花你爹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弄到呢。” 这?年头?棉花也是稀罕货，尤其是她们这?边冬天冷，袄子必须得厚实，用的棉花就多。 供销社每次上的那点货，根本?就不够抢的，私底下跟人换也不太好换。 穆富贵同志在公社认识的人多，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就交给他了。 母女俩前脚刚提到穆富贵呢，后脚穆富贵同志就骑着自行车回来了，看起来喜滋滋的。 穆绵扭头?看向她爹，“这?么高兴，爹你弄到棉花啦？” 穆富贵咧着个大牙，“有点门?路了，不过还没换到。” 穆绵毫不犹豫地夸奖，“那也很棒了，真是个优秀的同志！” 穆富贵哈哈笑?，“嘿~小嘴儿抹蜜了呀，可没咱大闺□□秀。”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信封，“喏，小张上午给我的，说是从沪市寄来的信。” 穆绵眼睛‘蹭’的一亮，“是过稿了吗？” 穆富贵：“我没拆开看，这?不想着拿回来等你一起看么？摸着还挺厚实，估计跟之前那两次一样！” 第41章 杀过年猪。 猫冬的时节，每天饭都简单得很?。 毕竟除了穆富贵同志外，其他人都没啥体力活要干。 不?用?干活，吃得自然就少了。 因为穆富贵同志上午要给?大队杀猪，早饭柳双翠就多弄了点。 吃完饭。 穆富贵先出了门，穆绵晚一步去叫了许乐乐。 这小丫头昨天说了要来喊她?，结果?等了半天人都没来。 穆绵只好先去了一趟大队长家，她?还以为这小丫头把她?忘了呢。 结果?去了才知?道，人是拉肚子?了，还在茅房蹲着。 穆绵又等了好一会儿后，许乐乐才从茅房里出来。 等俩人带着十一到广场时，那已经围了好多人了，大人小孩儿都有，都是来看热闹的。 许乐乐懊恼地‘哎呀’了一声，“早知?道我就不?去茅房了！前面位置都没了。” 穆绵安慰道：“那这该上还是得上的。” 这种事情哪是能憋的。 说着，穆绵眼尖地看到了石小莲，拉着许乐乐就跑，“那里还有位置，我们?去找石小莲。” 一分钟后。 三个小姑娘带着狗排排站在一起。 穆绵胳膊捣了捣石小莲，“你居然也来了，我还以为你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呢。” 石小莲：“杀完就分肉了。” 穆绵懂了，早点来可以分到点好部位的肉。 这人眼里没有热闹，只有肉。 石小莲又道：“你不?去你爹那边，来这边干啥？” 穆绵下巴努努，“我爹那边都是人，挤不?过去啊。” 今天帮忙杀猪的不?止穆富贵同志一个人。 还有一个叫唐承业的大小伙儿，是唐爷爷的孙子?，他也是会一点打猎的本事的。 也不?多，就会一点皮毛，比他家狗强一点点的那种。 去年是穆富贵同志一个人杀的，唐承业只在旁边打打下手，摁摁猪。 今年他们?大队养的猪多了一点，穆富贵同志一个人弄的话?，估计得弄好半天。 所以唐承业这边也同步准备弄，两?个人杀总比一个人快。 早弄完也好早点给?乡亲们?分肉，还有一个原因是…… 现在天冷。 要是在外面一搞搞大半天，那手脚受不?住。 屠宰场平时有专门杀牲畜的地方，不?会在外面风雪吹着。 大队没这条件，每年都是露天进行。 热闹归热闹，冷也是真的冷。 --- 三人才说没两?句，旁边猪的嚎叫声骤然响起。 又刺耳又大声，给?小十一吓了一跳。 刚刚还兴奋地到处乱跑，现在整只狗在穆绵脚边乱窜，转了两?圈后，脑袋埋进穆绵两?脚之间?，屁股高高撅在外面。 一副只要它看不?见别?人，别?人也就看不?见它了的模样。 穆绵‘啧’了一声，“就这点出息，在小鸡仔面前不?是挺凶的嘛。” 说是这样说，但还是弯腰把小狗子?抱了起来。 窝在自己主人怀里的小十一这下不?害怕了，甚至还胆大地朝着猪的方向?奶凶奶凶地叫了几声。 一副有主人后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给?穆绵看笑了。 主打一个狗仗人势是吧？ 许乐乐注意?力都在猪上，垫着脚尖往旁边张望了一下，“富贵叔那边的猪是不?是要大一点？” 穆绵点头，“估计是。” 许乐乐收回视线，“我就说嘛，叫着声音都比这头大。” 不?管大猪小猪，反正只要是杀猪，小孩儿都喜欢看。 几个男同志一起，没一会儿猪就被摁在了板子?上。 许乐乐很?兴奋，“要杀了又杀了！” 一边说着一边还一手拉一个小伙伴凑近了一点。 穆绵出声提醒，“别?凑那么近，一会儿他们?要是按不?住，小心那猪……” 话?说到一半，穆绵眼睛猛地放大了一点，她?想说的是，那过年的猪都是非常难摁的，要是一个不?小心挣开?，离得近了可能会被撞到。 只是她?这话?还没有说出口，只见唐承业一刀捅过去的时候，捅偏了不?少。 血没有哗啦啦地流在下面的盆里，而?是成为了一小股的喷射状，跟那男同志撒尿一样。 猪没死透，一时之间?疯狂地挣扎了起来，力道大到几个男同志眼看就要摁不?住了。 唐承业手里的刀也被震得掉到了地上，他慌慌张张地摁着猪头。 霎那间?，四周惊呼声响起…… “我的老天！！” “妈耶，这猪咋那么大力气啊！” “离远一点啊，你这个娃子?，小心一会儿撞到你！” “哎呀，血都飙出来了，浪费了啊！” “快快快！快上两?个男同志帮忙摁一下呀。” ………… …… 在一堆嘈杂声中，穆绵下意?识把怀里的小十一往石小莲怀里一递，然后三两?步上前捡起地上那无比熟悉的杀猪刀。 这刀就是她?家的，她?爹废弃的那把，她?之前还拿它捅过野猪。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穆绵被穆富贵同志灌输过丰富的理论知?识，加上有过一次不?大不?小的实践。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力气足够大。 于是乎，在一片慌乱中，大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眼见那猪要挣开?了，下一秒，穆富贵那闺女捡起杀猪刀，一点没有犹豫。 一手摁着乱蹬的猪腿，一手朝那脖子?就捅了过去。 一瞬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她?甚至还有闲功夫把被踢开?的盆挪了个位置，让血精准地流到了盆里，一点没浪费。 随着猪板了两?下不?动后，四周嘈杂的声音也安静了那么一瞬 。 直到穆富贵的大嗓门在人堆外响起，“咋了这是？小唐，你们?没摁住吗？” 唐承业回过神，心有余悸地小声道：“算、算摁住了吧。” 穆富贵压根没听到唐承业那小小的声音，因为他四周叽叽喳喳的…… “哎哟喂，老穆啊，你家闺女那一手是你教的吗？” “果?然是有啥样的爹就有啥样的闺女，小小年纪的都会杀猪了嘞！” “这丫头胆子?也忒大了，我都吓得准备跑了，她?居然直接冲了上去。” “还真别?说，这手法跟她?爹一模一样。” ………… …… 在七嘴八舌中，穆富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里面发生了什么，拨开?人群就往里冲。 然后就看到自己闺女拿着刀站在猪跟前，身上还被喷了不?少血。 穆富贵紧张的语气，“没撞到吧？” 穆绵摇头，“没有，猪没挣开?。” 唐承业抱歉地朝着四周笑了笑，“对不?住啊对不?住，它刚刚一动我手就偏了。” 穆富贵拍了拍唐承业的肩膀，“回去多跟你家老爷子?取取经。” 这笨拙的手法都对不?起这个名字，一点也没有继承到唐老爷子?那一身本事。 说完也没管唐承业什么反应，穆富贵低头看了看猪脖子?上那大大的口子?，然后抬手拍了拍自己闺女的脑袋，“厉害啊，捅得这么精准，有你爹我的风范！” 一个没注意?，头发上就被糊了一点血的穆绵，“………………” 算了，反正她?身上也脏了，就不?嫌弃她?爹手脏了。 许永寿也凑了过来，紧跟着夸道：“你这小丫头真是干啥都像模像样的。” 穆绵甜甜一笑，“都是爹教得好~” 许乐乐插了一嘴，“我爹就啥都不?教我！” 许永寿：“………………” 他咋教？ 他又不?会这些！ 许永寿全当没听见自己闺女的嘀咕，指挥起了旁边几个男同志，“别?愣着了，抬过去烫毛啊，水都开?两?趟了。” 一场有惊无?险的小插曲很?快过去，这头猪被抬走，很?快又一头猪被拖了上来。 彼时，穆绵手里还拿着杀猪刀。 小小一个小姑娘，拿着一把大大的、滴着血的刀，身上也有血。 这画面，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吓人。 除了许乐乐跟石小莲外，其他那些过来看热闹的娃子?都默默地离远了一点。 一个二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表达着相同的意?思…… 呜呜这女娃越来越吓人了。 以前还只打人，现在都敢拿刀杀猪了！ 离远点离远点，刀可别?砍他们?身上！ 穆绵可不?知?道自己又给?了其他小孩儿带来了，一点小小的震撼。 她?原本想把刀还给?唐承业的，结果?手还没有递出去，就看见这人默默地跑到了屁股的位置上，帮忙干起了摁猪的活。 穆绵看着这个二十来岁，她?该叫一声大哥的大小伙儿。 大小伙儿露出了个无?辜的笑容。 别?看他，他不?敢杀了。 穆绵又看向?在调整板子?位置的穆富贵同志。 感受到自己闺女的视线后，穆富贵同志兴致勃勃，“要不?要再试试？爹帮你摁着，保证不?会挣开?。” 可见，这人对于让闺女继承自己衣钵这件事情，还是没有死心。 不?管以后继不?继承，反正他现在教得很?开?心。 旁边有大婶子?传来了很?想看热闹的声音，“来试试，绵丫头再来一个！” 许乐乐对穆绵有着盲目的信任，“绵绵姐当然可以啦，一刀一头大肥猪！” 窝在石小莲怀里的十一‘汪汪汪’地对着猪叫个不?停，时不?时还挣扎两?下，一副要下去跟猪一决高下的模样。 第42章 热闹的年。 在小?娃子们肆无忌惮玩闹的时候，大队里的冬猎开始了。 是?由公社组织的，会有一队民?兵小?队带队，大队里青壮年也可以参加，去?的人到时候会多分一点肉。 大队这边带队的是?许乐乐的大哥许高?义，大队长年纪大了，自然不可能参加这种活动。 到了他这个年纪，下地可以，去?深山那是?不行的。 可不老小?了，经不起摔，精力也跟不上?小?年轻。 --- 穆家这边。 穆富贵倒是?很想去?，可惜他忙。 每年过年前这段时间都是?他一年当中最忙的时候，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整个公社都在等着屠宰场的肉呢。 真真儿是?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礼拜天都不能休息。 穆兴隆穆兴旺兄弟俩不忙，所以打算都去?，往年他们也是?去?了的。 冬猎小?队出发当天是?个礼拜六。 跟杀猪那天一样，这天也好多小?孩儿都去?山脚下看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民?兵小?队手里有猎枪，所以一个二个都稀奇地不行。 穆绵被许乐乐拉着也去?了山脚下，她们到的时候，看起来是?民?兵小?队队长的人还在讲话，中心主旨当然是?围绕着安全问题来的。 虽然他们有猎枪，但?也不是?就万无一失了。 大冬天上?山，风险还是?有不小?的。 等民?兵小?队队长说完，拾掇拾掇就该上?山了。 之前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好了，这会儿就检查检查干粮那些?，别没揣好到时候半路掉了。 穆绵凑到了穆兴旺和?穆兴隆跟前，“小?叔四叔，你们可得?注意安全啊。” 穆晚骨头和?小?橙子他们也在这儿，围着自己爹叽里咕噜说话。 穆兴隆揉了揉自己小?侄女脑袋上?的帽子，很遗憾的语气，“你怎么就这么小?一点呢，要是?大一点多好，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 他小?侄女这本事?，绝对是?不输很多男同志的，运气还好。 穆绵也很遗憾，“说的是?啊，我怎么就这么小?一点呢。” 她对冬猎还是?非常感兴趣的，可以去?深山耶！平时没有猎枪傍身谁敢去?呀。 说起来，她大哥以前也是?参加过冬猎的。 不过好像就参加了一次，然后就去?了部队。 也不知道等她长大后，这活动还有没有？ 改明儿去?问问石小?莲。 闹哄哄的说话声没持续太久，随着民?兵小?队队长的一声令下，冬猎队伍浩浩荡荡地上?山了。 他们起码要在山里待两三天，具体待多久也没个定数，得?按照实际情况来。 不过按往年来看，一般不会超过三天。 果不其然，在第三天 的中午，冬猎小?队便回来了。 一群人抬下来了七头大野猪，还有一些?野鸡野兔，和?几?头獐子。 算是?很不错的收获了。 那野猪一头头的长得?都挺大，獠牙呲得?长长的，比穆绵跟石小?莲之前套的那头还要大，看起来怪吓人的。 这要是?让人迎面遇上?了，手里没有猎枪的话，估计只有跑的份。 不过看着再吓人，现在在乡亲们眼里，也就是?一堆堆的肉。 这些?猎物民?兵小?队当然是?要带走一些?的，剩下的才?是?大队里分。 除了那些?上?山参与了冬猎的人家外，其他人家分的都比之前杀猪那次要少。 这次穆富贵同志不在，卸猪这活儿就交给了别的男同志。 那猪给砍得?，七零八碎的。 不过不管是?什么形状，反正都是?肉，没有人会嫌弃。 穆绵代表她们家来领肉，她没要野猪肉，最后拿了半只野鸡。 猪肉家里有，鸡肉还没着落呢，有半只正好可以拿来炖炖蘑菇。 ---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 猫冬的日子里，一天天过得?非常快。 这天一大早，穆绵在柳双翠同志的喊声中睁开了眼，今天她跟她妈要去?供销社把年货备齐，顺便再给她大哥寄点东西?。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她们年前最后一趟去?公社了。 她们省每年都是?这样，过年前那半个来月，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雪下得?老厚，大家都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今天外面有点冷，穆绵赖了赖床，躺在被窝里一动不想动。 柳双翠又喊了一声，“牛车可不等人啊，你要起不来我就自己去?了。” 穆富贵同志屠宰场的活还没忙完，昨天晚上?都没回来，自行车自然也是?不在家的，她们只能坐牛车去?。 坐牛车也方便，骑自行车还冻手呢。 一听着话，穆绵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去?去?去?，马上?就来。” 买年货这种事?情，她怎么能不去呢！她喜欢买买买！！ 手里还有二十多块钱呢，够她买好多！ 早一步已经起床的赵梅花推开门进来笑了笑，“嫌冷还非要跟着跑，你这一天天的，真是?使不完的牛劲。” 穆绵嘿嘿笑，“可是?买东西?的时候很开心呀！” 准备年货嘛，她最喜欢了。 赵梅花被逗笑了，“那是?，花钱哪有不开心的。” 怕时间真的来不及，到时候要是?挤不上?牛车，可就算白折腾一趟了。 穆绵没再让她妈催，快速穿好了自己的旧袄子。 之前那个大红新袄子已经做好了，等到过年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穿。 穆富贵同志给弄了整整十斤棉花回来，家里三个女同志都够做一身。 还花了不老少钱呢，供销社七八毛一斤的东西?，在外面私下换的话得?一块多。 不过她们今年也不差钱就是?了，毕竟穆绵自己一个人就挣了五百多。 甚至还有‘不动产’呢，不过这些?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今年也真真儿是?一个丰收年。 等到出门的时候，穆绵把自己身上?二十多块的流动资金全装上?了。 十一看自己主人要出门，摇着尾巴就跟了过来，然后被穆绵无情地关在了院子里面。 带狗是?不可能带狗的，她都可以想象到供销社会有多挤，她哪还有时间看狗呀。 要是?一不小?心在公社跑丢了，这小?十一只有被人捡回去?杀了吃肉这一个下场。 被关在院子里面的小?十一哪知道这些?，它只知道自己主人走了没带它，整只狗急得?直挠门，嘴里‘汪汪汪’个不停。 小?狗子又长大了一点，汪汪声中的奶音少了不少，这一声声听起来还怪凶的。 穆绵都走出两步了，又扭头朝院子门喊了一声，“别汪了，听不懂，就跟奶在家待着。” 说完挽着她妈就走了，留下狗子在门后呜呜汪汪个不停。 柳双翠同志真的是?很有点时间观念在身上?，在她早上?的一通催促下，两人赶到的时间刚刚好。 不早也不晚。 隔着老远，穆绵便看到牛车上?坐了几?个人，但?是?还没有坐满，她们这会儿过去?刚好可以挤到一个中间的位置。 穆绵张口就夸，“妈你简直就是?个活时钟，比手表还好使！” 柳双翠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被逗笑了，“看日头就能估摸大概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在乡下长大的谁不会看。” 穆绵义正言辞，“我就不会看，那太阳斜一点跟斜两点哪有区别呀，不都是?挂天上?的吗？” 柳双翠：“你还小?呢，等大了看多了，自然就会了。” 穆绵摇头，“不用会，等大了我就去?买个手表！” 柳双翠：“………………” 行吧，她闺女好像是?有这个能力买。 也就是?现在没票，不然现在都能买。 穆绵紧跟着也说起了票的事?，很是?兴致勃勃道：“等有机会，咱把那三转一响的票都弄来，爹有自行车了，我要手表，然后给妈你整个缝纫机，收音机给奶，奶没事?的时候可以听听！” 柳双翠哈哈大笑，“咋想得?这么美呢你，三转一响都备齐可还得?了。” 穆绵仰起个小?圆脸儿，“就是?要先想嘛，想得?美了才?有目标，才?有干劲！” 柳双翠揉了揉闺女戴着帽子的脑袋，顺着就开玩笑道：“行！那妈可就等着了啊，等你给我弄来缝纫机。” 穆绵回了一个‘你就好好等等看吧’的眼神，又给柳双翠逗得?不行。 母女俩说说笑笑间，很快就到牛车跟前了。 穆绵这个时候才?看清，车上?居然坐的都是?熟人，有石小?莲跟她姐还有聂思慧和?简木兰，还有一个跟她妈很熟悉的大婶子。 大婶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我就说刚刚听那声音好像是?你的，还真是?你们娘俩儿啊，早知道你今天也要去?，我刚就去?你屋里喊你了。” 柳双翠一屁股坐在了旁边，“昨天晚上?临时决定的，本来想过几?天再去?的，这不看天越来越冷了嘛，早点去?买完省事?儿。” 大婶子一脸赞同，“可不是?嘛，早弄完后面就不跑了。” 两个女同志说话的时候，穆绵也跟几?个熟人打了招呼，然后爬上?牛车一屁股坐到了石小?莲跟聂思慧中间。 穆绵眼睛笑眯眯的，挨着石小?莲，“你去?买啥？” 石小?莲小?小?一只坐在她姐旁边，戴着帽子脸罩，只露了双眼睛出来，“年货。” 第43章 一晃三年。 一九六七年，七月初。 酷暑天里的空气都是燥热的，站在地头一眼?望过去，仿佛都能看到?热气在植被上方蒸腾。 下午时分，河边的浅水区里又长?小孩了，有些人明明是来?洗衣服的，洗着洗着就顺便把自己也给洗了。 除了河边外，山里也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有些老婆子老大爷上一秒还在捡着柴，下一秒就在树荫底下眯起了觉。 树上的鸟跟着时不时叫两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嫌这天太热了。 同一时间?，大山西南角一处隐秘的角落里，三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正蹲在地上堵兔子洞，旁边还站了一只看起来?格外唬人的大黑狗。 从三人那娴熟的动作可以看出来?，这种事情她们肯定干过无?数次了。 堵完洞，又随手撇了一把树枝点了起来?。 树枝半干不干时，烧出来?的烟格外呛人，人都觉得呛，何况是兔子。 才往洞口里塞了没到?半分钟，另一头便传来?了动静，淡灰色的身影慌不择路地钻进了早已准备好?的袋子里。 三年间?长?高了不少的许乐乐立马封住了袋子口。 她长?高了，也变强了。 兔子在里面不管怎么挣扎，那袋子依旧稳稳地在她手上拽着。 不像以前，还需要?她绵绵姐来?帮忙把兔子敲晕。 许乐乐拎着袋子起身，顺手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笑得很大声，“嘿嘿嘿，让我逮到?了吧！” 几乎是在她说话的瞬间?，又一个大灰身影‘咻’地一下从她面前的洞里钻了出来?。 这次洞口没有了袋子，大兔子径直地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石小莲瞪大眼?睛，下意?识堵了一下，但是没有堵住，“居然还有一只！” 穆绵同一时间?喊了一声，“十一，上！” 几乎是在她开?口的瞬间?，旁边的大黑狗便窜出去了好?几米远。 三个小姑娘排排站，看着大黑狗追着兔子而去。 许乐乐懊恼，“袋子收早了。” 穆绵对自家?狗子很有信心，“十一肯定能追到?的！” 这两年已经?帮她追过很多次了。 三岁多的狗子正值壮年，又天天在山上跑来?跑去，追个兔子而已，十拿九稳的事儿。 果不其?然，没出两分钟的时间?，穆绵才刚把前面点燃的树枝弄灭，顺便拿土埋了埋。 然后便看到?她家?十一叼了一只兔子回来?，大灰身影一动不动，估计是被咬死了。 穆绵笑得跟那阳光一样灿烂，“十一！” 大黑狗跑了两步，到?了穆绵跟前才把兔子放下，确实是已经?被咬死了，脖子上的毛都沾着血。 穆绵随手把兔子递给了石小莲，抬手揉了揉狗头，“你怎么这么棒呀！真是个好?狗，晚上奖励你个兔头。” 十一似乎是听懂了‘兔头’两个字，开?心地蹭了蹭自己主人的手。 它长?得很大一只，比唐爷爷家?的大黄狗要?大了一圈，据说比它妈也大一点。 穆绵是没见过十一它妈的，但十一能长?这么好?，她可以毫不自谦地说一句…… 她功不可没！ 养狗就跟养小孩儿一样嘛，喂点好?的，再带它多跑一跑，然后就能茁壮成长?了。 这两点她都有做到?。 旁边，石小莲已经?把兔子收起来?装袋子里了，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早了，下山吧。” 她们今天跑得有点远，走回去得要?不少时间?。 许乐乐兴奋地拎着另一袋子，“走走走，回家?回家?，晚上让我妈给我□□，这野鸡你俩谁要?？” 她们今天下午上山，虽然走得很远，但成果颇丰，一共逮了三只兔子一只野鸡。 穆绵紧跟着便道：“给石小莲，我家?过两天肯定要?杀鸡。” 许乐乐：“哦对，卓大哥要?回来?了。” 三人带着狗一前一后走着，许乐乐下一秒又接着道：“卓大哥好?久没回来?了，我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穆绵撇了撇嘴，“谁说不是呢，离得太远了就是很不方便。” 她大哥本来?说去年过年能回来?的，假都休好?了，结果临走的时候遇到?了暴雪封路。 然后就没回来?成，又拖了半年才休到?假。 不过这次可以在家?待整整两个多月，接近三个月。 她倒是不会忘记自己大哥长?什么样，但是将近五年多没见。 穆绵深刻地怀疑，她大哥到?时候肯定认不出来?她。 她可是变了很多的。 长?高了，脸上肉也没以前多了，不过依旧还是很好?看的，十里八乡的俊俏小姑娘她也是榜上有名！！ 许乐乐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问穆绵，“你跟婶子去市里接卓大哥的话，是不是要?介绍信啊？你一会儿去我家找我爹吗？” 他们这边县里是没有火车站的，要?坐火车就得去市里。 穆绵摇头，“我妈说了她去开?，我不用管。” 许乐乐‘哦’了一声，然后又嘿嘿笑了起来?，“那晚上吃完饭了我来找你，我还有两块钱没用，绵绵姐帮我带点好?看的头绳儿回来?，市里的东西肯定比咱们公社的好看！” 穆绵点点头，“行啊，到?时候给你挑最好?看的！” 说着她看了看石小莲，“你要?带什么吗？” 石小莲摇头，“我不用。” 穆绵：“真不用？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石小莲：“我头发?又扎不起来?。” 穆绵视线往先往石小莲脑袋上移了移，这人好?像剪短发?上瘾，一长?长?就剪，一长?长?就剪。 到?现在头发?的长?度还跟六三年那会儿差不多。 许乐乐也扭头往这边望了一眼?，“我喜欢长?头发?，可以带漂亮头花。” 穆绵附和?，“我也喜欢。” 石小莲：“不嫌洗的时候麻烦吗？” 穆绵一眼?看透，“你就是懒。” 这人只对钱感兴趣，觉得其?他的事情都耽误了她挣钱的速度。 她爹妈老说她是个小财迷，她看石小莲才是个大财迷！ 石小莲露出了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走到?了山脚下，迎面遇到?了一个正在捡柴的老婆子。 穆绵热情地打招呼，“杨奶奶，又在捡柴呀。” 杨老婆子笑了笑，“昂，反正在家?也热得慌，山上还凉快点，你们咋又在山上跑，不是听你奶说要?去考高中吗？” 穆绵笑眯眯地回，“明天才考呢。” 杨老婆子‘哎呦’一声，“那是我给记劈叉了。” 三人也没跟杨老婆子说太久，几句话后就各忙各的了。 等到?小路口要?分开?时，穆绵对着石小莲道：“明天早点过来?。” 她们明天要?去一起去参加考试，坐她爹的自行车，这样就不用早起了。 石小莲挥了挥手，“知道。” 说完就朝着她家?的方向走去。 --- 三年多的时间?，还是发?生了蛮多事情的。 首先就是，外面的风气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不过她们在乡下受到?的影响不大。 大家?除了平时谨慎了点，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紧跟着便是高考停了，现在的大学都是推荐上，不过初中高中还是跟以前一样。 穆绵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读完了小学，考上了初中。 石小莲小学没读，但初中也是去考了的。 许乐乐成绩差了一点，但是在穆绵跟石小莲的拉扯下，成功把她以吊车尾的成绩拉进了初中。 初中的知识对穆绵跟石小莲这两个学过一遍的人来?说，还是挺简单的。 所以两人到?了初一下半学期的时候，双双跳级了，直接从初一下半学期跳到?了初二下半学期。 前几天刚拿到?初中毕业证，马上要?去参加高中的考试。 不是统一的那种考试，是借读的考试，参加的人只有她们俩。 这年头对于学历的管理?不是那么严格，有能力就能拿到?毕业证。 借读这种事情虽然不算常见，但是每年都有人这么干。 她们大队就有，比如石小竹。 这几年，在石小莲的各种游说下，石小竹重新去读了高中，但是她放不下家?里，也舍不得当小学老师的工分，所以采用的就是借读的方式。 不用去上课，但是每次学校的考试都得去。 只要?每次都达到?了学校规定的合格线，到?时候就给发?毕业证。 石小竹的高中毕业证已经?拿到?了。 穆绵跟石小莲图的也是那个证，毕竟，即使现在在学校里好?好?上完两年课，等到?十年后高考恢复，还不是得自学，本质上是一样的。 相比之?下，许乐乐就很按部就班，考进初中就已经?费了她九牛二虎之?力了。 跳级是不可能跳级的，根本跳不了。 不过小姑娘心态好?，自己两个小姐妹从小就厉害得不行，她早就习惯了。 丝毫没觉得自己落了人一步，只觉得高兴，这么厉害的两个人跟她最要?好?！ 这不就说明……她也厉害得不行吗？！ --- 大队小路上。 许乐乐挽着穆绵朝另一边走，嘴里嘀嘀咕咕，“考高中的卷子是不是很难呀？” 穆绵想了想，“我看过小秋姐之?前考的，应该不难。” 许乐乐很开?心，“那你们肯定没问题！” 穆绵：“等我跟石小莲考完，到?时候跟你讲都考了些什么，等明年你说不定能用得上。” 第44章 游子归家。 翌日，清晨。 穆绵准时清醒，外面传来她爹妈忙碌和说话的声?音。 穆绵打了个哈欠，先?换了干净的衣服，才又?把睡得有点炸毛的长发拢了拢，编了一个辫子耷拉在脑后?。 越是大点后?，她就越是不爱编两个辫子。 主要还是因为?头?发长了，编两个的话甩来甩去有点碍事儿。 一个刚好，干净利落又?好看。 早饭是老太太做的，专门给穆绵煮了两个鸡蛋。 再加上一根苞米，预示着?一百分。 穆绵笑颜如花，“谢谢奶~” 赵梅花也笑着?道：“快吃，我估计一会儿小莲那丫头?就要来了。” 穆绵跟像个小松鼠一样快速啃着?苞米，啃完又? 把鸡蛋跟三个大人?分了分，“你?们也吃半个，我一个人?吃噎得慌。” 赵梅花没接，“我没见过嫌鸡蛋噎的，你?自己吃，吃完考一百分。” 穆绵直接一个眼疾手快就递到了她奶嘴里，“我不吃也能考一百分！” 穆富贵哈哈笑，毫不犹豫接受了来自闺女分的半个鸡蛋，“咱闺女就是有志气！” 穆绵一本正?经自夸，“肚子里有墨水，心里就不慌嘛。” 她可是认真?复习了的！ 学?校对于借读的学?生?要求还是挺高的，想想也可以理解，要是要求很低，那毕业证岂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拿到？ 这不现实。 穆富贵呼呼地巴拉了两口糊糊，吃个饭嘴也没有闲下来，“要不说是文?化人?呢，你?爹我这肚子里就只有屎。” 他?一句话，成功惹得饭桌上三个女同志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柳双翠‘啧’了一声?，“吃饭呢，你?搁这屎尿屁的也不嫌埋汰。” 穆富贵：“我这不是顺着?咱闺女的话说的嘛。” 穆绵哼哼，“可不准冤枉我啊，我可没说这些。” 赵梅花敲了敲桌子，“行了，快吃，吃完赶紧走。” 穆富贵咂巴了一下嘴，“还早呢，小莲那丫头?不是都还没来嘛。” 几乎是在他?话落的瞬间，敞开着?的院子门便被敲了敲，一家子扭头?就看到石小竹带着?石小莲站在门口。 柳双翠挥手招呼了一下，“快进来，已经吃好啦？” 石小竹笑了笑，“吃好了的婶儿，我送小莲过来。” 说着?又?朝穆富贵笑了笑，“麻烦富贵儿叔了。” 穆富贵摆摆手，“甭客气甭客气，反正?要送绵丫，送一个也是送，送两个也是送，顺手的事儿。” 穆绵三两口把半个鸡蛋塞进嘴里，“小竹姐你?们俩先?坐会儿，我还剩一点，吃完就走。” 石小竹没动，“我就不坐了，家里还有事儿要忙。” 说着?又?朝石小莲交代了两句，无外乎就是一些考试的注意事项。 当姐姐的一脸紧张，谆谆叮嘱，当妹妹的脸上平静得连个表情都没有，淡定得不行。 紧张是什么东西，根本不可能有。 穆绵默默看了两眼，被这画面逗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石小竹才是那个要去参加考试的人?呢。 说起来，二十一岁的石小竹比起十七岁那会儿看起来鲜活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家里越过越好了，压在肩上的担子轻了后?，人?看起来就精神了。 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板板正?正?积极向上的年轻女同志，大队里这几年想给石小竹介绍对象的婶子可不少。 这次公社机械厂招工考试，石小竹跟穆秋是大队里很有希望能考上办公室岗位的人?。 可以想象得到，石小竹要是能考上的话，估计给她介绍对象的大婶子会更多。 不过最?后?能跟谁成就是个未知数了，还得看石小竹自己，她妈田红娟不咋能做得了自己两个闺女的主。 曾经试图私自做主的石老太太在前?年就去世了，比石老爷子晚走了一年。 瘫了整整两年才去世，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反正?罪肯定没少受。 老两口去世后?，石兴贵就一个人?凑合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有说再找一个。 主要是也找不到，没人?愿意跟他?。 好几年过去了，整个大男人?还弥漫着?一个破罐子破摔的气息，工也不好好上，卫生?也不好好搞，天天穿得邋里邋遢的，跟个流浪汉一样。 大队长他?们也没管他?，主要是这事儿也没法?管。 人?还活着?呢，又?没饿死。 跟石家二房不一样，石小莲她们母女三可是把日子越过越好了。 不仅石小竹看起来鲜活不少，田红娟身体也好了不少。 大队里的人?都悄悄说，石家大房时来运转，估计是石兴富冥冥之中保佑了母女三。 这些话现在没人敢大咧咧说，但私底下大家悄悄说的可不少，穆绵就听到过好几次。 可惜也就只能听听，她没放跟别人?说，这里面压根没有石兴富什么事，都是石小莲以一己之力促成的。 而?此时此刻，石小莲这个当事人正在一脸平静地朝她姐挥了挥手。 让她姐赶紧去忙，去看书复习，准备招工考试。 去公社考个试高中而?已，多大点事儿啊。 在姐妹俩说话的时候，穆绵也已经吃好了，背起书包就能走。 两人?站在门口等?穆富贵同志推自行车出来，她们先?去考试，柳双翠同志中午自己去公社。 母女俩汇合后?，再一起去市里。 赵梅花站门口看了看，叮嘱道：“路上慢点啊，平时摔一下就算了，今天可摔不得。” 穆富贵拍拍自行车后?座，“放心，肯定稳稳当当的！” 说完又?拍了拍前?面的横杠，“闺女你?坐前?面！” 穆绵摇头?，“我不要，我跟石小莲挤后?面，我俩小，挤得下。” 自从大了点后?，穆绵跟她妈就已经没有办法?一起挤在后?座了，位置不够。 但跟石小莲肯定是可以挤一挤的，石小莲小小一只，遗传了她妈的矮个子，估计成年后?也就一米五多，现在就更小了。 穆富贵怀疑，“能行吗？你?俩别半路掉下去一个啊。” 穆绵豪气状，“不能够，我坐后?面，保证稳稳拽住，爹快撑好吧，别磨叽了。” 话落，穆绵拎起石小莲就放在了后?座上。 迫不及防被拎的石小莲，“………………” 就是说，有时候她真?的是很不愿意跟力气大的人?玩儿。 就大她一岁而?已，怎么就拎她跟拎小鸡仔一样了。 石小莲心里无语，但屁股还是很老实地动了动，调整了一个舒服坐姿的同时，也给穆绵留了足够的空间。 穆绵腿一抬，一屁股坐在后?面，隔着?石小莲揪着?她爹的衣服，催促道：“走吧爹，坐稳当了！” 穆富贵大长腿一蹬，带着?两个小姑娘就走了。 等?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只有她们两个人?的考试其实算不上多正?规，就是在老师办公室里考。 时间有上限但是没有下限，提前?做完就可以提前?交卷。 所以，虽然考了好几门，但两人?一上午就做完了。 等?穆绵拉着?石小莲从学?校出来时，柳双翠同志已经等?在校门口了。 穆绵快步朝她妈的身影跑了过去，“妈，你?来得挺早哇，我还以为?得等?你?一会儿呢。” 柳双翠扭头?，“我刚到，考得怎么样？” 穆绵拍拍胸口，“那当然是没问题的啦，题目简单得很。” 石小莲附和了一句，“确实不难。” 三人?边走边说。 柳双翠笑呵呵的，“是你?们两个小丫头?厉害，给我的话，我连题目都看不懂。” 穆绵挽着?柳双翠胳膊，“妈干活厉害嘛。” 柳双翠笑了两声?，说起了别的，“国营饭店这会儿不知道还有没有饭？我带了一点饼子，没有咱们就随便垫吧垫吧一点。” 想到马上要去市里，穆绵开心地蹦了两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石小莲跟在旁边，“我就不去了，婶儿你?们去吧，我回家吃。” 柳双翠从袋子里掏了个饼子出来，递给石小莲，“那你?先?垫两口，这脑袋瓜子转了一上午还要走一个钟，多累啊。” “你?们小姑娘就是要多吃点，不能在小时候就让自己亏空了，不然长不高不说，以后?那啥日子的时候也受罪得很。” 两人?都是半大的姑娘了，来那啥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柳双翠就小声?地多说了两句。 确实矮不溜秋的石小莲默默接了过来，“谢谢婶儿。” 柳双翠看了看，“够吃吗？再拿一个吧，绵丫她奶上午做了不少，这天也禁不住放。” 石小莲摆了摆手，“够了够了，够吃了婶儿。” 穆绵笑道：“她是个小鸟胃。” 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的柳双翠哈哈笑，“那你?是个什么胃？” 穆绵歪着? 脑袋想了想，“我啊，我是个大海胃！” 柳双翠‘哎哟’一声?，“那得多大呀，比我们旁边那条河大吧？养不起养不起。” 穆绵笑着?把她妈的胳膊挽紧了点，“养不起也得养，没办法?了。” 说说笑笑间，到了岔路口后?，石小莲拐向了回大队的方向。 穆绵母女俩赶去国营饭店，成功买到了最?后?几个包子。 今天也是有点小幸运在身上的。 第45章 秋后算账。 七月的天亮得比较早。 太阳光早早地就通过窗户照进了屋里，照得整个房间亮堂得不?行。 穆绵在吵吵闹闹的声音中睁开了眼，盯着?房顶愣了两三秒，然后才猛地坐了起来。 大哥！她大哥回来了！！ 昨天晚上，一家子?说到大半夜，煤油灯里的油燃尽了才睡。 前天本来就没有睡好，昨天晚上又睡得晚，导致今天早上直接就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也没人喊她。 穆绵快速换好衣服下床，拉开门出去就看到堂屋里挤满了人。 今天是?礼拜天，不?用上工。 她四叔小叔一家子?全在这儿，甚至连乐乐她们家的人也在这儿，还有春凤婶儿她们。 穆卓坐在中间，回答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 赵梅花抬手理了理自?己孙女乱糟糟的头发，“头发咋没梳就出来了？” 穆绵跟着?扒拉了两下，“忘了，奶你们啥时候起来的？怎么不?多睡会儿？” 赵梅花从昨天晚上起，那眼角的皱纹就一直皱在一起，笑眯了眼，“你们小娃儿觉多，我眯一会儿就够了，让你哥多睡一会儿吧，他?也不?睡，说平时在部队里面比这起来得还早。” 柳双翠路过，看了自?己闺女一眼，“灶台上温了点饭，快去洗把脸，早上就简单吃点，小晚已经?在厨房忙了。” 穆绵点点头，她哥回来了，中午一家子?当然是?要一起吃个饭。 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儿呢！ 小麦苗姐妹俩也凑了过来，小苗苗小大人样，一本正?经?，“绵丫姐真懒，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我早就起来了，早上还喂鸡了呢，还捡了一颗蛋，还扫了地。” 小姑娘小小一只?，觉得自?己可能干了。 穆绵把小堂妹捉过来揉了揉，“嘿！我懒是?吧？一会儿那小头花呀、小发卡呀没有你的份了，就给小麦子?一个人。” 刚被揉得呲哇乱叫的小苗苗立马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小小一张脸谄媚得不?行，“不?懒不?懒，绵丫姐才不?懒，是?最勤快的姐姐！没人比你更勤快了。” 小小个女娃古灵精怪得很，穆绵没忍住又揉了揉，这年纪的小孩脸最好捏了。 许乐乐在旁边很兴奋，“我的呢我的呢？” 穆绵松开小苗苗，“当然给你带了，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 许乐乐嘿嘿笑，“都是?啥样的？” 穆绵扭着?往屋里走，“你进来看。” 小苗苗拉起自?己姐姐就跟了进来，“我也要我也要！” 等大大小小几个丫头戴上新发卡、新头绳出来时，已经?是?二十?来分钟后了。 穆绵洗漱完，摸去厨房简单吃了几口。 厨房里也是?热火朝天的，穆晚穆秋还有柳双翠妯娌三人都在这边。 穆晚笑呵呵，“小绵你可真能睡，居然现?在才被吵醒。” 柳双翠：“她打雷都不?带醒的。” 穆绵杵在旁边，边吃边唠，“我这叫有福气，能吃能睡！” 郑夏兰赞同的表情，“那确实?是?。” 说着?说着?，穆卓从外面进来了。 穆绵了然状，“口渴了吧。” 说着?就把旁边的搪瓷缸子?递了过去。 她刚刚听了一耳朵，下到小橙子?上到许乐乐她爹，都对?部队生活好奇得不?行。 但其实?她大哥能说的很少，好些都是?保密的，只?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能拿来说，比如写信回来说的那些…… 菜好不?好吃啊？ 战友在宿舍闹了什么笑话啦！ 即使是?这样，男同志们也热情不?减，一个二个说话声音老大。 穆卓接过来咕噜咕噜就是?几大口，“我一早上都喝三大缸子?水了。” 穆绵哈哈笑，“再凉一缸子?，我看你一会儿还得喝。” 穆卓拎了拎壶，“好像没水了。” 柳双翠：“这锅暂时不?用，烧一锅就是?，快得很。” 说着?就要动手去舀水。 穆卓立马道：“妈你歇着?吧，我来烧。” 柳双翠笑道：“我歇啥歇呀，坐好几天火车的不?是?你啊，你回屋歇着?去。” 穆卓：“我一点儿不?累。” 郑夏兰插了一嘴，“就是?闲不?住嘛，跟绵丫一个样，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 几乎是?在郑夏兰说完的瞬间，穆绵眼睛一亮，拉住要烧水的穆卓，“大哥你先别动，让我试试。” 穆卓下意识问：“试啥？” 话刚落，他便已经知道要试啥了，因为…… 他双脚微微离地了。 穆绵笑眯了眼，“嘿嘿~举得起来！” 可是?因为身高的原因，也就能举起来一点点。 厨房里，几人视线同时投了过来。 穆晚‘嚯’了一声，“大哥这么壮实?，小绵你居然都能举起来！” 穆卓一动不?动，甚至还配合地抬了抬胳膊，很骄傲的语气，“咱小妹就是?厉害！” 柳双翠撇了兄妹俩一眼，对?穆卓道：“你就陪她闹吧。” 穆绵放下自?己大哥，露出了个满足的笑，“怎么能是?闹呢，大哥以前天天把我抱来抱去颠来颠去的，我也颠一次嘛！” 穆卓：“一次够吗？” 柳双翠：“…………………” 穆富贵也从外面凑了过来，“闹啥呢？” 穆绵：“举我哥呢。” 穆富贵眼睛一亮，撸了撸并不?存在的衣袖，兴致勃勃道：“来我也试试！” 柳双翠拍了自?己男人一巴掌，“出去闹去，别都挤在这儿。” 厨房就那么大点，真的站不?下了。 赵梅花也白了自?己大儿子?一眼，“多大人了，还跟绵丫一样，闲得没事儿就把那大骨头剁出来。” 没闹成的穆富贵同志瞬间化身成了一个劳动力。 --- 等到半上午的时候，相?熟的几个婶子?还有许乐乐她们就都回家了。 这次做的菜有点多，都快赶上过年了。 盘子?不?够用，穆绵带着?骨头小橙子?去把他?们家的盘子?都抱了过来。 丰丰盛盛的一桌，算是?一顿迟到的年夜饭，边吃边唠，吃了将近有两个钟。 吃完饭又休息了会后，穆兴旺几个大人便回自?己家了，几个小孩还在这边玩儿。 穆晚跟穆秋姐妹俩也回家了，她们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准备招工考试。 大哥就在这儿，暂时又不?会走，啥时候过来玩儿都行。 老太太帮忙收拾起了行李，穆卓带了整整两大包东西?回来。 昨天晚上到的时间太晚了就没有弄，今天上午又闹腾了一上午，现?在才顾上收拾。 穆卓接过老太太手里的大包，“奶你放着?我来弄。” 穆绵凑在旁边，“大哥你都带了些啥呀？” 穆卓边往外拿边道：“杂七杂八的，能带的我都带了，有些是?特产，还有一些怕寄丢的东西?，带回来给你们看看。” 特产还挺多的，有些是?穆卓之?前寄回来过的，比如麻糖啊茶叶啊啥的，吃的用的都有。 那些怕寄丢的东西?穆绵没过一会儿也看到了，有好几个奖章，被她大哥很宝贝地拿了个盒子?装着?。 几个大人连带着?小橙子?骨头这些小孩齐齐地凑了过来。 穆绵珍惜地看了看，“真好看，大哥真厉害！” 穆卓整个人眉飞色舞的，“收拾行李的时候就想着?一定要带回来给你们看看。” 穆富贵拍了拍自?家小子?肩膀，“真出息！” 小橙子?有点懵懵懂懂的，好奇道：“为什么会发这个？去当兵了就有吗？” 穆卓：“这是?三等功的奖章，立功了才有，旁边这是?二等功的。” 赵梅花柳双翠婆媳俩挨在一起‘哎哟哎哟’了好几声。 柳双翠：“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 穆卓：“那妈你多看两眼。” 说着?就要递过去。 柳双翠摆手，“你放盒子?里，我就这么看，可别拿出来，弄坏了咋整？” 穆卓笑，“坏不?了，质量好着?呢。” 虽然他?这么说，但柳双翠还是?没拿。 这可都是?荣誉啊！！ 大大小小的人凑在一起看了得有十?几二十?分钟，然后才让穆卓好好收起来。 除了这个最珍贵外，其他?东西?都是?一些吃的穿的用的。 穆卓给家里每个人都带了东西?，包括两个姑姑家、小姨大舅家，二三 十?号人呢，凑在一起可不?就两大包了。 哪些是?给哪家的，理了半个下午才理出来。 几个小孩凑在一起，有些没有见过，穆卓边收拾边给弟弟妹妹们讲。 可把小麦苗姐妹俩稀奇坏了，跟两个小狗狗一样蹲在旁边，大半个下午都没挪动过。 虽然她们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这个大堂哥，但不?妨碍她们很喜欢这个大堂哥。 等快理完的时候，穆绵起身去厨房倒了一缸子?水。 还真别说，这话说多了是?怪渴的。 柳双翠跟在后面进来，“还有凉好的吗？给我也喝一点。” 穆绵把自?己手里的缸子?递了过去，视线落到旁边那一叠盘子?上，“四婶儿小婶儿她们没把盘子?带走呀？” 柳双翠跟着?看了一眼，“搞忘了吧，一会儿我给她们送过去。” 穆绵三两步上前，“我去吧。” 说完抱着?两家的盘子?碗那些就出去了。 第46章 兄妹扯闲。 在?天气热的时候。 好些大爷大叔都喜欢光着膀子?干活，地里随处可见。 聂思慧下乡好几?年，早就已经看习惯了，压根没在?意。 在?意识到这人?是谁后，聂思慧视线下意识往上移了移，瞥了一眼这个大婶子?们嘴里顶顶出息的人?。 离得远，看得不是特别清楚。 只依稀能感觉出来这人?长得跟小绵不是很?像，但也确实还挺板正的。 单单只是坐在?那，气势就跟大队里其他男同志不太一样。 撇一眼也就一两秒的功夫，这会儿?穆绵已经边往外走边问了起来，“咋啦思慧姐？找我有事?儿?呀？” 站在?院子?门口的聂思慧往前走了几?步，把手里的纸递了过去?，“我刚刚在?半路碰到了小竹，她今天有事?去?了趟公社，顺路把你跟小莲的成绩都拿回来了，她急着回家，看我顺路，托我带给你的。” 穆绵惊讶，“这么快就出来啦？” 说?着就接过来看了看。 聂思慧笑了笑，“是挺快的，她说?前天下午就改完了。” 穆绵竖了个大拇指，“这些老师的效率真?是杠杠的。” 上午才考完，下午就改了出来，效率是真?高。 聂思慧跟着学了一嘴，“你这成绩也是杠杠的。” 每一门都是高分，甚至还有满分的。 穆绵嘿嘿笑，露出了个小得瑟的模样，“那是！聪明小孩儿?~” 自说?自夸的模样逗得聂思慧乐不可支。 穆绵又问道：“石小莲考得咋样？” 聂思慧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问，不过我估摸着肯定也不差，我看小竹还挺开心的。” 聂思慧只是顺路帮忙把成绩单带了回来，刚刚看人?一大家子?坐在?屋里估计是有什么事?儿?，她也没多打扰，说?了两句后就走了。 送走聂思慧，穆绵蹦蹦跳跳地拿着成绩单回了屋，一把摊在?桌子?上，“看！以后我可就是个高中生啦！” 虽然?只是借读的，但毕业证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 借读的要求还更高嘞！ 穆富贵还没看清楚呢，张嘴就夸，“咱闺女?真?出息！” 柳双翠凑近看了看，“哎哟，这还有满分呢。” 穆绵：“奶之前那鸡蛋煮得好，吃完就考满分啦！” 赵梅花笑呵呵，“这我可不敢居功。” 骨头很?羡慕，“绵丫姐，等我考试的时候你能把你脑子?给我用用吗？” 小橙子?：“我也要我也要！” 小麦苗姐妹俩紧跟其后，“我也要我也要！” 学都没上呢，也不知道跟着凑什么热闹。 穆绵很?豪气，“你能拿走就给你用。” 骨头泄气，“我拿不走。” 穆卓拿过成绩单，脸上的表情也很?是骄傲，“这分数得排在?年级前三了吧？” 穆绵：“我们跟他们考的卷子?不一样，据说?这个还要难一点。” 跟着又得瑟地补充了一句，“虽然?我没感觉出来有多难就是了。” 穆卓朝自己小妹竖了个大拇指，把手里的成绩单给递了过去?。 意料之中的结果，大家也没有多意外，他们就没觉得自家绵丫考试会过不了。 穆绵把成绩单拿回了自己屋里放着。 刚刚闹腾了这么一会儿?，太阳都快落山了。 穆卓那两大包行李已经收拾完了，小橙子?骨头四个小孩也没继续在?这边待。 老太太忙着做饭，穆绵就拉着她哥打下手，兄妹俩有一搭没搭地扯闲。 聊着聊着，穆卓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光着膀子?差点被年轻女?同志看到的事?儿?，多问了一嘴，“之前那女?同志就是你信里常提到的聂知青？” 穆绵把豆角有虫的地方?掰下来放到了一边，准备一会儿?拿去?喂鸡。 她手上没停，嘴上回答着自己大哥的问题，“是呀，我记得好像写过，她叫聂思慧。” 穆卓每次寄回来的信都厚厚好几?页，这就导致穆绵也有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往信上写。 比如聂知青借小人?书给她啦，这小人?书她之前没看过，还怪好看的。 比如小学数学老师换人?啦，从钱知青换成了聂知青，她在?里面小小的发挥了一点作用。 诸如此类，都写过。 穆卓虽然?没有见过人?，但脑子?里都有印象。 跟自家小妹他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穆卓叭叭道：“这聂知青长得跟你信里写的有点不一样呀。” 穆绵疑惑，“怎么不一样了？思慧姐长得很好看啊。” 穆卓：“我不是说?这个，我还以为那聂知青跟桃子?姐是一样的呢。” 穆绵懂了，就是性格跟长相?有反差嘛。 她们桃子?姐常年留着一头短发，英姿飒爽，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雷厉风行、精干利爽的女?同志。 聂知青不一样，一米六出头的个子?，五官也相?对柔和，好看是好看，但第?一印象可能会给人?一种柔弱好欺负的感觉。 实际上，聂思慧骨子里真真儿是一个非常坚韧的人?，坚强又有主见。 穆绵一本正经的语气，“大哥你看人女同志可不能只看表面。” 穆富贵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兄妹俩身后，插了一嘴，“你大哥平时都没女?同志可以看吧，那部队里不都是一水儿?的糙老爷们儿?。” 穆绵：“是喔。” 柳双翠本来是在?自留地里弄黄瓜的，一听到这话扭头看了过来，“平时见不到，现在?不是能见了嘛，想找个啥样的？” 自家儿?子?马上就要满二十?四了，她连儿?媳妇的影子?都没看到。 平时离得远，也就不说?啥了。 人?现在?回来两三个月，要是能遇到合适女?同志的话，刚好可以把事?情办了，完全来得及！ 当年她跟孩子?她爸从相?看到结婚才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才回来第?二天就被催婚的穆卓，“………………” 穆卓给了自己小妹一个求助的眼神?。 穆绵耸耸肩，爱莫能助。 她桃子?姐都被催过无数次了，被她妈还有小姨，催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柳双翠眼尖地注意到了兄妹俩之间的小九九，朝着穆卓道：“看绵丫干啥？指望她给你介绍个对象？” 穆卓摇头，“不是，我想找个合眼缘的。” 他当然?也想找一个媳妇儿?啦，谁不想媳妇儿?孩子?炕头啊。 就是在?部队里可不好找，单身老爷们儿?太多了。 柳双翠：“合不合的，不也得先找个人?见见。” 穆富贵饶有兴致的模样，“我看小竹那丫头就不错，咱大队女?娃里面，有高中文凭的除了小秋就是她了，她家里也简单，就她们母女?三。” “刚好，小莲那丫头跟咱绵丫玩儿?得也好，就是不知道小竹那丫头能不能看上咱小卓。” 穆富贵越说?越起劲，穆卓不明所以，他压根不记得石小竹长啥样，只依稀记得大队里有这么个人?。 石家大房之前都在?公社住，回来没一年的时间穆卓就当兵去?了，两家离得又远，根本就没怎么见过。 穆富贵说?着说?着，还把穆绵也拉了进来，“闺女?你咋看？” 穆绵眉毛微微挑一挑，“问我呀？” 说?着还假意‘咳’了一声，挺了挺胸膛，一本正经的模样，“咳咳，既然?爹你非要问的话，那我就发表一点拙见。” 穆富贵哈哈笑，“好好好，我听听有多拙。” 穆绵：“我觉得不太合适，小竹姐性格跟大哥差太多了，管不住大哥。” 如果说?聂思慧只是表面看起来好说?话，那石小竹就是真?的很?好说?话，性格相?当随和。 石家现在?当家作主的人?隐隐已经变成了石小莲，石家很?多大事?，都是石小莲一手促成的。 比如让石小竹去?借读高中这事?。 招工在?即，现在?大家都在?说?，石小竹当初选择拿个高中毕业证简直太有先见之明了。 穆绵这么想着，又扭头看了穆卓一眼。 她大哥性格跟她爹 差不多，虽然?在?部队待了几?年，看着沉稳了不少?，但内里还是跳脱不着调得很?，需要一个像她妈这样稍微有点强势的人?管着才合适。 穆绵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是这么说?的。 穆卓‘嘿’了一声，不是很?服气，“你哥我怎么就需要人?管着了？” 穆绵哼哼，觉得自己有理有据，“妈把爹就管得很?好呀，爹难道你也不需要妈管啦？” 穆富贵那牛一样的眼睛一下放大了不少?，不知道这火怎么就烧到他身上来了。 他扭头看向自己媳妇儿?，连忙道：“管管管！我怎么不需要你妈管啊？我需要得很?！你妈不管我一辈子?我都不乐意。” 柳双翠没理自己男人?，说?着刚才的话题，“竹丫头确实不合适，我之前悄悄打听过，她说?想找个离家近一点的，估计是放不下她妈。” 听了半天的赵梅花紧跟着接了一嘴，“那是不太合适，小卓他们这种继续往上升的话，不是可以给分房子?嘛，有条件小两口还是住在?一起好。” 一直分居两地可不行，那哪是正常小夫妻过的生活。 穆绵看热闹不嫌事?大，“大队里找不到合适的，可以让小姨留意一下公社有没有合适的嘛，小姨肯定很?乐意给大哥介绍。” 第47章 很不对劲。 兄妹俩一路叭叭到山脚下还没停。 穆绵没提刚才的话题，又?随意说了?点别的，没一会儿?便到了?。 老爷子埋的地方不算远，就在?半山腰。 这年头家里要是?有人去世，都是?在?山里找个地方埋，没有专门?的墓地。 半山腰处，隔一段距离就能看见一个坟包。 以前讲究的人家还会找懂行的人看看风水，不讲究的就随便找个地方埋。 现在?当?然是?不能大张旗鼓地看了?。 老爷子埋的地方当?初是?找人看过的，据说是?个风水宝地。 风水好不好穆绵看不出来，她只看到杂草又?长了?一点，也不是?很多，长得也不高。 毕竟清明的时候刚清理过。 穆卓拿着铲子，把那些嫩草连带着根一起挖了?。 山里杂草多，一茬接一茬的，根本就清理不完。 即使?每次都连根挖，但风还是?会把种子吹过来，有些草顽强得很，吹哪长哪，条件再恶劣它都能发芽。 穆卓一边收拾一边对着老爷子絮叨，说他这几年的种种，当?然说的都是?好的。 这人对着去世的人也是?报喜不报忧。 穆绵跟在?旁边，也帮忙拾掇了?一下，偶尔附和她哥两句。 说起来，家里四个老人，她三个都没见过，全都是?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 只有她奶是?一直陪在?她身边，拉扯她长大，还有上辈子的爷爷奶奶。 穆绵瞟了?一眼?还在?跟老爷子絮叨的大哥，思绪跟着默默飘远了?一点。 按照她爷奶上辈子的年纪来算，这会儿?应该是?二十来岁。 六三年那会儿?，她就想?找找她爷奶了?，可惜不知道从哪找起。 等熟悉了?这一片后，穆绵默默跟记忆中的上辈子对照了?一下。 发现她以前长大的那个村，对应的应该是?现在?离她们有二十公里的红旗大队。 她当?时一个小孩自然是?没有办法跑到别的大队去打听人的。 去年上初中的时候，班里有两个红旗大队的人。 穆绵当?时就迫不及待跟人打听了?一下，但是?很可惜，那两个同学都说大队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又?或者是?因为?她的出现产生了?蝴蝶效应。 这些事，穆绵也没法跟别人说，自己消化了?好几天。 --- 穆卓噼里啪啦一通说完，扭头就发现自己小妹呆呆地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穆卓伸手在?自己小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穆绵回神，没正面回答，“哥你说完啦？” 穆卓：“说完了?，再多叭叭两句，我怕老爷子嫌我絮叨。” 穆绵：“那不能够，爷爷都能把爹跟小叔养大，肯定早就习惯了?。” 她都想?想?到她爹跟小叔小时候有多闹腾，还好四叔稳重些，不然三个皮小子能把房顶掀翻。 穆卓脸皮抬了?抬，“说得对呀，那我再说两句！” 在?他叭叭的期间，十一等得不耐烦，早就跑了?。 穆绵也没去找，十一认路很厉害，估计一会儿?就自己跑回来了?。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 穆卓这次是?真的说完了?，十一也不知道从哪儿?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 来都来了?，兄妹俩也没直接下山，顺路就捡了?一点柴。 捡了?一小堆后，穆绵弯着腰刚把这一堆捆好，便听到她大哥很大声?地‘咦’了?一下。 紧跟着又?听到穆卓说：“我怎么看着那树上好像挂了?个人？就在?刚刚，‘嗖’地一下窜上去的。” 穆绵抬头，还没看清楚呢，下意识问道：“啊？谁啊？” 穆卓：“看着像是?个女同志，是?聂知青吧？” 几乎是?在?他话落的瞬间，穆绵也已经看清楚了?，看身形确实是?聂思慧。 穆绵抬脚就往那边跑去，边跑边喊：“思慧姐！” 惊魂未定的聂思慧听到声?音立马转过了?脑袋，整个人以考拉抱的姿势紧紧趴在?树干上。 聂思慧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的表情，语气微微带着颤抖，“小绵，这里有蛇！” 作?为?一个下乡了?好几年的人，聂思慧其实已经很适应农村生活了?。 她学会了?爬树，学会了?怎么编篮子编席子，学会了?在?面对虫子时，可以若无其事地把它打死或者抖开，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一退三步远。 但就是?还没有学会怎么去面对蛇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生物。 刚刚看到的瞬间下意识就爬上了树，因为?大婶子们常说，山里最危险的就是?野猪，遇到了?往树上爬就对了?。 在?她看来，蛇跟野猪差不多，都很吓人。 穆绵一听有蛇，跑的步子都大了不少。 才跑了?几步呢，便听到她思慧姐紧跟着补充了一句，“小绵，它是?个三角头的，好像有毒。” 穆绵眼?睛微微放大了?一点，喊住也往那边跑的狗子，“十一停下，不准过去！” 听到命令的十一停下了?脚步，它能听懂‘停’这个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停，但很听话。 大大的一只狗子歪着脑袋看向穆绵，很是?不明白。 穆绵三两步上前紧紧牵住狗脖子上的项圈，真要是?有毒的，被咬了?可不得了?，她可不敢去赌现在?这年头的医疗条件。 穆绵拽着狗，没一会儿?就看到了?聂思慧说的蛇，确实是?个三角头，还很大一条。 正盘在?旁边那棵树底下，身体不停地摩擦着鳞片，发出了?阵阵‘嘶嘶’声?，一副要攻击人的模样，脾气很大。 穆卓‘嚯’了?一声?，“这么大的蝮蛇！” 聂思慧趴在?树上一动不敢动，重复道：“蝮蛇？” 她对蛇是?一点研究都没 有的。 研究是?不可能研究的，看一眼?都害怕。 穆卓：“统称，具体是?哪一种我也摸不准，反正有毒，不过我们这地好像一共也没几种。” 他说完的瞬间，聂思慧把树扒得更紧了?。 她只是?猜测，怎么还真的有毒啊？！ 幸好她刚刚窜得快！！ 穆绵随手捡了?一块石头，砸了?一下没砸准。 穆卓紧跟着补了?一石头，在?部队里待了?这么久，准头那是?杠杠的，一石头就把那蛇的七寸打了?个稀巴烂。 穆绵给她哥竖个大拇指，“厉害！不愧是?我哥！” 聂思慧低着头往下看了?一眼?，然后又?立马收回了?视线，“死透啦？” 穆绵点点脑袋，“昂，透透的了?，都稀巴烂了?，思慧姐你下来吧。” 聂思慧立马松了?口气，“还好遇到你们了?，不然我一个人不知道在?这里待多久。” 穆绵三两步走到树下，打算顺手接一接，一听这话随口说道：“下次遇到蛇可别往树上跑了?，你往山下跑呀。” 爬树这种事情，对于不是?特别熟练的人来说，上去的时候挺简单的，下来就比较困难了?。 聂思慧在?那以一种滑稽又?僵硬的姿势一点点挪动着，闻言回道：“我当?时脑子都懵了?，它躲在?树叶子底下，我都没有看到，差点一脚踩到它，然后它还竖起个脑袋对着我，我一看是?个三角头，下意识就往旁边树上跳了?。” 穆卓找了?根棍子把那毒蛇挑了?起来，紧跟着看向这边。 他有点被那滑稽的抱树姿势逗到，忍住了?没笑，只道：“我见过遇到野猪往树上爬的，还是?第一次见遇到蛇往树上爬的。” “有好些蛇就喜欢在?树上趴着，爬上去没用，要是?再遇到一条那不是?歇菜。” 他话落的瞬间，聂思慧表情肉眼?可见地惊恐了?两分。 她树下到一半，仰着个脑袋就朝着头顶的树叉上扫射了?好几遍，一副生怕有蛇突然掉下来的模样。 站在?两人中间的穆绵，“………………” 她大哥是?会说话的，这个时候说这些。 看把思慧姐吓得，都快同手同脚了?。 穆绵瞥了?自己大哥一眼?。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话好像吓到人了?的穆卓摸了?摸鼻子。 穆绵视线移到树上，对着聂思慧道：“这树上没有，我看过了?，思慧姐你别怕。” “我长这么大也就见到过这一条有毒，不知道从哪里爬来的，但肯定没第二条了?。” 说着穆绵伸出了?胳膊，“思慧姐你直接跳吧，没多高了?，我能接着你。” 聂思慧对穆绵完全信任，“好，那我下来了?。” 说完立马就梭了?下来，借着穆绵胳膊上的力道缓冲了?一下，人安安稳稳地落地，就是?腿还有点软。 要不是?穆绵拉着，估计能一屁股坐地上。 穆卓看人女同志真害怕，把蛇悄悄挑到了?自己小妹的背篓里放着，还随手捡了?点枯枝落叶遮了?遮。 聂思慧余光有看到，下意识松了?口气，只觉得这人有时候心思还挺细的。 虽然看着有点孔武有力粗枝大叶的，但不管是?现在?，还是?在?小绵的描述里，这人都挺粗中有细。 穆卓放好后才又?说道：“还挺值钱的嘞，一会儿?可以直接拿去老李叔那，说不定他会收。” “毒腺都还在?，估计能卖个十来块，收购站其实也收，就是?跑去有点麻烦。” 第48章 看对眼了。 两人听?不懂。 穆绵也没解释，压根也解释不了。 她率先走在前面，“走啦走啦，回去了，我好?饿啊。” 十一估计也饿了。 一听?到‘回去’这俩字，‘嗖’地一下就窜了出去。 留下两个年轻未婚的男女?同志下意识看了彼此一眼?，虽然刚刚穆绵话说到一半，没头没尾的。 但她那副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两人后知后觉不自在了 起来，一前一后跟在穆绵后面，快步朝山下走去。 跟刚刚那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很投机的气氛相比，现在这氛围更加怪异了不少。 穆绵脸往旁边偏了一半，余光看向后面，眉梢跟着挑了挑。 啧，没处过对象的人就是不懂。 有时?候啊，这安静的气氛更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看看她哥，也不知道在想啥，平地都能被?草藤藤拌一下，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他眼?睛长在头顶上了呢。 思?慧姐也是，头发上挂了树叶都没发现，明?明?树枝都把她头发勾起来了。 嗯…往好?处想，她思?慧姐眼?睛肯定没长在头顶上，不然早就发现了。 不过就是痛觉好?像消失了。 头发丝儿被?挂到了，都不觉得痛吗？ 穆绵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痛肯定是痛的，但心思?要是在别的上面，肯定能短暂地屏蔽这点痛。 至于两人心思?在哪…… 嘿嘿~这男未婚女?未嫁的，还能在哪！！ 穆绵独自在那挤眉弄眼?了好?一会儿，虽然她上辈子也没处过对象，但理论知识还是有的。 这气氛！这状态！ 她有点磕到了！！ --- 穆绵一个人默默磕得很起劲，见这两人不说话，她也不说，就剩下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这就导致，这奇奇怪怪的气氛持续了一路。 知青点离山脚下更近，到附近后，聂思?慧率先道：“那我就先回去啦！” 穆绵挥挥手，“昂，思?慧姐有空再来家里坐坐呀！” 这话，穆绵以前也说过好?多次。 聂思?慧也确实去过好?多次，但这次不知道为啥，应声的时?候没以前那么自在了。 但也还是下意识回应道：“好?~” 等聂思?慧走远后，穆绵脸上那乖巧甜甜的笑容立马一变，像个小?狐狸一样?挤眉弄眼?地看着她哥。 歪着脑袋，一副‘我就静静看着你’的模样?。 穆卓揉了揉自己小?妹脑袋，“你这什么表情？” 他小?妹真是古灵精怪的。 穆绵哼哼，“你说呢？” 穆卓挠了挠脑袋，装傻，“说啥？” 穆绵又哼了一声，也没在跟她哥打哑谜，特别直白?地就问了出来，“你觉得思?慧姐怎么样?？” 她早就已经知道聂思?慧家里是什么情况了。 不记得是前年还是去年，一个猫冬的日子里，聂思?慧来她家坐了坐，跟老太?太?还有她妈一起扯着闲，扯着扯着就扯到了。 她当时?也没有多意外，之前就已经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 家里什么情况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自己能立起来。 在她看来，聂思?慧确实是个非常不错的女?同志。 兄妹俩慢慢地往家里走着，穆卓自己也有点搞不清楚，没直接回答自己小?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聂知青真没对象吗？” 穆绵撇了撇嘴，“哥你明?知故问呀，我不是早就说过思?慧姐没对象了嘛。” 穆卓摸了摸鼻子，“确认一下嘛。” 穆绵一脸怪笑地挤了挤她哥，“什么意思?？想处处看？” 穆卓左右看了看，然后才低头跟自己小?妹说起了悄悄话，“我觉得她还怪有意思?的。” 虽然加上昨天一共也就才见了两面，但自己小?妹在信里写过不少，那点点印象跟人对上后，发现这女?同志真是挺有趣的。 穆绵一脸‘我很懂’的表情，“喔~有意思?啊~” “哥我跟你说啊，这感兴趣，就是一段感情的开始！” 穆卓低头撇了撇还不到他肩膀的小?妹一眼?，“小?姑娘家家的，你咋懂这么多呢？” 穆绵小?得意，“我聪明?呗~什么都懂！” 紧接着又来了一句，“那不然要咋说？一见钟情？！” 这年头，哪有人把感情说得这么直白?的呀。 穆卓被?自己小?妹那语出惊人的话震到了，眼?睛睁得老大，“不不不，不是…，没到那种程度。” 说是这么说，就是脸不知道为啥红了。 穆绵默默看着自己大哥泛红的脸，鼓了鼓腮。 行吧，双方?在这方面都还挺内敛。 她不内敛！！ 穆绵很兴奋很激动，“改天我去问问思?慧姐，看看她怎么想。” 她还没有做过媒婆呢！想想就激动！！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能成！！！ 她思?慧姐那状态跟她大哥一样?一样?的，这叫什么…… 这叫看对眼?了呀！！ 穆卓一惊，“直接问吗？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太?快了吧？” 平时?大咧咧的男同志，这个时?候居然还踌躇起来了。 穆富贵同志之前说过，他当初可是一眼?就相中了柳双翠同志的，觉得这女?同志一看就像他未来媳妇儿。 某些?小?伙子别的地方?遗传得挺好?，这点倒是一点儿没遗传到。 穆绵斜眼?看着穆卓，“快吗？你那些?战友都是咋相亲的？” 穆卓：“没见过，都单着。” 穆绵沉默了一下。 她哥那些?战友都单着好?像也正常，平时?接触不到啥女?同志嘛。 穆绵一脸经验很足的模样?，“我见过乐乐她大哥相亲，就见了一面就定下来了。” “这男同志女?同志相亲不就这样?嘛，家庭各方?面合适就见个面看看，看对眼?儿了就处处试试，没问题就扯证！” 穆卓看了还没到自己肩膀的小?妹一眼?，小?小?个姑娘家侃侃而谈，穆卓‘嘿’了一声，“这脑袋瓜里天天装的啥呢？真是啥都能说两句。” 穆绵挑挑眉，“当然装的是智慧啦！” 穆绵一兴奋起来那话匣子就收不住，说完又叭叭上了，“大哥你觉得快，大队里一些?大婶子肯定不这么觉得，你还没回来的时?候，就有好?些?人找妈和奶打听?了，恨不得当场给你定一个。” “你就看着吧，要不了两天，肯定会有好?些?人问到你跟前来。” “说起来，思?慧姐那边，之前也有不少大婶子给她介绍对象呢，她说不合适，都没答应。” “这段时?间少了，因为招工，都瞄着小?竹姐和小?秋姐去了。” 公社要建厂招工这事儿，穆卓是回家后才知道的。 穆卓皱眉，“小?秋还小?啊，才十七八岁，急个啥？！” 穆绵：“好?女?百家求呗，小?秋姐稳重又能干，都想先定下来。” “不过都被?四婶儿撅回去了，说大庆哥还没定，小?秋姐等过几年再说，其?实就是那些?人她都看不上，我觉得也不太?行。” 她小?秋姐多好?啊，稳稳重重一大姑娘，值得更好?的！ 穆卓很赞同自己四婶儿的决定，“二十定下来都不晚，你以后也这样?。” 话落，穆卓又觉得还是有点太?早了，补充道：“最好?还是跟桃子姐一样?，多看看多瞧瞧，等到二十五六都行！” 遇不到合适的不嫁也没事儿，他能养小?妹一辈子！！ 听?出了言外之意的穆绵抬抬下巴，嘿嘿笑，“我有钱呢~” 穆卓也笑眯眯的，很好?奇，“还剩多少？” 这个问题他还真不知道，虽然一来一回写过不少信，但每次中间这时?间间隔太?久了，存在不少信息差。 穆绵往她哥那边凑了凑，很小?声道：“老多老多了，有一千多呢！都在妈那。” 这还是没算她那‘不动产’的。 穆卓朝自己小?妹比了大拇指，“咋这么能干呢！” --- 在兄妹俩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的时?候，上午的工已经下了。 运气好?的人大概都有点一语成谶的天赋在身上，说啥啥灵。 两人还在那叽里咕噜从?相亲扯到存款呢，小?路前方?迎面走来一个大婶子，看见兄妹俩就先‘哎哟’了一声，“卓小?子呀！你们刚从?山上回来？” 穆卓打了声招呼，“嗯，带我小?妹上了趟山，杨婶儿去哪？” 杨婶儿‘嗐’了一声，“我还能去哪，我回家呀，你好?几年没回来咋还把你婶儿给忘了，我家就在知青点那边！” 穆卓：“没忘没忘，杨 婶儿小?时?候还抱过我呢，我都记得！” 穆绵歪歪脑袋，她哥真是张嘴就来啊。 这杨婶儿家老大才十五岁，她哥五六岁时?，杨婶儿才嫁过来，怎么可能抱过？ 没人管穆绵在想什么。 杨婶儿很是热情，而且也是个张嘴就来的，“可不是嘛，你们小?年轻记性就是好?，我那时?候就觉得，你大了肯定有出息！” 穆绵：“………………” 隔空抱的吧？ 这熟悉的热情开头，她都能猜到杨婶儿下一秒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杨婶儿紧跟着就道：“还没找对象呢吧？婶儿跟你说啊，这对象可得早点找，你看大队长家那高义小?子，孩子都能去地里跑了，你们是不是差不多大来着？我记得你好?像还比他大半年？” 第49章 接触接触。 这一大家子都有点雷厉风行在身上。 穆绵也不例外。 说了要去帮她?哥问问聂思慧是什么想法，便决定?当天?傍晚就去。 下?午没去主要还是因为?聂思慧要上工，不然她?铁定?下?午就去了。 聂思慧上午上山都是请假上的，为?了帮简木兰弄药。 大队小学老师跟城里的老师不一样，不仅没有工资，寒暑假这些自然也是没有的。 上一天?课拿一天?的工分，不上课自然就没有工分，所以都得去上工。 硬要说的话寒假其实也有，还挺长，毕竟那时?候地里没活，都在猫冬呢。 --- 很快便到了下?午下?工的时?候。 穆绵放下?手里的活儿，一脸兴奋地朝穆卓和赵梅花祖孙俩道：“那我去了啊！” 她?要去开启她?的小媒婆之路了！ 穆卓正在帮老太太理旧线，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挺镇定?，实际上手里的线打?结了都没发现?。 赵梅花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催促道：“快点去快点去，你再不去啊，我看这坨线要被你哥弄得彻底解不开了。” 穆卓对着自己奶也没嘴硬，挠了挠脑袋，大方承认，“我这不是不知道人家是个啥想法嘛。” 之前是感觉好像有点戏，但这不是没确认嘛，不好擅自去揣测人家女同志的心?思。 穆绵拍了拍自己大哥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表情，“放心?！从?我的经验来看，思慧姐那儿肯定?八九不离十。” 赵梅花被逗笑了，“你哪来的经验？” 穆绵扬了扬下?巴，“没吃过猪肉肯定?见?过猪跑嘛，乐乐她?大嫂也是一眼就看中了许大哥，我哥跟思慧姐都看两眼了。” 说着瞟了一眼自己大哥手里那团线，穆绵怪笑了一声，接着道：“不说了不说了，我再不走大哥肯定?急得屁股都要着火了。” 话刚落，那天?天?一身牛劲儿使?不完的小姑娘便窜出去了三米远。 十一一看自己主人往外跑了，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上。 穆绵低头看了看大黑狗，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叭叭叭地停不下?来，“我又不去山上，你跟着我干啥呀，回屋里待着去。” 十一自然是没回去的，跟个跟屁虫一样。 这狗鬼精鬼精的，明明有些字眼它听?得懂，但有时?候会选择性不听?。 见?十一不走，穆绵也没再撵，“难道你也想要个媳妇呀，那我可没办法，我上哪去给你找个漂亮的狗媳妇儿啊。” 十一：“汪汪！” 穆绵：“你去找大哥，我给他找媳妇，大哥给你找媳妇，咱们接力。” 十一：“汪汪！” 穆绵：“不过我看啊，你那媳妇儿估计悬，可不好找嘞，你别抱太大希望。” 十一：“汪汪！” ………… …… 一人一狗就这样嘚吧嘚了一路，虽然彼此都没有听?懂对方在说什么，但句句有回应。 没过一会儿，便到了知青点。 现?在这个时?节，天?亮得早，黑得晚。 下?午下?工后，起码还有两个小时?天?才黑，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弄饭，毕竟还早着呢。 一般都会趁这个时?候干点自己家里的活，去河边洗洗衣服，或者弄弄家里的自留地。 知青点也是有自留地的，不过是属于集体的，一起种一起吃，个人是没有的。 穆绵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聂思慧在她?们的自留地里弯着腰，不知道在干嘛。 穆绵胳膊挥得老高，声调不自觉地上扬着，“思慧姐！” 聂思慧回头看了过来，“小绵，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穆绵快步跑了过去，“嘿嘿，找你有事儿嘛，要弄啥呀？我跟你一起弄。” 聂思慧摆摆手，“不用不用，不弄啥，我就是看看那小黄瓜有没有挨地上。” 挨地上容易烂，种点菜不容易，烂了怪可惜的。 一听?对方不忙，穆绵下?一秒便凑了上去，挽着聂思慧的胳膊，“那我问你个事儿呗，思慧姐。”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小姑娘那灿烂的笑容，聂思慧没来由的有点紧张，“啥、啥事儿？” 穆绵环顾四周，这可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四周还有别的知青呢。 穆绵挽着人往外走，“咱去旁边没人的地方说。” 听?她?这么一说，聂思慧更紧张了，心?里泛起了一点波动。 穆绵也没走多?远，走出了十来米后便停下了脚步，然后凑到聂思慧耳朵边直奔主题，声音小小地道：“思慧姐，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心?里那点猜测和波动落到了实处，聂思慧心?跳直接漏了一拍，脑袋里下意识闪过一个古铜色的健壮身躯。 很奇怪，她?当时明明没有往心里去，但等回想起来时?，那身形却格外的清晰。 聂思慧耳尖微微泛红，莫名觉得自己有点不正经。 记人家男同志没穿衣服的样子干什么？！ 聂思慧‘咳’了一声，试图通过这声把那脑海中的身形咳走。 结果头微微一偏，下?一秒便对上了旁边小姑娘那笑眯眯的双眼。 圆溜溜的眼睛很大很亮，像是会说话一样，里面?含着意味深长。 穆绵嘴比眼睛还会说，胳膊轻轻捣了捣人，与语气意有所指，“想什么呢思慧姐？你刚刚还没回答我呢，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聂思慧视线在空中飘了飘，没找到个落脚点，“挺好一个男同志。” 不管是在乡亲们嘴里还是在小绵嘴里，这人确实都是一个极其优秀的男同志，比她?认识的都要优秀。 穆绵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小嘴一张一合，直击重点，“挺好是怎么个好法，能考虑处对象的那种好吗？” 几乎是她?话刚落的瞬间。 聂思慧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连着咳了好几声。 穆绵赶紧给她?思慧姐拍了拍。 聂思慧刚缓过来呢，然后便又听?到旁边的小姑娘说道：“我哥让我问的，他觉得大大地能处！” 聂思慧脸肉眼可见?地红了点。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咳得了，还是因为?那点点春心?萌动。 穆绵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思慧姐，你觉得呢？” 聂思慧到底是个能在高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学期的时?候勇敢辍学下?乡的人。 除了最开始有一点被小姑娘道破心?思的害臊外，也没过多?扭捏。 当然也是因为?有一点被穆绵那直白?的话影响到了，所以聂思慧也很直白?。 她?迎着穆绵含着笑意的视线大方承认，“我觉得可以接触接触。” 穆绵笑出声，甚至还原地蹦达了两下?，“嘿嘿，我就知道！那你们就找个时?间接触接触！” 有知青从?外面?回来，要从?这边过。 穆绵也没多?待，“思慧姐我先走了哈！” 她?要赶回去报喜！ 她?的小媒婆之路是一条康庄大道啊。 穆绵领着没跑尽兴的十一刚到家门口，迎面?就遇上了从?公社回来的老爹。 穆富贵推着自 行车，看向自己那开心?地仿佛要蹦起来的闺女，“从?哪回来的啊？这么开心?，捡钱啦？” 穆绵才想起来自己老爹还不知道呢。 她?笑眯眯凑近穆富贵同志，小声道：“没捡钱，捡嫂子了，爹你可能快有儿媳妇了。” 这接触接触完不就可以处对象了嘛！ 对象处着处着不就可以结婚了嘛！ 四舍五入就是……她?要有嫂子了！！ 穆富贵瞪大眼睛，“谁啊？啥时?候的事儿？” 他不就是在公社上了一天?班嘛，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穆绵到嘴边的话没说出来。 因为?着急的赵梅花同志已经凑到院子门口来了，“别在门口叨叨，进来说，小聂那丫头咋说？” 穆绵凑过去挽住老太太胳膊，甜滋滋的，“跟我说的一样，思慧姐也觉得我哥不错，可以接触接触，能不能处成对象就看我哥的了。” 晚一步搞清楚什么状况的穆富贵同志随意把自行车往院子里一放，大咧咧道：“是小聂那丫头呀？小卓今天?跟人相看了？” 赵梅花一巴掌拍在自己大儿子后背上，“嗓门小点，万一最后处不成呢，对人家小姑娘名声不好。” 接触接触的意思就是，还需要稍微再了解一下?。 虽然该了解的都了解得差不多?了，但万一最后就剩下?那么一点点不合适的地方呢。 穆富贵同志在自己老娘媳妇面?前就没啥地位可言，让小点声就小点声，声音直接压低了八度，低头问自己闺女，“没相看咋就看对眼了啊？” 那声音小到，跟在做贼一样。 穆绵配合着她?爹，同样也小小声叭叭，虽然声音很小，但语速可一点不慢。 从?早上她?们去给老爷子坟头铲草讲起，一直讲到刚刚。 总结起来就是，两个未婚的男女同志在还没有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对对方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并且印象相当不错。 见?到以后发现?，好像跟对方很是聊得来，非常的合眼缘！ 所以一切看似很快，实际很是自然而然。 穆绵讲到最后高高地抬了抬她?的下?巴，重点是…… 她?这个小媒婆在里面?发挥了大大的作用！！ 她?简直就是那牛郎织女的鹊桥！ 穆富贵很懂自己闺女，当即拍板，“如果他们最后真能结婚，让你哥给你包一个大大的媒婆红包！” 第50章 回忆过去。 穆绵想得很美好。 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多多的?有，天天有她都不?嫌烦，只会立马化身成陀螺，朝着小钱钱狂奔！ 可惜了，也就只能在梦里想想而?已。 说起来。 这三年多，她跟石小莲的?这种‘合作’都没有了。 真?是怪让人遗憾的?。 但是…… 就在刚刚！就在此时！ 石小莲的?这个状态，分明就跟之前一样，要?对她说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 穆绵眼睛亮晶晶的?，瞳孔上仿佛都印着人民币的?符号，她微微低头靠近石小莲，一脸‘我准备好了，你?有什么大大的?惊喜快说吧’的?模样。 也没辜负她的?期待，石小莲的?声音在下一秒响起，“招工那天你?去吗？” 本?来已经准备好听一点秘密的?穆绵一愣，下意识道：“我不?去呀，我去干啥？” 刚说完，穆绵抬头看向石小莲，眯了眯眼睛，“你?想让我去啊？” 石小莲点点头，“嗯。” 穆绵现在这个心?情跟当初听到石小莲说半山腰有人参时差不?多，激动难耐，“哎呀，你?直说嘛，为啥要?让我去呀？咱们谁跟谁呀，你?说是不?是？！不?要?欲盖弥彰来个提前。” 就跟以?前老是以?‘我听说’开头一样，她们谁不?知道谁啊，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干什么？！ 偏偏穆绵越是好奇，石小莲越是稳得住。 相处久了的?两?个人就是很容易互相影响，石小莲也皮一下很开心?，就是不?直接说，而?是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明后天应该要?下大雨。” 穆绵：“………………” 不?得了了。 这浑身上下没一点幽默细胞的?人开始皮皮虾上身了。 她有罪，是她把人带坏了。 穆绵仰头看了看天，幽幽道：“会不?会下雨我看不?出来，但是要?不?了一个钟，天就要?黑了这件事情我还是看出来了的?。” 石小莲跟着望了望，到底没再卖关子。 其实这事儿她想起来好久了。 上辈子，公社当然也建厂招工了，连考试的?时间?都没有变，都是这个礼拜五。 不?过那时候没她们家什么事，但是她还是跟着去看了看。 当时就在想，如果姐姐在的?话，肯定能考上，她要?替姐姐去看一看。 也没有待很久，就看着那些人陆陆续续地进去参加考试后，她就走了。 比所有人回大队的?时间?都早。 她平时去公社习惯了走小路，路不?好走，但是距离近。 还没走多久，便看见那钱知青拎着个包，也从小路这边走来。 上辈子，那钱知青入赘就在招工这一天。 她跟知青都不?熟，即使迎面遇上，也是连个招呼都不?会打的?那种，她对知青的?所有了解都来源于?那些大婶子们的?嘀咕。 那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那钱知青是要?去公社入赘的?，是后来才知道的?。 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有一件事却让她很印象很深刻。 那就是她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钱知青被石头绊得踉跄了一下，随之包里发出来了好几声很清脆的?声音，像金属碰撞。 本?来，她没留意的?，是那钱知青自己像是受到了什么大惊吓一样，飞快地捂住了包，还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仿佛是刚做完贼过来的?，怕人发现他包里的?赃物。 见她没反应，那钱知青才又快速朝公社走去。 可能是因?为当时钱知青那动作太过警惕，所以?她等人走后又多往四处看了几眼，没看出个啥来。 倒是在又走出了一段距离后，她在一个草丛里发现了一个小箱子。 当时她还捡起来看了看，想着看能不?能拿回家用，但是很可惜，箱子破破烂烂的?。 估计是在土里被埋了很久，因?为前一天刚下过雨的?缘故，有些地方的?泥巴湿漉漉的?，不?知道是在哪里滚过一圈。 盖子上还烂了个大洞，没办法用。 不?过从那挂锁的?地方来看，倒像是刚被撬过一样。 也没多想，她就又直接给扔那了。 直到好多年后，那时候都开放了，知青也都陆陆续续能回城了。 为此还闹出了不?少的?事情，尤其是那些知青跟本?地人结了婚的?家里。 很多都是，走之前说得好好的?，安顿好了就过来接人。 实际上是，一走便杳无音信。 那几年的?时间?里，公社各个大队都有这种事情发生。 偶然的?一天，她听到大婶子们提起了在公社入赘的?钱知青。 大婶子们说，那钱知青也早就跑了，还发达了，有钱得很。 听说又新?娶了一个媳妇儿，她前头那一个媳妇儿带着家人找了过去，说要?把人腿打断，结果只能灰不?溜秋地回来。 因为人家钱知青现在有钱，她们惹不?起了，腿自然是打不?断的?。 这种知青一走不?回的?事情，已经不?稀奇了。 大婶子们更多的是在那里唠，那钱知青从哪弄来的?钱。 才走了半年呢，干啥能来钱这么快？！ 是能做生意了不?假，但做生意也要?本?钱不?是？ 钱知青之前入赘那家可是没给过他钱的?，看他还看得紧，哪有时间?弄钱呀。 前头那一个媳妇儿家打人不?成，回来后也是气不?过，就到处嚷嚷，说钱知青能这么有钱说不?定就是偷了谁家的?。 最后的?最后，那钱知青到底怎么变有钱的?，依旧是个谜。 --- 石小莲快速把这些事情给穆绵讲了一遍。 穆绵猫着上半身，听得目瞪口呆的?，“那钱知青后面还发达了？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石小莲：“你?又没问，而?且，重点是这个吗？” 穆绵：“哦对，我确实没问来着。” 她当时好像只问了钱知青入赘那家是个啥情况。 跟石小莲这人说家长里短就是这样，你?问啥她说啥，不?问就不?说，因?为她懒得说，也没兴趣。 不?过这确实不?是重点，现在事情都跑偏十万八千里了。 那钱知青都提前入赘三年多了。 重点是…… “你?怀疑，当时钱知青捡到了什么宝贝？”，穆绵来了句总结式提问。 石小莲点头，“嗯，现在回想起来，是挺像的?。” “他当时那个样子，一看就是突然得了什么东西，心?情还没平复过来。” 所以?连她一个不?大的?小姑娘都警惕。 穆绵很赞同地点点脑袋，一夜暴富，突然发大财是会这样的?。 人会变得飘飘然，心?像飘在云端一样，刚开始收敛不?了一点。 她之前找到人参那会儿不?也开心?了好久。 控制不?住，一点都控制不?住，想想就开心?！想想就激动！ 石小莲瞥了穆绵一眼，“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也可能其实啥也没有。” 穆绵心?态很好，“有没有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找不?到就当去公社玩了。” 招工本?来她没想去的?，现在刚好可以?去看看，人肯定很多很热闹。 话落，穆绵蓦地又想到刚刚石小莲那句没头没尾地说，明后天会下大雨的?话。 穆绵狐疑地看了石小莲一眼，“你?是不?是去找过了？” 石小莲没否认，“没找到。” 确实不?管是哪辈子，她财运都比较差，这种单靠运气的?事情几乎跟她无缘。 当然也不?排除，那箱子还没被雨冲出来。 她记得的?，明后两?天这雨下得还挺大。 箱子具体长啥样她已经有点记不?清了，但很破很旧这是肯定的?，而?且箱子有些地方湿漉漉的?。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跟穆绵合作确实都是最佳且唯一的?选择。 光靠她自己找不?知道要?找到啥时候，就像那人参一样，她找了两?个月都没找到。 这箱子在她想起来后，找了两?次没找到便放弃了。 这辈子不?会有钱知青再从那里过，但也不?排除会有别人，纯靠她自己的?话，估计被别人捡走了她都找不?到。 纯靠运气的?事情还是交给运气好的?人来做比较好。 这样她起码能分一半，要?是被别人捡走了就啥也没有了。 想着想着，石小莲忽然又想起了之前那野猪的?事情，飞快强调道：“如果找到了，五五分！” ‘五五’这两?个字，强调地特别重。 穆绵‘啧’了一声，挑挑眉梢，“干什么这么警惕，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我是那种坑小伙伴的?人嘛。” “五五分！肯定分！！” 说着说着，穆绵笑了一声，“之前那野猪，分得还挺合理的?吧？” “你?看啊，我四叔小叔他们弄猪卖猪折腾了一晚上呢，分给他们是不?是应该的?？” “还有我爹，他那边的?人脉是不?是很重要?？他要?是不?认识些人，那野猪放坏了都不?知道咋处理？” “天气那么热，坏了不?就白?折腾一趟了，这就得值一个分成了吧？” 石小莲没觉得不?合理，只是穆绵这人长得太有欺骗性，所以?她才下意识强调了一下而?已。 野猪那事本?来她自己一个人就搞不?成，她姐她妈都不?行，而?且她没有办法跟她们解释，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第51章 招工当天。 因为穆富贵同志被掀了老底。 导致这天的晚饭时?间?，每个人都被掀了一遍，主打?一个谁都不拉下。 穆绵小时?候尿裤子的事情终究还是被她哥又拿出来说了一遍。 其实也没啥，就是小小个姑娘中午睡懵了。 醒来后自己从床上爬了下来，然后被院子里的蝴蝶吸引，没想起来去?上厕所。 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憋不住了。 一不小心尿了后，小小个丫头呆呆地愣了两?秒。 然后直接就地一屁股坐在了院子里晒水的大盆里，试图毁灭罪证。 那盆很?大，她人很?小。 小小个姑娘一屁股坐下去?后，就只剩下个脑袋和脚在外面，给当时?只有十四岁的穆卓魂都差点吓没了。 以为自己只是一个错眼的功夫，他的宝贝妹妹就溺水了。 等他吱哇乱叫地跑到?盆跟前时?，就看见他小妹一动不动地半卧在盆里，眨着个大眼睛看起来无辜极了。 穆卓当时?还以为，他小妹是不小心被绊了一跤所以才一屁股坐进?了盆里。 后来还是柳双翠同志通过地上的一点蛛丝马迹发现了真相。 饭桌上几个大人说得很?起劲，穆卓还手脚并用比划了一下，“小妹当时?就这样躺盆里，还知道把脖子往盆沿沿上靠呢，一点没累着，看起来还怪享受的。” 穆富贵嘴里饭还没吞下去?呢，张嘴就道：“咱闺女从小就是个机灵的。” 柳双翠：“我当时?就说呢，地上和鞋子怎么都湿了一小片，明明水也没溅出去?。” 老太太：“三岁多的娃子哪能考虑到?那么多。” 穆绵这个当事人听得差点把脸埋进?碗里，试图转移话题，“我哥就没尿过吗？” 柳双翠呵了一声，“他咋没有，尿完裤子也不换，湿漉漉地穿着就往外跑，说跑一跑就干了。” 穆绵小眉头皱着，“咦~” 虽然是自己亲哥，但她也还是有点嫌弃的。 尿了裤子直接风干什么的，确实是一些小皮猴子会做出来的事情。 二十多岁的人听着自己三四岁的事情，多少还是有点难为情。 穆卓嘴巴张张，也试图转移一下话题，只是还没等他说出口呢，门口便响起了脚步声。 一家子同时?扭头看了过去?，然后边看到?柳桂枝端了个钵进?来，身后还跟了十一。 柳桂枝端着个钵径直地往饭桌这边走?，“正吃着呢，刚好，乐乐拿回去?那鸡弄出来了，来尝尝她大嫂的手艺。” 柳双翠起身，“你咋还往我们这边端呢，自己留着吃就行了。” 柳桂枝：“还留得多着呢，里面放了不少洋芋菇子那些，满满一大锅，这天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吃不完放一晚上就馊了。” 柳双翠：“我还没见过有肉吃不完的。” 她们两?家离得近，平时?也处得好。 要是哪家做了啥硬菜，就喜欢你一盘子我一盘子的地端给对方尝个味儿。 柳双翠也没真跟柳桂枝客气?。 甚至还配合地挪了挪桌子上那装着汤的盆儿。 柳桂枝放下就走?，“不跟你们说了，我也得回去?吃饭了，这钵就放你们这儿，等有空我再拿。” 才刚说完呢，人立马就从院子里窜了出去?，很?是风风火火。 柳双翠夹了一块儿给自己婆婆，“高义?那媳妇儿手艺不错，看着嫩得很?，妈你多啃两?块。” 赵梅花：“她那媳妇儿是不错，主要是跟桂枝处得来。” 柳双翠：“脾气?差不多嘛，当然处得来了。” 婆媳俩说话的时?候，穆绵正揉着狗头，顺手摸了摸狗肚子，“你吃了吗？” 十一当然是不能回答她的，不过穆绵大致能看出来一点，这狗应该是在乐乐家吃了一点的。 穆绵起身又给狗弄了点饭，十一这次没有像以前放饭的时?候那样屁颠屁颠地跟着了。 而是端坐在桌子跟前，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子上的那一钵肉。 穆卓失笑，“还挑上了。” 穆绵敲了敲狗碗，“快过来，骨头一会儿涮涮再给你。” 现在条件也就这样了，她只能尽量做到?让狗别?吃得太咸。 十一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没再盯着桌子，‘嗖’地一下跑了过去?，哐哐埋头干饭。 穆绵给看笑了，蹲在地上就跟狗唠上了，“桂枝婶儿要是不端这钵过来，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就不回来了啊？” “你这种精神是不对的，你知不知道？” 柳双翠笑了一声，“它知道个啥呀，快来吃这鸡爪子，你不是最喜欢啃鸡爪子嘛，桂枝两个都给你拿来了。” 穆绵一个弹射起步就回到了桌子上，“嘿嘿，桂枝婶儿人真好！” 穆富贵‘嚯’了一声，“看咱闺女这灵活劲儿，怪不得喜欢吃鸡爪子呢，吃啥补啥。” 柳双翠：“那你应该多吃点猪脑子。” 祖孙三人同 时笑出声。 穆富贵：“………………” 看出来了，他媳妇今天晚上格外地嫌弃他，改明儿再送一把不带汗臭味的野花弥补弥补。 最后，等这顿饭吃完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因为晚上吃得有点撑，穆绵躺床上一时?半会儿没啥睡意。 小脑袋瓜滴溜溜地转，脑细胞异常地活跃。 大眼睛也睁着，一边看着黑黢黢的屋顶，一边想着白天石小莲说的话。 也不知道那钱知青是不是真的捡到?过东西？ 真是没想到?，这种人上辈子居然还发达了。 说起来，她依稀还记得上辈子在哪里听说过，说好像有大地主逃难从她们这儿路过过。 时?间?有点久远，记得不是很?清楚，但事儿肯定是有这么个事儿。 穆绵想着想着，摸黑爬起来打?开了自己的小箱子，之前那个破铜碗依旧安安稳稳地待在里面。 屋里黑不溜秋的，啥也看不清楚，穆绵就摸索了几下。 如?果真是有大地主路过过，那就很?好解释她为什么能在沟渠里捡到?碗了。 肯定是人家掉的。 如?果是带着家当逃难的话，肯定不会走?大路，估计是从山上走?的。 然后不知道遇到?了啥事情，东西掉了不少，很?多年后又从山上冲下来了。 这么来看的话，石小莲说不定没猜错，那钱知青就是捡到?东西了。 破箱子嘛，埋了很?久才会破呀！ 就跟她这个破铜碗是一样的，说不定还是同一批呢。 有了期待，穆绵越想越有点激动，最后是啥时?候睡着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等穆绵再次睁眼的时?候，就听到?外面雨滴声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哗哗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味道。 天色也暗沉沉的，让人有点分不清时?辰。 穆绵下床把窗户开了个缝，躲在旁边往外面探了探，这雨下得果然是很?大。 跟石小莲说得一点没差。 这人不仅是个活地图，有时?候居然还能拿来当天气?预报使。 有雨滴顺着窗户缝飘了进?来，穆绵‘啪’地一下又把那缝给合上了。 等她梳好头发，拉开门出去?时?，柳双翠跟赵梅花婆媳俩已经起来开始忙东忙西了。 堂屋门大开着，穆绵刚想舀水洗脸呢，一扭头就看到?她大哥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站在门口，在跟许大哥说话。 雨声太大了，她也没听清两?人在说什么。 穆绵问她妈：“他们两?个干啥呢？” 柳双翠：“说是知青点房顶漏雨了，老许让高义?去?看看，这不，你大哥知道了，打?算也去?看看。” 穆绵怪腔怪调地‘哦’了一声，“大哥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那语调一拐拐了十八个弯。 给婆媳俩逗笑了。 柳双翠：“这都哪学来的怪调子。” 穆绵挺了挺胸膛，“咱可是个灵活人儿~” 从内到?外，方方面面的！ 外能弹射起步，内能拐个山路十八弯。 三个女同志挨在一起扯了会儿闲，等穆卓回来时?已经是半个钟以后了。 穆绵看向自己那衣服有点湿的大哥，‘嘿嘿’了一声，挤眉弄眼的，“真是个热心助人的好同志！” 果然呀，这男同志开窍了就是不一样。 穆卓假装没听懂，揉了揉自己小妹脑袋，“谢谢夸奖啊。” 穆绵挥挥手，“自家兄妹甭客气?！” 柳双翠没参与兄妹俩的耍宝，“你这衣服都湿半边了，赶紧回屋里换了去?。” 湿掉的部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穆卓不在意地扯了扯，“没事儿，不用换，它一会儿自己就干了。” 穆绵眼皮抬了抬，默默地看了自己大哥一眼。 把湿衣服穿在身上自然风干这习惯，她大哥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幸好这次只是被雨打?湿了，这要是跟小时?候一样的话，她可能会嫌弃地退三步的。 赵梅花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还弄了不少时?间?啊，漏得很?严重吗？衣服被子那些没淋湿吧？” 穆卓停顿了一下，“还行，是男同志们住的那个屋漏了。” 他这话一出来，屋里三个女同志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了他一眼，然后齐齐发出了‘噗’的一声笑。 穆绵哈哈笑个不停，“感?情哥你这趟过去?根本就没看到?思慧姐呀。” 穆卓挠了挠他的寸头，“看到?了，她从门口探了个脑袋出来。” 第52章 一夜暴富。 偏僻的小路上。 两个小姑娘呆呆地蹲在杂草堆中，没人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箱子里?的东西。 一时之间。 四周的空气都安静了不少，只能偶尔听见?几声鸟叫声。 两人脸上的震惊跟激动宛如是粘贴复制一般，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像个铜铃，都一脸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直到有一只小飞虫差点从?嘴里?飞进去的时候，穆绵才回过神，‘啪’地一下把虫给拍死了。 也没去管小飞虫死不瞑目，穆绵激动地说话都结巴了，“我、我的天，真的是金子！！石小莲我们?发达了啊！” 说完还?捞起石小莲的肩膀使劲晃了晃。 她那力道，差点直接给石小莲的早饭晃吐了出来。 好在及时收了手?，才避免了一场食物反流的灾难。 这捡到金子就跟当初挖人参一样，虽然猜测了会有，但是等真的看到的那一刻，那种感觉跟没找到时，是相当不一样的。 穆绵捞起两个敲了敲，笑得像地主家的傻闺女。 金子金子！！真的是金子！！ 大黄鱼耶！！！好几个大黄鱼！！！ 她的老天奶啊，这得值多少钱呀？！ 她的房子啊，大房子！！有啦！！ 她之前那小金瓜子跟这个比起来，简直就跟小卡拉米一样。 她那是金子孙女，这是金子祖宗！！ 不能比不能比。 穆绵眼睛前所未有的亮，仿佛是印了两个金光闪闪的符号在瞳孔上。 这箱子不知道埋了多久，里?面有好多土渗了进去，大黄鱼上面有点脏兮兮的。 但穆绵丝毫没有嫌弃，伸手?就扒拉了起来。 开?玩笑。 这可是金子！！ 上面只有一点土而已，上面就是那个啥，她也不会嫌弃的，不就是洗一洗的事儿嘛！ 穆绵一块一块地数，一块一块地看。 这两个箱子都不算很大，就跟石小莲说的一样，比男同志的巴掌稍微大那么一点点。 虽然箱子不大，但是很能装，大黄鱼码得整整齐齐的，严丝合缝。 怪不得她刚刚晃的时候，只感觉到了重量，一点晃动都没有感觉到，仿佛这箱子就是为了装大黄鱼，才量身定做的。 一排两个，总共有三排。 六条大黄鱼！！ 哈哈哈六条耶！！整整六条耶！！ 穆绵开?心地眼睛直接眯成了一条缝，她胳膊捣了捣石小莲，这人还?拿着两条在摸索，一副没有见?过大黄鱼的样子。 穆绵：“快数数啊，你那边是几个？是不是也是六个？” 也已经开?心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石小莲像是才回过神一样，把手?里?这两个放在了一边，然后?继续扒拉起了箱子底下。 紧接着，毫不意外?，又成功地扒拉出来了四个。 两个箱子里?面也是一模一样的！！ 穆绵拢了拢自己的那六个，“一人一半，你一箱我一箱，你六个我六个！” 六六大顺呀！真是个吉利的数字！ 真不错啊真不错！ 果然一跟石小莲‘合作’就能发大财 ！ 谁能想到这么难走的小路里?埋了金子呢，石小莲要不说，她压根就不会走这条路。 石小莲这嘴巴从?找到箱子起，就没有合上过，她点了点头，“好！” 平时总是一副老成淡淡的人，现在说话都带上叹号了，可见?情?绪也是相当的激动。 石小莲确实激动得不行，心脏都在扑通扑通地跳。 她就说！ 找穆绵总是没错的！！ 这人运气好到像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一样。 石小莲也拢了拢自己的那六个，那小心稀罕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怀里?拢着的是刚出生的小婴儿呢，摔不得碰不得。 石小莲轻轻摸索着，“你说，这得值多少钱？” 穆绵摇头，“不知道呀，反正肯定老值钱了，首都的两套房子得有吧？” 嘿嘿嘿，她捡到房子啦！！ 幸好她刚刚又往里?面看了看，不然直接少了一套房！！ 谁知道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呢！！ 嘿嘿嘿，她真是个火眼金睛！！ 石小莲不理解，重复着穆绵的话，“首都的房子？” 穆绵这几年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早就发现了，这人上辈子估计也就活到二十多岁，八十年代出头的那个样子。 不理解很正常，那个时候可还?没有囤房子的概念。 穆绵也没过多解释，只道：“首都的房子值钱呀，你别这几年就傻不愣登的，把这些换成钱，不划算。” 这会儿金价又不高，换成钱真不划算，起码得再过个十二三年再说。 石小莲其实也早就发现穆绵跟她有点不一样，总是会说一些她不懂的东西。 不过这不重要，这人好像干什么事都能成，听她准没错。 穆绵还?不知道石小莲早就已经在心里决定了，以后?要坚定地跟着她的步伐走。 她站起来看了看四周，没有人。 石小莲之前说，记忆里?除了钱知青外?，这段时间没有人从?这条小路走过。 但她这个记忆，应该只在她回家前的那段时间作数。 她回家以后?，有没有人从?这条路走，谁知道？！ 她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万一等会儿真的有人来了咋整？ 发大财还?是要悄咪咪的，被人看见?了可不好。 穆绵伸手?把石小莲拉了起来，“走走走，装好我们?赶紧回家。” 说着还?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刚刚没顾上，等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衣服上裤子上都脏兮兮的。 石小莲那样子跟她也差不多，甚至比她还?脏。 穆绵热心地帮石小莲拍了拍，就是她现在整个人处在一个激动兴奋的心情?当中，手?上那力道就有点没控制住。 石小莲在连续被拍了两下后?，委婉道：“我自己来就行。” 啪啪的，真疼啊！！ 要是再多来两下，她怀疑里?面的肉就要红了。 穆绵收回手?，“别忘了大腿后?面，有点湿，多拍拍。” 两人今天出门都是背了书包的。 刚刚还?嫌自己衣服脏的两人，现在也不嫌大黄鱼脏了，随便拍了拍上面的灰后?，拿起来就往自己包里?塞。 等装完大黄鱼，穆绵又弯腰往那个坑里?看了看。 石小莲问道：“你干啥？” 穆绵：“我看看还?有没有。” 石小莲立马也一屁股蹲在旁边，探着个小脑瓜，“还?有吗？” 穆绵惋惜，“应该是没了。” 随即又笑眯了眼，“多一个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不能贪心！不能贪心！” 石小莲随手?扒拉了两下那两个破破烂烂的空箱子，“这咋办？” 穆绵再一次掏出她的小铲子，“埋起来呗。” 主打一个不留痕迹，闷声发大财。 跟爹当初挖人参一样，挖完还?把那个坑给填了。 直到现在为止，除了她家里?人和石小莲外?，没人知道半山腰挖出过人参。 石小莲没意见?，还?把烂锁头那些零零碎碎的给扒拉到了箱子里?面放好。 等埋好又是五分钟过去了。 穆绵就近找了个还?有积水的小沟，把铲子上面的土洗了洗，然后?在杂草堆里?擦了擦，弄干净后?才往包里?放。 --- 从?公社到大队的小路虽然不好走，但是真的近。 虽然两人耽搁了不少时间，中途还?因?为心情?激动得不行，走一下蹦两下的。 但因?为距离近嘛，路上倒也没用太多时间。 回到大队的时候，刚好赶上午饭时间，各家各户都燃起了炊烟。 一想到自己出趟门就捞了两套房回来，穆绵脸上的笑容真是一点儿控制不了。 不过她平时就是个爱笑的，每时每刻都乐呵呵的，像个小太阳一样，路上遇到的那些乡亲们?看见?小姑娘那灿烂的笑容也都习以为常。 反而是对石小莲乐呵呵的状态感到新奇。 一个路过的大婶子道：“莲丫头你不是送你姐去考试了吗？你咋自己回来了？已经考完了？考上了吗？” 大婶子问题很多，石小莲耐心前所未有的好，嘴角一直上扬着。 “我就是去送送我姐，要是我一直在外?面等，她估计会紧张，可能更考不好。” “她们?那么多人，考完肯定一起回来，不用我等。” “现在应该已经考完了，她们?估计也在回来的路上了，成绩不知道啥时候出，可能要过两天吧。” 大婶子愣愣地‘哦’了一声。 下意识想，今天这石家小丫头话还?怪多的。 平时都是问三句，答半句。 今天问一句，答三句了。 估计是竹丫头准备得不错，一下就能考上，家里?要多个工人了，连带着这个小姑娘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 看绵丫头不也开?开?心心的么，她四叔家可是有三个人去考试，这要是都考上了。 哎哟妈呀，那到时候真是不得了，三个工人！！ 果然还?是多读书好啊！ 这大婶子也没跟穆绵两人多唠，自己脑补了一堆走了。 --- 穆家跟石家在两个方向。 到了岔路口要分开?的时候，石小莲脚步停顿了一下，靠近穆绵低声道：“你真就跟家里?如实说？” 穆绵理所当然的表情?，“说呀，就说我们?运气好不小心发现的。” 她跟家里?人除了自己跨越过几十年这种事情?不能说以外?，其它没什么不能说的。 第53章 震惊全家。 这一个?中午，穆家几个?大人没能知道穆绵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但大队里的乡亲们却都知道了，穆卓跟聂思慧处上了对?象这事儿。 两个?当事人当然是没有大张旗鼓宣扬的。 但谁让穆卓听?了穆绵的话，带了两个?小丫头去打掩护呢，四岁多?的小姑娘哪里憋得住话。 在穆绵她?们还在吃中午饭的时?候，小苗苗这小丫头就直接给叭叭了出去。 起因是，穆绵之前说，小苗苗这小姑娘鬼精得很，请她?办事不给她?两颗糖她?是不会干的。 穆卓作为穆家这边所有兄弟姐妹里面?的大哥，而?且还是好几年没有回?来的大哥，对?底下的弟弟妹妹们都大方得很。 对?两个?双胞胎小堂妹也喜欢得很。 穆绵说给两颗，穆卓直接给了两把。 当时?可把小麦子小苗苗惊呆了，她?们从来没有一次性拿到过这么多?的糖。 爹妈每次最多?只会给一两颗。 她?们大哥居然直接给了两把！！这跟天上直接下糖了有什么区别？！ 今天是什么天大的好日子吗？是要过年了吗？？ 裤兜都要装不下啦！！ --- 酷暑天里当然是过不了年的。 不过就是有些人的亲妹子跑去凑热闹了，所以把堂妹子捞了过来。 小苗苗这丫头她?不仅鬼精，她?还得瑟，把她?爹那不着调的性格遗传了个?十乘十，甚至还有点青出于蓝。 跟自己大堂哥分开后，她?拉着小麦子也不回?家，跑自己小伙伴那里得瑟了个?遍。 中心主旨只有一个?…… 快看她?这两个?鼓起来的兜！！ 她?的糖都装不下啦，要溢出来啦！！ 她?大哥真是顶顶好的大哥！！ 嘿嘿，她?有给糖直接两大把两大把给的大哥，别人大哥都没这么好！ 小伙伴确实羡慕得很，好几个?小萝卜头凑在一起叽里呱啦的。 三四岁的年纪，思维很是天马行?空。 一个?说：“为啥要给这么多?糖呀？是在路上捡糖了吗？” 另一个?说：“他肯定?是不喜欢吃，我妈每次给我糖的时?候，也说她?不喜欢吃，所以都给我吃！为啥不喜欢吃糖啊？糖这么好吃！！” 还有一个?说：“我只有在我大哥结婚的时?候拿到过一把，我偷偷拿的，我爹妈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我那时?候都躲在茅房里吃的，他们都没发现，哈哈我可真聪明！” 小麦子跟小苗苗姐妹俩蹲在小伙伴堆里，也是好一顿叽里呱啦。 一听?自己小伙伴曾经也摸到过一把糖，小苗苗当即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很肯定?道：“卓大哥要跟思慧姐姐结婚了，所以给我们糖！” 她?可是都听?到了的，卓大哥说思慧姐姐是她?对?象。 她?爹说啦，对?象就是要结婚的人。 跟她?爹妈一样，她?妈就是她?爹的对?象！ 四岁多?的小姑娘总结得很到位，但直接把小伙伴的爹妈惊呆了。 那大婶儿一下从一堆小萝卜头的叽里呱啦中提取到了重点，“啥？！卓小子跟聂知青处对?象啦？” 小苗苗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对?呀，卓大哥说的，思慧姐姐是他对?象了！” 卓大哥亲口跟她?说的，她?耳朵尖着呢，一点没听?错，就是对?象！ --- 穆卓作为大队年轻一辈里顶顶出息的人，想给他介绍对?象的人真的是不少?。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男同志前途无量，现在都已经是副连长了。 再往上升，那不就得是营长团长啥的？！ 妈耶，军官啊！！那可真是太有出息了！ 好多?人还在蠢蠢欲动想把自己家的大姑娘介绍过去呢，结果吃个?中午饭的时?间便听?说，人跟知青处上了。 这可真是个?稀奇事儿，乡亲们都震惊了！ 啥时?候处上的呀？这不才刚回?来不到一个?礼拜吗？这么快就处上了？ 一传十、十传百的。 这就导致下午上工的时?候，柳双翠同志一出门就被好几个?大婶子追着问了起来，叽叽喳喳的…… “你们家卓小子真的跟聂知青处上啦？” “啥时?候处上的？也没见这俩人一起走过呀？”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见到过，跟绵丫头一起的嘛，是不是就是那时?候处上的？” “咋找个?知青啊，万一以后人家回?城了咋整？我要说，还是咱大队的姑娘好，知根知底儿的。” “小聂丫头哪是那种人，你一天天的，不会说话就别胡咧咧，不跟知青处跟你外甥女处是不是？” “我外甥女咋了？！这不也是一敞亮大姑娘嘛！” “敞亮啥呀敞亮，胃口敞亮吧，你家那口子上次不还在说你外甥女好吃懒做得很，来一趟吃了他小半袋粮食。” “啥？他说这些了？！” ………… …… 一堆人七嘴八舌的，说到最后越扯越远，还有人直接吵了起来。 聂思慧那边也差不多?，知青问她?，大婶子们也问她?。 聂思慧作为一个?下乡了好几年的人，还是挺稳得住的。 处个?对?象而?已，没什么不能说的。 等到了拿农具的地方，柳双翠直接把聂思慧拉到了自己身边来。 准婆媳两人关系好得很。 另一个?当事人穆卓在家帮老太太弄完自留地后，也跟着去了地里。 一会儿帮亲妈干干活，一会儿帮对? 象干干活，真是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 穆绵没去地里，她?又把她?的大黄鱼捞出来看了看，好好稀罕了一番后去厨房煮了点解暑茶。 趁放凉的功夫，穆绵又跟老太太去了她?四叔家一趟。 穆庆兄妹三人早就考完试回?来了。 一个?个?状态看起来都还不错，穆晚甚至直接一下就蹦到了穆绵身上。 “小绵小绵！我觉得我肯定?能过！那个?考我们的大师傅还夸我了，说我手脚麻利得很，比那些大婶子都麻利！” “说我手艺也好，还问我家里是不是有人在哪当大师傅哈哈哈…” “我哥我姐也考得好！我姐最好！！” 穆绵也很开心，张嘴就夸，“真厉害真厉害！那咱们家要出三个?工人啦！” 说着还抱起穆晚蹦了蹦，姐妹俩抱在一起蹦了好一会儿。 穆晚年纪最小，不懂收敛为何物，笑?得可张扬了，“等过了，我以后就能领工资啦！到时?候我给你买好吃的！” 穆绵很期待的表情，“好呀好呀~” 穆庆跟穆秋要沉稳一点，没敢打保票，只跟老太太说，自己尽全力了，跟其他一些去考试的人对?了对?答案，应该发挥得还可以。 一听?这话，赵梅花乐呵得都要找不到北了。 大孙子有对?象了，说不定?过两年她?就能抱上重孙了。 再底下的孙子孙女们也是有一个?算一个?的，出息得很。 人忙活一辈子，不就图这些嘛。 --- 等从穆兴旺家回?来后，之前煮的解暑茶也放凉了，穆绵拎着两壶就往地里去。 这个?下午注定?是热闹的。 虽然天气有点热，但这丝毫不影响乡亲们一边干活一边叭叭。 有人叽里呱啦地说着招工的事，说孩子考完回?来了，公社人如?何如?何多?，题目如?何如?何难。 那些报不上名的人家，插不上招工的事就叭叭穆卓跟聂思慧是咋处上的？ 穆绵从田边路过，每每听?到有人议论，就在心里悄悄给自己竖个?大拇指。 还能咋处上的？ 当然是她?这个?小媒婆的功劳啦！！ --- 五分钟后。 穆.小媒婆.绵把水递给柳双翠同志后，‘啪’地一屁股就坐在了穆卓跟聂思慧中间。 小姑娘挤了挤自己未来嫂子，挤眉弄眼道：“嘿嘿，思慧姐，我是不是得改口啦？” 聂思慧这一天被问得次数多?了，面?对?小姑娘的调侃，脸不红心不跳的，跟着开玩笑?道：“那我是不是还得给改口费？” 穆绵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单手脱腮，“对?喔~” 说着拍了一下大腿，“那你们就一人欠我一个?红包啦！领证的时?候记得给我哈~” 穆卓切切实实地把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件事情写?在了脸上，有了对?象的大小伙子今天一整天都笑?得格外灿烂，“存折给你都没问题！” 穆绵可是知道自己大哥存折上有多?少?钱的，眼睛亮晶晶的，“这么大方啊，那多?不好意思！” 话落，又挤了挤聂思慧，开玩笑?道：“思慧姐你怎么看？” 聂思慧挤了回?去，“我怎么看啊……见者有份，你分我点！” 穆绵‘噗’地一下就笑?了出来，笑?得半靠在聂思慧身上。 一大一小两人也不嫌热，就这样挨着嘀嘀咕咕，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亲姐妹呢。 曹春凤坐在柳双翠另一边休息，端着个?缸子蹭了一点穆绵煮的解暑茶，一边咕噜咕噜喝着，一边往这边看。 她?嘴上也停不下来，跟柳双翠叨叨，“你家卓小子这对?象找得好，这小姑子跟嫂子处得好啊，家里起码能清静一半。” 柳双翠笑?了笑?，还没说话呢，另一个?隔了她?们几行?距离的大婶子忽然大咧咧道：“绵丫头以前不还说要是跟嫂子处不来的话，要把嫂子一巴掌拍墙上嘛，这下不用?拍了。” 第54章 羡慕嫉妒。 穆绵躺在?床上乐呵了好一会儿才起来。 等一出门，穆绵先发现?她爹妈屋里开了个缝。 她妈蹲在?地上，在?扒拉穆富贵同志掏的那个洞。 穆绵像个小?狗狗一样探了个脑袋进去，超级小?声道：“妈你干啥呢？” 柳双翠同志被吓了一哆嗦，“哎哟我的妈，你啥时候杵了个脑袋在?这儿？” 穆绵实话实说，“你门没有关。” 柳双翠把闺女拉了进来，‘啪’地一下就把门关严实了，“我看你那金子还在?不在?？” 穆绵：“………………” 昨天晚上她爹不放心地想再掏个洞，今天早上她妈也不放心地又检查了一遍。 只能说，真?不愧是夫妻俩。 穆绵当然没有说自己亲妈有点担心过度，她也跟着蹲在?了旁边，很配合地问道：“那还在?吗？” 柳双翠：“当然在?！稳稳当当地在?里面待着！！” 柳双翠扒拉完又把那个堵洞的石头给塞了回去，“我这心啊，到现?在?还在?飘着呢，一想到家里藏了金子就睡不稳当。” 母女俩排排蹲在?一起。 穆绵：“我睡得稳当，昨天晚上还做梦了，梦到咱这屋啊全都?变成了大金砖，咱们就住在?这金光闪闪的房子里哈哈哈…” 柳双翠瞪大眼睛拍了拍自己胸口，“我的老天爷！！你真?是敢想，可不能出去说啊！” 穆绵甜甜都?往她妈身上靠了靠，“知?道知?道，就跟妈说~” 她才不傻呢，哪能啥话都?往外说！ 她可谨言慎行着呢！ 被自己闺女一打岔，柳双翠那颗飘飘然的心倒是落回实处了一点。 等洞堵好，衣柜也抬过去挡严实后，母女俩才拉开门出去。 赵梅花往这边看了一眼，问道：“在?屋里干啥呢？” 穆绵凑到她奶身边小?声道：“我妈不放心，看金子呢。” 赵梅花露出一个很感同身受的表情?，“别说你妈了，我昨天晚上都?没咋睡好。” 穆绵视线在?两个忙碌的男同志身上转了一圈，“我看我哥我爹睡得挺好的。” 赵梅花：“都?是倒头就睡的，没心没肺。” 穆绵想起了昨晚她爹的那些老底，哈哈一笑?，“要不然怎么能把我姥爷腿踹青呢。” 要不是睡得太死，哪能踹自己未来老丈人?两脚啊！ 穆富贵刚好路过，‘嘿’了一声，“大清早就打趣你爹呢。” 说着还揉了揉自己闺女的炸毛头。 本?来头发就没梳，揉完更炸了。 穆绵顶着个毛绒绒的脑袋，“嘿嘿~” 柳双翠刚开始还在?屋里磨叽看金子呢，这会儿又风风火火的了，“快别闹腾了，把那几根黄瓜拍了去。” 穆绵：“等我洗完脸就来！” 柳双翠：“我跟你爹说呢。” 穆富贵：“就来就来，我看呀，这个家也就我最好使唤了。” 柳双翠：“还好使唤呢，就是个戳一下动一下的主儿，那黄瓜我都?摘来放案板上多久了？！” 穆富贵：“你也没说嘛，我以?为?妈要拿来煮汤呢。” 一大清早，夫妻俩又开始了日常吵吵闹闹。 她们那边说着，这边穆卓喂完鸡过来，一屁股凑在?了自己小?妹旁边。 穆绵刚把水舀到盆儿里准备洗脸呢，她偏头回望过去，“干啥呀？哥你有事?要使唤我啊？” 对?象都?已经处上了，她这个小?媒婆不是已经功成身退了吗？ 穆卓：“不使唤你，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公社来着。” 穆绵：“你不应该喊思慧姐一起去吗？” 穆卓：“申请报告我刚拿去给她看过了，她说我一个人?去也行，她跟着去还得请假，白耽误功夫，没必要。” 穆绵：“………………” 这倒是像她思慧姐会说出来的话。 跟她妈一样一样的理智，可以?想象得到，等两人?结婚以?后，婆媳矛盾必然是没有的。 穆绵把毛巾放盆里搓了搓，“思慧姐都?不去啊，我也不想去，哥你自己去吧，你坐爹的自行车，快去快回！” 穆卓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坐爹自行车干啥，我想走着去！” 说着便扭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小?妹，眼里的 意思相当明显。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 穆绵：“……………” 怪不得要一直喊她一起去呢，感情?她大哥也被昨天晚上的金子冲击得还没回过神。 穆富贵同志凑过来也插了一嘴，“要不咱现?在?就走？自行车留在家里！” 穆绵手在她大哥和老爹眼前晃了晃，“大清早想什么好事?儿呢，我跟你们说啊，这种?事?情?它可遇不可求，刻意去找是肯定找不到的！” 除非，你有一个人生重来了一回的小伙伴。 她知?道哪有才行！！ 不然就只会像她一样，发一点小?卡拉米财，捡漏点小金瓜子什么的。 也不对?，她还有她的铜碗呢！这个可没有靠石小?莲。 纯纯天降横财！！ 穆卓看着自己小?妹那一本?正经小?大人?样的表情?，乐不可支，“行！你运气好听?你的，一会儿我跟爹一起骑自行车走。” 穆绵拍了拍自己大哥肩膀，“就是嘛，哥你已经长大了，得离开你妹妹我独自生活，打个报告的事?儿，不是一会儿就回来了嘛。” 穆卓是个有啥事?儿都?喜欢跟自己小?妹唠的人?，蹲地上继续嘚吧嘚，“等打完报告我再打个电话，问问老闻那有没有票，我记得他那好像有张缝纫机票来着。” 穆绵一听?三大件的票就来劲，“缝纫机票耶，给思慧姐当彩礼吗？” 穆卓：“嗯，我先备着。” 虽然刚刚思慧有隐晦地跟提了一句，大致意思就是自己没嫁妆，让他也不要备彩礼。 但哪能真?的一件都?不备。 别人?有的，他对?象自然也得有！ 穆卓低头看了看蹲自己旁边的妹妹，紧跟着又来了一句，“手表票老闻那好像也有，等打电话的时候我问问他，看看他愿不愿意换。” 穆绵疑惑，“闻连长为?啥有这么多票？” 虽然这闻连长比她哥高了半级，但她记得待遇好像差得不是特别大来着。 穆卓：“好像是他家里给的，就我走那两天寄来的，他跟老董说的时候我听?了一耳朵。” 穆绵好奇宝宝附身，“为?啥家里突然给票？那个闻连长也要结婚啦？哥你不是说你们那些战友都?单着呢嘛。” 穆卓摇头，“是单着，他连对?象都?没有，结啥婚呀，平时团长家嫂子说要他介绍相亲对?象，他一次都?没去过。” 说完，也没等自己妹妹再问，穆卓紧跟着道：“不过老闻虽然没对?象，但他二哥前段时间?好像结婚了，然后他爹妈就把他跟他三哥结婚要用的钱票也都?一起给了。” 穆绵嘴巴微张，意外地挑了挑眉，看得出来，这闻连长父母是有点洒脱劲儿在?身上的。 穆绵：“那这人?家准备拿来结婚的东西，能愿意跟你换吗？”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穆卓直接笑?出了声，“老闻铁定愿意，等他结婚还不知?道要啥时候呢。” “他上面那大哥二哥都?是过了三十岁才结，他三哥现?在?好像二十五六了，听?说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团长家嫂子一说要给他介绍对?象，他就说他三哥还单着呢，他不着急，他爹妈都?不催他。” 说着穆卓悄悄凑近自己妹妹小?声道：“我怀疑他家有不到三十岁不能结婚的传统。” 穆绵咯咯笑?，“谁家会有这种?传统呀，就是忙呗，忙得遇不上合适的，就跟桃子姐一样。” 穆卓也笑?了一声，笑?得格外张扬，“所以?说，还是我运气好啊！” 穆绵很赞同的表情?，“那是！嘎嘎好！” 穆卓胳膊肘杵在?膝盖上，“也不知?道老闻有没有给换出去？” “早知?道当时走的时候就应该问他换，我当时走太急了都?给搞忘记了。” “买个手表，等你以?后考试的时候，刚好可以?看看时间?。” 穆绵抬了抬眼皮，“换来给我呀？” 穆卓点头，“不然嘞，妈用不上，思慧也不咋能用上，何况我买了她估计也不会要，她说到时候直接领证就好了，别搞那些杂七杂八的。” 穆绵跟她哥一模一样的姿势，胳膊肘杵在?膝盖上，了然的语气，“思慧姐是有一点点要强的。” 这几年陆陆续续也有那么一两个知?青结婚，家里人?都?不在?这儿，自然帮不上什么。 也没有嫁妆彩礼一说，领个证就算结婚了。 有些人?甚至连证都?没领，就随便摆了个酒，然后就搭伙过起了日子。 这年头结个婚简单得很。 她思慧姐家里肯定也是帮不上忙的，她们家当然是不在?意嫁妆什么的，但她思慧姐自己估计还是有点在?意。 她大哥这个缝纫机就准备得很好，不会太张扬也不会惹人?说闲话。 穆绵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那手表票，说起来她真?的馋手表票很久了。 可惜，真?的不咋好弄。 手表对?于她这种?不怎么会看日头的人?来说真?的很方便。 也不知?道她妈她奶到底是怎么看得，那太阳斜一点还是斜两点，她怎么就看不懂呢？ 穆绵朝穆卓嘿嘿笑?了一声，“那闻连长要是真?愿意换，钱我来出！” 第55章 柳家聚齐。 闻谵看热闹不嫌事?大，很?认真的语气，“你下次给婶儿写信的时候，可以把这事?儿跟她说说。” 话落又补充道：“你要说不出口，我帮你说也行。” 董侪扭头看了闻谵一眼，‘啧’了一声，“老闻你不厚道啊！” 他就这样一说。 他要真敢把这话舞到?他爹妈面前，保证能喜提老爷子几棒子，还是?追着?打的那种。 闻谵：“合理建议而已?，你该说说，叔儿该揍揍。” 董侪直接忽视了自?己好兄弟的建议，伸手?勾着?闻谵肩膀，“我算是?看明白?了，咱这命里就没有亲妹子，还不如想想以后生个闺女呢。” “闺女多好啊你说是?不是?？以后每天一回家她就甜滋滋地跑过来喊我爹，我不在?家的时候，肯定满屋子找我！” “哎呀呀，想想就美！” 闻谵‘呵’了一声，“想得还挺远。” 然后一个侧身就把肩膀上的大手?抖了下来。 董侪：“远啥呀远，你看老穆，才回去多久啊？！对象就有了，这有了对象，那闺女还远吗？” 闻谵：“他闺女可能是?不远，你就不一定了。” 对象都没有的人想什么?闺女呢。 董侪‘啧’了一声，“你这人说话真欠揍，我就想一下嘛！” 闻谵给了董侪一个眼神，淡淡道：“实话是?比较难听?。” 董侪：“………………” 董侪被噎得无?话可话。 估计是?被噎习惯了，没出一秒钟，董侪就跟个没事?人儿一样，也没再提那还不知道在?哪的闺女。 他再次伸手?搭着?闻谵肩膀饶有兴致道：“刚好啊，你不是?要去老穆他们省城嘛，说不定赶得上他摆酒呢。” “顺道可以看看咱妹子，我真是?好奇死了，那女娃到?底啥样啊？老穆天天给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穆卓一没在?跟前，这人每次就‘咱妹子咱妹子’的，不知道还以为他家真有一个妹妹呢。 实际上，这人上有哥哥下有弟弟，中间加个他，女娃是?一个没有的！ 闻谵：“老穆不都说了，他俩往那一站，一看就是?亲兄妹么?。” 董侪‘哼’一声，一脸高深莫测样，“我怀疑他鬼扯的，又说咱妹子像他，又说咱妹子可好看了。” “你说说，多矛盾！他那五大三粗样，女娃像他了能好看吗？” 闻谵：“谁知道，说不定就真有呢。” 董侪：“我敢打保票，就没有这样的女娃你信不信？他一定鬼扯了。” 闻谵：“长啥样重要吗？人八九岁就能写文章了。” 董侪：“也是?，老穆之前不是?还说要考高中了嘛，咱妹子还不到?十三吧？真厉害啊，你们这一个二?个的，脑袋瓜子咋都这么?好使呢。” 董侪说着?说着?，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收了脸上的笑容，凑近闻谵压低声音道：“该说不说，我看老穆他们大队风气好像不错，杨老师如果能去那边的话……” 剩下的话董侪没说完。 风气不错就意味着?，没有外面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种大队的牛棚可比一些农场要好得多。 闻谵神色跟着?敛了敛，“我想想。” --- 宁漳市这边两个人的嘀咕穆卓可不知道，报告弄完电话打完，就算大功告成了。 穆卓喜滋滋地又去机械厂附近转了一圈，想看看招工结果有没有出来。 他四叔家可是?三个弟弟妹妹都参加了的。 才过了一天时间而已?，结果自?然是?没有出来的，准确来说是?半天，咋可能那么?快呢。 招工可是?一件大事?，自?然是?得谨慎一些。 没看到?招工结果，穆卓也没多待，就先回大队了。 只不过，回去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走小路。 主打一个来都来了。 万一呢，是?吧？ 他一路走走停停的，时间倒是?耽搁了不少，但破箱子破罐子啥的，一个也没看见。 因为小路不好走，衣服还不小心被刮了一道。 穆卓回来的时候，穆绵已?经没再弄她的小人书了，在?帮老太太弄酸菜。 穆卓凑上去叭叭地跟自?己小妹汇报情况，“老闻说他票都还在?呢，愿意换！” 穆绵眼睛微微放大了一点，“真的？！” 这闻连长真的是?个大好人啊大好人！！ 三大件的票都给换，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人了！！ 穆卓：“真真儿的！” 兄妹俩凑在?一起乐乐呵呵的。 赵梅花也觉得自家孙子这战友真真儿是?个慷慨人，“这小伙子不是?要来咱省城嘛，到?时候看看人有没有空，请人来家里坐坐。” 穆卓：“我到时候问问，老闻在?省城有亲戚呢，不一定能来咱们大队。” 穆绵好奇，“啥亲戚？” 首都的人在?她们这边还有亲戚呢，离得可有够远的。 穆卓道：“应该是?他大哥那边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穆绵歪着个脑袋，疑惑地看着?穆卓。 穆卓小声解释，“老闻跟他三哥是?一个妈，他上面大哥二?哥是?一个妈。” 赵梅花了然的语气，“那他们兄弟几个关系应该挺好的吧？” 穆绵附和，“我看是?。” 跟自?己大哥都不是?一个妈，却跟自?己大哥母亲这边的亲戚有来往，这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穆卓点头，“嗯，好着?呢，经常给老闻寄东西，大包小包的。” 赵梅花感慨，“这人跟人啊，能不能处得来都看缘分，家里人之间也一样，有些亲兄弟也不见得能处得好。” 穆绵甜滋滋地往老太太身上靠了靠，“我们处得好！我跟奶天下第一好！” 穆卓佯装吃味儿的语气，“你之前还说跟我天下第一好呢。” 赵梅花：“她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跟谁都这么?说。” 穆绵丝毫没有水端翻了的尴尬，笑呵呵的，“都好都好~” 赵梅花含笑地看着?小姑娘耍宝，视线收回来的时候在?穆卓身上停了两秒，问道：“你鞋子在?哪弄的这么?多土？” 穆绵一看她哥这样子就知道什么?情况，了然的语气，小声道：“大哥走小路回来的吧？” 穆卓：“眼睛这么?尖呢？大路上土也多呀。” 穆绵扯了扯自?己大哥的衣服，“看这被刮的，你走大路能刮成这样？” 之前一直沉浸在?找破箱子破罐子中的穆卓压根就没发现，他现在?才看到?，“在?哪刮的这是?？” 老太太：“脱下来我给你缝两针。” 穆卓：“没事?儿奶，我自?己缝就行。” 部队生活很?能改变人。 独自?生活了几年的男同志也学?会了自?己缝破衣服。 只不过，缝得也不咋好看就是?了。 穆绵盯着?那跟蜈蚣腿一样的针脚看了好几眼，委婉道：“哥要不，我重新帮你缝一遍吧？” 穆卓其实也有点嫌弃自?己那手?艺，“行，我学?学?。” 那针脚也给老太太看笑了，“跟你爹一样，手?里出不了精细活。” 穆绵：“那不是?刚好嘛，大哥跟思慧姐刚好互补，思慧姐可会缝了。” 老太太：“小聂那丫头确实是?，手?巧得不行。” 祖孙三人说着?说着?又扯到?了结婚报告上，都盼着?报告能早点下来。 没结婚报告一切都白?搭。 不过这玩意儿，也不是?她们期待就能早早下来的。 等着?就是?了。 --- 第二?天是?个礼拜天。 之前说好的，今天要去杨柳大队走一趟，柳冬萍也会带着?孩子男人回去。 这天一家子起了个大早，想着?早点去能在?那边多待会儿。 一辆自?行车当然是?坐不下一家四口的。 穆富贵同志又往大队长家跑了一趟，借来了许永寿的自?行车。 吃完早饭。 穆绵帮着?柳双翠同志把要给大舅家的东西往自?行车上绑。 她大哥带给她们小姨和桃子姐的那些东西，之前穆富贵同志早就顺路给带过去了，现在?这些都是?给柳诚一家子还有她们大舅的。 柳双翠绑好后还顺手?拉了拉，确定不会掉下来才收了手?，然后左看看右看看，问穆绵：“你哥嘞？在?茅房啊？半天没看到?了。” 穆绵下巴朝外面努了努，一脸姨母笑，“茅房可关不住我哥，只有思慧姐那可以。” 柳双翠：“找小聂那丫头去了啊？” 穆绵：“可不是?嘛，不然哥大清早的出去干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母女俩刚说着?呢，一扭头就看到?穆卓回来了。 穆绵挤眉弄眼道：“嘿嘿，哥你找思慧姐干什么?去啦？” 穆卓挠了挠脑袋，“就说一声我们今天要出门。” 穆富贵同志插了一嘴，“昨天没说啊？” 穆卓停顿了一秒，“说了。” 穆绵朝她爹挑了挑眉，“爹这你都不懂啊？处对象嘛，就是?喜欢没话找话的，是?吧大哥？” 柳双翠点了点自?己闺女脑门，“又作怪。” 穆绵笑着?躲到?了自?己大哥身后。 柳双翠同志大手?一挥，“都弄好了就赶紧走。” 穆绵：“我跟我哥一辆。” 穆卓大长腿往自?行车上一跨，“撑稳了，上吧！” 穆绵坐在?后座朝院子里挥了挥手?，“奶我们走了哈~” 第56章 七月飞逝。 虽然知道三人发挥得不错，有很大?的?概率能考上。 但等真正看见自?己堂哥堂姐的?名字写在上面时，穆绵还是开心得不行，差点?一蹦三尺高。 真好?啊真好?啊！她家要出三个工人啦！！ 旁边有听?到兄妹俩对话的?大?娘吃惊地‘哎哟’了一声，“不得了啊，小姑娘你家考上了四?个？！” 穆绵笑得合不拢嘴，“三个三个，还有一个是我朋友的?姐姐！” 大?娘：“哎哟那也不得了，小姑娘你快帮我看看，看看有没有我大?孙子，这人老了啊，眼睛也不中用了，这写得是啥啊？我也认不得。” 乐于助人的?穆绵在帮大?娘找孙子名字的?时候，又在车间的?岗位上看了许乐乐的?大?哥二哥。 大?娘孙子就在许高义上面，许乐乐二哥许志用紧跟其后，排在后面几个位置，兄弟俩一前一后很好?认。 大?娘别的?字不认识，但认识自?己孙子名字，穆绵给指了位置后，大?娘立马恨不得整双眼睛贴到纸上去，“考上了啊！哎哟真的?考上了啊！好?啊好?啊！！” 围过来看结果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四?周就站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了。 后面看不到的?人就伸着?个脑袋张望，跟那土拨鼠探头似的?。 最里面，像大?娘这模样的?人不在少数，也有好?些懊恼不已，估计是没找到自?己名字，不死心地又开始从头找一遍。 穆绵拉着?自?己大?哥胳膊从人堆里挤了出来，蹦蹦跳跳的?，“走?走?走?…回家回家，小晚姐估计又要开心地蹦起来了。” 一激动起来，穆绵便忘了之?前还想着?要去废品收购站看看的?事?情。 现在只?一心想着?，赶紧回家报喜。 穆卓配合地走?快了点?，“她们估计已经在往公社这边来了。” 之?前考完试的?时候就说过，结果三天内出，今天刚好?是第?三天。 这会儿?大?队不少人肯定都在惦记着?结果。 穆绵笑 得格外灿烂，“说不定我们还能半路遇到嘞。” 小姑娘有时候真的?说啥啥灵。 半路确实遇到人了。 不过遇到的?不是穆庆三兄妹，而?是乐乐大?哥许高义。 他蹬着?他爹的?自?行车，后面还坐了他两岁多的?儿?子小虎头。 穆绵兄妹俩隔老远就看到了许高义。 说起来，穆卓跟许高义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了。 小时候两人经常一起光屁股在河里游，一起皮上天，一起被家长打得嗷嗷哭。 几年没见，关系也没多生分，照例一见面就勾肩搭背的?。 穆卓挥了挥手，扯着?嗓子喊：“去看结果啊？过啦，你跟志用都过了！” 许高义‘呲’地一下，就把?车停在了兄妹俩跟前，“真的?？结果已经贴出来啦？” 穆绵笑了笑，“出来啦！我跟大?哥看得真真儿?的?，许大?哥你和志用哥都在上面。” 许高义高兴地找不着?北，手舞足蹈的?，“我的?天！撞大?运了啊！我还以为我没考上嘞！” 穆卓：“你哪次不是这样，以前考试就这样，次次都说考得不好?，次次成绩都不错。” 许高义挠了挠脑袋，“哪有次次，这次心里是真没底，这几天晚上翻来覆去的?，都没睡好?，还老是梦到我没考上。” 穆卓：“你天天瞎担心，能不做梦嘛。” 两个男同志凑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小虎头估计是觉得无聊了，直接从自?行车后座梭了下来，蹲地上开始捣鼓起了旁边洞里的?蚂蚁。 都说侄子像姑，这小小萝卜头虽然才两岁多，但已经能看出一些端倪了。 简直跟乐乐一模一样，就是个闲不住的?。 旁边许高义还笑得跟捡了钱一样，虽然知道自?己和二弟过了，但他也没打算直接回去，非要自?己跑去看看。 那脚往自?行车踏板上一蹬，‘咻’地一下就窜出去了三米远。 小虎头蹲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自?己远去的?亲爹。 穆卓大?喊：“你儿?子不要啦？” 许高义挥了挥手，也扯着?嗓子回：“我懒得带他，帮我带回去一下！” 那语气，说得跟像带了件衣服似的?。 穆卓：“………………” 当了爹还这么不靠谱。 小虎头后知后觉嗷嗷哭了起来，小短腿捣鼓捣鼓就要去追自?己那不靠谱的?爹。 显而?易见，之?前估计也是这样，小家伙一看自?己亲爹要出门就非要跟着?，当爹没办法只?能把?儿?子带上。 这个年纪的?小孩就是这样，跟屁虫一个，大?人走?哪跟哪。 穆卓一把拽住了小萝卜头，“你爹一会儿?就回来了！” 才两岁多的小萝卜头哪里听得进去，嚎得跟要杀猪了一样。 让穆卓这个才刚刚有了对象的?男同志，切实地体会了一把?家里有皮小子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穆绵看过很多次乐乐带小虎头，比她哥可有经验得多，捞过小小萝卜头就抛了抛。 没出两下，小男娃就笑出了鼻涕泡，开心得不行，“飞！再飞！” 穆绵：“你不哭了就飞。” 小虎头：“不哭~绵绵姐姐飞！” 穆绵笑了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咋就记不住嘞，要叫我姑。” 差辈分了都。 让她平白无故比人矮一辈可还行？ 小小男娃哪里听?得懂话，只?觉得飞高高很好?玩。 穆卓接过来也抛了抛，上手以后，带娃带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小虎头也没再吵吵着?说要去找自?己亲爹，跟个小猴子一样在穆卓身上爬上爬下。 真真儿?是皮上天。 因为半路多了一个小萝卜头，兄妹俩走?得稍微慢了一点?。 走?到一半，穆绵眼尖地看见路的?那头走?来了她小晚姐小秋姐还有石小莲姐妹俩。 不用想也知道四?人是去公社干嘛的?。 穆绵开心地挥了挥胳膊，穆晚同步地跑了过来。 “你们咋还抱了个小娃子呀？” “小晚姐你们考上啦！！” 姐妹俩同时出声，然后又同时回答了对方。 “许大?哥太激动了，忘带了。” “真的?考上啦？！真的?吗真的?吗？已经贴出来了吗？我们的?名字都在上面吗？” 穆晚激动得一蹦三尺高，穆秋跟石小竹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石小莲跟着?问了一句废话，“我姐真的?录到厂办公室啦？” 穆绵一点?关子没卖，“录到了录到了，小秋姐小竹姐都在厂办，以后就是干事?啦！大?庆哥在车间，小晚姐在后勤。” 厂里一共也就三种岗位。 一个车间一个厂办一个后勤，像后厨还有安保这些都属于后勤部门。 车间人是最多的?，加上从市里带过来的?那些老师傅，得有两百来号人了。 穆晚直接蹦到了自?己亲姐身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开心呀！！” 穆秋可不是穆绵，没那么大?的?力气，差点?没接住自?己亲妹子。 还是穆绵在后面托了一下，不然穆秋得一退三步远。 穆晚立马又蹦了下来，一手拉着?自?己亲姐一手拉着?自?己堂妹，就是跟穆绵之?前差不多的?话，“走?走?走?赶紧回家，也跟大?哥说一声，还要跟奶说一声！” 穆绵都把?结果带回来了，四?人也就没再往公社去，一心只?想着?回家报喜。 一路上那气氛跟有十?几只?喜鹊在叽叽喳喳一样。 --- 今天的?清风大?队注定是热闹的?。 穆绵脑子好?使，她们大?队里考上的?人她大?部分都记下来了，加起来有十?几个呢。 真的?是不老少了。 知道她们兄妹俩看到了结果，不少人都凑上来问。 遇到考上的?人家，穆绵也就顺着?跟人说了一声。 没看到名字的?，她也没打保票说没考上，只?说自?己没留意到。 她前脚才这么说呢，后脚没过多久许高义就回来了。 可能是因为有个当大?队长的?爹，所以这人做事?考虑得很全面，他带了本子和笔去，把?他们大?队哪些人在什么岗位都记了下来。 顺便还把?入职公告也抄了下来，上面都是些注意事?项，写了哪天入职以及入职前还有一个简单的?体检。 这年头的?体检跟以后的?当然是不一样的?，不用去医院。 简单得很，就是会有负责的?人过来做一点?简单的?测试。 以确保工人体能是合格的?，没有体弱多病这些情况，看着?是个健康全乎人儿?就行。 可以说，只?要考上了，这测试就没有人过不了，入职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穆家一下出了三个工人这事?儿?还是引起了一点?点?小轰动的?。 很多人家里，孩子虽然多，但好?些人报名资格都没有。 上学的?时候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觉得那毕业证也没啥用。 事?实证明。 那用处可大?了去了，机会真的?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只?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 穆家上面有老太太坐镇，对于孩子读书这件事?情，她一直坚持的?是…能读到哪就供到哪。 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穆家读书的?孩子多，机会来了也能牢牢抓住。 第57章 全家出游。 七月三十?日这天是个礼拜五。 黄昏时?分，穆卓穆富贵父子俩一起到?的家。 穆绵这会儿刚从知青点回来，给她未来嫂子当娘家人当得很起劲，有空就过?去?帮忙整整结婚要?用的东西。 有时?候闲得没事儿，也会单纯跑过?去?找人说说话。 不知道的可能还真以为两人是亲姐妹呢，其实人是货真价实的姑嫂俩。 父女?三人在门口迎面遇上。 穆卓骑着?自行车带着?自己老爹，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呀，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那一口大白牙在夕阳下格外显眼。 看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穆绵跟着?笑了起来，也是一副开心得不行的模样?，语调上扬着?，“哥你拿到?报告啦？！” 穆卓嘿嘿笑，“拿到?了拿到?了，老闻也到?省城了，改明?儿就去?找他?换票。” 穆卓一边说着?，一边停下自行车，刚一停稳，便一个扫堂腿向后伸去?，开心得都忘了后面还坐了自己老爹。 穆富贵一个灵活地后撤步，躲开了来自自家老大的大脚，“嘿！有媳妇儿就不要?爹了是吧？” 穆卓立马回头，嬉笑道：“搞忘了搞忘了。” 穆富贵抬手就在穆卓肩膀上捶了一下，“还好你老爹我躲得快，不然你那脚就怼我脑袋上了。” 真是有对象就忘了爹！ 穆绵在旁边看得发出了鹅笑，她只见过?有当爹的一扫堂腿把自家娃从自行车上扫下去?的。 以前乐乐就被她爹从自行车后座上扫下去?过?，摔了好大一个屁股蹲儿。 儿子扫老爹，这还是第一次见。 听到?动?静的赵梅花婆媳俩也凑了过?来。 柳双翠朝着?穆卓问道：“真的通过?啦？我看看啥样?？” 可算是通过?了！ 这一天天的，等得人心焦，生怕哪个地方出问题。 穆卓从兜里掏了一张纸出来，往自己老妈那边递了递，“就是多了一个钢印。” 穆绵歪了个脑袋过?去?，“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确实只是多了一个钢印。 但小小的钢印，大大的作用，没有这玩意儿，婚就结不了。 穆卓把自行车往自己亲爹手里一递，“我先去?跟思慧说一声。” 嘴上才这么说着?，脚就已经迈出去?了，迫不及待的模样?一览无余。 老太太挥了挥手，“对对对，赶紧去?。” 等穆卓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 柳双翠看向穆卓身后，“咋没把思慧一起叫来？” 穆卓：“她说太晚了，就不来了。” 柳双翠就没再说什么，晚上过?来确实是有点不太合适。 她们当然不觉得有什么，就怕外人说闲话。 穆绵把手里的报告还给了自家大哥，“快收好，可不能弄丢了。” 穆卓接过?来揣兜里拍了拍，“我就是把自己弄丢了，也不能把它弄丢了。” 穆绵一本正经的语气，“那不行，一个也不能丢！” 话说完，穆绵刚想接着?问问那个好人闻连长的事儿呢。 赵梅花端着?饭盒递了过?来，“给小聂那丫头送去?。” 今天煮的是酸菜鱼，鱼还是穆绵在河边摸的，一共摸了两条，煮了一条腌了一条。 穆绵没跟自己大哥抢这活，小媒婆可是相当有职业操守的，能不当电灯泡的时?候绝对不当电灯泡。 穆卓就又端着?饭盒出去?了一趟，这次倒是没出去?太久，回来时?穆绵刚把碗筷摆好。 一家子坐下边吃边说。 穆绵继续说着?刚才没问出口的话，“哥你不是说那闻连长要?八月上旬才来吗？” 穆卓：“提前到?了，大前天就到?了。” 穆绵笑得眼睛眯了眯，“你有问那票多少钱可以换吗？” 穆卓摇头，“没说这个，见面再说，电话里不好说。” 赵梅花看了自己大孙子一眼，发话了，“人家愿意给换是情分，咱不能仗着?关系好就忘了本分，钱该给多少给多少，可不能让人家吃亏了。” 穆卓点点头，“奶我晓得的。” 穆绵也跟着?笑笑，“我都备好啦，紫腚不能少了人家的！” 两个孩子就是心里有数的人，赵梅花就没再说什么。 穆富贵大咧咧，很豪爽的语气，“看有没有时?间，摆酒那天请人家来坐坐！” 穆卓扒拉了两口饭，“我改明?儿问问。” 据他?所知，老闻过?来是有正事的，有没有时间他还真不好说。 穆绵又问起了别的，眼睛亮晶晶的，“哥你明?天去?省城吗？” 穆卓摇头，“跟老闻约的后天。” 柳双翠瞥了自己闺女一眼，了然的语气，“你想跟你哥一起去?？” 穆绵一脸‘妈你这次不懂我’的表情，兴高采烈 的，“我是想问要?不要?带思慧姐去?来着?，要?结婚了耶，你们不照张相吗？” 现在当然是没有结婚照这个说法的，领证的时?候也不用照片，结婚证上面只有男女?双方的基本信息。 然后再盖个章，就算完事了。 不过?领证虽然简单，但结婚可是一件大事情，多少得纪念一下嘛。 穆卓还没说话呢，穆富贵先举个双手双脚支持，“得照得照，我跟你妈那时?候是没条件，不然我肯定照它个十?张八张的。” “以后等老了就拿出来看，这么俊的女?同志跟了我，真是美啊！” 柳双翠瞥了自己男人一眼，“咋？老了人就不能看啦？只能看照片儿？” 穆富贵‘啧’了一声，“你看看你，曲解我了不是，我哪是这个意思，老了人咋不能看，到?时?候咱一个老太婆一个糟老头子，谁也别嫌弃谁！” 穆绵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老不老，爹妈都年轻着?呢。” 柳双翠笑了一声，“都要?当人奶的年纪了，还年轻呢。” 穆绵好话张嘴就来，“年轻年轻，妈当了奶，也是最?年轻的奶！” 柳双翠好笑道：“这话听着?有点耳熟啊。” 赵梅花接了一嘴，“以前也是这么哄我的。” 柳双翠：“我就说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穆绵甜甜一笑，“嘿嘿~” 穆卓在自己爹妈还有小妹的闲扯中插了一嘴进去?，“等我吃完去?问问思慧要?不要?去?。” 赵梅花：“让绵丫去?问，天都要?黑了你就别去?问了。” 虽然处对象了，但也得注意分寸，在这方面女?同志总是比男同志要?吃亏一些。 天黑了叫人出来，那不是平白惹人闲话？ 穆卓后知后觉，“行。” 穆绵舀了一勺鱼汤在碗里，呼呼地喝了几大口后才道：“思慧姐肯定会答应的。” 她思慧姐可是一个热爱生活的女?同志，她还看到?过?她思慧姐跟朋友的合照呢，据说是拿攒了好久的零花钱去?拍的，夹在书里可宝贝了。 这么想着?，穆绵视线在扫过?自家人时?，忽然兴致来了，一脸兴奋地提议道：“要?不都去?得了，咱拍个全家福！” “刚好还可以去?市里玩儿一圈，爹不是惦记人家动?物园好久了嘛。” 上次着?急接她哥，她跟她妈也没好好转过?。 现在夏收已过?，秋收还没有来，其实地里算不上特别忙，请一两天假是完全没问题的。 说起来，她也两三年没拍过?照了。 公社是没有地方拍的，最?近的也得去?县里。 她们全家上一次拍照还是她十?岁的时?候，就是去?县里拍的。 整岁嘛，是个大日子，所以一起拍了一张。 那张里面没她哥，不能算是全家福。 现在好不容易她哥回来了，等下次不知道又得啥时?候。 而且人总是在慢慢长大，慢慢变老，时?间过?了就是过?了，以前的岁月可是回不去?的。 她都有点后悔以前拍少了，应该每年都去?！ 穆绵越想越觉得可行，“都去?吧都去?吧，好不好？” 穆卓很赞同自己小妹的提议，“好好好，一起拍好，多洗两张，到?时?候我带走。” 老太太显然很心动?，但还是有点顾虑，“晚上人都不在，我有点不放心。” 去?了肯定是没法当天回的。 穆绵一副‘我早就已经想好了’的模样?，“有十?一看家呢，晚上要?是有人敢翻墙，它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咱再叫四叔和大庆哥或者小叔过?来住一晚上，保证没问题！” 家里晚上没人看着?确实不行，十?一机灵归机灵，但不能当人使。 这年头，家里一旦遭了贼，丢得最?多的其实是粮食。 毕竟粮食这东西，天天都要?吃，藏又能藏到?哪里去?呢，家家户户都放在地窖里。 像钱票那些东西，大家都藏得可隐蔽了。 随便挖个坑，贼摸进来估计翻一晚上也翻不到?。 她家那个洞就很完美，不用过?多担心，反而是要?提防会不会有人摸进来偷老母鸡或者粮食之类的。 这个问题也好解决得很，有人在家就行。 穆卓又附和上了，“我看行，我一会儿就去?找四叔说一声。” “到?时?候让他?带骨头过?来，一起在这边住一晚，就睡我那屋，我那屋靠近院门，一有动?静就能听见。” 柳双翠看向老太太，“妈你咋说？” 老太太看向眼睛亮晶晶的兄妹俩，也没扫兴，直接拍板了，“行！都去?都去?。” 第58章 省城日常。 面对长辈，闻谵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 他点了点头，很违心，“像，挺像的。” 柳双翠转身拍了自己男人一下?，然后又对闻谵笑了笑，“别理你叔儿，他老了，眼神不好使。” 穆富贵对自己媳妇儿的话?不是很服气，“我这也没说错啊，我闺女一看就是我闺女。” 穆卓很赞同自己老爹的话?，“就是，我小妹一看就是我小妹。” 闻谵默默看了自己战友和战友父亲一眼。 嗯，这是亲父子。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确实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亲得不能再亲的那种?。 柳双翠对着父子俩一人来?了一下?。 穆卓也没再提自己妹妹，拉着闻谵说起了别的。 前?面，穆绵已?经?跟小胖墩混熟了，成功知道了这闻连长大哥的舅家应该还挺有钱的。 她当然没有刻意去打听，是这小胖墩自己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字里行间都能听出来?家庭条件不错。 不过想?想?也正常，条件不好也不能把孩子养成这圆乎乎样。 这一点一点的肉可?都是粮食喂出来?的。 小孩儿脾气倒是挺好的，一点也不骄纵，对着穆绵姐姐长姐姐短的。 论到穆卓的时候，倒是知道叫叔叔了。 辈分可?以说是相当乱了。 纠正了他也不改，还振振有词地表示…… 年纪小的就是哥哥姐姐，年纪大的才是叔叔阿姨。 嗯，硬要这么说的话?其实也对。 小孩儿的逻辑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穆绵就在这一声?声?姐姐长姐姐短中，领着小胖墩逛完了动物?园。 跟几十年后比起来?，这动物?园当然不算大，但在这个?年头已?经?是为数不多好玩儿的地方了。 不仅小孩儿逛得很起劲，穆富贵同志也很是兴致盎然，一老一小两人有时候还要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一番，跟那忘年交一样。 一行人结结实实地逛到园子快关门才走，穆富贵同志路上还在洋洋得意地表示，他们把票钱逛回本了。 穆绵跟着附和了两句。 确实挺值的，她爹妈开心就值！ 当然在出去之前?，她们也没忘了拿照片。 那老大叔技术确实非常不错，虽然照片是黑白的，但一个?个?脸上的笑容都格外?灿烂，看着就让人觉得欢喜。 之前?就说好了的，每一张都要洗两份。 毕竟难得照一趟嘛。 当然了，价钱也不便宜就是了。 洗一张算一张的，他们这一趟真是花了不老少。 老大叔有点小得意的表情，看向穆富贵，“怎么样老弟，老哥这手不抖吧？看看给?你们照得多好！” 穆富贵哈哈大笑，“好好好，老大哥这手一看就是发财的手，稳稳当当的！” 小胖墩踮了踮脚尖，“能给?我也看看吗？” 穆绵弯了弯腰，“当然可?以啊。” 小胖墩看清楚后很惊讶，“你们这个?孔雀还张开尾巴啦！之前?我奶也带我照过，孔雀半天都不张尾巴，它这个?尾巴好好看呀。” “之前?我拍的时候，它为什么不张尾巴？它们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穆绵哄小孩的话?张嘴就来?，“谁说的，孔雀最喜欢小娃子了，可?能只是它们那天心情不好，比如跟媳妇吵架了呀，心情不好这尾巴就不张开了。” 小胖墩丝毫没有意识到会开屏的都是公孔雀，里面就没有母的，哪来?什么媳妇儿啊。 他只觉得这个?新认识的姐姐说得好有道理，“它们今天心情好，所?以都把尾巴张开了。” 穆绵：“对！” 小胖墩扭头看向闻谵，“表叔，我也想?拍一张。” 闻谵视线扫过关孔雀的地方，“现在？” 小胖墩跟着转头看了看，旁边孔雀们已?经?窝在树底下?休息了。 小鹰小朋友脸上全是遗憾，“算了，下?次再来?吧，它们今天好像累了，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我也有点累了。” 小胖墩圆圆乎乎的，很招长辈的喜欢，穆富贵笑呵呵地揉了揉小男娃的脑袋，“累了咱们就去吃饭，让你表叔带着你，咱们去国营饭店吃。” 说着又拉起了闻谵，“小闻啊，你一会儿没事吧？咱一起去啊，今天叔掏钱，敞开了吃！” 闻谵还没说话?呢，穆卓已?经?勾着人肩膀了，“老闻这点时间还是有的，是吧？” 闻谵点点头，朝穆富贵笑了笑，“让叔破费了。” 穆富贵大手一挥，“破费啥呀破费。” 说着又低头小声?来?了一句，“我就是这么一说，其实是你婶儿掏钱，咱家都女同志管钱。” 小胖墩扬着脑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我家也是，我奶最有钱了。” 穆绵：“这你都知道呢？” 小胖墩有理有据，“我好早就知道了，我每次问我爷要钱买糖，他都说，让我找奶去，他没有钱。” “等我以后长大了，我就不要娶媳妇儿，我的钱我自己管！” 钱要是都给媳妇儿了，那他就没钱买糖吃啦，这也太惨了吧！ 童言童语的，惹得几个?大人笑弯了腰。 闻谵瞥了自己这表侄儿一眼，“可?把你聪明坏了。” 小胖墩扬扬下?巴，“那是！” 他真是太聪明了！！ 下?一秒，聪明小孩儿肚子咕噜噜响了好几声?，声?音还挺大。 穆绵一本正经?的语气，“都聪明冒泡了啊。” 小胖墩立马捂住了自己肉嘟嘟的肚子，玩了一整个?下?午，确实是饿了。 老太太催促道：“快别磨蹭了，去晚了当心饭店没饭了。” 穆富贵率先加快了步伐，“是得赶紧走，我记得是坐那啥公交车，二十分钟就到是吧？” 穆绵记性可?好了，路线记得清清楚楚，立马回应了自己老爹一句，“招待所?前?台那大婶儿说要不了二十分钟，十五分钟就能到。” 市里的国营饭店当然不止一个?，离动物?园最近的这个?确实是一刻钟就能到。 而且据前?台大婶儿说还挺大的，每天去吃饭的人多，菜单相应地也挺丰富。 晚上是五点半开门，开到八点钟，现在她们过去刚刚好。 穆富贵：“那快得很，一会儿就能吃上了。” 去的路上也挺顺利的，一到站台，那公交车便来?了。 一刻钟后。 一行人坐在了饭 店里。 菜单都在门口小木板上写着，今天主菜是鲤鱼，主食是大米饭。 旁边已?经?有人吃上了，麻麻辣辣喷香喷香的。 小胖墩馋得直咽口水。 穆卓问闻谵，“你这侄儿能吃辣的吗？” 闻谵还没说话?，小胖墩先点头如捣蒜，“能！杠杠能！” 穆富贵哈哈笑，“能就行，咱多点几份。” 穆绵起身朝着收银台走去，“我去点。” 柳双翠把钱跟票递给?了自己闺女，“粮票紧着日期近的用。” 穆绵：“知道~” 这年头饭店菜都特别扎实，上得也快。 穆绵才点好没一会儿，菜就已?经?好了。 只能说不愧是省城里的大师傅，手艺杠杠好，香得人牙都要掉了。 饭店里人来?人往，叽叽喳喳的，吵闹得很。 他们这一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嘴也没停过，即使菜香得掉牙，也丝毫不耽误他们说话?。 小胖墩恨不得把自己脸埋在碗里，“我都没有来?这家吃过，太好吃了，我们家旁边那家也好吃。” 说着说着，小小个?娃子还来?了一句总结，“外?面的饭咋都这么好吃！” 闻谵：“你啥不觉得好吃？” 小胖墩这体型真是长在老太太的心坎上，赵梅花笑呵呵的，“好吃就多吃点，小闻也多吃点，别客气。” 穆卓胳膊捣了捣闻谵，“咱谁不知道谁呀，可?别秀气啊！” 平时在基地食堂，都是恨不得能吃下?一头牛的人。 闻谵朝老太太礼貌道了谢，然后才又把胳膊捣了回去，“没跟你客气。” 穆富贵一脸豪爽，“就是就是，你们这都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那就是亲兄弟了，自家人甭客气。” 穆富贵属于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的人，不需要人接话?自己就能找话?题嘚吧嘚好久。 这不，刚说完又问上了，“小闻你这探亲假请了多久啊？小卓七号那天摆酒，有空来?家里坐坐。” “你这难得来?这边一趟，下?次咱再见到不知道要到啥时候了。” “五六号来?都没问题，家里住得下?，屋里砌的都是那种?大炕，挤一挤够睡好几个?男同志的。” ………… …… 闻谵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穆卓先来?了一句，“老闻介绍信开了半个?月的。” 柳双翠插了一嘴，“那完全来?得及啊。” 穆卓这下?没说话?了。 他记得老闻来?这边是有要紧事儿的，办没办完他也不知道。 闻谵下?意识先想?到的是之前?老董说的话?，看得出来?，老穆他家所?在大队确实好像不错。 闻谵停顿了一秒，笑了笑，“那到时候就叨扰叔婶儿了。” 穆富贵大咧咧，“叨扰啥呀叨扰？！不叨扰不叨扰，就是咱那是乡下?地方，还没通电，晚上都点煤油灯，你估计会有点不习惯。” “不过啊，听老许，就是咱大队长，他说明年就要拉电线了，到时候屋里就亮亮堂堂的，哎哟，真是想?想?就美。” 第59章 见义勇为。 穆卓把?票揣好后，也没有急着走。 两个男同志随意地坐在没啥人的路边说着话，有些事情在电话里头不?好说。 闻谵问了两句穆卓他们大队的情况。 他问两句，穆卓回十句，可以说是相当详细了。 穆卓说完，才又悄咪咪地不?解道?：“你老师不?是去农场了吗？” 闻谵停顿了一秒，“只是预计。” 穆卓懂了，预计就是还没有板上钉钉，那就还有回旋的空间。 怪不?得?老闻提前来省城了呢。 这么想?着，穆卓看了自?己好哥们儿一眼。 刚开始不?熟的时候，他还真以为这人从小稳重懂事，早早地就想?好了长大后要照着自?己老爹的脚印一步一步走。 后来才知道?，这人现在看着人模人样、稳当干练的。 实际上，十几岁的时候也是刺头一个，典型的天王老子第一我第二，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闻老爷子这个老将军跟有一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亲一样，都是自?己干什?么，就希望底下的小娃子跟着走自?己的路。 但据他所知，在闻谵之前，闻家只有闻谵他大哥从军了，现在在海岛上。 闻家二哥三?哥都没进部队，从事了别的行?业。 闻谵从小身体?素质过硬，扛摔扛打的，一看就是个当兵的料，所以老爷子对他寄予了厚望。 但十几岁的年纪嘛，还是个刺头，就不?想?跟着家里安排的路走，家长越让干的事情就越不?想?干。 闻谵刚开始大学直接选择了学物理，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要去研究武器。 结果上了一年发现，自?己静不?下来，不?是干这块儿的料，还是喜欢真枪实弹地干。 只能说遗传真的很神奇，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根本就改不?了。 后来这人扭头又考进了军事学校旁听，只能说脑子好使的人就是比较任性，有试错的机会。 这次下放的老师就是以前教闻谵物理的老师，虽然只教了一年，但两人认识得?有十几年了。 感情不?一般，不?是亲母子胜似亲母子的那种。 闻谵小时候喜欢待在姥姥姥爷家，这杨老师就住他们旁边，还救过人一命。 这些穆卓都是听董侪说的，只说了个大概，他知道?的也不?是很全乎。 穆卓想?了想?又补充道?：“许叔不?是那种虚头巴脑的人，大部分乡亲也都挺热情淳朴的。” 当然小毛病肯定?是有的，邻里之间吵来吵去也是常有的事儿。 昨天你把?洗脚水泼我家门口啦，今天你娃子薅我娃子头发啦。 诸如此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总体?来说还算和?谐，上面的领导班子也稳得?住。 闻谵‘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穆卓拍了拍裤脚上的灰，拉着人又说起了他摆酒的事儿。 “我看你干脆六号来得?了，或者五号，七号那天来不?及，到时候哥们儿可顾不?上去接你啊。” 这人一说起摆酒，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闻谵觉得?那得?瑟的模样有点辣眼睛，不?是很想?看。 他视线落在前方，很爽快，“那就六号吧。” 穆卓没意见，“行?啊。” 说着，穆卓又叹了口气?，“可惜了，老董不?在。” 闻谵扭头看了穆卓一眼，淡淡道?：“我走之前他说了，让我带他问咱妹子好。” 说完，紧跟着又补充了两个字，“原话。” 老董确实是这么说的，一个字没多，一个字没少。 一句话，成功让刚刚还惦记自?己好哥们儿的穆卓哼了一声，他瞪大眼睛，“什?么咱妹子，我妹子！他要妹子让他爹妈给他生去。” 闻谵：“他爹妈是生不?出来了，这人现在在臆想?自?己可能很快就能有个闺女。” 一说这个，穆卓可就来劲儿了，表情很是嘚瑟，“对象都没有的人，想?得?还挺多，肯定?是我闺女先来！” 闻谵给了人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 穆卓顺着就畅想?了起来，“不?都说侄女儿像姑嘛，以后我闺女肯定?像极了小妹。” 哎呀呀，真是光想?想?就觉得?心要化了。 闻谵给了穆卓一个眼神，“终于发现女娃像你不?好看了？昨天不?还说你小妹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穆卓‘啧’了一声，“你不?能只看单个啊，你要看整个，就是那种、那种感觉，感觉你懂不?懂？” 闻谵：“太抽象了，不?懂。” 他只知道?，不?管咋看，这兄妹俩都一点儿不像。 穆卓骄傲脸，“你没有妹妹，不?懂正常。” 闻谵：“………………” 他就不该在这儿听人鬼扯。 穆卓可不?觉得?自?己在鬼扯，他说的都是事实嘛。 他从小带大的小妹，分明就像极了他！ 两人在这边说着的时候。 另一边，被提起的当事人穆绵正在百货大楼乐不?思蜀，跟那老鼠进了米缸一样，看这个也想?买，看那个也想?买。 要不?是买啥都要票，她这会儿估计手上已经拎三?大袋了。 不?过虽然没有三?大袋那么多，一大袋也还是有的，满满当当。 里面装了穆绵打算给自?己小伙伴们带回去的糕点，还有一些小玩意儿。 这百货大楼建在省城最繁华的地方，毫不?夸张地说，衣食住行?要用到的东西里面几乎都有卖的。 一楼就是些日用百货，像布啊糖呀文具糕点之类的都在一楼，所以人特别的多。 售货员一直大声喊着让排队，但有时候这话根本就一点也不?好使，跟那过年时候的供销社一样，主?打一个我抢到了就是我的。 穆绵一身牛劲儿使不?完，而且灵活得?很，跟那会打洞的小地鼠一样，到处都有她的身影。 一会儿挤到卖烟酒的地方帮她爹打一点酒，一会儿又挤到卖文具的地方，买点本子和?笔。 她也不?光自?己挤，有时候还会拉着她妈和?聂思慧一起。 大城市，连线的颜色都比公社供销社多一些。 几人东买买西买买，一会儿就买了不?少东西。 老太太战斗力也是杠杠的，眼疾手快地抢到了两块细绵布，拿来做贴身衣服再适合不?过了，穿着不?会觉得?扎皮肤。 穆绵把?布接过来跟别的东西装一个兜里，顺便还给自?家奶附上了一个大拇指，“奶真厉害！” 真是不?管哪个时代，都不?能小瞧了老太太们的战斗力。 那一通操作，真是虎虎生风的，一般人都得?退避三?舍。 穆富贵大咧咧，“这还是年纪大了，你们奶年轻的时候狠起来，一般男同志都干不?过。” 穆绵很自?豪很骄傲，“咱家都是能干人！” 穆富贵大着嗓门回，“这话说得?没错。” 父女俩说着，又开始往里面走了。 人一多里面就又吵又热的，柳双翠看向?自?家那还逛得?很起劲的闺女和?男人说道?：“没啥要买的了吧？” 穆富贵同志拎了一大半的东西，他也不?觉得?累，探着个脑袋，“楼上还没去看过呢。” 穆绵笑眯眯的，一脸‘我跟我爹真是心有灵犀’的表情，“我刚想?说呢，咱去楼上看看！” 柳双翠：“楼上不?都是卖大件的吗 ？咱又不?买，看啥呀？” 穆富贵义正言辞，“不?买也可以看啊，见见世面嘛，人家又不?会因?为我们光看不?买就人赶走不?是？” 不?看看，回去怎么跟那些老哥们儿唠啊！ 穆绵点头如捣蒜，显然父女俩想?到一起去了，她也想?去看看。 主?打一个来都来了，不?逛白不?逛。 柳双翠被父女俩说动，干脆也跟着上去看了看。 楼上的人相对来说比一楼少了不?少，二楼也不?是完全卖大件的，也有卖日用品的柜台。 比如成衣啊鞋子啊这些，不?过这年头成衣都贵得?很，没啥人买。 柜台跟前只有零零散散两三?个人在看在挑，穆绵挽着聂思慧，两人也凑过去看了看。 聂思慧问：“你想?买啊？” 穆绵摇头，拉着人走出去了好几步后才小声道?：“不?买，我就看看，感觉还没有妈做得?好看呢。” 大城市成衣的样式确实比公社多一些，但用穆绵的审美?来看，还是有点单一。 不?过这年头都这样，太出挑了不?好。 一家子走走逛逛，路过卖手表的柜台，穆绵这次看得?久了一点，女士手表有四五款，价钱从一百多到二百多不?等。 等离开柜台后，柳双翠拉着自?己闺女嘀咕，“想?今天就买了？那得?等你哥过来，也不?知道?他啥时候过来。” 穆绵也把?脑袋往柳双翠同志那边偏了偏，“晚了也没事，这一百二的公社也有呢，过两天去公社买也一样。” 穆富贵同志凑了个脑袋，“两百多的那个好看。” 柳双翠哼了一声，一脸‘你在说什?么废话’的表情，“能不?好看嘛，贵了整整一倍呢。” 穆绵早就已经想?好了，“我想?买一百二的那个。” 两百多的也不?是买不?起，只是没必要，看个时间而已。 而且平时在大队里，上山下河的时候也戴不?了。 柳双翠拍板，“那就等回公社再买。” 第60章 去废品站。 在小胖墩感觉自己学到了一些奇怪的?知识时，旁边柳双翠拍了拍穆富贵，小声道：“在外?面呢，别瞎咧咧。” 大庭广众的?，哪有当爹的?教?自己闺女踢人往裤裆踢啊。 穆富贵嘴巴张张，刚想说话呢，视线往上一抬，蓦地看见了自家老大的?身影。 穆卓顶着?一脑门汗从?人堆外?跑了进来，看自己一家人居然都站在正中间，一脸着?急，“咋了这是？” 他刚刚只听到里面闹哄哄的?，也没听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穆卓视线在那双腿紧闭的?男人身上扫视了一圈，眼神格外?犀利。 赵梅花很稳得住，“没事儿，绵丫帮忙抓了个贼。” 穆卓皱眉，“咋还遇到贼了？” 之前在楼梯上的?时候，聂思慧离穆绵最?近，也看到了一点，扭头跟自己对象从?头到尾说了起来。 他们说的?时候，旁边工作人员已经把那贼拖了起来，说要往公安局送。 旁边的?围观群众里，不管是之前丢了东西的?，还是今天丢了东西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打算跟着?一起去?。 小鹰祖孙俩的?东西没有被偷，也就不打算去?。 穆卓这边见自己家里人都没伤着?，那皱起的?眉头终于松了开?来。 小鹰仰着?脑袋，“穆叔叔，我表叔没来吗？” 他记性可好了！ 他可是记得的?，他表叔今天出门就是来找这个穆叔叔的?。 穆卓后?知后?觉想起老闻家长辈还在这儿，先?低头回了小鹰一句，“他去?找你爷爷了。” 然后?才又朝着?伍向珊打了一声招呼，“婶儿。” 虽然彼此都没有见过，但都听闻谵说过。 刚刚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话的?伍向珊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穆是吧？小谵昨天还在跟我和他小舅说起你们呢，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真是巧了。” 穆卓话到嘴边，被自己亲爹插了一嘴。 穆富贵乐呵呵道：“可不就是巧了嘛，昨天逛动物园碰到了这小娃子和小闻，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儿遇到。” 伍向珊头发全部拢在了后?面，看起来很得体，“都是缘分嘛。” 这会儿四周人少了一点，几个大人之间客套寒暄了几句后?，伍向珊又拉着?小鹰给穆绵道谢。 小鹰显然有点被穆绵之前那几手?给震到了，扬着?个脑袋拉着?穆绵一口一个绵绵姐姐，叫得很欢喜。 亲近之情?昭然若揭。 他昨天就可喜欢这个漂亮姐姐了，今天漂亮姐姐还帮他打了坏人。 一拽一踢坏人就倒下了，真是太厉害啦！ 他以后?也要这么厉害！！ 小胖墩拉着?穆绵，脸上全是崇拜，丝毫没有意识到刚刚那贼要是一拳头落在他脑袋上会有多凶险。 虽然小孩儿没意识到，但伍向珊这个当奶奶的?，当时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这会儿临近中午。 伍向珊看着?穆绵露出了个再和蔼不过的?笑?容，“小鹰他爷也快下班回来了，时间刚好，中午来家里坐坐吃个饭吧。” 小胖墩对自己奶这个提议非常赞成，直接原地蹦了蹦，“绵绵姐姐~来嘛来嘛，来我家嘛，虽然我奶做饭没有外?面的?饭店好吃，但是也挺好吃的?，比我爷做得好吃，我爷做的?饭狗狗都不吃。” 穆绵：“………………” 也是怪实诚孝顺的?嘞！ 穆绵笑?了笑?，然后?扭头看了看自己奶。 她家这么多人呢，不合适。 赵梅花自然跟自己孙女一个想法，对着?伍向珊笑?了笑?，“那多麻烦呀，大妹子我们就不叨扰了，一会儿还得去?赶班车。” 哪有临近饭点拖家带口跑人家家里吃饭的?，多难看啊。 伍向珊很热情?，“不麻烦不麻烦，就多添双筷子的?事儿。” 两人你来我往的?，扯了好一会儿。 最?后?的?最?后?，赵梅花当然还是没有答应去?人家家的?。 伍向珊有心?想谢谢小姑娘，但这个时间好像真的?有点不合适，最?后?只能?遗憾作罢。 分开?前，她拉着?穆卓穆绵兄妹俩，又说了几句等下次来省城一定要来家里坐坐的?话。 穆绵自然是满嘴答应的?，至于下次到底是啥时候，那就不知道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贼早就已经被百货大楼的?工作人员扭送到公安局去?了，一路连拖带抬的?。 当时那么多人在这儿，一个二个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不用穆绵她们再专门跟过去?做笔录。 跟小鹰祖孙俩分开?后?，一家子朝着?照相馆走去?，打算去看看照片洗出来了没有。 要是提前洗出来了的?话，早点拿上也好早点去车站。 路上，穆富贵同志大咧咧感慨，“那老大姐真是怪热情的。” 穆绵看了自己亲爹一眼。 嗯，大人之间辈分也挺乱的?。 她奶喊人大妹子，她爹喊人老大姐。 主打一个各喊各的?。 柳双翠：“人家是想谢谢你闺女。” 穆绵：“就顺手?的?事儿嘛，之前我看到旁边有个大叔儿好像也准备帮忙来着?，只不过没我快。” 赵梅花感叹，“你们这些小娃子，胆子真是都大到没边儿。” 穆富贵：“那句话叫啥来着?，啥牛啊虎的?？” 穆绵贴心?地给自己老爹解答，“初生牛犊不怕虎。” 穆富贵一脸恍然大悟样，“对对对，就是这句！” 柳双翠瞥了自己闺女一眼，“可不就是个小牛犊子么，我看对面要真是个老虎她也能?冲上去?。” 穆绵挽着?自己亲妈，往人肩膀上靠了靠，甜甜一笑?，“那不能?，老虎我可打不赢。” 她可惜命着?呢！ 柳双翠哼了一声，“看来还是有点数的?。” 穆绵挺挺胸膛，“相当有！” 一家子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照相馆。 可惜她们今天运气不咋好，照片还没洗出来，人师傅说了下午拿，就真的?就只能?下午拿。 这边照相馆的?师傅也是个老大叔，穆富贵杵在那很是自来熟地跟人唠了唠，“老大哥，还得等几个钟啊，你看我们这拖家带口的?，晚了怕真赶不上车，还能?给加个急不？” 老大叔：“加不了，你们这都已经加急了。” 老大叔也是个爽朗性子，“你也别急老弟，最?多还有一个钟，保证给你洗出来，不耽误坐车。” 说着?还给建议了一下，“这都中午了，你们饭不吃啊？我听刚刚来照相的?那对小年轻说，国营饭点中午有牛肉包子，平时可不咋有，去?整两个再回去?呗。” 穆富贵来了兴趣，“哎哟，牛肉的?啊，平时真是不咋能?吃到。” 老大叔：“可不是嘛，这一个多月我也就碰到这一回。” 穆富贵：“那说什么也得尝尝，朝哪走啊？” 他们昨天去?吃的?那个是动物园附近的?，这边这个还真没来过。 老大叔给指了指，“你就往左边这条路走，直走，一刻钟就能?到，估计等一会儿就开?门了。” 现在还没到开?门时间，穆富贵也不着?急去?，又跟人扯了几句，“老大哥你们这中午都不休息？” 老大叔摇头，“不休，没人的?时候能?眯一会儿。” 也不是天天都有人来照相，有时候一眯眯一天也是有的?。 穆富贵跟人唠的?时候，穆绵几个人就在旁边找了个位置排排坐，也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 柳双翠掏出粮票数了数，“这天热，包子也不经放，一人买一个尝尝味儿得了。” 本来中午是打算吃点之前买的?糕点垫垫肚子就完事儿的?。 老太太拍板，“行?，今天真是花了不老少，票省着?点用。” 穆卓掏了掏兜，“我这还有。” 柳双翠瞪眼：“它又不烫裤兜，有就揣着?，非得花完是吧？你们爷三真是一个样，有一分花一分。” 穆富贵扭头，一副‘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花了再想办法挣就是了嘛，这东西吃到肚子里，怎么都亏不了。” 穆绵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瓜，“是这么个理?儿！” 照相馆的?老大叔眼角抽抽，显然不是很赞同这种理?论，但也没说什么。 穆富贵可是个从?来都不管别人怎么看的?主儿，揉了揉穆绵小脑瓜，“走，跟爹一起买包子去?！” 穆绵起身，“行?！” 她这边刚站起来呢，余光瞥到大路上有一个男同志拉着?个板车，上面堆着?一些破破烂烂的?箱子和书，不知道是要拉去?哪里。 穆绵蓦地灵感一闪，来了兴趣，她扭头问照相馆老大叔，“叔儿，你们这附近还有废品收购站呢？” 老大叔正在旁边的?桌子跟前捣鼓东西，一听这话随意回了一句，“是有一个，就在后?面，一般有废品都往那边拉。” 穆绵：“就从?旁边那条巷子走吗？” 老大叔：“对，遇到岔路口后?往左拐，再走一会儿就到了。” 穆绵眼睛亮晶晶的?，“谢谢叔儿。” 她之前还想着?去?公社?的?废品收购站弄点破瓶子啥的?呢，结果那天看到招工结果一激动就给搞忘了，后?来也没找到时间去?。 今天倒是赶巧了，省城的?废品收购站她还没去?过呢。 第61章 过渡日常。 父女俩都饿了，回来的时候便走得快了点。 赶得很巧，穆卓跟聂思慧也?刚好回来。 穆绵三?两步蹦跶了聂思慧身边，“思慧姐你们抢到了多少？” 那表情，跟十一等饭时一模一样，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 聂思慧没忍住揉了揉小姑娘脑袋，“你哥去抢的，一人两个。” 穆卓递了两个给自己小妹，“大?得很，保证能吃得饱饱的。” 虽然外?面?有干净的纸包着，但穆绵还?是先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接过来张嘴就是一大?口，“真香！” 赵梅花：“这手艺真是好，到底是省城的大?师傅，皮褶子都比寻常人捏得规整。” 穆绵嚼巴嚼巴吞下去了才?开口，“奶手艺也?好~” 赵梅花笑呵呵的，“在你嘴里，咱家哪个不是个顶个的能干。” 穆绵嘿嘿一笑，“本来就是嘛。” 柳双翠视线移到穆富贵同志的手上，“转悠这么?半天就捡了个箱子回来啊？” 穆富贵展示给自己媳妇看了看，“绵丫还?捡了几个小东西。” 柳双翠低头，“这玩意?儿是干啥的？” 穆绵：“这小碟子肯定是拿来装醋的，小杯子就不知?道了，看着不像是给人喝水的，爹说是喝酒的。” 柳双翠对于?自家闺女喜欢捡些破烂玩意?儿这事已经习惯了，只道：“这花还?挺好看的。” 穆绵一脸‘咱母女俩真是心有灵犀’的表情，“嘿嘿，我也?觉得好看！” 蓝蓝的，也?不知?道画的是啥，反正她没认出来。 现在看着有点灰扑扑的，洗完以后应该会更好看。 母女俩坐一起边吃边说，柳双翠说着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箱子轻轻敲了敲。 穆绵一看就知?道她妈在干嘛，肯定是跟她老爹一样的心态。 穆富贵同志显然也?很懂自己媳妇儿，低头小声凑了过去，气声道：“我看了，没有，别想那好事儿。” 柳双翠当然知?道有的概率微乎其微，只是下意?识想敲敲而已。 都是被她闺女影响了。 --- 一家子在这边围在一起吃得喷香的时候，另一边的市委大?院，小鹰一家子也?准备吃午饭了。 小鹰他爷爷姚阳平一边洗脸一边听着自己孙子叽里呱啦讲上午在百货大?楼发?生的事。 这事儿除了小鹰祖孙俩外?，家里其他人都还?不知?道，直接给姚家几个大?人和闻谵听得一愣一愣的。 小孩儿丝毫没觉得害怕，叽里咕噜讲完，还?来了句总结，“绵绵姐姐真是太厉害了！” 小鹰妈妈摸了摸小胖墩脑袋，脸上带着后怕的表情，“下次可别莽了，你哪能打得过大?人啊，带着你奶躲到人少的地?方去才?对。” 姚阳平很欣慰自己孙子那股勇猛劲儿，但有勇无谋可不行，下意?识想教育两句。 他话没说出口，被伍向珊堵住了，“先吃饭吧。” 饭桌上 。 伍向珊给自家老头子舀了一碗汤后才?道：“本来是想请人家来家里坐坐的，她们急着回去，我也?不好再留。” 姚阳平：“是该好好谢谢人家小丫头。” 话落，想起了什么?似的，姚阳平接着又?道：“那小丫头她哥，叫、叫啥来着？” 闻谵补充道：“穆卓。” 姚阳平：“哦对，小穆过几天摆酒，小谵不是要去么?，多带点东西去，十来岁小丫头喜欢的东西多给备点。” “等下次有机会，再请人来家里坐坐，他们今天这一大?家子的，肯定也?是不好意?思。” 姚阳平刚说完，小鹰脑袋瓜猛地?扭头看向闻谵，“表叔你哪天去绵绵姐姐她们那，我能去吗？” 闻谵还?没说话呢，伍向珊先开了口，“你跟着去干啥呀，人家摆酒当天肯定忙得很，可顾不上你。” 小鹰耷拉着个脑袋，觉得饭都不香了。 小鹰妈妈故作?吃味儿样，“就这么?喜欢那个小姑娘啊，自己家都不愿意?待了？” 小鹰挺了挺胸膛，“绵绵姐姐真的很厉害！” 这话他今天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因为打心底里这么?想，所以嘴上就一直念叨。 说着还?给自家大?人比划了一下，“她就这样砰、砰、啪！然后那贼就被摔到地?上了。” 小胖墩短手短脚的，手舞足蹈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滑稽。 伍向珊在旁边补充，带着感慨的语气，“真的是个特别灵动?的小丫头，长得也?乖。” “婉秀不是天天念叨着想要个闺女嘛，她要是见到这小丫头肯定喜欢得不得了。” 闻谵大?嫂叫邹婉秀，跟闻谵大?哥闻启结婚后，连着生了三?个皮小子。 本来她没想生第三个的，就是因为想要个闺女，所以才?打算赌一赌。 结果就是赌输了。 闻谵一听这话，默默看了自己小舅妈一眼。 还?真别说，他昨天也是这么想的。 要不说相处久了的人各方面?都会比较像呢。 伍向珊还?不知?道跟自己外?甥对上了脑回路，她嘴上没停，“小丫头心肠也?好，力?气又?大?，轻轻一扯就把人摔地?上了，动?作?太快了，我当时都没看清楚。” “就看到她小小一个人，挡在我们小鹰跟前，没出几秒钟那贼就倒下了。” 小鹰举起自己的小胳膊，很兴奋，“我看清楚了！绵绵姐姐‘啪’地?一下就踹到那贼小鸟儿上了。” 小胖墩脸上肉跟着颤了颤，“哈哈哈哈给他疼得嗷嗷叫，我下次也?这么?干！” 几个大?人，“………………” 听起来这丫头怪彪的。 闻谵眼角也?抽了抽。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就有点懂了老穆嘴里说的，他们兄妹俩往那一站，一看就是亲兄妹这话。 如果是单看这方面?的话，确实是很像。 老穆出任务的时候也?是莽得不行，拼的就是一股‘不要怂，就是干’的精神，一路莽到现在。 他们这边一家子说得起劲。 另外?一边，当事人穆绵两个包子下肚后，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 这肉包子扎实得很，又?大?又?香！ 穆绵摸了摸肚子靠在聂思慧的肩膀上，“真舒坦啊，想回家躺着。” 柳双翠好笑，“吃饱了就想睡可还?行，跟那小猪崽一样。” 穆绵立马‘哼哼’了两声，学得相当像。 像到，直接把照相馆的老大?叔给哼了出来，他探着个脑袋，“我咋好像还?听到猪叫声了。” 老大?叔真的是相当疑惑，甚至还?想去路上看看。 穆富贵大?笑着起身，“这大?路上的哪有猪呀，老大?哥你听差了。” 老大?叔也?没在意?，摸了摸脑袋，“那估计真是我忙昏了吧，你们照片好了啊。” 穆富贵立马凑了过来，“麻烦老大?哥了啊！” 老大?叔挥了挥手，“不麻烦不麻烦。” 这一次照的有些洗了三?份，加在一起还?挺厚一叠的。 不过这会儿大?家都没有时间仔细看，只大?致看了一眼后，便拿好照片，直奔车站。 时间计划地?刚刚好。 等一家子走回大?队时，天蒙蒙黑。 这个点，是家家户户吃饭的点。 穆兴旺带着骨头也?在院子里吃饭，父子俩起先是没听到动?静的，还?是十一耳朵灵，听到了自家主人的脚步声，‘咻’地?一下就从院子里窜了出去。 两天不见，甚是想念。 跟那大?人去赶集回来后，小娃子迫不及待翻背篓一样，十一也?一个劲儿地?在穆绵身上蹭，和小毛驴转圈似的。 穆兴旺端着个碗站在院子门口，“我说十一咋突然跑出去了，还?以为你们得天黑透才?回来。” 穆富贵跟自己弟弟毫不客气，“今天司机开得快，饭煮我们的了吗？” 穆兴旺下巴指了指，“锅里呢，你们这买的啥啊？大?包小包的。” 穆富贵：“都是吃的用的。” 柳双翠拿了两包糕点出来放在桌子上，“这个一会儿拿回去跟家里孩子分着尝尝，还?有老五的，顺路把他的也?带过去。” 穆兴旺笑了笑，“这么?多呢。” 柳双翠：“都是些不占肚子的东西。” 天都快黑透了，穆兴旺也?没拉着哥嫂多唠，吃完就带着骨头回去了。 穆绵他们这边也?差不多，简单吃完、洗完大?家就都躺下了。 一夜好眠到天亮。 翌日?，穆绵跟往常差不多的时间睁开了眼。 洗完脸又?把昨天捡回来的几个小玩意?儿洗了洗，小碟子看起来平平无奇，胜在一个形状好看。 小马样式的玩具是个实心木的，有些地?方已经有裂纹了，晒干后倒是可以给小孩儿当个玩具。 最后那个小杯子看着倒是完完整整的，洗干净后外?面?的花纹更栩栩如生了，幽蓝幽蓝的。 柳双翠路过，朝自己闺女那瞥了一眼，笑了笑，“还?真别说，比你之前那个破碗好看多了。” 那个灰不溜秋的。 穆绵一想到那铜碗的身价就一脸乐开花的表情，笑得跟刚刚洒地?上的阳光一样明亮，“我觉得还?是那碗更好看一点！” 灰不溜秋的外?表下，全是金光闪闪啊！！ 柳双翠笑出声，“你这眼光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穆绵一本正经，“随我爹。” 第62章 山间遇险。 五号的晚上下了一点小?雨。 六号这天天气阴阴的，微风吹走了不少热意。 中午吃完饭没多?久，穆卓便骑着自?行车出门了，去接闻谵。 之前就说好了，他六号下午来。 穆绵也没在家里待，趁着天气凉快，带着十一，叫上许乐乐和石小?莲便进?了山里，想着她?大哥明天要摆酒，看?能不能运气好弄点野鸡野兔啥的。 没有也没事儿，她?爹妈都?已经备好了。 其实穆绵就是单纯想上山逛逛，都?已经好几天没去了。 大队小?路上。 十一一溜烟地跑在了最前面。 穆绵三人在后面背着背篓，慢悠悠地走着。 穆绵盯着十一的背影看?了好几眼，啧了一声，“不知道还以为这狗被关?家里好几天了呢，每次一往外跑就这德行。” 实际上是，虽然?她?这几天没上山，但这狗可是天天都?在外面跑的。 有时候是跟着乐乐，有时候是跟着骨头小?橙子，反正?闲不住就是了。 许乐乐憨憨一笑，“跑来跑去就是很?开?心啊。” 石小?莲瞥了穆绵一眼，幽幽道：“你俩刚刚来喊我的时候也是十一这模样。” 穆绵眯了眯眼睛，歪着脑袋看?着石小?莲，“我怀疑你在骂我。” 刚弯腰在路边薅了一朵野花的许乐乐抬头，“啥啥啥？石小?莲刚刚骂人了？” 石小?莲淡淡的语气，“没有，是她?想太多?了。” 许乐乐把小?野花撇在了自?己耳朵后面，“搞不懂你们，我现在只想飞快到明天，嘿嘿嘿，大队真是好久没人摆酒了。” 小?姑娘不光自?己想，还拉着穆绵打探，“赵奶奶她?们说了明天要弄什么菜了吗？” 穆绵：“我听奶提了一嘴，都?是你喜欢吃的，要煎个鱼干，炖个大棒骨，还要弄粉条子那些……” 许乐乐笑眯了眼，“那我要早早地去你家！” 说着胳膊还捣了捣石小?莲，“你也早点来嘛。” 石小?莲不为所动，“我妈不会那么早去的。” 许乐乐不明所以的语气，“你管大人干什么，我们玩儿我们的嘛。” 穆绵故作深沉，把刚刚石小?莲的话又还了回去，“她?就是容易想太多?。” 许乐乐点头如捣蒜，“可不就是嘛，跟我妈一样一样儿的。” 石小?莲：“………………” 她?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而已。 --- 三人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半山腰，迎面便遇见了小?麦苗几个小?娃子。 小?苗苗蹦蹦跶跶的，“绵丫姐姐~” 穆绵：“这一头的汗，你们去哪跑了？” 小?麦子仰着个脑袋，“我们在玩儿抓坏蛋，妹妹现在是坏蛋，我现在是绵丫姐姐你。” 穆绵意外地抬了抬眼皮，整挺好，她?居然?还成了小?娃子们游戏里的一环。 别说，还有点小?荣幸是怎么回事？！ 小?苗苗热情邀请，“绵丫姐姐，你跟我们一起玩儿不？” 穆绵摇头，“不了，你们玩吧，我跟你乐乐姐姐她?们去别的地方走走。” 这附近天天都?有人来，都?被薅秃噜皮了。 别说野鸡野兔了，连鸡毛兔毛都?不可能有。 说起来，这几年?半山腰处，几乎都?已经被她?们转遍了。 不过野兔子繁殖得也快，一茬一茬地长。 可惜今天运气有点不好，转了好一会儿，看?见的兔子洞都?是空的。 野菇子倒是捡到了一些，穆绵还很?幸运地在一个背阴的地方，发现了一小?片野木耳。 穆绵笑眯了眼，“虽然?没有兔子，但凉拌木耳也是不错的嘛。” 许乐乐：“我喜欢吃炒的，我大嫂炒的特别好吃，跟我大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石小?莲很?务实，“感觉这地方挺适合长野木耳的，再找找看?还有没有。” 这玩意儿喜欢长在烂木头上，穆绵眼睛尖地很?，没一会儿又发现了两处，可以一桌多?添一个菜了。 今天没白来！！ 三个采木耳的小?姑娘蹲在地上摘得不亦乐乎，十一不是很?喜欢干待着，追着一只麻雀又跑了。 这它逃它追，它插翅就飞的追逐戏码时不时就要上演一番，大黑狗乐此不疲。 在十一在山间撒欢的时候，另一边穆卓带着闻谵也进?大队了。 有路过的老婆子好奇地看?了两眼，“卓小?子这谁啊？” 穆卓停下自?行车，“我战友老闻，来省城探亲的，刚好赶上我摆酒了，陈大娘你这是去哪啊？” 陈大娘：“嗐，不去哪儿，刚洗衣服回来，腿给我蹲麻了，我转悠会儿。” 说着笑眯眯地看向闻谵，“哎哟，这小?伙子真俊嘿。” 闻谵嘴角微微扬了扬，跟人打了个招呼。 穆卓接话过茬，“时间不早了，大娘我们就先回家了啊，你接着转悠。” 陈大娘挥了挥手，“回吧回吧，我也要回了，不转了。” 这会儿还是上工时间，穆卓带着闻谵一路就碰到了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和小?孩儿，也就没耽搁太久。 等两人到家的时候，赵梅花正?在弄花生，明天要用不少，今天就先都?给剥出来，省得现弄了。 看?见闻谵，老太太扬起了个热情的笑容，“小?闻啊，我刚还想着你们啥时候回来呢，快进?来坐！” 闻谵手里大包小?包拎着，跟着笑了笑，“赵奶奶，叨扰了。” 赵梅花帮忙接了接，“不叨扰不叨扰，哎哟，你说你这，人来就行了嘛，你拎这么多?东西干啥呀？” 穆卓‘啧’了一声，“他瞎客气呗。” 那神情，显然?在路上已经说过一通了。 闻谵：“没什么东西，好些是表嫂和舅妈给咱小?妹准备的。” 杂七杂八的，他其实也不知道都?是些啥，总归是小?姑娘穿的用的。 穆卓重点很?偏，幽幽地插了一嘴，“我小?妹。” 赵梅花一巴掌拍在了自?家大孙子背上，然?后露出了个和蔼的笑容，“屋里晾得有茶，去给小?闻端点出来。” 闻谵放下东西，“没事儿，我自?己来就行。” 穆卓大咧咧的语气，“就是，别客气，当自?己家。” 说是这么说，但闻谵第一次来，哪里知道 哪是哪。 穆卓进?厨房端了两个搪瓷缸子出来，一人一茶缸子喝着，穆卓边喝边左右望了望，“小?妹呢？出去啦？” 老太太下巴朝外面示意了一下，“她?们三个小?丫头带着十一上山转悠去了。” 穆卓：“我一会儿也带老闻去转转，来咱们这边不去山里转转等于白来。” 赵梅花对着闻谵笑呵呵的，“那确实是，咱们这边的山啊，一座连一座，大得很?，小?闻平时不咋能见到吧？” 闻谵点点头，“嗯，宁漳那边都?是小?山坡。” 也挺多?的，但都?是随便走走就能到顶的那种，在首都?的时候更是没往山上去过。 赵梅花：“歇一会儿再去吧，坐坐，多?喝两口水。” 闻谵当然?是没意见的。 两人喝了点水后，又坐一起帮老太太把花生弄完了才出去。 等快到山脚下时，穆卓状似不经意地带人路过了牛棚。 这边除了住了他们大队的牛以外，还有王大爷和一对下放的夫妻。 王大爷住的那间是前些年?才新修不久的，离关?牛的地方有一点点距离，他孤家寡人一个，平时没事儿就喜欢拾掇拾掇牛。 那对夫妻住的是旧的，两人都?是大学老师，据说孩子登报跟他们断绝关?系了，现在夫妻俩相依为命。 穆卓回来这一个来月，压根就没见过这两人，知道的这些还都?是听自?己小?妹讲的。 闻谵视线在那有些破破烂烂的旧房子上停留了几秒。 穆卓小?声道：“别看?外面旧，里面炕啊那些都?砌了的，冬天不咋能冻着，这山脚下，捡柴也方便。” 闻谵‘嗯’了一声。 两人才刚说两句，便看?见王大爷从?牛棚里冒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刷子。 穆卓嗓门很?大，热情地挥了挥手，“王大爷，又伺候牛呢。” 王大爷：“可不是嘛，给它们刷刷，这一个个都?是祖宗，不伺候好了可不行。” 然?后又问了句跟之前陈大娘一模一样的话，“嚯，这小?伙子谁呀？怪俊的嘞，来走亲戚的？” 穆卓就又给人介绍了一番。 三人也没说太久，随便扯了两句就分?开?了。 王大爷乐呵呵地继续伺候牛，嘴上还跟牛有一搭没一搭地念叨着。 穆卓带着闻谵朝着山上走去。 半路还遇到了小?麦苗几个小?娃子，穆卓本来就只是带着闻谵随便转悠的，遇到了干脆就又领着小?娃子们一起玩了一会儿。 另外一边，穆绵三人下午好像走了野菌子运。 虽然?野兔野鸡没看?着，但这野木耳野山菇真是捡了不少，直接装了半背篓。 看?天色还早，穆绵也没着急下山。 一手拎着背篓，一手拿着她?那杀猪刀到处扒拉。 这刀虽然?是穆富贵同志废弃的，但真的特别好使，又能挖草药根，又能砍柴，还能拿来敲野核桃。 石小?莲也带了镰刀上来，顺手割了一点草药。 主?打一个绝不空手。 许乐乐拿着个棍子东捣鼓捣鼓，西捣鼓捣鼓，“这有野鸡毛嘿，可惜啊，没鸡。” 第63章 小小震撼。 那声音大到，山林间都有回声了。 也是在那一瞬间，野猪脖子飙出了血柱，随之?疯狂地板了起来。 石小莲跟许乐乐‘嗖’地一下?从树上梭了下?来，绕到后面试图帮忙摁住猪。 穆卓朝着这边飞奔，“小妹！！” 闻谵紧跟其后，两个大男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在穆卓跟闻谵跑过来的?这一小会儿里。 穆绵腿飞快一跨，整个人直接骑在了野猪身上。 手脚并用死?死?压住野猪挣扎的?前?腿，到底是八九岁时就能拖动几百斤的?人，她那十成十的?力道一下?去，野猪根本就挣不开?。 穆绵另一只手还拿着那大大的?杀猪刀，趁机对着猪脖子就又补了一刀。 霎那间，野猪脖子上又多了一个大窟窿。 这一刀格外的?精准，血哗啦啦地流得?更多了，没出几秒钟，野猪丝毫没了挣扎的?力气?。 到跟前?的?穆卓一把拉过自己小妹，自己摁在了猪身上，等确定这猪真?的?死?透后，才后怕地拉着自己小妹上下?打量，“没、没事儿吧啊？你吓死?我了！！” 穆卓说的?时候声音都抖了，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震惊的?。 脸上的?小碎发被风吹得?有点痒，穆绵下?意识抬手拨了拨，完全忘记她手上还沾了不少血。 这一拨，脸上也跟着沾了不少。 穆绵顶着几道血痕，露出个甜笑，很稳得?住，“嘿嘿，没事儿，这野猪又瞎又聋的?~” 要说害怕，其实也是有点的?，毕竟是第一次正面遇到。 之?前?下?套的?那次不算，那时候她们见?到的?野猪都快没气?了，造不成丝毫威胁。 这次不一样，这是活生生的?，有点狂躁的?大野猪。 不过害怕归害怕，怂是不能怂的?。 她只知道，如果她打不死?这野猪，乐乐跟石小莲更是不可能有办法。 这猪甚至有可能会再往下?跑，会撞到天?天?在山上跑的?小娃子们。 不过也幸好，它看起来不是很机灵。 嘿嘿，她今天?还是有点小幸运在的?嘛~ 面对自家妹子那没事儿人一样的?乐观笑容，穆卓张张合合半天?，一脸想说点什么，但是又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 他?当然知道，他?小妹小时候力气?其实就挺大的?，但那时候到底还小嘛，加上他?小妹大多数时候都自己乖乖待着，所以不是那么明显。 穆卓也是回来以后才知道，他?小妹不仅打过拐子，还去深山附近拖过野猪，几百斤的?东西，小丫头直接拖到了半山腰。 这些信里都没写过。 刚知道的?时候，穆卓也是又后怕又震惊的?，只觉得?小丫头胆子真?是大到没边。 不过之?前?那些，都只是穆卓从家人口中听?到的?转述。 跟亲眼所见?完全没法比，那冲击，就跟那野猪的?嚎叫声一样，直冲两个男同?志的?天?灵盖。 这么说也不对，准确来说是三个。 还有一个躲在树后面的?石兴贵，他?趴在那儿跟个木桩子一样，愣愣地看着穆绵。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腿在抖，一副穆绵比野猪还可怕的?模样。 比起石兴贵，闻谵看起来就冷静多了，但那一直微微放大的?眼睛还是泄露了一点内心的?震撼。 穆卓回来以后才知道的?事情，闻谵当然也是不知道的?，心里受到的?冲击比穆卓来得?还要强烈一些。 在两人愣住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一道老婆子的?声音从山坡下?传了过来，音调直接劈叉了，“我的?老天?爷 啊！！！” “怎么有野猪跑下?来了？！” “我说刚刚怎么听?到了杀猪的?声音，哪里来的?野猪啊？” “我的?天?啊！！绵丫头，这猪是你杀的?？？” 上来的?人赫然是在附近打猪草的?李大娘和田红娟。 两人都是听?到有动静才往这边来的?，一边说一边跑。 田红娟都没顾上看猪，拉着自己小闺女也是上下?打量，“咋遇到野猪了啊？没撞到哪里吧？” 都是差不多的?问题，石小莲跟穆绵还没说话呢。 山坡下?蓦地又闹哄哄了起来，吵闹中夹杂了不少脚步声。 --- 话说回之?前?。 穆卓那脸一板的?效果非比寻常，起码对小麦苗姐妹俩来说是这样的?。 自家卓大哥从来没有这么凶过。 姐妹俩听?话地快速跑下?了山，她们也没回家，小脑瓜子机灵得?很，跑到附近上工的?地方就跟大人们说了。 小娃子脑回路也简单，她们卓大哥这么凶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她们小孩儿不能去看，大人肯定可以去。 小麦苗姐妹俩带着几个小娃子，叽里呱啦地就把自己听到了十一一直叫不停，还有穆卓飞快跑过去的事情说了。 柳双翠当时就在里面，她一听?就觉得?事情不对，当即操起锄头就往山上冲，她家小子闺女可都在上面。 旁边乡亲们也有一个算一个，拿着镰刀拿着锄头，反正身边有什么拿什么，操起家伙什就上了山。 要知道自家娃儿也都在山上跑呢，虽然不知道在哪，但万一遇到了呢。 她们一通着急忙慌，然后就有了现在这局面。 领头是柳桂枝、柳双翠和聂思慧，后面还跟了起码二三十个大婶儿大叔儿。 还没等柳双翠等人搞清楚状况，许乐乐先?看到了自己妈，小姑娘这会儿又不害怕了，挥着胳膊，“妈，这里！” 等众人爬上来后，就看见?四周乱糟糟的?。 血腥味儿格外刺鼻，跟溅起来的?土混在一起。 地上躺着一头肥头大耳的?野猪，旁边绵丫头提着个大刀，身上手上脸上都糊着血，什么情况一目了然。 虽然在场的?乡亲过年的?时候其实都见?过穆绵杀猪了，但这杀野猪还真?是第一次见?。 更何况，这野猪体型比大队养的?猪要大不少，给人的?震撼直接翻了倍。 上来的?乡亲有一个算一个，眼睛都放大了不少，嘴巴张得?仿佛能塞下?一颗鸡蛋。 每次在觉得?这小姑娘特别能干的?时候，这人就总是能干出点更吓人的?事情。 九岁就能跟着男同?志一起打稻子拿满工分，这才十二三岁，居然连野猪都能打死?了！！ 乡亲们震惊得?不行，都没留意到穆卓旁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同?志。 当然，柳双翠几人不在这些呆呆的?人里面，虽然心被吓得?扑通扑通的?，但更关心自家小丫头的?安全。 聂思慧也扭头问自己对象是个什么情况。 然后就又是一通嘈杂。 确认小姑娘们都没事儿后，柳桂枝才问起了重?点，“这野猪怎么就无缘无故跑下?来了？” 石小莲脸立马冷了冷，看向瘫坐在人群外围的?石兴贵，“这就得?问我小叔了。” 这时候，才有人注意到石兴贵。 “啥？野猪是这货招来的?？” “我说他?今天?咋没去上工呢！” “你跑到哪去招的?这大家伙？” ………… …… 迎着一道道质问的?视线，石兴贵怂怂地缩了缩脑袋，没说话。 柳双翠看了看自己闺女，又看了看柳桂枝，“先?把这猪弄下?去吧。” 血也得?处理，味儿太大的?话，指不定会吸引来什么东西。 柳桂枝也顾不上去问石兴贵，当即安排了起来。 穆卓扯起来两条猪腿，闻谵默默帮忙抬起了另外一边。 --- 大概半个钟后。 这次嘈杂的?地方换成了大队广场上。 许永寿当时没在附近，晚一步才知道出了事儿。 穆绵这几个当事人站在中心，外面乡亲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那么大一头猪抬下?来，直接给大伙儿惊得?不行，活也不干了，一个二个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堪比那成百上千只麻雀。 还有那两三岁的?小娃子，直接被血糊拉擦的?野猪吓哭了，真?真?儿是吵翻了天?。 许永寿眉头紧皱，扯着嗓门?喊，“别吵吵了，吵得?脑仁儿疼！” 乡亲们瞬间安静了片刻，许永寿面朝着石兴贵，“到底咋回事儿啊？” 石兴贵耷拉着脑袋，灰头土脸的?。 其实事情也不复杂。 就是这人平时工不好好上，一会儿头疼一会儿肚子疼的?，动不动就请假。 今天?也请假了，说自己腿疼。 然后，这人扭头就上山了，想着看能不能逮到点野鸡野兔打打牙祭。 就他?那逛大街的?模样，咋可能逮得?到啊。 看见?是看见?了，可惜那野鸡遛他?跟遛狗一样。 鸡没追到，人倒是跑远了，直接追到了深山附近。 本来吧，石兴贵打算就这样空手回来的?，深山里面他?当然是不敢进?去转的?。 结果，扭头还没走几步呢。 便猛地看见?远处有头大野猪搁那晃晃悠悠的?，直接给他?吓了一哆嗦。 但过了一会儿发现，这野猪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 石兴贵当时完全可以悄悄走掉，但是吧，有些脑子不好使的?人就是这样。 屁大点本事儿没有，嘴倒是馋得?不行，还喜欢自作聪明。 他?看见?不远处就有不知道是谁挖的?陷阱，然后，计从心头起，灵光一闪，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把那大野猪往陷阱里面引。 第64章 后续日常。 要不?说遗传很神奇呢。 有些人长大后，身上不?知不?觉就有了?父母的影子?。 平日里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把新兵蛋子?练好的闻谵，这会儿也有点体会到了?他老爹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之前其实有听?老穆说过，说小丫头力气挺大。 但当时也就只是听?了?一耳朵而已，并没有一个具体的认知。 前几天，听?说小丫头几秒钟就制服了?一个壮年男人，闻谵当时就微微觉得有点小震惊了?。 然后就是今天在半山腰那一幕。 那场面，简直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那一脚下去?的力道，起码好几百斤。 闻谵这边还杵在那儿暗暗震惊呢，旁边穆卓拉了?拉人，疑惑道：“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水都流到你脚底下来了?。” 闻谵回?过神，跟着退了?两步，实话实说，“想咱小妹真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身 法敏捷，动作果?敢，还有那一身寻常人都没有的力气。 要知道小丫头现在还小呢，等再大一点，他们估计都比不?过。 嗯…好像也不?用再大点，现在看着已经悬了?。 穆卓今天下午也是被自己妹妹冲击得不?行，都忘了?纠正?闻谵那句‘咱小妹’了?，只骄傲道：“那你可说晚了?。” “小桃姐，就是我在公安局那个表姐，每年都要拉着小妹念叨一遍，让小妹长大以后跟她一起进公安局，一起抓坏分子?，说的话跟你说的差不?多。” “还有她领导，那老杨公安也是，念叨好多遍了?，见一次说一次，恨不?得现在就把我小妹拐到公安局去?。” “我爹每年也念叨，想让小妹以后跟着他杀猪，时不?时就想把人往屠宰场拐，说小妹深得他的真传，就该接他的衣钵。” 说到后面，穆卓脑袋忽然往闻谵那边偏了?偏，小声道：“不?过小妹她自己比较想去?上大学。” 这么说着，穆卓忽然想到高考都停了?，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再考，遗憾地叹了?口气。 闻谵这个时候也才猛地想起来，比起那一身力气，小丫头脑子?也是顶顶好使，八九岁的时候就发表过文章了?。 老穆戴着钢笔嘚瑟的模样，他现在还记忆深刻。 小姑娘显然很有自己的想法，才十二三岁就已经跳级去?高中了?。 最?后，闻谵只道：“不?用着急。” 现在停了?，总会有恢复的时候。 穆卓大咧咧，“也是，小妹还小呢。” 两人说着说着，闻谵忽然后知后觉发现了?华点，疑惑道：“公安局的领导？咱小妹以前还帮忙抓过人？” 一说起这个，穆卓心情就有点不?平静，“好久以前的事儿了?，就我去?宁漳的第二年，小妹跟大队长家的乐乐被拐子?拐了?。” “她发着高烧，打了?拐子?，带着两个小娃子?自己跑出来的。” 闻谵眼?睛一下放大了?不?少，皱着眉，“还出过这事儿？！” 穆卓嘟囔，“可不?嘛，他们都没告诉我，我也是回?来以后才知道的。” 闻谵咂舌，“小丫头那时候才七八岁吧？” 穆卓：“嗯，八岁多。” 闻谵嘴巴动了?动，然后才蹦出来一句，“万幸。” 两人站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那边野猪毛已经被刮干净了?。 穆绵抄起杀猪刀就准备给猪来个开膛破肚。 穆卓见状也没再拉着闻谵唠，他快步上前帮自己小妹扶了?扶。 闻谵也跟着上前了?几步，想伸手帮忙，但最?终手没能伸出去?。 准确来说是，没地方伸。 旁边这么多人呢，根本就用不?上他，穆卓挤在里面都显得有些多余。 一步之遥处，穆兴隆大咧咧的语气，“小闻是吧？你可别弄了?，这儿有我们呢，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穆卓扭头介绍，“这我小叔，旁边是我四叔。” 闻谵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帮不?上忙他也没杵那碍事，往后退了?几步。 然后就看到，小姑娘熟练地给猪开膛破肚，熟练地扒拉出内脏，熟练地把猪大卸八块。 乡亲们都见怪不?怪，毕竟穆绵之前过年的时候也跟她爹一起弄过。 但对?于闻谵这个没见过的人来说，心里就有点小震惊了?。 怪不?得老穆说，穆叔想拉着小姑娘继承衣钵呢。 这手法，熟练到……好像已经在屠宰场杀了?十年猪一样，动作相当麻利。 真是干一行，行一行。 不?远处，穆绵可不?知道自己给人带来了一点点小震撼。 她熟练地把不?好弄的地方卸了?下来，一大块一大块地堆在旁边，等一会儿孙会计来按人口分。 剩下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至于该她的那一份，穆绵也没拿纯肉，拿了一个后腿和其他的。 五十斤的肉堆在一起，看得真是不?老少。 穆绵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嘿嘿，她大哥明天可以摆一个丰盛的酒啦，还是光明正?大，不?用找借口跟人解释肉来源的那种！ 小姑娘笑眯眯的，其他人看着也馋得不?行。 五十斤啊！真是老多老多了?！！ 正?常情况下，好些人家一年吃到的肉可能连这一半都没有。 但也就眼?上馋一馋，嘴上没人说什么。 一来，野猪是小姑娘打死的，能跟着分到个半斤八两的，就已经是托人家的福了?。 二来，也压根没人敢说什么，那被踹断的大排还明晃晃地在板子?上摆着呢。 也就是在骨头被切下来后，大家才发现，这大排不?仅断了?，有些地方甚至直接碎了?。 他们这骨头可没野猪的硬。 说起来，这小姑娘好像还有点喜欢往人□□踢的毛病在。 这要是被全力地踹上一脚，那不?直接成一滩烂泥了?呀？！ 想到这里，还在附近的男同志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自觉地把腿并紧了?一点。 尤其是在穆绵拎着后腿路过的时候，有人甚至直接把腿拧成了?内八字，瞥着脚就往后退了?好几步，仿佛人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穆绵：“………………” 虽然但是，她真的不?会无缘无故踹人啦！ 她有分寸的呢。 前几天那贼别看疼得嗷嗷叫，但坏肯定是没有坏的，她控制了?的。 至于几年前，人贩子?的那玩意儿，那确实应该是坏了?的。 当时她小命都受到威胁了?，哪管得了?这些，不?过那人也早就已经吃花生?米儿了?。 --- 话说回?现在。 这大块大块的肉分出来其实要不?了?多长时间，穆绵弄完后，孙会计有条不?紊地分起了?肉。 剩下的都很好搞，切成小块而已。 穆卓接过了?自己小妹手里的猪后腿，“我来拿。” 穆绵扭头又从板子?上抱起了?另外一些，闻谵想伸手帮个忙。 穆绵朝人笑了?笑，“没事儿没事儿，我拿得了?，反正?我衣服都脏了?，闻大哥你就别弄了?，别再糊到你衣服上。” 说着一只胳膊就把剩下的三十来斤肉给拢了?过来，那姿态轻松得，就跟胳膊上夹了?本书一样。 一点忙没帮上的闻谵：“………………” 他默默地迈着脚步跟在了?后面。 柳双翠跟老太?太?两人已经先一步回?去?烧水做饭了?，家里小丫头弄成这样，不?多烧点热水估计洗不?干净，院子?里晒的那些压根儿不?够。 这边广场上，兄妹俩带着空手的闻谵刚从人堆里出来呢。 不?远处，穆富贵同志也回?来了?。 自行车下午被穆卓拿去?用了?，穆富贵今天就回?来得晚了?一些。 隔老远，穆富贵便看到广场这边围了?不?少人。 这就是个哪有热闹哪就有他的主儿，穆富贵当即往这边快速跑了?跑。 还没等他搞清楚发生?了?什么，附近有热情的大婶儿便逮着人唠了?起来。 大婶儿：“穆老大啊，你还不?知道吧，有野猪跑下来啦！老大一只了?，三百多斤呢！” 穆富贵震惊，“啥？！咋跑下来的？没伤着人吧？” 大婶儿：“没有没有，被石兴贵那货招的，你家分了?五十斤肉嘞！哎哟，这得吃到猴年马月啊！” 穆富贵震惊二连，“啥啥？！！为啥啊？？” 大婶儿没卖关子?，“还能为啥呀，野猪是你闺女?打死的啊。” 穆富贵震惊三连，“啥啥啥？！！！我闺女?去?打野猪了?？！她人呢？伤着了?吗？” 大婶子?显然很满意穆富贵同志惊掉下巴的样子?，只不?过还没等她说出下一句。 刚从人堆里出来的穆绵便精准地捕捉到了?自己老爹的 声音，她一手抱着肉，一手挥了?挥胳膊，“爹！这呢！” 穆富贵三步并入两步，快速跑了?过去?，然后就看见自己闺女?血糊拉擦的。 穆富贵表情跟之前穆卓差不?多，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抬手擦了?擦自己闺女?脸上的血，“我的乖乖啊，你真是能耐啊！真没事儿？” 穆绵甜甜一笑，小骄傲模样，“嘿嘿，没事儿，我一脚就给它踹飞出去?了?，那猪还挺不?经踹的。” 这确实是实话，她是真的没想到那猪能飞出去?好几米远，毕竟以前也没踹过不?是？ 四周乡亲，“………………” 第65章 是亲父女。 穆绵家里。 肉这些用不着穆绵来收拾，她收拾她自己就够了?。 之前忙忙碌碌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得了?闲才发现?，这血腥味儿真?的是很难闻。 穆绵直接洗了?大半个钟才把自己收拾好。 等她出来的时候，老太太菜已经快做好了?。 家里有客人，所以今天的晚饭丰盛了?些，直接整了?一大盆杀猪菜。 柳双翠在厨房帮忙，剩下三个男同志坐在院子里弄肉。 这么多，明天摆酒也用不完，剩下的得先腌上，免得放坏了?。 穆绵一从屋里出来，穆富贵的视线便锁定在了?自己闺女的脚上。 在穆绵洗漱的时候，这人回?家后又心痒痒地往外面跑了?一趟，跑到广场上，见到了?被自己闺女踹断的大排。 那玩意儿往常他?是要拿刀砍，才能砍断的。 他?闺女这一脚，简直比斧子还好使，真?不愧是他?闺女！！ 穆绵端着一大盆水，随口问道：“爹你看我干啥？” 穆富贵：“我看你脚有没有事儿。” 穆绵‘哗’地一下把水倒在了?院子外面，一听这话拿着个空盆儿就蹦了?蹦，“好使儿着呢，甚至还能再踹一头。” 刚开始那一下，当然是被震得有点?疼的。 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嘛，不过也就那一下，她身?板杠杠结实！！ 柳双翠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你可给我消停点?吧。” 鬼知道她之前看见自己闺女满身?血站在野猪旁边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穆绵嘿嘿笑着趴在了?厨房的窗户上，“我就随便说说嘛。” 赵梅花：“我看你啊，真?是遇到个老虎都敢上。” 要不说是婆媳俩呢，这话柳双翠同志前几天也说过。 穆绵一脸乖巧，“那不能~” 话落，穆绵又笑眯眯地扬起个脑袋，吸了?吸鼻子，“我都要被香迷糊了?，啥时候能吃呀？” 赵梅花：“快了?快了?，再有一个菜就好了?。” 穆绵探着脑袋看了?一眼?，深深地觉得她奶的‘快了?’跟‘太阳晒屁股了?’一样，很有水分。 穆绵想了?想，“那我先去知青点?找思慧姐说说话，一会?儿再回?来。” 赵梅花喊住自己孙女，“等会?儿。” 说完，她拿出钵舀了?一碗菜出来，抬手往自己孙女那边递了?递，“一起端过去，给她们几个女娃子加个菜。” 小?聂丫头在这边没亲人，明天少不得要麻烦那几个关系好的女知青。 穆绵端着钵吧嗒吧嗒地就出了?门。 等她到的时候，知青点?的人也在做饭，她们也是分到了?肉的。 简木兰先看见了?人，“小?绵。” 她一出声，其他?在外面的人都看了?过来。 之前并不是所有人都去了?广场，不过不管去没去，该知道的自然也都知道了?。 有些跟穆绵不是很熟的知青，看人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新奇，像是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迹一样。 穆绵这几年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眼?神，她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朝简木兰笑了?笑，“简老师，你们还没吃呢？” 简木兰：“可不嘛，托你的福，今天晚上可以开个荤了?。” 聂思慧这会?儿在屋里收拾东西，听到动静探了?个脑袋出来，“小?绵，你咋来啦？” 穆绵把钵往桌子上一放，“家里饭还没好，我来坐坐~” 然后又朝简木兰道：“简老师，这给你们加个菜，我奶做的。” 简木兰笑了?笑，“赵大娘也太客气了?。” 穆绵挥了?挥手，“今天家里做得多，不费事儿。” 跟人说了?两句后，穆绵便进?了?女知青住的地方?，这里她来过很多次了?，熟门熟路地一屁股坐在了?聂思慧的床上。 旁边放着一件叠好的裙子，是聂思慧自己做的，穆绵之前帮着弄了?一点?小?设计。 裙子旁边是一双干干净净，从来没有穿过的皮鞋，这是毕勤从沪市寄过来的。 穆绵看了?看四周，“思慧姐，你都收拾好了?？” 过了?今晚，她思慧姐就不住这儿了?，东西都要搬到她家去。 这么几年的时间过去，东西还挺多的。 聂思慧点?头，“差不多都好了?。” 然后一屁股坐穆绵旁边，拉着人小?手，两人跟亲姐妹一样挨在一起说话，“你今天真?是吓死我了?。” 下午那会?儿一片混乱，聂思慧虽然也在广场上，但穆绵一直在忙，她压根就没找到空跟人好好说个话。 穆绵叽里呱啦的，“我起先也被吓了?一跳来着，不过等我发现?那猪又瞎又聋的时候，就不那么害怕啦。” 说着还往聂思慧身?上靠了?靠，笑呵呵地小声道：“这是老天爷送肉呀~” 小?姑娘看事情总是往好的一面看，聂思慧被感染地也笑了?笑，“那这送的方?式未免也太吓人了点。” 穆绵：“过程不重要，咱得看结果，明天可以摆个丰盛的酒啦！” 一说起摆酒，聂思慧神色都没刚刚那么自然了。 到底还是年轻女同志呢，要结婚了?，心里怎么可能没点?波澜。 聂思慧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旁边的皮鞋，从决定下乡起，她就已经做好一个人出嫁或者一辈子不嫁的准备了?。 穆绵看了?聂思慧一眼?，抬手挽了?挽人胳膊，开玩笑道：“思慧姐你这改口红包可得准备好啊，还有我哥的，他?欠我好几个呢，你们可不能框我啊，我可都记得的！” 聂思慧笑着跟小?姑娘靠了?靠，“放心！保证少不了?你的！” 不能算是一个人。 毕竟她马上就要有一个完整的家了?，家里都是顶顶好的人。 穆绵要求很多，“随便包可不行，得厚厚的哈，让我数到手抽筋的那种。” 聂思慧直接被小?姑娘的形容逗得笑出了?声，“还得手抽筋啊，那你要是一直不抽筋咋办？” 穆绵歪着脑袋想了?想，“嗯…如果红包厚到我满意了?的话，我可以装一装。” 一边说着还一边朝人比了?个鸡爪子，“就像这样。” 聂思慧抬手握住了?那鸡爪子，一本?正经，“好，明天看你手势办事！” 两人挨在一起又鬼扯了?好一会?儿，穆绵才起身?回?家。 等她到家时，最后一道菜刚好出锅。 穆卓凑到了?自己小?妹旁边，“跟你思慧姐聊啥了?？” 穆绵笑得跟个小?狐狸一样，“思慧姐答应我，说你们明天会?给我包大大的红包，让我数到手抽筋那种。” 穆富贵哈哈大笑，“好好好，就得这么多！” 老太太：“那你得把你哥家底掏光。” 穆富贵：“哈哈哈我看掏光都不一定够。” 穆卓立马跟着演上了?，“那这不完犊子了?，老闻你给兄弟补贴点?儿。” 闻谵狭长的眼?眶里带着笑意，一本?正经的语气，“我最多贡献半本?存折。 ” 穆卓大惊状，“什么？！就咱俩这交情，不得值个整本?吗？！” 闻谵：“给老董留半本?。” 穆卓小?嘚瑟，“等他?娶媳妇儿，猴年马月了?。” 不像他?，明天就有了?！ 柳双翠一巴掌拍在了?穆卓背上，“别闹了?，吃饭吃饭。” 紧接着招呼起了?闻谵，“小?闻啊，来坐这儿。” 闻谵笑了?笑，“好。” 一边应着，一边还起身?帮忙端了?端菜。 家里一下得了?这么多肉，老太太煮得时候很舍得，小?半盆儿全是肉。 都落座后，柳双翠一人舀了?一大碗。 穆富贵话很多，“小?闻你们那边不这么吃吧？我跟你说啊，这猪肉啊，就是得搁这些东西一起乱炖才好吃。” “杂七杂八的，全一窝蜂地搁里头，炖软乎了?以后，啥味儿都有。” 闻谵刚想接话，话才到嘴边呢，旁边穆卓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宁漳那边不整这大乱炖，我从来没在食堂见过，他?们喜欢单个弄，说炖一起就窜味儿了?。” 穆富贵：“这就属于不会?吃，就是要窜一起才好吃。” 穆卓：“可不咋地。” 父子俩叽里呱啦的，没接上话的闻谵默默端着碗扒拉起了?菜。 嗯，确实挺好吃的。 柳双翠拿起勺子又给闻谵一舀，“多吃点?，锅里还有呢。” 闻谵抬手接了?一下，“没事婶儿，我自己来就行。” 穆卓跟着抬手，“给我也再来点?。” 柳双翠好笑道：“叽里呱啦半天，真?是一点?没耽误你吃。” 穆绵从饭碗中抬起头来，往她哥那瞥了?一眼?，“我瞅着还是耽误了?的，我一碗都吃完了?，大哥碗里才下去一半。” 老太太：“慢点?嚼，又没人跟你抢。” 穆绵伸手又舀了?一碗，“我饿了?嘛~” 她今天真?是出了?老多力了?，不吃三大碗都对不起自己。 穆卓：“饿了?就多舀点?。” 穆绵嘴里嚼着东西，囫囵道：“等我吃完这碗再添。” 穆富贵看自己闺女的眼?神，跟看小?猪崽茁壮成长一样，“小?娃儿就是得多吃点?，小?时候身?体要是亏了?，老了?要得病的，小?闻也再添两碗，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闻谵虽然不是很明白自己这大个儿怎么就算到小?娃子范畴里了?，但还是顺着应了?一声，“没客气叔儿。” 第66章 接亲摆酒。 翌日。 天刚亮，柳双翠便起来了。 穆绵被她妈起身的动静吵醒，跟着坐了起来。 柳双翠扭头看了看自己那?顶着一头小炸毛，哈欠连天的闺女，“没什么要?你忙的，再躺会儿吧。” 穆绵随手扒拉了一下糊在脸上的小碎发，摇了摇圆乎乎的脑袋，“不睡了。” 说着便随手捞过放旁边的衣服，打算换上。 柳双翠：“小闻拎过来的那?包里不是?有新衣服嘛，一会儿拿来试试看。” 穆绵来了兴趣，“对喔！昨天都搞忘记看了，一会儿等他们起来了，我?去拿来看看。” 还在她爹妈屋里放着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还怪期待的！ 母女俩边唠边捯饬自己，外?面传来了舀水的声音，不用猜都知道，老?太?太?肯定先一步起来了。 等母女俩出去也?跟着蹲一起洗脸时，主屋里，穆卓也?睁开了眼睛，他一扭头就看到旁边闻谵贴着墙睡得板板正正，腿甚至还微微往墙边侧了侧。 迷糊间，穆卓嘴比脑子快，疑惑脱口?而?出，“老?闻你咋睡这儿来了？” 闻谵跟着睁开眼，一听这话，他下意识摸了摸昨天被踢的那?两个地?方。 一晚上过去 了，到现在居然都还有点隐痛。 只是?还没等闻谵组织好委婉的语言，另一边穆富贵先出了声，大咧咧的，“小闻对不住啊，昨天晚上叔儿是?不是?不小心踹你啦？” 可以说是?很有自知之明了，完全知道自己睡着后是?个什么德性。 穆富贵那?大嗓门一出来，穆卓迷糊的脑子猛地?清醒了不少，笑着拍了拍闻谵肩膀，“我?说你好好的怎么跑这边来了。” “我?爹睡觉四仰八叉的，胳膊腿喜欢往外?蹬，碰到啥蹬啥。” “你是?不知道，我?奶说，他年轻的时候还把我?姥爷腿踹青了，那?时候他跟我?妈还没结婚呢，要?不是?我?妈发善心，他可能就没媳妇儿了。” “这世上啊，差点就没我?跟我?小妹了。” 穆富贵一巴掌拍在了自家小子肩膀上，“大清早就打趣你爹，还不赶紧起来，再多磨蹭一会儿，小心你媳妇儿也?没了。” 话落，穆富贵又朝着闻谵露出了一个带着抱歉的笑容，“小闻我?踹你哪了？不要?紧吧？” 闻谵在父子俩闹的时候就已经起来穿好了鞋，“没事儿的叔儿，不碍事。” 连未来老?丈人都踹，他这两脚挨的也?不是?多稀奇，谁躺旁边估计都得挨两脚。 闻谵先一步拉开了主屋的门，柳双翠刚好路过，朝紧跟其?后的穆卓道：“你们在屋里叽里咕噜啥呢，说半天。” 穆卓毫不犹豫卖了自己亲爹，“我?爹，昨天晚上把老?闻踹得，半夜直接爬过来贴墙睡了。” 柳双翠一脸才想起来的表情，‘哎哟’了好大一声，“我?昨天搞忘记说了，你叔儿一睡着啊，就跟那?天上地?下全是?他家一样?，胳膊腿儿横七竖八的。” 老?太?太?插了一嘴，“怀他的时候就那?样?了，那?时候真是?把我?折腾得够呛，跟有人在肚子里打拳似的，快生那?会儿，肚皮时不时就能凸出来好大一个包。” “后面几个娃儿都不这样?，就他这样?，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大清早老?底又被翻出来的穆富贵难得有点臊得慌，“还能随谁啊，随您跟老?爷子了呗。” 老?太?太?哼了一声，“这你可就冤枉我?跟你爹了，是?你自己长歪了，幸好绵丫两兄妹不随你。” 穆绵扬起个小脑瓜，一脸乖巧，“我?可老?实了！” 她一睡着就一动不动的，板板正正，睡着时啥样?，睡醒时就啥样?。 想起自家闺女在野猪身上踹的那?一脚，柳双翠感慨，“你要?是?跟你爹一个德行，我?真是?不敢跟你睡。” 她闺女那?脚力，真不是?一般人能受住的。 老?太?太?：“绵丫会长，你俩身上不好的地?方，她是?一点儿也?不要?。” 穆富贵不是?很服气，“这咋能算不好的地?方呢，这男同志就是?得那?啥一点，那?个词叫啥来着？” 穆绵试图跟自己老?爹连上脑回路，“豪迈？豪放？” 穆富贵一边把水往自己脸上呼，一边叽里咕噜，“差不多就这意思！” 柳双翠指挥起自己男人，“快别扯了，等洗完了，将就那?水把自行车擦擦。” 穆绵进了厨房，日常蹲在灶台跟前，帮她奶烧火。 早饭就简单弄了点，等吃完饭没一会儿，院子里立马热闹了起来，穆绵她四叔小叔两大家子，早早地带着家伙什就来了。 骨头小橙子带着小麦苗姐妹俩围着穆卓闻谵两人叽叽喳喳。 穆绵没跟他们一起扯这些天马行空的，进了她爹妈的屋，把闻谵带来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之前没看没注意，这会儿收拾起来才发现，这闻连长带来的东西真的是不老少。 给她的衣服还是?一整套的那?种，有点像运动服的款式，白白蓝蓝的，还有一双小凉鞋。 她之前在百货大楼看到过，当?时想买来着，后来想了想，又觉得上山跑不方便，就没买。 倒是?没想到，小鹰他奶会给她买。 除了这些?外?，还有一些?一看就是?小孩儿会喜欢吃的糖果饼干，满满一袋。 最旁边的袋子里装了一壶酒，这一看就是?那?闻连长自己准备的。 穆富贵擦完自行车进屋时，穆绵刚好拾掇完，她拎着那?壶酒朝穆富贵同志展示了一下，“爹你看！闻大哥给你的。” 穆富贵昨天回来得本身就比平时晚了一点，后面又被自己闺女吓得不行，也?压根没留意闻谵带了什么东西来。 等看清自己闺女手里拿的是?什么后，穆富贵大大地?‘嚯’了一声，“这酒好啊！” 然后扭头大声朝着闻谵道：“小闻啊，这叔儿就得说你了，这也?太?客气了，都说了就把这儿当?自己家，你看你这大包小包的，像什么话。” 闻谵笑了笑，“我?没花钱叔儿，这酒也?是?我?舅妈装的。” “拿的是?我?舅的存货，他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来两口?，年轻的时候喝太?多了，舅妈现在不让他多喝，叔儿你就当?帮我?舅减轻负担了。” 穆富贵哈哈大笑，笑声格外?爽朗，“哈哈哈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叔儿就不跟你客气了。” “别说，这种的我?还真是?没喝过，就听老?潘他们提起过。” 柳双翠瞥了自家男人一眼，“我?还想着上次打的那?点中午可能不够呢，这下刚好了。” 穆富贵‘啧’了一声，“咋不够？！我?看够了。” “这是?小闻拿给我?的，放屋里我?平时没事儿喝两口?，中午让客人喝我?之前打的那?个，意思意思得了，还要?喝饱不成？” 那?语气，跟那?护食的大狗子一样?。 丝毫没了平时的豪爽劲儿，抠抠搜搜的模样?一览无遗。 在院子里帮忙洗菜的穆兴旺一语道破真相，“大哥真是?一沾酒就小气吧啦的。” 穆富贵对自己弟弟毫不客气，“你懂个屁！” 他媳妇儿这是?也?看不惯他时不时整两口?呢。 他整得又不多！！ 在大人们叽里呱啦的时候，屋里穆绵换好了那?套白蓝白蓝的套装。 还真别说，非常合身，感觉得出来，人真的是?用心挑的。 穆绵把早上扎的辫子也?拆了，扎了个高高的马尾在后头，看起来格外?精神，青春洋溢的。 穆绵一出屋，穆兴旺就夸张地?‘嚯’了一声，“这是?哪家的城里娃娃到咱家来了呀。” 小苗苗扑过来抱住穆绵的大腿，“绵丫姐你也?太?好看了！” 穆绵揉了揉自己小堂妹的脑袋瓜，“一会儿你就会发现新娘子更好看。” 小苗苗思维立马跟着跑了，“思慧姐姐啥时候过来？” 小橙子一脸自己很懂的表情，“傻不傻呀？得大哥去接才行，新娘子不会自己过来，而?且不能喊姐姐了，要?喊大嫂。” 小苗苗跺了跺脚，“哥你才傻呢，我?不跟你玩儿了！” 小橙子：“这话你每天要?说八百遍。” 小苗苗嘟着嘴，“我?就喜欢说！” 在兄妹俩吵吵闹闹间，柳德正带着孩子来了，柳冬萍还没有来，她这几天忙，还在跟车跑。 之前说好的，今天要?晚点过来。 刚好车会路过穆绵二姑三姑她们公社，可以顺路捎上人一起过来。 不过，虽然说是?要?晚，但其?实也?没晚到哪里去。 上午接近十一点的时候，柳冬萍跟穆春芬姐妹俩便结伴到了。 穆春芬操着一口?穆家祖传的大嗓门，“嗨呀，我?们这一路啊，腿都要?轮出火星子了，就怕错过接新娘子。” 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没错过没错过，刚好嘞。” 屋里人一多，那?声音简直能把房顶吵翻，你一句我?一句的。 “几点去接新娘子啊？” “估摸还有半个钟吧。” “大哥你们从哪整来的这么多肉啊？我?怎么瞅着像野猪肉。” “就是?野猪肉，昨天有野猪跑下来，绵丫给打死的。” “啥啥？？！绵、绵丫打的？” “哇！太?厉害了吧，表姑你咋打的野猪啊？能教教我?嘛。” 第67章 再掀老底。 顶着一道?道?视线，穆绵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小碎发，“这不?重要。” 穆卓小夫妻俩也?是被小姑娘逗得不?行，笑得酒都差点从杯子里洒了出来。 穆绵赶紧给扶了扶，“别浪费别浪费，爹可见不?得有酒洒地上。” 刚才还乐不?可支的柳德正立马接上了自己外?甥女的话，“那确实是，你们?爹啊，别的方面那都是敞敞亮亮的，没得说?，唯独沾上这两口的时候，小气吧啦得很。” “我记得他跟双翠还没结婚的时候，他不?知道?在哪整了一小瓶二锅头，被我看见了，我也?有点馋那两口，说?整盘花生米咱郎舅俩一起喝点。” “他当?时答应得可爽快了，结果一扭头，就自己倒了小半瓶出来藏着，把剩下的那些兑了水。” “我当?时就越喝越觉得不?对劲，尝着没有以前的烈啊，然后这小子还跟我瞎编，说?就这味儿，是我太久没喝，舌头尝不?出个烈淡来。” “结果这小子啊，喝到一半跟我说?要去上茅房，然后嘿，扭头就进?屋自己整了两口原装的，被我瞅了个正着。” “真的，我要不?是看这小子别的方面都没得说?，当?时高低要让咱大?妹多考虑考虑这门婚事?。” 穆兴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可兴奋了，瞪着个大?眼珠子，“还有这事?儿呢？我咋都不?知道?？！大?哥胆子够大?啊！媳妇儿还没过门就敢得罪大?舅子。” 被自己大?舅哥揭了老底的穆富贵有点臊得慌，“嗐，大?哥你看你，现在说?这干啥？！” 柳德正哈哈笑，“现在咋不?能说?，当?时我都没跟咱老爹说?，不?然你跟大?妹这婚事?，高低得往后延个把月。” 柳双翠：“你也?没跟我和冬萍说?啊。” 柳德正夹了口菜，“说?啥呀，你当?时一副就看上了这小子的模样，我要是说?了，你估计还以为我故意编排他呢。” 柳双翠眯了眯眼，语气带着狐疑，“真的？” 穆富贵卖大?舅哥也?是毫不?犹豫，“假的，后面我又费了老鼻子劲儿，给大?哥整了两瓶。” 话落，又强调了一句，“原装的！” 柳冬萍一脸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我就说?嘛，姐刚嫁人那段时间，大?哥身上总是带着点淡淡的酒味儿，他还说?是在别处沾上的，感情是一个人躲起来偷喝了。” 许永寿笑得眼泪水都要出来了，“大?哥别说?二哥，你们?这啊，合该就是一家人。” 大?人桌闹哄哄的，相比之下，小孩儿桌这边，注意力就都在吃上。 开玩笑，这比过年都吃得好了，当?然要多吃一点啦。 穆绵一边嘴里嚼巴着，一边竖起个耳朵，听得很起劲。 她旁边，许乐乐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真有这么好喝吗？我好想尝尝。” 穆绵话到嘴边，还没说?出来。 旁边女同志那桌上的柳桂枝把自家闺女的话听了个正着，“尝啥呀尝，你啥都想尝尝，小娃娃喝了会变成个呆瓜。” 许乐乐哼了哼，“我就这么一说?嘛，爹也?不?给我尝啊。” 很显然，这小女娃之前试图要过。 穆绵很懂自己小姐妹，“反正比糖水难喝好多倍，辣得不?行。” 许乐乐立马露出了个嫌弃脸，‘咦’了大?好一声，“大?人可真奇怪。” 隔了她们?几个位置的小橙子从饭碗中抬起头来插了一嘴，“我爹拿筷子沾给我添过，还苦苦的。” 旁边小苗苗立马抓住了重点，“怪不?得哥你不?聪明呢。” 很明显，这小小女娃把刚刚她桂枝婶儿的话听进?去了。 小橙子伸手就把自己小妹揉成了个炸毛，“你才笨嘞，小笨蛋一个。” 小苗苗被揉得好一通吱哇乱叫。 吵吵闹闹间，酒席不?知不?觉就接近了尾声，桌子上已经没剩下什?么菜了。 这次摆酒除了自家人外?，大?队来的都是处得好的人家，酒席结束也?没着急走。 一部分坐在那继续扯天扯地，一副酒过三巡意犹未尽的模样，另一部分就帮忙收拾了一下桌椅盘子。 这一通造下来，要洗洗涮涮的真是不?少?。 穆绵跟那勤劳的小蜜蜂一样，跟着忙前忙后，把这个借来的桌子搬去东家，把那个借来的盘子还给西家。 人多力量大?，虽然要收拾的很多，但你伸一手我伸一手的，很快也?就忙完了。 像柳桂枝曹春凤她们这些大队的乡亲，也?没多在穆绵家待，帮完忙就回去了，剩下的都是自家人。 半下午的时候，柳德正跟柳冬萍两家子便打算回去了，一同走的还有闻谵。 穆二姑三姑两家人今天不走，她们?是请假过来的，明天刚好是礼拜天，可以多待一晚上，明天上午或者中午再走也不迟。 毕竟难得来一趟，平时也?就过年的时候她们能过来住两三天。 闻谵今天是要回去的，柳双翠大?包小包给他装了不?少?东西，都是 老太太自己做的一些能放的小吃食。 柳双翠笑呵呵地拉着人，“小闻你拿回去跟小鹰他们?当?个零嘴吃吃。” 闻谵也?没假客气，笑着接了过来，“谢谢婶儿。” 柳双翠摆了摆手，“不?谢不?谢，也?不?值啥钱，你不?嫌弃就行。” 穆卓今天中午喝得有点多，到现在身上还满身酒气，他勾着闻谵肩膀，“老闻咋可能嫌弃，每年你们?给我寄的那些山货，他跟老董可没少?吃。” 柳双翠笑得很爽朗，“喜欢以后就给你们?多寄点。” 几个大?人杵在一块儿扯了会闲。 因为闻谵还要去公社坐车，穆卓也?就没拉着人多唠。 穆富贵推着自行车，先一步等在了院子门口，他要送闻谵去公社。 人大?老远来一趟，总不?能让人走回去，再说?光靠走的话，时间也?有点来不?及。 院子门口。 闻谵把东西挂在了自行车头上，扭头看了看穆富贵，“叔儿要不?我带你？” 穆富贵也?没跟人客气，“行啊，你们?小年轻身强体壮的，肯定骑得比我快。” 老太太和蔼地笑了笑，“小闻有空再来啊。” 闻谵：“好，有空肯定来。” 穆绵跟着挥了挥手，“闻大?哥慢走，常来呀！” 闻谵朝小姑娘也?笑了笑，心里想的却是…… 等回部队了，一定要跟老董好好说?说?。 这人时不?时就左一句‘咱小妹太懂事?了’，右一句‘咱小妹太乖了’。 也?不?晓得老董在知道?小姑娘能一脚把野猪踹出个坑时，是个什?么表情。 想想还真是还怪让人期待的。 穆绵可不?知道?她心目中的大?好人闻连长?也?染上了一点穆卓那喜欢到处炫的毛病，她跟柳桃挨在一起，姐妹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也?没说?太久，都赶着回去呢。 少?了一半人后，院子里一下安静了不?少?。 穆二姑三姑坐老太太旁边，母女三人扯着闲。 这两人是今天才见到聂思慧，对这大?侄媳妇儿满意得很，也?拉着人聊东聊西的。 柳双翠闲不?下来，给大?家伙煮了点茶。 然后，一个转身的功夫就发现，自家闺女小子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小姑娘笑得乐不?可支的。 柳双翠探个脑袋，“说?啥呢你俩？笑呵呵的。” 穆绵朝她妈举了举手里的红封，“看！大?哥给的红包，老厚一个了。” 柳双翠来了兴趣，“给了多少?啊？你这都笑成个呆瓜了。” 穆绵比了个手势，“八十八！” 柳双翠‘嚯’了一声，开玩笑道?：“你这小媒婆当?得，也?太贵了吧，漫天要价啊。” 穆绵挑了挑眉，“物超所值嘛，看我哥嫂多满意，是不?是？” 穆卓酒气散了不?少?，“满意满意！” 自家人凑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转眼就到了晚上。 大?家中午吃得多，晚上就简单吃了点。 吃完饭，等到快休息的时候，又让穆绵发现了点好玩儿的事?儿。 首先就是，她妈她奶背着她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过了没一会儿，还把她新鲜出炉的嫂子也?拉过去嘀嘀咕咕。 然后没出几分钟，等她思慧姐从屋里出来时，那脸红得仿佛能热鸡蛋。 穆富贵同志也?拉着穆卓出去嘀咕了几句，进?来时，父子俩脸色都肉眼可见的不?自在。 穆绵默默装没看懂。 啧，就是那啥教育嘛，真是怪含蓄的，洞房前才说?。 好笑的是她妈这个当?婆婆的，还要给儿媳妇说?这些，刚才在屋里的时候，几人的表情估计精彩得不?行。 可惜了，她们?不?让她听。 可以预想得到，如果顺利的话，她估计很快就要跟乐乐一样，晋升成姑姑了。 也?不?知道?会是男娃还是女娃，如果是女娃的话，希望能像思慧姐一点。 被排除在成人话题外?的穆绵那内心戏丰富地不?要不?要的，洗个脚的功夫，连侄子侄女儿名字都想好了两个。 只是，现在也?不?好说?出来就是了。 晚上，穆绵照旧跟自己亲妈睡在了一个屋。 穆二姑三姑跟老太太挤在一个屋，穆绵两个姑父带着孩子跟穆富贵睡。 第68章 是大人啦。 今天天气还挺热的。 山里相对来说?凉快一点点。 许乐乐在叫穆绵之?前，当然也是叫了石小莲的，只不过石小莲家里没人。 一看这人就是进?山捡柴了。 自从石小竹在机械厂当了干事后，对她们母女?三人来说?，家里算是有了一笔稳定?的进?账。 不过相应的，家里的活能帮上的便少了。 毕竟除了礼拜天外，石小竹天天都要在大队跟公社之?前来回走，路上就需要不少时间。 石小竹干得少了，石小莲自然就干得多了点，天天忙忙碌碌，把家里收拾得妥妥当当的。 穆绵背着小背篓，手?里依旧拿着那把杀猪刀，两人也没直接往半山腰奔，扭头朝石家所在方向?的山脚下走了走。 果不其?然，穆绵一点没猜错。 她们俩刚走到附近呢，就看见石小莲弯着腰在捆柴，旁边还放着一捆已经弄好?的。 许乐乐扯着嗓门?喊了一声，“石小莲！” “你居然真的在这儿，走我们找栗子去啊。” 石小莲原本是背对着穆绵两人的，听到喊声回头，点了点脑袋。 许乐乐没看见，又喊了一声，“你去不去呀？” 话落，两人差不多也到石小莲跟前了。 石小莲直起身，“去，不过我得先把柴弄回去。” 穆绵随手?拎起其?中一捆，“走吧。” 许乐乐帮忙把另一捆往石小莲背上送了送，“你为啥每次都搞这么多多的，多重呀，分?几趟弄不行嘛。” 刚说?完，小姑娘立马又露出了一个‘好?像懂了一点什? 么’的表情，一本正经很?认真的语气，“怪不得我们三里面，你最矮呢，都是被压的。” 穆绵‘噗’的一下笑出了声，鹅鹅鹅的。 石小莲：“………………” 她矮难道不是因为她爹妈矮吗？ 谁家小娃子不是时不时大捆小捆地背啊。 穆绵率先迈开了步伐，“她嫌麻烦呗。” 这人就是这样，能一趟解决的事情，绝不跑两趟。 跟着后面的石小莲露出了个不置可?否的表情。 许乐乐帮石小莲托了托，小姑娘很?欢快，“我就不嫌麻烦！” 她巴不得多跑几趟。 石小莲淡淡的语气，“看得出来。” 这边离石小莲家很?近，三人没说?几句便到了。 放好?柴，石小莲随手?拿了一个篮子和镰刀，许乐乐先一步跑去了院子外面等石小莲锁门?。 小姑娘叽叽喳喳地嘴停不下来，“也不知道我们之?前看到的那棵有没有被人摘。” 穆绵：“那边没啥人去，肯定?还在的。” 她们这边栗子熟得早，每年这个月份差不多就已经开始成熟了。 这玩意儿不管是生吃还是烤着或者炒着吃，都好?吃得很?。 山上野生栗子不少，大人小孩儿都很?喜欢去找。 其?实现在摘的话还是有点早的，等真正成熟还得半个来月。 不过也没办法，这种野生的果子根本就不可?能等到完全熟再摘，在那之?前肯定?早就被人抢先了。 毕竟长在山里嘛，谁见到了就是谁的。 主打一个先到先得，晚到的连栗子壳估计都见不到。 她们之?前瞎转悠的时候，找到了一棵前几年都没留意到的板栗树，长得还挺大的，一看就结过不少茬了。 不过之?前见到的时候，那果子还是小卡拉米模样，根本没法摘。 三人目标很?明确，直奔之?前那个地方。 事实证明，她们都没注意到的地方，别的小娃子更加不可?能注意到。 一个个刺拉拉的栗子这会儿正好?好?地在树上待着，许乐乐哇哇叫着跑了过去，“还都在！我跟石小莲上树弄，绵绵姐你捡吧。” 穆绵对这个安排没意见，“行啊。” 非必要的话，她其?实也不是很?想上树，跟她家十一一样，脚一离地两米远，那腿就有点发软。 那高处，是上不了一点儿的。 两人在树上弄，穆绵就在树下时不时也拿棍子打一打。 都还没有熟到可?以自由脱落的地步，有些其?实不太好?打，就只能靠石小莲两人拿刀弄。 三人一起弄，速度那是嗖嗖的，配合得相当默契，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弄了大概半个钟头，那板栗树便被薅秃了，一颗栗子没留，主打一个雁过拔毛。 许乐乐也不怕扎，随手?掏出一个放脚下踩了踩后便扒拉了起来，小姑娘笑呵呵，“还挺大个嘞。” 穆绵也扒拉了一个生吃，好?些一个壳里面都有两到三个栗子，大小不一，穆绵随手?递了一个给石小莲。 味道其?实不如熟的好?吃，但也嘎嘣脆。 石小莲跟着嚼巴嚼巴，“炖鸡肯定?好?吃。” 她短短一句话，直接就给两人说?馋了，许乐乐吸了吸鼻子，“我感觉好?像都闻到鸡肉香了。” 石小莲勾了勾嘴角，“真能闻。” 许乐乐蹲地上，手?杵着下巴，“想吃肉了嘛。” 穆绵：“我也有点想。” 话落，她拍了拍手?上的小碎渣子，“走走走，才半背篓呢，再去找点。” 半背篓看起来多，等把壳一剥，估计也就剩个底儿了。 石小莲拎着篮子走在了前面。 结果才刚走出四五十米的距离，这人忽然就低下头不走了，腿在杂草丛里扒了两下。 穆绵探着个脑袋，“看啥呢？” 石小莲往旁边挪了两步让出位置，“这有黄羊粪。” 穆绵眼睛一亮，“这附近还有黄羊呢？” 许乐乐快步凑到两人中间，“哪哪哪？给我也看看！！” 地上，那羊粪一粒一粒的，看着已经有点干巴了。 可?以肯定?不是今天留下的，估计得有个两三天。 许乐乐小兴奋，“你们说?这羊还会不会来呀，要是能逮到就好?了，羊肉也嘎嘎好?吃。” 石小莲幽幽反问道：“啥肉不好?吃？” 穆绵环顾了一下四周，“可?以找找看这羊一般都在哪些地方转悠，咱可?以下个套呀。” 单靠她们徒手?抓，那肯定?是抓不住的。 这种在山里跑的野羊，那速度真是能快到一眨眼就看不见身影，根本就没法追。 许乐乐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咱下个套！” 说?着又露出个小遗憾的表情，“唉呀，没带铁锹来。” 在半山腰处下套的人其?实不少，主要是为了逮野鸡野兔啥的。 这种陷阱跟深山附近套野猪的陷阱自然是不一样的，里面不会插尖木棍子，也没有特别深，人一不小心掉下去也不会有事儿。 石小莲：“下午再来也行，多挖几个坑。” 穆绵往前走了十来米，“这也有一点羊粪。” 石小莲抬头张望了一下，“看来是往西南方向?去了。” 许乐乐：“那咱们就朝着它跑掉的这个方向?多挖几个。” 穆绵：“再找找看，这好?像有脚印。” 本来要再去找栗子的三人，半路又开始研究起了黄羊的踪迹。 毕竟比起栗子，当然是肉更重要啦！ 要是真能套到，到时候又能多几十斤肉呢。 以前冬猎的时候，有民兵小队打到过黄羊，最大的能有三四十公斤，真是不老少了。 确定?了几个下套的地方后，三人才又折返回去找栗子。 等穆绵背着大半背篓栗子到家时，穆卓跟聂思?慧也已经到家了。 聂思?慧惊讶，“捡这么多呢。” 穆绵嘿嘿笑，“路上还耽搁了一会儿呢，不然还能更多。” 赵梅花：“她们三个小姑娘，天天就喜欢往那些人少的犄角旮旯处钻，会找东西得很?。” 穆绵挺挺小胸膛，“那是！咱可?是能干人儿~” 聂思?慧抬手?帮忙把背篓取了下来，穆绵扭头看向?她哥嫂俩人，“哥你们领到证了吗？” 穆卓笑了笑，“咱这手?续都齐全，咋可?能领不到，飞快就领完了。” 穆绵眼皮抬了抬，小好?奇的模样，“我看看啥样啊？” 穆卓下巴朝聂思?慧的方向?努了努，“搁你嫂子那儿呢。” 聂思?慧笑眯眯的，“放屋里了，我给你拿。” 其?实也就两张纸，一人一张，上面写着两个人的名字和其?它一些基本信息，然后还盖了一个钢印。 别的就啥也没有了，简单得很?。 穆绵也就好?奇看看，看完就又让聂思?慧收了起来。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 穆卓帮着老太太做饭，聂思?慧就跟穆绵一起把栗子倒出来弄了弄。 外面全是刺，得先用?脚把刺一个一个踩软后，才能把那壳扒开。 姑嫂俩一边弄，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聂思?慧：“我们领完出来没多久，在半路就碰到桃子姐了。” 穆绵了然状，“桃子姐又在出外勤呀？” 聂思?慧点点头，“说?是红旗大队死了一头牛，他们大队长怀疑有人故意给牛喂了东西，她们要过去看看。” 老太太出来舀水，闻言接了一嘴，“谁这么缺德呀，这牛多宝贝！” 犁地的一把好?手?呢，交粮的时候也得靠牛来拉，真是处处都离不开。 穆卓：“也不一定?就是人弄的，我听着更像是病死的。” 赵梅花惋惜的语气，“也还怪可?惜的。” 几人绕着牛说?了两句后，聂思?慧一副想起来有什?么似的表情又道：“桃子姐还说?，和平公社前几天有个贼跑了。” 第69章 雨天日常。 石小莲很无语，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就幽幽地看了许乐乐一眼。 旁边，耳朵非常尖地听了全程的穆绵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许乐乐只以为? 穆绵在跟她一起乐石小莲还没长大这事?儿。 她笑哈哈地拍了拍石小莲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表情，“你得多吃点饭，你就是平时饭吃太少了，还不喜欢动，所以才?长不大。” 石小莲：“………………” 她哪里吃得少了？！ 只是相比起这俩人来?说，胃口确实没有那么?大而已。 在许乐乐煞有其事?叽里咕噜的时候，穆绵已经开门进?去，把两人的铁锹拿上了。 许乐乐一边接过自己的，一边嘴上又叭叭上了，“不过石小莲你也别担心，我跟绵绵姐都来?了，你肯定也很快就会?来?的！” 石小莲淡淡的语气?，“我不担心。” 晚点来?她晚受罪，上辈子她就是十五岁了才?来?，每个月那几天痛得死去活来?的。 那时候啥她也不知道，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还是桂枝婶儿发?现她脸色不对，给她讲了半天，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想到这些，石小莲突然?眯了眯眼，扭头盯着?许乐乐的脸看了好几秒。 许乐乐不明所以，“你看我干啥？” 小姑娘这会?儿脸上依旧神采飞扬的，一点也看不出来?之前嚎啕大哭过。 石小莲直击重点，“你刚刚是不是吓哭了？” 许乐乐一惊，“你咋知道的？！” 说着?，她还拍了拍自己的脸，“现在还能看出来?吗？不能了吧，我刚刚明明洗过脸了。” 石小莲嘴角勾了勾，“猜的。” 许乐乐很天真，“你咋一猜就能猜到？” 石小莲：“多动动脑子就行了。” 许乐乐：“？？？？？”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石小莲是不是在说她脑子不好使？ 穆绵锁好门，憋着?笑走在了前面，“走啦走啦。” 许乐乐瞬间把刚刚念头抛到了脑后，跟着?跑了几步，跑着?跑着?又停了下来?，屁股动了动。 刚刚还在跟石小莲得瑟自己已经是个小大人的许乐乐嘟了嘟嘴，小声朝着?自己两个小伙伴嘟囔道：“真的好不舒服啊，黏黏糊糊的。” 穆绵：“你别刻意去想，过一两天就习惯了。” 刚才?还神采飞扬的小姑娘这会?儿微微有点小焉巴，“居然?要一个礼拜，也太久了吧，每个月都要流一个礼拜的血耶，我真的不会?死吗？” 石小莲：“起码要流到五十岁呢，那些大婶子不都好好的。” 许乐乐歪了歪脑袋，“也对喔~” 有些小姑娘虽然?自诩是个小大人了，但那脑袋瓜还跟小孩儿一样?，天马行空的，思维跳跃得很。 走着?走着?，许乐乐就又说起了别的。 穆绵也跟着?说了说和平公社那事?儿。 许乐乐很惊讶的语气?，“啥？！偷东西?还把人打死了？这人怎么?这么?坏呀，抓到了吗？” 穆绵：“不知道呢。” 许乐乐义愤填膺的表情，“真的太坏了！！希望他们公安赶紧给人抓住，给他拉去枪毙！” 石小莲想了想，上辈子好像也有这事?来?着?。 大队长还提醒过她，说是怕人跑到她们大队来?，让她晚上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多留意一些。 那时候她就一个人住，确实是很容易被?贼盯上。 不过最后啥事?也没有，好像是差不多过了两个礼拜人就抓住了。 石小莲刚还想着?上辈子的事?儿呢，旁边许乐乐跟自己亲爹脑回路差不多，“这要是没抓住，他不会?跑来?我们大队偷东西?吧？” 真吓人，偷东西?就偷东西?吧，怎么?还把人打死了。 穆绵看了石小莲一眼。 石小莲：“别瞎担心，应该不会?来?，离得这么?远。” 许乐乐：“也是。” 穆绵收回视线。 懂了，既然?石小莲这么?说了，那就是肯定不会?来?。 想想也是，她们大队人多，该躲着?人的是那贼。 三个小姑娘一路说着?，很快就到上午那地方了。 她们上午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在哪里下套了，再加上穆绵一身力气?，很快就弄好了。 陷阱没弄得特别大，保证那羊掉下去就会?卡死在里面，挣扎不开。 上面铺了一些小树枝和杂草，看起来?跟平地无疑。 许乐乐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大功告成！希望那羊能再来?这边转悠转悠，然?后啪嗒一下掉在我们这个坑里，到时候就有羊肉吃啦。” “你们说，那羊得有多重呀，有没有五十斤？” “希望能有个五六十斤，到时候咱就能有多多的肉，羊肉炖萝卜可真好吃，我上次吃还是过年的时候呢，都好久了！” “到时候再让我大嫂给调个蘸水，蘸一蘸瞬间就更?有味儿了。” 石小莲：“现在想这些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许乐乐笑眯眯的，“嘿嘿，就想一想嘛。” 穆绵：“还真别说，中午吃完饭，我眯的那一会?儿，就梦到我们逮到了两只羊，我奶还给我烤了烤，一整只架在火上的那种。” 石小莲吐槽，“你更?敢想。” 许乐乐睁大眼睛，很捧场，“哇，那得多香啊。” 穆绵：“老香老香了。” 烤全羊那味道真的是绝了。 可惜这年头别说烤全羊了，能有个羊肉吃就不错了。 许乐乐吸溜了一下口水。 石小莲捞过背篓，“快别想了，有那功夫还不如多捡点栗子。” 许乐乐快步跟上，“对对对，栗子烧鸡也好吃，我大嫂这几天脚老抽筋，我大哥说要想办法整个老母鸡来?给我大嫂补补呢，嘿嘿，到时候我就跟着?沾光啦！” 三人在半山腰走走停停时，天又阴了不少。 许乐乐：“还怪凉快的。” 穆绵跟着?看了看天，“我估计晚上要下雨。” 石小莲：“我看等不到晚上，今天就在这边转转吧，别走远了。” 免得半路下了，淋成个落汤鸡。 许乐乐疑惑，“我咋就看不懂是啥时候下呢。” 穆绵：“我也看不懂。” 因为?没走远，最后三人也没捡到多少栗子，起先找到的两棵都被?别人摘光了。 不过虽然?栗子没摘多少，但是又捡到了一些别的菇子。 也算是不错的收获了。 --- 穆绵到家没多久，雨便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穆富贵同志回来?的时候还被?淋了一截，身上湿漉漉的。 穆绵赶紧给自己老爹拿了个毛巾，穆富贵随手擦了擦头发?，“这雨真是说下就下，比翻书都快。” 柳双翠：“你们那值班室不是有雨衣吗？” 穆富贵：“出来?的搞忘记拿了，我走到邮局那儿的时候才?想起来?，懒得再回去了，以为?怎么?着?也得天黑了才?能下下来?呢。” 柳双翠哼了一下，“又没有多远，一小节路都懒得走，真是该你淋的。” 穆富贵‘啧’了一声，“我这不是没想到嘛。” 赵梅花：“我看还得下大，估计要下个两天。” 要不说人老成精呢，老太太一语中的。 这雨没过多久就哗啦啦地下大了，半夜那雨滴打在窗户上更?是噼里啪啦的。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雨倒是没下那么?大了。 但也一直淅淅沥沥的，就是不停，时大时小的。 没办法出门，也不用上工，一家子就在屋里这弄弄那弄弄。 穆卓他们那个屋窗户有点关不严实，他拿着?个锤子在那敲敲打打。 柳双翠在弄酸豆角，聂思慧跟老太太坐在屋檐下缝缝补补。 剩下穆绵没啥活干，就窝在屋里又捣鼓起了她的画。 小人书内容有点卡住，她已经好几天没碰了，打算画点别的。 这还是因为?前段时间，她思慧姐那朋友毕勤寄信来?的时候提了一嘴，说她们出版社也收别的画作，不一定非要局限于小人书。 比如一些书的封面啊插图啊，或者是文章配图之类的。 这些如果画得好的话，她们都会?收，也有稿费，钱没有特别多。 刚开始的话，一张画可能也就有个两三块钱这样?子。 穆绵之前没往这方面想，主要也是下意识觉 得，小人书如果过了的话，稿费比较丰厚。 这些零零散散的画，她之前其实也画过，都是闲得无聊的时候画着?玩的，没想过要拿去投稿，画得也比较随意。 既然?要试试投稿，那就得更?加细致完善一些才?行。 如果能过的话，虽然?一张可能也就一两块、两三块，但如果能长期合作，那也能积少成多不是？ 主打一个有钱就挣！ 沪市画报出版社熟悉的是穆绵小人书的画风，之前毕勤来?信的时候也说了，如果要单独给文章或者书配插图的话，画风得变一变。 屋里光线有点暗，穆绵拿着?笔咻咻地画了好几张都不太满意。 她房屋门没关，聂思慧路过时探头看了一眼。 穆绵立马把人拉来?当了壮丁，“思慧姐！嫂子！我的亲嫂子！！你来?帮我看看，这怎么?样?？是不是不太行啊？” 聂思慧嘴角扬了扬，“画的啥呀？” 穆绵把纸往聂思慧那边递了递，“随便画的，但感觉好像不太行。” 第70章 意外消息。 要不说，有?些小姑娘理论知识满级呢。 穆绵上一秒还在心里啧啧啧，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她奶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有?时候太透支了，也确实是需要补补。 也不知道她那?小侄子或者小侄女是不是已经收拾好小包袱，准备吭哧吭哧来她家了。 想想还挺期待的呢。 人多热闹啊！她就喜欢热闹！！ 几个大人可不知道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老太太顾及自家孙女还在这儿，到底没多打趣两个小年?轻，拎着那?大王八就进了厨房。 丝毫不知道自己那?孙女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 演技相当过关的穆绵也一本?正经地收拾起了她们带回来的鱼。 出去这一趟，真是捞了不老少。 那?些看着很精神的，可以先养两天再弄，吃个新鲜。 穆卓从鱼篓子里拿了两条出来，低头跟自己小妹道：“我出去一趟啊。” 穆绵秒懂，点了点脑袋瓜。 她知道，去牛棚嘛。 以她大哥跟闻连长的关系，她们帮忙关照一下人家老师也是应该的。 下放人员这几年?是会过得比较艰难一点，去哪里都?受限制。 之前来的那?两个大学?老师除了干活的时候，基本?都?没怎么出现在人前过，低调得很。 穆卓出去没到一刻钟，人便?回来了，手里还剩了一条。 穆绵看了她大哥一眼?，穆卓解释，“我说半天，杨老师也只收了一条。” 穆绵了然状，“我就猜到人家不会全收，这条都?不动了，今天晚上煎来吃了吧。” 旁边跟着一起收拾的柳双翠好笑道：“你刚刚不是还说想吃酸菜的吗？” 穆绵嘿嘿一笑，“都?吃嘛，可以吗？我的好妈~” 柳双翠笑出声，“不给你吃我就不好啦？” 穆绵甩了甩脑袋，“那?不能?，妈天下第一好！” 最?后的最?后，在穆绵的甜言蜜语攻势下，今天晚上的菜格外丰盛，除了王八汤外，还整了两道鱼。 撑得人直打嗝，睡梦中仿佛都?还飘着鱼香。 --- 翌日，天彻底放晴了。 太阳当空挂着，那?天蓝得跟被雨洗过好多遍一样，干干净净，透亮透亮的。 半上午的时候，许乐乐迫不及待就来喊穆绵上山了。 前两天都?下雨，自然没法上山，今天地面都?干得差不多了。 小姑娘很兴奋，站在院子里催，“走走走，我们先去喊石小莲。” 穆绵很稳得住，“别急，等?我先喝两口水。” 两人带着十一从屋里出来后，便?朝着石小莲家快速走去。 还没走到呢，半路便?迎面遇到了石小莲。 石小莲一脸了然的表情，“我就猜到你们可能?要来了。” 许乐乐憨憨一笑，“咱们心有?灵犀啊！” 穆绵领头走在了前面，“也不知道那?野羊能?不能?也跟咱心意相通一回。” 石小莲嘴角扬了扬，“它要是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能?就马不停蹄地跑了。” 许乐乐乐得咯咯笑，“哈哈哈哈哈绵绵姐心里肯定在想要把它烤来吃了。” 三?人说说笑笑的，很快便?到了之前下套的地方。 她们之前一共挖了四个坑，都?是在有?黄羊脚印或者羊粪的地方挖的。 许乐乐先一步跑到了最?前面，小脑瓜东张西望，“这附近我们是不是挖了一个来着？” 穆绵记得很清楚，“就在你左手边那?松树旁边。” 她刚说完，许乐乐也看见了。 小姑娘声音带着遗憾，“哎呀，这坑还好好的呢。” 确实好得不能?再好，她们之前走的时候啥样，现在就还啥样，就上面的野草被吹走了一些。 穆绵：“再去下一个看看。” 几乎是在她话落的瞬间，一直跟在旁边走走停停的十一忽然先窜了出去。 穆绵眼?睛一亮，“十一肯定是闻到什么了。” 许乐乐很兴奋，“真的、真的套到了吗？！” 石小莲加快了步伐，“去看看就知道了。” 十一朝着前方直直跑去，三?人紧跟其?后。 期间，路过了她们下的第二个套，那?个坑也完好无损。 十一又跑了一截后，突然夹着尾巴加速了起来，那?模样跟之前冲上去咬野猪时差不多。 晚一步到跟前的穆绵三?人，下一秒便?看见十一趴在坑跟前，紧紧咬着一头黄羊脖子不松口。 许乐乐开心地蹦了起来，“真的有?！！” 穆绵跟石小莲也很兴奋，快速上前，然后就看见坑里的黄羊被死死地卡在里面，已经奄奄一息了。 看起来不小，是一头成年?公羊，估计有?六七十斤。 十一咬住黄羊的脖子，试图把羊往上拉，但是卡得有?点紧，十一力道根本?不够。 穆绵上前两步拽起羊角，微微用力一扯，黄羊便?被扯了上来，能?动以后，黄羊轻轻板了几下。 穆绵抬手邦邦两拳下去，本?就奄奄一息的羊彻底不动了。 被溅到了一点羊毛的石小莲：“………………” 这人真是一如既往地简单粗暴。 穆绵提溜起羊，瞥了石小莲一眼?，“走，去你家弄。” 这么大一头，可不好大张旗鼓地弄下山。 像平时逮了野鸡野兔啥的，只要往背篓一放，再拿东西一盖，就没人看得出来。 这玩意儿太大了，都?没有?办法往背篓里塞。 石小莲家偏僻，没有?什么人从那?边过，刚好可以悄咪咪弄下去，处理完了直接把肉拿回家就行?。 许乐乐乐呵呵地绕了过来，准备帮忙抬抬后腿。 穆绵一把就把羊薅了起来，“没事儿，帮我把刀拿着就行?。” 大概半个钟后，三?人就走小路把羊弄下山了。 石小莲家这会儿没人，她姐要上班，她妈打猪草去了。 等?把羊大卸八块完，又过去了一个多钟。 石小莲家院子里血淋淋的，给打完猪草回来的田红娟吓了一大跳，“哎哟我的老天爷，啥玩意儿啊？你们又遇到野猪啦？” 石小莲指了指旁边被许乐乐挡住的羊皮，“不是野猪，是野羊。” 穆绵看了石小莲一眼?，她早就发现了，这人跟家里人话也不多，喜欢自己一个人默默搞事情。 但凡她跟红娟婶子说，她们前几天去山里下过套，人现在也不会被吓一跳。 田红娟拍了拍胸口，“我的老天爷，你们咋逮住的？” 石.闷葫芦.小莲：“前两天摘栗子的时候，发现附近有?野羊的粪和脚印，我们就下了几个套。” 田红娟笑眯眯的，“我说之前那?铁锹上咋都?是新鲜土呢。” 母女俩在说话的时候，穆绵已经把自己那?一部?分收拾好了，羊皮也在她那?。 毕竟是她剥的嘛，拿回家收拾好，做毯子做鞋子都?不错。 穆绵背起背篓，“婶儿，我跟乐乐就先回去了哈。” 田红娟笑着应了一声。 许乐乐背着背篓蹦蹦跳跳，“今天终于能?吃顿好的啦！” 穆绵好笑，“你昨天没吃鱼吗？” 她明明记得乐乐三?哥也是捞了不少的。 许乐乐摸了摸脑袋，一脸才想起来的表情，“对?喔，我昨天晚上也吃了顿好的。” 小姑娘带着一脸回味，“哎呀，肉嘛，哪有?人嫌多啊，让我顿顿吃都?吃不腻。” 穆绵很赞同，“倒也是。” 主要是这年?头不可能?顿顿吃到，所以每一顿都?很香。 这会儿还在上工时间，两人一路没碰到什么人就到家了。 老太太一个人在家，她一看见自己孙女那?大大的笑脸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真让你们套到了？” 疑惑的语气带着肯定的意思?。 穆绵嘿嘿笑着把背篓递了过去，“嘿嘿，都?在石小莲家弄完了。” 老太太对?自家孙女时不时就能?从山里弄点东西回来这事儿已经习惯了，加上前两天穆绵就跟她说过，她们三?下了几个套的事。 对?此，老太太倒是也没有?特别惊讶，“看腿还挺大一头啊。” 穆绵点头，“估计有?六七十斤。” 赵梅花‘哎哟’了一声，“那?真是不老小了，中午是来不及弄了，晚上弄吧，想咋吃？” 穆绵脱口而出，“炖萝卜吧，再整点辣椒蘸水。” 烤肯定是没办法烤的，家里没那?条件，她之前也就是那?么一想而已。 老太太：“行?，你说了算，给你炖萝卜。” --- 赵梅花是个说到做到的老太太，说了晚上炖，真就炖了好大一锅。 穆富贵同志一进家门就闻到味儿了，大咧咧地直奔厨房，看清这一大锅后，笑得格外开心，“有?咱闺女，这嘴真是有?福了啊。” 穆绵佯装客气，“有?爹，咱们嘴也有?福呢。” 这话确实是半天没参假。 这些年?，穆富贵同志往家拿的那?些零零散散的肉也不老少。 虽然有?时候都?是些内脏啊啥的，但这年?头可没人嫌弃，都?是不可多得的荤腥。 穆富贵也演上了，“那?不能?比，还是咱闺女厉害。” 穆绵一本?正经，“爹厉害。” 父女俩还搁 这互飙客气戏码呢，院子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道大婶儿的声音，“哎哟，双翠你家做啥了这么香？” 穆绵探了个脑袋出去。 来人是曹春凤家隔壁的苏婶子，苏秀勤，也就是大金的妈妈。 第71章 看望三姑。 第二天?。 穆绵起来得比往常早了?一些。 等她开门发现，老太太起来得更早，都快把饭做好了?，往常她们家可不会这么早吃早饭。 穆绵杵在灶台跟前，跟老太太贴了?贴，“奶你担心三姑啊？” 昨天?晚上老太太还挺稳得住的，一口一个问题应该不大?。 结果?今天?早上起来得比谁都早，一看就是晚上压根没睡好，天?不亮就爬起来了?。 赵梅花叹了?口气，“你三姑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我这不是怕她摔这一下，以?后要是落下啥病根，等老了?，瘫了?动不了?那真是受罪。” 还没有见?到人?，穆绵也不知道?具体啥情况，只能安慰道?：“秀勤婶儿昨天?不还说三姑精神头看着还可以?嘛，肯定没事儿的，咱吉人?自有天?相！” 赵梅花勉强笑?了?一声，“早点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胳膊轻轻往旁边捣了?捣，“快去把脸洗了?吧，别杵在这了?。” 穆绵‘喔’了?一声，她看出来了?。 现在什么安慰的话都没用，她奶不亲眼?看到她三姑，这心就不可能放下。 不只是老太太，大?家其实都有点放心不下。 穆兴隆穆兴旺兄弟俩昨天?晚上知道?后也没咋睡好，一大?早就跑过来了?。 穆兴隆：“要不还是我跟妈去看三姐吧？” 穆兴旺：“我去也行。” 赵梅花眼?一瞪，“你们去能干啥，还没绵丫能干。” 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确实有点不如自家侄女的兄弟俩，“………………” 穆兴隆挠了?挠脑袋，“我这不是担心三姐嘛。” 老太太：“担心也没用，回去干活去。” 兄弟俩被老太太轰走后，穆绵祖孙俩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打算出发。 昨天?拿回来的羊腿砍了?半个，也一起带上了?，还有腌好的两条鱼，和一点小?羊排。 穆绵背着自己的挎包，征用了?她老爹的自行车。 这牌子的自行车女同志也都是可以?骑的，穆富贵同志当时买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自己媳妇儿和闺女。 再加上穆绵腿长，她去年就已经能熟练驾驭了?。 柳双翠不放心地?交代自家闺女，“路上车一定要慢点骑啊，多留意一下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可别把你奶也带沟里?去了?。” 穆绵抬了?抬下巴，“放心吧妈，我办事靠谱儿！” 带她奶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上辈子那技术可是杠杠的，骑车放双把都行。 现在这路没有以?后的那么好走，双把自然不能放。 但?只要稳住车头骑，那是稳稳当当的。 想到自家闺女确实是个靠谱人?，柳双翠就没再说什么。 --- 这会儿时间其实还早，好些人?家可能才刚开始吃早饭。 穆绵带着她奶出门后，一路都没碰到啥人?。 和平公社距离她们这边有接近二十来公里?，走路得大?半天?。 因为路不好走，骑自行车也得将近两个多小?时。 穆绵去和平公社的次数不是很多，这几年拢共也就那么几次。 大?部分都是猫冬的时候去的，只有一次是秋收过后，因为她二姑家的老大?，宿正阳表哥结婚。 宿正阳虽然比穆卓小?，但?结婚比穆卓早，第一胎孩子已经快生了?，算是她们下一辈第一个小?孩儿。 虽然去的次数不是很多，但?怎么走穆绵大?致都是记得的。 一路除了?路不好走外，其他都顺顺利利的，她们六点钟出门，等到和平公社医院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公社的医院没有县里?市里?的那么大?，拢共就两层楼。 穆绵锁好自行车，顺手拿下挂在车头上的东西。 祖孙俩还没进医院大?门呢，身后忽然响起了?穆春芬的声音，充满意外的语气，“妈？绵丫？？” 穆绵扭头，脸上也带了?点小?意外，“二姑！” 老太太直奔重点，“你三妹咋样啊？” 穆春芬往前走了?两步，“没啥大?事儿，医生就说有一点点小?骨折，让她多躺一躺，养好了?就没啥事儿了?。” 老太太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了?，“没事儿就好。” 穆绵很高兴，“看吧奶，我就说嘛，咱三姑吉人?自有天?相！” 老太太笑?呵呵的，“是是是，你说得准。” 穆春芬：“你们一大?早就出门了?呀，谁跟你们说三妹摔着了?？” 三人?边走边说。 赵梅花：“就秀勤，她闺女不是在你们这医院生小?娃子嘛，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说是看到你三妹了。” 穆春芬：“我说呢，你们这一大?清早的，刚给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我老眼?昏花了?。” 穆绵笑?了?一声，“二姑才不老嘞。” 穆春芬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咋不老啊，你看你三姑，摔这一下起码得躺一个礼拜，估计都不止。” “这要搁你们小娃娃身上，可能啥事儿没有，照样 活蹦乱跳的。” 穆绵：“三姑肯定也能快快好起来的！” 三人?没说几句，便走到了?病房门口。 今天?是礼拜天?，不用上工，穆冬雪一家子都在这儿。 她家老大?钟恬先看见?了?人?，眼?睛稍微放大?一下，从旁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说着跟穆春芬差不多的话，“绵绵？姥姥？你们咋来了?呀？” 她一出声，旁边的穆冬雪夫妻俩还有老幺钟焱立马扭头看了?过来。 穆绵挥了?挥手，“小?恬姐，奶担心三姑嘛，来看看。” 穆绵视线又落到了?穆冬雪身上，“三姑你怎么样呀？” 穆冬雪昨天?是看见?苏秀勤了?的，对于?老太太和穆绵的到来，相对来说没有那么意外，只笑?了?笑?道?：“没啥大?事儿。” 穆冬雪丈夫钟志淼让出位置，“妈，来你跟绵丫坐这儿，这一路累够呛吧？” 穆绵朝自己三姑父笑?了?笑?，“骑车不咋累。” 钟焱凑了?过来，跟绵丫挨在一起，“骑两个多小?时还不累呢？” 钟焱跟穆绵是一年的，只比穆绵小?一个月，不过他长得比穆绵高了?大?半个头。 这一两年，这人?身高窜得可快了?。 穆绵朝自己表弟挑了?挑眉，“蹬自行车嘛，又要不了?啥力气。” 钟恬搁旁边插了?一嘴，“我光坐都觉得屁股疼。” 钟焱跟着点点头，“可不咋滴，我也觉得屁股疼。” 三姐弟搁这叽里?咕噜时，旁边老太太也拉着穆冬雪在说话，“你这咋摔的呀还能把腰给摔了?，晚上起夜没看见?路？” 穆冬雪点了?点脑袋，“可不是嘛，就大?前天?晚上，估计是肚子着凉了?，半夜有点闹肚子，我刚从茅房出来呢。” 说到这的时候，穆冬雪莫名停顿了?一下。 赵梅花追问道?：“直接摔茅房门口啦？” 穆冬雪摇头，“不是。” 赵梅花：“那是啥呀？” 穆绵往床边移了?两步，凑了?个脑袋过去，竖起耳朵，一脸‘让我也听听’的模样。 这病房小?得很，拢共也就放了?三张床，穆冬雪躺的是最?里?面靠窗户这一张，中间病床空着，没人?住。 门口那张躺了?一个老婆子，也在跟自己家里?人?说着话，叽里?呱啦的，声音还不老小?。 穆冬雪往旁边看了?一眼?，见?人?没注意到自己这边，才又小?声道?：“我上完茅房出来，看院子门被风吹开了?，我跑去关的时候，突然看了?个人?影，大?晚上的给我吓了?一跳，脚一滑就磕到了?。” “老钟出来扶我的时候，说啥也没看见?，说是我眼?花了?。” 穆冬雪说着说着，声音又小?了?点，“我记得当时真的看见?了?，然后一晃就没了?，我还以?为…闹、闹那啥了?呢。” 赵梅花瞪了?自家老三一眼?，“说的这是什么话？！” 现在哪能说这些，都是封建迷信。 钟志淼：“估计就是看劈叉了?。” 赵梅花看着穆冬雪，“真能干啊你，在自己家都能被吓着。” 穆冬雪挠了?挠脑袋，气声道?：“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怕这些。” 穆春芬呵了?一声，“你那胆子，真是没比针尖大?多少。” 在外面不适合说这些有的没的，赵梅花视线落在自家老三的腰上，“医生咋说的？” 钟志淼替自己媳妇儿接了?一句，“说有条件的话，可以?多住几天?看看，过两天?要是痛得轻松点了?，就可以?回家养着。” 赵梅花：“那就再多住两天?吧。”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旁边的床，“这两天?我在这儿就成，你们该忙忙去，这床没住人?，晚上能睡吧？” 穆春芬大?咧咧的，“咋不能睡，床放这儿不就是给人?睡的嘛，医生说别给褥子弄脏了?就成。” 最?外面床的老婆子看起来是个自来熟的，一听这话接了?一嘴，“我下午也回家啦，我这床要是没人?住，你们也能睡。” 赵梅花：“大?妹子你这是咋啦？” 老婆子掀了?盖在腿上的小?毯子，下巴示意了?一下，“这不是也摔着了?嘛，腿给摔断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好。” 第72章 深夜捉贼。 钟焱一句话把旁边的几个大人都逗笑了。 穆绵也?笑了笑，虽然?很感谢自家表弟的盲目信任，但她也?确实是真?的做不?到。 穆绵小声道?：“那野黄羊我可追不?到，跑起来一眨眼就没了，这是前几天看到附近有羊活动，挖了几个坑套到的。” 穆绵一边说着，一边扒拉了一下?袋子。 柳双翠同志之前收拾的时候，是拿两个袋子装的。 穆绵提溜起左边那个递给穆春芬，“二姑，这羊排和鱼，你拿回去给灵秀嫂子补补。” 宿正阳媳妇儿叫庄灵秀，现在?已经怀了九个月了，离生就剩一个月左右。 赵梅花扭过头补了一嘴，“都腌过了，煮的时候别放盐。” 穆春芬笑呵呵的，“这鱼也?不?小啊。” 穆绵：“这不?是前两天河里涨水嘛，大家都捞了不?少。” 钟焱一脸羡慕，“我们这边离河太?远了，等走到那边，都被隔壁大队的人捞完了，我跟爹只捞到了一点小咪咪鱼。” 穆绵：“走路一小时，吃鱼两分钟是吧？” 钟焱一脸‘绵丫姐你可太?懂我了’的表情，“两分钟都要不?了，我一口一条，两秒钟就没了。” 钟恬：“你那大嘴一张，吃什么不?是两秒就没了？” 钟焱叹了口气，“好像吞得是有点太?快了，都没咋尝出味儿，我下?次一定慢慢嚼！” 那一本正经的憨憨模样，把几个大人都逗笑了。 穆冬雪‘嘶’了一声，伸手捂住腰。 钟志淼抬手扶了扶，“你可别动啊，医生不?是都说了嘛，让你好好躺着。” 穆冬雪叹了口气，“我看是要躺发霉。” 赵梅花：“下?次别一惊一乍的，下?雨天多注意点，也?就是这次摔得轻，摔重了我看你怎么办，之前大队里还有人直接摔瘫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钟焱煞有其事的语气，“就是，多大人了，一点不?让人省心，姥你好好说说妈。” 穆冬雪眯了眯眼，刚‘嘿’了一声，结果只微微一动，就又扯着腰了。 钟志淼瞪了自家儿子一眼，“这时候跟你妈闹啥。” 钟焱挠了挠脑袋。 赵梅花指挥几个小孩儿，“都别在?这儿杵着了，恬丫带你弟弟妹妹回去，把那肉拾掇出来，腌的时候没放多少盐 ，不?咋能经住放，今天就弄来吃了。” “老二你也?回去吧，这儿有我跟志淼在?呢。” 穆春芬想了想，“行，那晚上……” 她话还说完呢，就被赵梅花打断了，“晚上也?用不?上你，你多顾着你们家灵秀，那么大的肚子呢，晚上我在?这儿就行。” 老太?太?刚说完，钟志淼紧接着又道?：“晚上我一个人就成，妈你白天来吧，明天早上起来咱换班儿。” 赵梅花想了想，“也?行。” 大人们在?那商量的时候，穆绵已经拎着肉跟钟恬钟焱出病房了。 穆春芬一家是住在?和平公社的，她丈夫宿茂实当初受伤转业后，得了一个文职。 现在?已经是和平公社食品厂的后勤部主任了，一大家子都住在?食品厂的家属楼里。 穆绵这几年?没少吃她二姑逢年?过节带来的罐头饼干。 相?比之下?，穆冬雪家条件就要稍微差一点，她们没住公社，而是住在?下?面的沙河大队里。 钟志淼以前读过书，自己也?积极上进，现在?是沙河大队的会计。 他?们夫妻俩孩子少，就钟恬钟焱两个，开?销也?不?是特别大。 再一个，钟恬现在?也?大了，初中毕业后就在?沙河大队里当记分员，平时也?能挣不?少工分。 虽然?总体条件比不?上穆二姑家，但在?大队里也?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姐弟三人从医院出来，钟焱一眼就看见了穆绵停门口的自行车，“车要骑走吗？” 穆绵：“骑走吧，放屋里总比放医院门口安全一点。” 沙河大队距离和平公社非常近，慢慢走的话差不?多半个钟就能到。 钟焱先一步走到了自行车跟前，“咋坐？我坐前面横杆上？” 穆绵默默瞅了一眼这比自己高了大半个脑袋的表弟，一本正经地?拍了拍钟焱的肩膀，一脸深沉的模样，“老焱啊。” 钟焱也?是个跳脱的，立马就接上戏了，也?拍了拍穆绵的肩膀，“老绵啊，咋啦？” 穆绵：“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钟焱睁着个大大的眼睛，里面充满了疑惑，“啊？” 穆绵伸手在两人脑门之间比了比，“你往前一坐，给我挡得严严实实的，到时候我啥也?看不?见，指定把你们带沟里。” 钟焱挠了挠脑袋，一脸才反应过来的模样，“对喔。” 钟恬被自家蠢弟弟逗笑了，“傻不?傻啊。” 钟焱嘿嘿一笑，“我这不?是下意识觉得咱绵丫姐啥都能行嘛。” 穆绵：“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哦。” 之前觉得她能双腿追到野羊就算了。 现在?居然?觉得她这小身板能像她爹她哥那样，后头带一个，前头怀里还圈一个。 她真?的做不?到啊，没办法把比她还大只的表弟圈怀里。 钟.大只.焱一脸豪气，“嗨呀，自家姐弟，不?客气。” 钟恬大手往自己弟弟后脖颈上捞了一下?，“别杵这了，你走回去，我跟绵丫先回去拾掇一下?家里。” 钟焱：“成成成。” 旁边，穆绵撑好自行车，她现在?还没办法双脚着地?，只能单脚撑着。 穆绵扭头看了一眼，“小恬姐你搂好我啊。” 钟恬：“好了好了。” 穆绵这几年?来和平公社的时候，在?她二姑三姑家都住过，去沙河大队的路，也?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离得近，路也?比较好走，姐妹俩没一会儿就到了。 钟恬先带穆绵进了自己屋，“小绵你晚上跟我睡？还是跟姥姥睡我妈她们那屋？” 穆绵：“咱三一起睡也?行啊，可以说说话。” 钟恬笑了笑，“行啊。” 姐妹俩挨一起唠了唠。 钟焱正处在?精力旺盛的时候，一路跑跑跳跳，蹿得飞快，跟穆绵她们几乎是前后脚进屋。 一进院子就往钟恬屋那窗户上一趴，气喘吁吁的，“怎么样？我是不?是老快了？” 穆绵：“跑了一路啊，你也?不?嫌热。” 钟焱还喘着气，“是有点热，你俩说啥呢，不?弄肉吗？” 钟恬：“着啥急，还早着呢，这不?是在?说小绵跟姥姥晚上咋睡嘛。” 钟焱跟穆绵一个脑回路，“都是女同志还能咋睡，挤一起睡呗，人多热闹啊。” 话落，这半大小子又自顾自地?小遗憾了一下?，“我咋就不?是个女同志呢？！” 这问?题问?得，没人能回答他?。 这会儿时间确实还早，肉不?着急弄。 钟恬先忙了一些别的活，因为她妈摔的这一下?，这两天家里确实积攒了不?少活。 穆绵闲得没事儿，跟着帮忙弄了弄。 差不?多十点左右的时候，姐弟三人便把羊腿炖上了，这黄羊腿结实得很，起码得炖一个多小时才能软乎。 钟焱坐在?灶台跟前烧火，“肉就是这点不?好，费柴得很。” 这话给钟恬听?笑了，“有肉吃就不?错了，你居然?还嫌弃上了。” 钟焱一脸‘我可太?冤枉了’的表情，“没嫌弃啊，我就是这么一说。” 穆绵嘴巴张张，刚想说话呢，院子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道?男同志的声音，“恬丫头。” 钟恬还没看见人呢，扯着嗓子就开?始回，“咋啦孙叔？” 孙刚毅，也?就是沙河大队的大队长，往厨房的方向瞥了一眼，“你爹还在?医院里？” 钟恬站厨房门口，“嗯，孙叔你找我爹有事儿啊？” 穆绵跟在?钟恬身后探了个脑袋，她来这边的次数少，而且还基本都是冬天来的，根本就不?认识几个人。 孙刚毅自然?也?看见了站在?钟恬身后的陌生小姑娘，他?也?没问?是谁，说起了重点，“是有点事儿，他?明天能回来不?？我明天找他?说也?行，你妈咋样啊？” 钟恬：“妈还得在?医院住两天，不?过我爹明天能回来，我姥姥来了，我爹白天有空。” 孙刚毅摆了摆手，“那就行，你忙吧，我明天再来找你爹。” 等人走后，穆绵才问?了一嘴，“你们大队长啊？” 她隐约有记得，她表姐她们大队的大队长是姓孙来着，就住在?不?远处。 跟她们家和乐乐家的距离差不?多，离得还近的。 钟恬点了点头，“嗯，不?知道?找爹啥事，估计是商量生产啥的。” 钟恬都不?知道?，穆绵就更不?知道?了。 左右是大人们的事，姐妹俩也?就没再说这个，继续在?厨房忙着。 中午钟志淼跟老太?太?都没回来。 钟恬跟穆绵往医院送了一趟饭，医院食堂里自然?是能买到饭的，就是不?如?自家煮的好，味道?一般。 她们这一趟送得多，剩下?的那些晚上借用人家的锅热一下?就行。 晚上五点多的时候，老太?太?从医院回来了。 钟志淼一个人在?那问?题不?大，穆冬雪这腰也?不?是完全动不?了，就只有起来或者躺下?的时候需要人搭把手，自己没办法用力，走的时候也?需要人扶着。 第73章 意外惊喜。 这?奇特的场景成功引来了三三两?两?的人瞩目围观。 有人甚至还探着个脑袋，带着一脸怀疑自己没?睡醒的表情，默默走?近了一点看。 一个在旁边打扫街道的大婶儿拉着钟焱问道：“小娃子，你们这?是在干啥啊？” 咋一副要把人抬去宰了的模样？！ 她只在过?年杀猪的时候见过?这?类似的场景，看着真是怪吓人的嘞！ 钟焱挺了挺小胸膛，“抬去公安局，这?是个贼！” 甚至还可能是个杀人犯。 不过?这?话，钟焱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只心里自个儿在那震惊着。 这?一晚上过?得…真是太吓人了！！ 大婶儿自然听不见钟焱心里在想?什?么，就听到了这?人是个贼。 她好奇地问了一嘴，“偷了多少啊？然后你们给?逮了个正?着？” 一说起这?个，半大个少年脸上立马露出了十分痛心的表情，“老多了！！” 一整条炸鱼，那贼吃了好几块，慌里慌张跑的时候，还把剩下?的都打翻了，沾了不少灰，他拍了半天都没?拍干净！ 那么好吃的鱼！他们都没?舍得一顿吃完！ 真是太气人了！！ 这?大婶儿和几个路人一看小男娃这?模样，都露出了一个很感同身受的痛心表情。 肯定是家里的钱跟票都被翻出来了吧，这?要是都没?了。 哎哟，那真是不敢想?啊！！ 幸好逮住了。 只能说，有时候人跟人之间的交流就是这?么神奇，即使各想?各的，也都能说到一起去。 钟焱在被大婶子拉着说这?几句的功夫，前面?穆绵她们已?经走?远了。 小男娃立马小跑了两?步跟上。 公安局就在前面?不远处，盯着一路仿佛看耍猴的视线，孙刚毅和他大儿子把人抬到了门口放下?。 这?会儿其实还早，没?到上班的时间，但公安局夜间是有人值班的，防止有什?么突发事件发生。 孙刚毅刚把人放下?，还没?进去呢，里面?先出来了两?个公安。 稍微年长?的公安姓王，从他们出来的这?个视线里，只看到了那贼的背。 王公安一边靠近一边问道：“咋回?事儿啊？咋把人捆成这?样？” 孙刚毅立马道：“是这?样的公安同志，我……” 孙刚毅才刚开了一个头，还没?说到重点呢，绕到了跟前的王公安忽然抬手?打断了孙刚毅的话，“你先等会儿。” 话落，他眯着眼睛又定睛看了躺在地上四脚朝天的贼一眼，视线重点放在了那脸上。 看了两?眼后，王公安蓦地上前了两?步，一把把那贼嘴里的破抹布扯了下?来，然后扭头朝那年轻公安喊道：“小陈，去把我桌子上那画像拿来。” 年轻公安立马听话地往回?跑。 一看两?个公安这?模样，旁边几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穆绵跟钟恬对视了一眼，钟恬眼睛微微放大，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但是瞳孔里明晃晃地写着…… 不会吧？不会真让她小表妹说准了吧？？ 这?个想?法才刚浮上心间没?几秒，那小陈公安便拿着一张纸跑出来了，王公安接过?来，对着地上那贼就对照了起来。 两?秒后，王公安出声了，很肯定的语气，“汪柱子，是你吧，啊？” 那贼脑袋往外扭了扭，眼神躲闪，还带着他那可怜兮兮的语气，“不、不是啊，公、公安同志，我真的只是偷了一点吃的，我已?经知道错了。” 王公安弯下?腰，抬手?扯了扯那贼肩上的衣服。 下?一秒，一道抓痕映入了大家的眼帘，已?经有点结痂了，但这?整整齐齐的三道，一看就是跟人打斗的时候，被抓的。 王公安哼了一声，“还跟我装，老子找了你一个礼拜！！” 孙刚毅一会儿看看王公安，一会儿看看地上那贼，最后视线停留在 了王公安手?里的画像上，他试探地小声问了问，“公安同志，这?、这?就是之前废品收购站旁边那……” 王公安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语气带着点激动，“没?错，就是他，这?小子，给?我们一通好找啊，我还没?问呢，你们是怎么把他抓住的啊？” 他这?话一出来，孙刚毅便扭头看向了钟恬，钟恬扭头看向穆绵。 两?名公安同志不明所以，跟着看了过?去。 顶着一道道视线的穆绵咳了两?下?，嘴巴刚张，王公安看了外面?好些围过?来看热闹的人一眼，开了口，“先把人弄进来再说吧，老兄你给?搭把手?。” 孙刚毅连连点头，“成成成。” 那扁担还在绳子中间放着呢，父子熟练地弯下?腰，一个用力就把人又抬了起来。 那贼试图挣扎，王公安把刚刚他扯出来的抹布又塞了回?去，“给?我老实点！” 钟焱很有眼力见地帮忙撑了撑门。 等门一关，热闹彻底没?得看后，可把外面?那三三两?两?的围观群众搞得好奇死了。 一个二个又走?近了一点，探头探脑的。 “咋回?事儿啊？咋给?抬进去了？” “捆成这?样，是犯啥大事儿了吧？” “你还不知道吧，听说偷了老多钱，票跟钱都给?人家偷没?了。” “哎哟，那找回?来了吗？” “被逮了个正?着，肯定找回?来了嘛。” “我刚刚好像听到那公安同志说找了好久，找啥找了好久？” “谁知道啊，我也没?听清。” ………… …… 不管是在哪个年头，从来都不缺喜欢凑热闹的人，外面?叽叽喳喳的。 不过?这?跟穆绵她们没?啥关系。 公安局大厅里，孙刚毅父子俩像是抬猪一样，抬进去后，无比熟练地把人往墙边一放。 旁边，王公安看着穆绵，“小姑娘，这?人是你抓住的啊？咋遇到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扫过?了穆绵几人，两?个姑娘家，一个半大的小男娃，还有一个老婆子。 王公安下?意识想?，估计还挺凶险的吧？幸好没?人出事。 他们这?一个多礼拜没?日没?夜地找人，就是想?早点把人揪出来，怕万一再有之前那种事情发生。 这?手?上有人命的逃犯，那真的不是一般的凶险，他们毫无顾忌。 穆绵可不知道王公安心里在想?什?么，她对公安问话这?种事情还是挺熟悉的，非常有条理地把深更半夜发现贼的事情讲了一遍。 钟恬和老太太也跟着补充了几句。 总结起来就是…… 小姑娘轻松擒贼，姐弟俩慌张补脚，老太太递绳善后。 王公安听着听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好像有哪里跟他想?的不一样。 怎么这?小姑娘三言两?语，说得跟抓了一只鸡一样简单。 旁边小陈公安哗哗写的手?也停了停。 钟焱这?会儿早就缓过?来了，刚开始知道这?贼可能还杀过?人的时候，他直接吓傻了。 但后面?，看到这?贼被他表姐捆得不能动弹，那点害怕慢慢就消失不见了。 半大个小子心里只有骄傲，这?会儿像个打鸣的公鸡一样，挺着个小胸膛，他绵丫姐就是啥都能！ 钟焱炫耀的语气，“公安叔叔，你不知道吧，我绵丫姐可厉害了！她以前还打过?拐子呢，就这?样霹雳吧啦的，拐子就被打得满地找牙了，哈哈哈牙都找不到了嘞！” 他这?话一出来，除了自家人外，旁边两?个公安连带着孙家几个人都意外地看了穆绵一眼。 穆绵露出了一个她标志性的乖巧笑容。 孙家人：“………………” 看着不像啊，焱小子吹的吧？ 王公安显然比孙家人知道的事情要多一些，几乎是在钟焱说完没?到两?秒钟，王公安立马反应了过?来，“打拐子？六三年那会儿？？” 钟焱挠了挠脑袋，“好、好像是吧？” 他哪记得是哪一年呀？！反正?他表姐很厉害就完事儿了！ 钟恬倒是记得很清楚，“是，就是六三年那会儿。” 王公安忽然哈哈大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穆绵肩膀，“是你啊小丫头，红星公社?来的，姓穆是吧？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你。” 穆绵意外地抬了抬眼皮，她这?么出名吗？？ 虽然这?么想?着，但穆绵还是点了点她的脑袋瓜。 王公安看着小姑娘，他跟红星公社?公安局的老杨公安可是老相识了，当年那拐子的案子他们还一起办过?呢。 老杨可没?少跟他唠叨，说遇到了个好苗子。 确实是不错啊，有胆识心也细。 顾及还有正?事在身，王公安那试图拐小姑娘来他们公安局的话便没?说出来，跟小陈两?个人一个问一人记，又完善了一些细节。 等穆绵她们从公安局做完笔录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孙刚毅带着家里人打算回?沙河大队，穆绵姐弟三人看向老太太。 赵梅花：“早饭去医院吃吧，跟你们爹妈也说一声。” --- 半个钟后，病房内。 姐弟三人排排坐在隔壁的空床上，吭哧吭哧地吃着早饭。 饭盒不够，钟焱拿着个盖子当碗，看起来使得也挺顺溜的。 小年轻胃口好，又折腾了小半夜，可累坏了，三人吃地香得很。 第74章 买收音机。 等从废品收购站出?来?后，穆绵直接连蹦带跳了好几下。 趁四周都?没?人时，还又翻开小人书看了两?眼，一副‘可?得?好好确认一下’的模样。 事实证明，不管她确认多少遍，那收音机票都?好好地夹在书页之间。 穆绵笑得?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一路笑着回到?了医院病房。 今天的病房也没?有进别人，还是只有她三姑一个病人。 这年头就是这样，很多人舍不得?钱，生病一般不去城里的医院，小病全靠忍，忍不了的就弄点?土方子或者找个赤脚医生看看。 赵梅花习惯了自?家小姑娘天天乐呵呵的模样，也没?多想，只随口问道： “手里拿的啥呀？” 穆绵笑着递了过去，“嘿嘿，在废品站捡的一个小镜子，还有小人书。” 赵梅花意外地抬了抬眼，“这不你那书吗？” 穆绵笑眯了眼，“对呀对呀。” 赵梅花不知?道自?家孙女在笑啥，带着点?可?惜的语气，“咋给?造成这样了？” 穆绵一脸献宝的表情，“奶你翻翻。” 赵梅花不明所以，“翻啥？怪脏的。” 说是这么说，但赵梅花还是顺着自?家孙女的话，抬手翻了翻，因为夹了东西，书页很自?然地就停在了那一页。 老太太还没?看清是啥东西呢，穆绵先迫不及待地凑了过去，明明病房里也没?外人，但穆绵还是放低了一点?声音，“嘿嘿，收音机票！我捡的，它就夹在这里面，哈哈哈哈哈奶我运气好吧！” 赵梅花跟穆冬雪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穆冬雪可?不知?道自?己侄女已经捡到?过不少好东西了，相当地震惊，“我的天爷，废品站里还能捡到?这东西？！” 赵梅花之前被那几条大黄鱼冲击过，这会儿只能说有点?小震惊，“倒是巧了。” 刚好就在她孙女画的小人书里。 穆绵一脸很赞同?自?己奶这说法的表情，“这说明，我跟这票有缘，咱家合该要添一台收音机！” 简直就是天赐的缘分啊！ 这要是换了别的书，她可?能看都?不会看一眼，但偏偏就在她的小人书里，真真儿是非常巧！！ 穆冬雪拉着穆绵的手，一副想趁机蹭蹭好运的模样。 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曾几何时，老太太跟柳双翠夫妻俩第一反应也是这个样子，遇到?的次数多了后，现在相对来?说就淡定了。 老太太把书还给?了穆绵，“好好收着，可?别搞丢了。” 穆绵嘿嘿笑，“丢不了，我保证收得?好好的！” “等回家了，咱就去买个收音机，以后奶你闲得?没?事儿的时候，就可?以坐屋檐下听听。” 赵梅花笑眯了眼，“还真别说，想想还怪美的。” 穆绵扬了扬下巴，“相当美！” 小小个病床前，气氛乐呵得?很。 --- 第二天，艳阳高照。 上午的时候，钟志淼弄了一个板车来?，上面垫了厚厚的褥子，穆冬雪一路稳稳当当地回到?了家里。 吃完中午饭，穆绵祖孙俩也该回去了。 钟焱还怪舍不得?的，杵自?行车跟前，拍了拍穆绵肩膀，一本?正经的表情，“要常来?玩儿呀，老绵！” 穆绵回拍了两?下，“知?道知?道，老焱你就送这儿吧啊。” 赵梅花也没?催促，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孩子闹。 等回到?红星公社时，是下午四点?多。 穆绵骑着自?行车在供销社门口停了一下，老太太想买点?线，家里线要用完了。 穆绵跟进去看了看，目标很明确，直奔放收音机的位置，然后一眼便看到?了柜台里面摆着一台新的。 这东西不如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实用，不咋好卖，有时候卖完一台，可?能也会隔好久才会去拿一次货。 穆绵记得?半个月前，她来?买东西的时候，这儿还没?有收音机来?着。 今天倒是幸运。 可?惜现在也就只能看看，她们出?门没?带那么多钱。 兜里虽然有票，但是没?钱也不行。 穆绵朝这边空闲的售货员露出?了个礼貌的笑容，“你好同?志，这收音机多少钱？” 她之前还真是没?注意过价钱。 这会儿供销社没?啥人，售货员倒是挺耐心的，“一百八，上礼拜刚到?的，好用地很。” 穆绵道了声谢。 这年头卖东西根本?不存在推销一说，售货员见穆绵没?下文后，也不说话了，低头继续缝着鞋面。 穆绵看的这一会儿功夫，旁边老太太已经买完线了。 刚刚自家孙女跟售货员的对话，赵梅花自?然是听见了的，等从供销社出?去后，老太太悄悄嘟囔了两?句，“还真是不便宜。” 穆绵一脸豪气，“我还有好多钱呢，我出?钱！” 赵梅花笑呵呵的，“哪用得?着你的钱，我这儿也有。” 穆绵小好奇的模样，“奶你有多少？” 赵梅花：“够买个收音机了。” 穆绵‘欧哟’了一声，“那不老少嘞！” 赵梅花：“都?是这些年你叔你姑她们给?的养老钱，平时又不咋用得?着。” 祖孙俩边骑边说，没?一会儿就到?家了。 家里没?人，穆卓现在一般闲得?没?事儿的时候，都?会跟着去上工。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没?过多久小夫妻俩跟柳双翠同?志就一起?回来?了。 穆卓大着嗓门，“还以为你们要明天才回来?呢，三姑咋样？” 老太太：“没?大事儿，已经回家了，多躺躺问题不大。” 柳双翠松了口气，“那就好。” 小夫妻俩坐在院子里洗脸，穆绵一脸神秘地往两?人中间一凑，“你们猜，我跟奶在和平公社遇到?啥了？可?刺激了！” 聂思慧很捧场，一连很感?兴趣的模样，“啥呀？” 穆绵：“第一天晚上的时候，三姑家就进贼了。” 穆卓一惊，“啥？！” 聂思慧跟旁边柳双翠也是相同?的表情，还没?等三人反应呢。 穆绵又给?了一击重磅，“那个贼就是之前桃子姐说的杀人犯，被我一下抓住啦！” 穆卓震惊二连，“啥玩意儿？！” 聂思慧瞳孔放得?老大，“那、那个杀人犯？！” 柳双翠把自?己闺女捞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跟之前在山里发现穆绵杀了野猪时一模一样。 穆绵大咧咧的，“嗨呀，我一下就抓住了，然后跟老爹捆猪一样，把他给?捆了起?来?，天一亮，小恬姐她们大队长就给?抬去了公安局。” 柳双翠：“我的老天爷！” 穆绵都?没?给?自?家大人们反应的时间，又神秘兮兮地来?了一句，“还有一件事儿。” 穆卓：“还有？！” 柳双翠：“你还干啥啦？！” 老太太看不下去了，路过时点?了点?自?己孙女脑门，“快别吓人了。” 穆绵嘿嘿笑了一声，“嘿嘿，是大好事儿！！” 说着，凑过去低头小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我捡了一张收音机票，我刚回来?的时候看了，供销社有呢，妈我们明天就去买回来?好不好？” 柳双翠抬手，“你等我缓一会儿。” 这大起?大落的，她心脏受不了。 穆卓很感?兴趣，“上哪捡的？” 聂思慧有点?愣，“这东西还能捡到?呢？” 穆绵跟自?己嫂子贴了贴，“嘿嘿，在我的小人书里夹着的，多有缘！” 说完还翻出?来?给?小夫妻俩看了看，三人凑一块儿叽里咕噜的。 --- 黄昏时分，等穆富贵同?志回家后，又跟之前穆绵杀野猪时一样，那么大个男人直接上演了震惊三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就导致，今天晚饭吃的时间都?比平时长了不少。 穆绵边吃边说，把这两?三天的事情全讲了一遍。 穆富贵同?志感?慨，“你这一天天过的，也太吓人了。” 穆绵一脸坦然，“我可?能有点?事故体质。” 几个大人都?没?听懂。 穆绵解释，“就是总能赶上事儿。” 柳双翠：“那确实是，你可?太能赶上事儿了。” 鬼知?道她前面听说的时候，心都?要被吓出?来?了。 一家子叽里咕噜完，天都?黑了。 简单洗了洗后，穆绵躺回了自?己那熟悉的床，一夜好眠，倒是几个大人被她刺激得?没?咋睡好。 --- 翌日。 天亮以后，崭新的一天就又开始了。 穆绵昨天还想着她今天去买收音机呢，但她大哥主动接过了这活。 一家子都?是能挣钱的，自?然不可?能拿老太太的养老钱，柳双翠拿了一百八给?自?家老大。 穆卓跟穆富贵同?志一起?骑车去的，然后又自?己走了回来?。 他速度 快得?很，买完时间还早。 穆绵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个年代的收音机呢，很激动，“快快快，打开看看，不知?道这会儿能不能收到?台？” 穆卓：“应该有。” 他随手一捣鼓，里面便传来?了声音，是一个男同?志在讲评书。 小麦苗连带着几个小娃子这会儿刚好也在，都?是没?听过收音机的，一听就给?听入迷了，也不出?去跑了，一个二个聚精会神地听得?非常认真。 大队里没?有秘密。 不到?一上午的时间，几乎人人都?知?道穆家买收音机了。 第75章 假期结束。 念叨了一下自个儿好战友的穆卓这会儿还被相熟的大娘们围着呢。 对于穆卓的话，大家也都?深信不疑。 主要是吧，之前?那小伙子看起来就是个有出息的，还是从首都?来的，能给弄张票来，确实是再正常不过了。 人堆中，真正弄来票的穆绵默默听着收音机，深藏功与名。 随手捡到票这种事情，自家人知道就好了，可不能往外提，闷声?发大财才?是硬道理。 --- 这会儿大中午的，时间可不早了。 下午还得上工，没?一会儿后，乌泱泱看热闹的人群便散开了。 当然了，小娃子们是没?走的，一个二个饭都?不想回去吃，那模样?，就差开口管柳双翠同志叫一声?妈了。 小苗苗更是抱着老太太的大腿，亲昵得很?，一副‘她跟奶天下第一好’的模样?，“奶，我晚上跟你睡吧，我最?喜欢奶啦！特别?特别?喜欢！！” 小麦子抱住另外一边不甘示弱，“还有我。” 赵梅花笑眯眯的，“没?收音机就不喜欢了是吧？” 小苗苗一本正经，很?肯定的语气，“不是喜欢收音机，是喜欢奶！” 小麦子紧跟其后，“对！” 说是这么?说，但那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两鬼机灵打的什么?主意简直一目了然。 穆绵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两个小堂妹的美好幻想，“这收音机晚上就不响了，你们跟奶睡也没?有用?。” 小苗苗大惊，瞪圆了眼，“为啥啊？！这不是新的吗？这么?不经用?？！” 穆绵：“它晚上要休息啊。” 小麦子很?不解，“它为啥要休息？缝纫机都?不用?休息。” 想用?的时候就能用?。 穆卓接了一嘴，“不是收音机要休息，是里面放节目的人要休息。” 小姐妹俩似懂非懂。 小苗苗一脸非常遗憾的表情，“这么?好听的故事，为啥不能一直放呢，就不能让里面的人不休息吗？” 穆绵：“………………” 看不出来啊，她小堂妹还有点周扒皮的潜质，让人不休息一直放可还行。 穆卓看自己小堂妹跟看小辈一样?，相当有耐心，“都?是到点准时放的，你们准时来保证不会错过。” 小姑娘一听这话就又开心了。 小娃子们能准点来，大人们自然是不行的。 不过啊，虽然听不到，但干活的时候可没?少扯，一连议论了好几天。 毕竟这真的是个新鲜玩意儿，大队里头?一个呢！ 许乐乐这几天更是都?不去山里跑了，天天跟小麦苗她们坐在一起，聚精会神地听故事。 连石小莲忙完家里事后，得空也会过来坐坐。 两个小姐妹不往山里跑了，穆绵就也没?去，她其实也挺喜欢听的，谁让这年头?娱乐设施少呢。 而且里面有时候也会播一些时事，这可比看报纸来得快多了，也全?面得多，报纸能报道的东西有限。 这年头?通讯不便，消息闭塞，现在有这么?个渠道了，多听听总是没?错的。 穆绵倒也没?干听，她还有不少事情忙呢。 这几天她都?是把屋里的窗户打开，外面放着收音机，屋檐下坐着一排小娃子，偶尔李大娘几个老婆子也会来，一边听一边手里缝缝补补的。 穆绵没?啥要缝的，她就坐屋里继续完善她的画，打算过几天就寄出去。 之前?就说要寄的，去了一趟和平公社耽搁了。 新的小人书她也已经理好思路了，寄完画就继续弄。 收音机虽然是她爹妈出的钱，但也切切实实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不挣回来她有点心痛。 可不能坐吃山空，她还想早早地当上万元户呢！ 不算不动产，实打实存款过万的那种！ 哎呀，到时候看着存折上那一串零，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有多快乐。 穆绵越想越干劲十足。 人一旦有了目标，时间就过得非常快，等把画寄出去以后，眨眼八月份就接近尾声?了。 这意味着，学校该开学了。 穆绵跟石小莲这种借读的也需要去学校办手续，办完以后，只要期中期末去参加考试就行。 相比起她们，许乐乐就不是那么?轻松了，她是要住校的，一周只能回来一次。 临近开学前?一天。 小姑娘拉着穆绵一个劲儿哀嚎，“暑假为什么?不能再长?一点啊？！” 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竖起个耳朵听收音机的故事。 穆绵很?懂自己小姐妹，“等你放假回来，我给你讲后面怎么?发展的。” 许乐乐跟穆绵靠了靠，“嘿嘿，那就说好了啊，我要听一字不落的。” 石小莲这会儿也在，手里也拿着东西在缝，大娘们啥样?她啥样?。 石小莲扯了扯嘴角，“别?说一字不落了，你让她给你多编一段，她也能编出来。” 穆绵毫不谦虚，“谢谢夸奖。” 石小莲淡淡的语气，“客气了。” --- 许乐乐在穆绵家优哉游哉过最?后一天假期的时候，她爹还挺忙的。 因为石小竹有了公社的工作，小学老师这个活自然干不了了，现在小学老师就聂思慧跟简木兰两人，开学前?还得再选一个人出来。 这事情也简单，就跟上次一样?，让符合条件的人上去讲一节课就行了。 这次报名的都?是知青。 也正常，毕竟现在大队里有初高中文凭的人基本上都?考去机械厂了，剩下的根本就没?法教孩子，就只有知青能胜任这个工作。 最?后选出来的是个男同志，叫寇黎，是今年春天刚来的，跟简木兰是一个地方的人，有高中毕业证，看着挺正派的。 据石小莲说，这两人最?后还走到了一起，高考恢复后带着孩子一起回城了。 到底是未来的事，而且跟她们关系不大，穆绵也就听了一耳朵，然后便给抛到了脑后。 --- 转眼到了九月上旬。 天气依旧很?热，气温只比七八月低了那么?一点点。 这天下午，穆绵结结实实地在家看了半下午的书，虽然不用?去上课，但书还是得看的，得确保每次考试能过才?行。 可能是快要下雨了的缘故，今天的天有点闷热，学了两三个小时，穆绵就有点头?昏脑涨了，热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穆绵起身去了一趟厕所后，背着个背篓就带着十一出门了，打算去山里转转，给脑袋瓜子放放风。 她先绕到了石小莲家，院子大门敞开着，石小莲和她妈坐在院子里弄菜。 穆绵探了个脑袋，先跟田红娟打了声?招呼，然后才?对着石小莲道：“走，去山里转转 呀。” 石小莲面朝着穆绵，“都?快要下工了，这个点去？” 穆绵：“又不走远，就随便转转，看书看得我脑袋胀。” 石小莲没?动，“你自己去吧，我得把这菜腌了，不然坏了。” 穆绵看了一眼，还剩挺多，要是红娟婶儿一个人弄的话，估计一时半会弄不完。 穆绵抬了抬眼皮，“那行吧，你慢慢弄吧。” 等从石小莲家出来。 十一一路跑在前?头?，穆绵也没?去追，到了山脚下后，慢悠悠地随手挖了点野菜。 下午时分的菜不够水灵，有些都?晒焉巴了，穆绵就挑了一点嫩的挖。 山里相对来说凉快一点，穆绵一路走走停停时，大人们已经下工了，她也没?着急回去，打算换个方向往河边走走。 那边的野菜水分足，会更嫩一点。 来都?来了，总得弄够一顿的，她现在挖的这点，可能也就够一人两口。 穆绵才?走出去没?多远，跟在她旁边的十一忽然往前?跑了几步，然后直直地朝着一个杂草堆就跑了过去。 一看自家狗子这模样?，穆绵眼睛便微微亮了亮，就在她以为十一是不是又发现了啥野鸡野兔时，杂草堆里忽然探出来了一个小脑袋。 十一张嘴就要扑过去，穆绵眼尖地一下就看清了是个什么?东西，大声?道：“十一，停下！” 十一是能听得懂这几个字的，黑不溜秋的脑袋立马缩了回来，看向自家主人时，大大的眼睛里全?是不解。 穆绵三两步上前?，蹲在了十一旁边，顺手揉了揉十一脑袋，“这可不能咬，小心咬你一嘴刺。” 说着，她脑袋往杂草堆里探了探，只见里面，躲着一只大刺猬，它应该是被十一吓到了，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旁边还躲了两只小刺猬，伸着个小脑袋，萌得不行。 穆绵之前?只看到了那只大的，这会儿才?看清，感情是妈妈带着孩子呢。 穆绵搂着十一往旁边退了退，顺势教育道：“以后看见了也不能咬知道吗？！” 到底是大仙儿呢。 虽然现在不让说这些，但一般情况，大家也都?是不会去捉这些来吃的。 除了有忌讳外，最?主要的还是因为…… 真的很?容易被扎，成年刺猬的刺跟针一样?，十一这一口要是咬下去，指定能扎满嘴血。 十一哼哼唧唧了两声?，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穆绵也没?再说，刚想带着十一走呢，躲里面的刺猬妈妈可能也是感觉到了这一人一狗不会对它们造成威胁，带着孩子大摇大摆地就出来了。 穆绵起先以为只有两个小刺猬，结果一下跟出来了三个，小小几只，萌哒哒的。 看得穆绵手痒，要不是孩子它妈在这儿，她真的很?想上手挼一挼，听说小刺猬的刺都?是软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啥手感？ 第76章 大哥离开。 想到自?己大哥很快又要离开?家，穆绵一下就焉巴了不少?。 穆卓一看自?己小妹这模样，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伸手揉了揉那?圆乎乎的脑袋，“还有?一个礼拜呢。” 穆绵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也是。” 再舍不得，她大哥也是得回?部队的，平添伤感没有?用。 穆绵抬了抬下巴，“你跟闻大哥说尽管寄，跑腿小妹保证完成任务！” 穆卓顺着这话就把手里的簸箕递给了穆绵，笑呵呵的，“去吧跑腿小妹，把豆角拿厨房去，我?把你这菜理一理。” 穆绵：“我?都理过了，洗洗就行。” 她仔细着呢，才?不会把草也割进去。 --- 厨房里。 家里几个女同志都在，柳双翠在那?捣鼓肉干，打算过几天让穆卓带着走，这玩意儿弄好后，经?得住放，还顶饿，出门带着方便得很。 聂思慧也在旁边帮忙弄，老太太一个人在忙活饭。 见穆绵进来，赵梅花看了自?己孙女一眼，“去哪儿跑了？” 穆绵把簸箕递了过去后，抬脚就朝灶台跟前一坐，帮忙弄了弄火，“嘿嘿，就在山脚下还有?河边弄了点?野菜。” 一说起这个，穆绵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忘了点?什么事，刚刚被她大哥打岔，她都搞忘了。 穆绵伸手从兜里掏了掏，然后起身凑到老太太旁边，“看！我?在山里捡的。” 柳双翠扭头看了过来，“啥东西？” 聂思慧也探着个脑袋，相当?好奇。 下一秒，赵梅花带着惊奇的声音给了她们答案，“嚯，袁大头啊。” 聂思慧三两步凑近看了看，“这种好像还挺值钱的，估计能有?个二十来块。” 穆绵惊喜脸，语气带着雀跃，“值这么多吗？！” 她其实对这玩意儿不是很了解，只认识个大概，还以为撑死也就值十来块呢。 十来块也不少?嘞！ 聂思慧点?头，“这种世面上应该比较少?，物?以稀为贵嘛。” 穆绵哈哈笑，“运气真好嘿！” 听到动静也凑了进来的穆卓拿起来看了看，“还真是，你上哪捡的啊？这一天天的，我?咋就啥也捡不着呢。” 聂思慧脸上透露着相同的意思。 老太太：“别?说你了，这么些年我?也没捡着过啥。” 她孙女这手气，真的说是老天爷亲闺女都不为过。 穆绵笑得眯了眯眼，“我?本来没看见的，是十一……” 她话还说完呢，穆卓一惊，“啥玩意儿，十一捡的？！” 连狗运气都比他好？！ 穆绵：“………………” 她大哥这脑回?路，咋这么奇特?呢？！ 穆绵幽幽地?看了她大哥一眼，“哥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穆卓挠了挠脑袋，“你说你说。” 柳双翠瞥了自?家老大一眼，笑道：“毛毛躁燥的。” 赵梅花也笑呵呵的，“还真别?说，十一运气也不错，比咱都好。” 穆绵骄傲脸，“随我?！！” 话题扯远了，穆绵又给拉了回?来，“我?在刺猬窝里捡的，不过是十一先看见的，它差点?一口?就咬了上去，幸好被我?喊住了，不然它估计要疼上好几天。” 赵梅花：“白大仙儿啊。” 穆绵：“昂，一家子呢，当?妈的看起来凶巴巴的，小的还怪可爱的，小小一坨，跟在它们妈后面，跟个小尾巴一样。” 聂思慧语气带着新奇，“来这么几年，我?还一次都没看到过呢。” 穆绵了然的语气，“白天是不咋能见到，它们一般晚上出来，今天不知道出来干啥，我?赶巧碰上了。” 姑嫂俩说着的时候，旁边赵梅花一脸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忽然笑了一声，“我?记得你哥十二三岁的时候还被扎过，在山里跑的时候，一屁股坐刺猬身上了。” 穆绵惊奇脸，圆溜溜的眼睛全是好奇，“还有?这事儿？！” 柳双翠显然也想起来了，手里忙活着，嘴上也没停，“可不是嘛，被扎得嗷嗷哭，回?来的时候屁股上还带了根刺。” “我?说给他看看吧，他非不让，说自?己大了，可不能让女同志看屁股蛋子。” “你爹当?时又不在家，最后让你四叔给看的，还有?刺扎肉里了呢，幸好挑出来了，不然指定得肿。” 穆卓这个当?事人，也跟着现身说法了一下，“打那?以后好长时间，我?都只敢找石头坐。” 就怕一不小心坐草堆里时，又一屁股坐到啥东西。 聂思慧没忍住笑出了声，“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这也差不多了。” 穆绵也是笑得眼泪水都要出来了，“哈哈哈哈哈那?刺猬没事儿吧？” 穆卓微微放大眼睛，“重点?是这个吗？” 那?语气带了丝丝幽怨，仿佛是在控诉自己小妹的无情。 穆绵拍了拍自?己大哥的肩膀，“嗨呀，显然大哥你是没事儿的嘛，那我就只能问问咱白大仙儿了。” 穆卓：“它啥事儿没有?，我?根本就没坐实，那?小东西扎了我?一屁股就跑了，跑得飞快。” 穆绵乐不可支，“肯定是被你吓到了。” 穆卓：“我?还被吓了一跳呢。” 厨房里几人说说笑笑的时候，穆富贵同志也到家了，穆绵又把袁大头给她爹看了看，穆富贵同志自?然又是一通问东问西。 爷仨凑在一起，叽里呱啦个没完。 半夜的时候，雨霹雳吧啦地?下了下来，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都没见停。 穆绵睡了个懒觉，一醒来就感觉外面的空气都通透了。 这天气真真儿是舒爽得很。 不像昨天，闷得跟像待在蒸笼里一样。 雨下午小了一点?，但?也没停，淅淅沥沥的，空气中全是泥土的味道。 不用上工，大家就都窝在家里。 桌子上放着收音机，旁边聂思慧拿着一件新衣服在那?完善小细节，有?些地?方缝纫机不好弄，得靠手缝。 这衣服自?然是做给穆卓的，做的还是冬天的衣服，打算让人这次走的时候一起带走。 虽然现在天气还热，但?入冬其实非常快，也就再过两个来月而已，到时候不管是宁漳市，还是她们这边，天气都还挺冷的。 聂思慧弄到一半，把穆卓叫了过来，把衣服撑人身上比划了几下，“扣子还是得多缝一个，把下面也扣住，不容易灌风。” 穆卓低着头，看着自?己媳妇儿，“我?不怕冷，扣到这儿就够了。” 聂思慧：“再不怕冷，肚子也得护好啊。” 穆卓扯了扯嘴角，“行，都听你的。” 旁边，在帮老太太理毛线的穆绵眼珠子在两人身上来回?转，笑得怪模怪样的，还跟着学了一嘴，“奶，我?也都听你的。” 本来刚刚还很自?然的小夫妻俩被小姑娘这一打趣，莫名就臊了起来。 赵梅花笑出声，“又闹你哥。” 穆绵哼了哼，“以后想闹还找不着人呢。” 嬉笑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舍。 --- 一个礼拜的时间真的非常短，几乎是眨眼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穆卓要离开?的日子。 头一天晚上，三家子又聚在一起吃了个饭。 这一个礼拜，几家子大包小包的给穆卓准备了不少?东西，吃的用的穿的，应有?尽有?，连小麦苗姐妹俩都想把自?己收藏已久的漂亮糖纸给自?家卓大哥塞几张。 在穆卓表示自?己这个年纪真的不喜欢这些东西后，小姐妹俩才?遗憾地?放弃。 柳家那?边，他们大舅还有?小姨也都送来了不少?东西。 之前穆卓回?来的时候拎了两大包，走的时候这东西都快翻倍了，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他要把整个家搬走呢。 也幸好他力气不小，换成别?人，估计都拎不动。 老太太在收纳方面很有?一手，这塞塞那?挤挤，最后规整成了三大包，背一个拎两个，刚刚好。 九月二十号这天，天气有?点?阴阴的。 穆卓是今天下午的车票，要去市里坐车。 一家子都起来得格外早，天都还没完全亮呢，老太太就点?着个煤油灯在厨房里包饺子，纯白面饺子。 等包完，天差不多也亮了。 一个个圆溜溜的饺子下锅，吃完穆卓就该出门了。 跟回?来的时候一样，柳双翠去找许永寿开?了介绍信，她们要送到市里。 不一样的是，这次多了聂思慧。 家门口?。 老太太一如两个多月前，拉着自?家大孙子久久不愿松手，祖孙俩眼眶都红红的。 但?再舍不得，穆卓也还是要走的。 赵梅花嘴巴动了动，半响只强调道：“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穆卓点?了点?头，“奶我?知道的。” 穆富贵同志试图活跃一下气氛，勾着自?家老大的肩膀，“别?舍不得了，等过几年，这小子升上去，分了房子后，咱们就全跑过住着，吃他的喝他的，住到他烦，说不定到时候就……嗨呀，那?个词叫啥来着？” 穆绵很懂自?己老爹，“相看两厌。” 穆富贵连连点?点?，“对对对，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穆兴隆跟着打哈哈，“就把我?跟老四扔这儿啊，那?我?可不依，到时候我?也要带着你们小婶儿一起去，当?个打秋风的穷亲戚。” 说着，穆兴隆胳膊还捣鼓了穆兴旺两下，“你怎么看？” 第77章 十月日常。 火车站像她?们这样送人的不在少数。 等车快开的时候，送行的人就不让靠近站台了。 穆卓的座位靠近窗户，等车缓缓开动后?，他还探着?个?脑袋往外面望。 穆绵仨跟着?跑了几步，没一会儿就完全看不见彼此了。 柳双翠之前没在穆卓面前多说，这会儿对着?自己闺女和?儿媳妇倒是有点忍不住，“也不知道他这一走，啥时候才能回来？” 穆绵一手挽着?她?妈，一手挽着?她?嫂子，“没事?啦，许叔不是说明年大队就要拉电线了嘛，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按电话呢，以?后?想大哥了就给他打电话，方便得?很！” 柳双翠：“我们这边方便，你?哥那边可不方便。” 穆绵：“那我们就多寄点照片过去！” 聂思慧：“可以?逢年过节都照一张。” 穆绵笑了笑，“对！照多多的，寄信的时候给他寄一沓过去。” 柳双翠失笑，“还一沓，那得?多少钱啊？” 穆绵：“钱挣来就是花的嘛，没了再挣！” 三人边走边说，东扯一句西扯一句，都是围绕着?穆卓的，那点离愁一时半会儿淡不了。 等走出火车站，穆绵看了看手表，已经四点了。 这个?点去赶班车的话，只能到县里，赶不回公社。 她?们之前也没打算当天?回去，开了介绍信出来的，晚上可以?住招待所。 往公交车站走的时候，柳双翠朝自己闺女和?儿媳妇这边看了看，问道：“你?们想住省城还是住县里？” 聂思慧：“看小?绵的。” 穆绵想了想，“明天?再回吧，来都来了，买点东西再走。” 还没等柳双翠问买啥呢，穆绵紧跟着?又来了一句，“去百货大楼看看奶上次抢的那种细棉布还有没有，可以?扯一点到时候给灵秀嫂子送去，就当满月礼了。” 上个?礼拜，穆二姑抱上了大孙子，正式升级当奶了。 算上老太太，四世同堂了，是一件喜事?儿呢。 柳双翠习惯了自家闺女有时候想事?情比她?还周到，顺着?道：“行，去看看。” 穆绵：“带票了吗？” 聂思慧接了一嘴，“我带了，我这有三张五尺的。” 穆绵：“那能买十几尺呢。” 柳双翠：“先去看看。” 公交车来了，穆绵递了三个?人的票钱过去，上车的人很多，挤来挤去的，穆绵一上车就护好了自己的小?斜包，短短一个?多月她?就遇到了两次贼，可得?小?心?一点。 这年头没监控，有时候东西丢了就丢了，根本找不回来。 今天?这一路还挺顺利的，穆绵的事?故体质没显现?，公交车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就驶进了市区。 火车站位置比较偏，从那边到百货大楼还是要点时间的。 好在，百货大楼关门比较晚，不会那么早下班。 差不多一个?钟左右，三人下了车，穆绵走在前面，直奔百货大楼。 柳双翠拉着?聂思慧小?跑了两步，朝穆绵喊了一声，“急啥呀，慢点走。” 穆绵扭头等了等，“嗨呀，搞忘了，今天?应该没上次那么挤。” 确实不挤，今天?不是休息日，人比她?们上次来的时候少了一大半。 本来地方就大，人一少，显得?还怪空旷的。 穆绵直奔卖布的柜台，刚一走近就看到了上次她?奶抢到的那种。 穆绵一脸惊喜地回头，朝紧跟在后?面的柳双翠和?聂思慧招呼了一声，“有诶！” 售货员很准确地捕捉到了穆绵的视线，“要这种细棉布啊？” 穆绵点了点头，“嗯嗯，还剩多少呀？” 这布不好买，公社的供销社经常自己都弄不来货。 上次老太太买的那些也已经用完了，给家里的女同志一人做了两件小?衣服，贴身穿不扎皮肤，真的是舒服得?很。 售货员笑了笑，“你?们赶得?巧啊，中?午刚到的货，现?在就剩下这些了，大概有个?二十多尺吧。” 穆绵脸上还带着?惊喜，“那还有不少呢。” 售货员一副‘小?姑娘家就是不懂’的模样，“你?们要是再来晚一个?钟啊，那指定就没了。” 这话穆绵是相信的，上次礼拜天?来的时候，可不就是抢疯了么？ 穆绵扭头问柳双翠，“妈我们要多少？” 柳双翠想了想，“都要了吧，我这里应该也还有两张票。” 柳双翠带出来的票是三尺的。 说是都要了，但是婆媳俩身上的票加起来不太够，最后?剩了两尺拿不了。 她们才刚走出不到两米的距离呢，一个?大娘就把剩下的买走了，穆绵依稀还听见对方嘟囔了几句‘咋就这么点了’之类的话，可见这布真的是很抢手了。 穆绵提溜着?布，有点小?开心?，“嫂子你还要买啥不？” 聂思慧张望了一下，“要不看看有没有毛线？” 穆绵：“行，我再买点本子，买完咱就去招待所。” 柳双翠：“你?本子又没啦？” 穆绵点了点头，“可不是嘛，用得?老快了。” 说着?，穆绵忽然想起?来，她?上次寄出去的那些画还没有回信呢。 她?上次不止往沪市画报出版社寄了，还有别的出版社，拢共三家，是她?精挑细选，觉得?跟自己画风很合适的。 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居然一封回信都没收到，沪市离得?远就算了，其他两个?城市可都挺近的。 俗话说得?好，有时候啊，事?情是经不起?念叨的。 穆绵这会儿还在跟自己亲妈和?嫂子说着?出版社没回信的事?儿呢，结果第二天?中?午蓦地就收到了消息。 --- 在省城住了一晚上后?，早上穆绵她?们也没多待，一大早简单拾掇了一下后?，便坐上了回家的班车。 等到公社时，是上午十点多，接近十一点。 半路，穆绵便迎面遇到了邮差小?张，他骑着?个?自行车，后?座两边挂着?包，一看就是又要去送信。 他那自行车骑得?飞快，擦肩而过后?，小?张忽然按住了刹车， 把车停在了穆绵三人身后?几米远处，大声朝穆绵她?们这个?方向喊了一声，“小?穆丫头，有你?的信！” 穆绵闻声回头，一脸惊喜，“从哪里寄来的呀？” 小?张弯腰在包里翻了翻，“这我还真没留意，有两封，你?自个?儿看吧啊，本来刚刚还打算拿去屠宰场给你?老爹的，也是赶得?巧，省得?我再跑一趟了。” 说这么两句的功夫，小?张已经把信找出来了。 穆绵伸手接过，“麻烦小?张叔啦！” 小?张挥了挥手，“甭客气甭客气。” 说完，他蹬着?自行车就风风火火地走了，只留给了三人一个?背影。 穆绵低头看了两眼。 一封是从沪市来的，还有一封是从平潭市来的。 平潭离她?们这边比较近，但是出版社比沪市要小?一些，倒是没想到会一起?来。 聂思慧凑过来笑了笑，“我就说肯定能过的。” 柳双翠好奇，“都过啦？” 穆绵拉着?两人往路旁边让了让，“不知道嘞，我看看。” 三人脑袋瓜凑在一起?。 平潭市那边，穆绵只寄了三张，都通过了。 不过给的钱少，一张两块，除了回信外，剩下的就是一张六块钱的汇款单。 沪市这边穆绵寄得?多，没全过，除了一张十八块的汇款单和?回信外，还有一张退稿。 回信上有写，有些是一张三块。 穆绵大致扫了一眼回信，旁边有人路过，穆绵又把信收了起?来，等人走后?才小?声道：“不少了嘞，加起?来有二十四块！” 柳双翠见过自家闺女一本小?人书挣一百多块，这会儿倒是还挺淡定，“要不顺道去取出来？” 穆绵想了想，然后?把汇款单给了柳双翠，“妈你?去吧，我跟嫂子去粮站看看，再买点面粉回家，咱兵分两路。” 又有钱啦！ 当然要买点好的犒劳犒劳自己了！ 柳双翠：“………………” 她?闺女能挣确实能挣，但花也是真的能花，这头钱还没取出来，那头就想花出去了。 柳双翠也没说什么，“那行吧，我一会儿取完过去找你?们。” 穆绵点点脑袋。 公社的粮站不大，细粮在这年头是稀罕货，还挺贵的，城里人也不可能三天?两头吃。 家里面粉没了，穆绵就多买了一点，本来还想买点大米的，但是卖完了，只剩下一点糯米，穆绵也全拿了。 出来送一趟穆卓，最后?大包小?包收获满满地回家。 --- 三天?后?，穆卓拍了电报过来，说是已经平安到达。 他这一走，家里少了一个?喜欢东扯西扯的大嗓门，显得?都不那么热闹了。 不过很快大家也都顾不上这些了。 九月份悄然而过，紧接着?就又是一个?国庆节的到来，穆绵又长大了一岁。 正式满十三岁啦！ 今年没去国营饭店吃，老太太给做了一碗面。 纯白面条，还卧了两个?荷包蛋的那种，吃得?小?寿星肚皮溜圆。 不过她?这前头才长了二两肉呢，后?脚很快就能给累没。 每年都是这样，十一过后?要不了多久，秋收的号角就拉响了，这是一年之中?最最重要的事?情。 穆绵从八九岁起?，俨然就已经是一个?主?要劳动力了，每年这个?时候都扎根在稻田里。 第78章 电话报喜。 这个月份，只有中午格外?热，晚上的气温不?是特别高，早上晚上的空气中都带着点凉爽。 她们出?去的这么?一会儿功夫，菜已?经有点凉了。 父女俩叽里呱啦的时候，柳双翠把?菜又给热了一下。 聂思慧有点闻不?得?那鱼味儿，老太太单独给蒸了个蛋羹，加点柴，放锅上一蒸，快得?很，嫩滑嫩滑的。 柳双翠夫妻俩早就吃完了，就剩下她们祖孙仨还在饭桌上。 穆绵啃咸鱼啃得?嘎嘎香，一边啃一边嘴还停不?下来，带着好?奇的语气，“思慧姐你现在闻这鱼啥味儿啊？是不?是觉得?特别腥？” 聂思慧点点头，“嗯，突然就觉得?有点腥了，之?前还不?这样。” 赵梅花了然的语气，“正常，你妈怀你们兄妹俩的时候也是一点鱼沾不?了，吃其他的都没事儿。” 穆绵小好?奇的模样，“还有这事儿呢？” 柳双翠坐在屋檐下休息，闻言接了一嘴，“可不?是嘛，尤其是怀你哥的时候，鱼一点沾不?了，闻都闻不?得?，就喜欢吃点辣的。” “都说我要生个闺女，你爹听得?多了，天天对着我那肚子就闺女闺女地?叫。” “等生的时候更好?笑，生完以后，你奶刚让他进屋，话还没说呢，他抱起你哥就一脸完蛋了的表情，紧跟着就来了一句…原话咋说的来着？” 穆富贵坐柳双翠旁边，笑呵呵地?接道：“这大丫头咋就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呢。” 柳双翠：“对对对，就是这句，听说是个小子后，他才松了口气，嘴里念叨着幸好?是个小子。” 穆绵跟聂思慧被逗得?嘎嘎笑。 聂思慧一边笑一边摸了摸肚子，也不?知道她会生个男娃还是女娃？要是女娃长得?跟穆卓一模一样…… 聂思慧赶紧甩了甩脑袋，不?能?想不?能?想。 都说侄女儿像姑，希望孩子到?时候能?像小绵一点，白白净净可可爱爱的。 赵梅花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孙媳妇在想什么?，顺着道：“咱们家的丫头都会长，长得?都不?太像当爹的。” 穆绵抬了抬下巴，“就好?比我！” 柳双翠笑出?声，“怪会自?卖自?夸的。” 穆绵嘿嘿笑了一声。 又扯了几句后，赵梅花催促：“别耍宝了，快吃，吃完歇歇就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这会儿确实是不?早了，天早就黑透了。 回?自?己屋后，穆绵躺下没出?一分钟就睡着了，毕竟结结实实累了一天，那均匀的呼吸声都比平时重了一点。 第二天，哨声照常响起。 在大队长的带领下，秋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聂思慧昨天就累得?有点站不?住了，今天自?然不?可能?跟着下地?。 秋收这种强度，正常人都能?累得?脱层皮，孕妇哪能?干啊，只能?帮忙干点家里的活。 往常婆媳俩都是同进同出?的，今天就剩下柳双翠一个人，自?然惹得?相熟的大婶子们多问了一嘴。 柳双翠也没瞒着，透露了一点。 得?知聂思慧可能?有了后，相熟的大婶子们也只随口扯了几句，没觉得?多稀奇。 毕竟是年?轻小夫妻嘛，都健健康康的，怀个娃娃多正常啊。 眼下，除了粮食，乡亲们眼里都看不?到?别的东西，每天睁眼干活、闭眼睡觉的日子过得?非常快。 转眼间，十来天便过去了，秋收接近了尾声，一个二个都累得?不?行，好?在是马上就要结束了，剩下的那些都是稍微轻松一点的活。 --- 这天是个礼拜五。 下工的哨声吹响后，乡亲们乌泱泱地?各回?各家。 许乐乐和?穆绵同路，两个小姐妹手挽着手。 穆绵能?干的活，许乐乐都干不?了，她俩白天不?在一个地?方，也就下工的时候能?凑一起嘀咕嘀咕。 许乐乐跟那霜打的茄子一样，一天比一天焉巴，有气无力地?迈着脚步。 十几岁的小孩儿算大半个劳动力，自?然不?可能?干捡稻谷粒儿这种活，这都是几岁的小娃娃干的。 许乐乐结结实实地?收了十来天的苞米和?地?瓜，都要累劈叉了，用她的话说就是，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样想念学校。 以前那些看不?懂的题目，这个时候都显得?特别和?蔼可亲。 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想回?去上课！ 这话，许乐乐已?经念叨十来天了，从秋收起就开始念叨。 现在收完了，终于是不?念叨了，还有心情扯点别的，“你们是明天带思慧姐去医院检查吗？” 穆绵：“后天吧，后天礼拜天，检查完刚好可以给大哥打个电话。” 工作日他大哥接电话不?方便。 许乐乐歪着脑袋想了想，“后天是礼拜天吗？不是明天吗？” 穆绵笑出?声，“看来是真累傻了。” 许乐乐瞥了瞥嘴，“还真别说，这几天累得?我做梦都在干活，今天早上我妈喊我起来的时候我还在想，不?是刚回?家躺下吗？怎么?就又要起来了！” 穆绵：“我爹前两天也说过这话。” 累得?都不?分时候了。 小姐妹俩边说边慢吞吞地?走?着，路过别人家时，时不?时还能?闻到?点香味儿，一看就是家里老人已?经把?饭做好?了。 穆绵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许乐乐跟着加快步伐，“好?饿啊，咱走?快点，我大嫂今天晚上要炒腊肉，我要吃它三大碗！” 穆绵也小跑了两步，“你家腊肉还没吃完？” 她家昨天已?经吃了老母鸡了，今天晚上倒是没肉可以吃。 秋收这个节骨眼上，不?吃点好?的不?行，两个礼拜下来，家里那点腊味儿就见底了。 许乐乐叹气，“也就最后一点了，肉怎么?就这么?不?经吃呢，要是一直有肉吃不?完该多好?。” 前方，柳桂枝把?自?己闺女的话听了个正着，扭头啧了一声，“梦里有。” 许乐乐一本正经，“那我今天晚上就要做这个梦， 明天早上可别喊我啊。” 柳桂枝笑出?声，“行，争取在梦里吃个饱，我还省粮食了。” 许乐乐眯着眼，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义正言辞道：“那不?行，一码归一码，饭还是要给我留的。” 几个大婶子被逗得?笑出?声。 虽然梦里吃不?饱，但第二天小娃子们倒是都结结实实睡饱了。 睁眼干活闭眼睡觉的日子结束，穆绵一觉睡到?半上午，醒来都有点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今天天有点阴。 穆绵打开房门，跟个午憩后醒来的猫一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结果伸到?一半，那黑了一个度的小脸立马龇牙咧嘴了起来。 干活的时候还不?觉得?，一闲下来，身上是这也酸那也痛。 旁边，聂思慧放下手里的活，“来我给你捏捏。” 穆绵没客气，嘿嘿笑着坐了板凳上，疼得?龇牙咧嘴也不?影响她叭叭，随口问道：“奶去哪了？” 聂思慧：“去李大娘家了，说是要去问问买小鸡崽的事儿。” 穆绵：“要是能?买到?老母鸡就好?了，小鸡崽还得?养好?久呢，再不?济有大公鸡也行啊。” 虽然不?下蛋，但是可以吃肉。 聂思慧笑了笑，“妈今天早上也在说这个事儿呢，说是让爹这段时间留意一下。” 姑嫂俩凑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不?管是大公鸡还是老母鸡，都不?是最重要的。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去公社?医院看看聂思慧的肚子。 礼拜六转瞬而过。 礼拜天的上午，穆绵跟柳双翠同志带着聂思慧到?了公社?医院。 这会儿医院人比往常多了一点，有些大队秋收还没结束，每年?都有那么?几个累晕过去或者伤到?的。 产科这边人倒是不?多，很快就轮到?了聂思慧。 医生看起来跟柳双翠同志差不?多年?纪，很严肃，也很专业，问了聂思慧一些问题后，很肯定道：“是怀了。” 柳双翠跟着问了一句，“之?前我们都不?知道，我儿媳妇秋收的时候还跟着干了一天重活，晚上都累得?有点站不?稳了，这有没有事儿啊？” 医生：“目前来看问题不?大，前三个月、后三个月多注意点就行，尽量别干重活。” 她说到?一半还看了穆绵一眼。 穆绵不?明所以，朝人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 医生移开视线，看向旁边婆媳俩，隐晦道：“那啥也注意点。” 柳双翠秒懂，“我家老大都不?在家。” 聂思慧想到?穆卓临走?前那几天的胡闹，脸微微红了红。 穆绵：“………………” 虽然但是，她听得?懂。 --- 等从医院出?来，穆绵率先走?在了前面，背着她的小斜包蹦跶了两下，小兴奋的语气，“走?走?走?，给大哥打个电话去。” 聂思慧：“也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休息。” 穆绵：“打过去就知道了。” 只要没出?任务，礼拜天一般情况下是能?接到?的。 二十来分钟后，娘仨到?了邮局。 这会儿电话没人在用，穆绵熟练地?拨了过去，电话是打到?传达室的，需要等人拨出?来。 如果穆卓今天不?休息，那她们就等不?到?电话了。 第79章 农闲日常。 穆卓一对二，自?然是不敌的。 虽然笑得肚子都要?抽筋了，但他很倔强，“嫉妒，你?俩纯纯嫉妒！” 闻谵淡淡的语气，“想多了。” 他单纯就?是觉得这人?嘚瑟的样?子有点欠揍。 董侪确实很嫉妒，他很大声，“相?亲！我?要?去相?亲！这个月相?上，下个月结婚，再下个月就?能当上爹了。” 安排得还挺顺当、美好。 穆卓靠在床头的墙上，脚耷拉着，“相?那么多次也没见你?成。” 不说七八次吧，四?五次肯定是有的，但就?是都没成，也是很神?奇。 董侪很有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你?看我?下次的，下次指定能成！” 穆卓 不信，“等你?当爹，还不如指望我?娃儿叫你?一声干爹呢，这来得可能更快一点。” 董侪思维跳跃得很快，那想法?下意识就?跟着穆卓跑了，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诶，这个好诶，那就?说定了啊。” 穆卓双手一拍，手掌朝上，往董侪的方向伸了伸，“那你?这个当干爹的没点表示吗？像暂时?用不上的布票啊肉票啊啥的，给我?这个娃亲爹匀一点呗，我?给孩子寄回去。” 他家里不缺钱，就?是票不够用。 下一秒，董侪瞪大眼睛，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你?他大爷的，感情是搁这儿等我?呢。” 闻谵坐旁边‘呲’地?笑了一声，一副事不关己、专心看戏的模样?。 董侪试图祸水东引，“你?咋不薅老闻的呢？” 穆卓：“薅完了呀，他把三大件的票都给我?了。” 才想起来这事儿的董侪啧了一声，“把这茬忘了。” 闻谵默默接了一句，“老穆给得比外面还多呢。” 他当时?也是回去后?才数了数老穆给他塞的那一叠，加起来起码比市价多了二十。 董侪眼睛亮了亮，煞有其事的语气，“多少换多少？我?瞅瞅划不划算，不划算哥们儿可不干啊。” 穆卓探出个上半身，抬手捶了董侪肩膀一下，“是不是兄弟啊！！这个时?候还想赚我?钱？” 董侪‘嘶’了好大一声，抬手揉着肩膀，龇牙咧嘴的，“开?个玩笑嘛，你?他大爷的，下手这么狠。” 穆卓：“装啥呀装，我?都没使劲儿。” 董侪表情很夸张，五官乱飞，“就?这还没使劲儿？！我?感觉骨头都要?裂开?了，真伤着了啊，你?得赔，我?想想啊，先赔个十块八块吧！” 闻谵一本正经地?评价了一番，“略浮夸，跟眼皮抽筋了似的，看着像中风了。” 董侪拍了拍自?己的脸，“是吗？” 穆卓哈哈笑，“我?又不是我?小妹，她要?是全力捶一下，那是真有可能裂开?，以后?有机会让你?试试。” 董侪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立马正常了，挪着椅子往床跟前一坐，“前面是咱小妹来的电话？” 穆卓第不知道多少遍强调，“我?小妹。” 董侪一脸哥俩好的模样?，“什么你?的我?的，咱这交情，你?亲妹子就?是我?亲妹子！” 穆卓作势又要?捶人?一下。 董侪一个健步闪开?，嘴上没停，“下次咱小妹再来电话，让我?也接一接，我?要?亲自?问问。” 董侪换了地?方，挨着闻谵坐着，接着叭叭道：“说真的，你?俩是不是合起伙来诓我?呢，咱小妹真这么生猛？我?怎么就?是不信呢。” 鬼知道在老闻归队后?，说小姑娘能一脚把三百多斤的野猪踹飞，还踹出一个大坑时?，他受到了多大的惊吓，真是下巴差点直接掉地?上。 尤其是在后?来，看了老穆带过来的全家福照片后?，他真的觉得这两?人?在诓他，并且有十足的证据。 看看小丫头长得，多乖啊多可爱啊，笑得跟小太阳似的，一点也不像老穆那五大三粗的，咋可能那么彪呢！ 他小弟出生前，他幻想的就?是能有一个这样?的妹妹，一天天甜滋滋的，左一句哥右一句哥，想想就?美。 结果嘿，听听这两?人?都跟他说了什么。 说小丫头十分擅长往人?男同志胯下踹。 说小丫头轻轻松松就?能把一个壮年男同志薅起来摔地?上。 说小丫头一个人?就?能打死一头野猪。 ………… …… 巴拉巴拉的。 反正，听得他感觉没一句是真的。 比之前听说小丫头八九岁就?能发表文章，来得还好不真实。 对于董侪的质疑，穆卓只抬了抬下巴，给了人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行啊，下次让你?问，要?是有机会，真想让你?亲身试试。” 穆卓这话一出来，董侪下意识就把双腿并了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并紧点安全。 有些人嘴上说着不信，身体却是相?当诚实。 闻谵撇了人一眼，嘴角勾了勾，“出息。” 穆卓笑得很大声。 董侪一人?给了一拳。 这边三人?闹腾的时?候，另一边，红星公社?。 穆绵可不知道她那些壮举又被人?反复拉出来念叨，她正跟柳双翠同志挤在粮站买面粉呢。 今天有大米，穆绵也买了点，不多，就?三斤，这年头家家户户粮食都限量，她想买多人?家也不给卖。 礼拜天很多人?都休息，不大的粮站里挤满了人?，穆绵买完挤出来时?，马尾都有点歪了。 柳双翠紧随其后?，“下次还是抽别的时?间来买吧，真是挤死个人?了，刚刚不知道谁踩了我?一脚，老疼老疼了。” 穆绵接过她妈手里的面粉，眼皮抬了抬，弱弱道：“不会是我?吧？我?说我?刚刚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呢。” 聂思慧‘噗’地?一下笑出了声。 柳双翠：“………………” 柳双翠默默动了动有点疼的脚趾，暗暗决定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一定要?离她闺女远点。 --- 等娘仨到家的时?候，刚好是饭点。 赵梅花看向三人?，“医生怎么说的？” 穆绵笑眯眯的，“是有啦，也给大哥打过电话啦！” 赵梅花笑得眼角皱在了一起，合不拢嘴，“好好好。” 家里即将添新成员，无?疑是让人?非常开?心的一件事情，一家子这段时?间都乐呵呵的。 不过再乐呵，小娃子也不会一下子蹦出来，日子还得按部就?班地?过。 秋收完，接下来就?是交粮、分粮，然后?乡亲们就?彻底闲了下来。 学校的农忙假也结束了，学生回到了教室，聂思慧继续上着课，虽然肚子里揣了一个娃，但她除了有点闻不得鱼腥味儿之外，其他啥事儿都没有，吃嘛嘛香的。 穆绵也没闲着，抽了两?天时?间，带着老太太去了一趟和平公社?。 她正阳表哥家的孩子早就?已经满月了，当时?赶上秋收，没时?间过去看。 穆二姑家条件算是和平公社?里很不错的，庄灵秀孕期养得好，小娃子生出来时?就?有接近七斤，真是不小了。 养了一个多月，小娃子看着越发结实，很是肉墩墩，老太太抱着她第一个重孙辈笑得容光焕发，开?心地?给孩子包了一个大红包。 等从和平公社?回来，穆绵又马不停蹄地?投入了高中知识的海洋里，因为学校要?期中考试了。 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她也有看、有学，考试完成地?很顺利。 期间，去学校的时?候还闹出了一个笑话，不过不是她的，是石小莲的。 两?人?平时?不去学校，自?然没见过同学，但是考试是一起考的。 结果，考试那天，石小莲刚一走进去呢，就?被人?当成了小学生，同班女同学带着一脸慈爱问她，“小妹妹你?来找谁啊？” 当时?给穆绵笑得花枝乱颤的，石小莲本来就?比同龄人?矮，再加上这年头大家上学晚，高中生普遍都是十五岁左右。 在视觉效果上，石小莲看起来就?是比人?矮了一大截，也不怪人?把她认成来找哥哥姐姐的小妹妹了。 不过通过这事儿，她们倒是认识了几个有意思的同学。 成绩也出来得很快，两?人?都高分通过。 离下一次考试还早，一考完，穆绵就?把高中课本放到了一边，把挣钱提上了日程。 早在九月底的时?候，她之前投的第三家出版社?就?给寄来了回信。 这家穆绵也是投了三张画，回信退稿了一张，其他两? 张加起来是五块钱。 一张两?三块还是挺有挣头的，而且这才刚开?始，如果后?期合作得好的话，人?家出版社?可能会寄整本书过来。 这种给整本书配插图的话，稿费相?对来说比单张要?高一点。 沪市出版社?那边，因为从六三年起就?有合作的缘故，上次的回信里，编辑就?已经透露了，估计下次就?可以考虑整本合作，同时?还催了催小人?书。 穆绵自?然没忘记小人?书，双管齐下，这一天天的，日子过得相?当充实忙碌。 天气也在渐渐变冷。 十二月初，穆绵去邮局寄画稿和新的小人?书时?，拿到了穆卓寄回来的包裹。 准确来说，包裹不是穆卓寄的，是闻谵寄给他老师的。 穆卓寄回来的是票，拿了一个信封装着，厚厚一叠，工业票粮票布票这些应有尽有。 第80章 半夜发动。 公历四月初，又是?一年春耕时节。 今年化冻比较早，播种也早了半个月，这会儿春耕已经接近了尾声。 家?里地里都不是?那么忙，乡亲们闲暇时就又开始东扯西扯上了，话题基本都围绕着…… 大队这电线到底啥时候拉？ 今天是?礼拜天。 昨天晚上下了点?小雨，上午是?个采野蘑菇的好时候，又在山里跑的穆绵三人也在说?这个事儿。 许乐乐拿着个大木棍子随手扒拉着，“我爹说?最晚再过一个礼拜就能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诓我的。” 这拉电线的事儿，真的是?说?了很?久了，今年才好不容易落实。 本来说?好春耕前来的，这春耕都结束了，电线影子还没见?到。 对于能通电这事儿，大家?都是?相当期待的，到时候屋里亮堂堂的，谁不喜欢啊。 穆绵接了一嘴，“估计快了，这次指定能拉成。” 她?之?前悄悄问过石小莲，不出意外?的话，就在清明后两天，也就下礼拜五这个样子。 她?家?连电灯泡都已经买好了。 许乐乐那思维跳得很?快，“可惜茅房拉不了，要是?能在茅房顶上也按个电灯泡多好啊，晚上跑肚儿再也不用担心一着急就踩坑里了。” 她?踩到好几次，当时真是?臭得她?都不想要自己的脚了。 穆绵刚好扒拉到几朵新鲜菇子，一边摘一边随意道：“慢慢来嘛，以后就都能按上了。” 她?们省能在这个年头给?乡下拉电线，已经算是?顶顶好了。 她?记着有些?偏的地方，甚至要到十几年后，八十年代左右才开始拉电线。 --- 三人边说?边晃荡，走走停停了大概一个钟，成功捡了半篮子。 今天上山的人多，附近很?多地方都被扒拉过了，三人干脆也就没再转，拎着篮子便打算打道回府。 下到山脚下的时候，穆绵眼尖地看见?了自己老爹的身影。 穆富贵同志肩膀上扛着一截大木头，重量看着不轻，压得穆富贵同志腰都弯了。 他旁边是?曹春凤男人范大刚，就是?大壮他爹。 范大刚也扛了不少。 猫冬的时候天太冷，家?家?户户都要烧炕，一个冬天过去，家?里那点?粗柴就见?了底。 男同志们会趁着农闲的时候，去山里扛点?大木头回家?劈，大的经烧。 穆富贵同志今天进山倒不是?为了那点?柴，这木头是?打算给?还没出生的小娃子打个小围床。 这没完全干，半生不生的木头就是?有点?重。 穆绵快速朝她?爹跑去，边跑边喊了一声，“爹！” 她?跑得快，三两步就到跟前了。 穆富贵腰弯着，视线刚好落到自家?闺女的篮子上，“捡了不老少啊。” 穆绵把篮子放在了地上，伸手朝她?爹肩膀而?去，“给?我吧。” 穆富贵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肩上的大木头就被穆绵踮着脚尖薅走了。 穆绵抖了抖肩，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顺带指挥道：“爹你把篮子拎上。” 穆富贵一手拎着篮子，一手扶了扶大木头，“重得很?，你放下咱抬着走。” 他一句话的功夫，穆绵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脚步看着很?是?轻松，“不咋重。” 穆富贵快步跟上。 留下还在原地的范大刚同志眼里的羡慕都要溢出来了，这么能干的娃儿怎么就不是?他家?的呢？！ 父女俩到家?的时候，家?里其他三个女同志都在忙。 老太太跟柳双翠在收拾地窖，聂思慧在屋里把缝纫机踩得哒哒响。 穆绵把大木头放下，拿毛巾掸了掸衣服上的灰，然后抬脚就进了她?大哥的屋。 门没有关，穆绵像是?没长骨头一样，软巴巴地靠在门框上，“嫂子你还没弄好呢？” 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嫂子就已经坐缝纫机跟前了，在做孩子的小被子。 聂思慧看了过来，笑?了笑?，“马上好了，我收个尾。” 说?这两句的功夫，聂思慧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摸着肚子要起身时，穆绵下意识上前扶了一下。 七个多月的肚子，已经是?蛮大的了，看起来还挺吓人，穆绵总是?怕她?嫂子磕到哪、碰到哪。 实际上，作为孕妇本人，聂思慧灵活得很?，她?把手里的小被子叠好暂时先放到了床上。 穆绵看向她?嫂子的肚子，“小娃子今天动没动呀？” 聂思慧：“你刚出去那会儿踢了我两下，后面就没咋动了。” 穆绵把手放在了聂思慧肚子上，脑袋凑过去听了听，“不会睡了吧？这娃有点?日?夜颠倒啊。” 外?面传来了柳双翠的笑?声，“要是?白天一直动还得了。” 她?才说?完呢，穆绵就感觉自己掌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踹了一下，穆绵惊奇脸，“动了嘿！” 聂思慧跟着摸了摸，“也是?个喜欢热闹的，说?话声一多她?就兴奋。” 穆绵笑眯眯的，“随我哥了。” 柳双翠：“以后肯定也是个闹腾的。” 穆富贵端着个搪瓷缸子坐屋檐下，“闹腾好啊，这种小娃子都长得壮实。” 柳双翠哼了一声，“老大七八岁那会儿，天天想上房揭瓦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穆富贵：“嗨呀，那个年纪不就是?狗都嫌嘛，你看现在多出息，他就是?小时候闹腾，所以才越长越皮实。” 这会儿还没到饭点?，一家?子边唠边忙。 穆富贵歇了一会儿后，就拿着个锯子对着那大木头来回比划。 柳双翠折腾完地窖，又开始折腾起了自留地，她?在前面挖坑，聂思慧就在后面帮忙丢了丢菜籽。 穆绵坐到了她?的书桌跟前，四五个月过去，她?的存款又增加了接近三百块。 上礼拜，平潭出版社寄来了一本书，每本差不多需要配十几张插画，信里说?好了稿费有四十五块，不老少了。 手里这副昨天下午画了一大半，穆绵完善好后，也没急着动笔画新的。 她?从旁边拿出信纸，给?钢笔吸了点?墨，哒哒地写了起来，写好的已经有七八页了，这些?都是?打算给?穆卓寄过去的。 自从聂思慧怀孕后，穆绵能写的东西就更多了，跟写日?记一样，记录着家?里的点?点?滴滴，比如…… 嫂子自从显怀以后，鱼又可以吃啦，不像之?前闻都闻不得。 嫂子今天脚抽筋啦，大半夜的，直接疼哭了，给?老太 太吓够呛。 小人书过啦，有一百五十块！ 小娃子今天忽然动了一下，嫂子肚皮凸出来了一点?，看着怪吓人的。 ………… …… 诸如此类，巴拉巴拉的，想到什?么写什?么。 虽然穆卓离家?了上千公里，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他是?一点?都没落下。 穆绵写着写着，忽然停下了笔，想了想后，又在信纸上画了起来。 柳双翠路过窗户跟前时，探头看了一眼，疑惑道：“你咋在信纸上画了？” 穆绵没抬头，“嘿嘿，把爹要做的小围床也画给?我哥看看。” 小围床穆绵前两天已经画过一遍了，得到了家?里的一致赞同，穆富贵同志就打算照着那个样式做。 柳双翠：“………………” 也难怪她?闺女那小人书总是?能写得那么有趣了，写个信现在都开始讲究…那个词是?啥来着？ 哦对，图文并茂！ 柳双翠站那看了两眼，没多打扰自己闺女，扭头就进厨房做饭去了。 这小围床还挺复杂的，可以用脚踩着微微晃，穆富贵对木匠活不算特别熟练，一天两天肯定弄不好。 再加上他平时还要去屠宰场，做得就更慢了。 才弄到一半呢，便已经是?四五天过去了。 --- 等到礼拜五的时候，跟石小莲记忆里一样，拉电线的工作正?式展开，她?们大队是?公社里第一个开始拉电线的。 这工作不算简单，一时半会儿这电还用不上。 日?子照旧按部就班地过着。 聂思慧的肚子一天天地变得更大了一点?。 等到九个月的时候，小学?的课聂思慧便没再去上了，找了一个知青暂代。 这会儿已经是?五月下旬了，大家?身上的厚外?套也都变成了单衣。 再有一个月，家?里就要正?式添一个新成员。 期间，穆卓寄了一次包裹回来，有票和一些?杂七杂八的。 最贵的是?两罐奶粉，这东西比麦乳精难买多了，省城的百货大楼里经常都没卖的，能搞来这么两罐，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儿。 万事俱备，一个月的时间过得非常快。 聂思慧是?头一胎，原本大家?计划的是?去医院生，提前三四天住进去，有专业的医生在肯定好一点?。 结果就是?，虽然她?们计划得很?好，但计划往往没有变化快。 六月二十号这天晚上。 穆绵比往常睡得晚了一些?，睡前忽然有了点?灵感，她?开着灯，写完了一个故事梗概才去睡。 才躺下没多久呢，迷迷糊糊间，她?蓦地就听到老太太屋里传来了很?大的痛呼声。 自从聂思慧肚子越来越大后，她?就没一个人睡了，一直都是?跟老太太一起睡。 穆绵一下惊醒，一边下床一边很?大声地问，“咋了奶？嫂子要生了吗？？” 第81章 顺利生产。 穆绵虽然急，但办事还是?很靠谱的?，背着李大娘一路快速且稳当，一点?踉跄没有。 主要是?大队里的?路她都熟悉得很，天天走，哪里有坑哪里有石头，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穆绵这一来一回的?功夫，穆富贵同志已经把火烧起来了，一会?儿?估计要用不少热水，锅里烧了满满一大锅。 屋里，聂思慧还在痛呼，声音时大时小。 穆绵背着人到门口才放下，落地时还给她李奶奶扶了一下，真是?从头到尾都稳稳当当的?，靠谱人儿?。 李大娘看向赵梅花，“小聂丫头痛多久了？” 赵梅花：“有大半个钟了。” 李大娘：“我进去看看。” 两个老太太边说边进屋，穆绵下意识抬脚跟上，结果才迈了半步就被老太太拦住了，“你?进去干啥，去你?嫂子屋里，把尿布小被子那些拿来，一会?儿?要用。” 生小娃娃这事儿?，可不是?一个十几岁小姑娘家能看的?。 被拦住的?穆绵‘喔’了一声，扭头就进她哥嫂的?屋拾掇了起来。 要用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本来是?打?算过几天带去医院用的?。 按照她们之?前商量好的?，应该是?二十五号那天住进去，孩子估计会?在二十七八号左右的?日子里发动。 结果嘿，收拾好的?包裹完全?没用上，小娃子很是?迫不及待，提前一个多礼拜就出来了，还挑了这么个时间。 穆绵拿上东西，快步朝老太太屋走去，她站门口抬头朝屋里喊了一声，“奶，东西我拿来了。” 柳双翠打?开房门，伸手拿了过去，“去跟你?爹烧水去，多烧两锅，等水开了以后，把盆儿?也给烫一烫。” 穆绵一边听一边探着脑袋看了两眼，“嫂子咋样啊？”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聂思慧躺炕上，疼得龇牙咧嘴的?。 柳双翠：“没啥大事儿?，你?李奶奶看了，问题不大。” 穆绵放心了一点?，想了想又?道：“是?不是?得给嫂子弄点?吃的?？” 刚想交代这事儿?的?柳双翠点?了点?头，顺着道：“你?看着弄，整点?汤汤水水的?，别弄干巴了，你?嫂子现在估计没力气嚼。” 穆绵应了一声，然后迈着脚步去了厨房。 火早就已经烧起来了。 穆富贵坐在灶台跟前，看见?穆绵进来，问了一个差不多的?问题，“你?嫂子咋样啊？” 穆绵这会?儿?倒是?不咋急了，她揭开大锅盖看了看，“妈说问题不大，等这一锅烧开先舀暖壶里放着，我看给嫂子整个啥吃吃。” 穆富贵下巴抬了抬，示意了一下，“柜子里不是?还有面?粉嘛，你?妈生你?的?时候，我就给她整了一碗疙瘩汤。” 穆绵眼睛一亮，“那就弄这个，再打?两个鸡蛋进去。” 父女俩一个烧火一个弄面?，门口还窝了一条狗。 十一被吵醒后，显然有点?搞不清楚家里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一会?儿?跑老太太门口望望，一会?儿?又?跟在穆绵屁股后头跑。 一副看起来很忙，但又?不知道在忙啥的?模样。 这会?儿?没人顾得上狗，穆富贵出去又?抱了一点?柴进来，火烧得旺，锅底已经开 始冒小泡了。 穆绵拿着个筷子在搅面?，时不时竖起个耳朵，试图听一下老太太屋里的?动静，除了聂思慧偶尔响起的?痛呼声外，啥也听不到。 穆绵手里忙着，嘴里也闲不下来，“也不知道嫂子会?生个男娃还是?女娃？” 关?于这方面?，啥说法都有，酸儿?辣女是?最常见?的?，大队里还有一些婶子说，肚子尖是?男娃，肚子圆是?女娃。 反正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的?，但实?际上，不到真生出来的?那一刻，谁也说不准。 穆富贵大咧咧的?语气，“都一样，不过要是?女娃啊，最好还是?像小聂丫头一点?。” 穆绵笑了笑，“我猜眼睛肯定像我哥。” 穆富贵：“那必然，从你?太爷爷那辈起，咱……” 穆富贵话没说完，蹲厨房门口的?十一忽然起身朝外面?叫了一声。 穆绵探着个脑袋，疑惑地朝门口走去，“是?有人吗？谁这个点?来啊？” 她才走出去呢，院子门口便响起了柳桂枝的?声音，“我说你?们咋大半夜灯火通明的?，是?小聂丫头要生了啊。” 穆绵语气带着意外，“桂枝婶儿?，你?咋来了呀？” 柳桂枝：“你?绿兰嫂子起来喂奶，小娃子一直闹个不停，我跟着醒了，瞅你?们屋里一直亮着灯就知道有事儿?，发动多久啦？” 虎头的?妹妹是?今年年初生的?，六七个月的小娃子正处在不咋好带的?年纪，闹起来那哭声能把一家子全?吵醒。 穆绵：“还没到一个钟呢。” 柳桂枝朝着老太太那屋走去，“我去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一边说着，一边走得老快。 生孩子的事穆绵是一点帮不上，她就又?进厨房做疙瘩汤去了。 家里没有现成的?肉汤，就只能多打?两个鸡蛋。 穆绵弄得快，一会?儿?就好了。 生孩子是?个体力活，不吃点?不行，柳双翠一勺一勺地喂，聂思慧忍着痛吃了一大半。 等第二锅水烧上时，穆绵看了看手表，已经是?零点?过了，她嫂子还没有要生的?迹象。 穆富贵烧火烧出了满头汗，“真是?个会?折腾人的?，肯定是?个皮小子，你?哥当时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给你?妈折腾得不行。” 穆绵有不一样的?看法，“那不一定嘞，嫂子怀的?这几个月，小娃子不是?挺乖的?嘛，我猜是?个大侄女儿?，说不定一会?儿?快快地就出来了。” 事实?证明，穆绵是?真有点?言出法随在身上的?。 聂思慧后面?宫口开得很快，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一声啼哭便哇哇响了起来。 穆绵很激动，她趴在窗户口，跟着小壁虎一样。 窗户关?着，啥也看不见?，但这不影响穆绵朝里面?望，“生了吗生了吗？！男孩儿?女孩儿?啊？” 穆富贵站在不远处，竖着个耳朵听。 下一秒，里面?传来了老太太乐呵呵的?声音，“女娃子。” 柳桂枝跟着来了一句，“长得怪俊的?嘞！” 屋里吵吵闹闹的?，给穆绵好奇死了。 但好奇归好奇，她现在也是?进不了屋的?，孩子是?出来了，孩子妈还得收拾呢。 等都弄好，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屋里灯亮着，聂思慧有点?虚弱地躺在炕上，穆绵握着自己嫂子的?手，看向躺在旁边的?小婴儿?，满脸新奇，“她好红啊。” 小小一只躺在那里，浑身跟猴屁股一样。 老太太带着过来人的?语气，“以后就白净了，你?刚生出来的?时候也这样。” 穆绵抬了抬眼皮，“是?吗？” 柳双翠：“你?当时比这还红点?呢。” 李大娘坐旁边椅子上休息，闻言插了一嘴，“我瞅着跟绵丫头有点?像嘞。” 柳双翠赞同地点?了点?头，“是?有一点?。” 小婴儿?闭着眼睛有点?皱巴，穆绵定睛看了她大侄女儿?两眼，“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柳双翠：“你?看得少当然看不出来，眉眼挺像的?，鼻子嘴巴像思慧，脸也像思慧，长大了指定也是?个鹅蛋脸，俊得很。” 穆绵笑眯了眼，“咱家女娃都会?长！” 柳双翠也笑呵呵的?，“还得属你?最会?是?吧？” 穆绵摆了摆手，“都会?都会?。” 那故作谦虚样，逗得屋里几个大人笑出了声。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半夜的?，都被折腾得够呛，几人也没多闲扯。 赵梅花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了两个红封，给李大娘和柳桂枝一人塞了一个。 李大娘啧了一声，抬手就要还回去，“你?咋还跟我来这套。” 赵梅花眼一瞪，“沾点?喜气的?事儿?，你?不要啊？不要你?还我。” 她这么一说，李大娘又?把手缩了回去，“我咋不要，我这是?嫌你?包得少了，我瞅着挺薄啊。” 赵梅花：“薄你?别要。” 旁边，柳桂枝一脸稀罕地揣兜里，“李大娘不要我要，赵大娘指定包的?是?大票子。” 李大娘：“桂枝你?咋还胡咧咧嘞，我啥时候说我不要了。” 说着也赶紧揣进了兜里。 穆绵在旁边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赵梅花指挥，“绵丫把你?李奶奶送回去。” 一听这话，李大娘忽然拍了一下大腿，“我都忘了说了，这丫头虎啊，前面?给我捞起来就跑，我说让她别急吧，然后她那腿捣鼓捣鼓着，跑更快了，给我吓够呛。” 穆绵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朝人露出了一个乖乖的?笑容。 赵梅花：“她稳当着呢，你?怕啥，摔了也能把你?稳稳托起来。” 李大娘：“………………” 她有点?不敢想被小丫头托起来是?个什?么场面?，活这大半辈子真是?没经历过。 穆绵捞过手电筒，“李奶奶要不我再给您背回去？” 李大娘摆了摆手，“可别，你?给我照个亮就行。” 照个亮多简单的?事儿?。 穆绵一来一回就又?过了十来分钟，聂思慧累得睡着了，孩子也安安稳稳地躺在旁边。 第82章 大哥得信。 第二天，穆绵是被说话声吵醒的。 这么说也?不对，准确来说是，她那生物钟到点就醒，但今天跟平常不一样，外面格外的吵。 叽叽喳喳的，全是熟悉的声音。 她不用?出去都能听?出来，是小橙子和穆秋穆晚她们，估计她四叔小叔两家子全在。 跟穆绵想得差不多，都是一大早听?到消息跑来看小娃子的。 穆兴旺穆兴隆两家虽然离自己大哥家不是特?别远，但也?没有像许乐乐家那样，站院子门口就能看到对方家里灯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昨天晚上穆兴旺他们是一点动静不知道，再加上家里人手够，老?太太没去喊他们帮忙，自然是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才知道聂思慧半夜生了。 伴随着外面叽里呱啦的声音，穆绵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紧跟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泪水儿又流下了两行。 到底才眯了两个多钟头，醒是醒了，但脑袋还有点混沌。 不过穆绵也?没继续睡，把头发随手扒拉了两下，扎了个低马尾就出去了。 男同志们在外面说话，穆绵脸都没洗，径直地去了老?太太屋里。 聂思慧半卧在炕上，正式开?启了坐月子的生活。 炕下面，从小到大挤着一个两个三个……好几?个人。 家里孩子多了就是这样，一眼看过去居然还有点数不过来。 一个二个伸着脑袋，盯 着躺在旁边的小婴儿，大一点的穆秋穆晚对小娃子的新鲜感没那么重，坐炕旁边轻声跟聂思慧说着话。 相比之下，小麦苗姐妹俩的注意力就都在小婴儿身上了。 两人之前?是家里最小的小孩儿，现在出现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可不就是新鲜感拉满么。 小婴儿还睡着，几?人说话声音都小小的，跟做贼一样，那样子看着不知道还以为她们要偷小孩呢，怪滑稽的。 见穆绵进?来，小橙子跟骨头让了让位置。 穆绵挤在几?个堂弟堂妹之间，“你们起来得还挺早嘛。” 穆晚接了一嘴，“也?才刚进?来坐下。” 聂思慧笑了笑，“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穆绵：“这大太阳的，到点就醒，想睡也?睡不安稳。” 阳光照着，热气?熏着，屋里亮堂堂的，这咋可能睡得着，大夏天就不是一个适合睡懒觉的时?节。 穆秋：“大嫂这个天坐月子可有得受了。” 聂思慧倒是看得开?，“熬一熬就过去了，小晚在后厨不是也?挺热的。” 穆晚狂点头，“那可真是太热了，大中午的时?候衣服都能捏出汗来。” 冬天的时?候就舒服了，外面冷风嗖嗖，后厨里热气?腾腾。 穆绵嘴巴张张，刚想说话呢，旁边小婴儿哼哼唧唧了两声。 小苗苗一惊，“要醒了吗？她是不是饿了啊？” 聂思慧伸手轻轻在小娃子身上拍了拍，“前?面刚喂过。” 小橙子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肯定是拉了。” 说起来，她们这几?个兄弟姐妹里面，带娃经?验最丰富的非小橙子莫属了，小麦苗姐妹俩算是他一手带大的。 连穆秋都未必有小橙子熟练，毕竟穆秋跟下面的穆晚、骨头年纪差得不是特?别大，弟弟妹妹小的时?候，她也?还小。 聂思慧也?是头一次当妈，她不是很熟练地伸出手，把裹在上面的小被子扒拉开?。 听?到动静的老?太太端了盆水进?来，把一屋子的小孩儿轰了出去，“都别杵着了，小心一会儿上班迟到了。” 穆晚嘿嘿笑着往外走?，“让哥骑快点就行了嘛。” 穆绵这会儿才想起来，今天还是工作日来着，明天才是礼拜天，她小秋姐她们还得去厂里呢。 穆秋兄妹仨满打满算成为工人也?已经?快一年了。 上个月一家子凑了凑，买了一辆自行车，票用?的就是之前?穆卓从闻谵那里薅来的那张。 虽然是个大支出，但有了自行车也?确确实实方便不少。 穆晚嘴上说着不怕迟到，到底还是没有多待，姐妹俩出门后便回家了。 倒是小麦苗姐妹俩没走?，好奇地趴在门口看老?太太给小婴儿洗屁股。 小姑娘眼睛尖得很，小苗苗语气?带着点嫌弃，“咋绿绿的呀？像个野菜糊糊。” 穆绵揉了揉小堂妹脑袋，跟着‘咦’了一声，“被你这么一说还怪恶心的。” 小橙子很有发言权，“你们俩小时?候拉的不仅像糊糊，还臭呢，特?别臭！” 小苗苗不想承认，“才没有呢，哥你脑子不好使?，肯定记错了！” 小麦子附和，“就是！” 几?句话的功夫，兄妹仨又闹腾了起来。 穆绵没参与，舀水简单洗漱了一下，她叔婶儿们刚刚已经回家忙活去了。 等穆绵洗完，屋里老?太太把小娃子也?收拾完了。 小麦苗姐妹俩那点新鲜感还没过，又凑了过去。 小娃子这会儿醒着，睁着个大眼睛，乖乖地望着房顶。 穆绵也觉得挺新鲜的，是她的亲侄女儿呢，昨天晚上太晚了，她都没能抱一抱，看得也?不仔细。 这会儿天大亮，看得可清楚了。 小娃子还是有点红彤彤的，但那眼睛真的是挺大，虽然还没长开?，但已经?能看出来，以后肯定也?是个俊俏小丫头。 对上小娃子那黑黢黢的眼珠子，穆绵越看越觉得，大侄女儿眉眼确实跟她有点像。 小娃子不哭不闹乖巧得很，穆绵试探地伸出手。 在衣柜跟前?扒拉拾掇的赵梅花往这边看了一眼，指挥道：“托着头跟屁股。” 穆绵当然是会的。 她前?几?年抱过不少次小麦苗姐妹俩，在抱小婴儿这件事上还是很有心得的，就是太久没抱过，有点不熟练而已。 等一上手，那熟悉的感觉就又回来了。 小娃子换了一个地方躺，也?不哼唧，大眼珠子继续盯着房顶看，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得这么起劲，明明啥也?看不清。 穆绵舌头打卷顶着上颚‘嘚嘚’了两声，“知道我是谁不？我是你姑呀。” 小苗苗凑旁边，“我也?是我也?是，我是你一二三…五姑。” 家里孩子多，排序都得现数。 小麦子不甘示弱，“我是四姑。” 老?太太笑出声，“她现在知道啥呀，人都看不清。” 小苗苗：“她为啥看不清？” 穆绵解释，“小孩儿生下来的时?候都这样。” 小苗苗‘哦’了一声，也?没继续追问，话题直接拐了个弯，问道：“咱大侄女儿叫啥啊？是不是还没取名字呀？” 穆绵坐炕上，抱着小娃子微微晃了晃。 一听?小苗苗这话，穆绵直接笑了一声，“这还不简单嘛，把大哥写的那张纸拿出来，随便选一个就行。” 她哥人虽然在千里之外，但参与感可谓是拉满了的。 之前?写回来的信里，有一整页都是名字，男娃女娃的都有。 墨迹深浅不一，一看就是想到一个写一个，不知不觉就写满了一整页。 小麦苗姐妹俩可不知道自家卓大哥给孩子取了整整一页纸的名字，疑惑地看着自己绵丫姐。 穆绵就简单解释了两句。 两个小姑娘嘴巴微张，显然有些小惊讶。 小麦子：“取这么多，真厉害！” 几?岁的小丫头思维跳跃得快，小苗苗撇了撇嘴，“我爹怎么不给我多取几?个呢，我觉得穆苗不好听?。” 赵梅花：“怎么不好听?，多好听?啊，看今年地里这麦苗长得多好。” 小苗苗一副很有自己想法?的模样，“大聪明好听?，我想叫穆聪明，或者?叫穆有糖！” 小姑娘一句话，把穆绵几?人都逗笑了。 小麦子很嫌弃的语气?，“真难听?，我不跟你叫，我喜欢麦子。” 穆绵笑呵呵的，“你咋不直接叫穆有钱呢？” 小苗苗一脸‘姐你这就不懂了吧’的表情，“光有钱咋行，没有票也?买不到糖啊。” 穆绵又笑了两声，怀里小娃子蓦地哼哼了起来。 穆绵身体立马往聂思慧的方向侧了侧，“她是不是饿了？” 聂思慧：“我估计是。” 说着，聂思慧便伸手小心地接了过来。 穆绵见状，领着两个小堂妹就出去了。 热闹这么一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吃完饭，新的一天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虽然穆绵之前?说小娃子的名字随便选一个就行，但等到真取的时?候，一家子还是很认真的。 傍晚时?分，穆富贵同志下班回来了。 取名字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落下孩子她爷，一家子挑挑选选半天。 最后定下来了大名穆熙，小名就跟小橙子一样，取了谐音叫西西，简单好记，糙一点的小名也?好养活。 穆富贵同志新奇地把‘穆熙’来回写了两遍，“真是越听?越好听?，一看以后就也?是个能读书的。” 穆绵对这话很赞同，“那肯定啊，大哥嫂子都是文化人儿！” 柳双翠插了一嘴，“明天给老?大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别的意见，没意见就抽空去把户口上了。” 穆富贵大咧咧的语气?，“他能有什?么意见，这名字多好听?啊！” 穆绵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道：“大哥不一定能接到电话呢，他之前?写信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六七月都忙嘛，可能不在基地里。” 第83章 大批知青。 杜团长察觉到穆卓的?视线，步子往后撤了撤。 他笑呵呵地也拍了拍董侪闻谵两人肩膀，“你俩小子也要加把劲啊，多跟女同志接触接触，整个基地就属咱一团光棍儿最多。” 杜元洲平时没什么架子，董侪笑着凑了上去，“这不是想?接触也接触不到嘛，团长，嫂子那还有认识的?单身女同志吗？” 老穆闺女都有了，他连媳妇儿的?影子都还没看到。 大爷的?，好嫉妒啊！ 董侪对?相亲这事儿是真?的?很积极。 杜元洲哈哈笑了两声，“你小子，给你介绍了你又看不上。” 董侪一脸‘我可真?是太冤枉了’的?表情，“团长，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啊，上次分明是人家?女同志没看上我。” 他真?的?还挺喜欢的?，可惜人家?女同志说他看起来太凶了。 不是他说，他怎么着也比老闻看起来和善多了。 杜元洲：“我让你嫂子再给你留意着，小闻你也上点心。” 这话闻谵听过好多遍了，应付起来得心应手?。 杜元洲本?来出去就是有事儿的?，他也没拉着三人多聊，说了几句后便走了。 穆卓一路目送着自家?团长的?身影消失在了拐弯处，然后一扭头?，一个起跳就勾住了董侪脖子，朝人肚子上来了一拳，“是不是兄弟啊，团长来了不提醒我一声！” 董侪佯装吐血样，一通吱哇乱叫，“我的?天，内伤了，指定?是哪出血了，老闻快扶我起来，送我去医院，晚了可就来不及交代后事了！” 穆卓松手?把人一推，“演技还没我们家?十?一好。” 说着，他抬手?又想?给闻谵来一下，“老闻你咋也跟着他闹，亏我奶之前还给你做了那么多吃的?，真?是一点儿良心没有。” 闻谵早有准备，一个撤步就躲了过去，淡淡的?语气，“我提醒了，是你自己没注意到。” 穆卓狐疑地饶了饶他那大寸头?，“真?的?？我咋没听到？！” 董侪站直身体，“你能听见才有鬼了，满脑子都是你闺女吧。” 一说起这个，穆卓那笑容是一点儿收不住，笑得憨傻憨傻的?，“小妹说闺女长得可俊了，还没长开看着就俊得很。” 董侪伸手?就想?把那信纸捞过来，“真?的?假的?？咱小妹真?这么说？别不是你编的?吧？给我看看，我不信你这五大三粗样，还能生?出个软乎乎的?闺女来。” 穆卓抬手?躲了一下，“滚滚滚，一边儿去！” 里面还有他媳妇儿给他写的?贴己话呢，可不能让这俩货看到，怪羞人的?。 董侪没再抢，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很兴奋地勾着穆卓的?肩膀。 董侪脸上表情眉飞色舞的?，“诶，说真?的?，以后我媳妇儿要是生?了个小子，咱可以定?个娃娃亲呀！” 穆卓眼睛一下放大了不少，抬手?就把肩膀上的?胳膊给拿了下来，“天都没黑，你搁这儿做什么梦！” 闻谵这次站在了穆卓这边，跟着呵了一声，“等你当爹，老穆闺女都能打酱油了。” 董侪很是有理有据，“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女大三抱金砖呀！” 穆卓：“要抱你自己抱去，别肖想?我闺女。” 董侪试图争取，“老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咱这知根知底的?，当亲家?多好啊。” 穆卓：“门都没有。” 董侪表示自己可以退一步，“那给个窗户也行啊。” 穆卓：“窗户焊死 了。” 闻谵笑了一声，“第一步都还没迈出去呢，想?那么多。” 穆卓很赞同，“先?把你自己对?象搞定?，再考虑你家?小子的?吧。” 董侪嘿嘿一笑，抬手?勾住闻谵的?肩膀，“这个我已经想?好了。” “下次，下次相亲就让老闻陪我去。” “让女同志好好看看，跟老闻一比，我简直和善得不能再和善了好吧，哪里凶了呀，老闻板着脸的?时候那才叫凶好吧。” 闻谵嫌热，往旁边挪了挪，“不去，没时间，要找找别人去。” 董侪一脸受伤样，“是不是兄弟啊？！这么绝情！！” 董侪这演技真?的?是相当不好，表情一夸张的?时候，那五官就乱飞。 闻谵觉得有点辣眼睛，把视线移到了别处，话还没说呢，董侪自己又开始叭叭了起来，“老闻你完了我跟你说，你这样一看就是要打一辈子的?老光棍。” 闻谵露出了个无所谓的表情，给董侪看得手?痒。 三人一路闹闹腾腾地回了宿舍。 --- 另一边，红星公?社清风大队。 早在七月下旬的?时候，聂思慧就已经出月子了。 小西西满月酒也已经办过了，没大办，就自家?人一起热闹了一下。 这年?头?，很多人家?都不办满月酒的?。 有些产妇甚至月子都可能坐不满一整月，尤其是那种家?里没有老人帮衬的?，很多事情都得自己动手?干。 穆家?人多，不存在这个问题，你伸一下手?，我伸一下手?，这活就干完了。 总体来说，除了天气有点热以外，聂思?慧也算是坐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月子。 主要也是因为，小西西是相当好带的?一个小丫头?，平时就饿了拉了的?时候会哭一哭，不会无缘无故闹人。 还很喜欢听热闹，对?收音机可感兴趣了。 有时候天气闷，热得难受了，给她放放收音机就能慢慢睡着。 一个来月过去，除了孩子肉嘟嘟了点外，聂思?慧也胖了好几斤，整个人红光满面的?。 转眼到了八月初，夏收已经结束了。 大队里这两天主要在忙着修新的?知青点，据说过段时间有好些知青要下来，比之前来的?都要多。 旧的?知青点可能住不下，只?能修新的?。 不过这些，跟穆绵的?关系都不大，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 这会儿正值暑假，许乐乐顺利从初中毕业了，不打算去考高中，主要是她那成绩考上的?概率也不大，她心思?就没在课本?上。 初中毕业证拿到手?也就已经可以了，以后要是遇到啥招工机会，起码不会因为学历这块儿被?卡死。 一般情况下，城里除了大规模招工外，很多岗位初中学历都是基本?要求。 眼下，暂时还没啥招工机会，城里的?工作不好找。 许乐乐回到大队，每天跟那脱缰的?野马一样，欢乐得很，家?里没活的?时候就喜欢跑来找穆绵扯闲。 日?子一天天过去，等新的?知青点修好，公?社关于知青的?分配情况也下来了。 她们大队这次一下要来八个，那真?的?是老多了，以前都是一个两个地来，这还是第一次一下来这么多。 大队里这几天都议论纷纷的?，有些乡亲其实不咋欢迎新知青。 一来，大部分知青都不咋会干农活。 二来，当知青干的?工分不够吃的?时候，肯定?会问大队借粮食。 来一个两个还好，一下来这么多，那得借出去多少啊，这可都是他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什么时候能还上还不一定?呢。 像个别实在不咋会干活的?知青，可能还会常年?一直欠着大队粮食。 大队长这几天脾气也肉眼可见地不太好，他甚至跑去公?社据理力争了一下。 结果就是…没啥用。 谁让她们大队是整个公?社条件最好的?，有好处的?时候第一个享，有难处的?时候也得第一个分担。 何况，别的?大队这次分到的?知青也不少，也都六七个的?样子，最少的?也有五个左右。 议论纷纷两天后，八月十?二这天，大队长跟王大爷赶着牛车去接知青了。 同一时间，穆绵跟许乐乐两人凑在屋檐下听收音机，许乐乐怀里还抱着虎头?他妹妹，小名叫小圆子。 穆绵也抱着小西西在哄，两个当了姑的?小姑娘带娃带得有模有样的?。 小西西好带得很，摇一摇就睡着了。 相比之下，小圆子就很难带了，是个夜哭郎不说，她还喜欢在外面待着，闹的?时候要一直被?人抱着走才行。 许乐乐在屋檐下来回晃荡了起码有几十?个回合，小娃子才沉沉睡去。 不得不说，这娃是真?的?难哄，小西西都快睡一觉起来了，她才睡着。 关键是这娃还认人，不是自家?人她不给抱。 连穆绵这个平时那么受小娃子欢迎的?人在小圆子面前都不好使，小小丫头?除了自家?人外，其他人是一点面子不给，一视同仁地一抱就哭。 许乐乐一屁股坐在了穆绵旁边，小小声地感叹，“终于睡着了，我现在抱回去，一会儿要不要河边转转？走远一点，去李子坡那边，我好想?吃鱼啊，好久没摸到过鱼了。” 李子坡那边的?河道连着大渠，几年?前下大暴雨涨水的?时候，她们还在那边摸到过不少鱼。 因为离得远，平时也不咋去。 大队山脚下的?河道只?能算是那边的?一个小支流，鱼苗不咋多，平时摸不到鱼太正常了。 穆绵低头?瞅了小圆子一眼，“行啊，你先?回去放下，我问问石小莲去不去。” 许乐乐小心翼翼地起身，抱着她小侄女儿往家?走去。 二十?来分钟后。 三个小姑娘拎着鱼篓子穿梭在了小路上，边走边闲扯，许乐乐走着走着忽然甩了甩胳膊，“小圆子真?是越来越重了，抱得我胳膊现在还在酸。” 第84章 向家兄弟。 大庭广众之下的，当然不适合说悄悄话。 石小莲眼神很淡定，穆绵闻弦歌知雅意，很懂。 不管有什么事儿，反正不急就?对了。 两个小伙伴的视线交流，旁边许乐乐是一点没注意到，她也?对那个看?起来?不大的男知青很好奇，“我瞅着他好像还没我们大呢，这么小就?能下乡吗？” 这个问题，穆绵知道得太?清楚了，“自愿的话当然是可以的。” 早在新知青点还没修的时?候，穆绵就?已经猜到今年估计会来?很多知青了。 虽然她记得要到年底才开始强制，但不管啥时?候，这世上从?来?都不缺敏锐的人。 在强制分配前自愿报名的话，在下乡的地方上，还有一个选择的空间。 等分配那就?只?能看?运气了，要是被分配到一些极其艰苦的地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们在这边嘀嘀咕咕的时?候，那边大队长也?已经把住宿问题安排好了。 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不少事儿要弄，粮食就?是重中之重。 许永寿忙得脚不沾地，许乐乐也?没去打?扰自己老爹，看?了一会儿就?跟着穆绵一起回去了。 石小莲往另外一个方向，穆绵也?急着去找人说悄悄话，打?算等下午有空了再?去找石小莲唠唠。 穆绵拎着鱼篓子快速朝家走去，这一路走回来?，鱼都要晒干巴了。 老太?太?在家正准备做饭，一看?那鱼篓子晃荡的幅度就?知道里面有东西，“捞到啥了？” 穆绵把鱼篓子朝她奶那边递了递，“都是草鱼，一条大的，两条中不溜秋的。” 老太?太?探头看?了一眼，“都不小啊，中午炖一条，剩下的晚上弄。” 穆绵没意见，找了个盆儿把鱼先丢了进去，路上这么久都已经死掉了。 屋檐下，躺在小围床里的西西哼了两声。 赵梅花撇了一眼，朝穆绵道：“鱼我来?弄，你看?看?她是不是尿了？” 穆绵三?两步上前，小西西躺在里面睁着个大眼睛在吃手。 穆绵摸了摸尿布，“干的，没尿呢。” 小西西哼了两声。 穆绵把那小手手轻轻拿了下来?，“咋又吃上手了，饿了啊？” 小西西：“嗯~” 穆绵笑出声，“嗯啥呀，听懂了嘛你就?嗯。” 小西西：“嗯~” 穆绵轻轻晃了晃小围床。 赵梅花坐水缸旁边收拾着鱼，“你嫂子刚回来?喂过，估计就?是听到你的声音了，非要凑个热闹。” 穆绵左右看?看?，“嫂子又去地里啦？” 现在是暑假，聂思慧是不用上课的，平时?偶尔会去地里上上工，干得也?不是很多，基本上都是干一会儿就?回来?喂喂孩子。 这年头，很少有大人专门围着孩子转，主要也?是活多，不干就?没粮食吃，也?没办法围着孩子转。 都是大的带小的，或者老的带小的。 没人带就?把孩子放背上背着，或者抱地头放着，偶尔看?上一眼。 赵梅花熟练地刮着鱼鳞，“她跟绿兰去你张奶奶家磨豆子去了。” 穆绵轻轻拍着小西西，“那刚好呀，晚上拿豆腐炖鱼。” 小西西：“嗯~” 小小一只?，啥话都想接一下。 穆绵进屋把收音机拿了出来?，扭出一个频道后，放在了旁边凳子上。 小西西只?要没饿没尿，听着听着她自己就?睡着了，不用专门哄。 穆绵跑去帮她奶一起弄了弄午饭。 等饭吃完，下午等大人们都去上工后，穆绵抱着小西西就?去了石小莲家。 她到的时?候，石小莲正在院子里弄鱼。 穆绵一屁股坐旁边，“你们中午没吃啊？” 石小莲手里没停，“等我姐晚上回来?了再?吃。” 穆绵又看?了看?四周，“你妈也?不在？” 石小莲‘嗯’了一声，“收拾猪圈去了。” 一听这话，穆绵屁股动了动，往石小莲旁边凑近了一点，明明这里除了她们俩外，就?只?剩下一个啥也?听不懂的小西西。 但穆绵还是跟做贼一样，小小声道：“你上午看?那兄弟俩干啥？” 说起来?，新来?的这几?个知青叫啥、打?哪来?她还一点不知道呢。 石小莲：“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穆绵很感兴趣，好奇心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啥啥啥？好事儿坏事儿啊？那兄弟俩有问题？” 石小莲淡淡的语气，一点也没有在讲八卦的自觉，“没啥问题，当哥的是个能干人，后来? 挣大钱了。” 跟那去公社入赘的钱知青不一样，人是实打?实的有本事，初期的时候还带了大队里的几个人一起干。 那时?候每年过年，她都能听到回来?的人说，他们的厂子建得有多红火，比工人挣钱多了之类的。 穆绵停顿了好几?秒，思维很发?散，“你想以后想跟他合个伙？” 等开放以后，乘着那股风挣钱的人确实不少，三?三?两两的人合伙，你出钱我出力，初期的草台班子就?能搭起来?。 然后一路摸索着过河，很大一部分会在半路夭折，最后能站稳脚跟的只?是极小一部分。 石小莲瞥了穆绵一眼，很意外的语气，“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穆绵耸耸肩，“我不这么想才不正常吧，你以前不一天天的就?想着怎么挣钱了嘛。” 石小莲收回视线，“暂时?没这个想法，我是在想那个小孩儿。” 穆绵顺着就?道：“那小孩儿咋了？”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穆绵有点想笑，石小莲嘴里说人家是个小孩儿，实际上站一块儿她还比人家矮不少呢。 结果穆绵这边嘴角还扬着呢，下一秒就?听到石小莲语出惊人，“他活不久。” 穆绵一惊，眼睛瞬间放大，“为啥？！他生大病了？看?着不像啊，除了有点瘦以外，精神头看?着明明还可以的啊。” 穆绵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问最关键的了。 那小孩儿这个年纪下乡，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穆绵很小声，试探地猜测了一下，“这哥俩不会是在躲仇家吧？被仇家追过来?杀的？然后当哥发?愤图强，又给报复回去了？” 石小莲：“………………” 石小莲顶着她那熟悉的死鱼眼，幽幽地看?着穆绵，面无表情，“有时?候，我真的很想钻进你脑子里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穆绵下巴抬了抬，“还能装什么，当然是我那快要溢出来?的聪明才智！” 石小莲：“………………” 活了两辈子，她都没学会到底怎么才能把脸皮练得这么厚。 石小莲没接茬，自顾自道：“没那么复杂，那小孩儿就?是跑去摸鱼的时?候溺水了。” 穆绵皱眉，“啥时?候的事儿？” 石小莲：“中秋节那天。” 就?是因?为日子特殊，所以今天一看?见人，她就?清清楚楚地记起来?了。 小西西哼了两声，穆绵抬手轻轻拍了拍。 说起来?，她们大队上一次有小孩儿溺水已经是十来?年前的事了。 她是没啥记忆的，就?听她奶和?她爹妈说过，那半大个小娃子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她们大队山脚下那河道看?着水流不快，但深水区下面比较浑浊，还有很多杂草，下得深了的话是很容易被缠住的。 一旦发?生了什么变故，一着急一挣扎，人就?很容易呛水。 大队里的小娃子们都是被家长耳提面命过很多遍的，一般情况下不会自己一个人去水深的地方，溺水了都没人拉一把。 倒也?是没想到，会有小知青跑过去。 穆绵看?向石小莲，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虽然不熟，但也?是条人命啊，不可能见死不救。 不过这会儿离中秋节还早，要到九月底了，还有一个多月。 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的时?候，穆绵怀里的小西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穆绵微微调整了一下手臂的姿势，然后忽然想起来?，她好像忘记问那当哥的为啥要带着弟弟下乡了。 穆绵这么想着，话也?跟着秃噜了出来?。 结果嘿，石小莲压根没明说，“你明天就?知道了。” 穆绵嘴巴张张，话还没说出口呢，石小莲略微停顿后，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也?可能不用到明天。” 穆绵睁大眼睛，语气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跟我还卖关子？！” 石小莲笑了笑，睁着个眼睛，学着穆绵每次的故作无辜样，“我记得不咋清楚了。” 穆绵：“………………” 这话，连小西西都不会信。 没问出来?，穆绵属实是有点抓心挠肝，心情跟几?年前石小莲在野猪那事儿上的欲言又止时?差不多。 不一样的是，穆绵这次没抓心挠肝很久，傍晚时?分她就?知道了。 准确来?说是，不仅她知道了，整个大队都知道了，是那当哥的自己说的。 兄弟俩哥哥叫向学文，弟弟叫向学武。 据向学文说啊，他们兄弟俩亲妈死得早，在生他弟弟的时?候难产去世了，后来?亲爹再?娶，他们两人就?只?能在后妈手底下讨生活。 偏偏后妈还是个面善心黑的，外面一套家里一套，两人以前没少吃亏。 他下乡之所以带着弟弟，就?是怕他走后弟弟在家里吃亏。 第85章 雨天意外。 不?过这家丑，也得看是谁的丑。 把面善心黑的后妈拿来换一波同情?分这事儿，怎么看都很合算。 穆绵喝完两口?汤，又抬手舀了一勺，顺带给聂思?慧也添了半碗。 老太太炖鱼汤很有一手，鱼虽然?放了半天?，不?是特别新鲜了，但汤鲜得很，加点豆腐小葱花，奶白奶白的。 聂思?慧抬手接过，思?绪还在那两个知青身上，随口?继续扯着，“我听绿兰说，那小孩儿比我们绵丫还小一点呢。” 柳双翠接了一嘴，“才十三啊，那是够小的。” 穆富贵一口?豆腐下肚，才又扯着大嗓门问道：“当哥的多大了？” 聂思?慧：“好像没?到二十，这几个知青年?纪都不?大，除了那个小孩儿，其他也都才十七八。” 柳双翠：“等过两天?下地，那可有得受了。” 穆富贵大咧咧的语气，“多干干就习惯了，我刚杀猪那会?儿不?还天?天?被猪踹，腿差点给我踹断，还是咱闺女上手快，学啥都快！” 老太太视线下意识往自家孙女那边瞥了一眼，“这么喜欢吃这豆腐？” 一个劲儿地埋头苦吃，话都比往常少了。 其实是在想?事情?的穆绵抬头，腮帮子?鼓鼓的，“喜欢！嫂子?今天?这豆腐磨得好嫩。” 这确实是实话，鱼汤好喝，豆腐也滑嫩得很。 聂思?慧笑了笑，“这我可不?敢居功，都是奶那火候控制得好。” 穆绵立马甩出她那端水常见话术，“嘿嘿，都好都好，都厉害！” 吃完饭，天?也渐渐地黑了下来。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新来的几个知青没?下地，大队长给了他们两天?时间安置规整。 穆绵也没?把心思?过多地放在知青身上。 向学武这事儿，左右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她也做不?了什么，总不?能跑人家跟前说…… 你以?后可能会?溺水，中秋那天?不?要去河边吧？ 这不?现实，人家不?是傻子?，她也不?是傻子?。 总而言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接下来几天?，天?气都有点闷热，动几下就出一身的汗，热得相当难受。 新来的几个知青下地后，状况百出，今天?这个中暑晕倒了，明天?那个被镰刀割了，后天?这个又被锄头砸到脚了。 真?是好一通混乱。 要想?适应这 乡下的苦，估计还得要一段时间。 转眼间，又到了一个礼拜天?。 休息是可以?休息了，但是天?气依旧很闷，气温居高不?下，连平时很好哄的小西西这两天?都闹得不?行?。 明明只给穿了薄薄一层，但额头上一直冒着小细汗。 上午时分，屋檐下。 赵梅花手里拿着一个小竹扇，轻轻给怀里的小西西扇着风，小西西哼哼唧唧不?想?睡。 院子?里，穆绵跟她爹翻着自留地，上一茬种的已经?吃完了，打算过两天?再种些秋白菜。 今天?其实没?啥太阳，天?灰蒙蒙的，但就是热得人汗如雨下。 穆富贵抹了一把脸，随手甩了甩汗，“这老天?爷跟耍人玩儿似的，闷这么多天?了，这雨就是下不?下来，都要热冒烟了。” 穆绵的脸也热得红彤彤的，“肯定是要下个大的。” 老太太看了看天?，“今天?晚上要是不?下，明天?估计也要下了，我看那边都已经?开始黑了。” 穆绵踮起脚尖，眯着眼睛跟着看了看，“好像是有一点。” 事实证明，老太太对看天?色这方面，真?的是信手拈来。 傍晚时分，天?边就开始轰隆隆的了，雷声?阵阵响，很大声?，听着有点吓人，偶尔还能看到点闪电划过。 风随之一下也大了起来，刮了没?一会?儿，雨滴哗哗地落了下来，又大又急，像是积攒了好几个礼拜的雨憋不?住了一样。 一整晚上外面都噼里啪啦的，没?有要停的架势。 第二天?早上，穆绵醒的时候，外面照旧黑黢黢的，要不?是看了手表，她都要以?为还没?到天?亮时间呢。 虽然?天?边黑不?溜秋的，但早上雨倒是小了不?少。 大队长披着雨衣路过，说是刚从旧知青点回来，那房子?又漏雨了，尤其是男知青那边，漏得跟屋里也下雨了似的。 也不?怪老知青想?去住新的知青点了，那房顶漏了又补，补了又漏的，雨一下大就漏。 大队长忙得很，还要去看地里粮食怎么样，来去匆匆。 外面风继续刮着，吹得很凉快。 就在穆绵以为上午估计能停的时候，中午刚过，那雨啪啪地又大了，跟昨天?晚上差不?多，风甚至还更大了点，吹得一个劲儿呜呜响。 外面出不?去，一家子?就窝在屋里东忙西忙。 趁着小西西睡着，聂思?慧把小麦苗姐妹俩的旧衣服拿出来改了改，这都是她们小婶儿郑夏兰拿来的。 里面甚至还有穆绵以前穿过的，这已经?是过第三手了。 这年?头，小的都是捡大的旧衣服穿，烂了打上补丁也能继续穿。 穆绵搁旁边帮忙扯了扯衣服，方便她嫂子?剪。 外面又是一阵疾风吹过，把窗户吹开了，吹进来不?少雨滴。 聂思?慧抬手关上窗户，随口?嘀咕了一句，“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啥时候。” 穆绵：“憋了这么些天?嘞，起码得下个两三天?吧。” 反正不?管怎么下，只要不?引发大洪水问题就不?大。 前几年?石小莲不?还说了么，起码十几年?内都不?会?有洪水。 说起这个，穆绵蓦地又想?起了几年?前那次大渠涨水，她笑了一声?，“等雨停了，咱到时候快快地去李子?坡那边。” 这种程度的降雨量，大渠肯定又会?涨水，李子?坡那边的河道里估计会?有不?少鱼。 几年?前那次聂思?慧没?赶上，她很有兴趣，“很好捞吗？” 穆绵点头如捣蒜，“去得早的话，老多老多了，六三年?那会?儿，我们捞了好多大的呢！” 做成鱼干能吃好久。 聂思?慧来劲了，“那咱早早去！” 穆绵笑呵呵的，“咱再带个……”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呢，蓦地听到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门没?关，穆绵话卡到嗓子?眼里又吞了回去，然?后疑惑地探了个脑袋在门口?，然?后就看见她桂枝婶儿穿着雨衣，跟她妈在那嘀嘀咕咕。 柳双翠同志皱着眉头。 穆绵三两步凑了过去，“桂枝婶儿，你咋来啦？出啥事儿了吗？” 柳桂枝话到嘴边，柳双翠先出了声?，“说是牛棚那边的房顶塌了。” 这下，皱眉的轮到穆绵了，语气有些急，“杨老师她们那房子?吗？人没?事儿吧？” 柳桂枝：“可不?是嘛，老王叔刚过来说的，说人淋了不?少雨，其他没?啥事儿，房子?咋样了还不?知道。” 她说这两三句的功夫，柳双翠已经?穿好雨衣了，“我去看看。” 穆绵：“我也去！” 话落，穆绵也快速地薅了一个斗笠过来，戴上就跟着她妈和桂枝婶儿出去了。 说起来，杨老师来她们这边也已经?快一年?了。 一年?的时间，足够熟悉一个人。 最开始穆绵也只是把自己?定位在跑腿小妹上，后面一来二去的，说得多了，她发现杨老师真?的是一个顶顶通透的人。 身处逆境也活得有滋有味儿的，心很大，每天?精气神?都相当好。 跟这种人相处起来，就很舒服。 她真?心的很喜欢这个长辈。 --- 外面雨很大，路也特别滑，出去没?到一分钟，穆绵那裤腿鞋子?就全湿了，柳双翠两人也差不?多。 风呼呼地刮着，说句话嘴里都能飞进雨滴。 从她们这边到牛棚要好一会?儿，穆绵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最前面，路过一个拐弯处的时候还差点滑了一下。 柳双翠一把捞住了自己?闺女的胳膊，很大声?，“慢点。” 穆绵顺着力道站稳，她其实没?急，就是路太滑了。 三人顶着风雨，平时十分钟的路，这次硬生?生?花了一刻多钟才到。 等一到那，穆绵便看见，房顶确实塌了。 这边这个房子?，里面炕那些虽然?都齐全，但确实是已经?有些年?头了。 一个屋被分成了左右两间，杨老师住的是左边，右边那间是何之云、鲍安和夫妻俩。 穆绵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两人也是从首都来的，一个搞考古，一个搞建筑，跟杨老师还认识。 当然?这不?是重点，眼下最重要的是…… 房子?没?承受住这大雨，两间房顶都塌了。 好在没?全塌，塌了一半，还有一半耷拉着，跟墙形成了一个三角空间。 塌的那一半刚好落在炕上，木头稻草散了一整炕。 中间用来分隔的墙也倒了。 平时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被挪到了角落里堆着，好些都湿了，屋里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 柳双翠皱着眉，“这完全没?法住人了啊。” 柳桂枝：“等雨停了修吧。” 穆绵左右张望了一下，“杨老师她们是不?是在王大爷那？我去看看。” 柳双翠两人紧跟其后。 王大爷房子?离这边近得很，也就二十来米的距离。 他一个人住，也没?修院子?。 透着窗户能看见屋里隐隐冒着火光。 第86章 雨后学习。 柳双翠真的很疑惑，但是她没问。 长了眼睛就是用来看的，她闺女那?亮晶晶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跟上次捡到大黄鱼时?差不多。 杨又琴三两步凑了过?去，“我看看。” 何之云把那?鸟食罐往杨又琴的方向偏了偏。 穆绵很激动，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穆绵看向杨又琴，“杨老师您不是教物理的吗？” 她就说?哪里有点奇怪，何之云老师就是搞这么方面的，懂很正?常。 物理专业跟考古完全不沾边啊，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穆绵这话一出来，何之云就笑了笑，“小绵你还不知道我跟又琴咋认识的吧？” 穆绵摇头，她确实是不知道，只知道两人虽然没在一个大学任教，但确实是旧识。 何之云也?没卖关子，下一秒紧接着道：“我先?认识的是又琴丈夫。” 其?实事情也?不是那?么复杂，杨又琴跟她丈夫是中学外加大学同学，但是毕业后?没在一个学校任教。 杨又琴丈夫跟何之云算是同专业的同事，也?是搞考古这方面的，所以杨又琴也?懂不少?，主要是她自己感兴趣，跟着学了不少?。 后?来，杨又琴丈夫病逝，她跟何之云联系也?就没那?么多了。 这次在清风大队遇见，纯粹是意外。 穆绵嘴巴张张，满眼崇拜，“杨老师好厉害啊。” 杨又琴笑了笑，“我就懂点皮毛，之云才?是专业的。” 何之云‘啧’一声，“又谦虚了不是。” 两人说?了几句，视线又放到了那?鸟食罐上，杨又琴杵到电灯泡下面，“这底有点看不清。” 一听这话，穆绵‘咻’地一下窜了出去，“我去拿手电筒来！” 这会儿时?间不算晚，大家自然是都还没睡。 聂思慧在给小西西洗屁股，老太太在厨房熬姜汤，打算一会儿让大家都喝点，今天只要出了门的，或多或少?都淋了点雨。 穆富贵戴着斗笠，拿着手电筒在后?院检查鸡窝，免得半夜雨又下大后?吹到老母鸡。 穆绵没找到手电筒，在老太太那?屋门口探了个脑袋，“嫂子手电筒在你那?吗？” 聂思慧左右看了看，“没有，爹在用吧，好像在后?院。” 穆绵扭头又朝后?院跑，“爹！爹！手电筒在你那?吗？” 穆富贵很大声，“是在我这儿，咋了？你要用啊？” 穆绵凑过?去，神秘兮兮的，“爹你肯定不知道刚刚杨老师跟何老师说?了什么。” 穆富贵很配合，也?很好奇，脑袋立马往穆绵那?边靠了靠，“说?了什么？” 穆绵小嘴叭叭的，“何老师说?我们之前捡的那?个小杯子是个鸟食罐，不是拿来喝酒的，而且可能是宣德年间的东西。” 要不说?是夫妻俩呢，一个被?窝里就是睡不出来两种人。 穆富贵听到这句话，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问题也?是…… 宣德年是个啥年？？ 他?只知道今年是六八年。 紧跟着又一个疑惑冒出来，啥小杯子？？ 一年前的事情，穆富贵同志早就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 当然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穆绵去废品收购站的次数不算少?，老是喜欢捡些?小玩意儿回来，东西一多，穆富贵真是有点记不住。 穆绵也?没跟自己爹多扯，拉着人胳膊往屋里走，边走边说?，“就是省城照相馆后?面那?个废品站，你还捡了本高中课本回来呢，爹你忘啦？” 穆富贵：“好像有点印象，那?小杯子咋啦？” 穆绵很通俗易懂地解释了一下，“就是说?可能是个古董。” 下一秒，穆富贵同志的音量瞬间拉高，“啥？！” 一分钟后?。 穆卓跟聂思慧的屋里多了好几个人，全凑过?来了。 小西西身上裹了一个薄被?子，一看就是聂思慧这个当妈的，没顾上给她穿衣服，洗完小屁股以后?，一擦一裹，抱着就出来凑热闹了。 穆绵给杨又琴和何之云两人照着手电筒，伸着个脑袋，眼里写满了求知欲以及好像要天降横财了的惊喜。 两人也?没看太久，杨又琴带着肯定的语气道：“是真品，而且这种青花的，世面上比较少?。” 穆富贵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比较少?啊，那?是不是很值钱？” 别的他?虽然不懂，但物以稀为贵还是懂的。 穆绵眼睛也?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杨又琴跟何之云两人。 何之云对上小姑娘那亮 晶晶的视线，眼里也?带了点不可思议，这运道真是好得没话说?。 不管心?里怎么想，何之云语气倒是平静，毕竟她们这一行，捡漏的事情可不少?见。 何之云：“六三年那?会儿，我知道有一个，成?交价是九百五。” 穆家众人：“！！！！！” 老太太扶着胸口，小声中带着止不住的震惊，“我的老天爷，快一千块啦！” 穆富贵嘴巴张得仿佛能吞下一个鸡蛋，“值、值这么多？！” 他?以为能有个一两百就很多了呢！ 聂思慧柳双翠婆媳俩脸上的表情也?差不多，带着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震惊。 穆绵小心?地扶了扶着鸟食罐，“幸好幸好，幸好没碎啊。” 之前小苗苗觉得这东西好看想玩儿的时?候，她随手就给小丫头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差点把一千块丢了。 没出两秒钟，穆绵又想到了自己之前捡的那?些?小碟子小镜子啥的，刚想也?拿过?来给杨老师她们看看呢。 杨又琴忽然连着咳了好几声。 老太太从家里又天降横财中回神，‘哎哟’了一声，“都给搞忘了，锅里还温着姜汤呢，你俩喝点，好发汗，明天指定就好了。” 杨又琴两人道了声谢。 穆绵到嘴边的话又给憋了回去，刚刚太兴奋，她都搞忘了，杨老师她们还发着烧呢。 等人喝完姜汤，穆绵也?没过?多打扰，“杨老师你们早点睡啊，半夜要是有啥事儿可以喊我。” 杨又琴笑了笑，“行，不跟你客气。” 穆绵甜甜笑着帮忙拉紧了门。 杨又琴两人发着烧，下午又折腾那?么久，累得很，睡得也?快。 相比之下，穆绵一家子暂时?都没啥睡意。 柳双翠稀罕地把那?鸟食罐拿着翻来覆去看了看，小心?翼翼得很，跟捧着个瓷娃娃一样，生怕一不小心?磕到碰到。 柳双翠语气跟做梦一样，“这么一个小玩意儿就值这么多钱？！” 这跟大黄鱼不一样，金子嘛，她知道那?是值钱的。 但这个，她真的看不出来哪里值钱。 穆富贵一副他?很懂的模样，“那?何同志不是说?了嘛，这是那?啥啥年的古董，隔了几百年当然值钱啦，不过?这小玩意儿居然是拿来给鸟喂食的吗？看着比咱用的碗还好看嘞。” 老太太：“肯定是有钱人家的鸟。” 穆富贵大咧咧的，“那?必然！没钱养啥鸟啊，没肉不说?，又下不了啥蛋，养老母鸡多合算！” 旁边，被?聂思慧抱着的小西西估计是被?她们这叽里呱啦的声音吸引了，也?是一点想睡的迹象没有，睁着个大眼珠子‘嗯嗯’了好几声。 穆富贵哈哈笑，“嗯啥呀，你也?觉得爷爷说?得对是不是？” 小西西：“嗯~” 穆富贵伸手，笑得相当慈爱，“来来来，我抱会儿咱大孙女儿。” 聂思慧侧身把孩子递了过?去。 怀里没了娃，她双手伸过?去，拉住了穆绵的手，一副舍不得松的样子，“怎么这么会捡呢！” 穆绵笑眯了眼，“嘿嘿，我当时?就是看它好看，顺手就捞起来了。” 说?着说?着，穆绵忽然意识到，她那?‘一堆破烂里出一个古董’的戏码提前上演了呀！ 主人公铜碗都还没出场呢。 几个大人可不知道自家小姑娘那?小箱子里很早之前就藏了一个值钱的古董，属实是激动了好几番后?才?睡去。 ---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雨小了很多。 杨又琴两人烧都退了，精神头看着挺好。 等吃完早饭，小雨变成?了毛毛雨，许乐乐拎着袋子迫不及待就来找穆绵了。 穆绵拉着聂思慧加入了捞鱼大队，这次雨虽然下得不久，但降雨量非常大，河道涨了不少?水。 等姑嫂俩收获满满回来时?，杨又琴跟何之云两人已经回去了，她们那?边屋里一片狼藉，得早点收拾。 下午的时?候，天彻底放晴。 天空湛蓝湛蓝的，还挂了一道彩虹。 连带着后?面两天都是大晴天，大队长找了人帮忙修房顶，杨又琴两人白天在牛棚那?边忙，晚上睡还是睡穆绵家的。 等到礼拜五的时?候，房顶终于是修好了，杨又琴两人也?回她们屋了。 --- 转眼间，到了礼拜天下午。 今天休息，穆绵拿着她之前捡的那?些?小碟子小盘子小镜子，还有两条鱼干，悄悄去了牛棚。 她到的时?候，杨又琴刚好洗完衣服回来，在门前晒衣服。 刚打照面，穆绵就先?露出了一个乖乖的甜笑，“杨老师。” 杨又琴也?笑了笑，“咋这个时?候来了？” 穆绵凑了过?去，“嘿嘿，有事儿嘛。” 说?着就把手里的鱼干递了过?去，“这个您拿着吃，另外那?条给何老师她们。” 第87章 中秋救人。 在小钱钱的趋势下，穆绵那学习的热情空前高涨，沉迷得跟在备战高考一样。 何之云跟杨又琴两人教得也很开心，聪明?又好学的学生，没有哪个老师不喜欢。 有时候穆绵都觉得时间?有点晚了，两人还讲得意犹未尽的。 当然?也不是一起讲，她们平时也不是很闲，都是抽时间?，偶尔这个讲半小时，偶尔那个讲一小时。 穆绵忙忙碌碌的，天天把自己?安排得跟个陀螺一样，日子过得充实得不行。 --- 八月二十?五这天，天气?有点阴，还算凉快。 在把小西西哄睡着后，穆绵本来想着去找乐乐上山转转的，家里柴没多少了。 许乐乐前几天去了杨柳大队走亲戚，昨天才回来。 可?能?是在一起玩儿久了，有那么点心灵感应在，穆绵带着十?一刚出门呢，迎面就遇到了许乐乐，后面还跟了石小莲。 隔了几米的距离，许乐乐挥手喊道：“绵绵姐！” 穆绵也扯着嗓子回：“你怎么从那边过来？去地里啦？” 许乐乐气?呼呼的，“小圆子一直哄不好，哭得好像我打她了一样，还扯着我头发一直不松，气?死我了，我直接抱去给我大嫂了。” 穆绵：“我前面好像听到了。” 哭得哇哇的，小圆子不好带，经常哭，她都听习惯了。 许乐乐小嘴叭叭的，“不管她，反正有我大嫂哄。” 三两步的功夫，许乐乐已经跑跟前来了，她挽着穆绵的胳膊，“石小莲还说你没空跟我们去转悠呢。” 穆绵还没说话?，许乐乐忽然?又一脸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道：“我昨天晚上来找你的时候你都不在，大晚上的还去牛棚呀？” 石小莲跟着看了穆绵一眼，“她这几天去的次数可?不少。” 穆绵：“你看到啦？” 石小莲：“大前天看到过一次。” 穆绵也没瞒着，实话?实说了。 省去了中间?鸟食罐那些?事?情，只说自己?在跟着两位老师学习。 不是她不信任乐乐，主要是小丫头话?多，有时候叭叭着，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到，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至于石小莲，她不说，对方估计也能?猜到。 果?不其然?，穆绵才刚说完呢，下一秒就对上了石小莲饱含深意的眼神。 许乐乐没注意到，嘴巴张张，显得有些?小惊讶，“高中那些?课本已经不够你看了吗？” 对于一个看书跟要了她命的人来说，许乐乐真的不是很理解这种没事?儿给自己?找罪受的行为。 相较而言，石小莲想问题就很深了。 那三个老师来她们大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突然?开始跟着人学习，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这也不难猜，随便想想就能?想到。 石小莲看了穆绵一眼，“这学科倒是适合你。” 毕竟不是谁都有那逆天财运的。 穆绵笑?眯眯的，“闲着也闲着嘛，多学点呗，你们感不感兴趣？我可?以试着教教。” 许乐乐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才不要嘞，听着就让人脑袋疼。” 石小莲对于一切能?发财的事?情都很有兴趣。 只不过，转念就又想到了六三年那会儿的事?，她明?明?知道哪有人参，但是一连找了两个月却连个叶子都没看到。 石小莲只停顿了两秒，“算了，不想浪费时间?。” 穆绵没强求，三人带着一狗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穆绵已经有起码两三个礼拜没来捡过柴了。 今天来都来了，她就多捡了点，一趟老大一捆。 捡第二趟的时候，还遇到了点意外惊喜，十?一发现了一窝野鸡蛋，足足有十?几个。 晚上，穆绵去牛棚的时候带了一半。 十?一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人一狗到的时候天蒙蒙黑，杨又琴她们已经吃完饭了，她们三人是一起搭伙吃饭的。 杨又琴蹲在旁边洗碗。 穆绵熟门熟路地把野鸡蛋往灶台旁边的小桌子上一放。 杨又琴起先没注意，听到动静看了一眼，“咋还拿这么多鸡蛋来？我们这儿还有呢。” 穆绵跟着蹲过去，笑?眯眯的，“不是家里老母鸡下的，是野鸡蛋，今天上午上山的时候，十?一发现的。” 十?一一听主人叫自己?名字，抬着个大脑袋就过来了，跟那猪拱白菜似的，脑袋往穆绵脑袋旁边凑，活泼得很。 穆绵抬手推了一下，“一边儿去。” 杨又琴抬手揉了揉狗脑袋，“小谵以前养的那狗也这样，一听到自个儿名字就喜欢往人跟前凑。” 穆绵起身?帮忙舀了一点水，碗还需要清一遍，边弄边顺着道：“以前听我大哥说过，那狗狗生病了是吗？” 杨又琴：“嗯，就一直吐，不吃东西，救了四五天没救过来，小谵那个时候伤心得啊，嚎啕大哭的。” 穆绵有点没法想象，现在看起来格外锋利严肃的人以前嚎啕大哭是什么样，不过那心情可?以理解。 杨又琴也没多说这事?儿，洗完碗就带着穆绵进了屋。 穆绵掏出本子笔，听得可?认真了。 期间?何之云得了闲，也过来指导了两句，二对一的辅导，想听不懂都难。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结束的时候，穆绵一看手表，九点多了，十?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门口睡得呼呼的。 穆绵拿起来手电筒，“那我先回去啦，杨老师你们早点睡。” 杨又琴：“行，路上慢点。” 话?落，杨又琴忽然?又喊住了穆绵，“小绵你等会儿。” 穆绵：“咋啦？” 杨又琴起身?在箱子里翻着东西，边找边道：“你们啥时候给小穆寄东西？帮我把这个一起带给小谵吧。” 穆绵：“可?能?得再过半个月，我们要先带西西去照相。” 杨又琴把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那先放你那，到时候一起寄就行。” 穆绵看了看，“这料子不是闻大哥给你寄的吗？杨老师你没做自己?的啊。” 这料子暖和?得很，适合做冬天穿的里衣。 杨又琴：“做了，这是剩的，他?寄太多了，我也用不完。” 穆绵笑?眯眯的，“他?也是担心你嘛，我哥也老是惦记我们，啥都想寄过来。” 时间?不早了，随口扯了几句后，穆绵便摸黑带着十?一回家了。 自从拉了电线后，家家户户睡得都晚了一点，柳双翠她们自然?也是没睡的。 穆绵一进门，柳双翠的话?就响了起来，“我刚还想着你咋还没回来呢。” 穆绵笑?了笑?，“嘿嘿，今天一不小心说得晚了点。” 柳双翠视线落到自家闺女的手上，“拿的啥啊？” 穆绵：“杨老师给闻大哥做的衣服，到时候一起寄过去。” 说到这儿，穆绵紧跟着问了一嘴，“咱啥时候带西西去照相呀？” 之前答应了穆卓要多寄照片过去这事?儿，一家子自然?是没忘的，只是这一两个礼拜一直忙这忙那的，没顾上。 柳双翠：“抽个礼拜天去吧，你跟思慧带西西去，我们就不去了。” 穆绵想了想，“也行。” 事?情就这么简单地定了下来。 等到了礼拜天，姑嫂俩便带着小西西往县里跑了一趟，照得很顺利。 九月九号那天，照片连带着包裹一起寄了出去。 小西西刚生那会儿，因为着急报喜，只寄了信过去，这次包裹里东西不少，都是些?只有她们这边才有的山货。 路程远，等穆卓收到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九月下旬了。 拿到包裹后， 穆卓看都没看里面有啥东西，直奔信封里的照片。 小西西乖乖窝在聂思慧怀里，小小一只面朝着镜头，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像在透过照片看自己?亲爹。 之前信里虽然?写了小西西长啥样，但等真的看到照片那瞬间?，穆卓眼眶瞬间?就红彤彤的了。 都没跟人嘚瑟，只觉得心口软软。 每天出门前要看一遍，训练完回来第一件事?，也是拿出照片看看。 那模样，看得同寝的马正志直呼牙酸，媳妇儿孩子不在身?边的人不少，但他?真没见过，谁有老穆这么腻歪。 董侪也酸，纯纯羡慕嫉妒的那种酸。 小娃子小小一只可?太可?爱了，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不是他?闺女。 相比之下，闻谵就一如?既往的淡定，现在天气?还没冷到需要穿保暖衣，杨老师做的衣服他?好好收了起来。 没有衣服也没有闺女的董侪抱着穆卓包裹里的野干果?啃个不停。 宁漳市这边的种种，穆绵自然?不知道。 转眼间?，到了中秋。 到底是一条人命，穆绵还是放在心上了的。 说起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在新知青熟悉了大队生活的同时，乡亲们也把知青认全了。 八个知青家里条件有好有坏，条件好的，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光包裹都拿了两趟，一看就是家里人怕孩子在乡下受苦，所以尽可?能?地多补贴一些?。 条件不好的，就只能?靠自己?，干活很卖力。 总体来说都还算和?谐，人一多确实是有很多地方需要磨合，小矛盾有，但问题不大。 这八个知青里面，要说乡亲们印象最深的，那自然?还是向?家兄弟。 可?能?是因为亲妈去世得早，亲爹又不管的缘故，向?学文圆滑得很，来这么些?时间?就没听说他?跟人有过龃龉。 第88章 落水后续。 她们?这边动静不小，尤其是刚刚许乐乐还?喊得那么?大声?。 早在她把向学武那背拍得邦邦响的时候，有?两个大婶子就从旁边的山脚下飞快跑了过?来。 曹春凤就是其中之一，她手里拎着篮子。 一看就知道，她刚刚肯定是在不远处捡菇子，听到动静就赶忙跑过?来了。 曹春凤声?音老大，“咋啦咋啦？乐丫头你喊啥啊？出啥事儿了？！” 跟她一起的是王婶儿，眼睛尖得很，“趴着的那是谁家娃子？掉河里啦？！” 石小莲回了一句，“是向学武。” 说?这么?两句的功夫，曹春凤跟王婶儿已经到跟前了。 一看向学武浑身湿漉漉脸色惨白地趴那，曹春凤直接就喊了一声?，“我的老天爷！你这娃子咋掉下去的啊，真是要了命了。” 王婶儿：“呛了多少水啊这是，吐出来了没有?？” 两人都是那热心人儿，一边说?着一边挤了过?去，话才刚落下，手就已经伸了过?去，对着那背就是邦邦两下。 都是常年干活的乡下女同志，那力道可比许乐乐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娃要大。 还?处在恐慌中没回过?神的向学武立马控制不住地又咳了起来，有?心想开口说?句话，但?在这大力拍打下，咳得根本停不下来。 许乐乐赶紧出声?道：“应该吐完了，他刚刚说?话了。” 向学武眼眶红红的，“咳咳、谢、咳咳……” 曹春凤收手，“能说?话啊，那问题应该不大。” 王婶儿：“幸好幸好，得亏你们?三个丫头发现了。” 穆绵：“石小莲先?发现的。” 石小莲要是不记得，她今天大概率是不会往这边走的，那向学武真有?可能死在这儿，他之前喊的那一声?根本就没多大。 曹春凤拉了拉向学武的胳膊，“小娃子你能走不？” 向学武被吓得够呛，腿软到根本站不起来，也不知道是被冻到了还?是吓得，身上微微发着抖，“我、咳咳……” 一开口又咳了起来。 王婶儿：“给背去老李叔那看看吧。” 穆绵自觉地干起了力气活，刚想把人提溜起来呢，前方?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跑在最前面的是向学文，后面还?跟了几个知青。 最最后面是两个小萝卜头，其中一个是李大娘的旺旺。 可能是因为太着急加上跑得太快的缘故，向学文踉跄了一下，差点狠狠摔地上，后面的男知青赶紧帮忙拉了一下。 向学文丝毫没停顿，脚步虽然 慌乱，但?是很快，“小武小武！！” 还?瘫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向学武‘哇’地一下就哭出来，“哥呜呜呜咳咳…” 向学文扑在地上，眼眶红红地抱着向学武一顿打量，“你吓死我了，没事儿吧啊？” 向学武抱着自己亲哥没松手，“呜呜呜咳咳呜呜……” 孩子一看就是吓坏了，四?周全?是他的嚎啕大哭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两个小萝卜头晚一步跑了过?来，穆绵挪了挪脚步，抬手揉了揉旺旺的小寸头，“你去喊的人呀？” 她之前就注意到了，春凤婶子她们?过?来的时候，这两小萝卜头也在附近。 旺旺挺了挺小胸膛，“对啊，我厉害吧？我一下就认出来这是那个知青哥哥了。” 穆绵夸奖的话张嘴就来，“厉害厉害，数你最机灵。” 旺旺扬着小脑袋，“那哥哥是不是差点淹死了？” 许乐乐杵旁边，“可不是嘛，真是吓死我了，你们?可不要学。” 旺旺：“我才不学呢，这水这么?深，我又不傻。” 另一个小萝卜头说?话也是相当直，语气一本正经的，“太不听话了，给他屁股蛋子上来两下子，下次肯定就记住了。” 这话说?得，一看就没少被家长收拾。 向学武现在这副可怜模样，向学文这个当哥的自然不可能给人屁股来两下，他把人薅起来放在了背上，打算背去老李叔那看看。 其他的暂时顾不上，现在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弟弟的安危。 向学文背着人走得很快，后面有?知青跟着帮忙托了托。 今天休息，大部分知青都在知青点呢。 刚才旺旺跑去叫人时，嚎的声?音老大老大了，新知青点的知青有?一个算一个，都跑来了。 这会儿见向学武没大事儿，也就没着急着回去。 有?健谈的知青凑在曹春凤旁边问向学武是咋掉下去的，曹春凤知道得也不是那么?清楚，视线往穆绵她们?那边看了看，“她们?三个小丫头救的人，我过?来的时候那小娃子都已经被捞起来了。” 她说?才落下，一个女知青忽然略带迟疑地来了一句，“不会是拿这树捞的吧？” 脚步已经迈出去，打算回家的穆绵闻言停下了脚步。 她就说她刚刚好像忘记了什么?。 穆绵三两步退了回去，打算捞起来重?新种?上，根都在呢，肯定还?能活。 曹春凤刚刚心思都在向学武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旁边还?扔了一棵树，扭头这一看不得了，“天老爷，绵丫头这是你拔的啊？！” 穆绵笑了笑，“我没找到长棍子嘛，附近就这树瞅着挺高的，我一着急就给薅起来了。” 众人：“………………” 曹春凤眼角抽了抽，她就说?这小丫头彪吧。 去年也是这么?说?的，一着急就给三百多斤的野猪身上踹了个坑。 这树拿斧子砍都得砍几下才能断呢，小丫头就这么?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要是再多急几下，怕不是要上天。 知青们?表情也差不多，来的这几人里面，有?来了两三年的老知青，也有?上个月刚来的新知青。 老知青们?去年都是分到过?野猪肉的人，相对来说?淡定一点，毕竟这冲击没有?野猪来得大。 相比之下，新知青们?的眼神就跟在看什么?新奇物种?一样。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很多事情她们?或多或少都听过?。 怎么?说?呢，反正就……听起来跟编的一样，一度让人怀疑是乡亲们?在吹牛。 有?个男知青就在树旁边，他伸手捞了一下，入手后才发现，这树还?挺重?的，一手只能握住一半，也不知道小姑娘是怎么?拔出来的。 穆绵对于那些新奇的目光早就已经能视若无睹了，她以为男知青要帮忙，朝人笑了笑，“没事没事，我自己弄就好啦！” 然后伸手捞了过?来，一握一提，拿着就走了，跟手里拿了柴火一样。 刚刚只抬起了一截，没完全?捞起来的男知青，“………………” 他真的是多余来这一下。 穆绵可没管别人在想什么?。 那坑就在旁边，没隔多远，她把树往那一杵，便招呼起了两个小姐妹，“快挖点土来填填。” 不用穆绵说?，石小莲跟许乐乐两人也已经跟着走了过?去。 三人都只带了小铲子，穆绵嫌石小莲力气小，起身把树干往石小莲那边偏了偏，“我来挖吧，你扶着。” 石小莲：“哦。” 然后就往那一蹲，很自觉地当起了一个一动不动的工具人。 曹春凤看了两眼，“你们?这不行，得挖深一点，不然活不了。” 许乐乐一铲子土举在手上，“啊？它不就长了这么?深吗？” 曹春凤一脸‘你们?这些小娃娃就是不懂’的表情，“这树的根长得可老深了，被绵丫头拽断了一些，你们?当然看不出来。” 两个婶子帮忙弄着，其他知青都是跟着向学文跑来的，帮不上忙就先?回去了。 等树弄好，穆绵三人自然也没啥心情再去山里转。 许乐乐迫不及待就要跑回家跟她爹妈说?这事儿，一路跑得老快了。 穆绵拉着石小莲跟着跑了跑。 家里，穆富贵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一看穆绵空着篮子回来，柳双翠随口就问了一嘴，“咋这么?快回来了？” 穆绵叽里呱啦地就把事情说?了一遍，给几个大人吓了一跳。 同一时间，知道这事儿的人跟这个说?两句，那个说?两句的。 没出半个上午，整个大队都知道了。 十点多的时候，许乐乐抱着小圆子来了一趟，跟穆绵一通叽里呱啦。 据她说?，那向学武其实是去打水的。 中秋节嘛，吃的方?面肯定比平时好一点，向学文大早上的就在弄吃食，向学武想帮忙打点水，结果打水的时候看见了还?挺大一条鱼在水面游。 他是会水的。 但?是逮鱼的时候没注意，游到了深水区，早上水凉，他游得又急，腿一不小心就抽筋了。 这当然不是许乐乐跑去问的，她是从她爹妈嘴里知道的。 大队里差点出了人命，可是把大队长吓够呛，下午直接拿着大喇叭召集村民?开了个会。 中心主旨只有?一个…… 小娃子不准去水深的地方?，尤其是不能一个人去，真要是呛水了，都没人能捞一把。 这会不止大人参加了，小孩儿也全?都来了，空地上挤得满满当当的，要是来个陌生人，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她们?中秋搞了什么?庆祝活动。 不过?当事人向学武没来，这人上午就发烧了。 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脸烧得红彤彤的，向学文急吼吼地把人带到公社医院去了。 这人才来一个多月，就已经对老李叔那蹩脚的医术有?了一个很清晰的认知，一点时间没耽搁，借了自行车就往公社送。 第89章 猫冬日常。 黑市这种地方，穆绵是?没去过的。 但穆富贵同志去过不少次，主要是?去买东西。 毕竟这年头很多东西每个?月能买的量都是?有限的，用完吃完就只能想别的办法。 黑市那边虽然贵了?点?，但是?不要票，去买东西的人很多，卖东西的也不少。 只要胆子大，还是?能挣到不少钱的。 要知?道，那里面?东西的价格跟供销社粮站相?比，几乎可以说是?翻了?个?倍。 高收益伴随着高风险，除了?六三年处理野猪那次，别的时候穆富贵都是?悄悄买完东西就走?，谨慎得?很。 厨房里，穆富贵大咧咧的，“这事儿闹的，我就多余跑这一趟，我还悄悄走?着去的呢，自行车都没敢推进去。” “早知?道是?小?向同志，我直接跟人买就得?了?。” 柳双翠‘啧’了?一声，“小?声点?别咧咧，知?道就得?了?，赶紧把水倒了?吃饭。” 穆富贵端着个?盆儿起身，“吃吃吃，饿死?我了?！” 他路过的时候，穆绵朝着自己亲爹嘴的方向，随手塞了?一个?糕点?过去。 穆富贵没接，“我吃饭，这留着你跟你嫂子吃吧。” 穆绵又递了?递，跟做贼一样悄咪咪地小?声道：“吃完了?再跟向知?青买呗。” 她以前都不知?道向学文这么早就做起了?买卖，要知?道的话，可能早就跟他买了?。 手艺是?真好，吃了?向学文做的后，真的觉得?供销社卖的那些都有点?不咋样了?。 有这本事在家居然还不受亲爹待见。 可以猜到，即使有方子也是?亲妈家那边的。 不过这些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穆绵没多在意。 --- 猫冬的日子过得?很快，大队里接连几家办完了?喜事后，转眼就又快过年了?。 今年过年晚，这会儿已经是?公历六九年的二月上旬了?。 这天，外面?飘着大雪，屋里炕烧得?很热。 老太太坐炕头在缝鞋底，柳双翠去大队长家找柳桂枝说话去了?。 炕桌上放着收音机还有本子笔，穆绵穿了?个?毛线衣盘坐在那，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写写画画，还一边逗着小?西西。 将近八个?月的小?西西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乖乖躺着听?收音机，没事儿吃吃手指头的小?小?婴儿了?。 会爬以后，就跟那脱缰的野马一样，胳膊腿根本停不下来。 这不，自从小?家伙一觉睡醒后，穆绵那笔就很难拿起来了?。 小?西西非常喜欢从炕的这头爬到那头，然后再被穆绵提溜回去，重新爬一遍，仿佛那炕是?个?单行道不能拐弯一样。 面?对可可爱爱白白嫩嫩的大侄女儿，穆绵是?相?当有耐心的，一遍又一遍乐此不彼。 姑侄俩搁这儿玩着呢，聂思慧推门进来了?，她之前去简木兰那边坐了?会儿。 聂思慧脱了?厚袄子放炕上，搓了?搓手，“今儿这天是?真冷。” 赵梅花：“过完年估计能回温些。” 穆绵提溜着小?西西，“我感觉这雪还得?下好几天嘞。”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 炕上，小?西西见到 自己妈妈后，没再去爬那单行道，拐了?个?弯，直直冲着聂思慧来。 小?嘴叭叭的，“啊啊…” 聂思慧接了?一下，“啊啥呀，你这一觉睡得?可够久的。” 小?西西：“啊哦…” 小?家伙一边说着一边扯着聂思慧衣服就要站起来，那手劲儿不小?，两只小?手一扒拉，真就站起来了?。 穆绵搁旁边张开双臂，拍了?拍手，“来，走?两步，到姑这儿来。” 小?西西那小?胖脚丫试图迈出?去，但是?没有成功，小?小?一只直直地往穆绵怀里倒，穆绵接住后，顺势挼了?两下，小?小?一只被揉得?咯咯笑。 笑完又把自己亲妈当树爬，爬完接着往亲姑怀里一倒，一身牛劲儿使不完。 这方面?可谓是?把穆卓的基因遗传了?个?十成十。 聂思慧也没跟自己闺女多闹，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跟老太太一起去了?厨房，打算把饭做上。 穆绵在屋里带孩子，小?西西上一觉睡了?好久，这会儿闹腾得?不行。 过了?大概半个?多钟，饭快好的时候，穆富贵同志回来了?。 小?西西一听?到自行车的声音，抬着个?脑袋就朝着窗户口张望，大大的眼珠子灵动得?很，嘴里还‘啊啊’的，仿佛是?在提醒自己姑姑外面?有动静。 穆绵：“你爷爷回来了?。” 小西西：“啊啊…” 穆绵句句有回应，“嗯，爷爷，爷爷回来啦~” 小?西西还在啊着，穆富贵推开门进来了，手里拎了?个?大包裹。 穆绵笑眯眯的，“爹你拿到啦？” 穆富贵：“嗯，中午去拿的。” 穆卓之前来了?电话，说是?寄了?东西回来，按理来说最多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到。 但今年这天气格外冷，好些地方都下了?大暴雪，包裹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硬生?生?地晃悠了?一个?多月。 还好赶在邮局放假前拿到了?，不然就只能过完年后拿。 穆绵接过包裹，穆富贵一屁股坐炕上，也不关心里面?有什么，朝小?西西伸手，夹着他那大粗嗓子，“咱大孙女今天乖不乖啊？想没想爷爷？” 小?西西：“啊唉~” 穆富贵：“对，爷爷，来跟我读，爷爷。” 小?西西：“唉！” 穆绵‘噗’地一下笑了?出?来，果然教孩子说话的这个?过程，不管是?谁都会被占点?便宜。 小?西西看见包裹，爬过来一屁股坐旁边，也好奇地看着，明明才小?小?一只，但那啥事都想掺和一脚的本性已经可以开始显露了?，很像她爹。 包裹有点?脏，穆绵蹲地上拆的。 里面?有什么穆卓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说过了?，有些海鱼干，奶粉，还有给小?西西过年穿的新衣服啥的。 闺女在这个?世上过的第一个?年，当爹的参与不了?，总觉得?很亏欠，一股脑地寄了?好多东西回来。 小?西西的衣服还是?一整套的那种，棉裤棉服都有，棉裤是?那种开裆背带的，拉到上面?可以把肚子胸口都遮住，一看就暖和得?很。 小?家伙好像知?道这衣服是?给她的一样，挥着她那小?肉胳膊‘啊啊’个?不停。 穆绵拿着衣服起身，“来，穿上试试，这你爹给你买的。” 说着就给小?西西套了?套，一整套又红又厚实，小?西西被这么一裹，直接就变成了?一个?球，看着更?加白嫩胖乎了?。 躺在那跟个?四仰八叉的小?乌龟一样，手脚晃荡着，怎么动也翻不了?身，可爱得?不行。 赵梅花端着菜进来，一看到小?西西这样就‘哎哟’上了?，“这是?谁家的福娃娃落我们家啦？” 穆绵把圆滚滚的小?西西搂过来抱着，晃了?晃那小?肉手，“你太奶问你呢，你是?谁家的呀？” 小?西西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菜，“啊啊…” 小?馋猫的模样一览无遗。 赵梅花把菜放在炕桌上，然后伸手就捞过小?西西稀罕了?一番。 穆富贵：“老大这衣服买得?真是?好。” 手上得?了?空，穆绵又往那地上一蹲，“我瞅瞅大哥给我跟嫂子买的是?啥样的。” 之前电话里就说了?，是?呢子大衣，首都的款式，具体啥样穆绵还真不知?道，刚刚就顾着给小?西西试了?。 赵梅花：“先吃饭，吃完饭再弄。” 穆绵确实有点?饿了?，这个?天虽然没啥体力活干，但她脑子可是?没停下来。 晚上都吃得?简单，吃完收拾完，穆绵试了?试呢子大衣，确实好看，不过就是?冬天穿不了?，不够厚实，开春了?穿刚好。 聂思慧没试衣服，把信封拆开看了?看。 先露出?来的是?四张照片，小?西西要伸手去抓，聂思慧躲了?躲，“你可别撕烂了?。” 穆绵凑过去看了?看，一张是?她大哥，还有一张是?闻大哥。 闻大哥单独的那张是?要给杨老师的。 另外两张照片是?一样的，一看就是?照了?一张，洗了?两份，上面?有她大哥还有闻大哥以及一个?没见过的陌生?男同志。 柳双翠捞起一张，“这就是?小?董啊，瞅着也怪俊的。” 穆富贵大咧咧的，“这板正咋还找不到对象？” 穆绵接了?一嘴，“他们忙嘛，只能抽空找。” 大人们凑在一起，小?西西爬过来又要去捞那照片。 穆富贵胳膊一伸就把小?家伙固定在了?自己怀里，拿着手里的照片指给小?西西看，“能认出?来哪个?是?你爹不？” 柳双翠瞥了?自己男人一眼，“她能认出?来个?啥？！” 穆富贵很有耐心，手指指着，“最边上这个?是?你爹，来跟爷爷念，爹。” 小?西西：“唉！” 穆绵跟没骨头一样靠在聂思慧身上，哈哈笑，“爹你这是?又当孙子又当儿的呀。” 几个?女同志笑成一团。 --- 第二天，天气依旧不咋好。 早上起来的时候，院子里又覆了?一层白，天上还在飘着雪，一直飘到了?半上午才停。 第90章 一晃五年。 一九七四年五月初，春耕早就已经结束了。 天气渐渐开始回暖，地里庄稼发出了嫩芽，山坡上绿油油的，一片春意盎然。 这个月份的槐花也开得?正盛。 槐花树很能?长，一年成树，三年成坡，一长就是大片大片的，不过这玩意儿花期短，也就十天半个月的样子。 不赶紧摘的话，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这天上午九点多，西南角的半山腰处，一大片槐花开了。 好些小娃子都提着篮子爬在树上摘花，这东西蒸一蒸就能?吃，好吃得?很。 要是大人舍得?，还可以打?几个鸡蛋摊成饼，或者是直接拿白面包成包子。 不过这年头，很少?有家长舍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拿白面出来吃，这又不是秋收那会儿，不吃点好的人干不动，能?打?几个鸡蛋摊成饼就已经算是顶顶好的了。 穆绵家是舍得?吃的，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包点槐花包子。 新鲜的肉馅剁完跟槐花放一起搅巴搅巴，很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儿，没有哪个小娃子不喜欢吃。 穆熙就喜欢得?很，所以在摘槐花这件事?情上相?当积极。 就好比这会儿，她爬在树上就跟那猴子一样，手法相?当快。 有些不好摘的地方，就直接把树枝撇了，反正来年还会再长。 小小个人儿，力气大得?很，这方面也是像极了她爹。 旁边的树杈上，是她的小伙伴小圆子，只差了半岁的小姐妹俩天天形影不离的，干啥都一块儿。 小圆子这会正龇牙咧嘴地掰着一截树枝，两秒后，小丫头果断选择了放弃，“西西这我弄不断，一会儿你来弄吧。” 穆熙扭头看了一眼，肉嘟嘟的脸上带着一本正经，很有点大姐头的风范，“好，等我先把这摘了。” 她话才落下呢，稍微往下一点的地方，接着传来了一道稚嫩的男娃声，“姐，我这也弄不到。” 说话的是穆栋，小名就叫东东，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名字是顺着穆熙的名字取的。 他今年四岁了，他爹穆庆跟他妈赵方雅是六九年六月份结的婚。 赵方雅也是机械厂的职工，家在红旗大队，是穆庆先看上了人家。 然后他妈唐翠香托了媒人去说，女方对穆庆也是满意的，处了两个月就结婚了。 两人在七零年五月份的时候生了穆栋。 去年又生了一个，是个女娃，叫穆喃，小名南南，才刚满一岁，还没办法跟着哥哥姐姐满山遍野跑。 听到穆栋的话，穆熙往下看了一眼，“你先去别的地方弄嘛。” 穆栋抬着个小寸头，脑袋瓜跟大猕猴桃一样，“别的地方也没了呀。” 在他旁边还有一个女娃，叫小团子，是许乐乐二哥许志用家的老大，也是七零年生的。 小团子双手扒拉着树开始往下梭，“那树上还有，我去那边。” 穆栋：“那树太高了，万一掉下来指定给脑袋摔个大洞。” 小团子小脸儿鼓鼓的，“我才不会摔呢！我姑都夸我爬树最厉害了，她说她小时候都没我厉害呢！” 穆栋不甘示弱，“我姑也这么?夸我了。” 话落，小男娃又补充了一句，“我五个姑都这么?夸我了！” 只有许乐乐一个姑姑的小团子败下了阵来，气鼓鼓地往旁边跑，小小个背影明晃晃地写着…她不想?跟这人说话了。 留下穆栋骑坐在树杈上，发出了很臭屁的笑声。 穆熙小大人样地翻了个白眼，四岁的小男娃就是幼稚。 四个小娃子在半山腰转了将近两个钟头后，才拎着篮子开始往家走，一路叽叽喳喳的，快到家门口了还没停下来。 小圆子拉着穆熙的手，嘴巴张张刚想?继续说什?么?呢，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歌声。 小圆子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我姑在你们家。” 穆熙想?到了什?么?，嘴巴跟着瞥了瞥，“你姑好黏人的，昨天晚上我还听到她说，她不想?回家了，想?跟我姑一起睡。” 小圆子一本正经的语气，“我妈说，因为?我姑紧张，所以才想?一直跟你姑待一块儿。” 穆栋嘻嘻哈哈的，“咋都是大人了还害怕，我就能?自己一个人睡，一点儿不害怕！” 小团子：“你好笨啊，我姑才不是害怕呢。” 穆栋：“那是啥？” 小团子：“是因为?……” …………… …… 在四个小娃子还一边晃晃悠悠一边叽里呱啦的时候。 同一时间，穆家院子里。 还差几个月就要满二十岁的穆绵靠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及腰的长发随意地辫在了后面，圆溜溜的眼睛一本正经地目视着前方。 院子正中间 ，许乐乐站得?笔直，板板正正的，嘴巴一张一合唱着一首红歌。 她声线很宽，搭配上这激昂的调子，很像一个战士打?了胜仗归来，在跟祖国汇报他的战绩。 前段时间，省城附近军区的文工团招兵。 许乐乐报了名，提交了材料。 她基本条件都符合，第一轮硬性要求顺利通过。 后天就要去参加选拔了，能?不能?过就看这一哆嗦，过了以后就进文工团，正式成为?一名文艺兵。 不过的话，就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才能?等到人家文工团再次招人了。 这年头的文工团可跟后世不一样，往后倒几十年，文工团是每年都有招收计划的。 这会儿没有，什?么?时候招全看军区安排，上一次招收是在许乐乐上初二的时候。 那一年刚好错过，因为?人家文工团有学历要求，得?有初中文凭才行。 除非是那种天赋顶顶好的，不然很少?能?被破格录取。 用穆绵的眼光来看，许乐乐天赋算是中上水平，只要一切顺利，八九成的概率是能?进的。 歌声还在院子里飘荡，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后，许乐乐那板正的模样一秒消失，脸上苦兮兮的，“怎么?样怎么?样？这一遍可以吗？” 穆绵竖起个大拇指，“特别特别棒，宛如?天籁！” 许乐乐三两步上前，一屁股坐在穆绵旁边的椅子上，“真的吗？可别诓我啊。” 穆绵睁着她的大眼睛，“真的不能?再真了，比前两天都要好，后天只要正常发挥，指定能?过！” 这话当然不是出于感情安慰许乐乐，穆绵是真的觉得?非常好。 许乐乐属于音域很高的那种，加上她总是在外?面跑跑跳跳，肺活量很大，中气十足，高音相?当的让人震撼。 最主要的是音色也好，唯一缺少?的可能?就是一些技巧，她们也不认识啥专业的人，这方面没办法搞。 许乐乐还是有些紧张，“我要不再去找石小莲听听，让她也给点意见?。” 穆绵拉住人，“你可别折腾了，万一再把嗓子折腾哑了，得?不偿失。” 旁边，在逗穆喃玩儿的赵梅花笑了笑，插了一嘴，“小绵这话说得?对，乐丫头你就是想?太多，照我看，你这水平要是都过不了，那没人能?过了。” 许乐乐憨笑了两声，“既然赵奶奶都是这么?说了，那我指定能?过！” 被老太太牵着，在那慢慢踉跄着走路的南南有样学样，“锅！” 穆栋刚好拎着篮子进门，“小南南你喊我干啥？” 老太太笑，“她可没喊你。” 穆熙跟着进门，小姑娘拎着篮子直奔穆绵，“姑，姑你看我们捡了好多，是不是超能?干？！” 穆绵起身?，探着个脑袋看了一眼，夸奖的话张口就来，“太能?干了，全大队小娃子里数你最厉害！” 说着还把小西西抱起来颠了颠，小丫头显然很喜欢跟自己姑姑玩这种举高高的游戏，圆溜溜的眼睛都笑眯起来了。 穆栋：“我也要飞！姑我也捡了好多。” 小南南一看急了，迈着她那小短腿就朝穆绵这边来，“姑！灰……” 在话还说不利落的年纪，那声‘姑’喊得?格外?清晰。 大大小小六七个人，凑在一起闹了好一会儿。 许乐乐没待太久，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都十一点多了，她得?回去做中午饭。 穆绵这边自然也得?开始做饭，穆熙穆栋都能?帮上忙，一个烧火一个洗菜，剩下一个小南南绊住了穆绵的脚步，刚刚飞上瘾了，要穆绵抱着。 她平时是唐翠香在带，昨天唐翠香吃坏东西了，一晚上上吐下泻的。 今天上午在床上瘫着缓神儿，没精力时时刻刻看着孩子，老太太就把小南南抱过来了。 其?实在去年的时候，穆庆跟赵方雅就已经申请到了厂里的分房，是个小一室，够一家四口住。 但孩子小嘛，两个人都要上班，没人看着不行，赵方雅娘家那边帮不上忙，所以就只能?把穆栋穆喃放在他们爷奶这儿。 等到礼拜天的时候，穆庆跟赵方雅会回来住一天，或者让孩子去公社，左右离得?也近，很方便。 相?比之下，穆熙见?爹的次数就少?得?可怜了。 少?到…可以用一根手指头来数。 穆卓这几年拢共就回来过一次，是在他升营长后，七一年过年的时候回来的。 前几年，他跟闻谵有次出任务立了一等功，然后得?到了破格提拔的机会。 七一年那会儿，他回来的时候一家子还在商量着分到房子后要怎么?怎么?布置。 但现实却?是，申请房子这事?儿它没想?的那么?容易，因为?宁漳那边的军区是靠近市里的，跟一些边疆或者没建设的海岛不一样。 第91章 对象话题。 院子里，穆熙坐小板凳上理着她跟穆栋捡回来的槐花。 中午蒸包子是来不?及的，只能?晚上蒸，中午可以先摊点饼。 聂思?慧也下?课回来了，课本一放跟着过来帮忙弄了弄菜，穆熙看见自己?亲妈，带着一脸想起来什么似的表情问道：“爹怎么还没打电话回来呀？” 聂思?慧很淡定，“再?等等，应该就这两天了。” 大队早在?六八年年底的时?候就按了电话，穆卓要是打电话回来的话，她们能?第一时?间接到，方便得很，也不?怕电话会错过。 现在?没打，应该就是还在?忙。 老?太太：“真是跟你爹一个样，猴急猴急的。” 穆熙笑眯眯的，“我想他了嘛~” 真的好想的，看照片也没有用，照片又不?会说话又不?会动。 窝在?穆绵怀里的穆喃牙牙学语，“爹~爹~” 穆绵颠了颠怀里的小侄女儿，“你也想你爹啊，你爹妈过几天就回来了。” 在?逗十一玩的穆栋很大声，“我不?想他们！一点一点都不?想！尤其不?想我爹！我希望他礼拜天别回来！” 几个大人笑出声，这小男娃上个礼拜天因为调皮捣蛋被?他爹揍了，记仇记到现在?。 十一已经是一条十来岁的老?狗了，没以前那么喜欢动弹，更喜欢趴在?穆绵脚边。 穆栋搁那逗来逗去半天，十一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小男娃觉得不?好玩也跟着凑了过来帮忙，面朝着穆熙嘴上嘚吧嘚的，“姐你们去找大伯后真的就不?回来了呀？” 穆熙小大人样，“笨不?笨！肯定会回来的呀，就是要隔好久才能?回。” 穆栋有点小焉巴，扭头看着穆绵，“三姑，你也要过好久好久才回吗？” 穆绵： “要不?了多久，我跟你大奶奶把西?西?她们送过去就回来。” 这事儿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西?西?还小，她嫂子又要拿行李，路上还要那么长的时?间，肯定是顾不?过来的，所以她跟她妈这次一起去。 刚好可以去首都转转，送到了再?回来。 其实她觉得她一个人陪着去也可以，可惜就她这么觉得，家里其他人都不?放心她自己?回来。 一听自己?三姑这话，穆栋立马开心了，他喜欢找三姑玩儿！ 然后轮到穆熙不?开心了，小小个丫头嘟着嘴，“我们真的不?能?一起去吗？爷爷奶奶太奶都一起去。” 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个年纪都有点故土难离在?身上，这些年跟她同龄的大爷大娘相继去世了好些，剩下?的也都是见一面少一面。 不?过老?太太心态好，又没什么烦心事儿，七十多岁瞅着比人家六十出头的还健朗些。 这会儿听到自家大重孙女儿这话，她也没说不?去，只道：“等你们在?那边都安顿好了，我们再?抽空过去住个一年半载的。” 穆熙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那等我们一到爹那，我立马安顿！” 童言童语的，给几个大人逗笑了。 穆绵：“你想咋安顿呀？” 穆熙一脸认真，小大人样，“很好安顿嘛，床铺上就好啦，然后让爹去弄粮食。” 小小个女娃想事情相当简单，只要有地方睡，有东西?吃，那不?就一切都好说嘛。 聂思?慧揉了揉自家闺女那毛绒绒的小脑袋，“那你还怪会安排的嘞。” 穆熙扬起下?巴，小骄傲的模样。 穆绵手上逗着小侄女儿，嘴上逗着大侄女儿，“咱这屋可有四个房间，你爹那只有三个，你咋把我们安顿下?？” 穆熙顿了几秒，然后顶着一脸‘我可太聪明了’的神情，“很好安顿啊，让爹跟爷爷睡，奶奶跟太奶睡，然后姑你跟我和?妈睡一间，你们觉得怎么样？” 穆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地一下?笑了出来，“我是没什么意见。” 老?太太也是乐不?可支的，带着点意味不?明的语气，跟着来了一句，“你爹意见估计会很大。” 小夫妻俩结婚这么多年，待在?一起的时?间拢共才三四个月，年纪轻轻就素了好几年，真这么睡，那意见不?大才见鬼。 小小个女娃哪里懂大人之间的事儿，睁个迷茫的大眼睛，“爹为啥有意见？” 快二十的穆绵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听到点成人话题，还得装听不?懂的小丫头了，她瞥了她嫂子一眼，直接笑出了鹅叫。 聂思?慧脸倒是没红，很自然地转移话题，指挥起了自己?闺女，“去看看鸡是不是下蛋了？” 穆熙是个从小就好奇心很旺盛的小女娃，她假装没听到自己?亲妈的话，“姑你到底在笑啥呀？你跟我说说嘛，爹为啥有意见呀？” 穆绵随口?胡扯，“怕你爷晚上睡着了踹他。” 穆熙对自己姑姑完全信任，一本正经的，“这有啥嘛，别挨着就行了呗。” 穆绵皮一下?很开心，出起了馊主意，“到时?候你就这么跟你爹说。” 穆熙挺挺小胸膛，她肯定会好好完成任务的，早点把爹那边安顿好，然后大家就都过去住！ ---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很快就到了傍晚时?分。 剩下?的槐花蒸成了一个个大白包子，喷香喷香的。 吃完，穆绵没参与?洗碗这活，进屋拾掇起了东西?。 乐乐是后天去参加选拔，之前说好了，她跟石小莲陪着一起去。 这次文?工团招兵的地方不?在?省城，也不?在?她们县，而是在?隔壁余津县。 她们公社隶属于南西?县，两个县之间的距离不?算特别远，起码没有到省城那么远。 不?过也需要转一趟班车，公社是没有直达隔壁县的车的。 选拔时?间是后天上午，当天去肯定是来不?及的，所以她们明天去，然后在?余津县那边的招待所住一晚上，这样第二天上午赶去选拔的地方刚好。 这年头交通不?发?达，稍微去个远的地方就是会这样，班车倒来倒去的。 选拔结果最早估计也得后天下?午才能?出，她们在?那边预计会住两个晚上，穆绵随手捞了一件干净衣服塞包里，钱也多带了一点。 她才刚规整完呢，柳双翠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大饭盒，里面装着槐花包子，“刚好顺路给小桃带过来。” 穆绵笑了一声，“我差点搞忘了，桃子姐上次还在?跟我说馋这一口?呢。” 柳桃早在?前几年就已经升到县里公安局去了。 柳双翠跟柳冬萍姐妹俩一直为自家大侄女儿操心的婚姻大事也解决了。 柳桃丈夫叫司承福，比柳桃小了五岁，长得斯斯文?文?的，在?县里纺织厂工作。 两人认识的过程，可以用‘英雄救美’、一见钟情来概括。 当然这个钟情是司承福单方面的。 起因是这人去乡下?走?亲戚的时?候，遇上了大队里的牛发?疯，柳桃跟同事赶到的时?候，司承福正在?被?疯牛狂追。 柳桃一枪下?去，牛倒在?了距离司承福半米的地方。 后来两人又在?县里遇到，司承福那个时?候二十二岁，柳桃二十七。 司承福之前经媒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女同志，但是没成，人家女同志嫌弃他天天喜欢折腾那些针针线线的，没点男同志的气概。 柳桃不?嫌弃啊，她就想找个能?顾好家里的。 两人一拍即合，处了一个月就扯了证，婚后生了一个男娃，叫司英耀，现在?两岁半了。 离得远，平时?能?见到的机会不?算特别多。 --- 卧室里。 穆绵把饭盒装进了自己?那常背的斜挎包里，这个月份早上晚上气温都低，东西?放一晚上不?会放坏。 柳双翠想了想，“粮票带够了吗？我再?给你拿几张？” 穆绵拍了拍包，“够了够了，吃一个礼拜都够了。” 就出去两天而已。 柳双翠对自家闺女还是很放心的，没再?说什么。 明天要出门，晚上穆绵收拾完，早早便睡了。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穆绵穿了件毛线背心，里面套着衬衣，外面还加了一个薄外套，暖和?得很。 毛线背心是她嫂子给勾的，花样很是好看，也很修身。 穆绵早饭刚吃完，许乐乐背着包就来了，后面还跟了柳桂枝。 许乐乐兴奋得很，一进来就蹦到穆绵跟前，“走?走?走?，找石小莲去！” 穆绵下?巴往后努了努，示意许乐乐往后看，“已经来了呀。” 两人就前后脚的功夫。 许乐乐扭头，“诶？！我刚咋没看到你？” 石小莲头微微偏了一下?，“从?那边来的。” 穆绵也都收拾好了，背上包就可以走?。 柳桂枝对自家闺女显然不?是很放心，“真不?用我一起去？” 许乐乐大咧咧的，“不?用不?用，我们三个一起呢，妈你还怕我们丢了不?成。” 柳桂枝：“绵丫头跟莲丫头肯定是丢不?了的，你不?一定。” 许乐乐：“………………” 真是她亲妈！ 穆绵笑眯眯的，“放心吧婶儿，我们肯定把乐乐看好了。” 穆熙小小个人儿搁旁边，一本正经的语气，“柳奶奶你不?要担心，要是有坏人，我姑肯定给他打得屁滚尿流吱哇乱叫的！” 小丫头对自家姑姑也是有点盲目崇拜在?身上的。 因为要去赶班车，大人们也没拉着三人多扯。 第92章 乐乐入伍。 去余津县的班车，很准时地发了车。 等?到了车上?，三人又扯起了别的，东扯西扯间不知不觉就到了。 到余津县的路程，没有到省城那么远，穆绵她们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才刚十一点过。 许乐乐之前第一轮考核通过后?，通知上?说了，第二轮选拔是在余津县的文化馆里。 穆绵很有出?门?的经验，“我们先去文化馆，找最近的招待所住。” 到陌生地方考试，考前一定要踩好点。 许乐乐两人自然是没意见的。 地方也好找，嘴巴一张一合就能问到路。 县文化馆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会有一些小表演，位置靠近县中心，附近的招待所也还算大。 三人到招待所门?口的时候刚好十二点过，穆绵掏出?介绍信，很顺利地开到了一间房。 一间里面有两张床，她跟石小莲挤挤，完全睡得下。 石小莲一进门?就瘫在了床上?，折腾一上?午，自然是累的，主要是班车坐得难受。 许乐乐精神最好，她一点也不晕车，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趴在窗口往外看。 穆绵找前台大婶子要了点热水喝，一杯热水下肚，穆绵摸了摸肚子，顺手把?斜挎包掏了过来，“去国营饭店吃？还是吃带的这些？” 许乐乐三两步上?前抬起穆绵的手表看了看，“这个点去是不是抢不到饭了？” 穆绵点头，“有可?能。” 石小莲跟没骨头一样，瘫在床上?，“我不想动。” 于是，三人中午就简单吃了点，休整了一会儿后?，又活力满满的。 余津县没有南西县发展得好，没什么好转的。 只不过一旦到了一个新地方，穆绵那点老毛病就又上?来了，领着两人去废品收购站晃悠了一圈，最后?没扒拉到什么好东西。 这几年?的学习还是相?当?有用的，眼力见虽然比不上?杨老师两人，但大致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的，那些一看就是最近十来年?的东西就没必要捡回家占地方了。 --- 第二天，三人准时醒来。 许乐乐没昨天那么轻松了，一到文化馆，看见很多同样来参加选拔的人后?，那紧张感一下就上?来了。 这次文工团招兵是面向整个省的，人自然是不少。 她们来的时间不早不晚，等?了没多久后?，许乐乐就得进去了。 穆绵跟石小莲是进不去的，她们算是陪同家属，只能在外面等?着。 看着在队伍里东张西望的许乐乐，穆绵忽然笑了笑，对着石小莲道：“我俩这瞅着跟 爹妈送闺女似的。” 还真别说，她现在看着乐乐，真的有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微妙感。 以前那个没心没肺，在山里疯跑的小丫头真是一眨眼就长大了。 石小莲瞥了穆绵一眼，“等?她出?来我一定帮你把?话带到，她把?你当?姐，你想当?她爹。” 穆绵嘴巴张张，话才到嘴边呢，只见刚刚那负责人忽然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怎么还不排队进去？” 很显然，负责人把?穆绵也当?来参加选拔的人了。 穆绵朝人礼貌笑了笑，“同志，我们只是来送闺女……” 石小莲：“噗！” 负责人眼睛一下放大了不少，一脸‘她好像耳朵出?现了问题’的表情。 穆绵紧急改口，“不是，送妹妹来的，她搁那儿呢。” 许乐乐刚好在往这边看，视线远远对上?，许乐乐挥了挥手，穆绵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以示鼓励。 负责人扭头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 人多，选拔这个过程相?当?漫长，穆绵早有准备，从?包里掏出?几张旧报纸铺地上?，然后?一屁股盘腿坐了下来，跟石小莲坐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过了一段时间后?，有人陆陆续续从?里面出?来。 转眼到了快十一点，许乐乐还没出?来，估计是抽到了比较后?面的签。 穆绵等?得都有点饿了，肚子跟着咕咕叫了两声，石小莲伸手从?包里掏了点吃的递了过去。 看着那熟悉的糕点，穆绵眉毛挑了挑，“你到底带了多少出?来？” 石小莲：“还有半袋，够我们明天早上?吃。” 穆绵嘴里嚼着，脑袋往石小莲那边偏了偏，小声道：“那这不得好几块钱呀，铁公鸡拔毛了啊。” 石小莲幽幽地看了穆绵一眼，“不吃你还我。” 穆绵：“吃！” 话落，穆绵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又低声道：“我爹说东巷那边最近查得严，我小叔都没去了，你也注意点。” 石小莲淡淡的语气，“我知道。” 穆绵没再说什么，掏出?水壶喝了两口水。 说起来，真是不管哪个时代，都不缺胆子大的人。 向学文那糕点生意还在悄悄地做着，他当?然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在知青点弄，知青点那厨房都是公用的。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因为向学武跟小橙子玩得来，穆兴隆也是个胆子大的，跟向学文一拍即合。 这样一来，做东西就方便得很，向学武话没他哥多，但脑子很聪明，动手能力很强，手艺甚至比他哥还要好些。 他有时候晚上?不回去，跟小橙子睡，也不会有乡亲怀疑什么。 至于石小莲，这人就是个哪里能挣钱哪里就有她的主儿，六八年?那会儿还在说她没有想跟人合伙呢。 结果?就是，这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挣钱的机会。 她从?向学文那拿了东西后?，平时没事儿就全副武装去一些厂家属院附近转悠转悠，卖得很快。 当?然也不是经常去，有时候一个月就那么一两次，胆子大归大，但一个两个都稳健得很，又不是要钱不要命。 就是因为去得少，所以卖得也贵，比供销社的糕点贵了得有两三倍，还是相?当?挣钱的。 说起向学文，穆绵还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事。 那就是这人跟石小竹好像有点看对眼了，石小竹今年?二十八了，还没有结婚，一些碎嘴大婶子总是说人是个老姑娘了。 别人说归说，但石小竹很看得清。 这些年?也确实是有不少人给她介绍，听?得多了、看得多了后?，也算是摸出?了一些门?道，介绍人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掩盖不了有些男方的小心思。 石家孤儿寡母三个，石小竹有个这么好的工作，田红娟又没什么主见，在外人看来，确实是跟肥羊差不多。 石小竹自认自己不是一个精明的人，不想花心思去琢磨这些，后?来干脆就一律回绝了。 向学文比石小竹小了三岁，因为石小莲在跟人合伙的缘故，加上?还有向学武这个救命之恩在，两人这几年?接触得多了些。 用穆绵那满级的理论知识来看，这两人现在正?处在一种很微妙的关?系上?，跟别人从?相?看到结婚只要一两个月不一样。 这两人一个觉得要顾着妹妹和妈，一个也要顾着弟弟，都有顾虑，所以暂时就这么微妙着。 --- 前面大路上?，有一个男同志骑着自行车带着女同志路过，两人说说笑笑的，一看就是在处对象，或者刚结婚。 穆绵看了一眼，盖上?水壶盖子，头朝石小莲那边偏了偏，“诶，你说你姐跟向知青能不能成？” 石小莲：“成不成都没事，别跟那些歪瓜裂枣成就行。” 歪瓜裂枣可?还行，穆绵笑出?声，看得出?来这人对之前那些介绍人颇有怨念。 两人说这几句的功夫，前方许乐乐飞奔出?来了。 穆绵拽着石小莲起身，还没问呢，许乐乐自己便叽里呱啦了起来，“你们是不是等?好久了，我排在好后?面啊，我后?面都没几个人了。” 说着说着，许乐乐凑过来又嘿嘿笑了起来，小声对穆绵两人道：“不过我感觉我唱得还不错耶，我在门?口听?了，好多人都没唱得我好，还有些那声音都劈叉了。” 周围还有不少来参加选拔的人，许乐乐说的时候很小声。 穆绵朝着人竖起个大拇指，也很小声，“我就说肯定没问题嘛，指定能过！” 石小莲：“有说啥时候出?结果?吗？” 许乐乐：“下午，说是可?能四五点的样子，早的话三点多应该就会贴出?来。” 穆绵：“那我们下午早点来。” 说着，拽着两人往前跑了跑，“走?走?走?，先去吃饭。” 中午的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下午三点多。 她们到文化馆的时候，公告栏底下已经站了好些人了。 穆绵眼睛一亮，“结果?出?来了！” 许乐乐撒腿就跑，“我去看看。” 跑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怂兮兮的，“我其实有点不敢看。” 穆绵：“我去看。” 许乐乐站在原地拽着石小莲的手，很小声地嘀咕，“希望绵绵姐保佑我。” 听?了个一清二楚的石小莲：“………………” 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许乐乐才嘀咕了几句。 前方，很快找到许乐乐名字的穆绵从?人堆里走?了出?来，扬起个大大的笑容，很大声：“乐乐你过啦！” 许乐乐兴奋地跑过去一下就扑到了穆绵身上?，穆绵轻松抱着人转了两圈。 许乐乐落地后?张着胳膊又朝石小莲去了。 石小莲一个后?撤步，急道：“我可?接不住你。” 第93章 前往首都。 之前都没这样过。 以前知?道穆卓要?出任务，穆绵也会担心惦记，但情绪从来没有这次来得这么强烈。 不止她急，穆熙在家也天天念叨。 跟小圆子出去跑的时间都少了，小丫头时不时就跑去大队长?家等?着，说是这样就能第一时间接到她爹打来的电话了。 可惜等?了两天也没等?到。 而且她们着急也没啥用，她们不知?道首都那边传达室的电话。 宁漳基地传达室的倒是知?道，打过去也有人接，但值班战士说人不在。 既然不在宁漳基地，那就是还?在首都。 时间又过了两三天。 五月十四号这天是个礼拜天，穆绵下?午去了一趟牛棚。 前两天下?雨，杨又琴被吹得有点感冒，穆绵过去帮忙打了打水，这弄弄那弄弄。 杨又琴看得出来小丫头有点担心她哥，宽慰道：“小谵不是也在那嘛，两人有照应肯定没啥大问题，小谵这孩子小时候是刺头了些，这些年还?是很稳重的，做事有分寸，别担心。” 几?年的时间过去，彼此之间处得相当亲近。 穆绵挨着杨又琴坐下?，往人身上靠了靠，笑道：“我奶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进修学习确实?不止穆卓一个人去，闻谵还?有几?个团级军官也都有去。 闻谵前些年靠着那一等?功也破格提拔了一次，现在已经?是团长?了，跟他搭档的就是董侪。 董侪跟穆卓一个级别，都是副团。 穆绵在牛棚这边没待太久，跟人闲扯了一会儿后就回去了。 --- 第二天，下?午又下?了一点小雨，不过只下?了没到半个钟就放晴了。 这会儿，穆绵正带着她大侄女儿坐在书桌跟前，姑侄俩排排坐，一个画着画，一个有模有样，一板一眼地在学着写?字。 这桌子对穆熙来说有点高，之前穆富贵同?志说给她打一个新的，小西西没要?，就喜欢挨着自己姑姑。 穆富贵就给打了一个高高的板凳，这样坐上去也刚好，除了那小短腿会在半空中晃荡外，没什么别的毛病。 快六岁的小姑娘虽然还?没正式开始上学，但被自己亲妈和姑姑带着，已经?能写?不少字了。 聂思慧从窗户口路过，穆熙立马举起本子显摆，“妈你看，我这个熙字是不是写?得更好看了？姑说比我爷写?得好看呢。” 聂思慧毫不犹豫夸奖，“好看好看，再?紧凑点就更好了。” 一个字占了两行半，很有孩子她爷的风格。 穆熙收回本子又开始一笔一划地写?，写?着写?着，小姑娘撇了撇嘴，“我名字真的好多笔画啊。” 穆绵揉了揉大侄女儿脑袋瓜，笑出声，“已经?很少了，你爹之前还?想给你叫另外一个曦的。” 穆熙小好奇的模样，“哪个？” 穆绵拿着笔凑过去给写?了写?。 三秒钟后，小姑娘惊呆了，用很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自己姑姑，“这真的是一个字吗？” 这表情实?在是有点可爱，穆绵没忍住上手捏了捏，直接给小丫头捏成了个嘟嘟嘴，“是啊，就是阳光的意思。” 穆熙盯着本子上的字看了好一会儿，一本正经?总结道：“还?是我这个熙好！” 提到穆卓，小姑娘小大人样地叹了口气，“姑你说，爹他到底在忙啥啊？我好想他呀~” 这个问题，穆绵自然也不知?道，“可能是……” 她话才说一半呢，外面忽然传来了小圆子的声音，很大声，“绵绵姑，绵绵姑，有电话找你！” 穆绵眼睛蹭地一亮，起身就往外跑，“大哥打来的吗？可算是等?到了！” 穆熙也很兴奋，手脚并?用利索地从板凳上跳了下?去，声调很是高昂，“爹终于来电话啦！！” 姑侄俩话才刚落下?呢，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小圆子道：“不是穆叔叔打的，我爷说是一个闻叔叔，我不知?道是谁，我爷好像知?道。” 穆绵开心的笑容立马一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跟着往外跑的聂思慧也是一模一样的表情，“咋是闻团长?打来的？你哥他……” 后面的话，聂思慧卡在了嗓子眼，有些可能，真的是一点都不敢想。 穆绵心悬着，但嘴上还?是宽慰道：“嫂子你别瞎想，咱吉人自有天相！” 大队的电话是按在大队长?家最旁边那间屋子的，算是大队一个办公的地方。 就这么点距离，穆绵跟聂思慧两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许永寿一看见穆绵就招了招手，“别急，人家等?着呢，没挂。” 穆绵三两步上前拿起电话，噼里啪啦的，“喂，闻大哥，我哥他人呢？他怎么不给我们来电话呀？是出任务去了吗？还?是……出啥事儿了？” 另外一边，首都某军区医院内。 闻谵拿着电话，时隔将近七年，小姑娘的声音褪去了稚嫩，清脆中满是着急。 闻谵也没卖关?子，“是遇到了点事，老穆不小心伤到了。” 一听这话，穆绵更急了。 她手捏着电话，“大哥受伤了？！！很严重吗？！！” 几?乎是在说完的瞬间，都不用闻谵回答，穆绵脑子里就有答案了。 如果不严重的话，她大哥不会这么久不来电话。 电话那头，闻谵停顿了两秒，没直接回答，只道：“现在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 话落，还?没等?穆绵说话呢，闻谵立马又道：“老穆之前给你们买的票时间已经?过了，我重新给买到了明天的，下?午三点半发车，票在小鹰他奶奶那。” “你们明天到市里后，拿上票就可以走，不出意外的话，十八号那天早上就能到。” 闻谵说了不少，声音不慌不忙，点点滴滴都安排到了。 穆绵默默听了好一会儿才道：“好，谢谢闻大哥。” 闻谵：“别客气。” 停顿了两秒后，一向不咋会安慰人的闻谵在挂电话之前又补充了两句，“老穆那伤虽然不轻，但只要?养好了对以后也没啥影响，别太担心。” 没见到人之前，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穆绵勉强笑了一声，领了对方好意，“不担心，闻大哥你给大哥带个话，让他好好养着，我们快快过去。” 闻谵：“他知?道，他现在只是不咋能动，人是清醒的，这电话也是他催着打的，说要?是瞒久了，他到时候就要?成狗大哥了。” 想起六七年那会儿关?于‘谁要?是再?报喜不报忧就是小狗’的幼稚约定，穆绵这下?是真的笑了一声，看来她大哥脑子确实?是清醒的。 这年头，电话听筒的质量算不上好，加上屋里又安静。 刚刚闻谵说的话，旁边聂思慧母女俩以及晚一步跟来的老太太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穆熙眼眶红红，看起来有点懵懵的，“爹没事儿吧？” 到底还?是个没满六岁的小丫头，一下?就有点被吓到了。 聂思慧把自家闺女抱了起来，“没事儿啊，闻团长?不都说了嘛，已经?稳定下?来了。” 说是这么说，她自己那眉头也没松开过。 柳双翠跟穆富贵晚一步知?道消息，担心也是担心的，不过知?道穆卓暂时没啥生命危险后，夫妻俩也还?算是稳得住。 何况，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明天就得走了，而这会儿已经?快晚上了，得赶紧收拾。 穆绵麻溜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也没花太多的时间。 毕竟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这段时间要?去首都，要?带的衣服什么的，都稍微规整了一下?。 穆富贵跟老太太在厨房里忙着弄吃的，总共有两个晚上加一个半白天的时间在路上呢，要?是火车晚点的话，那时间可能就更久了。 穆绵弄完又跑去她爹妈的屋帮忙，弄到一半，穆绵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道：“是不是得把之前剩下?的人参带上？” 柳双翠大腿一拍， “把这事儿搞忘了，是得带上。” 穆绵抬手挪了挪衣柜。 柳双翠蹲地上开始掏洞，没一会儿就拿出来了一个纸包的东西，抬手递给穆绵，“放你包里吧。” 穆绵接过来打开纸包看了看。 这人参不算大，是去年开春的时候，她跟她爹进山弄木头，打算给西西打一个高板凳的时候不小心发现的，也在半山腰处。 当时穆富贵同?志笑着直呼，这人参跟他们有缘，合该就是他们家的。 要?知?道六三年那会儿，也是他跟自家闺女进山弄木头的时候发现的。 这次也是，多巧啊！！ 上次那根卖了钱换了自行车票，这次的没卖，年份瞅着不算久，左右也不差钱，她们就自己留着了，弄了些泡酒。 老太太加上穆富贵夫妻俩年纪都不算小了，没事儿补补总是没错的。 现在还?剩下?一半，刚好带过去，她大哥可能用得上。 穆富贵从门外进来，看清穆绵手里拿的东西后，大咧咧道：“我刚想说把这半根人参带上呢。” 柳双翠：“你闺女可比你想得早。” 穆绵笑了笑，“带过去给哥大补特补！流了多少血都给他补回来。” 穆富贵顺着道：“也不能太补了。” 柳双翠‘啧’了一声，“她就是这么一说，瞎操心啥，赶紧弄大饼去，早点弄完早点睡。” 厨房里，在帮忙烧火的穆熙扯着嗓子喊，“爷你快过来呀。” 穆富贵：“来了来了！” 这一晚上，穆绵家的灯比往常晚熄了两三个钟。 第94章 到达医院。 这?会?儿才刚十二点过，要是想?去吃个饭的话?，理论上时?间也是来得?及的。 不过穆绵她们?没去，坐车出远门，当?然都是赶早不赶晚。 这?年头火车票很难买，要是错过了?，那真是不知道?得?等到啥时?候。 穆熙其实不是第一次来省城了?，七一年年底她爹回来又走那次，她是被抱着去送了?送的，不过那时?候才三岁多，不咋记事儿。 小丫头好奇心旺盛，一路上那小脑袋瓜就跟被逗的小猫咪一样?，到处乱看。 等到了?火车站，时?间也才一点多，距离上车还有一个多小时?。 穆绵她们?行李算不上特别多，穆绵拎了?一个大?包，聂思慧拿了?一个小的，吃的都在柳双翠那。 她们?刚一到站，就遇到了?乌泱泱的人群，可能是刚刚有火车到站的缘故，出来的人格外多，人挤人的。 给穆熙看呆了?，小姑娘紧紧牵着自?己姑姑的手，“姑，怎么?这?么?多人啊？他们?都都要去哪？” 穆绵：“都是刚下车的，应该是赶着回家吧。” 柳双翠：“等这?一波过去就能少点了?，可得?牵紧你姑啊，不准乱跑。” 穆熙点头如捣蒜，“牵紧了?，可牢可牢了?！” 她姑姑被人贩子拐走的事情，她可是知道?的。 她没有姑姑厉害，要是被拐走了?，肯定就回不来了?，会?天天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多，还不给饭吃！ 穆绵拉着小丫头的手晃了?晃，煞有其事的语气，“是挺紧的。” 穆熙仰着脑袋，“啊呀，拽疼了?吗？姑，我给你吹吹~” 说着还真就呼哧呼哧了?两下。 穆绵笑出声，“你那点力气可拽不疼我。” 三大?一小随口扯着，然后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放下行李暂时?歇了?歇。 穆绵从包里掏出旧报纸铺在地上，拉着自?家大?侄女儿席地而坐。 柳双翠掏了?点吃的出来，一人分了?些。 大?饼里大?部分都是玉米面，不算很硬，就是有些凉，这?也没办法，出门在外就是各种不方便，只能随便糊弄几口。 时?间过得?很快，穆绵感觉也没等太久，然后便有工作人员开始喊，她们?这?趟车可以上车了?。 闻谵给她们?买的票是三张卧铺票，虽然没硬座车厢那么?挤，但上车的人也不少。 穆绵把她嫂子手里的行李也捞了?过来，人挤人的，西西小小一只，不抱着不行。 从找车厢到完全放好行李坐下，大?概折腾了?得?有半个多钟。 她们?这?个小隔间里暂时?没有别的乘客上来，穆熙坐下铺东看看西看看，小嘴巴微微张着，“上面这?个床好高呀，要是掉下来咋办？” 聂思慧：“晚上你跟妈睡下铺，掉不下来。” 穆绵也上下看了?看，算起来她也是第一次坐这?个年代的火车，之前只在外面看她哥上过，内部结构跟以后的大?差不差，就是设施看着有些破旧。 车厢内吵吵闹闹的，说话?声不断。 穆熙好奇心很旺盛，“这?车有那么?那么?那么?长?，怎么?开得?动呀？” 穆绵：“你乐乐姑之前也问过这?个问题。” 聂思慧：“等你上高中就懂了?。” 穆熙睁着个大?眼睛，“那得?好久哇。” 柳双翠搂着大?孙女，“要不了?多久，见风长?的，一眨眼就长?大?了?。” 穆熙睁着她那大?眼睛眨巴眨巴，“奶你骗人，分明要眨好多好多好多下以后，我才能长?大?！” 穆绵：“你奶的一眨眼跟太阳晒屁股了?是一个道?理。”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闲扯间，车缓缓驶出了?站。 一开始穆绵还跟着西西一起好奇地往窗外看了?看，没过多久就没兴趣了?，很多地方都荒凉得?很。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她们?这?个小隔间里上来了?两个乘客，是一对夫妻，不过她们?不在首都下，半路就下车了?，没穆绵她们?坐得?久。 夫妻俩占了?一侧的中铺下铺，穆绵她们?三张票在一侧，等灯一熄，穆绵拿着她的包就爬到了?最上面。 这?次出门带的贵重物品都在她包里，晚上睡觉还是抱着比较安全。 火车开动的声音很大?，不算安稳的一晚上过去。 第二天穆熙就开始焉巴了?，肚子还有点胀气，柳双翠给揉了?好几次总算是好了?点。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即将到一个大?站，这?次停靠的时?间长?，穆绵打算牵着西西下去透透气。 下铺枕头的位置放着穆绵的斜挎包，聂思慧坐旁边挨着，“妈你也下去活动活动吧，行李我看着。” 柳双翠动了动有点僵硬的腿，“行，我下去走两圈。” 没出两分钟，火车慢慢不动了。 有不少人上车，穆绵没走门，从窗户口‘咻’地一下就爬了?出去，动作是有点狼狈，但是快。 小西西伸出两条小胳膊，“姑，我我我，抱我！！” 穆绵把自家大侄女儿提溜了出来，然后朝柳双翠伸了?伸手，“妈你下不下？” 柳双翠没动，“我走门。” 穆绵收回手，跟小西西嘀咕，“你奶要面子。” 穆熙一本正经，小大?人样?，“面子不能当?饭吃。” 柳双翠：“………………” 这?次停靠的时?间足足有半个小时?，下面站满了?人，都是出来活动的。 半个小时?听着久，实际上穆绵感觉自?己还没转悠两圈呢，乘务员就开始催人上车了?。 穆绵牵着西西没去挤，等人上得?差不多了?才往门口去。 她这?边慢慢晃荡着，前方跑来了?三个男同志，拎着大?包小包的。 打头的男同志穿了?件白衬衣，外面套着一个毛线衣，看起来是个文?化?人。 但看脸又不像，脸晒得?有些黑，像是长?期下地干活的。 男同志咋咋呼呼的，“终于是赶上了?，这?一路呼哧带喘的，肺都要给我跑出来了?。” 乘务员站门口顺手帮忙拎了?拎行李，“别在门口歇，赶紧上车，要关车门了?啊！” 穆绵提溜着自?家大?侄女儿跟在三人后面上了?车，三人往隔壁车厢走了?。 穆绵扭头看了?一眼。 穆熙疑惑，“姑你看啥？” 穆绵实话?实说，“觉得?那男同志有点眼熟。” 穆熙歪着脑袋想?了?想?，“哪里熟？我怎么?没有见过？” 穆绵：“也可能是姑看错了?。” 左右是个陌生人，穆绵转眼就抛到了?脑后。 火车又晃晃悠悠了?一晚上后，终于在十八号的早上准时?驶入了?首都火车站。 这?会?儿八点过，距离车停估计还有个几分钟的时?间。 柳双翠迫不及待把行李拿了?下来，“可算是到了?。” 穆熙顶着个肉嘟嘟的小脸儿，一本正经的语气，“骨头都要坐散架了?！” 穆绵笑出声，“是吗？来我揉揉是不是真的散架了?。” 穆熙很怕痒，在自?己姑姑的魔爪下，咯咯笑了?好几声。 柳双翠拎着行李，一副随时?准备下车的模样?，“也不知道?小闻是不是已经到了?？” 穆绵：“指定到了?。” 闻大?哥前几天打电话?的时?候说了?，说是会?来车站接她们?。 说话?间，车稳稳地停靠在站台。 穆绵灵活得?跟着猴子一样?，率先抢占了?一个窗户口，翻出去以后，又把行李跟西西接了?出来。 出站的人很多，熙熙攘攘间，穆绵一下就看到了?远处那挺拔的身影，穿着军装，很瞩目。 穆绵举起胳膊，喊人的话?刚到嘴边，忽然旁边一个男同志跑过，穿着毛线衣跟白衬衣，他声音老大?了?。 “老四！你咋在这?儿？闲得?没事儿跑来接我啊？” “良心发现呀！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对啊，你咋知道?我今天回来？” 穆绵举起来的胳膊又放了?下来，她就说昨天瞅这?男同志咋有点眼熟呢，眉眼间有点像闻大?哥呀。 太久没见了?，她都没想?起来。 前方，面对自?家三哥的絮絮叨叨，闻谵淡淡地回了?一句，“不是来接你的，有正事。” 闻冀：“你能有啥正事？你那进修的事儿不都已经结束了?吗？” 闻翼说着说着，忽然发现自?家小弟视线落在了?他身后，根本没在听他说话?，闻翼不明所以，跟着看去。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一个笑颜如花的女同志正朝着他们?这?边挥手。 穆绵小跑了?两步，“闻大?哥！” 闻翼眼睛眯了?眯，眼神在两人之前来回扫了?两眼。 他小弟啥时?候认识的女同志？ 亲戚朋友介绍相亲的时?候不是都说没兴趣吗？ 关键是……这?女同志看起来年纪不大?啊。 闻谵没注意到自?家三哥的眼神，抬手朝穆绵招了?招。 穆绵拉着柳双翠同志快快地到了?跟前，“是不是等好久了?？真是太麻烦啦！” 闻谵笑了?笑，“没等多久，我也刚到，路上还顺利吗？” 穆绵点了?点头，笑呵呵的，“顺利顺利，可顺利了?，我们?那小隔间就只有一段时?间有人，其他时?候都没人，我哥那边怎么?样?？” 闻谵：“老穆好得?很，别担心。” 第95章 医院日常。 闻谵不仅拒绝了自家二哥，还试图祸水东引，“你们要?是闲得没事儿?就找三?哥去，他今天回来了。” 闻哲被带偏，下意识问道：“你咋知道？路上遇到了？” 老三?不咋着家，天天不是在研究院待着，就是在地里泡着，每天的动?向他们还真是不太清楚。 闻谵点?头，“前面在火车站遇到了，吃饭找他去，他说不定有?空。” 为两个弟弟操了不少心?的闻哲呵了一声，“我找个锤子，让他打一辈子光棍去。” 说着就打算走了。 三?十二岁的闻翼确实还是一个单身汉，并且自己丝毫不着急。 他这个年纪放在这个年代，属于家里人已经懒得为他操心?的程度，通俗点?来说就是…… 看开了，爱咋咋滴吧！ 闻哲才?迈开半步的脚又停了下来，看向闻谵确认道：“真不去？” 闻谵也还是那句，“没空。” 两人说话声音不算小。 不远处，穆绵听了个正着，眼睛往这边看了看。 催婚啊，果然?人一旦到了年纪都会被催，谁也没法避免。 感受到视线，闻谵回头。 眼神对上，穆绵下意识扬起个甜甜又无?辜的笑容，仿佛刚刚偷听看戏的人不是她一般。 闻谵嘴角不自觉跟着扬了扬，幅度很小，小到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旁边人更加没注意到。 闻哲顺着看了过去，笑得很和煦，如沐春风的。 看看！看看！！ 看人家妹妹多乖巧可爱，他家这两个，一个比一个会气人，从小就会气人，长?大了更气人！！ 闻哲没多待，这下是真走了。 闻谵合上门，一副慢走不送的模样，没有?丝毫挽留。 穆卓刚刚在跟自己媳妇儿?说话，闻谵哥俩的对话没听全，但大致还是听到了一些的。 见闻谵过来，穆卓看了过去，笑道：“该去去呀，要?是耽误你终身大事儿?，哥们儿?可就是罪孽深重了。” 闻谵瞥了人一眼，没接这话茬，带着淡淡的语气道：“看来你那口子是不疼不痒了。” 闻谵不提还好，他一提，穆卓注意力一下到了伤口上，“别?说，说不得，一说就开始痒了。” 偏偏抓又抓不得，挠又挠不得，磨人得很。 一听这话，坐旁边凳子上晃荡着小短腿的穆熙紧张了，“爹你很难受吗？” 小姑娘跳下凳子，把穆卓腹部那里的被子掀起来了一点?点?，“我给你吹吹~” 说着，那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就呼呼地吹了起来，贴心?地不行，小小一只杵在那也可爱得不行。 给穆卓这个当爹的看得心?都要?化了。 穆熙抬起头，睁着个大眼睛，满心?满眼都是她爹，“爹你好点?了吗？” 注意力都在自家闺女身上，压根没感受到风的穆卓毫不犹豫地点?头，“全好了！一点?也 不痒了！！” 穆绵笑出声，扭头跟自己嫂子小声嘀咕，“我差点?以为华佗显灵了。” 聂思慧：“他就这德行。” 闻谵坐旁边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对于老穆那模样，只觉得没眼看。 穆卓这人就是这样，躺床上也不影响他嘚瑟，自动?把闻谵那略带嫌弃的眼神理解成?了羡慕，“羡慕啊，羡慕赶紧找个对象生一个啊。” 还没等闻谵说话呢，穆卓紧跟着又来了一句，“可别?到时候等老董二胎都能打酱油了，你还光棍儿?一个。” 董侪一直对相亲都很积极，在七零年的时候成?功跟相亲对象扯了证，两人在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小子。 这次进修学习本来董侪是想来的，但他媳妇儿?年后又怀了，现在目测有?个小梨子大。 一下就成?了三?人中进度最?快的，可把董侪嘚瑟坏了。 闻谵瞥了人一眼，“累了就多休息。” 眼神都不好使了。 穆卓‘啧’了一声，话才?到嘴边呢。 床边穆熙凑近了一点?，小姑娘没听懂大人之间的反讽，她很认真，“爹你累啦？那你快睡吧。” 然?后还轻轻拍了拍穆卓胸口的被子，一副要?哄自己爹睡觉的模样。 穆卓那心?都要?化了的表情又浮在了脸上，拉着自家闺女的小手，“没有?，爹没累，你闻叔叔开玩笑的。”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想法天马行空的，穆熙上一秒还在哄自己爹睡觉，下一秒又把话题拉回了之前，语气相当天真，“闻叔叔为啥不找对象呀？” 穆卓张嘴就胡扯，“他找不到。” 柳双翠：“又胡咧咧！” 穆熙语气相当疑惑，“为啥找不到？对象很好找呀，我就找到了。” 小丫头语出惊人，穆卓上半身直接猛地抬了一下，“啥？！嘶……” 坐旁边休息的穆绵三人一下就凑了过去。 聂思慧皱眉，“你别?乱动?呀！” 穆熙：“爹你怎么不听话，医生叔叔都说让你别?乱动?了。” 穆卓脑袋躺回枕头上，“没事儿?。” 穆卓拉着小西西的手，“闺女，啥对象呀？” 穆熙：“就是小圆子呀，她说等小团子她弟长?大了，就送给我当对象，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啦，可以天天一起玩儿?。” 小团子她弟跟穆喃差不多大，才?一岁多一点?儿?，是乐乐她二哥许志用的第二个孩子。 小孩儿?过家家的玩笑话，逗得几个大人都乐了。 穆绵揉了揉自家大侄女儿?的脑袋，“你们还有?这约定呢，我都不知道。” 穆熙：“乐乐姑走的时候说的。” 穆卓一脸嫌弃，“不成?不成?，志用小时候就傻乎乎的，都两岁了还喜欢啥都往嘴里塞，他家小子那脑瓜肯定也不咋灵光。” 柳双翠瞥了人一眼，“小娃子开玩笑，你还认真了。” 穆卓：“老董之前还说要?跟我家西西定娃娃亲呢，说得也可认真了。” 穆熙很好奇，“啥是娃娃亲？” 穆卓岔开话题，“没啥，乐乐那丫头去哪了？” 穆绵：“去文?工团了，就这个月初考上的。” 穆卓笑了笑，“出息呀，比她三?个哥哥都争气。” 清风大队的人闻谵也知道一些，偶尔接一嘴，一时之间小小的病房里还挺热闹。 说着说着，穆绵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她妈，“都搞忘了，奶说让我们到了给她打电话。” 柳双翠：“哎哟，我也忘了，赶紧去打一个，你奶要?等急了。” 穆绵扭头看向闻谵，刚想问人哪里方便打电话呢。 闻谵先?开口了，“我二哥办公室的电话能用。” 说完就率先?起了身。 穆绵看向穆熙，“西西你跟我去吗？” 穆熙：“去！我想太奶了，姑你等等我。” 脚步迈开之前，小姑娘还煞有?其事地拍了拍穆卓，一本正经，“爹你乖乖的啊，可不能乱动?了。” 柳双翠看着自家大孙女那副操心?的样子就觉得好笑，随口哄道：“奶给你看着，快去吧。” 穆熙三?两步就凑到了自家姑姑旁边。 走廊上。 穆绵牵着西西，仰头看向闻谵，“我们这么去会不会打扰到闻二哥？” 闻谵：“先?看看，他要?是不在办公室就用柜台的，不过那个要?钱。” 穆绵：“那没事儿?！” 穆熙接了一嘴，还挺小声的，“我姑可有?钱呢。” 小丫头走在两人中间，闻谵自然?是听到了的，嘴角溢出了点?笑意。 穆绵牵着小丫头的手晃了晃，“你又知道了？” 穆熙扬着个肉嘟嘟的小脸儿?，“那当然?！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两大一小没说几句便到了闻哲办公室。 闻哲今年三?十九岁了，医术了得，穆卓之前的情况那么凶险，他硬生生给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是医院名副其实的金字招牌，分得有?个小办公室。 她们到的时候办公室门锁着，一看就是忙去了。 闻谵话才?到嗓子眼，一扭头发现他二哥又回来了。闻哲往这边快走了几步，“咋啦？穆卓那出问题了？” 闻谵：“老穆好着呢，用一下你办公室电话。” 闻哲掏出钥匙，看向穆绵，“是得给家里报个平安。” 穆绵笑了笑，“麻烦闻二哥啦！” 闻哲也笑，“不麻烦，我这会儿?刚好得空，多说一会儿?没事儿?。” 电话就在桌子上，穆绵拨了号以后，等了好一会儿?转接那边才?传来一声熟悉的‘喂’。 穆绵语调一下拔高?了不少，“许叔，是我！” 许永寿：“绵丫头啊，你可算来电话了，你奶都往这边跑了两趟了，刚回去，我让圆子去给你喊。” 话落，电话那头许永寿便没了声，一看就是指挥大孙女去了。 过了不到十秒钟，许永寿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哥咋样啊？不严重吧？” 穆绵：“之前还挺凶险的，现在已经稳定啦。” 许永寿：“没事儿?就行，前两天乐乐也来电话了。” 没等许永寿继续说呢，穆绵就迫不及待问，“乐乐说啥了？” 许永寿笑呵呵的，“说都安顿好了，她们十来个丫头一个屋，没家里舒服，不过也热闹，还说等过两个月发工资了，要?给你买东西寄过去。” 穆熙手扯着自己姑姑的胳膊，颠了颠脚尖。 穆绵把人抱起来，放腿上小声，“你要?说啥？” 穆熙接过电话，“许爷爷，你跟小圆子说，等石头长?大以后不能送给我当对象啦，我爹不同意。” 第96章 清晨意外。 这边军区的招待所是个小三?楼的样式，两排对着，中间是个活动的院子，条件算得上?是相当好了。 进了院子后，闻谵带着祖孙仨径直地走向一楼一个套间处。 之前登记的时候就给了钥匙，穆绵掏出钥匙开了锁，套间是两个房间还带一个小客厅，刚好适合她们住。 里?面还带单独的淋浴间，不过淋浴间热水是定时供应的，只有晚上?有，供应两个小时，这已经相当不错了。 穆绵喜欢得不行，这么多年，除了偶尔会去公?社?澡堂子里?搓搓外，其?他大部分时候都是烧热水端回屋里?洗，好久好久没有洗过淋浴了！ 外面还有公?用的厨房，通了煤气，做饭很方便?。 洗衣房也有，接了自来水。 闻谵里?里?外外介绍得很详细，逛了一圈后才又指着对面二?楼倒数第三?间说道：“我跟小曹他们住那边，有事可以过来喊我。” 小曹是闻谵的勤务兵，大名叫曹子乐。 闻谵休假这段时间，他本来是要回宁漳基地的，但?赶上?穆卓受伤忙不过来，就先留下来帮忙了。 穆卓之前没脱离危险的时候，日日夜夜都得有人守着。 穆绵跟着抬头认了认门，笑呵呵的，“好，真要有事儿肯定不跟四哥客气。” 闻谵笑了一声，“那你跟婶儿先收拾，家属区有食堂，再过半个小时差不多也该吃饭了，我带你们去认认路。” 穆绵看了看手表，“好嘞！” 这会儿十一点?过，收拾收拾去吃饭刚刚好。 闻谵没多打扰，说完就走了。 套间内，穆熙还在稀奇地东看西看，小小一只发出了感?慨，“这边跟我们家好不一样啊。” 柳双翠笑出声，“那指定是不一样啊，这可是大首都，咱那是小农村。” 穆熙蹦蹦跳跳的，“我两个地方都喜欢！要是……” 穆绵接了一嘴，“要是你太?奶跟爷也在这儿就更好了是吧？” 穆熙‘哎呀’了一声，“姑你咋知道我要说啥嘞。” 穆绵笑眯眯的，“这多好猜。” 穆绵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抹布到处擦，有些地方落了点?灰。 穆熙小短腿捣鼓捣鼓跟着忙前忙后，嘴上?还叽里?呱啦的，“姑晚上?我跟你睡这个床吗？” 穆绵：“可以啊，你想跟谁睡都行。” 穆熙：“那我晚上?可以去爹那里?睡吗？” 穆绵：“不太?行，那床太?小了，睡不下，你妈也顾不上?你。” 柳双翠看了看自己大孙女?，“才跟着出来多久，你又想你爹啦？” 穆熙一本正经的语气，“我好多好多年没见到过爹，当然要把以前没看到的都补回来呀！” 这话从一个小不点?嘴里?说出来显得有些好笑。 柳双翠：“以后有你补的。” 祖孙仨边说边收拾，半个钟过得相当快，闻谵很准时地出现在了门外。 穆绵拿着洗好的饭盒一溜烟蹿了出去，“来了来了，西西你们在拿啥呢？走啦！” 闻谵：“不用急，家属区人不算多，去晚了也不碍事。” 穆熙跟柳双翠晚一步出来，“奶拿钱呢。” 柳双翠锁上?门，“走吧走吧，这小丫头老早就喊饿了。” 食堂离这边不远，闻谵领着两大一小只拐了两个弯就到了。 是个小食堂，人也确实不多，菜也不算多丰富。 穆绵打了不少，毕竟病房里?还有三?个人呢，出来之前的时候就说了，她们打好以后端过去。 其?实医院也是有食堂的，不过那边人多。 等几人端着饭菜到病房的时候，穆卓已经睡醒了，他这觉一阵一阵儿的，什么时候精力不济了就眯会儿。 穆熙一进去就凑到了穆卓床边，“爹你醒啦，饿了没？我们打了好多饭。” 穆卓胃口其?实不咋好，但?面对自己闺女?，那语调跟能马上?吃下一头牛差不多，“饿得不行了，就想着你们啥时候来呢。” 穆熙：“那你快快吃。” 说着就要去给她爹拿饭盒。 石安智扶着自家副团长?起身，聂思慧把两个大枕头垫在了下面，让穆卓靠着。 穆卓之前吃了好多天的流食，现在正常吃饭已经没问题了。 饭菜都放到了一个小桌子上?，等给穆卓那边弄好，柳双翠才坐下来，一边吃一边随意聊着，她看向石安智，“小石你吃完就回去休息休息吧，这有我们够了，前段时间累坏了吧？” 石安智年纪不大，只比穆绵大一点?，才二?十一岁。 他挠了挠脑袋，笑起来有点?憨憨的，“不累的婶儿，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柳双翠：“哪有什么该不该的，操心这么多天，多歇会儿。” 穆卓插了一嘴，“听你婶儿的。” 一听自家副团长?这么说，石安智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行，那我晚上?再来。” 聂思慧摆了摆手，“没事儿，晚上?我在这儿就行。” 石安智嘴巴张张，刚要说话呢，聂思慧雷厉风行地就给安排好了，“咱轮流在这儿，你明天晚上?再来，今天晚上?回去好好 歇歇。” 穆卓腿上?不仅有枪伤，还有骨折伤，都不轻，一条腿根本没法动。 平时要是有个内急啥的，需要人扶着帮忙，这事儿真就只有聂思慧跟石安智他们能来。 晚上?帮不上?忙的穆绵也压根闲不下来，起居有她嫂子和石同志，她可以负责她大哥的饮食嘛。 穆绵一口饭咽下去后紧跟着道：“这附近有肉站粮站吗？” 拿那半根人参给她大哥多炖点?汤，总能慢慢补回来的。 闻谵：“有是有，不过离得不近，得坐公?交车去。” 穆绵：“就在大门口旁边那个站坐吗？” 闻谵：“嗯，大概有十几站的路。” 穆绵笑了笑，“那还好啦，不算特别远，多买点?大骨头回来给大哥炖汤。” 穆卓对周边的情?况也是很了解的，“那车每天早上?都挤得要死，下车以后那路也绕，在一个胡同里?，你要去把老闻捎上?，别走丢了。” 穆绵一下从她大哥的话里?提炼到了重点?，“这会儿去没有啦？” 她还想一会儿就去呢，下午炖上?，晚上?喝刚好。 石安智：“一般都是早上?去。” 柳双翠：“那就明天早上?去，我跟绵丫去，路问问就知道了，小闻这几天也累够呛吧，多歇会儿。” 穆卓：“他累个啥啊，每天早上?起来五公?里?跟散步一样，跑完都不带喘一下的。” 闻谵笑了一声，面朝着柳双翠，“婶儿，我带小绵去吧。” 柳双翠：“不耽误你啥事儿吧？” 闻谵：“我最近的正事就是盯着老穆把伤养好，杨旅上?礼拜刚打来电话，特意交代的，三?个月后要还他一个健健康康完好如初的团长?。” 这确实是实话，只不过杨旅那电话是打到这边军区的。 他好好的副团长?过来学习，结果人差点?没了，可给他急够呛。 穆卓又吹上?了，“哪要得了三?个月，撑死两个月就能好全！” 聂思慧瞪了人一眼?，“你可消停点?吧，这事儿是能急的吗？” 穆卓嘿嘿笑了一声，“不急不急。” 你扯一句我唠一句的，中午时间过得很快。 下午穆绵又回招待所收拾了一下，上?午那会儿只顾上?打扫卫生了，行李还没咋收拾。 这弄弄那弄弄，转眼?间天就渐渐黑了。 聂思慧回来简单拾掇了一下，洗了个澡后又赶去了医院。 穆绵惦记着明天早上?要去买东西，早早地就躺下了。 她们这个套间的床其?实不是特别大，睡两个人刚好，三?个人有点?挤。 柳双翠带着穆熙睡在了另外一间，穆绵一个人，灯一拉没出两分钟就睡着了。 她其?实是有点?认床的，只不过这两天太?累了，在火车上?压根没睡好，现在只要给个安静的地方，困意便?瞬间袭来。 --- 一夜好眠，第二?天是个好天气。 穆绵起来得很早，她穿好衣服出去时，柳双翠她们那屋还没动静，一看就是也累着了。 穆绵拿了毛巾牙刷轻手轻脚地去了洗衣房，洗脸刷牙顺便?把昨天大家换下来的脏衣服洗了。 这会儿时间真的还早，太?阳都没升起来呢。 穆绵到洗衣房的时候，那已经有一个大娘在了，起来得比她还早，也在洗衣服，瞅着都快洗完了。 大娘很热情?，招呼穆绵，“旁边这个水龙头水大，来这洗，接水快。” 穆绵笑了笑，“好，大娘你起来得早呀。” 大娘：“老了嘛，觉少，醒了就起来活动活动，之前没见过你，小姑娘刚到的？” 穆绵点?点?头，“嗯，昨天刚来。” 水龙头一打开，水哗啦啦地流着，大娘边接边净最后一遍，嘴上?还闲不下来，说她是来看自家老大的，住半个月就回去。 说是来看人，实际上?她儿子忙得不行，只有中午晚上?能见到一会儿。 扯了两分钟，大娘端着盆走了。 昨天换下来的衣服算不上?特别脏，穆绵一个人杵那简单搓了搓，洗完回去柳双翠也起来了，她脸上?带着点?疲惫，“都洗完了？我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穆绵：“你都累到打呼了，听不到正常。” 柳双翠：“有这么大声？你在外面都听到了？” 第97章 置办日用。 穆绵自然没?进屋，往门口旁边让了让。 如果聂思?慧在这儿，姑嫂俩指定能有点共同语言，可惜人在医院守着呢。 闻谵随手拿毛巾擦了擦头?发，然后三两步出来走到了穆绵旁边，拉上门，“走吧。” 他这一靠近，穆绵明显能感觉到对方身上还?带了点水汽。 穆绵：“四哥你刚出去锻炼回来呀？” 说的时候，脑海里下意识回放了一下刚刚看到的画面，她眼神可好使着呢，腹肌全看到了。 整体瞅着相当匀称，结实又不夸张。 闻谵可不知?道旁边小姑娘脑子里在想什么，他点了点头?，“嗯，跑了一会?儿。” 穆绵往旁边瞥了一眼，不仅刚锻炼完，还?洗了个冷水澡，这身体素质真是没?话说。 要知?道这个月份，早上还?是挺冷的，这个时间?点也压根不供应热水，她刚洗衣服的时候都嫌手冷，这人居然拿冷水直接往身上头?上冲。 穆绵朝闻谵竖了个大?拇指，“厉害厉害！” 闻谵笑了一下，“你要是在部?队里待十几年，也能习惯。” 穆绵摇头?，“我不行。” 她吃不了那苦，就没?想过进部?队。 最重要的一点是，也进不去，部?队里爬高训练有不少。 她脚一离地两米远立马焉巴，生理?性腿软，两辈子都有这个毛病，根本克服不了一点。 她还?更喜欢干点动脑子的活。 两人没?说几句便到了一楼，柳双翠刚好领着西西从厕所回来。 迎面遇上，柳双翠多叮嘱了两句，“搪瓷缸子买最大?的那种，给?你哥装汤方便，太小了装不了多少。” 穆绵：“好，我看着买，没?有我就直接买个搪瓷盆儿。” 想到家里的搪瓷盆儿，穆熙哈哈笑，“哈哈哈那爹不就成水牛啦！！” 柳双翠瞥了自己大?孙女一眼，“你爹是水牛，你是啥？小水牛？” 小丫头?想法天?马行空的，她还?挺喜欢，“哈哈哈那姑就是中水牛，爷是老水牛。” 几个大?人被逗得笑出了声?。 穆绵急着出门，没?跟自家大?侄女儿多扯，要买的东西真的是不少呢，早点去早点回。 昨天?就计划好了，去买完大?骨头?那些后，再?去一趟百货大?楼。 因为肉站粮站在的地方，有公交车直达百货大?楼，大?概七八站的路，不算远。 她们?要在这边起码住两个 多月，缺的东西真的是不少，衣食住行样样都有缺的。 还?都是些紧着要用的，顺路过去，刚好一趟就买完了，省得回来以后还?要再?跑出去一趟。 穆绵走在前面，两人快快地就到了车站。 这会?儿还?早，坐车的人不算多，据说回来的时候人非常多，因为有很多人要去上班。 等?车一来，闻谵便给?了两个人的票钱。 这年头?公交车座位没?以后那么多，仅有的那些都坐满了，穆绵靠窗户边站着，略带新奇地望着窗户。 这个年代的首都跟以后自然是没?法比，但比别的地方也是要好很多的，大?路宽敞又平整。 有不少人骑着自行车路过，一大?早就开始忙忙碌碌，大?城市的快节奏这么早就开始体现了。 公交车开得不算快，穆绵望着一排一排的房子，满脑子都是…四合院啊四合院，等?以后开放了，她一定能买几套买几套！！ 还?有沪市的，等?到九十年代过后，沪东大?批量拆迁，那里面要是没?她的几套，真是白活两辈子。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就到了。 下车后的路确实绕，拐了两个弯后，绕进了一个胡同，里面很是热闹。 肉站粮站都在这边，离得不远。 隔老远穆绵就看到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了，这年头?不管在哪个城市，肉都是抢手货。 闻谵：“米面我去买，一人一边，这样快一点。” 穆绵自然是没?意见?的，“好啊。” 肉站在更里面一点，穆绵一溜烟就跑了过去，双腿捣腾地跟那梅花鹿一样。 等?她挤出来的时候，闻谵已经站外面等?着了。 穆绵手里拎着三根大?骨头?跟半块猪肝。 闻谵低头?看了一眼，“只有这种大?棒骨了？” 穆绵点头?，“嗯，大?点好呀，我就想买大?的，一会?儿买个大?锅炖，装不下也没?事?儿，随便砍砍就断了。” 想着小姑娘的一身力气，闻谵没?再?说什么。 两人拎着东西又去了公交车站，百货大?楼开门早关门晚，营业时间?很长，两人到的时候已经开门了，里面人不算多。 穆绵边走边左右望了望，这个百货大?楼有整整四层楼，比她们?省城的要大?不少。 闻谵朝穆绵那边偏了偏头?，低声?问道：“都要买些什么？” 这个问题，穆绵早有准备，从斜挎包里掏了掏，掏出来一张纸。 这是昨天晚上写的，因为买的东西有点多，怕有啥遗漏的，干脆就列了个清单。 穆绵把纸抖开，往闻谵那边递了递，“有不少呢，先得买个大?炖锅，我看厨房里好像只有一个小小的炒锅。” 闻谵凑过去看了看，多年来的部?队生活使得这人在方方面面都速战速决惯了，才看了两眼便道：“炖锅上面这些我去买，好多都在二楼三楼，买完一会?儿过来找你。” 穆绵点了点头?，“好啊。” 说着就要伸手掏钱票，刚刚买米面的钱票也还?没?有给?呢。 闻谵瞥了一眼，“我带了，回去再?说吧。” 穆绵笑了笑，“嘿嘿，也行。” 闻谵很是雷厉风行，快快地就上了二楼，很符合大?众对男同志买东西的刻板印象，逛是不可能逛的，要买什么就直奔目的地。 穆绵动作也挺迅速的，照着单子，一会?儿就买完了一大?半。 百货大?楼东西确实是全，啥都有。 买得差不多的时候，旁边那点心窗口飘过来一阵香，穆绵‘咻’地一下便窜了过去，跟几个大?娘排起了队。 穆绵才排过去，闻谵便买好东西下来了。 他在那些日用百货的柜台处扫了好几圈，就在他以为人在外面等?他的时候，一扭头?，在一堆大?娘中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圆脑袋。 穆绵同一时间?看见?了人，她挥了挥胳膊，“四哥，这儿呢。” 闻谵快步走了过去，“饿了？” 穆绵笑呵呵的，“倒也算不上饿，就是来都来了嘛，买点尝尝。” 反正也没?有那么着急着要回去，大?娘们?都抢着买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穆绵垫脚张望了一下，“我看有好几种嘞，哪种好吃？” 好几年没?回来，也并不是很喜欢吃这些的闻谵还?真被问住了，卡了两秒钟。 没?等?他说话，排在穆绵前面的大?娘很热心地扭过了头?，“桃酥，小姑娘你听大?娘的准没?错，这大?师傅烤桃酥一绝。” 穆绵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啊？” 大?娘：“那可不嘛，尤其是刚烤出来的，哎哟，又酥又脆，我家孙儿恨不得天?天?吃。” 穆绵朝大?娘笑了笑，“那我可得买点，别的咋样？” 大?娘：“别的也不错，那绿豆糕……” 一老一少叽里咕噜的，插不上话的闻谵默默等?在旁边。 售货员动作很麻利，没?一会?儿就轮到穆绵了，她结结实实买了好几包。 穆绵三两步凑到闻谵跟前，“走吧走吧。” 闻谵：“都买齐了？” 穆绵：“还?差牙膏没?买。” 这两天?用的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带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底了，估计只能再?管个两三天?。 等?从百货大?楼出来，时间?其实也没?有很晚。 穆绵边走边拆了一个装着桃酥的纸包，确实是还?没?饿，只是被这香气勾得有点馋。 穆绵停下脚步的时候，闻谵跟着停了下来。 穆绵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小块儿，然后眼睛亮晶晶地往闻谵那边递了递，“四哥你尝尝。” 真的非常酥！！ 比向学文做的那些还?好吃。 闻谵其实不爱吃这些，但对上小姑娘那一副得了好东西迫不及待想分享的表情，闻谵还?是腾出手拿了一块儿。 穆绵睁着个圆溜溜的眼睛，“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香？” 闻谵：“嗯，值这个价。” 穆绵：“四哥你以前真没?吃过啊？” 那表情仿佛在看一个怀揣着金山银山却不自知?的人。 闻谵：“家里应该买过，不过我没?留意。” 穆绵又吃了两块，然后抬手朝闻谵那个方向递了递，“四哥你再?拿一块儿。”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两个大?婶儿在她们?身后不远处朝着百货大?楼门口走来。 穆绵她们?站在百货大?楼门口的左边，两个大?婶儿在右边，是从另外一个方向来的。 两个大?婶儿走着走着，其中一个忽然停下了脚步。 旁边大?婶儿疑惑地偏头?，“咋了？” 如果闻谵这会?儿回头?就会?发现，停下脚步眯着眼睛往这边看的大?婶儿，赫然就是董侪他妈游珍丽。 游珍丽：“我好像看到小谵那孩子了，瞅着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旁边大?婶儿跟着看了过去，犹豫两秒道：“不是吧。” 从她们?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个男同志背对着她们?站着，长啥样看不清。 第98章 下午日常。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小丫头许出去了好几辆大汽车，还豪言壮志地表示，她爹她奶她爷她太奶全都有！ 主?打一个雨露均沾，谁也不落下。 穆绵笑得?眼泪水都要出来?了，“这?小小的厨房都快装不下你这?些饼了。” 小文盲穆熙表示听?不懂，语气相当疑惑，“啊？姑你没吃饱吗？还想吃饼？？” 穆绵：“哈哈哈吃饱了吃饱了，吃得?老撑老撑了。” 穆熙仰着小脑袋瓜，圆溜溜的眼睛里很是清澈。 聂思慧也是乐不可支的，手里还忙碌着，把搪瓷盆儿递给自家闺女，“去帮我接点水来?。” 穆熙手伸了出去，但是脚没有动。 这?人从小就是一个好奇心很旺盛的小姑娘，她又扭头看向闻谵，“闻叔叔你也吃到饼啦？你跟姑姑出去的时候买的吗？” 闻谵嘴角勾了勾，“嗯，吃到了，还挺大的。” 穆熙看向乐呵呵的她妈她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是她又不知道为什么。 大人就是这?么奇奇怪怪的，搞不懂！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闲扯了一会儿穆绵马不停蹄地忙了起来?，这?厨房虽然是公用?的，但其实平时没啥人用?。 一来?是小食堂饭菜还可以，便宜量大，很实惠，比自己做方便得?多。 二来?，会住这?边招待所的都是临时过来?看人的家属，住不长久，粮本这?些不好搞，弄起来?麻烦，穆绵她们这?次出去买粮买肉用?的都是穆卓的份额。 穆绵从角落里把空闲的煤炉扒拉了出来?，里面还有好些剩余的煤灰，瞅着像是冬天的时候有人用?了没收拾。 闻谵去问煤的事情了，穆绵收拾完就把煤炉放到了一边。 先用?那新的炖锅烧了点热水，一会儿刚好用?来?洗大棒骨，骨头上还是有一些肉的，炖软烂了给她大哥吃刚好。 三根骨头都挺大挺长的，锅里放不下一整根。 穆绵拿刀随意砍了砍，大骨头瞬间就成了两?截，毕竟是在大队里杀了十年猪的人，主?打一个熟能生?巧。 弄到一半，早上在洗衣房遇见的那个大娘凑了过来?，“你们这?是要弄饭吃呀？费那劲儿干啥，食堂里的多好吃！” 穆熙认认真真洗着砍好的骨头，“奶奶，不是我们吃，是给我爹吃的。” 大娘不知道那么多事儿，也不认识穆卓，但知道这?个工作?很危险，‘哎哟’了一声，“伤着了啊？那是得?多补补。” 穆熙点点脑袋，“嗯，要给我爹补得?活蹦乱跳的！” 大娘不知道穆卓伤得?有多重?，配合道：“兵娃子身体都好，恢复起来?很快的。” 说着，大娘往穆绵那边凑了凑，然后‘嚯’了好大一声，“小姑娘你有劲儿啊，切得?这?规整，跟锯子锯的一样。” 穆绵手起刀落，两?下就切完了，朝大娘笑了一声，“杀猪杀多了，练出来?的。” 她一句话，成功让大娘露出了一个怀疑自己耳朵的表情。 大娘上下扫了穆绵一眼，小姑娘白净漂亮得?很，像是大城市里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娃子，旁边那小丫头也是。 大娘不是很信，疑惑的话还没说出口呢，穆熙这?个姑吹立马叭叭了起来?，“我姑可厉害了，我们大队过年的猪都是我姑杀的，一刀一头大肥猪！” 大娘只觉得?小丫头在吹嘘，“一点儿看不出来?啊。” 穆绵也没跟人解释，左右又不熟，自然地岔开了话题，“大娘你这?是刚遛弯回来?呀？” 大娘：“我家老大忙嘛，我这?一个人待着没啥事，随便出去走了走。” 几人没聊两?句，闻谵回来?了，拎了两?大篮子的蜂窝煤。 穆绵惊喜，“这?么多？！” 闻谵：“就剩这?些了。” 穆绵笑呵呵的，“够多了够多了。” 这?会儿天都已经渐渐开始热起来?了，煤没冬天那么好弄，这?些够炖好多次的了，这?玩意儿可比柴火经得?住烧。 闻谵拎过去放在了煤炉旁边，顺手帮忙生?起了火。 大娘见穆绵她们忙，也没多待，说是歇会儿后再?出去遛遛，好不容易来?趟首都，得?多看看。 穆绵她们也是想多看看的，不过现在不急。 火烧好，锅架上，没一会儿厨房就飘出了点点香气。 --- 同一时间，离这?边有些距离的另一个军区大院内。 游珍丽从百货大楼回来?后，放下东西没歇一会儿，便又拎着一袋东西去了闻家。 这?会儿闻家只有老两?口在，已经退休了的闻老爷子一脸严肃地院 子里活动身体。 游珍丽熟门熟路地走进了屋，边开门边喊：“老柴？” 柴书南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这?儿呢。” 游珍丽随手把东西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边说边三两?步进了厨房，“弄酱呢，我还以为你出去了，那细棉布我给你放桌子上了。” 柴书南手上动作?没停，“成，票一会儿我拿给你。” 游珍丽凑过去帮忙弄了两?下，“再?说吧。” 说着，想到什么似的，游珍丽紧跟着道：“话说，你家老四是不是自己在外面找对象了？” 柴书南扭过头，一脸像是听?了什么大笑话的表情，“咋可能？！他有个锤子他有，他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为啥这?么说？” 游珍丽：“就之前嘛，我跟老李到百货大楼的时候好像看到他了，跟一个年轻小姑娘在一起，他背对着我们，也没咋看清，不过那个小姑娘我看清了，哎哟，可漂亮了，就是瞅着年纪有点小。” 柴书南：“你看差了吧，他最烦去那些地方，以前让他给我买个啥，他扭头就指使你家老三去。” 游珍丽：“那倒也是。” 话落，游珍丽紧跟着又来?了一句，“我之前说的那个播音员他真不想见啊？” 这?人平时闲得?没事儿就喜欢给人做做媒，操心完自家孩子，又操心起了别?家孩子。 柴书南语气很平静，“他说他忙就让他忙去吧，不想找就打光棍，别?管他！” 游珍丽：“现在还有啥忙的？那小穆家里人还没来?？” 柴书南：“我听?老二说是来?了。” 游珍丽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穆家那小姑娘也来?了？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没看错？” 柴书南：“要是那小姑娘就更不可能处成对象了，人家才多大。” 游珍丽收起了好奇之心，“也是，二十二他都嫌小，你说这?上哪去给他找二十七八的？” 对于?自家这?两?个没结婚的儿子，柴书南这?个当亲妈的看得?相当开，“让他自己找去，别?操心他。” 两?人聊着聊着又说到了别?处。 转眼间到了中午。 招待所，穆绵端了一大缸子汤跟炒的猪肝去了病房，她们吃的饭还是从食堂打来?的，只有穆卓的是单独做的。 穆卓被石安智扶着慢慢坐了起来?，半靠在床上随意问道：“老闻自己吃好了？” 穆绵：“嗯，他跟曹同志一起去吃的。” 穆卓看向石安智，“小曹啥时候的票回去？” 石安智跟曹子乐住一起的，知道得?很清楚，“明天早上的。” 柳双翠：“小曹要回去啦？” 穆卓：“嗯，老闻休假他本来?也不用?跟着。” 柳双翠：“这?就走了啊，小曹这?段时间跟着忙前忙后的，都没好好谢谢他，要不做点啥吃的给人路上带着吃？” 好像也没啥能做的，她们买的东西都是适合病人吃的。 穆绵一拍大腿，“刚好呀，上午买的桃酥还有绿豆糕那些可以给曹同志拿两?包带上。” 穆卓慢条斯理地喝着汤，“还买这?些了？” 穆绵：“去的时候刚好赶上了，老香老香了，比向知青做的还好吃！” 柳双翠：“这?首都是不一样啊，那百货大楼也比咱省城的大不少?吧？” 穆绵点了点头，“嗯，整整四层楼，里面啥都有。” 穆卓：“这?还不是最大的，再?往中心走走，那边那个才大，据说光售货员就有一千来?个。” 柳双翠咋舌，“我的老天，那得?多大啊！” 聂思慧：“有空咱去看看。” 现在指定是走不开的。 一家子说说笑笑吃完饭，穆绵下午留在了医院，柳双翠拿着饭盒跟搪瓷盆儿回招待所收拾去了。 她走到门口，迎面遇上从里面出来?的闻谵。 闻谵笑了一声，“婶儿，我出去一趟，有事可以找小曹，他下午都在这?边。” 柳双翠笑呵呵的，“行行行，你忙你的去，暂时没啥事儿。” 简单扯了两?句后，闻谵朝着公交车站走去，这?会儿人少?得?很，中间换了一趟车。 等走军区大院门口时，已经是半下午了。 登记完，闻谵熟门熟路地朝家走去，他才刚到门口呢，柴书南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锁，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闻谵先喊了一声，“妈。” 柴书南锁挂到一半，扭头一脸稀奇的语气，“你咋这?个时候回来?？” 闻谵没直接回答，“老爷子他们都不在家？” 柴书南：“钓鱼去了，安静两?人也跟着去了。” 闻安静是闻哲的闺女，夫妻俩都是医生?，平时没啥时间带孩子，小丫头大部分时候都在自家爷奶这?儿。 一起住这?边的还有闻大哥家老三闻安航，小男娃没跟爹妈在海岛，纯粹是因为没办法在那边生?活。 第99章 借自行车。 疑惑一闪而过，柴书南也没多想，都二十九马上三十的人了?，管他干啥呢。 被自己亲妈抛到脑后的闻谵没立马走，进屋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然后又转身去厨房倒了?点?水。 喝水的时候随意一瞥，便看到旁边桌子台面上放了?一盒敞开?的桃酥，盖子没盖。 估计是安静跟安航两人吃完忘记放回?原处了?。 闻谵放下搪瓷缸子，随手拿了?一块儿，可能是有点?回?潮了?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不是在一个地方买的，没早上的好吃。 闻谵盖上盖子把?桃酥放回?了?柜子里，又喝了?两口水便骑车出门了?。 等他到招待 所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 同一时间，医院病房内。 这会儿只有穆绵跟西西姑侄俩在，聂思慧出去给穆卓拿药了?，上一批开?的药中午刚好吃完，等伤势再稳定一点?就可以不用吃了?。 板凳被侧着放倒，穆熙小小一只坐在床边，拿着指甲剪，握着穆卓的手，小丫头正小心翼翼地在给她?爹剪指甲。 整个脑袋都快杵到她?爹手上去了?，肉嘟嘟的小脸上全是认真，仿佛是在干一件天大的事，剪一下立马又仰着脑袋问一嘴，“爹，没剪到你肉吧？” 穆卓一颗慈父心无处安放，“没有没有，随便剪，剪得真规整！” 那语气，那表情，不难让穆绵怀疑，她?哥即使被剪到肉了?也不会吭一声的。 穆绵收回?视线，坐在桌子跟前，趴在上面写写画画。 这桌子有点?矮，平时就是拿来放点?日常东西或者饭菜的，比家里的书桌矮了?一大截。 不过影响不大，凳子放倒坐刚好，除了?那木楞楞有点?硌屁股外，没什么?别的毛病。 病床旁父女俩叽里呱啦的，穆绵手下没停，偶尔接上两句。 从?六三年到现在，十来年过去，穆绵那存折上的数字终于突破了?五千。 单纯的画稿稿费只占了?很小一部分，大头还是在小人书，作?为一个跟沪市出版社合作?了?快十来年的作?者。 穆绵那稿费可以说是已经到达了?头部的水平，别看她?们省城那边的书店里面没多少?她?的小人书。 但在沪市这一带，‘秋雨绵绵’可是很有名气的，包括首都书店也有不少?她?这些?年画的小人书。 穆绵自然是还没去逛过，都是她?哥说的。 穆卓有次得了?空，去书店看过，卖得相当?好。 早在七零年那会儿，穆绵稿费的结算方式就改了?，拿的不是固定稿费，是按分成?算的。 好处是质量过关的话?，分的钱就更多，坏处就是稿费要过很久才能拿到，而且要是卖得不好，分到的钱可能还没固定稿费多。 穆绵不急着用钱，对自己也很有信心，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再正确不过，她?光去年一年，稿费就有一千多块了?。 截止目前为止，万元户的目标实现了?一半，可喜可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五千虽然看着多，但真要用起来，其实也没多少?。 七十年代的房价穆绵是很有研究的。 拿首都来说，四合院那些?少?说都得上万，其他小的倒是没这么?贵，可能一两千，两三千也能买，五千也就够买两套。 沪东的倒是便宜，到时候可以考虑先买那边的。 不动?产里面，最值钱的还是那大黄鱼。 这年头金价是什么?样，穆绵没研究过，也不知道那大黄鱼到时候能换多少?钱。 不管能换多少?，那也是用一条少?一条。 说到底，还是得多挣钱。 今年二月的时候，已经升了?主?编的毕勤给聂思慧来了?信，十来年的时间，这同学?情谊没有断过，每年都会通信几?次，说说家长里短，寄点?特产包裹。 信里说，沪市美术电影制片厂关于动?画片这块儿有点?新动?作?。 这其实是写给穆绵看的，要知道，去年新上映的那部动?画片就是小人书改编的。 能改一本就能改第二本。 改成?动?画片耶！这谁不心动?啊！！ 穆绵很心动?，新的这本打磨了?好久才开?始动?笔，现在已经画到一半了?，最近这段时间忙，没咋动?，这不抽空就又画了?起来。 虽然人家电影厂也不一定能看上她?画的，但努力一下总是没错的。 万一呢是吧？ 出版的钱可比稿费多多了?，而且能在电视上放耶，这年头的电视拢共就没几?个台，要是能成?功改编上映，想想就激动?！ 病房内，穆绵手里动作很快，画了?这么?久了?，她?可熟练得很。 穆熙在给自家爹剪完手指甲后，又撅着小屁股搬起凳子坐到了?床尾，脚指甲也得剪剪。 不过脚指甲有点?厚，又厚又硬的，一指甲剪下去，小丫头那肉嘟嘟的小脸儿立马龇牙咧嘴了起来。 穆绵怕小丫头真剪到她?大哥的肉，搬着凳子凑了?过来，“我来我来。” 穆熙伸手把指甲剪递给了?自己姑姑，“爹的脚指甲好难剪啊，我的就很好剪。” 穆绵好笑，“你又没自己剪过。” 穆熙歪着脑袋，“对喔，下次我自己剪！” 穆卓：“可别，容易剪到肉。” 小孩儿皮嫩，跟他可不一样。 穆熙仰着个小脸儿，“爹你好傻啊，剪到肉会疼啊，疼我就不使劲了?嘛。” 病房里三人叽里咕噜的。 闻谵停好自行车、放好衣服来医院的时候，穆绵刚好领着穆熙出去打水洗手了?。 看见闻谵进来，穆卓随口问道：“忙啥去了?？” 闻谵：“回?家看了?看，家里自行车不用，顺便给骑了?过来，小绵早上要是出去买东西可以骑。” 穆卓笑呵呵的，“够意思啊！” 穆绵刚好牵着西西进来，“说我啥呢？我好像听到我名字了?。” 闻谵就又说了?一遍。 穆绵还没说话?呢，西西先激动?了?，“哇！那姑姑就可以带我去啦！姑我们明天早上早点?去给爹抢猪血！！” 闻谵把?钥匙递了?过去，“已经停院子里了?，随便骑，家里暂时不用。” 车座子都落灰了?，也不知道他爹妈多久没骑过了?。 穆绵笑眯眯地接了?过来，“嘿嘿，那我就不客气啦，谢谢四哥。” 可真是太贴心了?！ 有自行车真是方便不少?，去哪都方便。 来这边以后只在附近转悠过的穆熙看起来挺兴奋，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姑你带我，带我去！我们多买点?，给爹喂得白白胖胖的！” 这词用得，几?个大人同时笑出了?声，白白胖胖可还行。 穆绵：“明天不去，后天早上去。” 大骨头还剩得有呢，这天气早上晚上虽然有点?冷，中午还是挺热的，买多了?可能会放坏。 穆熙：“也行，一定要等我喔，可不能自己早早起来跑掉。” 看得出来，这小丫头就是纯纯想出去转悠。 穆绵没再这边待太久，聂思慧拿药回?来后，她?就拿着她?的本子笔回?招待所了?，帮她?妈一起给穆卓弄点?病号饭。 弄到一半，看见小曹路过，穆绵又把?之前买的糕点?给人拿了?两包，方便路上带着吃。 小曹同志不要，但穆绵可是能跟大婶儿客套撕巴好几?个回?合的人。 小曹同志这点?段位还不够，穆绵三两句话?的功夫，东西就送出去了?。 晚上的时间过得很快。 第二天早上，天有点?阴阴的。 招待所一楼，穆绵跟聂思慧挨一起睡得呼呼的，没有要醒的意思。 一个昨天起太早，一个前天晚上没睡好，这会儿可不就睡得很死么?。 昨天晚上小石同志守在医院那边，穆绵她?们都回?来了?，西西跟柳双翠睡另一个屋，也还没醒。 对于她?们来说，这会儿时间还早。 同一时间，对面二楼。 闻谵已经锻炼完回?来了?，曹子乐跟石安智也住在二楼。 这会儿曹子乐早就收拾好了?包裹，来不及吃早饭，他随便垫巴了?两口，喝了?两口水就打算去火车站。 时间其实是够的，主?要是这天气，阴阴的还刮了?不小的风，他怕一会儿半路赶上下雨，还是早点?去好。 曹子乐锁上门，拎着行李直直往闻谵的房间而去。 曹子乐跟着闻谵挺久的了?，他年纪小，一来部队就分给了?闻谵，闻谵平时也把?人当?弟弟看，处得很随意。 曹子乐着急出门，见门虚掩着，他敲了?一下后，便推开?门道：“闻哥，我就先回?去了?啊。” 屋里，刚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光着膀子的闻谵手比脑子快。 在曹子乐推开?门还没出声的时候，他那手就已经捞过旁边的衣服飞快套上了?。 听到是小曹的声音，闻谵那把?衣摆往下拉的手这才慢了?下来。 站在门口的曹子乐把?这一系列动?作?看了?个全。 曹子乐：“？？？” 他有点?看不懂。 闻谵很淡定，“我看这天是要下雨，早点?去好，路上注意安全。” 曹子乐就是过来跟人说一声，闻谵交代完，他应了?两声后就走了?。 屋里，闻谵在检查门，他记得他关了?的，为了?避免昨天早上的事再发生。 第100章 两个小孩。 小曹同志想不明白，小曹同志也没法问，他带着?疑惑坐上了回宁漳基地的?车。 对?面二楼的?事情，穆绵她们自然不知?道，一觉睡到自然醒，等起?来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飘雨滴了，星星点点的?。 穆绵穿好衣服就赶紧跑出?去把晾在外面的?衣服收了进来。 淅淅沥沥落了几滴后，这?雨又酝酿了两个多小时，才真正地下下来。 下得不大，对?穆绵她们也没啥影响，雨衣一披，照旧招待所医院两点一线地跑，两三天的?时间?过去，也算是完全安顿了下来。 距离穆卓出?院起?码还有?十来天，他这?次伤得重，需要多住一段时间?观察。 黄昏的?时候，雨渐渐停了。 第二天彻底放晴，是个暖和舒适的?好天气。 穆绵一大早就把自家大侄女?儿薅了起?来，这?小丫头?非要跟着?她出?去买东西，她要是真一个人走了，小小个人儿估计能委屈好一会儿。 穆熙对?能出?去转悠这?事儿也是期待万分，穆绵一喊她就起?来了，小丫头?非常麻利地收拾好自己后，乖乖站在自行车旁边，等着?穆绵撑好，她好往后座爬。 姑侄俩骑着?闻谵给借的?自行车直奔肉站，今天其实是个礼拜天，不过像肉站粮站这?种?地方是不休息的?。 有?粮有?肉就开门。 像在公社，一个月里面有?半个月的?时间?都?是关着?门的?，因为没肉没粮，开门也没用。 在首都?这?种?大城市，这?种?情况比较少，尤其是现在已经七四年了，条件可比六几年那会儿好得多，几乎是不存在不开门的?情况。 礼拜天的?人比往常还要多，穆绵骑得快，姑侄俩齐上阵成功抢到了一些猪血和牛肉。 小丫头?觉得自己可能干了，坐在自行车后座晃了一路她的?小短腿。 她们回来的?时候时间?还早，路过医院，穆绵锁好自行车打算先去病房看看，昨天晚上是聂思慧守在这?边的?。 这?会儿穆卓已经醒了，病房门开了一个缝，聂思慧拿着?毛巾在给穆卓擦脸擦手。 穆绵拎着?东西、牵着?西西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她哥腻腻歪歪地拉过她嫂子的?手亲了一下。 见姑侄俩进来，穆卓才又把自己媳妇儿的?手松开。 穆绵笑得怪腔怪调的?，“啧啧，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啊。” 真是腻歪，结婚这?么久还甜甜蜜蜜的?，可以想象得到，等她哥好了，西西的?弟弟妹妹估计也就不远了。 穆熙也看见了，一本正经跟着?学了一句，“不是时候~” 聂思慧轻轻点了点自家闺女?的?脑门，“少学大人说话。” 穆熙哼哼了两声，表示不服。 她姑说的?肯定都?是对?的?，怎么就不能学啦？！ 穆卓转移话题，看向穆绵拎着?的?东西，“买这?么多？看来我又有?口福了。” 穆绵征求了一下病人的?意见，“哥你想咋吃？” 穆卓恢复得一天比一天好，精气神很不错，“给哥整点有?味道的?，嘴里要淡出?鸟来了。” 穆绵：“最多弄点蘸水给你蘸两口，再?多就没有?了啊。” 穆卓咧着?个大牙乐滋滋的?，“成成成，两口也成。” 穆绵没在这?边多待，闲扯一会儿后便拎着?东西回招待所了。 今天上午小石同志有?公务要忙，穆卓在这?边受伤，后续还是有?些事情要处理的?。 像在医院一系列的?开销，虽然不用他们自己掏钱，但明细清单这?些还是得理出?来报上去，这?些都?是小石同志在弄。 穆卓中午的?病号饭，穆绵没参与，她吃完早饭就跟西西来病房这?边待着?了，偶尔帮忙打打水啥的?，没事儿的?时候就继续画她的?小人书。 闻谵上午也在这?边，有?时候两人会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跟打哑谜似的?，穆绵没注意听?，也听?不懂。 半上午的?时候，穆绵带着?西西出?去上了一趟厕所，回来在大门口迎面遇到了闻哲，他旁边还跟了两个小孩儿。 两人都?是小板寸头?，目测七岁左右的?样子，其中一人手里还拿了个小木枪。 闻哲今天要值班，穆绵是知?道的?，旁边那两个小孩儿她倒是没见过。 同一时间?，闻哲也看见了人。 穆绵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闻二哥。” 闻哲领着?孩子快步走了过来，“小穆丫头?呀，刚好，老四在你哥那儿吧？” 穆绵：“在呢。” 闻哲：“你帮我把这?两小跟屁虫带过去一下，我有?点急事儿，没空看他们。” 闻哲才刚说完，他右手边的?小孩儿哼了哼，“我才不是来跟爹你的?呢，我是来找小叔的?。” 穆绵眉梢挑了挑，她记得闻二哥家只有一个闺女来着?，小孩儿没开口之前，她还以为这?是两个男娃呢。 还怪有?个性的?。 穆绵面向闻哲：“闻二哥你去忙吧，我保证把她们看住了。” 说着?看向小丫头?，小丫头?也跟着?看了过来，一本正经敬了个不咋标准的?礼，“你好啊，同志姐姐，我叫闻卫国。” 已经迈出去两步的闻哲停下脚步，“闻安静！” 被叫了全名的?小丫头?撇了撇嘴，“好吧好吧，我大名叫闻安静，小名叫闻卫国?，我自己取的?，等我以后大了，我就要跟我爷爷还有?我小叔大伯一样，去打仗！突突突突……” 穆绵笑出?声，“卫国?啊，你好你好~” 旁边小男娃插了一嘴，“我叫闻安航。” 穆绵：“你也好你也好~” 穆绵牵着?西西，领着?两人往病房走。 闻安静凑到了穆熙旁边，“你叫什么名字呀？同志妹妹。” 面对?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闻安静，穆熙一本正经回：“同志，我叫穆熙，也叫西西，我小名不是我自己取的?，是我姑取的?。” 闻安静：“你还有?姑姑呢，我没有?姑姑，我只有?一个大伯，两个叔叔。” 闻安航：“我也是，我有?三个叔叔。” 穆熙晃了晃穆绵的?手，“这?就是我姑啊。” 安静小女?娃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我还以为她是你姐姐呢。” 说着?，闻安静很是自来熟地扯了扯穆绵的?衣角，“同志姑姑你叫啥呀？” 穆绵被这?奇奇怪怪的?称呼逗得笑出?了声，“你可以叫我小绵姑。” 闻安静：“你们两个长得好像呀。” 穆熙一脸骄傲，肉嘟嘟的?小脸儿都?颤了颤，“那当然啦，我跟我姑天下第一好，所以很像！” 闻安静一副好像明白了什么的?表情，“怪不得我跟闻安航不像呢，我们有?时候不太好，他老是不听?我话。” 闻安航：“咋光说我，你也不听?我话。” 闻安静：“弟弟就是要听?姐姐的?话！” 穆熙一脸赞同，“我弟弟还挺听?我话的?。” 闻安静：“你也有?弟弟吗？” 穆熙：“对?啊，我家还有?东东南南，东东是弟弟，南南是妹妹。” 闻安静：“你爹妈好厉害啊，还能给你生弟弟妹妹，我爹妈不行，他们不给我生，闻安航是我大伯母生的?。” 穆熙解释，“不是啦，东东南南是我二叔二婶儿生的?，我爹妈也只生了我一个。” 闻安静拉着?穆熙的?手，“哇！那我们一样！！” 三个小娃子凑一起?叽里呱啦的?，童言童语给穆绵逗笑了好几次。 等到病房的?时候，两个小女?娃已经一副很要好的?模样了。 病房内，闻谵跟穆卓还在说着?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穆绵先推开了门，闻安静两人从穆绵身后探了个脑袋出?去。 “小叔！” “小叔。” 堂姐弟俩上演了一个小小的?二重奏。 闻谵语气带着?意外，“你俩咋来的?？” 闻安静：“跟我妈来的?呀。” 闻谵：“二嫂人呢？” 闻安静：“去姥姥家了，我不想去，半路下车啦。” 说着?闻安静往闻谵跟前凑了凑，表情一本正经，“小 叔同志，我问你点事儿，你要如实回答！” 那语气那表情，一看就是跟家里老爷子学的?。 闻谵半靠在墙上，“你先说说看。” 闻安静：“你前天回去是不是吃了一块儿奶买的?桃酥？闻安航非说是我偷吃的?。” 闻谵点头?，“嗯，饿了，顺手拿了一块儿。” 闻安静看向自家堂弟，一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我就说是小叔吧。” 闻安航：“好吧，那我跟你道歉，剩下七块你可以吃四块儿，我吃三块儿。” 这?也不能全怪他嘛，小叔以前都?不吃的?。 闻谵：“你俩跑过来就为这?事儿？” 闻安静：“也不全是，爹今天不是不回家嘛，我想他啦！” 穆熙接了一嘴，“我爹不回家的?时候我也好想他。” 穆卓又一脸慈父笑容。 闻安航：“我也经常见不到我爹。” 三个年纪差得不是很多的?小孩儿立马凑一起?叽里咕噜的?，说了没一会儿又跑到走廊里玩上了。 十一点多的?时候，没玩一会儿的?三个小萝卜头?从外面进来了，后面还跟了小李医生，来给穆卓做例行检查。 第101章 不太合适。 病房门口。 闻哲本来是打?算走的，这会儿停下了脚步。 他脑袋往闻谵那边偏了偏，很小声，“前?两天我?就想说?了，小李好像对小穆丫头有点意思。” 小姑娘漂漂亮亮的，性格也好，见人三分笑，瞅着就让人开心，各方?面又?都不错，年轻男同志对人有点想法太正常了。 没等?闻谵说?话，闻哲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还真别说?，我?觉得怪挺合适的，你觉得嘞？” 闻谵瞥了自家二哥一眼，淡淡的语气，“这医生要当不下去了？打?算改行当媒婆？” 闻哲‘啧’了一声，“我?是现在才改的吗？我?不是早就改了嘛！” 就是一次也没成。 操心完老三又?操心老四的，这两人倒好，没一个上?心的。 他搁这儿剃头挑子一头热，这要不是他亲弟，他才不操这个心呢。 闻谵：“说?明你压根不适合，没事儿少东撮合西撮合，你要真有那闲工夫，不如给咱卫国?同志添个弟弟妹妹。” 闻哲瞪眼，一脸‘这说?的是人话吗’的表情，“你二嫂都三十七了，我?生个鬼生。” 别看人现在站在自家老四面前?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实际上?二十来岁的时候，也是被一路催过来的。 闻家上?面这两个大哥二哥结婚都晚，都是三十岁左右才结的。 闻哲跟他媳妇儿黎天荷以前?算是同事，不过黎天荷后?来工作调动?去了另外一个医院。 夫妻俩平时都还挺忙的，本来生了闻安静后?，是有打?算顺其自然再要一个的，两个娃刚好，能有个伴儿嘛。 结果顺着顺着，一直没再怀上?，后?来也就干脆不打?算要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闻安静这小丫头，人跟名字没半点关系，一点也不安静，简直就是个窜天猴投胎的，养她?一个跟儿女双全了似的。 同一时间，闻安静也看见了自己亲爹，双腿捣鼓捣鼓跑得很快，直接三两步飞奔了过来，很大声，“爹！” 闻哲：“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在病房这边别大呼小叫的。” 闻安静立马小声，“知道啦知道啦，爹你忙完啦？” 闻哲：“暂时没什么事儿了。” 只要没什么紧急的事，值班时间比平时要清闲些。 闻哲说?着，抬手给自家闺女理了理头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一个小线头，“你这头发?，我?怎么瞅着比上?礼拜要短了。” 闻安静小朋友毫不在意地抬手抹了两下脑袋瓜，“我?剪了呀，奶说?我?剪得跟狗吃屎一样，又?帮我?修了两下，其实我?觉得还可以，哪里?有狗吃屎。” 话落，小丫头又?兴致勃勃地补充了一句，“等?天热了，我?要直接剃个光头！” 闻哲只觉得两眼一黑。 都怪家里?老爷们儿太多了，他好好的闺女也不把自己当个女娃看。 他们在这边说?的时候，走廊拐弯处，穆绵拿着药、牵着西西走了过来，笑眯眯的，“闻二哥你得空啦。” 闻哲看了穆绵手里?的药包一眼，“刚忙完过来，看来是不用我?操心什么了。” 闻谵跟着瞥了瞥，语气很自然地问了一嘴，“李医生怎么说?？” 穆绵递给闻谵看了看，“这一袋是饭前?吃的，这个要磨成粉敷伤口上?，说?是磨得越细越好，这样效果好，还有……” 小李医生真的是说?了不少，穆绵叽里?呱啦地复述。 作为带小李的人，闻哲倒是挺满意的，“小李办事是细致得很。” 闻哲没在这边多待，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呢，他就是过来看看自家闺女跟小侄儿。 几人闲扯了两句后?，闻哲就又?去忙了，虽然暂时没有什么要紧事，小事还是有一些的。 比如这会儿，他正在听小李汇报一些病人的情况。 一切如常，都在稳定?恢复中，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小李快快汇报完，他打?算走的时候，闻哲多看了人一眼。 他真觉得两人挺合适的。 小李家就在附近，条件也都还不错。 小穆丫头那边，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些年穆卓努努力，说?不定?也能往首都这边调一调。 这样一家子不就团聚了嘛。 感受 到视线，小李停下脚步挠了挠脑袋，“闻哥你看我?干啥？” 小李从进医院就是闻哲在带，带了有一年多了，两人平时私底下关系还挺亲近的，算是亦师亦友。 闻哲虽然心里那颗给人做媒的心蠢蠢欲动，但嘴上?什么也没说?，只摆了摆手道：“没啥，忙去吧。” 这种事情还是得先问问女同志的意思。 小李这都不用问，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人肯定是有点那个心思的，没看刚刚欲言又?止的么，想说啥他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出来。 小穆丫头有没有那个心思他就不知道了。 另一边，穆绵可不知道闻哲打算给自己做媒。 中午吃完饭，三个小娃子又?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倒是没在病房里?吵，因为穆卓这会儿睡了。 穆绵拿着暖水壶出去打?了壶水，上?午用完了。 路上?她?还在想着，一会儿放下水壶就回招待所呢，这边暂时没她?什么事儿。 结果半路被三个小萝卜头拦住了去路。 穆熙显然很喜欢闻家这两个哥哥姐姐，笑得格外灿烂，“姑，卫国?姐姐说?要去外面看鸟窝，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穆绵：“行啊，你等?我?把暖壶放回去。” 病房里?，这会儿只有聂思慧在，闻谵刚也出去了。 穆绵进来的时候，聂思慧半靠在旁边陪护的小床上?轻声翻着书?看。 穆绵把暖壶放在了角落里?，聂思慧小声道：“现在回去？” 穆绵摇头，气声回：“一会儿，西西闹着要去外面玩儿，我?去看会儿。” 姑嫂俩没多说?，怕把穆卓吵醒了。 走廊里?，穆熙牵着自家姑姑的手，“卫国?姐姐说?，那鸟蛋好像已经孵出来啦，可是太高啦，我?们看不到。” 穆绵拉着那小肉手晃了晃，好笑道：“感情是拉我?来当苦力的呀。” 闻安静仰着个小脸儿，“我?本来想找我?小叔的，但是没找见，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穆熙一本正经，“他们大人都忙得很，等?我?们大了，也会忙来忙去的。” 闻安静：“那自然，我?以后?要去打?仗，把那些坏人全都打?倒！” 小姑娘五官很英气，看得出来是有点随她?爹，剃个板寸头真的很像一个男娃。 闻安航估计是有点随他妈，堂姐弟俩看着不太像。 小男娃接了一嘴，“我?不想去，我?要当大师傅做好吃的！” 穆熙立马又?骄傲上?了，“我?二姑姑就是大师傅，她?给一个厂子的人做吃的，可厉害可厉害了！” 七年的时间过去，穆晚确实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小帮工了，坐到了掌勺的位置上?。 小男娃发?出了羡慕的‘哇’声。 闻安静重点有点偏，“你居然还有一个姑姑？” 穆熙伸出她?的小肉手，成个巴掌样，下巴抬了抬，“我?有五个姑姑呢！” 闻安静：“哇！” 穆熙肉嘟嘟的小脸鼓了鼓，小得意。 穆绵被三个小娃子的童言童语逗得乐不可支，没一会儿就到闻安静说?的地方?了。 其实也不算是多外面，就在医院后?门没多远的地方?。 这边种了一些树，穆绵不咋认识，树干细细的，根本没有下脚可以爬的地儿，怪不得西西要叫她?呢。 闻安静快快跑了过去，“看，就是这里?，我?上?次来的时候这就有个窝，我?爹说?是有鸟下蛋啦，我?刚听到有鸟叫，肯定?是孵出来了。” 穆熙朝穆绵伸手，“姑你抱我?看看。” 穆绵提溜起自家侄女儿，轻轻松松把人放在了一侧的肩膀上?坐着，“能看见不？” 这鸟窝筑得不是很高，估计是看中了这里?靠近屋檐，能挡点风。 穆熙：“看见啦，有两个只耶，好丑啊，还有三个蛋！” 底下闻安静姐弟俩眼巴巴地看着穆绵。 等?穆绵放下西西，把手伸向闻安静时，小丫头居然又?有了点小犹豫，“姑姑同志，我?有点重喔，我?爹都有点抱不动?我?了，说?我?是个秤砣砣。” 穆绵笑了笑，“是吗？来我?颠颠有多重。” 她?轻轻一提遛，闻安静就离地两米远了。 穆熙仰着脑袋，“我?姑姑可厉害啦！她?能把我?爹举起来，还能打?野猪呢！” 闻家两个娃子没见过野猪，但见过穆卓。 一听这话，姐弟俩眼睛直接放大了不少，直接上?演了一番‘哇’声二重奏。 看了大概十来分钟，闻安静直接拉着穆绵不松手了，“姑姑同志，我?太喜欢你啦！” 穆绵笑着揉了揉那小板寸头，“谢谢你喔~” 闻安静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绕过去凑到了穆熙身边，“西西妹妹，你都有那么多姑了，你能把你这个姑送给我?当姑吗？” 还没满六岁的小西西一下呆了，反应过来后?，立马急吼吼道：“不行！我?姑只能是我?姑！” 说?完还拉着穆绵快快走了两步。 走就走吧，她?还回头看，一副生怕人追上?来抢她?姑姑的模样。 第102章 大哥出院。 事实证明。 闻哲只适合当一个好?医生，在媒婆这条路上，一点天赋也没有。 有人?从旁边路过，三人?没再说这话题。 不远处，三个小萝卜头还在那玩打仗游戏，小短手比了个八字，嘴里一直突突突个不停。 你对着我，我对着他的，也不知道谁跟谁是一伙的，还有两个小娃子?也加入了进来?，看起来?像个大混战。 穆绵三人?过去的时候，穆熙立马舍弃了打下来?的阵地，跑到穆绵旁边，“姑你们刚刚在说啥呀？” 问?这话的时候，小丫头还看了看闻哲，圆溜溜的眼睛里带着点警惕。 别不是来?抢她姑姑的吧？ 卫国?姐姐自己?没抢到，又派她爹来?抢啦？？ 她跟她姑才是天下第一好?，谁也不能抢走！！ 穆绵挼了挼那小圆脑袋，“在说一些你长?大了才能知道的事，就跟火车为什么能开动差不多。” 穆熙立马一副自己?很懂的表情，“等?我上学了就知道啦！” 穆绵点头，“没错。” 闻安静跟着凑了过来?，“我就不想上学，我想直接去打仗！！” 闻家这堂姐弟俩出生月份前后只差了一个月，都才刚满七岁，据说再过几个月就要送去上小学了。 闻哲：“你回去就这么跟你妈说，看她削不削你就完了。” 闻安静哼哼了两声，一副不想跟自己?亲爹说话的模样。 时间不早了，穆绵没在这边多待。 穆熙表示还想玩会儿，穆绵就没拉着大侄女?儿回招待所，她拿上东西自己?回去了，一同走的还有闻谵。 从病房出来?，穆绵还记着之前闻哲说的话，问?闻谵，“四哥你下午有事儿呀？” 闻谵看起来?心情还挺好?的模样，笑了笑道：“嗯，去看看能不能给老穆弄个轮椅来?。” 穆绵本?来?就是随口一问?，一听这话来?了兴趣，眼睛亮晶晶的，“去哪里买？” 她哥这个腿，出院了暂时也没办法走，确实是需要一个轮椅，这玩意?儿外面基本?没有卖的，一般人?平时也不咋能用得着。 穆绵之前就问?过她哥，她哥让她别操心。 她这两天还真给忘了。 闻谵：“不用买，朋友家里有旧的，应该能借来?用用。” 穆绵：“需要我一起去吗？” 闻谵笑了一声，“有点远，我自己?去就行，晚上就不回这边了，刚好?在家住一晚。” 穆绵甜甜一笑，“嘿嘿，那就麻烦四哥啦！” 两人?边走边说，没一会儿就到招待所了。 柳双翠在屋里给穆卓做软和一点的鞋子?，穆绵帮着一起剪了剪鞋面，没留意?到闻谵什么时候出去的。 只知道第二?天人?回来?后，轮椅的着落就有了。 --- 五月份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进入六月，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早上穿一件也不会觉得凉飕飕的。 穆卓也一天天地在变好?，现在不用整天躺床上了，能稳稳当当地坐着，闻哲检查过后说，再过两三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了。 本?来?她们一家子?商量的是，穆卓出院后继续住在招待所的，毕竟这段时间她们对周边都已经熟悉了。 结果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前两天，有个军官调职过来?，家属跟着一起过来?了，房子?刚分配下来?，还没有收拾好?，属于屋里空荡荡，啥也没有的那种。 所以家属也暂时住在招待所这边，问?题就出在这一家子?娃非常多，生了整整五个。 大的还好?点，最小的那个才九个月，是个夜哭郎，天天半夜哭。 再大一点两岁多的那个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不顺心就哭，哇哇的，声音老大了。 吵得穆绵她们这两个晚上都没咋睡好?，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招待所这种地方，本?来?就是用来?暂时接待家属的。 人?家也是家属，住进来?理所当然。 那家的女?同志估计也是觉得不好?意?思，白天遇到住在招待所的人?就一个劲儿地说着一些抱歉的话，还拿了一些特产出来?分，态度还挺好?的。 穆绵也收到了一些，顺势打听了一下，这家子?估计要在这边住半个来?月，最少也得十来?天。 因为房子?里没家具，拾掇起来?需要些时间。 她们平时被吵一吵问?题不大，穆卓正处在恢复的关键期，他要是休息不好?，问?题就有点大了。 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去闻谵姥姥姥爷那房子住。 --- 六月五号这天，穆卓可以出院了。 穆绵早上起来得很早，主要是被吵醒的，那一家子?住的也是套间，就在她们旁边不远处。 昨晚直接上演了一出哭声二?重奏，她真是没见过这么能哭的小孩儿。 小圆子?小的时候已经是大队里出名的不好带了，也没闹腾得这么凶过。 不得不说，这娃她妈真的是个能人。 穆绵拉开房门出去的时候，同一时间柳双翠带着穆熙也起来?了，这两天晚上都是聂思慧守在病房那边。 小石同志前天回宁漳基地了。 外面太?阳还没升起来?，母女?俩快速地收拾起了东西，在这边住了将近半个来?月，东西还是有不少的。 西西顶着个鸡窝头想帮忙，结果这小丫头帮着帮着，没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穆绵扭头看去，小丫头撅着个屁股，趴在椅子?上睡着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小短腿还站得笔直呢。 柳双翠跟着看去，笑出声，“真是随她爹了，啥样都能睡着。” 说着三两步过去把自家大孙女?儿抱起来?放到了床板上，褥子?都已经收拾起来?了。 穆绵拿自己?的外套给垫了一下，跟着打了一个哈欠，“没睡饱嘛，别说她了，现在给我一个枕头，我也能立马睡着。” 柳双翠往那一家子?的方向看了看，小声道：“那女?同志真是，人?瞅着还不错，就是太?惯着孩子?了，小娃子?哪能这么带，要啥都靠哭，哭着哭着就成习惯了。” 母女?俩一边闲扯一边收拾。 昨天简单收拾过，今天弄起来?很快。 等?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闻谵也来?了，手里拿着车钥匙。 穆绵笑了笑，“四哥你已经把车开来?啦？” 闻谵：“嗯，停外面了，东西已经收拾完了？” 穆绵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柳双翠走了出来?，“先拎过去吧。” 早饭去医院那边吃，吃完拿拿药、拾掇拾掇病房里的东西就可以直接办出院了。 闻谵跟着拎了一点，三个大人?一趟就搬完了。 军用吉普车停在了路边，这车自然也是打申请借的，穆卓那情况，去远的地方没车根本?不行。 车后面带了一个车斗，完全可以放下她们这些东西。 穆绵站车 斗边，“妈你先跟四哥去医院那边吧，我去抱西西，顺便把钥匙还了。” 柳双翠：“行，多检查检查，看看还有没有落下的。” 几步路的距离，穆绵回到院子?的时候，迎面撞见了已经醒来?的小丫头。 穆熙抱着穆绵的外套，顶着个鸡窝头，跑得老快了。 见到自己?姑姑后，小丫头这才放慢了脚步，捋了捋额前的小碎发，“姑我还以为你跟奶把我忘了！” 刚刚她一醒来?姑跟奶都不见了，行李也不见了，屋里空荡荡的，可把她小心肝都快吓出来?了！！ 穆绵笑着把小丫头的头发理顺扎了起来?，“咋可能把你忘了。” 穆熙腮帮子?鼓了鼓，“我都不知道我啥时候睡着的。” 穆绵抱着小丫头往回走，“今天晚上就能睡个好?觉了。” 小丫头搂着自己?姑姑脖子?，很小声道：“闻叔叔家那边没有小孩儿哭？” 说着还往旁边那一家子?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一副被吵怕了的模样。 穆绵：“嗯，没有了。” 屋里收拾得很干净，也没有什么落下的，穆绵还完钥匙，牵着西西到病房的时候，其?余几人?已经准备开始吃早饭了。 医院这边各方面弄起来?也快，主要是她们人?多。 九点左右。 穆卓坐在轮椅上被穆绵推出了病房。 聂思慧回头看了两眼，“没什么落下的吧？” 柳双翠：“没有，我都检查过了。” 穆熙走轮椅旁边，牵着自己?亲爹的手，瞅着那轮椅可新奇了。 穆卓拍了拍自己?完好?的那条腿，“要不坐上来?试试？爹抱着你。” 柳双翠一个飞眼瞪了过去，“可消停点吧，腿不想好?了？” 穆卓讪讪，“开个玩笑嘛。” 穆熙叹了口气，小大人?样，“爹你怎么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啊。” 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给几个大人?都逗笑了。 叽里呱啦的，没两句就到了大门口。 门口有好?几个台阶，穆绵一弯腰一抬手便把她大哥连人?带轮椅一起端了起来?。 那姿势，跟上菜一样。 一端，一放，全程也就不到十秒钟。 旁边，小李医生跟另外一个医生刚好?路过。 小李医生想打招呼的话一下卡在了喉咙里，嘴巴微微张着，一向斯文儒雅的脸庞浮现出了几分呆滞。 注意?到视线，穆绵朝人?礼貌笑了笑。 柳双翠也对着人?笑呵呵的，“李医生，这段时间让你费心了啊。” 第103章 安顿下来。 穆卓有心想说点自以为正经的，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他操心自己妹妹的终身大?事，其他人操心他的身体。 聂思慧把轮椅放到了后面的车斗里?，西西小小一只站在车门旁边，一副苦口婆心样，“爹你听话一点嘛，可别伤着腿了。” 穆卓面对自家闺女时，可以说是毫无底线，“听话听话，爹听话着呢。” 晚一步过来的柳双翠把父女俩的对话听了个正着，眼角直接抽抽了好几下。 这?谁还分得清楚，谁是老子谁是儿啊！ 穆熙真的是很操心她爹，等人坐稳后，还趴过去仰着脑袋看了看，一副在检查她爹有没有事儿的模样。 穆卓动了动屁股，“腿没事儿，肚子也没事儿！” 穆熙一本正经点了点头，“那爹你坐前面乖乖的哈，路上也不能乱动。” 穆卓老实样，“不动不动。” 西西小朋友表示很满意。 柳双翠作势要关?车门，催促道：“快别磨蹭了。” 穆熙立马跟个小猫咪一样，非常灵活地爬上了后座。 这?车加上驾驶位，拢共就五个位置，挤一挤刚好坐下。 闻谵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往后看了一眼，“都坐稳了啊？” 穆熙腮帮子鼓鼓，情绪很是高昂，“稳啦！出发吧闻叔叔！！” 穆绵搂着大?侄女儿，“就这?么开心呀？” 穆熙点了点脑袋瓜，“晚上终于不用听小屁孩儿哭了，我们还可以一起住一个屋里?，爹也不用住医院了，当?然开心啦！” 五岁多的小丫头说人家一两岁的是小屁孩儿，也没什么毛病。 聂思慧：“昨晚那一家子也闹腾了很久吗？” 柳双翠：“可不是嘛，听着怪磨人的。” 穆熙接话，“我就不这?样，我小时候可乖可乖了是不是？” 柳双翠笑出声，“除了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挂在你姑腿上以外，确实挺乖的。” 穆绵：“挂腿上的时候也乖。” 小丫头小时候真的是非常喜欢跟脚，小小一只抱着她腿，一屁股坐她脚上，仰着个小圆脸，眼巴巴地喊姑姑的时候，真是可爱得不行！！ 穆熙笑嘻嘻地往自家姑怀里?挤了挤，“我跟姑最?好！！” 穆卓大?咧咧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闺女啊，你这?点就没跟你姑学?到精髓，我跟你妈你奶还在这?儿呢，可不能这?么说。” “你姑小时候啊，跟我单独在这?一块儿的时候说跟我最?好，跟你奶单独在一块儿的时候又说跟你奶最?好，都在就说都最?好。” 小西西目瞪口呆。 穆绵有被?这?小模样可爱到，挼了挼小丫头脑瓜，“现在就跟咱西西最?好。” 西西小朋友一听这?话，立马把刚刚亲爹的话抛到了脑后，一脸的小得意。 不算宽敞的车厢内，一路欢声笑语的。 闻谵姥姥姥爷的房子离这?边有点距离，开车起码要一个小时，一家子东扯西扯的，时间?倒也过得挺快。 十点过一刻的时候，闻谵开着车拐进?了一个临街胡同后，停在了另外一个小胡同的外面。 小胡同位置有点窄，车开不进?去。 穆熙从窗户口伸了个脑袋出去，“到了吗闻叔叔？” 闻谵已经打?开车门下车了，“嗯，到了，这?胡同走到底，左边最?底下那套就是。” 穆绵紧跟其后跳下了车，扭头把东张西望的大?侄女儿从车上提溜了下来。 胡同里?有小孩看见小汽车，叽叽喳喳好奇地凑了过来。 闻谵小时候虽然经常在这?边住，但这?些年回来的次数不多，小孩儿都不咋认识他。 倒是有个看起来很年长的老婆子杵着拐杖路过‘哟’了一声，“你是那谁吧，柴老哥家的小外孙是不是？” 闻谵姥姥姥爷去世得早，同辈的老人年纪也都大?了，相继去世了好些，剩下还对闻谵小时候有印象的没几个。 闻谵一边扶着穆卓下车，一边朝人笑了笑，“是，王奶奶你刚遛弯回来啊？” 姓王的老婆子看起来得有八十了，精气神还算可以，“可不嘛，年纪大?了不多走走，这?腿脚可就不听使唤了。” 王奶奶眼睛看不咋清楚，眯着眼看向穆绵她们，好奇道：“这?都是谁呀？好像没见过，你家里?亲戚啊？” 闻谵也没多解释，只顺着道：“嗯，不小心伤着了，会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王奶奶：“哎哟，这?都走不动道了啊，也太不小心了点，可得多注意啊。” 穆卓大?咧咧的，“注意注意，下次保证注意。” 等王奶奶走的时候，穆绵她们已经把车斗里的东西全都拿下来了。 闻谵帮忙拿了两个大?包裹。 穆绵往胡同里?面望了望，“在这?边住的是不是都是老街坊？” 闻谵：“嗯，有的都住三四十年了，刚那王奶奶就住在右边倒数第三家。” 柳双翠：“哎哟，那真是有不少年头了。” 穆熙掰着手指头，“我都数不过来。” 穆绵对这?首都胡同里?的房子相当?好奇，“刚我们路过那边是不是都是好几家住一个院儿里? ？” 她想买的就是那种，占地面积够大?！ 闻谵点头，“多的能挤十来家。” 穆卓笑了一声，“门对门的，要是处不来，不得天天干仗啊。” 这?小胡同不算长，几人一路说着没一会儿就到底了。 闻谵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穆绵一个，然后掏出钥匙开了门。 这?边房子小，都是独户的。 一进?门就是一个小院子，院子不大?，旁边种了一棵柿子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长得还挺好的。 左右是两个厢房，正房面朝着大?门，旁边还有两个小房间?，总面积不算大?。 穆绵她们是第一次来这?边，前两天说好要来住的时候，穆绵本来想说过来帮忙收拾收拾的，结果人说不用收拾，随便打?扫一下就能住。 看得出来，两个老人虽然去世了，但是闻谵他们把房子保管得很好。 这?也是刚开始穆绵她们没想来住的原因，人家留着当?念想的，她们住进?来总感?觉有点打?扰。 行李被?放在了空地上，闻谵推开几个房间?门，介绍得很详细。 “那边左边的小房间?改成了厨房，煤气已经通了，架上锅就可以做饭。” “右边这?个是个杂物?房，里?面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卧室里?床架子我都检查过，是结实的。” “厕所在外面，是公厕，没有灯，晚上可能会不太方便。” ………… …… 穆绵她们跟在闻谵后面顺着看了看，说是简单打?扫以后就能住，实际上，各个地方看起来都干净得很，一看就是已经简单打?扫过了。 连一向不怎么跟人客气的穆卓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拍了拍闻谵胳膊，“费心了啊！” 闻谵：“还客气上了，怪恶心的。” 穆卓‘啧’了一声，“行行行，咱都自家人，不跟你客气。” 穆熙杵旁边一脸我很懂的表情，“自家人就是不用客气！” 说着还拉了拉闻谵衣摆，“闻叔叔你要有事儿也说嗷，我爹还有我姑指定能给你办成！” 她可看明?白了，闻叔叔帮了她家好多忙。 穆绵逗小孩儿，“你不能给办吗？就指望我跟你爹啊。” 穆熙小脸鼓鼓，“我还小嘛，你们先办，以后我再办！” 那活宝样，给几个大?人都逗笑了。 闻谵瞥了穆卓一眼，“行，有事儿指定不跟你爹客气。” 说说笑笑的，等东西归置好，转眼也到中午了。 中午饭没来得及做，是穆绵跟聂思慧去国营饭店买的。 从这?小胡同绕出去，再绕两个弯就到街上了，国营饭店就在不远处，还挺方便的。 下午，闻谵又带着穆绵几人熟悉了一下四周。 主要是弄清楚肉站粮站这?些在哪，也近得很，公交车就两站路，遛个弯就能到。 这?边人口密集，算是繁华地段，各种生活设施都很齐全。 将近四点的时候，闻谵开车走了。 等他还完车回到家时，柴书南正在做晚饭，闻安静跟闻安航两人蹲地上不知道在玩儿什么，老爷子举着个报纸在那看。 今天是礼拜五，工作日或者值班的时候，闻哲夫妻俩不住这?边，离医院太远了，他们自己分得有房子，大?部分时候都住那边。 闻安静很大?声，“小叔你回来啦！” 闻谵：“嗯。” 柴书南探了个头，“刚好，这?菜一炒就能吃饭了。” 闻谵走进?厨房，接过他妈手里?的锅铲，“我来吧。” 柴书南让出位置，“行，你弄，再翻几下就能出锅了。” 柴书南也没出去，就在旁边洗洗涮涮，边弄边随口闲扯道：“小穆他们都安顿好了？” 闻谵点头，“差不多了。” 三两下的功夫，闻谵把菜铲了出来。 闻安静闻声而动，“我来端！” 闻安航：“那我拿筷子。” 饭桌上，闻老爷子也跟着问了一嘴，“小穆那腿咋样了？” 作为一个在军营里?干到退休的人，老爷子见过太多因伤转业的了。 有些因为伤得重，残疾了。 有些身体倒是健全，但伤好以后也承受不住训练的强度，不得不转业。 闻谵给老爷子夹了一筷子菜，接着道：“挺好的，我估计过段时间?就能试着站起来了。” 第104章 公园游玩。 大方的闻卫国同志一口饭咽下去，又叽里呱啦上了，小嘴叭叭的。 “西西妹妹她们现在?是住在?太姥姥之前那?屋吗？” 闻谵：“嗯。” 两个小孩儿自?然是没见过两位老人的，去世的时候都还没她们呢，不过听大人说过不少次。 闻安静眼睛亮晶晶的，“那?我可以去找西西妹妹玩儿吗？” 从这边大院到那?边还是有点距离的，不算特?别远，但是得骑车或者坐公车去。 主要是，闻安静跟闻安航压根没怎么?去过那?边。 以前只在?她们奶过去看房子的时候，跟着去过一两次，年纪小，走一两次记不住路。 闻安航一副生?怕被?拉下的模样，“我也想去。” 柴书南刚想说话，旁边闻谵先一步开了口。 几乎是在?两个小娃子话落的瞬间，闻谵紧跟着道：“你们能保证出去别乱跑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闻安静挺着胸膛保证，“我最听话了！” 闻安航拍上了马屁，“小叔最好！” 闻谵点头，“那?行，明天吃完早饭带你们去。” 只要能出去玩儿，小孩儿都是开心的。 闻安静屁股抬抬，原地蹦了两下，“好耶~” 蹦得太欢实，差点把饭碗碰掉。 闻老爷子一个眼神过去，小丫头立马又规矩地坐在?了原处，看起来?文静得不行，跟刚才判若两人。 柴书南：“玩归玩儿，去了别闹人啊。” 闻安静大口扒着饭，“不闹穆叔叔嘛，我知道，我是去找西西妹妹玩儿，还有小绵姑！” 柴书南没再?说什么?。 晚上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第二天。 吃完早饭，闻谵就骑车带着闻安静闻安航出门了，两个娃子一个坐前面一个坐后面，刚刚好。 因为搬到小胡同后买东西方便?不少，不用跑老远，穆绵昨天就把自?行车放车斗上，让闻谵带了回来?。 闻卫国同志也不嫌前面的横杠硌屁股，双手?抓着车龙头，开心得很。 小拳头一挥，情绪很是高?昂，“小叔同志！冲啊！加把劲，超过前面的车！” 闻安航在?后面也挥着个拳头呼应，“冲冲冲！当?第一！！” 被?侄子侄女?儿夹击的闻谵：“………………” 前面那?么?多车，超是不可能超的。 在?闻谵稳如?老狗，不紧不慢往小胡同骑的时候。 军区大院儿里，游珍丽来?闻家窜门，也正准备出门的柴书南拿着锁，回头看了老姐妹一眼，“刚好，走去老李那?坐坐。” 说着就拉过门合上。 游珍丽站门口，见状下意识问了一句，“你家老四昨天不是回来?了吗？又出去啦？” 柴书南锁上门，“嗯，去小穆那?边了。” 游珍丽开玩笑道：“他这跑得，比我们家老三?去王家还勤。” 董家拢共三?个孩子，董侪排第二，他有个弟弟叫董朔，今年二十三?，找了一个对象姓王，现在?处在?准备商量婚事的阶段，日常偶尔会上门这忙忙那?弄弄的，可以说是相当?积极。 柴书南随意道：“安静那?丫头闹着要去的，不管他们，都走了我清净。” 两人结伴闲扯着往李家而去。 --- 另一边，小胡同内。 穆绵她们早就已经起来?了。 这房子在?小胡同的尽头，对面住了人，旁边是杨老师的房子，被?收上去后一直空着，到了晚上四周还算安静。 没了小娃子的哭闹声，睡得都挺好，一觉睡到自?然醒。 这会儿穆绵刚领着西西出去买东西回来?，姑侄俩一路叽里呱啦的，才刚拐进小胡同呢，便?听到身后传来?了自?行车的铃铛声。 穆绵以为是住在?里面的人要过去，拉着穆熙往旁边让了让。 脚步刚挪，后面便?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姑姑同志！西西同志！是我们呀。” 穆绵回头‘诶’了一声，笑呵呵的，“卫国同志啊。” 闻谵把自?行车停在?了穆绵旁边，两个小孩儿‘咻’地一下跳下了车。 穆熙也挺开心的，“卫国姐姐你们怎么?来?了呀？” 闻哲平时很忙的，工作日的时候，闻家老两口不会让姐弟俩往医院跑，也没人送他们过去。 所?以，三?个小娃子算起来?也是好多天没见过了。 闻安静拉住穆熙的手?，“来?找你玩儿啊。” 三?个小娃子跑跑跳跳地跑到了前面。 “我们一会儿要出门，你们要去吗？”，西西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小娃子们跑得快，一溜烟就没影了，依稀还能听到点闻安航在问要去哪里的声音。 后面不远处。 闻谵自然也听到了这话，推着车看向穆绵，刚想问呢。 穆绵先笑呵呵地开口了，“我还以为四哥你今天不过来?了嘞。” 闻谵握着车把的手?指动了动，片刻后，语气很是自?然地笑道：“卫国同志在?家非要闹着来?。” 话落，闻谵紧跟着问了一句：“一会儿是要去哪儿？” 穆绵头朝右后方偏了偏，示意了一下，“打算推我哥去旁边那?公园转转，他说他快憋死了。” 闻谵笑了一声，“是难为老穆了。” 平时一身牛劲儿使不完的人，突然躺这么?久不能动，不浑身痒痒才见鬼。 穆绵笑眯眯的，“远的地方等我哥能走了再?去，这段时间也就只能在?附近转悠转悠了，除了那?公园外，这周围还有可以转的地方吗？” 闻谵朝前指了指，“那?边还有一个广场，平时人也挺多的，不过得绕路过去。” 穆绵：“那?没事儿，刚好推着他多走走。” 两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没两分钟就到家门口了。 多了两个小孩儿，小小的院子里热热闹闹的，三?个娃子在?柿子树底下跑来?跑去。 闻谵推着自?行车进门，闻安静立马凑了过去，“小叔，柳奶奶说，一会儿她们要去公园，也带我们去！” 闻谵：“行。” 闻安静一蹦三?尺高?。 穆绵买回来?的米面被?聂思慧拿去了厨房，她看着小丫头笑出声，“这么?开心，你们以前没去过呀？” 闻安静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去过，我不记得了。” 闻安航表示有别的说法，“去过的，奶带我们去过，还放风筝了呢。” 西西小朋友眼睛亮晶晶的，“我没放过风筝，我想放。” 虽然没放过，但是她知道，姑姑的小人书里有画，看起来?好好玩儿！ 对于自?家闺女?这小小的要求，穆卓一脸立马要去买百八十个风筝来?的表情，“放！一会儿爹给你买，想买几个买几个。” 穆熙开心地蹦跶了两下，“好耶，爹最好啦！” 下一秒，小丫头脸上开心的表情收了收，一脸想起了什么?似的，凑到她爹身旁，用自?以为很小声的声音问道：“爹你有没有钱呀？你偷偷藏了一点吗？爷爷也藏了一点，之前被?我看到啦，有好几块！” 听了个正着的几个大人，“………………” 穆富贵同志这会儿可能要打喷嚏了。 柳双翠笑出声，“你爷把钱藏哪儿了？” 一听这话，还在?跟自?己亲爹说悄悄话的西西立马双手?捂住了嘴，摇了摇头，一脸我啥也不知道的表情。 柳双翠：“反正不是鞋垫子里，就是饼干盒子里。” 小西西眼睛立马放大了不少，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给几个大人都看笑了。 背着斜挎包从屋里出来?的穆绵挼了挼小丫头脑袋，“走了，小漏勺。” 柳双翠摸了摸兜，“钥匙带了吧？” 穆绵推着穆卓的轮椅，“在?嫂子那?吧？” 聂思慧：“嗯，在?我这儿。” 这房子门口也修了三?个台阶，穆卓熟练地扶着轮椅扶手?，背往后靠。 穆绵一端一放，可把闻安静两个小朋友惊呆了。 穆熙下巴扬扬，小得意的模样，“我就说我姑姑很厉害吧！” 想到之前的事，小丫头紧急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不能给你当?姑姑。” 闻安静心里想着风筝，“好吧，不给就不给吧，我们走快点，去晚了就买不到好看的了。” 从胡同绕出去，到公园差不多也就三?四站路的距离。 小孩儿在?前面跑，大人们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一会儿就到了。 这边平时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路边还有摆摊的，这种摊位隶属于合作社，是被?允许的。 穆绵张着脑袋望了望，“他们天天都会出来?摆吗？” 闻谵解释，“看情况，业绩不好的时候就会出来?摆，等中午天热的时候，应该还会有卖冰棍的。” 他们说话的功夫三?个小孩儿已经看好风筝了。 穆卓说到做到，掏兜付了钱。 穆熙拿着风筝举起来?给几个大人看了看，“是燕子！可惜没有红红的燕子了，被?刚刚一个奶奶买走了。” 穆卓立马道：“下次再?来?，指定?能买到！” 这就是个闺女?要啥都给的主儿。 穆卓自?然也没忘家里其他几个女?同志，“媳妇儿你们要不要也买一个？” 聂思慧好笑，“小娃子玩儿的，我要这干啥。” 穆绵也没要，如?她预想的那?样，小丫头根本放不起来?。 今天不是休息日，公园里人算不上多，基本都是老人带着小娃子。 第105章 有点怪异。 咳嗽声很大，敖岳不明所?以。 闻谵抿唇，跟着解释道?：“是朋友家的妹妹。” 敖岳嘴巴张张，‘嗷’了?好大一声，他面朝着穆绵，笑呵呵的，“哎哟，这样啊，不好意思啊同志，我看劈叉了?。” 他就说嘛，女?同志年纪看起来挺小的，他还以为老闻老牛吃嫩草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两人刚刚那样子，真的挺像在处对?象的啊，也不怪他看劈叉。 尤其是老闻，居然还陪人玩儿这小娃子的玩意儿。 以前上学?的时候对?女?同学?哪有这耐心，他甚至都?很少看到人跟女?同学?说话?。 在敖岳东想西想的时候，旁边穆绵终于止住了?咳，连连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不小心……” 呛到了?而已。 她才说到一半，后面蓦地响起了?小丫头们的声音。 穆熙小短腿捣鼓捣鼓跑得还挺快，声音也非常大，“姑，你风筝掉下来啦！” 她不喊穆绵都?没意识到，回头一看，可不就是快掉下来了?么，穆绵赶紧拽了?拽手里的线。 闻谵那个?倒是还稳稳地飞着。 闻安静比穆熙大了?一岁多点，跑得也更快。 小丫头快快跑到了?几人跟前，叽叽喳喳的，“哇！小叔你放得好高啊，快给我放放，我刚就跟西西妹妹玩了?一会儿，你咋一眨眼就跑这么远了?，我都?差点没找见。” 闻谵把?手里的线递了?过来，“你这一眼眨得可够久的。” 闻安静压根不在意自家小叔说了?什么，眼里只有风筝。 敖岳低头看向闻安静，面朝着闻谵道?：“这是你大哥家的小子啊？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闻谵：“是二哥家的闺女?。” 再一次看劈叉的敖岳，“………………” 好好的闺女?，为什么要当小子养？ 敖岳那表情太好懂，闻谵解释了?一句，“她自己乐意这样。” 板寸都?不满意，甚至还想剃光头。 敖岳看向撒欢跑的小丫头，“哈哈哈皮实点也好，我记得你大哥家不是也有一个?小子养在你爹妈这边的么？” 闻谵下巴朝远处抬抬，“那儿呢。” 虽然离得有点距离，但还是能看清楚的。 安航这会儿正跟老穆媳妇儿凑在一起，那风筝起起落落的，看起来放的不是很顺利。 老穆自己挪动着轮椅跟在旁边，也不知道?是在忙啥，瞅着好像有种恨不得自己也上手试试的架势。 敖岳跟着看了?一眼，没认出?来是哪一个?，收回视线又拉着人聊了?一点别的。 两人闲扯的时候，旁边穆绵已经领着小西西把?快落下的风筝拯救起来了?。 倒是闻安静这小丫头好像确实是不咋会，之?前高高飞起的风筝，到她手里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落下来一半了?。 敖岳没跟闻谵唠多久，因为他儿子老娘买东西回来了?。 四岁的小男娃拉着自家爹吵着要去挖土，确实是三分钟热度都?没有。 风筝买完都?没放呢，就又想去玩别的了?。 敖岳前脚刚走，后脚闻安静大声咋呼了?起来，“小叔你快帮帮我，要掉下来啦，这风筝好不听话?啊！” 这话?说得，别说闻谵跟穆绵了?。 穆熙都?听笑了?，“哈哈哈风筝就是不会听话?呀！” 安静小姑娘表示她有自己的理论，“它在我小叔手里的时候就听话?得很。” 闻谵三两步上前，帮忙把?线拽了?拽。 今天?上午的风确实有点乱吹，这会儿风向又有点变了?。 闻谵拽着绳子朝他们刚才来的方向后退了?两步，等风筝又飞起来后，把?手里的线递给了?自家大侄女?儿。 闻谵脑袋偏了?偏，示意了?一下，“朝这后面跑。” 这小丫头，风向是一点分不清楚。 看着重新?飞高高的风筝，闻安静开心了?，拉着线一蹦三尺高，跑的时候还不忘招呼起不远处的穆熙。 “西西妹妹你快来呀，我们比赛，看谁放得高！” 穆熙立马就应了?，“等等我，你不能先跑！” 两个?小丫头拉着线，没一会儿就跑没影了?，留下穆绵跟闻谵两人慢悠悠地往回走。 没了?小孩子的吵闹声，四周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少。 准确来说，其实也不算安静，周围还有不少路人呢，叽里呱啦的，还算热闹，是穆绵自己莫名觉得气氛有点怪异。 走了?好几步，也没人提之?前敖岳那突如其来给人吓到呛口水的话?。 闻谵自然下垂在裤缝边的手指动了?动，先开了?口，“明天?打算去广场那边转？” 穆绵转头看着人，一如既往笑呵呵的，“还不知道?呢，等下午看大哥怎么说，我有点想去废品站转转。” 老毛病犯了?，顺便也想弄点旧报纸来糊墙。 闻谵对?穆绵那一到新?地方就想往废品站钻的习惯知道?得没有那么清楚，下意识问?道?：“卧室那墙还掉灰？” 穆绵摇头，“没有，卧室好好的，是厨房的房顶有一点，废品站离这边近吗？” 说起这个?，穆绵又在心里悄悄感慨了?一下，四哥心真是细。 她们住进来之?前，房子不仅简单打扫过，卧室墙上的报纸瞅着都?是新?糊的。 闻谵当时确实是没顾上弄房顶，“不知道?这几年挪没挪地方，要是没挪的话?，还挺近的，就隔了?两条街，想去下午就可以去。” 穆绵来了?兴趣，“那就下午去！” 她想得是挺好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半上午的时候，本来乱刮的风变得大了?起来，这会儿小西西手里的风筝已经到了?穆卓手里。 虽然是三十?来岁的人了?，但是并没有稳重到哪里去，坐轮椅上也按捺不住那跳脱的心。 穆绵也是个?喜欢陪着闹的，在平地上推着她哥跑来跑去，那风筝还真让兄妹俩放起来了?。 这让不知情的看见了?，可能还以为是什么身残志坚的感人故事。 可惜穆卓也没能撒欢多久，天?变得太快，肉眼可见地暗了?起来，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蓝蓝的。 等穆绵她们从公园出?来时，路边的摊子也收了?，一看就是怕货物被雨淋到。 聂思慧一手牵着闺女?一手拿着风筝，抬头看了?看天?，“感觉要不了?多久这雨就得下下来。” 穆熙小大人样，带着点小遗憾的语气，“唉，好好的天?怎么就要下雨呢。” 闻安静一脸赞同，“我都?还没放够嘞！” 闻安航：“冰棍也没有吃到。” 闻安静拿着手里的风筝晃了?晃，想到什么似的，又开心了?，“我们可以明天?也来呀，西西妹妹你们明天?还出?来玩儿吗？” 穆熙：“我不知道?，爹你还想玩儿吗？” 这话?问?得，给几个?大人都?逗笑了?。 很显然，这五六岁的小女?娃对?她爹的本性了?解得很透彻。 穆卓被穆绵推着，他大手一挥，“明天?也来，想玩儿就玩儿！” 闻安静蹦跶了?好几下，“好耶，小叔你带我们来行不行？” 闻谵：“行。”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走得不算慢，她们前脚刚到家，后脚雨吧嗒吧嗒就下了?下来。 三个?小娃子躲在屋檐下接雨玩儿。 闻安静：“下得好大啊，我们回不去啦！” 穆熙很热情，“没事儿的，回不去你可以跟我睡。” 闻安航：“说不定下一会儿就停了?。” 三个?小娃子叽里呱啦的时候，穆绵她们已经在厨房忙了?，这会儿时间不早，差不多也快到饭点了?。 闻谵想帮忙，柳双翠没让，“小闻你歇着，这没什么要忙的。” 闻谵没强求，“行，婶儿你要有事儿喊我。” 主要也是因为厨房有点小，挤不下这么多人。 过了?一会儿，雨哗啦啦地又下大了?一点。 这边穆绵刚把?菜洗完，那边忽然就听到西西大喊了?一声，“姑，我爹他们屋里漏雨啦！” 穆绵闻声跑了?过去，“哪漏了?？” 穆熙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就是这里，滴答滴答，漏好多呀。” 穆绵：“哎哟我的天?，滴床角啦！” 小丫头已经把?褥子往里面掀了?掀。 穆绵摸了?摸，“还行，没湿多少，问?题不大。” 还有好些都?滴到床下了?。 闻谵跟着过来看了?一眼，“估计是瓦片破了?，我记得还有好的瓦片。 ” 说着就往右边杂物房去了?。 这房子平时虽然没人住，但时不时还是会维护一下的。 杂物房穆绵她们没进去过，还真不知道?里面有啥东西，穆绵跟着过去看了?看。 闻谵抱了?一叠瓦片，穆绵就把?梯子拿了?出?来。 柳双翠喊住人，“小闻你穿个?雨衣再出?去。” 几乎是在说完的瞬间，柳双翠才反应过来，她们好像也没有男同志的雨衣，行李里装的两件是思慧跟绵丫的，小得很。 闻谵：“没事的婶儿，这天?又不冷。” 穆绵还是穿了?一个?的。 外面雨下得很大，梯子架在墙边，穆绵扶着梯子，闻谵先爬了?上去，衣服瞬间全湿。 漏雨的地方偏里面，没一会儿穆绵就听到了?窸窣的瓦片碰撞声。 第106章 不太对劲。 这事儿吧，真?要分析起来好?像也?不复杂。 穆绵盯着?房顶看了两分钟。 该说不说，四哥确实是好?看的，是这么些年她?见到的男同志里，长得最符合她?审美?的。 具体多高她?没问过?，瞅着?应该有一八七，一八八的样子。 她?大哥一八五，两人站一起，只差了一点点，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差别。 身高摆这，腿就显得很长，她?早就注意到了，还有那皮带束缚下?的腰很精瘦。 五官也?是看好?的，看起来有点严肃，但其实人还挺好?相处。 话又说回来。 好?看归好?看，但是脑袋瓜没经过?她?同意，擅自?看一个晚上就有点那啥了，显得她?跟个小流氓似的。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嘎吱’一声，房屋门被推开?，声响打断了穆绵脑子里的乱七八糟。 柳双翠上厕所?回来了，她?一看自?家闺女?这大眼珠子就笑了起来，“看啥呢？房顶上有钱啊。” 穆绵打了个哈欠，跟着?笑了一声，“真?要有钱，我这会儿应该在房顶上趴着?。” 她?话刚落，怀里的小西西动了动，睁着?个大眼珠子看向自?己姑姑，“姑你没睡觉呀？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嘞，我都不敢动。” 只能闭着?眼睛装睡，生怕把姑姑吵醒了。 穆绵把小丫头捞起来挼了挼，“这么贴心呀！” 五岁多的小女?娃还处在长肉的年纪，一吃多点，身上脸上就肉嘟嘟的。 穆绵从小脑袋挼到小肚子。 那手法，跟和面团一样。 小西西很怕痒，直接在自?己姑姑手底下?扭成了个胖泥鳅，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整个屋里全?是小丫头的笑声。 姑侄俩闹了好?一会儿才起床。 外面雨哗啦啦的，瞅着?比刚醒的时候小了一点，但是没有要停的架势。 旁边东厢房，聂思慧夫妻俩也?已经起来了。 穆熙顶着?个鸡窝头凑到了自?己亲爹跟前，“爹你今天不能出去玩儿啦，我们明天再去吧。” 那语气甚至略带安慰，不知道还以为当爹的才三岁呢，还需要五岁多的闺女?来哄。 穆卓笑呵呵的，顺着?道：“那就明天去，咱玩儿到累得走不动了再回来！” 边说还边扒拉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瓜，“头发怎么没扎，要不要爹给你扎？” 穆熙：“行呀。” 说着?那小短腿捣鼓捣鼓就去把梳子拿了出来，小丫头对自?己亲爹完全?信任，没看到身后她?那心不灵手不巧的亲爹显得有几分手忙脚乱。 一通忙活完，那圆溜溜的小脑袋上多了两个小马尾。 穆熙晃了晃脑袋，看向正?在洗漱的穆绵姑嫂俩，“好?不好?看？” 聂思慧没吱声，憋笑的表情很明显。 穆绵张嘴就来，“好?看！是一种…不一样的好?看！” 俗称，凌乱美?。 怎么说呢，对称是完全?不对称的，她?甚至在两个小马尾上看到了一股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 不过?也?无所?谓嘛，反正?她?们又不出门，这天一点放晴的意思没有。 吃完早饭，穆绵就又画起了她?的小人书，房顶上没有钱，书本里是真?的有。 她?想这个月弄完，下?个月寄出去，从首都这边寄也?近一点。 外面雨声滴滴答答的，一家子窝在屋子里，看书的看书，缝衣服的缝衣服，时间过?得也?挺快。 只是吧，她?们起先以为，可能第二天雨就停了。 结果直接淅淅沥沥地下?了三四天，也?不是特别大的那种，都是小雨，但是下?一会儿停一会儿的。 没当她?们以为彻底停了的时候，隔一两个小时就又下?一点，磨人得很。 --- 转眼间到了礼拜天的早上。 一连下?了好?几天雨的天空湛蓝湛蓝的。 虽然放晴了，但是地面还是湿漉漉的，到处都有小泥坑。 几天没出门，家里的粮食没剩多少了。 穆绵一大早就拿着?钱票和粮本，牵着?小西西出门了。 这小丫头从小到大都喜欢跟脚，窝在家里几天更?是憋坏了，一起床就说自?己要发霉了，需要晒晒太阳。 小胡同里，有好?些小娃子也?迫不及待跑出来撒欢。 三三两两的，看起来已经疯跑有一会儿了，裤腿上全?是泥点子，还有好?些专门在那踩小泥坑玩儿，一脚下?去，泥水溅起来老高，直接脏成了个小泥娃。 姑侄俩不急不慢地走着?，穆熙牵着?自?家姑姑的手晃了晃，“不知道卫国姐姐今天会不会来找我玩儿？” 之?前说好?再出去放风筝的事情，被这一连几天的雨弄得，自?然是泡汤了，但小丫头还惦记着?呢。 穆绵想了想，“我估计不会来，公园里也湿漉漉的，没办法玩儿呀，那草地都没法坐，一屁股下?去，裤子不是全湿了呀。” 她?一句话直接戳中了西西的笑点，小女?娃咯咯咯地笑了好?几声，“哈哈哈就跟尿裤子一样，羞羞脸。” 姑侄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就到了粮站这边。 下?雨这几天，好?些不上班的人家估计也是没怎么出门，能将就就将就。 然后雨一停，一窝蜂地全?出来了，今天买东西的人格外多。 穆绵她?们出门其实挺早的，但总有人比她?们更?早，米面是买到了，可惜没买到适合给穆卓炖汤的东西，只能下?次再来了。 在姑侄俩拎着?东西往回走的时候。 同一时间，军区大院儿里，闻家也?挺热闹的。 礼拜天只要不值班的话，闻哲和黎天荷夫妻俩就会回这边住，昨天晚上也?是回来了的。 这会儿闻谵跟闻老爷子正?在下?棋，六十多岁的闻老爷子板着?一张脸，看起来挺严肃，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实际上，这人就是个名副其实的臭棋篓子。 那棋子举起来半天了，一直没落下?去。 好?不容易落下?去后，闻谵跟着?一抬一落，老爷子又反悔了，抬手把刚刚的棋子拿了起来，“等会儿，我不走这儿。” 闻谵：“………………” 不怪没老头儿愿意跟老爷子下?棋，这走一步悔三步的，要不了两下?就得吵起来。 闻哲路过?，笑呵呵地跟着?凑了过?来，一屁股坐到老爷子旁边，“我瞅瞅不走哪儿啊？哎哟，爹你们这，难分伯仲啊，老四放水有点明显了啊。” 闻老爷子淡淡地瞥了自?家老二一眼，“滚一边儿去。” 闻哲没滚，非要搁旁边指挥。 在老爷子的走一步悔三步，以及闻哲的瞎指挥中，五分钟后，老爷子终于险胜了。 闻谵让出位置，“二哥你来。” 闻哲不想来，看老爷子下?棋很有意思，但跟人下?就有点上火了。 闻哲起身就要走，“我去看看咱卫国同志在干什么？” 可惜没走成，被闻谵按在了原处。 闻老爷子显然是有点端水天赋在身上的，儿子多嘛，折腾完一个还能折腾另外一个。 他?大手一挥，“老二坐这。” 闻哲试图挣扎，“我还有报告没写呢，让老四来。” 闻谵很无情，“我有事。” 闻哲：“你个休假的人有啥事儿？” 闻谵：“去老穆那一趟，把衣服还了。” 前几天穆卓那衣服自?然是被闻谵穿回家了的，这几天一直在这边放着?。 闻哲：“外面地都没干，你急这一时半会儿干啥？” 兄弟俩正?说着?，柴书南推门进来了，手里拎着?一只还在动弹的老母鸡。 闻谵看向他?妈，“哪来的？” 柴书南：“你李婶儿从亲戚那弄的，给匀了一只。” 闻安静两人从外面跟了进来，很馋老母鸡，“奶我们中午吃吗？” 柴书南：“中午晚上吃都行，想中午吃中午吃吧。” 闻谵：“还有吗？” 柴书南不明所?以，“弄这么多干啥，一只够了，还挺肥的。” 闻谵随意道：“有多的话，我给老穆弄一只。” 柴书南：“你去问问试试，公鸡可能有。” 闻谵还真?去了，二十分钟后，拎了一只大公鸡回来，鸡爪子被捆住了，瞅着?也?挺大只的。 闻谵拿袋子装了一下?，然后把穆卓的衣服也?装起来挂在了车头。 柴书南：“现在去啊？” 闻谵：“嗯，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 说着?又问了问闻安静两人，“你们去吗？” 闻安静有点犹豫，她?想吃老母鸡，还想跟爹妈待一天，她?爹答应要给她?零花钱，她?还没拿到呢，要是等到下?礼拜，她?爹肯定不认账了。 闻安静想了想，“小叔你今天去了明天还去吗？我想明天去找西西妹妹玩儿。” 她?才说完，闻谵立马就点头了，“行，明天带你俩去。” 闻安静蹦跶了一下?，“好?耶，那我明天去！” 闻安航：“我也?明天去！” 闻谵没再说什么，推着?自?行车出门了，他?前脚刚蹬着?车走呢，后脚游珍丽就从后面过?来了。 她?只看到了闻谵一个背影。 游珍丽推门进去，柴书南跟黎天荷正?在收拾鸡。 游珍丽：“你这也?中午弄啊？” 柴书南手里忙活着?，“那俩娃子馋，弄了剩点汤出来，晚上刚好?下?面条。” 游珍丽：“我就不弄汤的了，老头子想吃炒的，你那酱给我拿一瓶，家里的吃完了。” 第107章 昭然若揭。 屋里，收拾到一半的老母鸡就这?样被放到了?一边。 游珍丽还在那头头是道地分析，“你看嘛，自行车巴巴地送过去，房子也?给拾掇好，忙前?忙后的，周到得很，一般这?哥俩之间哪这?样啊。” 闻哲煞有其事地点头，“对我跟老三是没这?样过。” 大哥就更不?用说了?，离得远，很难见到一面，东西倒是没少寄。 柴书南若有所思?，“这?么说好像还真是。” 游珍丽大手一挥，一副‘我非常有经验’的模样。 “什么好像，就是，我跟你说，我看得准准的，保证错不?了?。” “小谵这?模样，就跟我们家老三之前?差不?多，对人家小姑娘有想法?嘛，所以有事没事儿就想跑过去瞅两眼。” “天荷你说，你们俩之前?处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黎天荷还真回忆了?一下，“隔太?久了?，我都记不?清了?，好像是给我带过几次饭。” 闻哲不?满意了?，“什么几次，你这?啥记性。” 还没处对象的时候暗戳戳带过几次，处了?对象就光明正大天天带了?。 游珍丽打?断了?夫妻俩这?小小的记忆比拼，面朝着柴书南，“我跟你说，年轻男同志都这?样，我了?解得很。” 柴书南嘴巴张张，刚想说话呢，两个?娃子打?打?闹闹地从门口进来了?。 一看大人们站在一堆，闻安静仰着个?脑袋就跑来了?，快得跟个?小炮弹一样，非常好奇。 “爹你们在看什么啊？老母鸡肚子里有鸡蛋吗？给我也?看看！” 说着就抬起个?小寸头望去，老母鸡毛都还没拔干净呢，肚子里有啥自然也?看不?见。 闻哲大手罩着自家闺女的脑袋瓜，眼珠子转了?转，“刚说事儿呢，你来，爹也?问?你点事儿，组织考验考验你这?脑袋瓜好不?好使。” 这?话对于一个?非常热衷于玩儿打?仗游戏的闻卫国同志来说，吸引力相当大，当即一本正经地板起个?脸，“老爹同志，你说，组织要考验我什么？！” 闻哲：“爹问?你啊，你跟安航前?几天去找西西都玩儿什么了?？” 闻安静不?明所以，“就放风筝啊。” 闻哲直击重点，“你小叔嘞？” 为了?证明自己脑袋瓜好使，闻安静叭叭了?不?少。 “小叔也?放啦，他帮我放的，他跟小绵姑跑好快，我跟西西才玩儿了?一会?儿，差点没找见他们。” “他们好像在比赛，小叔放得比小绵姑高，不?过后来，我跟西西妹妹比的时候，西西妹妹放得也?比我高，我们打?平啦！” “闻安航跑去跟别?的小男娃比了?，哎呀，他要是加进来，我们可能就赢啦！” 小丫头沉迷在胜负之中，闻哲给强拉了?回来，“后来嘞？” 闻安静事无巨细，“后来小绵姑推着穆叔叔也?玩啦，呼地跑过去，呼地又跑过来，放得老高了?。” 说着说着，小丫头还兴致勃勃了?起来，“那椅子看起来还挺好玩的，等我哪天要是腿也?伤到了?，爹你也?给我整一个?吧。” 闻哲：“………………” 说的这?是什么话？！ 还有那穆卓也?是，都坐轮椅上了?还这?么跳脱，他就没见过坐轮椅放风筝的人。 闻哲没接自家闺女这?话，又问?道：“再后来嘞？” 闻安静想了?想，“再后来就下雨了?呀，太?姥姥那房子漏雨，吧嗒吧嗒漏好多，小叔又把房顶给修好了?，爹你问?这?些干啥啊？” 闻哲一本正经瞎扯，“组织检查一下你出去的时候有没有闹你小叔，看来还挺听话的。” 闻安静挺挺小胸膛，“我当然听话啦，小叔说了?，明天还带我跟闻安航去找西西妹妹玩儿！” 闻哲眼角抽了?抽，看来是他多余打?听了?，老四这?都把行程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了?。 今天送鸡还衣服，明天带小娃子去，也?不?知道后天准备找个?啥借口？ --- 另一边，闻谵可不?知道自己那司马之心昭然若揭了?，等他不?紧不?慢骑到小胡同的时候，时间不?算晚。 这?会?儿穆绵她们也?没出去，主要是出去也?到处都是泥，推穆卓出去的话那就更不?方?便了?。 柳双翠在洗这?几天攒下来的衣服，连着下了?几天雨，衣服洗了?也?没办法?晾。 西西蹲旁边，撅着个?小屁股像模像样地帮忙搓着。 穆绵跟聂思?慧一左一右架着穆卓在小院子里活动，穆卓这?伤满打?满算已经有一个?月了?。 穆绵她们没来首都前?，人就已经在床上躺了?有五六天。 这?么长时间过去，穆卓腹部的伤差不多都好了，留下了?长长的一道疤，看来很狰狞，好在伤口没有增生得很厉害，问题不大。 腿还是不?太?能着地，但另一条腿是好的嘛。 在家窝了?几天，人现在不?想坐着，说是屁股都要坐硬了?，再不动一动都要忘记怎么走路了?。 大门没有关，闻谵停下自行车的时候，小西西先看见了?人，稚嫩的声音带着意外，“诶？闻叔叔！” 穆绵她们背对着门，跟着扭头看了?过去，穆卓‘嚯’了?好大一声，“哪整的鸡啊？” 闻谵：“从邻居婶子那换的。” 说着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聂思?慧，“还有你这?衣服。” 地上没有全干，闻谵这?一路过来，裤腿上跟自行车上都沾了?一些泥。 穆卓自然注意到了?，“急啥啊，我又不?是没换洗的，先放你那呗。” 闻谵带着玩笑似的语气，“重点是这?鸡，怕你少了?这?一口，好不?了?了?。” 说着，视线落到了?穆卓半曲的腿上，“咋样啊？” 穆卓抬抬下巴，“好得很，我估摸着要不?了?一个?礼拜就能着地了?。” 闻谵：“那过几天给你整副拐来。” 两人随意扯的时候，小西西吧嗒吧嗒跑到门口望了?望，然后又捣鼓捣鼓跑了?回来，“闻叔叔，卫国姐姐她们没有来呀？” 闻谵：“她们明 天来，今天跟她爹妈在一块儿。” 得到了?准话，小丫头又开?心了?，“那我们明天就又可以出去玩儿啦！我还想放风筝！！” 提起风筝，闻谵往旁边小姑娘那看了?一眼，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了?敖岳那句话。 闻谵抿唇，把视线又收了?回来，快到都没人察觉。 聂思?慧把衣服拿去了?屋里，闻谵接替了?她的位置，这?会?儿跟穆绵两人一左一右架着穆卓。 穆绵看了?看手表，“哥你先坐会?儿，我去把鸡收拾了?。” 那大公鸡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小命要不?保，在袋子里挣扎了?两下。 柳双翠提遛出来颠了?颠，“还怪肥的，小闻这?要不?少钱吧？” 闻谵：“邻居婶子给匀的，没多少。” 柳双翠很有经验，“再少没个?三四块也?弄不?来，婶儿一会?儿把钱拿给你。” 公鸡比老母鸡要便宜些，像那种还在天天下蛋的老母鸡，起码都得五块，不?过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哪里去，毕竟是肉。 穆熙紧跟其后插了?一嘴，“早上姑也?想买鸡来着，可惜没有了?，肉也?没有。” 闻谵看向穆绵，“今天肉站那边人很多吗？” 穆绵：“嗯，多得很，都是好几天没出来买东西的。” 说起这?一连几天的雨。 闻谵又问?了?一嘴，“这?两天房顶没再漏吧？” 穆绵笑了?笑，“没漏没漏。” 嘴里这?么说着，脑子里下意识又想起来那天，脑袋瓜没经过她同意，擅自看了?人家一晚上的事情。 这?么想着，穆绵往旁边瞥了?一眼。 不?得不?说，现在再看，确实也?还是好看的。 东想西想间，聂思?慧已经把水烧起来了?。 穆熙戳了?戳大公鸡，“姑，咱现在杀吗？” 穆绵回神?，“行啊。” 闻谵：“要不?我来弄？” 穆绵拿着刀，朝人笑了?笑，“没事没事，我快得很。” 确实快，一个?手起刀落，大公鸡便没有痛苦地走了?，尾巴毛还挺漂亮的，穆卓兴致冲冲地表示要给自家闺女做个?毽子。 父女俩凑在一起，忙活起了?手工。 拔了?毛的公鸡瞅着也?挺大，现在天气热，东西不?咋能放。 穆绵比划了?一下，“分两半弄吧？一半给大哥炖个?汤。” 柳双翠：“行，小闻你想咋吃？” 闻谵：“我不?挑的婶儿。” 柳双翠：“那我就看着弄了?。” 院子里，父女俩毽子做得不?咋顺利，聂思?慧看不?下去，帮忙弄了?弄。 闻谵跟着挤进了?厨房，时不?时帮忙这?弄弄那弄弄的，动作很是娴熟。 柳双翠笑了?笑，“这?手艺瞅着可比小卓强不?少，在家经常做啊？” 闻谵：“有空的时候会?帮帮忙，味道算不?上特别?好。” 穆卓搁外面听到了?，不?是很服气，“啥强不?少，我瞅着差不?多。” 聂思?慧瞥了?自己丈夫一眼，“眼睛也?没伤到啊。” 穆卓：“………………” 是亲媳妇儿。 说说笑笑的，转眼间饭就好了?。 中午饭吃完，下午闻谵又架着穆卓活动了?一会?儿，等到家的时候已经五点了?。 第108章 孔雀开屏。 闻哲这话一出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之间?家里那点怪怪的气氛有了解释，闻谵就?这么静静地看了自家二哥两秒。 闻哲挑挑眉，“看我干啥，我又没?说错，人家小姑娘开玩笑的时候，你就?搁旁边画重点是吧？” 旁边，闻老爷子又咳了两声，显然刚刚那一下?被?呛得?不?轻。 柴书?南抬手继续拍了拍老爷子的背。 闻谵扫了家里人一眼，没?理自家二哥，只?淡淡道：“我躺会儿?去。” 说着起身就?进?屋了。 闻哲哪可能在这个时候放过自家弟弟啊，在闻谵关门之前，一个健步上前成功挤了进?去。 闻谵也没?管非要跟进?来的二哥，直挺挺地往床上一趟，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盯着房顶看。 他其实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面对小姑娘时的心态悄然变了质，可能是在火车站小姑娘挥着手朝他笑的时候，也可能是其他的某些瞬间?。 他只?知道，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眼睛已经有点挪不?开了。 二十多年头一遭。 闻哲一屁股坐在了床旁边，背往床头懒洋洋地靠了靠，低头瞥向躺旁边的弟弟，眼里带着揶揄，“又在想人家小穆丫头呢？” 接着又连连啧啧了好几声，“是谁啊，前段时间?说人家二十二岁的播音员年纪太小了，不?合适。” “二十二岁不?合适，二十岁正好是吧？” 被?回旋镖扎中的闻谵：“…………” 闻谵瞥了自家二哥一眼，“闲得?没?事儿?就?带二嫂回你们那边去。” 闻哲笑呵呵的，“回个屁回，专门等你回来呢，等半天了都。” 说着又啧啧上了，“瞅瞅，瞅瞅，这老光棍开窍就?是不?一样哈，是不?是恨不?得?在那边待到天黑了再回来？” 闻谵盯着房顶看，淡淡的语气，“如果我记忆没?出问题，你跟二嫂结婚的时候都三十了。” 半斤八两的，也好意思说他。 闻哲：“那能一样嘛，我跟你二嫂差不?多大?，不?像某些人啊，老牛吃嫩草，脸都不?要了。” 老牛本牛的闻谵又不?说话了。 闻哲兴致很高涨，膝盖曲起来碰了碰闻谵的腿，“话说，小穆丫头满二十了吗？是不?是还没?有来着，她几月份生的？” 这个问题闻谵自然知道得?很清楚，“国庆那天。” 闻哲： “那还差几个月啊，二十都没?满呢，你这到时候不?被?人大?哥捶出来才见鬼。” 话落，闻哲膝盖又捣鼓了闻谵两下?，“要我说，你这事儿?还真得?趁早，穆卓那腿现在动?不?了，想捶你也不?方便，等人好了，那不?分分钟给?你追出二里地啊。” 想到自家好兄弟宝贝妹妹的程度，闻谵深吸一口气，跟着闭了闭眼。 闻哲话很多，闻谵不?说话他一个人也能叭叭，“不?过这事儿?啊，重点也不?在穆卓，你得?看人小穆丫头怎么想的，人小姑娘要是看不?上你，啥都白搭。” 说起这个，闻哲兴致更盛，“你这天天往人跟前凑，看出来小穆丫头啥想法了不?？” 一听这话，闻谵下?意识把枕在脑后的右手拿了出来，手指在自己腹部摩挲了两下?。 应该是……满意的？ 小姑娘的眼神从来不?掩饰，在招待所的时候是这样，前几天在雨里也是这样。 大?大?方方的，坦荡到……他有点拿不?准。 闻哲低头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咋还哑巴了呢，你这心留在那边了我可以?理解，嘴也一起留在那边干啥？” 闻谵淡淡的语气，“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 闻哲‘啧’了一声，“我在跟你说正经的呢，还拿不?准小姑娘啥想法啊？直接说啊，你这瞻前顾后的干啥？磨蹭来磨蹭去的，一点不?像你呀。” “别磨蹭到最后，小姑娘看上别人了，到时候可别找我们哭。” “我可跟你说啊，之前也不?是纯诓你，董婶儿?是真想给?王姨家那小子介绍的。” “还有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小李我就?不?说了，我们住院部那杨护士长你知道吧，她也跟我打听过。” “我觉得?她家小子是真不?行，我见过一次，眉眼不?正，不?像个正经人，被?惯坏了，所以?都没?跟小穆丫头提。” “人小姑娘漂漂亮亮的，真不?止你喜欢。” “当然了，咱也不?差，瞅瞅这身板，板板正正的，虽然你这年纪是大?了点，但跟董婶儿?她们打听你的也不?少?，万一到时候要是跟小穆丫头成不?了，你俩也都不?愁找不?到。” 闻谵终于给?了自家二哥一个正眼，“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闻哲：“我盼啊，但是这事儿?，光我盼有个屁用。” 床头的墙硬邦邦的，靠得后脑勺有点不舒服，闻哲往旁边挤了挤闻谵，“给?我挪个位儿?，我也躺躺。” 闻谵往里面动了动两下?，兄弟俩排排躺。 闻哲也盯着房顶看，“我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小穆丫头她们在这边也待不了多久吧？” “之前穆卓没?伤的时候，她们一家子是不?是打算在这边转转后，再去你们基地那边看看？现在在这边一耽搁就?是两三个月，家里肯定还有不?少?事儿?，宁漳那边我估计不会去了。” 对于这个问题，闻谵还真不?知道，没?问过，老穆也没?提过。 闻哲直击重点，“别到时候小姑娘都回大?队去了，你还搁这儿?磨磨唧唧的，隔着一两千公里，面都见不?着，那指定是没?戏的。” 闻谵吸了口气，“我有数。” 闻哲：“你有个屁的数，我看你是一点儿?没?有，想当年我跟你二嫂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我媳妇儿?就?应该长这样，我当时那动?作多快啊，你是不?知道……” 闻哲那往昔还没?有忆完，门就?被?他闺女?闻卫国同志拍响了，“爹你跟小叔在里面干嘛啊？” 两个小娃子在外面疯玩儿?回来了。 闻哲手掌在床上一撑，坐了起来，起身开门放好奇心很旺盛的小丫头进?来，“说大?人的事儿?呢，别瞎打听。” 作为一个小娃子，闻安静对这话都免疫了，也不?关心大?人的事儿?，她看向闻谵，“小叔你回来得?好晚啊，你有跟西西妹妹说我们明天去找她玩儿?吗？” 闻谵跟着起身往外走，“说了。” 闻哲揉了揉闺女?的小寸头，“这么喜欢你西西妹妹啊？” 闻安静点头，“喜欢呀，西西妹妹好看，也好玩儿?。” 闻哲哈哈笑，“哈哈哈哈哈要不?说都是缘分呐！” 闻安静不?明所以?，“啥缘分？” 要当一家人的缘分嘛。 这话闻哲自然没?对小娃子说，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万一人家小姑娘没?想法呢。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柴书?南开始忙活起了晚饭，闻谵自觉地过去帮忙，“妈我来吧。” 柴书?南让出位置，“行，你来，我也轻松轻松。” 说是这么说，不?过柴书?南也没?走，顾及孙子孙女?还在屋里，她声音放小了点，“挺行啊，你董婶儿?给?你操心那么多次都没?成，我还真以?为你要跟老三一样呢。” “不?过该说不?说，那小穆丫头我还挺喜欢的，你们要是能成那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没?见过，但是听过不?少?次了，听着就?是一个有趣的丫头。 闻谵也还是那句话，“我有数，妈你跟董婶儿?说一声，别出去乱说。” 柴书?南：“知道知道，老游在这方面可有分寸呢。” 没?成的事情当然不?能说了，那不?是败坏人家女?同志名声嘛。 两个小娃子没?一会儿?也凑了进?来，母子俩默契地说起了别的。 等晚饭吃完，天也黑了。 一家子闲扯了会儿?，又简单洗漱过后，闻家其他人都去睡了。 早早也躺在床上的闻谵，翻了好几个来回才睡着。 昼夜交替间?，整个大?院儿?陷入了寂静，当天蒙蒙亮时，好晚才睡的人又睁开了双眼。 屋里还不?咋亮，闻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房顶看。 如果这会儿?有人在这儿?的话，就?会发现那平时看起来有点锐利的眼里带了好些恍惚。 可不?就?是很恍惚么？ 他梦到老穆手里举着拐，单腿蹦着追了他一整个晚上。 闻谵闭了闭眼，睡不?着所幸便起身坐了起来，穿上衣服出去跑了好几圈。 等他跑完回来，天已经完全亮了。 推门进?来的时候，闻哲夫妻俩刚好起来，这两人昨天没?回去的代价就?是，今天要早早起来赶回去，不?然上班会迟到。 闻哲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带着点汗的弟弟，咋舌道：“你不?会天没?亮就?出去跑了吧？” 这在部队待久了的人，身体是好啊！ 他困到不?想起，老四起这么早还精神抖擞的。 黎天荷：“我也一点动?静没?听到。” 闻谵拿毛巾擦了擦汗，“亮了才出去的。” 闻哲夫妻俩收拾的时候，闻谵也快快洗漱了一下?。 等夫妻俩推着车出门的时候，闻谵也推上了车。 闻哲嘴巴张张合合好几下?，不?可置信道：“你别告诉我，你想现在去小穆丫头她们那啊？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第109章 四哥好看。 穆卓可不知道?自家亲媳妇儿脑子里在想什么，自己拿一块儿顺手还给闺女喂一块儿。 从买来?到现在虽然过了两个多小时?了，但口感没啥影响，酥酥甜甜的，香得?很，比放了几天的那种要好吃得?多。 大大小小几人分着，没几下一包就没了。 闻谵带来?的桃酥不少，分完一包，剩下的被穆绵拿去了厨房放着。 穆卓也?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并没有真的好奇闻谵一大清早出去干什么。 他好奇的只有自家好兄弟的相亲三两事，听到闻谵没有被家里安排相亲，这人表情甚至还略带了点?失望，一副‘没有热闹看真没意思?’的模样。 给聂思?慧看得?眼角抽抽的。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三个小娃子已?经拿上之前买的风筝跑到门口等着了。 见大人们没出来?，西西还催了催，“姑，别磨蹭啦，花儿都要等谢啦。” 穆绵扯着嗓子回，“来?了来?了，我装点?水。” 聂思?慧推着穆卓先一步出去了，闻谵紧跟其后。 穆卓笑呵呵的，“让我来?看看啥花儿谢了。” 穆熙蹦蹦跶跶的，“嘿嘿，我呀，奶说我是个喇叭花。” 闻安静：“我不想当花，我要当大枪，突突突突突，把坏人全打死！” 闻安航一脸‘你们小女娃真幼稚’的表情，“傻不傻啊，人是不变成花的，也?不能?变成枪！” 闻安静双眼一瞪，“你才傻呢！” 三个小娃子说着说着就闹成了一团。 穆绵晚一步锁门出来?，手里拎着两 个绿油油的水壶，“走吧走吧！” 这水壶大，能?装老多水了。 三个小娃子在前面跑，闻谵伸手自然地接了过来?，“我拎吧。” 聂思?慧跟柳双翠同时?往这边看了看。 穆卓顺着也?扭过头，然后眼睛眯了眯，把闻谵上下打量了一遍，紧跟着大大地‘啧’了一声，“这白?衬衣穿着是好看哈，你要整这一身去跟人女同志相个亲，明年指定能?抱个娃。” 他这话一出来?，柳双翠直接被口水呛到了，连着咳了两声。 聂思?慧：“………………” 闻谵瞥了人一眼，没说话。 穆绵倒是跟没听到一样，笑呵呵地走在了前面，“快走快走，西西她们都要跑没影了。” 被她一打岔，穆卓那试图说服自家好兄弟去相个亲的话又?咽了下去。 今天这天气真的是很适合出去走走逛逛。 小风刮着，天蓝得?不行。 走了一截后，几人又?看到了路边摆摊的。 穆熙跑在最前面，眼尖地看到了自己喜欢的，“姑，有红红的燕子风筝耶！” 小丫头就喜欢这种红彤彤的颜色。 穆绵跟了过去，“想要啊？想要给你买一个。” 闻安静姐弟俩对红色没有那么喜欢，穆绵最后就只拿了一个。 穆熙在自家姑姑掏钱的时?候，盯着看了看，忽然想到什么，朝摊位上望了望，“姑，这里好像没有八块的风筝。” 穆卓下意识问道?：“啥八块的风筝？” 继柳双翠同志后，穆绵也?被口水呛了两下，“咳、咳……没啥。” 果然，这小娃子记性太好，有时?候也?不是件好事。 穆熙叭叭的，“就是之前姑姑做梦，梦到八块钱的风筝啦，她说老好看了。” 摊主是爽朗的女同志，她笑了笑，“八块钱咱可不敢卖啊！” 穆卓也?哈哈大笑，“哈哈也?没人愿意买啊。” 有别的小娃子过来?买风筝，她们这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今天不是休息日?，人也?不是很多。 等到了空旷的地方，闻安静立刻雄心?壮志了起来?，“西西妹妹我们再比比，我今天一定放得?比你高?！” 穆熙小小年纪，也?不是很服输，“好啊，比就比，肯定还是我更?高?！” 闻安航：“我最高?！” 三个小娃子豪言壮志喊得?都很响亮，结果照样还是一个都没放起来?，呼哧呼哧跑了好几圈，放出了遛狗的架势。 最后风筝自然还是落到了穆绵姑嫂俩和闻谵的手里，聂思?慧跑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偏了偏方向。 前几天的场景再次上演。 穆绵她们这边，虽然没了闻谵高?中?同学的对象言论，但那气氛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脸上都挂着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当风筝稳当地飞在空中?时?，嚷嚷着要比赛的两个小丫头已?经在不远处踢起了毽子。 就是用昨天那大公鸡的尾巴毛做的，两个小丫头你一下我一下，玩儿得?不亦乐乎，没有要跑过来?接手风筝的意思?。 穆绵拉了拉线，把视线从空中的风筝移到了闻谵身上。 望着那挺拔的身影，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八块的是比三四毛的风筝要好看太多！！ 感受到视线，闻谵若无其事地往这边移了两步，“早上路过成衣窗口，看到就买了。” 穆绵笑了笑，“四哥你以前一件白衬衣都没有啊？” 闻谵：“嗯，没有，没什么需要穿的地方。” 现在有，所以买了。 闻谵话才落下，旁边有一对年轻的男同志女同志路过。 男同志也?穿着白?衬衣，戴了副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瞅着跟小李医生的气质有点?像。 两人离得?不算近，中?间甚至还能?再过一个人。 虽然没有一点?亲密举动，但那状态，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两人应该是在处对象。 穆绵朝那男同志那边瞥了一眼，随即又?把视线收了回来?。 旁边，闻谵不动声色地理了理自己的白?衬衣。 穆绵眼珠子转了转，等两人走远后，她脑袋往旁边偏了偏，明亮的眸子里全是笑意，小声道?：“还是四哥最好看。” 理论知识满级但实践还是头一遭的穆绵说完就扯着风筝线往后退了两步。 留下闻谵站在原地，嘴角渐渐上扬。 他刚想跟着往后退一退，前方两个后知后觉想起来?风筝的小丫头吧嗒吧嗒跑来?了。 闻安静老大声了，“小叔，我来?放我来?放！” 闻谵把手里的线给了自家大侄女儿。 后面，姑侄俩也?完成了交接。 闻安静扯了扯线，又?仰着脑袋看了几秒，发出了很真情实感的疑惑，“小叔我怎么觉得?这风筝飞得?不是很高?呢，比那天的矮好多。” 几步之遥处，小西西也?有相同的疑惑。 如果聂思?慧在这儿的话，肯定能?在心?里给小丫头们解个惑。 还能?为什么呀？ 因为两人心?都不在风筝上呗！ 风筝飞得?不高?，导致的结果就是两个小丫头接手后没一会?儿就落下来?了。 接手了聂思?慧手里风筝的闻安航跑过来?好一通嘚瑟，炫耀他飞得?超级无敌高?，给两个小丫头气够呛。 拉着穆绵跟闻谵表示也?要飞那么高?才行。 等三个小娃子又?和好，在草坪上跑来?跑去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这会?儿太阳光直直地照了下来?。 穆绵跟自家嫂子坐在草坪上休息，柳双翠跟新认识的老婆子一起去逛那些摊子了。 不远处，穆卓被闻谵推着，在跟几个小娃子踢毽子，真真儿是跳脱得?很。 他那嗓门老大，再加上那形象，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穆绵视线也?跟着移了过去，一会?儿看看她哥那滑稽的翘脚姿势，一会?儿视线又?落到了轮椅后方的闻谵身上。 聂思?慧歪了歪头，胳膊捣了捣自家小妹，笑得?意味深长的，“好看吗？” 穆绵丝毫没扭捏，笑眯了眼，“好看呀，嫂子你觉得?我哥不好看啊？” 聂思?慧：“那当然也?是好看的，就是脑子在这方面好像少了根筋，明明其他时?候也?挺敏锐的啊。” 穆绵脑袋往自家嫂子身上靠了靠，带着点?姨母笑，“有的那点?筋之前都用在嫂子身上了嘛。” 姑嫂俩嘀咕这一会?儿的功夫，旁边闻谵推着穆卓过来?了。 到底是身体?还没恢复完全的人，玩闹也?得?适当。 穆卓额头微微出了点?汗，“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穆绵随口胡扯，“说我下午想去废品站转转。” 之前就想弄一弄厨房房顶的，被一连几天的雨耽搁了，其实掉灰的地方也?不是很严重，不在灶台正上方，不影响做饭。 穆卓顺着就问道?：“我记得?老闻之前是不是说离我们那小胡同不远？” 闻谵：“嗯，就两条街，不过路挺绕的，从小胡同出去还要再拐三个胡同。” 穆卓大手一挥，面朝着穆绵，“吃完饭让你四哥带你去，别转得?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聂思?慧：“………………” 她倒是想看看，这根筋到底什么时?候能?接上。 确实有这个想法的闻谵应了一声，“行，我没什么事，下午可以晚点?回去。” 四周有路人小孩儿叽叽喳喳，远处三个小娃子还在跑来?跑去，热闹得?很。 几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从废品站又?扯到了别的地方，还挺惬意。 阳光晒得?草坪热乎乎的，也?晒得?人懒洋洋的。 坐了没一会?儿，姑嫂俩结伴打算去一趟公共厕所，留下两个男同志看着远处的三个娃子。 第110章 处对象吗？ 草坪上。 穆卓一点也没看出来自家好兄弟的别有?用心。 他?晃了晃受伤的那条腿，朝闻谵伸手?，“扶我一把，我站会儿。” 坐久了屁股是真难受。 闻谵起身给人架了起来，没蹦一会儿，去厕所的姑嫂俩也回来了。 旁边有?小孩儿拿着冰棍吸溜吸溜，穆绵也有?点馋，主要是这会儿天热了，刚想说去买几根呢。 远处，三个小娃子?一顿胡乱跑后，成功把风筝放到了树上，还?好几个缠到一起。 西?西?扯着嗓子?喊：“妈！姑！快来帮帮我们呀。” 聂思慧：“来了来了。” 穆绵跟着跑了过去。 这种风筝卖得便宜，质量算不上多好，本来就是纸糊的，最后弄是弄下来了，纸面也被刮坏了。 给小丫头心疼得不行?，“好可惜啊。” 穆绵：“没玩够咱就再?买一个，刚好顺路买点冰棍，你?们去不去？” 小孩儿哪有?不喜欢吃冰棍的，三个小娃子?瞬间就把风筝抛到了脑后。 大城市冰棍种类都比别的地方多，像那种用糖水冻的只要三分钱，奶油的要六分，还?有?赤豆的。 姑嫂俩带着三个小娃子?挑了好些，期间跟还?在摊子?附近转悠的柳双翠同志遇了个正着。 穆熙小脸儿红扑扑的，开?心得很?，“奶你?买了啥啊？” 柳双翠：“粉条，中午炖个粉条吃。” 穆熙蹦蹦跶跶，“好耶，我喜欢吃！” 柳双翠好笑，“你?啥不喜欢吃。” 祖孙俩嘀咕几句的功夫，穆绵已经付好钱过来了，“妈你?吃哪种？” 柳双翠：“小娃子?吃的东西?，我不吃你?们吃吧。” 穆绵直接给塞到了嘴边，“尝尝嘛，甜得很?！” 柳双翠下意识接了一下，语气带着稀奇，“这用啥冻的？白花花的。” 穆绵：“应该是放了一点牛奶吧。” 穆熙仰着个小脸儿，一本正经，“有?奶味儿，我吃出来啦！” 穆绵笑出声，“嘴巴这么灵呢？” 穆熙小骄傲，“当?然啦！爷说我可会吃呢。” 聂思慧：“你?那是好吃。” 穆绵捏了捏小丫头鼓鼓的小肉脸，笑得很?大声，一人叼一根，一路欢声笑语的，还?给穆卓他?们带了两根，离得不远，也没咋化。 丝丝清凉下肚，吹着微风，倒也算惬意。 悠闲的时?间过得很?快，等太阳再?大一点后，大大小小一行?人便打道回府了。 这次不像上次，上次紧赶慢赶，生怕淋到雨，今天一路晃晃悠悠，除了有?点晒以外，悠哉得很?。 等到家，柳双翠把买的粉条先泡了起来，没歇多久，看时?间差不多就进厨房忙活了。 闻谵紧跟其后，“婶儿我来弄吧，要弄些啥？” 柳双翠扭头看向自己?身边这个比自家儿子?还?微微要高一点的年轻男同志，随即笑了一声，“行?，你?弄，先把面和了吧，一会儿贴个饼子?。” 穆绵从门口探了个脑袋，“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柳双翠挥手?，“没有?，忙你?的去。” 穆绵嘿嘿笑，“嘿嘿，那我就等着吃啦！” 穆卓闲得没事，自己?挪动着轮椅也杵到了门口来，“老闻掌勺啊？” 闻谵很?淡定，随口跟人扯着，带着玩笑似的语气，“能抵伙食费吗？” 穆卓笑哈哈，“勉强算你?能吧。” 闻谵动作?很?麻利，柳双翠在旁边也没发挥太大的作?用，没过多长时?间中午饭就弄好了。 人一多，吃个饭都热热闹闹的，吃完三个小娃子?抢着要帮忙洗碗，大人们也乐得轻松。 这会儿天气阴了一点，没有?正中午那么晒。 闻谵跟穆绵出门的时?候，三个小娃子?正在小胡同里跟其他?几个小孩儿愉快地玩耍，看起来像是在过家家。 看见两人，穆熙凑了过来，“姑你?们要去买报纸吗？” 穆绵点头，“嗯，你?去吗？” 穆熙摇头，“我就不去了，现在轮到我当?奶奶啦，他?们都归我管，我最大！” 穆绵笑出声，“行?，西?西?奶奶你?好好玩儿哈。” 闻谵也再?次叮嘱了侄子?侄女一句，“别跑太远了啊。” 两个小娃子?自然是满口应声。 走出几步，等小娃子?们的吵闹声渐渐远去时?，四周的气氛好像又奇奇怪怪了起来，两人脸上都挂着笑，也没人说话。 属于是，穆卓要是在这儿，也能一眼出来两人有?问题的程度。 到了拐弯处，闻谵刚想开?口，被穆绵抢了先，“四哥你?是不是也好些年没在附近转过了？” 闻谵点头，“嗯，但走过的路基本都记得，从这走到头后，先往右拐，附近这废品站小得很?，所以位置有?点偏。” 穆绵来了兴趣，“大的怎么走？” 闻谵失笑，“这我就不清楚了，得找个熟人问问。” 穆绵：“等有?空也去大的那边转转。” 闻谵：“怎么这么喜欢去废品站？” 他?记得上午老穆好像也随意提了一嘴，说小姑娘就喜欢去这些地方。 穆绵侧头看了闻谵一眼，“大哥没跟你?说过呀？” 闻谵：“什么？” 附近有?人路过，等人走后，穆绵脑袋往旁边偏了偏，笑眯眯地小声道：“以前捡到过一个罐子?，被我随便就给扔窗台上了，还?是杨老师跟何老师发现那是个宣德年间的东西?，幸好没碎，不然我真是要心疼死。” 对?上小姑娘那圆溜溜的眼睛，闻谵不自觉也跟着笑了笑，眼里带了点意外，“在你?们公社废品站捡的？” 穆绵摇头，“不是，在省城。” 一想起家里那些‘不动产’穆绵就高兴得很?，“这废品站越大，机会就越多嘛。” 闻谵笑出声，“这么说也没毛病，我小时?候也捡到过一个瓶子?，现在还?在家里放着。” 穆绵眼睛亮晶晶的，“啥样的瓶子?？” 闻谵：“蓝釉瓶子?，不值什么钱，现在有?人收的话，估计也就值两三百左右。” 穆绵：“那也不少了呀，咱不能贪心，大财小财都是财嘛！” 两三百在乡下可以修一套很?不错的房子?了。 闻谵笑出声，“贪不了心，这些年拢共也就捡到过那一次。” 穆绵问了一嘴，“也是杨老师认出来的？” 闻谵摇头，脸上带了点怀念，“不是，是莫叔，老师那会儿也还?只懂点皮毛。” 穆绵：“杨老师丈夫是不是也是个顶顶好的人？” 这几年，她偶尔能从杨老师嘴里听到一两句提起丈夫的话。 闻谵点头，“嗯，人好脾气也好，老师说他?两句他?都乐呵呵的，后来莫叔去世，邻居那些婶子?都劝老师再?找一个，给介绍对?象的不少，老师都回绝了。” 穆绵：“这么多年的感情嘛，肯定放不下，像我妈平时?老嫌弃咱富贵同志了，这才分开?不到一个月，可惦记了，时?不时?就要提两句。” 闻谵侧头看了小姑娘一眼，忽然问起了别的，“婶儿是不是打算等老穆好些后直接回大队？” 穆绵笑了笑，“四哥料事如神啊，我妈是有?这个想法来着，说宁漳那边可以以后再?去。” 比如，她哥嫂要是想给西?西?添个弟弟妹妹的话，到时?候没人照顾肯定不行?。 说起来，她也怪想她爹她奶的，还?有?十?一。 两人走得不算慢，东扯西?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拐到废品站附近了。 她们出门的时?候天还?有?点阴呢，这会儿又变成了大太阳。 大中午的，会出来跑的都是小孩子?，路上大人很?少。 闻谵那下垂在一侧的拇指跟食指摩挲了两下，看向旁边的小姑娘，“你?也要一起回去？” 穆绵笑出声，脑袋瓜歪了歪，眼里含着笑，“回去啊，四哥你?想一起去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闻谵停下了脚步，外面大太阳，很?晒，不远处就是废品站，时?间场合好像都有?点不对?。 闻谵深吸了口气，语气很 ?是郑重，“小绵，存折我没带在身上。” 穆绵眼睛抬了抬，“啊？这种事情一般不是结婚以后才说的嘛。” 被打断的闻谵笑了一声，“现在说也一样，有?一本放在了我妈那里，里面有?两千，还?有?一本在宁漳，没带回来，有?四千，这些年总共就攒了这么多。” “房子?这块儿，姥姥这个房子?算是我的。” “家属院那边，扩建以后现在申请也容易，只要有?结婚证，符合条件的话，审批很?快。” “尤其是我这个年纪的，领导应该会给一点照顾。” 这话一出来，穆绵没崩住，咯咯笑了两声。 小姑娘穿着蓝色的连衣裙，辫子?因为在外面跑了一上午，两边有?点松散，小碎发自然地飘在额前。 本来就白净的脸被热得有?点红，笑眼盈盈的，比那正午的阳光还?晃人。 晃得本来就有?点紧张的闻谵后面准备的话都忘了说，直接把内心最深处的说了出来，“小绵，你?要是不嫌弃我年纪大的话，可以跟我处对?象吗？” 穆绵嘴角上扬，笑容灿烂得很?，“不嫌弃不嫌弃，处！从现在开?始处！” 真要算起来，还?是她年纪大点。 第111章 牵个小手。 听?闻谵提起票，穆绵下意识也想到了自家大哥前些年说过的话。 她扭头笑着看向闻谵，带着玩笑似的语气，“我还以为你打算问大哥要呢。” 闻谵轻笑了一声，“暂时?还没有接手那轮椅的想法。” 穆绵被那一本正经的语气逗得乐不可支的。 闻谵头微微偏了偏，看向笑颜如花的对象，“到时?候会帮我拦一拦吗？” 穆绵挑挑眉，“我拦的话不会适得其反吗？” 闻谵：“也是。” 穆绵笑呵呵的，“放心，大哥是讲道理的，轮椅肯定用不上。” 闻谵一本正经的表情，“用上了也没事。” 即使坐着轮椅，这对象也是要处的，婚也是要结的。 两条街的路真的没多远，对于两个新鲜出?炉处了对象的人来?说，更是近得很?，感觉没说几句就到家了。 三个小娃子还在小胡同里玩儿。 过家家变成?了打仗游戏，你突突我两下，我突突你两下，突突半天无?人伤亡。 两人一拐进来?，穆熙便看见了人，很?大声，“姑你们这么快就回?来?啦？” 穆绵：“嗯，近得很?，你这一头的汗啊，热不热？” 穆熙小手往额头上一抹，“不热！” 小娃子一遇到好?玩儿的就这样，完全不知冷热。 闻谵看向同样玩得满头大汗的侄子侄女，通知了一声，“大概再过一个钟就得回?去了啊。” 闻安静小脸一垮，“这么早啊，我们不能?玩到太阳落山了再回?去吗？” 太阳这会儿还在头顶上呢，离天黑还有好?长?好?长?好?长?的时?间！ 闻安航也期待地看着自己小叔，满脸写着还没玩够。 对姐弟俩来?说，这没来?过几次的小胡同自然是要比大院那边新奇好?玩儿的。 才来?了几次呢，一点?也没有腻，正在兴头上。 闻谵不为所动，“我回?去有事儿，明天再带你们来?。” 今天太仓促，没怎么准备好?。 明天以小绵对象的身份登门，自然不能?只拿副拐来?。 姐弟俩根本不关心自家小叔有什?么事，就听?到了后面那句明天再来?。 闻安静又?开心了，蹦跶了两下，“好?耶！” 几个小娃子闹成?一团，穆绵两人拎着报纸先回?了家。 晌午时?间，正是犯困的时?候，穆卓夫妻俩在屋里小憩。 柳双翠觉少?，闲不住，这会儿正在折腾酸菜，今天中午炖粉条的酸菜是买的，她嫌不好?吃，想自己整一点?，也没弄多，毕竟在这边待不了多长?时?间。 穆绵两人进厨房的时?候，柳双翠都已经快弄完了。 她随意往这边瞥了瞥，“这么大一捆啊？瞅着跟两捆绑一起了似的。” 穆绵：“是比我们那边要多一点?，刚好?嘛，把这两面墙还有房顶都弄弄。” 等柳双翠把酸菜封上坛，穆绵也把浆糊搅好?了。 柳双翠看了两人一眼，“你们弄吧，我歇会儿去。”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底是自己亲妈，穆绵很?懂，她朝闻谵笑了笑，“我妈对你很?满意啊，四哥。”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闻谵也笑，“那有空替我谢谢婶儿。” 穆绵下巴抬抬，“行，指定把这话给你带到！” 两人闲扯的时?候，手里也没停。 房顶不好?弄，干脆就先弄了墙，一人糊，一人递报纸，配合得倒是默契。 就是吧，那手跟有自己的想法似的，好?好?递个报纸，指节老是碰到一起。 好?几次后，穆绵先笑出?了声。 闻谵跟着笑，手指下意识勾了勾，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自家对象的小半个手掌。 穆绵指尖顺势就在那宽大的掌心挠了挠，紧接着就感觉放在她手背上的大拇指摩挲了两下。 要不说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呢，两者有时?候真的还差挺多的。 有些理论?知识满级的人，这会儿牵个手都感觉心跳有点?快。 完全没有道理，她明明连那啥啥是啥步骤都知道！ 闻谵也没好?到哪里去，二十?多年头一遭，掌心没一会儿就出?汗了。 小姑娘手指细细软软的，好?像微微用点?力就会捏断似的，跟他的完全不一样。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也就十?来?秒，穆绵仰头看着人，圆溜溜的眼里全是笑意，“好?像有点?傻呀。” 哪有人就这么牵着手一动不动的。 闻谵刚想开口说话，穆绵先把手抽了回?来?，“干活干活！” 再牵着，她手也要出汗了！ 闻谵手指曲了曲，很?听?话，“行。” 不行也得行，因?为厢房那边传来?了动静，穆卓起来?了。 他坐轮椅上，看向厨房这边，大咧咧的语气，“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咋一点动静没听?到。” 聂思慧：“睡得死沉死沉的，你能?听?到个啥。” 穆绵探了个脑袋在窗户口，“我们才刚开始弄呢。” 穆卓闲不住 ，“矮的地方放着我来?弄。” 弄起来?也快，不到半个钟几人就把厨房拾掇完了。 闻谵有心想多待一会儿，但时?间不允许，没歇一会儿就起身喊了闻安静两人一声。 穆卓不明所以，“还早啊，你这个点?回?去干啥？” 闻谵：“有事儿，我明天早点?来?。” 穆卓以为是要早点?送拐来?，“也不用那么早，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闻谵抿唇，没接这话，招呼两个小娃子出?门。 路过厢房时?，穆绵探了个脑袋出?来?，朝人笑了笑，挥着手，“四哥慢走?啊。” 闻谵应了一声，视线落在了那晃着的手上，自然下垂的手指跟着动了动，狭长?的眼里满是柔和跟笑意，腻腻歪歪的。 穆绵清了清嗓，先收回?了视线。 真是有点?顶不住！ --- 等从小胡同出?来?，闻谵带着自家侄子侄女儿走?得并不慢，快快地回?到了大院儿。 把人放下后，他连家门都没进，蹬着自行车又?去了百货大楼。 以前不是很?喜欢来?这些地方逛的闻谵这次逛了好?久才出?来?，手里大包小包地拎着，挂了满满一车头。 等他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柴书南正准备弄晚饭，两个小娃子这会儿也没在外面跑。 闻老爷子在教他们下棋，一个敢教，两个敢学。 之前不知道自家小叔到底去干嘛了的闻安静闻安航看见这大包小包直接惊呆了，飞快地跑了过来?。 闻安静小嘴巴张张合合，“小叔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啥？我们家要过年啦？” 闻安航一脸我很?聪明的表情，“都没下雪，肯定不是过年！” 闻谵：“给你柳奶奶她们的。” 闻安静困惑极了，“为啥要给柳奶奶她们？” 这会儿可没人顾得上两个小娃子，柴书南凑过来?看了看，一脸了然状。 她开心得很?，“你爹那酒要不要也拿两瓶？” 闻谵想了想，“等以后吧。” 老穆不好?这一口，好?这一口的是穆叔。 闻老爷子：“………………” 问过他了吗？！他拢共就两瓶了！ 这有了对象就忘了老爹的！没想给他留一瓶吗？！ 柴书南乐呵呵的，哪里还管自家老头子啊。 虽然平时?天天说，孩子都大了，不用管。 但当母亲的嘛，都想看到自家孩子身边能?有个贴心人儿，小夫妻俩和和美美地过安稳日子。 柴书南真的是高兴，“明天要我一起去吗？” 闻谵沉默两秒，“不用。” 他妈要是去了，老穆那更不好?搞。 闻老爷子哼了一声，“你说你操什?么心，要是自己大舅子都搞不定，我看这媳妇儿也不用娶了。” 被忽略的两个小娃子都要好?奇死了，闻安静扒拉了一下自己奶的衣服，“什?么娶媳妇儿啊？小叔要娶媳妇儿？” 以前事情没定不能?说，现在自然是能?说的。 柴书南笑哈哈的，“对象有了，娶媳妇儿还得一段时?间。” 姐弟俩嘴巴张张，对象她们懂啊，处了对象然后就要结婚啦！ 闻安航仰着个脑袋瓜，小小的眼睛里有大大的疑惑，“小叔跟谁处对象啦？” 闻安静忽然想到了什?么，把她的胳膊举得老高，“我知道了，是小绵姑对不对？！” 提起自家对象，有些男同志神情都柔和了不少?，挼了挼小丫头的脑袋瓜，“还挺聪明。” 发现自己猜对了的闻安静大大地‘哇’了一声，很?兴奋，“小绵姑以后就是我小婶儿了吗？那西西妹妹就真的是我妹妹啦！” 闻安航：“为啥是小绵姑？我咋没看出?来?？” 闻安静小得意的模样，“你笨呐，小叔的对象肯定是没结婚的女同志，就只有小绵姑呀。” 闻安航懵懵懂懂的，“哦，也对喔。” 两个小娃子叽里呱啦的，柴书南视线从那大包小包中收了回?来?，自家老四办事是靠谱的，买的都很?合适，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 柴书南想了想，又?道：“看什?么时?候能?抽个空，到时?候咱两家一起吃个饭。” 说起来?，也是怪奇妙的。 之前就说要一起吃饭，结果这人还没见着，饭变成?亲家饭了。 第112章 啥玩意儿？ 电话肯定是要打的。 就是平常时间，穆富贵同?志都要去屠宰场，可能不方便接。 穆绵：“等礼拜天，咱一起打嘛。” 柳双翠：“行。” 像这种独户的小胡同?，到了晚上还算安静。 母女俩靠一起小声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家长?里短，到最后穆绵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等她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旁边挤了一个热乎乎的小身体?。 见自家姑姑睁眼，穆熙立马撅着小屁股坐了起来。 小丫头顶着个鸡窝头，“姑你怎么晚上跑这头来睡啊？刚我还以?为你是奶呢！” 穆绵捞过小丫头挼了挼，“昨天晚上跟你奶说了会儿话，说到后面直接睡着了。” 穆熙睁着个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心相当旺盛，“什?么话呀？” 穆绵坐起来给小丫头理?了理?头发，好笑道：“真是个属猫的。” 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打探一下。 刚睡醒没多久的小西西还有?点懵懵的，下意识接道：“不是呀，姑你记错啦，我属猴，爹说我是个小猴子！” 穆绵哈哈笑，“是是是，姑记错了，脑袋别动，姑给你扎一扎你的猴毛。” 小丫头乖乖把后脑勺朝向自家姑姑，“我想扎两个小辫儿。” 穆绵：“行啊，想扎四个五个都行。” 小丫头的头发不长?，好扎得很，穆绵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等姑侄俩拾掇好出?去，家里其他人也都起来了。 太阳光照到了院子里，又是崭新?的一天。 早饭简单搞了点，煮的南瓜稀饭，南瓜自带清香甜味儿，味道好得很，小丫头喝了两小碗，喝得小肚皮鼓鼓的。 西西人小肚皮小，她最先放下碗，“卫国姐姐她们啥时候来呀？” 这个年纪的小娃子，吃完就想着玩儿。 穆卓大口?扒拉着饭，“这会儿还早呢，起码得再等一个钟。” 小丫头圆溜溜的眼睛里很认真，“闻叔叔昨天不是说要早点来嘛。” 她可是听见了的！ 穆卓：“再早肯定饭也还是得吃的嘛。” 西西也没失望，兴致勃勃的，“那我们还去公园可以?吗？” 聂思慧瞥了自家闺女一眼，“还没跑够呢？” 西西摇头，“没有?，公园里有?好多人，好多风筝啊，好玩儿！” 穆卓大咧咧的，“公园没啥看头，等爹好点了，带你去动物园，去天安门，那些好看好玩的地儿，咱都转一遍，再拍一摞照片！” 小丫头相当捧场，“好耶，我喜欢出?去玩儿，那我们今天去哪？” 穆卓：“老闻不是说旁边那广场平时人也多嘛，咱去那边看看。” 父女俩说这两句的功夫，家里其他三个女同?志也已经吃完了。 小丫头很积极，“我来洗碗！” 柳双翠：“你爹还没吃完呢，放这一会儿我洗。” 搪瓷盆儿里还剩下一点，柳双翠拿勺子扒拉了两下，“剩这两口?干啥啊，绵丫你吃了。” 穆绵都已经把空碗摞起来了，“给我哥。” 穆卓有?点撑，“我这儿鸡蛋都还没吃呢。” 穆绵坐凳子上没动，笑眯眯的，“我给你剥。” 那模样瞅着怪殷勤的，可惜有?些脑子缺根筋的人没发现哪里不对，也没发现在刚刚说要去广场转悠时，家里其他三个女同?志都没接话。 同?一时间。 被说起码还有?一个钟才能到叔侄三人，这会儿已经到小胡同?附近了。 有?些想对象想得睡不着的男同?志，今天起来得格外早，等老两口?按照往常时间起来时，这人已经把早饭都做好了。 这就导致，一家子吃早饭的时间直接往前提了一个钟。 一条不算特别宽敞的街道上。 车头上挂满了大包小包的自行车不紧不慢地行驶着，闻谵今天依旧穿了一件白衬衣，跟之前那件有?点细微的差别。 是昨天买东西的时候，顺路一块儿买的。 闻安静姐弟俩一前一后坐在自行车上，闻安航稳稳当当地抱着一副拐。 两分钟后，自行车拐进了小胡同?，停在了熟悉的家门口?。 这会儿西西才刚把碗收拾好呢，她自告奋勇要洗碗，穆卓在旁边帮忙接水清了清。 闻谵拎着大包小包，带着侄子侄女进门时，父女俩还在闹腾，西西表示自己能推动老父亲，小小一只抬着胳膊吃力地推着轮椅。 穆卓面朝着大门口?。 闻谵脚刚迈进来，穆卓第一眼就看见了。 自家好兄弟这大包小包的模样，一下就给穆卓弄懵了，他嘴巴张张，正想问这是在闹哪出?呢。 后面帮忙拎了一个袋子的闻安静飞快冲了进来，顶着个小寸头满脸的开心，边跑边喊，“小绵姑，你以后真的要给我当小婶儿吗？！” 这个年纪的娃子，声音老大老大了。 院子里，父女俩一字不差听得一清二楚，不算很相似的面容上，写着相同?的懵。 穆卓：“？？？？？” 他听到了啥？ 他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还是他脑子出?问题了？？？ 本来在屋里画小人书的穆绵飞快起身跑到了门口?，她才探了半个身子出?去。 不远处，穆熙已经开口?了，小丫头可没怀疑自己的耳朵跟脑子，向来都是不懂就问的。 她看着已经跑到跟前的闻安静，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困惑，“为什?么我姑姑要给你当小婶儿啊？” 闻安静一脸我啥都知道的表情，“因为小绵姑在跟我小叔处对象啊，处对象你知道吗？处了对象就要结婚。” “等小绵姑跟我小叔结婚了，小绵姑就是我小婶儿啦，我小叔就是你姑父。” 闻卫国同?志那小嘴叭叭的，越说越开心，最后还来了一句总结，“到时候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穆熙听明白了，但是小脸儿上还是有?点懵懵的。 她还只是有?点懵而已。 旁边刚刚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的穆卓，这会儿只感觉脑子要炸了。 本来就挺大的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一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可置信的疑惑脱口?而出?，“啥玩意儿？！！” 那粗狂的声音几乎是怒吼出?来的，前所未有?的大。 大到…… 直接把旁边两个小丫头吓了一哆嗦。 本来在柿子树上小憩的鸟儿们‘咻’地一下飞走了。 在小胡同?里跑着玩儿的小娃子和路过的大婶儿都下意识扭头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穆卓坐轮椅上，那跟铜铃样的眼珠子在自家小妹跟闻谵之前回来扫，嘴唇微微颤抖，“谁、谁跟谁处、处对象了？！！” 因为太不可置信，声调都劈叉了。 闻安静有?点被穆卓这表情吓到，刚刚还开心得不行的小丫头没敢接话。 穆绵往前走了两步，脸上扬着一个乖乖巧巧的笑容，笑得跟小时候跑到深山附近拖野猪，回来和家里人保证再也不会去的时候差不多。 穆绵小手举在胸前，眼睛眨巴眨巴，“我，我跟四哥。” 闻谵把东西递给了聂思慧，然后默默拿着那副拐站在了自家对象旁边，“嗯。” 穆卓看着并肩的一高?一矮两人，以?前被忽略掉的那些小细节哗哗地从脑子里闪过。 怪不得老闻天天往他们这边跑呢！在医院的时候跑医院，在这边的时候又跑这边来，他还以?为人真是来关心他的！ 感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还有?那孔雀开屏的样子，原来是开给他小妹看的啊！！！ 越是回想，穆卓那脑子里的火就越大。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小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拐走了！！！ 穆卓那表情变化简直太明显了，闻谵抿唇，拿着拐往前迈了一小步，还没开口?呢。 这会儿看他相当不顺眼的穆卓已经蹭地一下站起来了，火冒三丈的模样，“你他大爷的，牲口?啊，小妹她、她才多大！！” 真是越说越气，越想越气，说着说着穆卓那手就握成了拳头，腿也蹦出?去了。 好像觉得这样不行，他扭头又捞起了身后的轮椅。 眼看都操起轮椅了，那还得了啊！！ 聂思慧赶紧上前，“干啥啊，放下放下，当心你的腿！” 穆绵伸着手，跟着上前，“哥哥哥，别冲动别冲动！” 穆卓正在气头上，轮椅有?点重，他起得又急，一个重心没稳住，便往旁边倒了倒。 穆熙赶紧拉住衣服，“爹！” 柳双翠也跟着拉了拉。 闻谵也快步围了过去，场面一度很混乱。 最后穆卓当然是没摔倒的，因为怕人碰到没好的那条腿，穆绵双手一伸就把她哥给公主抱了起来。 人没有?锤到，还被自家小妹端了起来。 穆卓那叫一个气啊，从来没跟小姑娘红过脸的人，这会儿吼得很大声，“放我下来！！” 穆绵不敢不听，放是放了，但手稳稳地在后面扶着。 闻谵默默把拐递了过去，让人撑着，“当心腿。” 穆卓看见这人就来气，“干啥啊，你他大爷的，以?为我真不敢动手是不是？！” 穆卓敢，而且手已经动了。 拐甩过去，甩在了闻谵大腿上，‘啪’的一声，相当响。 闻谵脚步半点没动。 没想到人真的气到动了手，柳双翠赶紧要拦，结果话还没说出?来，旁边西西‘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穆卓平时总是笑呵呵的，跟小娃子打成一片，看着不咋凶。 第113章 气了又气。 跟几分钟前?闹哄哄的模样不同，这会儿?院子里有点安静。 穆卓没开口之?前?，也没人说话?。 柿子树上传来了几声鸟叫声，之?前?被吓走的鸟又飞了回来。 穆卓搂着自家闺女，双眼瞪着闻谵，“说吧，啥时候处的对象？！” 闻谵沉声，“昨天。” 听到这个答案，穆卓那气莫名消了一点点，一天而已，没他预想的那么久，他差点以为?两人瞒了他十天半个月。 也不对！！ 他小妹才?来这边多久啊！！一个月都?还没到呢！！！ 一想到这里，穆卓那刚刚消下去一点点的气‘蹭’地一下又起来了，尤其是他忽然意识到…… 昨天！能是昨天什么时候啊？！ 两人能单独在一起的时间，那不就是中午去废品站那会儿?！！ 是他，是他说，让老闻带小妹去的！ 穆卓气得胸口都?有点起伏了，一副恨不得再给人一拐的模样。 睫毛有点湿湿的小西西赶紧扯了扯自家老爹的衣服，稚嫩的声音还带着点哭腔，“爹你不要?生气。” 穆卓一手?搂着闺女，一手?握着那小手?，还是那句话?，“爹没生气。” 西西不信，她爹分明就是生气了。 生了好大的气。 小丫头很?是有点不懂就问在身上，“是因为?闻叔叔要?跟姑结婚了，所以爹生气吗？”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但是刚刚卫国姐姐说的，她都?听到了。 穆卓根本听不得结婚这话?，立马吹胡子瞪眼了起来，“结个屁结，我同意了吗？！” 说着说着，穆卓忽然意识到了哪里有点不对，他媳妇儿?老娘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穆卓猛地扭头，“你们早就知道了？” 婆媳俩都?没说话?呢，穆绵那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可没有提前?说啊，是嫂子跟妈自己看出来的。” 言外?之?意就是，她这水端得可是很?平的，可没有把自家大哥排除在外?。 气头上的穆卓现在有点六亲不认，对着自家小妹他也瞪眼，“还怪我没看出来？！” 他为?什么没看出来啊？！还不是某些牲口太狡诈！ 难道还能是他脑子缺根筋不成？！ 柳双翠：“好好说话?，别吼，看把娃子们吓得。” 确实不止西西吓到了，闻安静姐弟俩这会儿?也是相当安静，跟进门前?的兴奋完全不一样。 穆卓对于小孩子的态度还是很?好的，招呼两个娃子，“到门口玩儿?去吧。” 说着把闺女也放了下来，“西西你也去。” 西西不想去，但她可是知道的，大人们说事的时候就喜欢把她们小娃子支开。 闻安静已经迫不及待拉上了西西的手?，一副‘你爹有点吓人，我们快走’的模样。 小丫头很?操心，跟着挪了一步的同时还不忘交代，“爹你不要?再打人了啊，可疼呢。” 穆卓保证，“不打不打。” 等他好了的！ 小西西放心了，不过三个小娃子也压根没玩儿?，就探着个脑袋在门口。 离得远后，闻安静姐弟俩一下又恢复了往日的跳脱，拉着西西接头接耳，“你爹为?啥不同意我小叔跟小绵姑结婚呀？” 西西摇头，“我不知道啊。” 闻安航：“大人都?奇奇怪怪的。” 三个小娃子在门口嘀嘀咕咕，院子里，穆卓倒是没再吼，他哼了一声，调子阴阳怪气的，“你怎么好意思的啊闻团长？再大点都?能当人爹了！” 老闻都?不叫了。 穆绵试图活跃一下气氛，“哈哈哈九岁当爹也不是不行，西西昨天还当奶奶了呢。” 过家家嘛。 穆卓瞪眼，这人今天是有点一视同仁在身上的，对着自家小妹他也阴阳怪气，“有对象是不一样啊，胳膊肘都?开始往外?拐了。” 穆绵：“………………” 穆绵赶紧上前?，凑到了自家大哥身后，抬手?捏了捏肩膀，“六月飞雪呀，我胳膊肘明明一直都?是朝大哥拐的，从?小到大都?是！” 穆卓‘哼’了一声，傲娇得很?，并没有被自己妹妹的甜言蜜语迷惑到。 他跟那老师上课提问似的，眼神又转向?了自己亲妈，“妈你就同意啦？” 柳双翠气定神闲的，“看小绵自己。” 闺女从?小就有主见得很?，婚姻大事上，她们当家长的，也就能给把把关而已。 再一个，小闻各方?面也确实是还不错。 当然，这话?柳双翠是没说出来的，也就在心里想想。 穆卓又看向?自己媳妇儿?。 要?不说是婆媳俩呢，聂思慧跟柳双翠差不多的表情，“看我干啥啊。” 硬要?她说的话?，她其实觉得小绵跟闻团长挺合适的。 从?她认识小绵起，小姑娘就有着超乎同龄人的聪慧，有些小孩儿?是这样的，懂事早。 闻团长大一些，两人这不刚好就同步上了吗？ 当然了，这话?聂思慧也是没说的，怕把自己男人气个好歹出来。 穆卓扭头，视线瞥到殷勤捏肩的小妹。 穆绵立马投送一个乖巧的笑容，那等比例放大的小圆脸瞬间让穆卓想起了小时候。 小妹小小一只?，是他抱着、领着一点点长大的！ 结果一扭头就让人给叼走了。 穆卓气啊，他手?拍了拍轮椅的扶手?，“你跟我进屋说。” 穆绵立马推动轮椅，“好好好！去哪说都?行！” 正前?方?，闻谵杵在那跟个门神似的，有心想说两句，穆绵使了个眼色，闻谵就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穆卓没看到两人的眼神交流，他看着闻谵这一副孔雀开屏的扮相，只?想抬腿再给人一脚。 心里这么想，腿也确实是抬了起来。 结果因为?距离问题，好的腿够不着，够得着的腿还没好。 穆卓一下又气上了。 偏偏就在他受伤的这个节骨眼上，真是居心叵测！其心可诛！！ 小院子到正房的距离就几步路，门一关，屋里就只?剩下兄妹俩。 气氛有点安静。 好几秒的时间都?没人说话?，还是穆绵先搬了个凳子坐穆卓旁边，手?跟着在自家大哥胳膊上捏了捏，笑得甜甜的，“哥你别生气嘛~” 穆卓看着自家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深吸了一口气，“我以前?说的话?，你是一点没记住是吧？” 穆绵赶紧表态，“谁说的，我记得牢牢的，每一句都?记住了，大哥说我不结婚也没事儿?嘛，能养我一辈子，前?段时间还说我可以再等个四五年?嘛 ！” 穆卓：“记住了你还早早地就跟人跑了。” 穆绵嘟囔，“什么跑了，咱正经处对象呢。” 穆卓瞪眼，“谁家正经对象，男同志比女同志大了快十岁啊，也大太多了吧！” 对于自家人，穆绵向?来是有啥说啥的，“也还好吧，没有太多啦。” 穆卓眼睛瞪得更大了，语调里满是惊讶，“这还好？！” 穆绵立马摆手?，顺着道：“不好不好。” 被当成小孩儿?哄的穆卓都?要?没脾气了。 穆绵拉着自家大哥胳膊，把凳子挪了挪，又凑近了点，圆溜溜的瞳孔里全是亲昵依赖，“哥你对我放心一点啊，我又不会吃亏，再说了，四哥这人咋样，你比我还清楚吧。” 穆卓深深叹了口气，老闻人品当然没话?说，各方?面都?没话?说。 他是气自家妹妹还太小了，也是气老闻这人……简直不讲武德！！ 穆卓：“看上他什么了啊？” 穆绵脱口而出，“好看呀。” 穆卓：“………………” 穆绵立马笑嘻嘻地又找补了一番，“当然这只?是其一啦，主要?是我就是看上了嘛，而且也合适呀。” 一说起这个，穆绵可就有得说了，“哥你看啊，到时候等我跟四哥结婚了，咱一家都?住家属院里，那不就跟没分开一样嘛，你说是不是？” 事儿?确实是这么个事儿?，但穆卓现在听不得自家小妹结婚这话?，“结什么婚，小小年?纪的，也不知羞！” 穆绵：“处对象了不结婚，那不是耍流氓嘛。” 这年?头，处对象都?是奔着结婚去的。 穆卓现在很?不讲理，义正言辞的，“就真的耍了他还能有意见不成？！” 穆绵：“………………” 兄妹俩在屋里嘀嘀咕咕的时候，外?面也挺热闹的。 早在门刚关那会儿?，小西西就已经跑了过来，小丫头现在可回过味儿?来了，对于自家姑姑结婚这事儿?关心得很?，压根没心思玩儿?。 旁边闻谵在跟柳双翠婆媳俩说话?，小西西就趴在正房门口偷听，闻安静姐弟俩有样学样。 兄妹俩说话?声音不大，三个小娃子自然是啥也没听着。 小西西渐渐被闻谵他们的说话?声吸引了过去。 闻谵其实也没说啥，就是传达了一下柴书南同志之?前?说的，有时间想两家人一起吃个饭的意愿。 他当然也是想的。 柳双翠对闻谵是满意的，但是这事儿?还得再说，两家人坐一起，那可就是要?讨论婚事了。 这是大事儿?，不用急。 听不到自家姑姑和爹在说什么，小西西便?吧嗒吧嗒地跑到了闻谵旁边，仰着小脑瓜一本正经的模样，“闻叔叔，你真的要?跟我姑姑结婚吗？” 闻谵点头，“嗯。” 第114章 打个电话。 穆卓很惦记自己老爹，前所未有的惦记。 恨不得‘咻’地一下飞回大?队，然?后趴在富贵同志耳边，大?声喊…… 家里?水灵灵的白菜被?猪拱啦！！ 白菜本人的思乡之情倒是没有浓烈到那种程度，穆绵手放在轮椅后方?把手上，想给她哥推出?去。 穆卓抬手，“等会儿。” 说着看了闻谵一眼。 到底是十来年的默契，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闻谵起身，抬脚进了正房的门。 小西西很操心，关门前拉着自家老爹的大?手，小大?人样一遍遍叮嘱，“爹你别生气，也别打?人啊！” 穆绵弯腰把小丫头提溜了起来，“你爹有分寸呢。” 最重要的是……拐还?在外面放着呢，也没东西可以打?，她四哥的腿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刚处了对?象的两人一进一出?，跟那早恋被?老师发现了，然?后分开叫进去谈话一样。 穆绵单手抱着小西西，抬头看了自家对?象一眼。 闻谵跟着看去，平日?寻常的对?视放在两个刚处对?象的人身上，显得格外腻歪。 尤其是闻谵，铁树开花头一遭，目光根本移不开，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小对?象。 穆卓现在对?两人之间那点小九九可敏感了，之前在他眼皮子底下处上了都没察觉，现在才看上一眼，他视线立马就?扫了过来。 穆卓大?手一拍，“干啥呢干啥呢？！门给我关上！！” 穆绵笑嘻嘻地抱着西西退了出?去，“关关关，立马关！” 关是关了，就?是人也没走。 穆绵放下自家大?侄女儿，然?后整个人跟个壁虎一样趴在门上偷听。 小西西有样学样，姑侄俩排排趴。 透过门缝，一大?一小两双脚杵在那格外显眼，给穆卓看得眼角一抽一抽的。 他都能想到两人在外面是个什么模样，肯定双手趴在门上，脑袋侧着，一只耳朵也贴在门上。 闻谵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自觉笑出?了声。 穆卓闻声而动，扭头瞪着眼，“好笑吗？” 面对?跟个炸药桶一样的昔日?好战友、未来大?舅子，闻谵态度十成十的好，谁让他理亏在先。 不让笑便不笑，闻谵一秒收。 穆卓现在看人不顺眼，啥样都不顺眼，偏偏他腿还?不方?便，只能瞪着人放狠话，“你等我好了的！” 闻谵态度好得不像话，一副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模样，“啥时候都行?。” 挨一顿打?，换一个对?象，怎么想都是值得的。 穆卓哪能看不出?来对?方?什么想法啊，想想更气了，十分想骂人。 脏话都到嘴边了，余光瞥到了门缝底下的几双脚。 他们这会儿也还?在门口杵着呢，穆卓毫不客气地指挥上了闻谵，“往里?面推点！” 这闻谵哪有不听的，让他给人端着走都行?。 就?是老穆这个体格，他端起来肯定没有自家对?象那么轻松。 门外。 这会儿不止穆绵姑侄俩趴在门上，闻安静姐弟俩也凑了过来，小好奇的模样。 穆卓有心压低声音，外面这一大?三小自然?是啥都没听到。 又听了好一会儿，西西撇了撇嘴，跟做贼一样，很小声：“啥也听不见啊，爹跟闻叔叔是不是没说话？” 闻安静眯着眼睛，勾着脖子，也很小声，“肯定是他们不想让我们听到，大?人就?是这样的。” 穆绵收回耳朵，“算了算了。” 柳双翠看向迎面走来的闺女，笑道：“多大?人了，还?跟小娃子一起闹。” 穆绵嘿嘿笑着凑过去搂住柳双翠的胳膊，“嘿嘿，再大?也是妈的闺女！” 小西西立马也学上了，“我也是我妈的闺女。” 聂思慧笑出?声，“那不然?还?能是谁的啊？” 大?夏天的，挽在一起还?挺热的，柳双翠把自家闺女胳膊扒拉了下来，指挥道：“小闻带来的那些东西都放那了，你去归置归置。” 穆绵立马应声，“我都搞忘了，四哥买啥了啊？买了这么一大?堆。” 闻安静表示有话说，“好多好多呢，在家的时候小叔不让我们看，但是我看到有麦乳精啦，小叔给我跟闻安航也买了一罐，家里?的喝完了。” 西西有点小开心的表情，“我喜欢喝麦乳精！” 闻安航：“小叔说这就?是给你的。” 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学着柳双翠平时跟人客套的语气，“嗨呀，闻叔叔真是怪客气的嘞！” 那小大?人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柳双翠同志，给穆绵看笑了。 东西大?袋小袋的，放在了平日里穆绵画画的桌子上，占了满满一桌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年了呢。 麦乳精在最边上，穆绵一下就?看到了，除此之外，还?有罐头饼干奶糖啥的。 衣服也有，穆绵先扒拉出来了一条小小的裙子，娃娃领的背带裙，用这个年代的眼光来看，是很时髦的款式。 西西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哇！这是给我的吗？！” 穆绵比划了一下，笑道：“除了你也没人穿得上啊。” 西西接过来，稀罕地比划来比划去，“我好喜欢！” 穆绵的衣服也有，是两条裙子，都是挺好看的款式，还?有鞋子、布料、儿童玩具等等，甚至小到连发卡都有。 看得穆绵咋舌，她四哥是去百货大?楼扫荡了吧？ 婆媳俩不知道什么时候挨了过来，跟着望了望，柳双翠也是一脸咋舌，“我的天，小闻这得花多少钱啊？！”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穆绵也觉得有点太?多了，她平时花钱已经够大?手大?脚的了，没想到四哥更是个重量级，“我一会儿说他！” 柳双翠：“是得说说，有钱不是这么用的。” 正房里?两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这么半天了还?没出?来。 穆绵把东西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又给三个小娃子泡了碗麦乳精，一通忙完，正房的大?门才开。 西西很喜欢她的新裙子，闻谵一出?来，她拿着裙子就?跑了过去，“闻叔叔，谢谢你给我买的裙子！” 闻谵笑了笑，“别客气。” 穆卓哼了一声，“谁没钱买似的。” 西西拿着裙子又杵到了自家亲爹跟前，“爹你看嘛，是不是好好看？我喜欢这个花花，好多花花呀，我都数不清。” 小丫头就?喜欢一些红彤彤的东西，衣服上的朵朵红花简直深得她的喜爱。 父女俩嘀嘀咕咕的时候，穆绵三两步凑到了自家对?象跟前，“四哥你也买太?多了吧！” 闻谵眼里?带着笑意，“昨天太?高兴了，没忍住，以后钱给你管。” 穆绵挑挑眉，笑呵呵的，“那我得管老多了，可不得了诶！” 她跟四哥加起来可是万元户呢！！ 没等闻谵再开口，穆绵紧跟着问起了自己关心的，“刚跟大?哥说什么呢？说了这么久。” 闻谵实话实说，“老穆骂了我一顿。” 他以前就?知道老穆这人，情绪一高亢，嘴巴就?叭叭地停不下来。 今天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原来骂起人来，也能十几分钟不带重复的。 穆绵：“就?这个啊？” 闻谵对?自家对?象丝毫没有隐瞒，“还?说了一些，类似于我以后要是对?你不好，会打?断我腿之类的话。” 一般家里?有宝贝闺女的老丈人啥样，老穆就?啥样。 穆绵笑嘻嘻的，“那你怎么说？” 闻谵看着自家对?象的眼睛，“我说不用他动手，让你动手。” 简单一句话，直接给穆绵逗得乐不可支的，“真这么想啊？” 闻谵也笑，“不会有那一天的。” 正房门口，被?自家闺女缠住数花的穆卓听到笑声，一抬眼就?看见两人挨得很近，说说笑笑的。 虽然?昔日?好兄弟成了未来妹夫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但穆卓一时半会儿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他‘啧’了好一声，“干啥呢干啥呢，站那么近干啥，分开点！” 穆绵听话地退了好大?一步，一副胳膊肘绝对?向自己大?哥拐的模样。 聂思慧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嘟囔了一句，“现在才跟盯哨似的，会不会有点太?晚了？” 小西西压根没听懂，但还?是一本正经地附和亲妈，“晚啦！” 穆卓：“………………” 刚骂了人一通也没有完全解气的穆卓大?手一拍，拉着闺女，“走！咱给你爷打?电话去！” 他等不了礼拜天，现在就?想说！ 小娃子没什么时间观念，西西立马应声，“好啊，我想爷啦，也想太?奶~” 柳双翠确认了一下，“现在去？” 今天才礼拜二。 穆卓拍板，“就?现在，先跟奶说一声，约个时间，让爹明天打?过来。” 这个节骨眼上，屠宰场又不忙，请半天假没事儿。 他爹要是知道家里?水灵灵的白菜跑了后，别说请半天了，可能还?想请半个月来这边把拱白菜的猪捶一顿。 一家子都很是有点雷厉风行?在身上，穆卓说要去邮局，不到二十分钟，大?大?小小一行?人便出?了门。 因为要坐公车，穆卓没坐轮椅，杵着闻谵拿来的那副拐。 其实坐轮椅也没事儿，穆绵能给他端上去，但是这人说，坐轮椅不利于恢复，他现在要试着开始自己走。 好在离得不是特?别远，就?几站路，也就?由着他了。 第115章 过了明路。 这事儿?对于老太太跟穆富贵来说，真的?是有?点太过突然。 不?过老太太七十多岁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很是稳得住。 孙女长大了，总是会有?这么一天的?。 虽然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但小闻这孩子还是不?错的?。 相对来说。 穆富贵同志情绪就复杂多了，猛地听到自家闺女找了一个老光棍，他那叫一个气啊！气得想当场飞到首都去把人捶一顿！ 真以?为是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混球把他闺女拐走了，万万没想到会是小闻。 小闻他们多熟悉啊，认识好多年了。 凭良心?说，这孩子真的?除了年纪大了点，其他方面都是不?错的?。 这就导致某些老父亲的?那个心?啊，忽上?忽下起起伏伏的?，没个落点。 隔着电话，穆富贵沉默了好几秒，嘴巴张张合合半天，然后才带着复杂的?语气道：“小、小闻啊，叔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看的?。” 言外之意就是，都把你当亲儿?子了，你拐走我闺女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闻谵抿唇，斟酌一秒后，很是认真地回道：“叔以?后也可以?继续把我当亲儿?子看。” 穆富贵噎住。 一个女婿半个儿?嘛，这么说确实?也是没什么毛病。 女婿这个词刚从脑子里过，穆富贵同志那心?里立马就不?爽了起来，哼了好大一声，语气算不?上?好，“是不?是还想现在就叫声爹啊？！” 这话闻谵不?敢接，虽然他确实?是想快点叫上?这声爹，但显然不?是现在。 也不?用闻谵接话。 电话那头，老太太一巴掌拍在了穆富贵背上?，“多大年纪了都，好好说话！” 小闻是年长一些，但她相信自家孙女肯定是不?会吃亏的?。 既然两个孩子看对了眼，对方家里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那这亲事就算不?错了。 五十多岁还在被亲妈教育的?穆富贵同志不?敢不?听，从大大的?哼变成了小小的?哼，“你把电话给绵丫。” 他跟把自家闺女拐走的?臭小子没什么好说的?。 隔着电话，这么多人听着，骂又骂不?痛快，捶又捶不?到。 对于未来老丈人的?话，闻谵自然是没有?不?听的?，扭头把电话给了自家对象。 旁边被自己媳妇儿?扶着的?穆卓眼睛瞪了瞪，“就这样？？老爹没给你骂个狗血淋头？！” 他声音真的?是不?小，电话那头的?穆富贵听得清清楚楚，大眼珠子立马也瞪了起来。 臭小子！ 没听见老太太都同意了吗？！又不?在跟前，他能干什么？！ 妹妹在眼皮子底下都看不?住，这个时候指望上?他了！！ 穆卓可不?知?道穆富贵同志对他也有?一点小嫌弃，他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话一出?来，柳双翠便一个瞪眼飞了过去，“这个时候说那些没用的?干啥？电话费不?要?钱啊！” 穆卓‘啧’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不?管多大年纪，老妈的?话都是不?敢不?听的?。 穆绵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抱着西西，咯咯笑了两声。 电话那头，穆富贵五味杂陈，“闺女啊。” “爹啊。”穆绵跟着回。 “爷啊。”西西小丫头爱接话得很，搂着自己姑姑的?脖子，小脑瓜凑过去有?样学样。 穆富贵这会儿?顾不?上?大孙女，满脑子都是闺女有?对象了，“你们这啥时候处的?啊？” 穆绵实?话实?说，“昨天处的?。” 穆富贵：“你、你这也太快了点。” 他以?为，起码还得再等个三?四年呢。 穆绵笑眯眯的?，“还好呀，大哥跟嫂子才认识一礼拜就处上?了呢。” 穆富贵：“那能一样嘛。” 儿?子娶媳妇儿?跟闺女要?嫁人，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外人在的?时候，西西是个挺懂事的?小丫头，在自家人面前就随意得多，见爷没理她，搂着自己姑姑脖子非要?过去插一嘴，“爷，我好想你们啊，你跟太奶啥时候过来啊？” 小丫头记性可好了，牢牢地记住了之前闻谵说的?话。 穆绵把电话杵了过去，没等穆富贵说话，小丫头捧着电话继续嘚吧嘚，“闻叔叔说他离爹可近啦，等姑姑结婚，咱们就可以?都住那边啦！” 刚刚穆富贵满脑子都是自家闺女才离开?家一个月就有?对象了，压根没想那么远，忽然被小丫头提出?来，穆富贵脑子里第一时间想的?是…… 离得近，那是很不错啊！儿子闺女能有个照应。 紧跟着才意识到，这对象处了，闺女离结婚是不远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穆富贵同志不想接受，“再说再说，还早呢，处处再说。” 哪有?才处第二天就谈婚论?嫁的?。 这个时候的?富贵同 志选择性忽略了，自家老大夫妻俩就是刚处上?就打了结婚报告。 西西不?是很懂，“不?早啊，我都好久好久没见过爷跟太奶啦，我好想你们的?~” 小丫头喜欢热闹，喜欢一家人在一起。 穆富贵当然也是想大孙女的?，小丫头奶声奶气的?，听得人心?都要?化了，“爷跟你太奶合计合计。” 闺女要?谈婚论?嫁了，以?后自然不?在大队这边，家里怎么安排，是得盘算一下。 后面来了人要?用电话，也就没让小丫头讲太久，要?挂的?时候，柳双翠又交代了两句，“你那胳膊，别逞能啊，没长好就别去了。” 毕竟一大把年纪了，又不?是年轻的?时候。 穆富贵大咧咧的?语气，“不?去不?去，这个礼拜都不?去，我让橙子顶了一下，那小子可以?的?，比老五强。” 儿?子闺女都能干，家里又不?差钱，他才不?拼命呢，还想活到八九十带重孙女儿?呢。 柳双翠对家里是放心?的?，虽然她男人有?时候不?着调，但婆婆靠谱，有?老太太坐镇，问题就不?大。 挂了电话，大大小小一行人也没在外面多待，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穆卓这拐用得挺熟练的?，还尝试着让受伤的?腿轻轻点了点地。 穆绵一直跟在自家大哥旁边，“真能行？别逞能啊，哥我跟你说啊，康复这件事情上?，急功近利可要?不?得。” 穆卓：“我心?里有?数呢。” 想捶人归想捶人，身体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穆绵没再说什么，后知?后觉扭头也看了眼闻谵的?腿，刚一直忘了问，她大哥那一拐，下手可不?轻。 闻谵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到底是实?心?木的?拐，疼肯定是疼的?，甚至现在还有?点，不?过比他预想中的?好多了。 穆卓自从那根筋接上?以?后，直接火眼金睛上?身。 两人都没说话呢，他一眼就看明?白了，哼了好大一声，“又没断，还心?疼上?了。” 穆绵赶紧虚空扶了扶自家大哥，“没有?没有?，我心?疼的?分明?是大哥的?手。” 穆卓嘟囔，“我又没瞎。” 聂思慧走在另一边，每次都一语中的?，“现在瞅着是没有?。” 前段时间瞎没瞎，那就很显而易见了。 穆卓：“………………”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回了家。 吃早饭的?时候穆卓还说要?去广场转悠呢，现在也没心?情去了。 他不?去，其他人自然也不?去。 三?个娃子在小胡同里玩儿?，闻谵待屋里帮柳双翠一会儿?这弄弄一会那忙忙，偶尔趁着穆卓没注意，找自家小对象说说话。 反正过了明?路，直接厚着脸皮待到了太阳落山，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带着闻安静姐弟俩回家。 闻谵刚一进门，柴书南视线便落到了他腿上?，“挺好，没瘸，这么晚不?见回来，我还以?为你腿断了呢。” 闻谵：“………………” 是亲妈。 今天这一天，准确来说是上?午的?时候，对小娃子来说可刺激了，闻安静立马叭叭了起来，“穆叔叔早上?可凶了，特别吓人！我吓得都不?敢说话。” 柴书南一脸了然状，“正常，你小叔没瘸，说明?还是手下留情了。” 闻安静：“小绵姑她们还去给西西她爷爷打电话了。” 这事儿?柴书南倒是没想到，立马问道：“怎么说？” 闻安静摇头，“我不?知?道呀，我没有?听到。” 她跟闻安航当时在旁边玩儿?呢。 柴书南又看向闻谵，闻老爷子也不?着痕迹地竖起个耳朵听。 闻谵来了句总结，“说处处再说。” 柴书南放心?了，“那你们先处处，等哪天时间合适了，咱们两家一起吃个饭，定一下子。” 说完便起身进了厨房，闻谵紧跟其后。 夜晚很快过去，新一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六月的?天还是挺热的?，但这丝毫不?影响闻谵往小胡同里跑。 以?前找借口跑，现在借口都不?用找了。 转眼间到了礼拜六的?黄昏时分。 两个正经处对象的?人约好了明?天去看电影，礼拜天因为放假，放的?片子会多一点。 大门口。 闻谵扶着自行车，看向自己对象，“我八点来？” 穆绵还没说话呢，院子里耳朵非常尖的?穆卓先来了一句，“咋不?六点来呢？刚好把早饭做了。” 第116章 去废品站。 军区大院儿。 因为多了闻哲夫妻俩，家里热闹了不?少?。 柴书南饶有兴致地看了好?一会儿自家老四吃瘪，然后才开口道：“是得给老三打个电话，要是没?什么要紧事，等跟小穆丫头家吃饭的时候，让他回来一趟。” 闻哲笑出声，“他要紧事可多了去了。” 土要紧，种?子要紧，啥都要紧，就是个恨不?得泡在?地里的主儿。 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一两个月见?不?到人，明明离得也没?有特别远。 柴书南显然也很清楚自家老三的尿性，“总有不?要紧的时候，看小穆丫头家怎么说，定?了就给老三打电话，半天时间指定?还是能空出来的。” 弟弟都要成家了，当?哥的哪有不?在?场的道理。 一家子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天渐渐黑了，热闹的夜晚很快过去。 第二天，闻谵照例起来得很早，出去锻炼了一圈，回来又冲了个冷水澡，然后换上了干净的白衬衣。 闻哲一个礼拜没?回来，没?见?过闻谵这副样子。 现在?猛的一见?到，简直要被自己弟弟这幅孔雀开屏的样子亮瞎眼，一连啧啧了好?几声。 “这处了对?象的人是不?一样哈，脱胎换骨似的。”闻哲那语气很是怪腔怪调。 都脱胎换骨了，脸皮自然也变厚了。 闻谵跟没?看见?自家二哥眼里的揶揄一样，一本正经的语气，“感谢建议。” 确实要感谢，他二哥要是不?说，他本来是没?想?买的。 黎天荷：“小谵这身是好?看，瞅着没?以前那么硬巴巴的。” 闻哲理了理自己的白衬衣领子，“是嘛？比我还是差了点的吧。” 黎天荷悠悠地瞥了一眼自己那快四十岁的丈夫。 刚从外面跑进?来的闻安静也一脸自己耳朵好?像出了问题的模样。 闻哲：“………………” 闻哲眼睛眯了眯，“你俩这啥表情?？！” 闻谵淡淡的语气：“二嫂可能是想?说，眼睛要是真出问题了的话，她可以帮你看看。” 黎天荷哈哈笑得很大声。 闻哲啧了一声，又扯了扯自己的白衬衣，一脸你们都不?懂得欣赏，我不?跟你们计较的表情?。 他这哪里老了？！这分明是岁月沉淀后的味道！！ 闻安静显然不?是很懂自己的老父亲，她也不?关心，她拉着即将要出门的闻谵，“我也好?想?去啊，小叔你带我也去呗！” 她喜欢看电影，最喜欢看打仗电影！ 突突突突的，太好?看啦！！ 闻安航生怕把自己落下了，挤了过来，“还有我还有我！” 闻谵没?应，“坐不?下，下次带你们去。” 自行车就那么点位置。 虽然有点失望今天去不?了，但听到下次可以去，姐弟俩 又开心了。 他们小叔对?小孩儿说话可算话呢，每次都说到做到，就是不?知道为啥对?大人说话不?算话，奇奇怪怪的。 坐在?那优哉游哉喝茶的闻哲听见?叔侄三人的对?话后，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一分钟不?到的功夫，闻谵前脚刚出门，后脚闻哲便拉上了自己闺女和小侄子，“走走走，爹带你们看电影去。” 常年?只喜欢跟老爷们儿待一块儿的人自己找了个小对?象，不?去瞅瞅怪可惜的。 两个小娃子懵了。 闻哲转身拿上了自行车锁钥匙，“走啊，愣着干啥！” 闻安航：“现在?就去？” 闻哲：“对?，组织现在?分派了一个跟踪任务下来，咱跟着你们小叔去。” 简单一句话，直接就把闻安静这个非常喜欢玩打仗游戏的小丫头硬控住了。 小丫头眼睛瞪得大大的。 跟踪任务！没?玩过，好?玩，想?玩！！ 黎天荷语气是很嫌弃，“多大人了都，幼不?幼稚。” 也就是闻老爷子出去了，不?然指定?也要骂一句，没?个正型。 老两口这会儿都不?在?屋里，黎天荷看向已经开始推车的丈夫，没?忍住又嘟囔了一句，“小谵这好?不?容易处个对?象，你去打扰人家干啥。” 闻哲兴致勃勃的，“没?打扰啊，咱也去看个电影嘛，顺路而已，又不?凑过去讨嫌。” “再说了，我敢打保票，穆家那个西西丫头绝对?会跟着你信不?信。” 说到最后，闻哲一脸笃定?。 黎天荷无话可说。 一大两小三人快快出了门，前面早就没?了闻谵的身影。 很认真的闻安静急了，“看不?见?小叔了。” 闻哲很淡定?，作为在首都生活了好些年的人，他对?各个地方也是熟悉得很。 闻哲：“没?事，他还要去接小穆丫头呢，小胡同那边的电影院也就一家。” --- 另一边，闻谵准时到了小胡同。 他一进?门，西西便穿着裙子蹦了过来，“闻叔叔，你带我也去好?不?好?？” 她爹说啦，让她一定?要跟着姑和闻叔叔，这是交代给她的任务，完成任务就有零花钱。 又能出去看电影，还有零花钱，这也太幸福了吧！ 闻谵对?这一出一点也没?意外，以他对?老穆的了解，不?让西西跟着才奇怪。 “行啊。”闻谵答应得很爽快。 小丫头蹦蹦跶跶的，可开心了，“好?耶！” 她边蹦还边催了催穆绵，“姑，你快点呀~” 屋里，穆绵背着斜挎包出来了，穿的裙子也是闻谵买的，又合身又好?看，“来了来了，走吧！” 西西迫不?及待牵住了自己姑姑的手，“闻叔叔答应也带我去啦。” 穆绵好?笑道：“我听到了。” 要她说，她大哥多少?有点以己度人了。 她跟四哥单独出去能有啥问题呀，这又不?是在?大队里，大城市外面可是有治安队的，太亲密了指定?要被治安队逮住问话。 乡下没?治安队，倒是可以找个没?人的山坡，悄悄牵个小手，亲个小嘴，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大哥跟嫂子处的时候，肯定?这么干过，不?然不?能这么揣测她跟四哥。 不?过自家大哥嘛，还能怎么滴，顺着呗。 穆绵牵着西西，朝穆卓招呼了一声，“走了啊。” 年?轻的男同志女同志站在?一起，都收拾得规规整整的，看起来很养眼，但穆卓不?想?看，“走走走，带着你那往外拐的胳膊肘赶紧走。” 穆绵笑嘻嘻的，“既然哥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暂时拐一下吧。” 说着拉了拉闻谵的手，“走啦走啦。” 在?外面不?能牵，在?屋里是可以牵的，这儿又没?有外人。 闻谵嘴角勾了勾，“好?。” 一八几的大男人乖乖被牵着走。 穆卓眼睛一下就瞪了起来，嘴唇疯狂抖动，两人都到门口了，手都松开了，他那话也还是没?说出来。 也确实不?知道怎么说，要是某些男同志敢动手动脚，他肯定?立马让人把猪蹄撒开。 但动手动脚的是他小妹。 小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害臊！！ 门口，在?外面的穆绵规矩得很，她一手抱着西西，一手拽着闻谵的衣服，那精瘦的腰可是一点没?碰。 闻谵扭头，“扶稳了？” 穆绵调整了一下坐姿，“稳当?了，走吧。” 西西小拳一握，“出发吧，闻叔叔！” 闻谵应声而动，自行车很快驶出小胡同进?入了宽敞的街道。 才走出去没?多久呢，四处乱看的西西‘咦’了一声，“我好?像看到卫国姐姐她们了。” 穆绵扭头跟着看了一眼，“好?像真是。” 说着扯了扯闻谵衣服，“要等等闻二哥他们吗？” 要不?说是亲兄弟呢，闻谵瞬间把自家二哥那想?看热闹的心摸得透透，“不?用?，我们看我们的。” 西西嘟了嘟嘴，“大人可真奇怪啊。” 她爹让她跟着，闻二叔叔也跟着，搞不?懂啊搞不?懂。 穆绵笑出声，“因为有些人看着是大人，实际心里住了个小孩儿。” 西西立马一脸‘这我懂’的表情?，“就是还没?长大，妈今天早上就说，爹跟没?长大似的。” 闻谵对?这话很赞同，“你妈说得对?。” 电影院离这边不?近，三人一路叽里呱啦的，不?知不?觉就到了。 说起来，这么些年?了，穆绵还真是没?怎么去过电影院，去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她好?歹还去过，西西只看过放映员来大队放的那种?，第一次来小丫头可好?奇了，一路东望望西望望，小脑瓜晃得相当?频繁。 因为是休息日，人还挺多的。 旁边贴了有海报，闻谵瞥了一眼，然后问自己对?象，“想?看哪部?？” 穆绵其实不?挑，“看哪部?播放时间近吧。” 闻谵也不?挑，“行，我去买票。” 旁边还有卖汽水瓜子的，闻谵买票的时候，穆绵就领着西西买了点吃的喝的。 还没?到开场时间，三人在?旁边等了等，然后就看到闻哲带着闺女和侄子也进?来了。 西西挥着手，“卫国姐姐。” 还沉浸在?跟踪任务中的闻安静一脸懊恼，“完蛋，被认出来了！” 穆绵笑得肩膀都在?抖，小娃子果然都好?玩得很。 闻哲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走过去很自然地打招呼，“小穆丫头呀，你们看的啥？” 第117章 风水轮回。 邮票这东西?，穆绵这些年也收集了一些，只是单纯觉得好看，不值什么钱。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 准确来?说是不值什么大钱，放到以后，小钱还?是值一些的，她收集也是冲着钱去的。 主打一个不放过任何发财的机会?。 那种绝版的、能?拍出几?百上千万的，穆绵当然也惦记过，全国山河一片红这一版，属于她这种以前没怎么接触过邮票的人都知道?的东西?。 因为只发行?了半天就被叫停，所以数量格外稀少。 早在好几?年前，她就去邮局碰过运气，结果就是没碰到，她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天发行?的，只知道?年份。 也很有可能?是因为，她们那边实在是太北边了，距离远，估计还?没发到呢，就被收回了。 碰不到就碰不到吧，她早就没惦记了。 万万没想到。 这以后的绝版邮票，就这么触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她手里?。 穆绵那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了好几?下，入目还?是一片红彤彤。 西?西?可不知道?自?己随手翻到了两张值钱的东西?，仰着小脸儿，“还?挺好看的呢。” 只要是红彤彤的东西?，小丫头都觉得好看。 穆绵挼了挼小丫头的脑袋瓜，眼里?带着点不可思议，“姑先给?你收着。” 西?西?一脸豪气，“给?姑寄信用！” 穆绵眼睛微微放大，拿全国山河一片红去寄信，这跟把人民币当纸钱烧了，没有任何区别。 她记得以前看到过新闻，这邮票在九十年代就拍出过二三十万的价格。 这是两张邮票吗？？ 这是天降别墅啊！！ 几?步之遥处，姑侄俩的动静引得闻谵跟过来?看了一眼，问道?：“啥邮票？” 穆绵还?没说话呢，闻谵已经看清了，紧跟着来?了一句，“我那好像也有一张这样的。” 穆绵猛地扭头，“？？？？？” 穆绵：“哪、哪来?的啊？！” 怎么回事？？两栋别墅瞬间变三栋啦？！ 闻谵：“不记得是哪一年了，买来?想给?大哥寄信的，后来?有事耽搁了，没寄成?，就一直放着了。” 穆绵嘴巴张张合合，她身边这一个两个的，都命中带财啊！ 自?家对象那眼里?的欣喜跟意外简直不要太明?显，闻谵笑道?：“就这么喜欢？” 穆绵点头如捣蒜，“喜欢啊！非常喜欢！！” 这个废品站很大。 今天是休息日，跑来?翻东西?的不止穆绵她们。 离得远，其实也没人注意这边。 不过穆绵还?是很小声，“这版数量少，说明?很具有收藏价值！” 邮票早就已经被她夹回书里?了。 这话闻谵是赞同的，有一小部分人确实喜欢收藏这些。 不过他对这价值认识得没有穆绵那么清楚，只觉得自?家对象那小财迷的模样怪可爱的。 闻谵笑出声，“以后都给?你收着，我记得我夹一个笔记本里?了，等回宁漳了找找。” 西?西?紧跟其后，“给?姑收着！” 她听明?白啦，姑喜欢这漂亮邮票，不舍得用，就跟她喜欢漂亮糖纸是一样一样的。 穆绵笑眯了眼，“好好好，我收着我收着。” 小丫头把两本书给?了穆绵后，又去扒拉别的书本去了，对自?己的小金手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留下发现自?家有三张绝版邮票的穆绵很是飘飘然。 到底是从?小就演过不少戏的人，一有外人过来?，穆绵表情一秒收。 十来?分钟后，两大一小拿着几?本书出去了，从?废品站买书不贵，加起来?也就几?毛钱。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穆绵那笑容是控制不了一点，只能?说不愧是首都啊，好东西?就是多。 下次还?来?！ 闻谵显然很懂自?己对象，认真建议道?：“下次去别的地方?也转转？” 正有此意的穆绵立马点头，“好哇！” 首都这么大，废品站可不少呢。 西?西?举手，“我也去我也去。” 穆绵牵着小 丫头的手晃了晃，“指定带你去。”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也是个小金手嘞。 不过要去也不是今天，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之前出来?的时候就说好了，中午不回去吃。 三人直奔最近的国营饭店。 她们到的时间不算早，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 穆绵在看到菜单上有烤鸭的时候，一个眼疾手快就冲到了窗口，成?功买到了半只，并且是最后半只。 菜上得还?挺快，鸭子那色泽很是红润，闻着就香喷喷的，给?小丫头馋得眼睛都直了。 穆绵拿干净的帕子给西西擦了擦手，“好了，快吃吧。” 小丫头早就饿了，闻谵夹了一块放她碗里?，她拿起来?就啃，那耷拉在半空中的小短腿一晃一晃的。 西?西?腮帮子鼓鼓，“太好吃啦！下次带妈她们也来吃吧。” 穆绵：“行?啊，我一会儿问问服务员哪天有供应，可惜没有多的，不然还?能?带一只回去。” 窗口处，有别的新进来的同志也想买鸭子，但?是早就没有了。 西?西?笑得跟捡了钱一样，小小声，“还?是我们运气好~” 穆绵也笑，开心?得很，“说明?今儿是个适合出门的好日子。” 适不适合别人不知道?，反正适合她们。 姑侄俩嘀嘀咕咕的时候，闻谵默默地给?一人夹了好几?块肉。 穆绵看了过去，“四哥你也吃啊。” 西?西?也一本正经，小大人样，“闻叔叔你快快吃，别客气嘛，可太香啦！” 闻谵笑了声，“没客气。” 这国营饭店不小，里?面摆了好多桌，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的。 嘈杂声中，闻谵紧跟着没头没尾又来?了句，“下个月十六，也是个好日子。” 说着，他扭头看了自?家对象一眼。 确实没客气，有些男同志没惦记肉，惦记的是吃肉的人。 四目相对，穆绵秒懂，眯眼一笑，“最近的就这一天呀？还?有吗？” 闻谵：“还?有八月十七，九月初一，十月初九，十一月没有，十二月三十也是。”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的穆绵嘴巴张张，有点意外，“今年的都看完啦？” 闻谵咳了声，“嗯，有备无患。” 短短几?天的时间，适合婚嫁的日子就都选好了，那想结婚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西?西?没听懂，仰着小脑瓜不懂就问，“啥好日子？” 穆绵倒是一点没有谈论婚嫁的羞涩，大大方?方?的，“吃席的好日子。” 西?西?很开心?，“我喜欢吃席，啥时候能?吃？” 穆绵：“这就得看你爷奶了。” 这可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 闻谵当然知道?，刚刚只是话赶话，没忍住就秃噜出来?了。 --- 半只鸭子不算大，三人没一会?儿就吃完了，别的菜也一扫而光。 等从?国营饭店出来?，她们也没急着回去，主要是今天是阴天，大中午的也不热，这边靠近之前穆卓说的那个最大的百货大楼。 穆绵还?没去过呢，来?都来?了嘛，干脆就去逛了逛。 确实大，足足有六层。 家里?其实不缺东西?，主要是之前闻谵买太多了，现在没什么要买的，主要就是逛逛。 礼拜天人很多。 一进去，西?西?嘴巴就张得老大，“好热闹啊。” 穆绵牵紧了小丫头的手，“今天大部分人都休息嘛，平时肯定没这么多人，四哥你是不是也没怎么来?过这边？” 闻谵点头，“嗯，上次来?还?是六七年那会?儿。” 主要是平时也不在家。 三人逛逛停停，走了没一会?儿，路过一个副食品窗口时，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道?男声，“老闻？” 虽然四周很嘈杂，但?穆绵她们还?是听见了，她刚想着，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呢，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男同志在朝她们这边挥手。 是之前在公?园遇到过的敖岳，怪不得她会?觉得熟呢。 闻谵带头走了过去，“忙着呢。” 敖岳很大声，“刚上完货，一扭头就瞅见你了，我还?以为我忙得眼花了呢，咋有空上这来?了？” 还?跟……朋友家的妹妹一起。 这话虽然是对闻谵说的，但?敖岳看向的是穆绵，那眼里?的疑惑简直不要太明?显。 穆绵朝人笑了笑。 闻谵语气自?然，“带对象来?逛一逛。” 见自?己猜对了，敖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恭喜啊。” 说着还?在闻谵肩膀上捶了一拳，没想到啊，老牛吃上嫩草了，他就说嘛，他当时一瞅就觉得两人有问题。 男同志们勾肩搭背侃大山的时候，穆绵抱着西?西?杵到了柜台跟前，旁边有家长给?小孩儿买了巧克力，穆绵也跟着看了看。 闻谵视线扫了过来?，“要买吗？” 敖岳介绍，“这巧克力好吃着呢，平时都不够卖的，我家那小子一口一块儿，恨不得天天吃。” 穆绵：“那买两板尝尝。” 顺手掏了钱票给?售货员。 敖岳不是售货员，是负责采购上货的，今天人多，货卖得快，他还?有不少事情忙，也没拉着闻谵多扯。 等人走后，三人又去别的柜台看了看。 第118章 提上日程。 小院子里。 小丫头的叽叽喳喳声惊走了?几只在柿子树上小憩的鸟。 她跟自己老爹叭叭完，又凑到柳双翠跟前，小嘴停不下来，“巧克力真的可好吃可好吃呢，比我之前吃过的糖都好吃！” 柳双翠没吃过，“啥巧克力？” 穆绵掰了?几块给?她妈她嫂子分，“我看买的人还挺多的，好吃咱下次再去?买。” 柳双翠才放嘴里，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咋苦不拉几的？” 聂思慧附和，“是有一点苦。” 西西一脸我很懂的表情?，“就是这样?，奶你们得慢慢嚼，慢慢嚼就甜啦。” 聂思慧捏了?捏小丫头肉嘟嘟的脸，“真是长了?张好吃嘴。” 不仅好吃，还会吃，啥都能吃明白。 西西嘟起个金鱼嘴，囫囵道：“太奶说啦，能吃是福，我有福气?！” 这话穆绵赞同，确实是有。 女同志们叽里呱啦的时候，旁边已?经坐下的穆卓对巧克力没兴趣，他视线瞥向闻谵的胸口，‘啧’了?好大一声，语气?很是嫌弃，“显摆啥啊显摆？！” 谁没有似的！ 他十年前就有了?，不仅有小妹买的，还有媳妇儿买的呢，能一边口袋别一支！ 闻谵坐旁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钢笔，气?定神闲的，“别这方便。” 穆卓一脸没眼?看的表情?，脑回路跟之前那售货员同步上了?。 墨水都没打?，方的哪门子便？ 显摆就显摆吧，还在这儿跟他装！ 闻谵也没显摆多久，毕竟这会儿时间不早了?，他歇了?大概十几分钟，便起身打?算回去?了?。 穆绵给?自家对象送到了?门口。 这房子在小胡同最尽头，这会儿没小娃子在附近跑来跑去?，小院子穆卓也被西西拉着在那东扯西扯，没人注意到她们这边。 穆绵勾了?勾那自然下垂的大手，她才碰到，闻谵立马回握住，低头看向笑眼?盈盈的对象，“我明天早点来。” 未来大舅子兼好战友复查伤势，闻谵还是挺重视的。 穆绵抓着那修长的手指晃了?晃，“行啊，早查完早安心。” 闻谵大拇指摩挲了?两下，有点舍不得松开。 “咳、咳咳……”，两人身后，穆卓不知道什么时候投来了?死亡凝视。 旁边西西小手装模作样?地捂住眼?睛，但那手指缝开得老大，手指中间圆溜溜的眼?睛透着鬼机灵。 闻谵不紧不慢地松了?手，“走了?啊。” 穆绵笑眯眯，“嗯。” 他前脚才把自行车蹬出去?，后面西西吧嗒吧嗒地跑过来牵住了?穆绵的手，“拉手手，羞羞~” 穆绵捞起大侄女儿就挼了?一通，给?小丫头挼得咯咯笑个不停。 姑侄俩闹了?好一会儿后，穆绵才进?屋把今天从废品站扒拉来的书?仔细擦了?擦。 聂思慧跟着瞅了?一眼?，“咋还捡了?两本高中课本？” 穆绵：“看它新嘛，丢在那怪可惜的。” 说着，穆绵放下课本，把那连环画报打?开，“看，西西捡的！” 聂思慧对邮票没研究，对这版邮票更是没印象，反应跟西西差不多，“真是没用?过的呀，值五个鸡蛋了?。” 西西在门口探了?个小脑瓜，小骄傲样?，“我厉害吧！” 聂思慧：“厉害厉害，晚上多炒两个鸡蛋。” 小丫头抬了?抬小胸膛，一脸豪气?，“我下次还给?姑捡！” 穆绵笑得很大声，“那我可就等着了?啊。” 闲聊间，穆绵把邮票好好收了?起来，可不敢给?她哥嫂收着，她没法给?人解释邮票的价值，要是两人哪天把邮票当废纸扔了?，那她真的会呕死。 夜晚很快来临。 准时躺下的穆绵比往常晚了?半个小时睡着，主要是白天的兴奋劲还没过，梦里都是邮票，走一步捡一张，走两步又捡一张，满地都是。 第二?天，一家子准时醒来。 睁眼?前已?经捡了?一箩筐邮票的穆绵恍惚了?两分钟才坐起来。 今天这天倒是没阴阴的了?，一大早太阳就照到了?院子里。 吃完早饭没过多久，闻谵便来了?，开车来的，车停在了?小胡同外面。 穆绵她们差不多也收拾好了?。 穆绵拿上钥匙，“走吧走吧。” 小胡同里，穆卓杵着拐走得很溜，大咧咧的语气?，“要我说，都不用?检查，要不了?半个月，指定健步如飞。” 柳双翠瞪了?人一眼?，“可消停点吧，检查一下能费多大事儿，医生?怎么说就怎么做。” 西西小大人样?，“就是！爹又不懂事了，要听医生?的话。” 一路东扯西扯的。 大概一个钟后，车停在了?医院门口，复查也是闻哲负责，他带着小李医生?。 闻哲先大致看了看，“夜里疼吗？” 穆卓：“不疼，走久了?疼。” 工作中的闻哲还是挺认真严瑾的，两人一问一答好几个回合，然后又给?开了?单子，还需要用?机器照一照。 首都的医疗行业相对来说已?经是最发达的了?，医疗器械也比别的地方先进?，只是病人多，机子少，等片子等了?不少时间，拿到的时候都已?经快下班了?。 闻谵把片子递给?了?自家二?哥。 闻哲接过来看了?看，看得很仔细，半响才开口道：“没啥大问题，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常年在部队待着的人，身体素质确实是没话说。 家里几个女同志都是松了?口气?的表情?，西西小甜豆上身，“爹可太棒啦！” 闻哲笑了?笑，接着道：“我估计差不多再一个月就能归队了?，刚开始训练不能太猛，慢慢来，不然下次要是再伤到这地方可就不好搞了?。” “这段时间也是，循序渐进?的，过量就得不偿失了?，多给?身体一点时间，它自己能长好。” 柳双翠很重视，“指定给?他盯好了?，这两天感觉走得就有点太多了?。” 西西举手，“我也盯，我天天跟着爹！” 几人说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到下班时间了?，走廊里，有医生?三三两两结伴去?吃饭。 闻哲也随意了?很多，逗起了?小孩儿，“不跟卫国同志去?玩儿了?啊？她还说明天去?找你玩儿呢。” 一听这话，小丫头立马纠结上了?。 那小表情?给?大人们看笑了?。 门口，有医生?路过往里面望了?一眼?，“还忙呢？要给?你把饭打?回来吗？” 闻哲起身，“没事没事，忙完了?，我这就去?。” 接着又招呼起了?穆绵她们，“吃了?再回去?吧，省得折腾了?。” 穆卓：“行啊。” 十来分钟后，一家子坐在了?医院食堂里，有医生?过来跟闻哲坐在了?一起，顺势看了?闻谵一眼?，“这不你家老四吗？咋今天在这儿？病啦？” 穆绵她们不认识人，闻谵倒是认识，就是打?招呼的话才刚到嘴边，闻哲先笑了?起来，“你看他哪像病了?的样?子，陪他未来大舅子复查来了?。” 那医生?‘哎哟’了?一声，视线立马锁在了?穆绵身上。 穆绵朝人礼貌笑了?笑。 那医生?回了?个笑，“这么快就有对象了?啊，恭喜恭喜，啥时候摆酒啊？” 这闻哲哪说得准，他看向闻谵，闻谵看向穆卓。 穆卓不想思考这个问题，柳双翠接了?话茬，“快了?快了?。” 这事儿，确实是该提上日程了?。 从医院回家后，因为要去?还车，闻谵今天走得早。 柳双翠拉着闺女问了?问，“小闻他家那边怎么个说法？” 穆绵：“这不等你跟老爹表态嘛，不过日子他倒是选了?一些。” 柳双翠语气?有点意外，“都已?经选好啦？我还说等有空我看看呢。” 穆绵点头，“可不嘛，从下个月到十二?月的，下半年的好日子他都选出来了?。” 柳双 翠：“………………” 看得出来，这未来女婿是挺急的。 偷听的穆卓默默嘟囔了?一句，“看下半年的干啥，看两三年后的。” 柳双翠瞪眼?，“你给?我一边儿去?。” 一个月的时间没多长，到时候老大一家三口去?宁漳那边，她跟闺女暂时肯定是不去?的。 一来这次出来得急，家里没安排妥当，二?来小闻这房子也还没分配呢，分配房子得要结婚证。 两个孩子这婚事怎么搞，总得拿个章程出来。 中间这事情?真的是不少。 打?结婚报告要时间，啥时候买回去?的票，家里怎么安排之类的，都得合计合计。 这事情?一旦提上日程，柳双翠就雷厉风行的，跟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又跟闻谵商量了?一下。 两家子吃饭的时间定在了?这个礼拜天。 医院那边，得到消息的闻哲扭头就拨通了?自家老三的电话，拨了?两次那边才有人接。 闻哲握着电话，靠在椅子上，“忙呢？礼拜天有要紧事吗？” “忙完了?，这两天收尾，院里给?我放了?一个礼拜的假，我打?算下礼拜一回去?。”闻翼语气?挺高昂，听得出来，研究成果应该很不错。 话落，闻翼紧跟着又道：“礼拜天咋啦？有事我提前回去?也行，先说好啊，跟女同志吃饭相亲什么的就不要找我了?啊，没空，你找老四去?。” 第119章 亲家碰面。 闻哲关子卖到了底，并没有回答自家老三的问题，还是那?句话，“你回来?看看就知?道了。” 以前喊人?回来?吃饭，喊半天才喊得动，提到相亲更是两三句的功夫就挂电话。 他就不说，自个?儿难受去吧。 闻翼好奇心被吊了起来?，“不是，为啥不现在说啊？弟妹有点问题？” 闻哲：“………………” 闻哲：“我看你有问题。” 说完，闻哲‘啪’地一下就把电话挂了。 留下电话那?头的闻翼有点抓心挠肝的，恨不得立马骑车回家，但是现在又走不开。 要不说是当哥的呢，在拿捏弟弟这事儿上，简直信手拈来?。 两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礼拜天。 天气很好，天空蓝蓝的，飘着?朵朵白云，还刮了一点风，不过热也是真的热。 半上午的时?候，小胡同里?跑来?跑去的小娃子们很多。 还有人?跑来?找西西玩，小娃子们相处起来?可简单了，不认识都能玩到一起去，在这边住了这么些天，西西还是认识几个?小伙伴的。 两个?大概五六岁的小女娃在院子门口探着?个?小脑瓜喊了两声，才换好新衣服的西西吧嗒吧嗒地跑过去，“我今天不能跟你们玩啦，我一会儿要跟我奶她们出门。” 三个?小姑娘凑一起叽里?咕噜几句后，两个?小女娃便?走了。 聂思慧招呼闺女，“过来?我给你把头发弄弄。” 小丫头那?小短腿立马捣鼓了两下，跑到聂思慧跟前，后脑勺对着?自己亲妈，“我想要三个?小揪揪。” 现在只有一个?，是早上她自己扎的。 聂思慧没依，“三个?不好看，一边一个?就行了。” 西西：“那?好吧，我想用?花花头绳扎。” 聂思慧：“行。” 西西朝卧室喊：“姑你帮我拿一下花花头绳嘛。” 穆绵拿了两根红花的出去，顺手撸了一把已经被自己嫂子梳顺的小细毛。 西西刚刚换了一身新，裙子鞋子是新的，连头花都是新的。 因为前几天，一家子给小丫头过了她六岁的生日。 算起来?，这还是六年来?穆卓第一次给闺女过生，那?颗慈父心无?处安放，哐哐哐买了好些。 小丫头一连几天都开心得不行，天天睡醒就开始翻自己的新衣服，直呼都要穿不过来?了。 穆绵给大侄女儿理了理有点内翻的娃娃领，“这裙子感觉有点大啊。” 聂思慧跟着?扯了扯，“没事儿，没大多少，她这窜天长?的，我还怕明年小了呢。” 只穿一两年也太浪费了，不过小了也可以改改，问题不大。 穆绵把小丫头的脑袋往自己身上比了比，“还真别说，好像是长?了几公分。” 西西小骄傲样，“我都六岁啦，就是会长?高，一岁比一岁高。” 穆绵笑?出声，这么说也没什?么毛病。 三两句话的功夫，聂思慧就给闺女扎好了两个?小揪揪。 然后又拉着?穆绵坐下，要给穆绵也重新弄弄，女同志们还没拾掇好呢，闻谵便?来?了，专门来?接的。 两家吃饭自然是在大院儿那?边吃，这边房子小，不是很方便?。 穆绵笑?眯眯的，“这么早啊，不是说十?点嘛。” 闻谵也笑?，“家里?有二哥三哥他们忙，没我什?么事。” 穆绵：“闻三哥已经回去啦？” 闻谵：“我出门的时?候还没有，这会儿应该到家了。” 小胡同这边穆绵她们还在闲扯的时?候，同一时?间，大院儿那?边闻翼刚到家。 他一进家门就左右看了看，“老四呢？不在家啊？” 闻哲手里?忙着?，“接他对象去了。” 闻翼一屁股往自家二哥跟前一坐，“弟妹到底谁啊？我认识的三十?多岁还单身的女同志，压根就没有好不好，你真不是在诓我？” 厨房里?，柴书南跟黎天荷也在忙，游珍丽跟着?过来?搭了把手。 作为一个?十?分热衷于给别人?做媒的人?，游珍丽对单身女同志这些字眼可敏感了，立马探了个?头出来?，“啥三十?多还单身的女同志？” 闻翼：“老四对象啊，二哥不是说三十?几了嘛。” 闻哲‘诶’了声，“我可没这么说过啊，我只说不是二十?几。” 厨房里?，三个?女同志笑?成?一团。 游珍丽：“哈哈哈要不说你这找不到对象呢，真是一根筋。” 作为亲妈，柴书南语气很是嫌弃，“就是个恨不得把脑子也种地里?的主儿。” 她话刚落下，闻安静姐弟俩从门口跑了进来，刚刚她们在外面玩儿，隔老远就看见了自己三叔，这不马不停蹄地就跑回来了。 闻安静大着?嗓门，“三叔你回来啦！” 紧跟着?又问道：“妈你们在笑?啥？给我也听听！” 黎天荷：“笑?你三叔呢，他说你小叔对象三十?几了。” 闻安静瞪大眼睛，“没有啊。” 这个?年纪的小娃子对年龄根本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闻安静小嘴叭叭的，“三十?多那?不是好老好老啦，小绵姑可年轻呢，好看得很，像个?姐姐。” 在场全都三十?加的人?莫名 感觉自己心口中了一箭，尤其是闻哲夫妻俩，眼角同步地抽了抽，看向自己那?叽里?呱啦的闺女，眼神里?传达着?相同的意思…… 倒也不至于用?好老好老来?形容。 同样三十?多的闻翼重点显然不在年纪上，他有点没反应过来?，“小绵姑？” 闻安航：“就是西西的姑姑。” 闻安静：“对啊，三叔你是不是不认识西西，西西她爹是穆叔叔，西西以前还说，她在火车站见过你呢。” 几乎是那?个?‘穆’字一出来?，闻翼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脑子里?闪过之前在火车站的画面，年纪不大的女同志挥着?手，笑?颜如花的。 闻翼眼睛放大。 敢情?不是二十?多的意思是……不到二十?？！ 闻翼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最后蹦出来?一句，“不是，老四……这脸皮可够厚的啊！！” 以前都没看出来?。 闻哲显然很满意自家老三这反应，笑?呵呵的，“脸皮不厚怎么找对象？” 游珍丽：“这话说得不错。” 闻翼心里?那?点小震惊还没过，感慨道：“差了得有十?来?岁了吧？老四可真好意思。” 一说起这男同志女同志处对象的事儿，游珍丽那?嘴就停不下来?，“哪有那?么多，小穆丫头不是马上就二十?了嘛，也就九岁多一点，比你们爹妈差得还少呢。” 闻翼：“那?能一样嘛。” 闻老爷子跟柴书南确实差了快有小一轮，整整十?一岁。 两人?之间简单点来?说就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当年，闻哲亲妈病逝的时?候他才一岁，又恰逢战乱，柴书南哥哥姐姐都去世了，留下一家三口差点也没保住，被闻老爷子救了。 闻家这边两个?孩子没人?照顾，柴家那?边一个?年轻姑娘带着?爹娘也没多安全。 顺理成?章就组成?了一个?新家。 闻哲笑?出声，“要不说老四是最像爹的呢，方方面面都像。” 旁边，闻老爷子一身中山装穿得很板正，一听这话，老爷子不着?痕迹地抖了抖手里?的报纸，跟着?咳了好几声，板着?一张脸，“没事儿就去门口接接人?。” 闻哲可不杵自己老爹这模样，小时?候是怕的，现在就是个?老小孩儿。 闻哲没动，“还早呢，起码还得一个?钟。” 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 上午十?一点多，穆绵她们到大院儿门口的时?候，闻哲闻翼带着?两个?娃子已经在那?等着?了。 小娃子眼尖，西西隔老远就把人?认出来?了，“是卫国姐姐她们！”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两家子碰到了一起。 穆绵笑?眯眯地打?招呼，“闻三哥好。” 闻翼也哈哈笑?，“好好好。” 说的时?候视线不着?痕迹地看了闻谵一眼。 闻谵朝有一个?多月没见的三哥点了个?头，至于对方那?看牲口的眼神，被他选择性忽略了。 旁边闻哲也跟柳双翠唠上了，“婶儿你这来?就来?吧，咋还拎这么东西呢。” 柳双翠：“瞎买的，不值什?么钱。” 大大小小好些人?，边走边唠没一会儿就到闻家附近了。 三个?小娃子走在最前面。 闻安静拉着?西西，“我爷长?得有点凶，你可别害怕啊，只要不犯错误就没事儿。” 西西一本正经，“我不怕，我爷看着?也可凶了。” 穆绵脑袋往闻谵那?边歪了歪，“多凶啊？跟我爹比呢？” 闻谵头微微低了低，“是要比穆叔严肃一点，老爷子就是习惯性板着?一张脸，啥时?候都这样。” 说这几句的功夫，便?到家门口了。 听到动静的柴书南几人?迎了出来?，第一眼就先看到了人?堆里?的小姑娘，真是灵动又标致。 穆绵今天穿了一条黄色的连衣裙，下面是皮鞋，辫子是聂思慧给编的，头发拢在后面，小脸儿白净又圆溜。 柴书南笑?得很开心，拉着?柳双翠的手，“大妹子，路上热吧，快进来?歇会儿，我比你长?几岁，叫我柴大姐就行。” 黎天荷跟游珍丽也出来?了，一行人?堆在门口叽里?呱啦的。 第120章 就这样吗？ 闻老爷子今年都六十八了。 面?对只比自己奶小几岁的?老爷子，穆绵笑得那叫一个乖巧，“谢谢闻叔。” 老爷子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收着。” 穆绵笑呵呵地顺手就揣了揣，连衣裙两侧都有?兜，还挺大的?，平时?可?能装了。 这么?大的?兜，红包放进去还是把兜撑得微微鼓了起来。 旁边，穆卓凑了过来，虽然这人对闻谵天天各种瞪眼，但面?对长辈，该有?的?教养还是有?的?。 尤其是面?对曾经的?老前辈，敬重之情都快从眼里溢出来了，抬手就要敬礼。 穆绵很懂她哥，伸手接了一下拐。 一个接一个松，动作丝滑得很。 闻老爷子很喜欢年轻能干的?后?辈，他看?了眼穆卓的?腿，抬手拍了拍穆卓的?肩膀，“好好干！” 穆卓一脸严肃，“是！” 柴书?南捞了个椅子过来，“家里不?搞这些，小卓你快坐着。” 穆卓今天穿了一身军装，板正得很，“婶儿你忙你的?，我腿不?碍事。” 柴书?南也没客气来客气去，“行，你们唠着，锅里还有?菜，我看?看?去。” 柳双翠跟着就要过去帮忙，“还有?啥要弄的?？” 柴书?南：“哎哟，大妹子你快歇着，喝口茶，没啥要弄的?了。” 柳双翠自然歇不?住，几句话的?功夫就顶替了黎天荷的?位置，说让她们小年轻多熟络熟络去。 年轻人加上小娃子凑在一起，确实是话多，客厅里叽叽喳喳的?，像是要把房顶吵翻。 穆卓坐到了闻老爷子对面?，爷俩一脸严肃地下着棋，两个半吊子硬生生地营造出了高手对弈的?气氛。 穆绵姑嫂俩被黎天荷拉着说话，融恰得很。 黎天荷今年三十七，准妯娌俩差了十七八岁，她看?穆绵就跟看?闺女似的?，“这段时?间老听安静那丫头时?不?时?提起你们，总算是见到了。” 她男人也常说，小姑娘白白净净，笑起来看?着就让人欢喜，现在这一见，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标致些。 怪不? 得老四一眼就瞅上了，冒着腿被打断的?风险，也要巴巴地把小姑娘叼回?家呢。 三个小娃子在旁边闹腾，闻安静一听见自己的?名字立马杵到了黎天荷跟前，“我说得都对吧？小绵姑可?好看?呢。” 穆绵挼了挼小丫头的?寸头，大大方方的?，“谢谢卫国同志的?夸奖啊！” 闻安静大手一挥，“自家人客气啥。” 西西小大人样，“咱以?后?都是一家人。” 女同志和小娃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旁边闻谵也被闻翼拉着说起了悄悄话。 他本?来是想进厨房帮忙的?，但是挤不?下，被柴书?南赶出来了。 闻翼一会儿看?看?跟他们二嫂说说笑笑的?小姑娘，一会儿又操着那仿佛看?牲口的?眼神看?向?自家老四，双手抱胸，“这对象是咋处上的?啊？” 实在是给他好奇坏了。 闻谵不?想多说，“你也去处一个就知道了。” 闻翼：“………………” 闻翼嘴巴张张合合，一脸浮夸的?伤心表情，“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挡箭牌不?用?了随手就扔是吧？” 闻谵给了自家三哥一个不?置可?否的?眼神。 以?前三哥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现在确实是用?不?上了。 刚还在看?老爷子他们下棋的?闻哲听到动静挨了过来，勾住闻翼的?肩膀，小声道：“某些男同志现在眼里可?没咱了，满心满眼都是小对象。” 小对象本?人这会儿可?没看?闻谵，穆绵被黎天荷拉着看?闻大哥一家的?照片。 黎天荷把照片往穆绵手里递了递，“这是大哥大嫂去年寄回?来的?，他们不?爱拍照，一年就一两张，主要是寄给孩子看?的?。” 聂思慧跟着看?了一眼，“瞅着怪年轻的?。” 穆绵重点?在长相上，“跟四哥他们都挺像。” 黎天荷：“嗯，他们哥儿几个都像爹，大哥也不?年轻了，都四十五了，大嫂比大哥小了五岁。” 这些闻谵其实也都跟穆绵说过，大哥闻启跟大嫂邹婉秀是相亲认识的?，婚后?拢共生了三个孩子，闻安航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最大的?已经十五岁了。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没多久的?功夫菜就都弄好了。 三个小娃子认认真真在那数人数、摆碗筷。 “有?十二个人，拿十二双筷子。” “我数的是十三个呀。” “闻安航你是不是笨，明明是十三个，你没数你自己，你一会儿不?吃吗？” “我怎么?不?吃，我要吃三大碗！” “我能吃四碗。” “那我能吃五碗！” ………… …… 吵吵闹闹中，客厅大圆桌子旁坐满了人。 闻家许久没有?过婚假喜事了，今天这菜色格外丰盛，给三个小娃子馋得直吞口水，坐那眼巴巴地看?着闻老爷子。 这种场合，大人没动筷小娃子自然不?敢先吃。 柴书?南给闻老爷子夹了一筷子，紧接着就张罗上了，“快吃快吃，不?吃冷了都。” 然后?又给穆绵夹了一筷子，“小绵多吃点?。” 穆绵笑眯眯的?，“谢谢婶儿。” 闻谵挨着穆绵坐，在投喂对象这种事情上很是得心应手，一会儿给夹个这个，一会儿给夹个那个，穆绵那碗就没空过。 兜鼓了，肚子也鼓了。 当然今天重点?不?在饭上，两家子边吃边唠，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吃完穆绵跟闻谵的?婚事基本?上也定?了。 下个月十六号是个好日子，两人可?以?先领证，摆酒自然不?可?能在首都摆，到底是在大队摆还是在宁漳那边摆，到时?候再看?看?。 今天是二十五号，还有?二十来天的?时?间，打个结婚报告一来一回?差不?多够了。 这边离宁漳市算不?上特别远，再办个加急，完全来得及。 到时?候穆卓那伤估计也都好了，得带媳妇儿孩子归队，他现在这假期属于伤假，伤好了就得回?去报道，不?能在外面?多待。 闻谵这次探亲假休得久，毕竟好几年没休了，都攒在一起，离归队时?间还早。 等结婚报告通过，还能申请一点?婚假。 柳双翠跟穆绵肯定?是还得回?大队一趟的?，这次出来得急，匆匆忙忙的?，她们只带了一些换洗衣服、日常用?品就出来了，很多事情都没安排好。 闻谵有?假期，可?以?跟母女俩一起回?去。 两家子凑一起，唠到了差不?多四点?多钟。 跟早上接的?时?候一样，闻谵一路给送到了小胡同，还没到公车停运的?时?间，他也没急着回?去。 穆绵把闻老爷子给的?红包掏出来数了数，之前一直没看?，就摸着好厚一个。 穆绵一拆开，入目全是大团结。 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拢共有?八百八十八！ 穆绵嘴巴张张，她知道可?能不?少，但没想到会这么?多，这年头，谁家给红包给这么?多啊？ 柳双翠也吓了一跳，扭头喊了闻谵一声，“小闻啊，你爹这、这是不?是给得有?点?太多了？” 多到，她都想叫人拿回?去了，但是这男同志女同志商量婚事的?见面?红包，好像也没有?往回?拿的?。 再一个，闻家儿子可?不?止一个，除了老三没对象，上面?都是结婚了的?。 闻谵像是知道柳双翠在想什么?一样，笑了笑道：“不?多，大嫂二嫂当年也有?的?，算是安家费，里面?应该也有?一部分是大哥大嫂添的?。” 柳双翠放心了一点?的?同时?，还是有?点?咋舌，未来亲家真是怪有?钱的?。 身边一下多了这么?多钱，柳双翠晚上都没咋睡好，睡前叮嘱了穆绵好几遍要把钱收好。 主要是这不?是家里，家里藏钱的?地方安全得很，这边没啥可?以?藏的?地儿。 穆绵倒是睡得很踏实，一夜好眠。 第二天半上午的?时?候，闻谵骑车来了，一个人来的?。 闻翼这礼拜在家，闻安静闻安航对一两个月没见的?三叔可?有?新鲜劲儿了，跟他们三叔闹在了一起。 这会儿小胡同这边，家里只有?穆绵跟柳双翠母女俩，今天路边有?合作社摆摊，穆卓带着媳妇儿闺女买东西去了。 穆绵在给她的?小人书?收尾，结婚归结婚，钱也是要挣的?，之前就计划了这个月月底寄出去，可?不?能拖。 闻谵是带着结婚报告来的?。 两人挨着坐在了书?桌跟前，结婚报告穆绵熟啊，她哥嫂结婚的?时?候，她看?过。 不?过轮到自己的?时?候，还是觉得挺新鲜的?，穆绵抖开看?了看?，一眼就留意到了纸张的?折痕。 她脑袋偏了偏看?向?自家对象，眼里含着笑，“不?是这两天写的?吧？” 闻谵也笑，“嗯，有?好些天了。” 刚处对象当天他就写了，一直没拿出来。 穆绵拿起钢笔，熟练地在需要她写的?地方签上了字。 闻谵没立马收起来，等墨水干的?同时?，跟自己对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报告通过应该就能申请房子了。” 第121章 腻歪腻歪。 穆绵眼皮颤了颤，跟着睁开?眼。 面对亲近的人时，除了不能说的事情外，穆绵向来都是心里想什么，脸上就写?着什么。 上一秒眼眸里的那点意外，这会儿也明晃晃地印在瞳孔里。 她刚刚确实?是有点期待来着，更多的是好奇，毕竟没试过嘛，两辈子都没试过。 有正经对象了，气氛也都到这儿了，当然是想试试啦。 四目相对。 那眼神?里的意外，闻谵看得?清清楚楚，握着纤细手指的掌心也微微用了一点力，喉结连滚两下。 小姑娘一直大大方方的，眼神?从来不掩饰，以前?在招待所无意间撞上的那次也是这样。 闻谵视线下意识挪到了那双唇上，心口跟着不受控地跳了跳。 虽然以前?没咋接触过女同志，二十几年头一遭，但闻谵其实?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天天在糙老?爷们儿堆里待着，有些男同志嘴上没个把门的，扯着扯着就开?始各种荤素不忌。 听得?多了，那该懂的不该懂的，也就都懂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穆绵咳了一声，先移开?了视线。 她头才刚往旁边微微偏了偏，下一秒就感觉有炙热的呼吸打到了脸上。 闻谵身?体比脑子反应快，脑子里还在想着对象小他太多，他该规矩点，身?体却已?经先探了过去?。 温热相贴时，穆绵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呼吸交织在一块儿，也没人动?，空气中全是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刚刚还自诩自己?懂很多的闻谵这会儿脑子已?经炸成了空白，唇下的触感比他接触过的任何东西都要软，软到他都不敢动?。 穆绵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脑子里徒有满级的理论?，现实?就是，她只牵过对象的手，贼心贼胆她都有，但实?操真的是第一次啊。 期待落到了实?处，比她想象的还让人脸红心跳。 穆绵眼睛下意识就闭了起来，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两人摩挲得?毫无章法，谁都不会，全靠本能。 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很明显，可能也就大概过了十几秒的时间，厨房有舀水的声音传来，沉浸在其中的穆绵猛地往后挪了一下。 都搞忘了！她妈还在家呢！！ 门没有关，穆绵赶紧朝门口望了望，柳双翠同志还在厨房里，并没有出来。 穆绵松了口气，有贼心贼胆是一回事，被亲妈撞见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穆绵还在庆幸没被她妈看到呢，旁边闻谵那视线紧盯在自家对象的脸上。 穆绵跟着望去?，气氛无比腻歪。 两人耳根都有点红，闻谵皮肤相对较黑，不是很明显。 穆绵生得?白，红彤彤的耳朵一览无遗。 自然下垂的手还握在一起，手心里全是汗，穆绵指腹在那宽大的掌心挠了挠，“四哥你觉不觉得?有点热？” 闻谵低声，“嗯。” 不止一点，是很热。 闻谵手微微松开?，然后从兜里掏了帕子出来。 掌心也红红的，这会儿应该去?洗个手更舒服，不过谁也没有去?。 穆绵手撑在书桌上，嘴角一直勾着，手指转着西西的铅笔，表情看着还挺正常的，就是脑子里在放烟花。 处对象好啊！她喜欢处对象！！ 闻谵伸手，想把那白净的小手再握住。 手才刚伸出去?呢，外面传来了西西的声音，很大声，“哈哈哈哈哈我?跑得?最快，我?第一个到家，爹你们都没有我?快，我?赢啦！！” 紧跟着响起的是穆卓脱口而出的夸赞声。 闻谵一秒收手，手指拐了个弯，拿起了桌子上的结婚报告，那模样正经严肃到像是在研究什么重大战术。 穆绵瞥了一眼，一边笑一边也拿着钢笔装模作样。 西西一进来就看见了人，“闻叔叔，你啥时候来的呀？” 闻谵起身?，“才来没一会儿。” 穆卓和聂思慧后一步进门。 看着从屋里出来的闻谵，穆卓眼睛眯了眯，视线把人上下打量了个遍，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登徒子，“在屋里干什么呢？” 都是处过对象的人，穆卓很是有点以己?度人在身?上，何况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啊。 有些当哥哥的男同志就是很双标，自己?处对象的时候，天天想着跟对象多腻歪腻歪，轮到自家妹妹处对象了就不行。 闻谵抖了抖手里的纸，语气很淡定，“看报告。” 穆卓狐疑扫了两人几眼，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想着他妈也在家，到底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西西踮起脚尖，“闻叔叔，你给我也看看呗。” 闻谵弯腰，配合了一下小丫头的视线。 大字不认识几个的西西还真认真扫了起来，“这是姑姑的名字，我?认识，这边写?的是什么？” 闻谵给小丫头念了念，一大一小跟在课堂上一样。 穆绵凑到了她嫂子旁边，聂思慧正把东西往桌子上放。 穆绵瞅了一眼，“买了些啥？” 几米远处，小丫头先应了声，“我?知道?，妈买了毛巾被还有玩具，说寄给毕勤姨家的弟弟用。” 十来年过去?，即使两人都各自结婚有了孩子，联系也没断过，得?了啥稀罕东西就想给对方寄一点。 毛巾被不稀罕，稀罕的是上面的印花很有首都特色，别的地方可能很少?能买到。 穆绵瞅了瞅，“刚好啊，等?我?寄书的时候一起寄。” 聂思慧笑：“我?就是这么想的。” 一家三口一回来，屋里又吵吵闹闹 了起来。 柳双翠还在厨房弄酱，西西在旁边东看西看，明明也没什么她能帮上忙的，还忙得?跟个小陀螺一样。 闻谵跟穆卓扯了两句后就打算先去?一趟邮局，早点打过去?也能早点通过。 出门前?，闻谵往屋里望了一眼。 穆绵跟着看过来。 可能是因为亲密度有了很大突破，这对象处得?很是上头，眼神?都能拉丝了。 “咳、咳咳！”穆卓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了过来，“不是急着去?打报告吗？！” 真是！腻歪啥啊腻歪，看得?人眼睛疼。 闻谵也下意识咳了声，“现在去?。” 说着看向自家对象，“要带点信封和邮票回来吗？” 穆绵笑眯眯的，“行啊，带两三个吧，嫂子你是不是要给毕勤姐写?信？” 聂思慧‘嗯’了声，“我?都写?一半了。” 邮局离得?不远，没一会儿闻谵就到了，打完报告买完邮票，他想顺手给老?董打个电话的，结果打过去?人不在，值班战士也不知道?人什么时候回去?，只能算了。 --- 六月的尾巴过得?很快，天气格外炎热。 结婚报告打完两三天后，穆绵和聂思慧姑嫂俩跑了一趟邮局，把小人书跟包裹寄了出去?。 工作完成，天气也转阴了。 小风一吹，还挺舒适，趁着没那么热，一家子打算去?远的地方玩一玩。 来都来了嘛，不看看首都特色怎么行。 而且穆卓现在能走的时间也长了，虽然还是离不开?拐，但短时间出行问题不大，走一走歇一歇是完全可以的。 六月三十这天。 除了穆绵一家子和闻谵外，闻翼跟闻安静姐弟俩也一起来了。 闻翼一个礼拜的假期还剩两三天，这人虽然喜欢泡在地里弄他那些土地种子，但其实?只要不是相亲，其他活动?也是挺喜欢参与的。 闻翼甚至还带了相机跟胶卷来，一路拍了不少?照片。 这会儿一行人正在天安门跟前?，穆绵咔咔给三个小娃子照了两张。 闻翼在旁边指挥得?很起劲，“来来来，安航你单独照一张，到时候给大哥大嫂寄过去?。” 闻安航站得?板板正正的，穆绵又是咔嚓一下。 闻翼接过相机，“小绵你跟老?四站一块儿去?，我?给你们也照一张，一起寄给大哥大嫂看看。” 这年头可没有那多拍照姿势，闻谵站得?笔直，穆绵也没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咔嚓一声后，闻翼又把相机给穆绵玩了。 闻谵挨了过来，“这么喜欢？” 穆绵笑眯眯地点头，“喜欢呀，多照一点，老?了也是回忆不是？” 可惜照相机票不好弄，少?得?很，因为不咋实?用，一般情况下，即使有人工作突出得?了单位奖励也不会选择相机票，单位也很少?有这玩意儿。 闻谵：“我?记得?张哥那好像有一张票，等?回宁漳了我?问问他愿不愿意换。” 穆绵眼睛亮了亮，“真要能弄来票，咱到时候就买一个。” 这样照相可就方便多了，自己?拍完把胶卷拿去?照相馆洗就行。 闻谵自然没有不应的。 天气阴了两天，穆绵她们也在外面逛了两天，把一卷胶卷都拍完了。 她们拍得?多，等?照片洗出来时，七月都已?经过了两三天了。 七月四号上午。 穆绵一家子连带着闻谵叔侄仨凑在一起看照片，一个二个都爱不释手的。 聂思慧：“小绵这张拍得?好，比照相馆老?师傅拍得?都好。” 穆绵下巴抬抬，“天赋异禀没办法。” 毕竟上辈子接受过各种拍照技巧的熏陶，老?相机有点影响发挥，但感觉还是在的。 柳双翠笑出声，“真是给你口气你就喘。” 穆绵嘿嘿笑，“妈你就说我?喘得?对不对吧？” 第122章 院里传开。 董侪嘴巴张张合合，惊讶到差点飙出脏话来，好在还记得站他?面前的?是领导，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话是憋住了?，但瞳孔里的?震惊一点也掩饰不了?，简直是能?溢出眼?眶的?程度。 什么意思啊？？ 老闻跟他?们?小妹？？ 董侪眼?睛眨了?眨，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结婚报告，还是写着‘穆绵’两个字没错，他?没有眼?花。 董侪嘴巴动了?动，“杨旅，这……” 他?想问，是不是有人同名同姓了?？ 杨旅哈哈笑，“哈哈哈哈哈这小子?倒是挺会给我们?省事儿。” 直接找了?小穆妹子?，都?不用他?们?再特意去调查人家?女同志的?家?庭背景了?。 杨旅年纪也不小了?，见多识广，没觉得这事儿有多稀奇，这男同志比女同志大十来岁，或者女同志比男同志大十来岁，都?正常。 只要能?和睦地过日子?，年龄不是问题，年纪合适的?，性子?也不一定合得来。 杨旅开心?得很，他?还以为闻谵这小子?也要磨到三十多呢。 万万没想到，这小子?休个假自?己就把对象找到了?，好得很！非常好！！ 杨旅看向董侪，“有空的?时候跟小闻说说，房子?他?是不是要小穆旁边那套，要的?话就赶紧打申请，我好批条子?。” 董侪下意识应了?声。 杨旅大手一挥，开始赶人，“行?了?，没什么事儿了?，赶紧回去看你媳妇儿去吧。” 董侪敬了?个礼。 从杨旅办公室出来后，董侪直接三步并成了?两步，他?有好多话想说，尤其想打个电话回首都?，问问那两人咋回事？！ 董侪朝着家?属院走去，才走到半路，便跟儿子?媳妇儿遇了?个正着。 准确来说是，小娃子?知道自?家?老爹回来了?后，非要跑过来找人，一个礼拜多没见，可想爹了?呢！ 董侪媳妇儿叫廖秋彤，比董侪小了?三岁，两人是在七零年五月结的?婚，婚后一个月就怀上了?，七一年四月生了?一个小子?，取名叫董乐章。 因为这娃子?哭声非常有节奏，穆卓当时开玩笑说，这娃将来别不是要当个歌唱家?，董侪干脆就给取了?这么个名。 今年年初的?时候，廖秋彤又?怀上了?，现在顶着六个月左右的?肚子?。 她怀相不错，小娃子?不咋折腾人，六个月的?肚子?也没有大到行?动不便的?地步，平时该干啥干啥。 这不，儿子?闹着要出来找人，廖秋彤干脆就也跟出来了?。 董侪一从拐弯处过来，董乐章小朋友立马就看见了?人，小短腿捣鼓地老快了?，扯着稚嫩的?小奶音，“爹！爹！你终于肥来啦！！” 董侪三两步跑过去，一把就把儿子?抱起来颠了?颠，父子? 俩亲香得很。 廖秋彤走得慢，旁边有军嫂路过，看着不远处的?父子?俩，一脸了?然的?表情，“可给娃子?想坏了?吧。” 廖秋彤笑了?笑，“可不是嘛，每天?一睁眼?就问爹今天?回不回来。” 董侪可不止想儿子?，媳妇儿也想，他?单手抱着娃，快步走到了?廖秋彤旁边，“咋样？这几天?娃没闹吧？” 廖秋彤摇头，“没有，我好得很。” 话落，她看向自?己丈夫，“出啥事了?吗？” 到底是枕边人，刚刚董侪那步伐那表情，廖秋彤可看得清清楚楚的?，不像没事的?样子?。 董侪正憋得慌呢，“老闻要结婚了?，媳妇儿你知道吗？” 廖秋彤眼?里立马染上了?一点意外，“不知道啊，你听谁说的?？” 董侪：“杨旅那，结婚报告都?通过了?。” 廖秋彤想了?想道：“前些天?，小李是说老闻给你打过电话，不过没说啥事儿。” 旁边，刚刚那路过的?军嫂本来没想打扰夫妻俩唠家?常的?，一听到董侪的?话，她快速又?退了?回来，一脸好奇，“闻团长居然要结婚啦？！女同志是谁啊？家?里介绍的?？” “跟咱小妹。”董侪语气里的?震惊还在。 那军嫂愣了?一下，“董副团长你还有妹妹？我怎么没听说过。” 廖秋彤眼?里也有点意外，不过还是笑着解释道：“是穆哥家?的?妹妹。” 军嫂略带思索，“穆副团长家?的?妹妹年纪是不是不大来着？” 廖秋彤‘嗯’了?一声，“好像才二十吧。” 军嫂嘴巴张张，脸上全是想看热闹的?好奇，“这差不少啊，咋处上的?啊？” 这董侪上哪知道去，他?连好兄弟要结婚这消息都?是刚刚才知道的?，现在肚子?里也是一股脑的?疑问。 没跟那军嫂多扯，董侪把媳妇儿孩子?送回家?后，有点坐不住，“我给老闻打个电话去！” 廖秋彤：“现在？往哪打？你都?没提前跟人说好，咋可能?接得到。” 董乐章还小，听不太懂大人的?叽里咕噜，比如这谁跟谁结婚他?就没听懂，但老闻老穆这些字眼还是能听懂的。 董乐章小手往自家老爹的大腿上一抱，“我也去给闻叔叔打电话~” 董侪把儿子提溜了起来，回答了?媳妇儿的?问题，“往闻二哥那打。” 结婚报告都打过来了，家?长肯定见过了?。 一个被窝里睡不出来两种人，廖秋彤这会儿也好奇着呢，她扶着肚子?，“走，我也听听。” 今天?礼拜六，董侪打一遍没打通，又?打了?一遍那边才有人接。 然后董侪就在电话里听到，某些男同志是怎么一边说二十二岁的?女同志年纪太小，一边天?天?往他?们?小妹那边跑，殷勤得像变了?一个人。 听得董侪瞠目结舌的?。 好在，电话的?最后，董侪还记得让闻哲回家?说一声，明天?让闻谵打一个过来。 闻哲笑呵呵地应了?，明天?是礼拜天?，刚刚好。 他?们?这边电话打完，家?属院那边，关于闻谵要结婚的?事也传开了?。 这可是个稀奇事儿，家?属院谁不知道啊，闻团长年纪轻轻就坐到了?正团级的?位置，基地里再没有比这更?年轻的?团长了?。 要知道，年纪稍微大他?一些的?穆副团长跟董副团长已?经是部队里顶顶的?能?干人儿了?，两人现在都?还只是副团级呢。 闻团长年纪最小，升得最快，那能?力真的?没话说，但就是个结婚老大难，都?二十九了?，自?己还一点不着急。 这些年想把家?里单身女同志介绍给闻团长的?人可不少，人闻团长都?没应，没想到这冷不丁的?就要结婚了?。 这结婚对象也很有意思，居然是穆副团长的?妹妹，据说人女同志小了?闻团长有九岁。 穆副团长有个妹妹这事儿，有些人是知道的?，但知道的?没那么多。 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唠得很起劲。 “这穆副团长长得方方正正、五大三粗的?，他?妹妹是不是跟他?差不多啊？” “我觉得是，穆副团长家?里不是农村的?嘛，老爹是个杀猪匠，他?妹子?指定也彪得很。” “诶，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听谁说过，穆副团长他?妹妹还踹过野猪！” “我的?老天?，真的?假的?？！还能?打野猪？！那不长得壮壮实实的?啊。” “我记得穆副团长以前是不是说过，他?们?兄妹长得像。” “啥呀！你们?指定是听错了?，我来的?早，我男人跟穆副团长之前一个连的?，我知道得多，那女同志可是个文化人，不到十岁就发?表过文章，稿费不老少，给穆副团长买了?钢笔，给穆副团长好一阵显摆。” “听说小姑娘长得也白净可人得很，董副团长都?想给人抢回去当妹妹。” “不能?吧，穆副团长这个长相，还能?有白净可人的?妹妹？” “那咋不能?啊，我家?娃也一个像我，一个像他?爹啊。” ………… …… 这人一多，就七嘴八舌的?，说啥的?都?有，热闹得很。 同一时间，穆绵可不知道自?己成了?话题，宁漳那边的?热闹暂时也与她无关。 首都?这边，下午下了?一场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雨停后，天?边挂了?一道彩虹出来，美得很，可惜就一会儿。 闻谵带着侄子?侄女回家?前，也还在跟自?家?对象说结婚报告的?事儿。 虽然没结过，但经验还是有一点的?，按照他?的?猜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差不多这两天?就能?过。 他?原本还想着趁明天?礼拜天?打个电话回宁漳问问，结果事情快他?一步，闻哲晚上回来，把董侪打来电话的?事情说了?一下。 闻谵也没多意外。 第二天?，又?是个大热天?。 闻谵到小胡同的?时候是八点多，董侪约的?时间是九点半。 一个小时过得很快，西?西?闹着也要去，穆绵没什么事儿干脆也跟着了?。 九点半的?时候，三大一小准时守在了?邮局。 闻谵拨过去没一会儿那边就接通了?，他?才刚‘喂’了?一声，那头立马传来了?很大的?声音，“他?大爷的?！老闻你牲口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还人面兽心?的?呢！” 闻谵把电话拿得离远了?一点。 第123章 领结婚证。 这年?头，领证简单得很?，有些地方甚至连身份证明都不核实，看一眼就给办了，结婚证也只是一张写着双方基本信息的纸，跟奖状一样。 虽然流程简单，但穆绵还?是很?重视的。 毕竟是结婚耶！！ 两辈子?头一次，不出意外也是唯一一次，想想就怪让人激动的！领了证可就是合法夫妻啦！！ 十?六号不仅是个好日子?，天气也好，没有特别热，是这一个礼拜以来最凉快的一天。 穆绵一大早就给自己收拾得很?规整，衬衣下面?搭了一个长裙，细细的皮带系在腰间，用以后的眼光来看很?复古，现在看就很?时髦。 头发穆绵也微微整了一下，戴了一个发箍，其他的都披散在后面?。 穆绵头发有点细软，可能?是因为常年?编着的缘故，披着的时候呈现出很?自然的卷，这么披着，还?是及腰的长度，其实挺热的。 这个月份的天气，再凉快也凉快不到哪里去，只是相对前几天来说，体感?气温低了一些而已。 不过热归热，但好看！ 其他的都不重要。 闻谵来得很?早，他也穿着一身板正的白衬衣，清清爽爽的。 看起来跟以前差别不大，仔细看就会发现，胡子?刮得比以往都干净，本来就短的头发好像也修剪过。 他这个样子?，出去说他二十?四五岁，估计也是有人信的。 看得穆卓啧啧了好几声?，嘴上说着什么男同志收拾这么利索怪那啥的，手却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好像也该刮了，昨晚上媳妇儿还?说有点扎人。 穆绵对自家四哥的模样喜欢得很?，拿好文件便拉着人出门，“走走走，早点去，咱第一个领！” 这会儿时间其实还?早，但离得远，等她们到，差不多也就该上班了。 闻谵自然没有不应的，大长腿稳稳地撑在自行车两侧。 等穆绵坐好，闻谵十?分?自然地朝柳双翠招呼了一声?，“妈，我们走了啊。” 证还?没领到呢，这声?妈倒是先叫上了。 柳双翠笑呵呵地应了声?，“行，赶紧去吧。” 穆卓‘啧’了一声?，语气略带嫌弃，“还?挺会顺杆爬。” 穆绵笑着戳了戳自家对象的腰，闻谵就朝穆卓也招呼了一声?，一声?大哥喊得格外顺溜。 西西杵在门口，小脑瓜左看看右看看，一句闻叔叔才到嘴边，立马机灵地换了个称呼，“姑父、姑，你们下午啥时候回来呀？” 穆绵：“不确定?，到时候看看。” 之前说好了，等领完证，中午在大院儿那边吃饭。 姑侄俩一问?一答的功夫，闻谵已经从?兜里掏了一张大团结出来，伸手就递给了西西，“拿着买糖吃。” 西西惊呆了，她可认识钱呢。 十?块钱！一张大大的十?块钱！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零花钱！！ 小丫头眼睛笑眯了起来，“哇哇~~谢谢姑父，你可太好啦，是最好的姑父，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姑父……” 西西小嘴叭叭的，姑父两个字跟不要钱地往外冒，说到最后都开始祝闻谵恭喜发财、新年?快乐了。 给几个大人逗得乐不可支的。 穆绵笑得肩膀都在抖，挼了挼小丫头的脑袋瓜，“行了啊，再叫也没有了。” 西西小大人样，一本正经的，“我只是太喜欢姑父啦！” 才不是为了钱呢！！ 聂思慧笑着伸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妈先帮你收着。” 西西眼珠子?立马瞪大了，“！！！” 她都还?没有焐热！ 穆绵看了看手表，没再跟小丫头闹，跟闻谵两人缓缓驶出了小胡同。 这年?头只摆酒不领证的大有人在，不会像以后那样，门都没有开，就有一大堆人守在门口。 穆绵她们到的时候，门已经开了。 前面?并没有新人，两人是第一个领证的。 流程快到，从?进去到出来，全程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路边，穆绵跟闻谵站在自行车旁，穆绵拿着结婚证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眼，“可惜不给贴照片。” 她跟四哥今天穿得多适合拍几张红底一寸照啊，正式又喜庆。 闻谵看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媳妇儿，本来就漂亮，精心打扮过后更是闪闪发光的，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有好几个路人往他们这边看了。 闻谵：“去照相馆照几张？” 穆绵很?有兴趣，圆溜溜的眼睛看向?闻谵，她刚也这么想呢，领证的日子不纪念一下可惜了。 穆绵大手一挥，“走！” 闻谵撑好自行车，“今天要是洗不出来，到时候就让妈帮忙拿一下。” 穆绵哼着小曲，“行啊。” 首都这边的照相馆洗照片其实还?挺快的，但架不住人多，你两张我三张，加起来师傅要洗一大摞。 她们明天早上就走了，今天现照，能?不能拿到照片真是不好说。 照相馆离这边不远，穆绵今天也是有点小幸运在身上，师傅那里压的照片不多，加个急下午就能?拿到。 从?照相馆出来，两人回了军区大院儿。 还?没到家呢，便在门岗处迎面?遇到了游珍丽和一个大婶子?。 游珍丽眯着眼‘哎哟’了两声?，“带媳妇儿回家呢。” 小夫妻俩都笑眯眯地打了招呼。 闻谵紧跟着随口问?道：“婶儿你们去哪啊？” 游珍丽：“哈哈哈买肉去，刚还 ?叫你妈了，她不来，在家等你们呢。” 几人也没多扯。 四五分?钟后，小夫妻俩骑车到了家门口，闻安静姐弟俩先凑了过来。 闻安静拉着穆绵，“小绵姑你以后就是我小婶儿啦！” 闻安航：“小婶儿好！” 穆绵笑眯眯地掏了两个红包出来，说着跟闻谵差不多的话，“拿去买糖吃。” 小娃子?就没有不喜欢收红包的，哪怕只能?短暂拥有一会儿也很?开心，姐弟俩哇哇地跟在穆绵旁边，小婶儿长小婶儿短的。 要不说三个小娃子?能?玩到一起去呢，真是跟早上的西西一模一样。 柴书南：“快别闹你们小婶儿了，小绵快进来，刚切了西瓜，在水里泡过的，还?有凉气呢。” 穆绵笑得乖巧，“谢谢妈。” 柴书南拉着人，笑得眼睛皱纹堆在了一起，“谢啥啊，在自己家里别客气。” 西瓜脆甜脆甜的，好吃得很?，你一块儿的我一块儿的，没一会儿一大个就啃完了。 上午的时间过得挺快，柴书南忙中午饭的时候，穆绵想进去帮忙来着，柴书南没让，“让老四来就行，就咱几个人吃也没什么要忙的。” 闻老爷子?招呼起了小儿媳，把玩着棋子?，“会下吗？” 穆绵实话实说，“会一点，跟我哥差不多的水平。” 闻老爷子?：“试试。” 穆绵乖乖坐旁边，姐弟俩也凑过来看，老爷子?一脸深沉样，一边走着棋子?还?一边教两个孙辈，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师在收徒呢。 厨房里，柴书南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朝自家老四旁边挨了挨，小声?道：“小绵今天晚上住哪边啊？要是住这边，吃完饭就把你屋布置布置。” 这话一出来，闻谵脑子?当即炸了一下。 证领完了，他们是合法夫妻，严格来说，今晚确实算是新婚夜，一想到那些事情，闻谵耳根悄悄红了一点，脑子?里各种浮想联翩。 好在，有些男同志瞎想归瞎想，理智还?在。 闻谵咳了声?，“住小胡同那边，明天早上就要去火车站了。” 接下来还?要坐两天火车，哪能?在前一天晚上折腾人。 柴书南一脸了然，“我想也是这样。” 说着还?略带新奇地多看了自家老四一眼，这害臊的模样，她真是好多年?没见过了。 柴书南也没多说，扭头就去忙了。 实在是，孩子?这么大了，也不需要多说啥。 要是十?九岁，她可能?还?会让老头子?或者?老二给教教，这都二十?九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嘛。 这个年?纪要是还?一点不懂，啥都不会，那就是个棒槌，更不用教了，教也教不会。 --- 中午吃完饭，穆绵也没有在这边待特别久。 主?要是行李还?得拾掇拾掇，柴书南给准备了一些路上吃的东西。 两人顺路还?把上午照的照片拿了，等回到小胡同，是下午四点多。 西西对啥都好奇，“姑你们领回来啦？啥样的证？给我看看嘛。” 穆绵：“在你姑父那。” 闻谵把结婚证跟照片都掏了出来。 聂思慧夸赞，“这照片照得真不错。” 面?对昔日好兄弟今后的妹夫，穆卓得了一种不挑刺就心痒痒的毛病，“小妹是好看，老闻站旁边跟个木桩子?似的。” 他这德行，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穆绵把拎回来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柳双翠跟着看了一眼，“亲家母准备的？” 穆绵点头，“嗯，怕我们路上饿着。” 柳双翠‘哎哟’了一声?，“整这么多呢，那我晚上少弄点。” 穆绵：“我感?觉够了，不用弄了，这天气又经不住放。” 不够火车上也有吃的，除了贵以外，没什么别的毛病。 柳双翠：“也行。” 快黄昏的时候，行李差不多也都打包好了。 第124章 热热闹闹。 这?一站下车的人多，出站的路上嘈杂得很，嗓门一个赛一个的大。 父女俩嗓门也不小，一路叽里呱啦的。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电话虽然打过几次，但每次也并不是事无巨细，电话里都只讲了?当下重要的事情。 穆富贵同志好奇首都生活，穆绵她们也问起了?家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会?儿?时间还?早，等?从车站出来，一家子找地方简单拾掇了?一下，肚子也垫吧垫吧后就朝着闻谵他小舅家去了?。 都到省城了?嘛，时间也够，自然得去坐坐。 小鹰他爷爷姚阳平虽然只是闻启闻哲兄弟俩的亲小舅，但这?些年其实对兄弟四?个没什么差别。 柴书南拿闻启闻哲当亲儿?子，姚阳平也拿闻翼闻谵当亲外甥，离得这?么远，联系从来没断过。 到小鹰家的时候，差不多十点出头。 曾经五岁的小胖墩现?在已经是个十二岁的小少年了?，穆绵也从绵绵姐姐变成了?小表婶儿?。 关系倒是还?算亲近，依旧有点胖的小鹰还?给穆绵展示了?一下他新?学的拳法。 只是吧，中间那几个提腿就想往人胯下踹的动作，穆绵越看越眼?熟，回想起六七年那次抓贼，穆绵莫名有种当年教坏了?小孩儿?的感觉。 小孩儿?本人可没觉得自己学坏了?， 打完还?一本正经让穆绵指导一下，穆绵会?得不多，她属于技巧不足，纯大力的类型。 这?方面闻谵很有发言权，带了?那么多的兵，指导侄子绰绰有余，在小鹰的一阵哼哼哈哈中，很快到了?午饭时间。 因为还?得赶回大队，吃完午饭，小鹰他奶奶也没多留人，拉着小夫妻俩说下次再来，到时候多住两天。 闻谵跟穆绵自然应了?。 回大队的班车准时发车，除了?一如既往的挤以外，其他都很顺利，四?人回到大队时，乡亲们都已经下工了?。 一进大队，穆绵她们便迎面遇到了?曹春凤。 曹春凤大着嗓门，‘哎哟’了?一声?，“绵丫头你们回来啦！” 穆绵笑眯眯的，“嗯，回来啦，婶儿?忙着呢？” 小路上，有三三两两的人看向?闻谵，好奇得不行。 大队里谁不知道啊，绵丫头去首都这?段时间，找对象了?，前些天还?听说，结婚日子都定了?。 男同志是个团长，出息得很，家里还?是首都的，大城市的人嘞！ 六七年那会?儿?，闻谵来的时候赶上了?穆绵打野猪，大队里分野猪，乡亲们的视线都在穆绵跟肉上面，注意他的人真不多。 这?会?儿?一个两个可好奇得很。 曹春凤回了?穆绵一句，“可不咋地嘛，忙得很。” 只不过，再忙也不耽误唠嗑就是了?。 曹春凤拉着柳双翠，“这?小伙子就是绵丫头对象啊，真板正嘿，比前些年瞅着还?板正。” 闻谵打了?声?招呼，柳双翠跟着纠正道：“领证了?已经，前几天领的。” 下工时间，外面人真的是不少，大婶儿?大叔凑一起，七嘴八舌的。 “已经领证了?啊，真快嘿！” “这?首都啥样啊？路上是不是都平平展展的？” “那肯定嘛，大城市！肯定不像咱们这?会?儿?坑坑洼洼的。” “绵丫头你们啥时候摆酒啊？” “绵丫头以后也得去卓小子那边吧？双翠你们可享福了?嘞。” ………… …… 走一路唠一路，叽叽喳喳中便到家附近了?。 离了?大概五六十米的时候，穆绵还?在跟闻谵介绍刚刚说话的那些大婶儿?大叔谁是谁呢，一抬眼?便看见家门口窜出来一个大黑身影。 作为一只十来岁的老狗，十一平时不咋爱动，出去跑的时间也比前些年少了?很多，喜欢趴在院子里看着小娃子们闹。 这?会?儿?倒是又像一两岁时那样了?，窜得可快可快，‘咻’地一下就窜到了?穆绵跟前，脑袋使劲往穆绵腿上蹭，围着穆绵转圈圈。 穆绵放下行李，搂过十一就挼了?挼，“哎呀，想我了?是不是！！” 十一：“汪汪汪…” 穆富贵：“前几天我说你们要回来了?，这?狗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经常趴门口。” 穆绵听得心软软的，挼着挼着顺手就把十一提溜了?起来。 十一那四?肢一离开地面，整只狗立马开始挣扎，狗随主人到了?极致。 穆绵顺势就松了?手，“抱着也不行啊？” 又没有举老高。 十一：“汪汪汪……” 脚一落地，十一领头走在了前面，一步三回头。 想主人是真的，非常怕高也是真的。 穆富贵哈哈笑，“你小叔前两天喝多了抽风，给十一举老高了?，十一扭头差点给他一口。” 柳双翠一个犀利的眼?神扫了?过去，“老五喝了?多少？你没喝？” 哈哈笑的穆富贵同志僵住了?，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媳妇儿?，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这?下轮到穆绵跟闻谵笑了?。 她们这?边三两句的功夫，前方老太太带着东东、南南也迎了?出来。 穆绵拉着闻谵跑了?两步，语调很是高昂，“奶，我们回来啦！” 闻谵也跟着喊了?一声?，“奶。” 赵梅花眼?角的皱眉堆在一起，抬手拍了?拍闻谵胳膊，那手法，可比穆富贵同志轻得多。 赵梅花：“好好好，路上累不累？饿了?没有？我面都和好了?，下了?就能成吃。” 闻谵：“不累的，奶。” 穆绵补充，“卧铺一点儿?不累，就是想奶想得有点睡不着。” 赵梅花哈哈笑，“又贫。” 穆绵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冤枉我了?不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不信奶你问四?哥我是不是没睡着？” 闻谵一本正经点头，“嗯。” 东东插了?一嘴，“姑我也可想你呢，还?想姐，她不回来呀？” 穆绵顺手撸了?撸那小寸头，“她去你大伯那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边唠边进了?家门。 夏天天黑得晚，这?会?儿?太阳还?挂了?半个在天边。 这?年头，很多人连省城都没去过，去首都可是一件稀奇事，知道穆绵回来了?，过来凑热闹的不少。 没出一刻钟的时间，穆绵家院子里就坐了?好些人，都是相熟的人家还?有穆兴旺穆兴隆两家子。 除了?穆庆他们三兄妹在机械厂上班不回来外，其他小辈都在。 闻谵提前准备了?红包，小到东东南南，大到橙子骨头都有。 就是小南南这?娃吧，一岁多的年纪，还?不咋听得懂人话，闻谵说拿着买糖吃，小小女娃就听到了?个‘吃’，拿着红包就往嘴里塞。 唐翠香赶紧给拦了?一下，还?往那小手上拍了?拍，“啥都吃，真是个祖宗啊！” 红包被抢走的小女娃呜哇呜哇地哭，院子里的热闹更甚一层楼。 时间到底不早了?，也顾及到穆绵她们才回来，唠了?大概二十来分钟，人基本上就散得差不多了?。 面老太太确实已经和好了?，一擀一切便下了?锅。 等?吃完饭，天也黑了?。 闻谵起身要帮忙收拾碗筷，“奶我来吧。” 老太太没让，“几个碗而已又不费事，不是要去你老师那边嘛，赶紧去吧。” 穆绵已经把给杨老师带的东西拿上了?，拉了?拉闻谵，“四?哥走，咱早去早回，老师肯定惦记你呢。” 闻谵接过穆绵手里的东西。 两人抄小路快快就到了?牛棚，杨又琴屋里还?有光亮着。 闻谵敲了?敲门，“老师。” 杨又琴一秒开门，“我就猜你们要过来，路上都顺利吧？” 穆绵笑眯眯的，“顺利顺利，大哥嫂子已经带西西回宁漳了?。” 小小的屋里，三人围坐在一起。 杨又琴开心得很，拉着两个小辈，语气很是感慨，“也是没想到，你俩还?能有这?种缘分。” 听说的时候真是给她吓了?一跳，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穆绵大方又坦荡，“四?哥好看嘛，不知不觉我就瞅中了?。” 闻谵当然知道自家媳妇儿?说的好看是指哪里，顺着接了?一嘴，“那我努力保持。” 杨又琴笑出声?。 三人这?家常唠了?不少时间，说到最后，还?是杨又琴先让小夫妻俩回去的，这?次回来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走了?，后面还?有时间唠。 穆绵看了?看手表，确实是有点晚了?。 等?到家，柳双翠她们都已经拾掇完准备躺下了?，带回来的大包小包行李放在了?屋里没收拾，明天再说。 老太太打了?个哈欠，“那两盆水是白天晒过的，我摸着还?有点热。” 穆绵应了?声?，“奶你快睡吧，我跟四?哥自己收拾。” 老太太：“行。” 说完，等?穆绵端着水打算进屋洗的时候，才发现?她跟四?哥出去的这?段时间，老太太还?把她屋给布置了?一下。 大红的床单，大红的枕巾，床上一整个红彤彤。 屋里很安静，新?婚小夫妻之间的气氛一下黏糊了?起来。 穆绵咳了?声?。 闻谵喉结滚动，接着道：“我去旁边洗。” 穆卓那屋还?空着，一人一间刚好。 穆绵点头，“嗯。” 第125章 哪都鼓鼓。 夜晚的清风大队相当安静，绝大部分人都睡了。 穆绵家不算大的房间里，这会儿全是两?人刻意压抑的呼吸声。 刚刚这样那样过的小夫妻俩搂在一起缓神?，这个天是真的很?热，两?人都湿漉漉的，搂在一起就更热了，不过谁也没?松开。 平复了一会儿，闻谵哑声道：“累不累？” 穆绵脑袋瓜本来跟个浆糊一样，听到熟悉的三个字瞬间打了一个激灵，刚刚就是这样，她说可以?晚一个小时睡。 现在不用看手表都知道，肯定不止过了一个小时。 穆绵点头如捣蒜，“累累累！” 可累可累了，虽然没?出啥力，但胳膊腿都软趴趴的。 闻谵轻笑了一声。 某些开了荤男同志一点儿不累，笑声里都带着愉悦。 闻谵抬手把穆绵额前的小碎发往旁边扒拉了一下，“累了先睡，我去打水。” 话落，闻谵手便撑着床坐了起来。 穆绵打了个哈欠，“我擦完再睡。” 身上黏糊糊的，不收拾一下她难受，可惜家里没?有淋浴，不然她指定要让四哥抱她去冲一冲。 一听这话，闻谵快快捞过旁边的衣服。 穆绵脑袋偏了偏，目光下意识跟着望去，大概是因为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得还挺清楚的。 刚刚她都没?仔细看，只在适应以?后搂着碰了碰馋好久的腹肌，也没?碰几下，她四哥铆足劲证明自己?的时候，她那手只顾得上捂自己?嘴。 穆绵那略带好奇的视线直奔重点，之前屋里又黑，又这样那样的，她是真没?看着。 该说不说，还挺有分量，怪不得刚开始那一下她疼得厉害呢。 感受到视线，本来已经站床边的闻谵僵住了，顿了两?秒后紧跟着又躺了回去，搂着自己?小媳妇儿不想松手。 耳边的呼吸很?重，穆绵赶紧抬手推了推，“控制一下控制一下。” 她纯好奇啊！不是邀请！！ 闻谵深吸了好几口气，最后自然是控制住了。 毕竟时间不早了，不控制不行，又缓了几分钟，闻谵轻手轻脚出去打了一盆水进来，拧干毛巾给自己?媳妇儿擦了擦。 身上黏糊感消失后，穆绵穿上衣服倒头就睡，连闻谵什么?时候躺回来的都不知道，几秒钟就睡着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穆绵一觉睡到大天亮。 真大天亮，太阳都到了半空的那种?。 床的另一边自然是没?人的，外面有东东南南和小圆子她们的说话声。 穆绵盯着房顶看了几秒，然后躺着活动了一下胳膊腿，除了某些地方感觉有点别?扭外，其他都还好，类似于身上像是被碾压过的酸痛是一点没?有的。 主打一个身板结实！ 硬要说哪里难受的话，那就是…她好饿啊！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穆绵坐起来梳好头，换上了短袖长?裤，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老太太第一个看了过来，语气自然道：“饭在锅里，应该还是热乎的。” 都是当太奶的人了，什么?没?见过，这年轻小夫妻俩刚结婚，起晚多正常，天天起晚都是正常的。 小娃子就不懂那么?多了。 东东语气相当天真，“姑你终于睡饱啦？太奶说你坐车太累了，都不让我们大声。” 穆绵小脸一红，以?前看哥嫂的热闹看得很?起劲，等轮到自己?的时候，有一说一，还是挺臊得慌的。 穆绵咳了声，“睡饱了睡饱了。” 说着抬脚便舀了水洗漱，穆绵蹲地上，眼?神?四处扫了扫，“四哥去哪儿？” 老太太：“跟你爹上山弄柴去了。” 穆绵又扫了扫，“妈也出去啦？” 老太太点头，“在桂枝家唠呢。” 穆绵洗完，进厨房找了点吃的，饼子稀饭留了不少，小南南是个小馋猫，一见到吃的就走?不动道。 小小女娃穿着开裆裤，迈着小短腿吧嗒吧嗒地走?到穆绵旁边，“吃！” 其他话都说不咋清楚，这个字倒是字正腔圆的。 穆绵给小侄女喂了点，东东跟小圆子几个小娃子重点不在吃上，杵穆绵旁边西西长?西西短的。 小孩儿对首都没?有概念，只知道小伙伴去了好远的地方，属实是好奇得很?。 穆绵边吃边给讲了讲，才?刚吃完，穆富贵跟闻谵也回来了，一人扛了捆大柴火。 穆绵把碗放进了厨房，闻谵跟着进来，手里拿着几颗野鸡蛋。 穆绵语气有点意外，“还捡到蛋啦？不错嘛。” 闻谵：“爹看见的。” 说着看了一眼那空空的碗跟锅，“吃饱了吗？” 明明是很?平常的话，但那语气听着莫名?好像带了一点别?的意思。 穆绵自然听出来了，睡前来这么?一遭，确实是挺消耗体力的，比平常吃得多一点很?正常。 她也确实没?吃饱，八九分饱的样子。 四目相对，有些男同志眼?神?黏糊得很?。 穆绵清了清嗓，“中午再吃。” 她舀了两?瓢水进锅，闻谵放好鸡蛋后，凑过来自然地涮了起来。 穆绵也没?走?，两?人挨在一起。 闻谵：“要不再弄个蛋花汤？” 穆绵摇头，“已经吃够多了。” 她奶留了不少呢，比平常多，是她太饿了，那啥啥确实是个体力活，不过真正出力的人倒是神?清气爽的。 院子里，穆富贵同志探着脑袋暗中观察，这人还在适应家里突然多出来一个大女婿这事儿。 穆绵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爹的大脑袋，笑出声，“爹你干啥？” 穆富贵挠挠脑袋，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哈哈哈那啥，你们拿回来的那些东西，你妈还没?收拾完呢。” 穆绵迈出厨房，“我瞅瞅。” 亲戚多，东西杂七杂八的，连西西都拿零花钱买了一些，她当然是买给东东跟小圆子她们的。 闻谵陪老太太在院子里弄自留地里的菜，穆绵就在屋里把西西给几个小娃子的东西分了分。 小娃子们叽叽喳喳的，开心得很?。 给亲戚们的倒是可以?先放放，尤其是她小姨大舅那边的，不着急送，到时候人要过来呢。 前几天就已经商量好啦。 摆酒还是在宁漳摆，大队这边就简单点，亲戚们一起吃个饭，接亲什么?的就不搞了。 这事儿，主要是穆卓定的。 因为这人对于不能看自己?妹妹出嫁这事相当介意，接亲他不在场怎么?行？！ 在宁漳摆也没?什么?，她们一家子在就行，穆卓一说，柳双翠就同意了。 行李拾掇完，穆绵捞过旁边一个袋子，她一从屋里出去，闻谵便看了过来。 穆绵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我去石小莲那坐会儿。” 她其实给乐乐也买了，不过现在给不了，等哪天有空可以?去看看，文工团驻地就在省城旁边，找人也方便。 十一今 天倒是没?有趴在院子里，穆绵一出门?，它立马跟在后面。 路上被相熟的大婶子拉着唠了几分钟，等穆绵到石小莲家的时候，石小莲刚好背着背篓从外面回来。 穆绵：“背着空背篓干啥？” 石小莲拿钥匙打开了门?，“帮我妈打了点猪草，倒猪圈那边了，本来想回来了去找你的。” 她其实也挺好奇首都是个啥样。 穆绵笑了笑，“心有灵犀呀。” 石小莲：“怕去早了你没?起来。” 确实睡到日上三竿的穆绵眼?睛眯了眯，“懂挺多啊你。” 石小莲疑惑地看了过来，“啥懂挺多？” 穆绵噎住，是她不纯洁了，石小莲这眼?神?，估计只是单纯觉得她赶了两?三天路累得起不来。 穆绵转移话题，“没?什么?，给你带了点东西还有书。” 东西都是带有首都特色的，别?的地方买不到。 石小莲接了过来，“谢了。” 两?人坐院子里，石小莲扒拉着袋子，“啥书？” 穆绵：“讲经济的，你应该感兴趣，有一本是我在书店买的，还有几本是在废品站捡的。” 废品站捡的都是大学课本，这年头扔课本的人真是不少。 掉进钱眼?里的石小莲确实感兴趣得很?，看着书眼?睛都亮了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好些时间，等石小莲要忙着做午饭的时候，穆绵才?起身回去，顺带跟人说了想去看看乐乐的事，石小莲当然是有时间的，只是具体哪天去还得再看看。 闲散的一天过得很?快，晚上天黑后，穆绵跟闻谵又去杨又琴那坐了坐。 几年不见的师生俩，还是有挺多话说的。 等要回去的时候，杨又琴拉住了穆绵，“小绵等会儿。” 说完，杨又琴转身在箱子里扒拉了好一阵，然后拿出来了一个小布包。 穆绵小声，“啥东西？” 杨又琴笑了笑，一层层打开包着的布，里面是两?个玉镯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得通透。 杨又琴拿着在穆绵那边递了递，“我这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当初就悄悄带了这一对儿，是我年轻时候戴的。” 穆绵嘴巴张张，她一个不咋懂玉的人都知道，这肯定是好玉。 穆绵没?接，拒绝的话才?到嘴边，杨又琴直接给堵死了，“别?说客套话啊。” 闻谵接了，扭头递给自己?媳妇儿，“老师给了就收着。” 穆绵笑呵呵的，“行，我收着。” 杨又琴又道：“本来啊，我之前还想着，一个给你，一个给小谵媳妇儿，现在倒是省事了。” 第126章 安排妥当。 有些?东西昨晚已经看过、感受过了，这会儿的触感依旧沉甸甸。 穆绵在闻谵脑袋凑过来的时候，飞快放好了她的小宝库。 不?算大的房间里?，空气迅速升温。 有了昨晚的经验后，有些?男同志俨然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那个媳妇儿碰一下就被刺激得?啥都交代的愣头青。 闻谵拉着穆绵的手主动往自己身上招呼，显然还在惦记昨天?晚上自家媳妇儿看的那一眼。 光看怎么够！ 屋里?哪哪都在升温，老房子着火，烧起来便没?得?救。 等燃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钟头，而且还有复燃的趋势。 最后的最后，穆绵又是倒头就睡，第二天?不?出意外地起晚了。 不?单累，主要也是因为睡眠时间不?够，晚睡了那么久，可不?就得?晚起么。 今天?跟昨天?一样，家里?只有老太太在，柳双翠在别家有事，穆富贵同志带着闻谵上山了，想?看看能不?能搞点荤腥，过些?天?饭桌上也能多添个菜。 今天?不?是礼拜天?，正?常来说?，穆富贵同志该去屠宰场的。 不?过自从?知道自家闺女跟闻谵处上对象了后，屠宰场这活，穆富贵就有意想?让橙子接手，这几?天?也是橙子去顶的班。 穆承今年十七了，大小伙子一身力气，完全干得?来。 屠宰场的活跟厂里?的技术工不?一样，没?有干到退休一说?，都是干到干不?动为止。 穆富贵已经五十多了，干自然还是能干动的，只不?过比年轻的时候还是要差一点。 尤其是这一两年，赶上冬天?最忙的时候，那腰就时不?时痛。 老两口本来计划的也是再过个一年或者两年他就不?干了，现在只不?过是计划提前了一点点，没?什么影响。 院子里?，穆绵搬了个小板凳坐着，慢悠悠地洗脸。 老太太从?地窖上来。 穆绵扭头看去，“爹他们出去多久啦？” 赵梅花扒拉着竹筛子里?的豆子，“我估计有半个钟了吧。” 穆绵：“那没?多久呀。” 她也想?去山上转转来着，一会儿吃完找石小莲一起去。 要不?说?是一家子呢，彼此都很懂，穆绵才刚这么想?，便听到她奶来了一句，“小闻本来说?想?等你一起去，结果你半天?没?起来。” 穆绵小脸一红，咳了一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奶。 老太太笑了笑，没?再打趣自家孙女，怕那小脸变成个猴屁股。 吃完不?算早的早饭。 穆绵带着十一朝石小莲家走去，石家院子门口开着，穆绵杵门口，“走啊，山上转转？” 石小莲应了声?，“行。” 两人一路走一路闲扯，转悠半天?也没?遇到啥野鸡野兔，倒是下山后，在河边摸到了两条小鱼。 等穆绵转悠回家，闻谵爷俩也已经回来了，穆富贵同志正?在收拾兔子。 穆绵眼睛亮晶晶的，“你们还逮到兔子啦？” 穆富贵大着嗓门，“小闻逮到的，你们小年轻是跑得?快啊，嗖地一下就窜出去了，我差点没?跟上。” 穆绵朝自己四哥竖了个大拇指。 闻谵看向穆绵手里?的篮子，“去河边了？” 穆绵点头，“嗯，在山里?也转了几?圈，没?遇着你们。” 两条小鱼，穆绵跟石小莲一人一条，其实?也不?是特别小，没?有到只能塞牙缝的地步，煎一煎煮个汤还是可以的。 兔子自然没?有今天?吃，收拾出来以后用盐腌了腌，打算等过些?天?几?大家子吃饭的时候再弄。 后面两天?，闻谵跟着老丈人忙前忙后。 穆绵打算跟石小莲去找许乐乐一趟，离得?不?远，方便得?很，上个月柳桂枝就去了一趟，主要是不?放心闺女。 见两个小丫头想?去，柳桂枝也给准备了一些?东西。 让穆绵意外的是，向学武向知青还托橙子来了一趟，送了一些?糕点，也是带给乐乐的。 严格来说?，其实?也不?算特别意外，因为乐乐入伍走的时候，向学武也送了一些?，这小苗头好早就有了，至于最后咋样，这穆绵就管不?着了，她只负责把东西带过去。 因为来找人之前打过电话，所以三人碰面格外顺利。 两个多月没?见，乐乐还是那个乐乐，皮实?又欢乐，一路叽里?呱啦讲她训练的事，讲她表演的事，以及认识了什么新?朋友。 好多好多，根本说?不?完。 对于穆绵结婚了要去宁漳基地的事，小姑娘属实?是伤 感了一会儿，不?过也没?太久，她向来这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伤感完，小姑娘自信满满地表示，她也会努力，争取调到更大的文工团去，到时候到处演出，指定能再见到。 小姑娘干劲十足，穆绵自然乐见其成。 今年都七四年了，不?出意外的话，三年后石小莲肯定会参加高考，而且是往沪市首都那边考。 等开放以后，这些地方好挣钱。 乐乐不?爱读书，高考这条路行不?通，如果能去更大的文工团，她们以后通信就不?用隔着上千公里?了，见面也方便。 三人坐路边，买了一点瓜子和汽水，闲扯了很久。 等从?文工团驻地回家，穆绵带着闻谵又马不?停蹄地忙了起来，主要是去找她小姨还有表姐，想?看看有没?有跑长途的靠谱司机。 家里?有不?少大件的行李，都寄的话，运费相当贵。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十一。 她们没?办法带着十一上火车，只能拜托人帮忙带过去，穆绵不?是没?有想?过，把十一交给她四叔或者小叔养。 但是她舍不?得?十一，十一也舍不?得?她。 之前那两个月不?在家的时间，对于狗来说?，真的是有点太久了，这些?天?穆绵一出门，十一立马就跟着。 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跟脚的时期，就喜欢围在穆绵腿边转，似乎是怕穆绵又一走好久不?回来。 长途货车不?好找，又要顺路又要司机靠谱，小夫妻俩双管齐下，穆绵找柳桃她们的时候，闻谵也找了他小舅。 最后还是小鹰他爷那边找到了个车，司机是认识的熟人，靠谱。 而且家里?也养了狗，七八岁的大狗，这年头能一直养着狗的人家，都是真的爱狗的。 等行李跟十一的事情解决，时间已经来到了七月底。 几?大家子一起聚了聚，穆二姑三姑也回来了一趟，家里?这些?亲戚，闻谵大部分都认识，毕竟之前穆卓结婚的时候他也在嘛。 将近七年过去，各家都有小年轻结婚，生了小娃子。 大大小小加起来真是不?少人，坐了两大桌，热闹得?不?行，房顶都要被吵翻天?的那种。 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完。 后面两天?，小夫妻俩又去买了火车票，八月六号的，先到首都停两天?，反正?都是要路过的嘛，当然得?带老太太跟穆富贵同志去天?安门这些?地方看看。 当然最重要的是，顺便见见亲家，两人还没?见过柴书南她们呢。 从?首都那边出发的票，闻谵也打了个电话，叫闻二哥到时候帮忙买一下。 日子过得?很快，票买好，行李差不?多也可以开始收拾了。 倒是屠宰场那边，中间出了一点小意外。 穆富贵同志的老伙计，老潘被猪撞到了，还挺严重，撞到腰了。 老潘比穆富贵还要大三四岁，早就有点干不?动了，一直舍不?得?这活，天?天?累得?腰酸背痛也强撑着，毕竟屠宰场辛苦归辛苦，油水是真的大。 这次撞到，也是因为年纪大了有点力不?从?心。 他觉得?自己还能干，但他媳妇儿拍了板，要把工作?转出去，这年头一般都是找自家人接班，买卖不?能放在明面上。 但规矩是规矩，具体怎么操作?，门道可多着呢。 老潘家里?亲戚少，孩子也没?合适的。 穆富贵听说?后，马不?停蹄地往老潘家里?跑了一趟，一来看看老伙计，二来想?把工作?给骨头扒拉来。 穆实?比穆承大了一岁，今年十八，穆家男娃都壮实?，这活完全干得?来。 八月三号这天?晚上。 穆兴旺跟穆兴隆都带着媳妇儿孩子来了穆绵她们这边，主要就是说?工作?的事儿。 穆富贵没?啰嗦直奔重点，三两句就说?完了。 老潘给让了一点，价钱合适，穆兴旺夫妻俩很是欢喜。 橙子接班，穆富贵也是收了钱的，亲兄弟明算账嘛，不?过打了骨折价，连老潘要价的一半都没?到。 现在除了还没?长大的小麦苗姐妹俩外，小辈们都有了工作?，算得?上皆大欢喜。 四号的时候，穆绵跟闻谵把大件的行李和十一送到了之前联系的货车上，之前就说?好了，车今天?走。 穆绵在家的时候跟十一说?了好多遍，也不?知道十一是真的听懂了，还是看到旁边有那么多熟悉的行李。 总之，一点也没?抗拒跟司机大叔走。 一人一狗处得?还挺好，穆绵放心了不?少，当然司机这趟也不?是白拉，闻谵给了不?少钱。 大件收拾完，剩下的其实?也不?少。 带不?走的锅碗瓢盆自然是留在了家里?，老太太发话了，她以后肯定是要回来的，老头子还在山上埋着呢，落叶总是要归根。 第127章 顺利到达。 一家五口加上来送人的穆兴旺他们，一行人看起来还怪浩浩荡荡的。 这会儿大白?天?的，大队里都是人，不管熟的还是不熟的，看见都会招呼两句，热闹得很。 “哎哟，赵大娘你这享福了呀。” “都半只脚迈进土的人了，享啥福啊，小卓回不来，那不就得我们这些老家伙去看看他嘛。” “离得远了可不就是这样，你们这一走啥时候回来啊？没个几年肯定?不回来吧？” “现在谁说得准，以后再看看，回指定?是要回的，根都在这儿呢，咋能不回。” “这儿子闺女都在那边，真是不错。” “可不咋地，留我们几个老家伙在屋里没意思?。” ………… …… 走一路唠一路。 到底还要去坐车，时间不算特别富余，也没有扯太久。 穆兴旺兄弟俩一直给?送到公社，老太太拉着?人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总共也没说几句，货车司机不等人，车一开出来就得走了。 因为不用?转班车，到省城的时间还早，中午饭是在闻谵他小舅家里吃的。 吃完赶去火车站，时间刚刚好。 才等了没一会儿，工作人员便喊她们这趟可以上车了，穆绵一手?拎着?两个行李，一手?拉着?老太太。 其实?也不用?她拉，别看老太太七十多岁了，腿脚麻利着?呢，爬窗户麻溜得很，穆绵只微微给?了一点力，老太太便梭进去了。 穆富贵站下面大咧咧地笑，“就老太太这身手?，说她五十多估计都有人信。” 闻谵点头表示赞同，“奶身体硬朗。” 穆绵笑呵呵地附和，“年轻小老太！” 几人被她这形容词逗笑了，老太太更是笑得眼角皱纹都堆在了一起。 说说笑笑间，大包小包的行李都被放在了架子上，穆富贵坐下铺左右望望，满眼新奇，“以前都只在下面看了，里面原来这样色儿的呢，也不咋宽敞嘛。” 柳双翠啧了一声，“有得躺就不错了，你还想坐个舒服啊。” 老两口日常拌着?嘴。 穆绵没参与?到她爹妈之间，她跟闻谵坐在另一边的下铺床上，随口闲扯着?。 五张卧铺票可不好买，之前也是托了人帮忙才买到的，陆陆续续有人上车，她们这个小隔间另外一张床暂时没来人。 穆绵把手?里的包给?了闻谵，“四哥放你这吧。” 包看着?小，里面可放了不少东西，她的小铜碗，还有家里的金条，小金瓜子什么的，都在里面。 像存折跟钱那些，都已经被她妈她奶缝 在了身上，不拿剪刀都剪不开，指定?丢不了。 这些有重?量的没办法随身带，只能装包里。 穆富贵看了过来，小声道：“对?对?对?，给?小闻背着?。” 可不能让人摸了去！ 火车上人来人往，有些手?脚不干净的人就喜欢趁乱顺手?牵羊，不过这贼也最是会看人下菜碟。 闻谵一身军装板板正正，没有贼会打他的主?意。 闻谵接过来挂在了肩上。 他也是这段时间才知道，自家媳妇儿是个名副其实?的小金手?，走路上都能捡到金条。 刚知道的时候可给?闻谵惊呆了，晚上睡觉都感?觉自己搂着?一个宝贝疙瘩，闪闪发光的那种。 一家子坐了没几分钟，她们这小隔间上来了一个男同志，三四十岁的模样。 穆富贵没一会儿就跟人聊到了一起，男同志姓杨，是个销售，要去外地学习，顺便看能不能给?单位拉拉订单，他不到首都，半路就下了。 干销售的都能说会道得很，穆富贵同志也是健谈的，等杨同志下车的时候两人俨然已经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彼此还留了地址。 萍水相逢也可以常联系，干销售的人脉广，人家杨同志估计也是看她们这边闻谵职位不低。 多认识个人，多条路嘛。 在车上的时间过得很快，杨同志下车后，他那床位没再上人。 期间也没发生什么小偷小摸的事情，火车一路顺顺利利驶入车站，卧铺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受罪，大家还都挺精神。 穆富贵坐窗边探着?个脑袋，“这车站瞅着?都比咱那大不少啊。” 说的时候还一副‘我可得仔细瞅瞅，回去了以后才好跟老伙计们吹’的模样。 老夫老妻的，柳双翠太懂自己男人了，“先把行李拿下来，一会儿下去了有你瞅的。” 穆绵笑眯眯的，“这两天?咱就从?早跑到晚，带爹瞅个够。” 穆富贵跟闻谵一起，从?行李架上把包裹薅了下来，手?上忙着?嘴上叭叭的，“光瞅不行，照片也得拍上。” 穆绵：“指定给爹拍得杠杠好看！” 老太太淡淡的语气，“都满脸褶子了，好看啥呀好看。” 穆富贵同志摸着自己那略显粗糙的脸，不是很服气，“不是我吹，在老爷们里，我这算是俊的了吧，小闻你说是不是？” 老丈人说话，当女婿的哪有不赞同的。 闻谵头点得相当丝滑，“大队里没有比爹更俊的老爷们儿了。” 穆富贵同志哈哈笑。 柳双翠也笑，“都跟绵丫学坏了。” 这下轮到穆绵不服气了，“怎么能是学坏呢，咱这都是发自肺腑。” 说着?还拍了拍闻谵肩膀，一本正经的模样，“四哥这就属于学到了精髓！” 几句话的时间里，刚才慢慢悠悠的火车终于稳稳停在了站台，这是终点站，下车的人乌泱乌泱的。 一家子才顺着?人流走了没几步，穆绵便眼尖地看见了闻翼的身影，她挥了挥手?，“三哥！” 闻翼闻声跑来，“弟妹，老四。” 到跟前后，他接了接柳双翠手?里的行李，“婶儿、大娘，这一路累吧？” 柳双翠笑呵呵的，“不咋累，顺利得很，你说你这孩子咋还跑这一趟，路都熟悉呢，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闻翼：“我今天?不忙，刚好有空。” 闻谵：“难得啊。” 闻翼：“下礼拜就忙了。” 路上多了一个闻翼，热闹更添一分。 从?火车站到军区大院儿那边，路程还是挺远的，等到家都快十一点了。 老太太跟穆富贵是第一次来这边，亲家见面又是好一阵寒暄。 长辈们唠的时候，穆绵跟闻谵接手?了厨房的活，柴书南菜都备好了，有不老少，闻安静姐弟俩也凑了进来。 满打满算，也有二十天?没见了。 闻安静小丫头寸头更短了，一看就是刚剪过，穆绵挼得那小脑袋，“这头发不会是你自己剪的吧？” 虽然没有东长一截，西短一截，但有些地方还是有些不齐。 小丫头还挺骄傲，“对?啊，奶说终于不像狗啃的了，以后我都自己剪。” 穆绵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虽然有点不齐，但是也能看。 闻安静下巴扬扬，随即问?道：“小婶儿你们这次就待三天?啊？” 穆绵点头，“对?呀，你小叔假期要结束了。” 等她们到了宁漳，差不多就只剩三四天?的时间，然后她四哥就得回归日常训练。 闻安静小大人样的遗憾表情，“三天?也太少啦。” 确实?少，一天?天?过得很快。 一顿丰富的接风饭吃完，下午亲家几人又瞎唠了很久，晚上穆绵跟闻谵住在了大院儿这边。 三个长辈倒是没住这边，旁边就有招待所，开了两间房。 接下来两天?多，小夫妻俩真就带着?穆富贵同志从?早转到晚，借用?了闻翼的相机，胶卷是闻谵找同学换的，给?老太太跟富贵同志都拍了不少照片。 可惜时间紧，她们赶着?上火车，照片没拿到，只能到时候让柴书南帮忙寄过来。 宁漳到首都的距离相对?来说没有那么远。 一天?后，也就是十二号的下午，火车驶入了宁漳车站，这站不是终点站，停的时间倒是挺久的。 一家五口大包小包地从?车上下来。 今天?天?气有点闷，南方的天?跟北方的天?热起来是不一样的，湿热湿热的，难受得很。 热得穆绵都把头发盘起来了，本来是一个辫子扎后面的，她嫌发丝沾脖子上难受，直接盘了一个丸子头。 出站台上，一家子才走了没几步，早就已经等在这儿的穆卓便迎面跑来了，声音老大老大，“奶！爹！小妹！” 虽然平时打过电话，但严格算起来，老太太跟富贵同志上次见到自家小子还是三年多以前。 穆富贵揽着?自家老大的肩膀拍了好几下，邦邦响，“可以啊，又结实?了。” 闻谵瞥了两眼，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想起了自己上次挨的那两下，他岳父确实?把他当亲儿子，怪一视同仁的。 穆绵关注点显然不在这儿，问?起了她关心的，“十一嘞？咋样啊？” 穆卓：“到了，前天?到的，昨天?瞅着?有点焉巴，今天?好点了，跟西西在院儿里到处跑，估计就是热的。” 老太太‘哎哟’了一声，“今天?这天?是热，车厢里跟个蒸笼里一样。” 穆富贵：“这下面也没好到哪里去，还是咱那气候好。” 穆卓：“等这雨下下来就凉快了。” 穆卓领头走在前面，你一句我一句的便出了站，他开车来的，车是那种皮卡类型，后面有个大大的车斗，前面两排座位只能坐四个人。 大包小包的行李都放在了后面，小夫妻俩也坐在了车斗里。 第128章 热闹日常。 几个军嫂离得近，穆绵不认识人，闻谵自然是认识的?，简单给介绍了一下。 穆绵跟着打了声招呼。 其中一个年纪看起来最大的?军嫂叫葛秀青，她男人叫樊永望，是个团长，跟穆卓一个团的?。 之前?的?副团长转业，穆卓升上来后就一直跟樊永望搭档。 葛秀青对闻谵几人都算熟，语气带着股利爽劲儿，“你们忙你们的?，有?空了来嫂子?家坐。” 穆绵朝人笑笑，“行，下次指定去叨扰嫂子?。” 其他几人倒是没多问什么，好奇归好奇，毕竟这一大家子?刚到，这么多行李，一看就还有?得忙，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她们这边三两句的?功夫，旁边西西跟穆富贵爷孙俩已经抱在了一起，见自家姑姑没跟别?的?大人说话后，西西立马凑了过?来，跟十一一左一右挨在穆绵旁边。 穆绵挼了挼小?丫头，又摸了摸狗头。 西西仰着个脑袋瓜，“姑你们到得好晚啊，我都等了二?十七天半了！” 穆绵笑出声，“数得这么准啊。” 有?零有?整可还行。 西西：“对呀，妈教?我认数，我一天写一个。” 穆富贵同志张嘴就是夸，“嘿，咱大孙女就是厉害！” 西西一脸骄傲，后知后觉想起什么，扭头拉过?旁边的?董乐章小?朋友。 三岁的?小?男娃虎头虎脑的?，可能?是有?点认生，刚刚西西说话的?时候，他就躲后面探头探脑地看穆绵她们。 小?小?一只又害羞又好奇，跟那家里突然来了陌生人后，躲在角落里伸个脑袋出来看的?小?猫咪差不多，可爱得很。 这个年纪的?小?娃子?，只要不闹腾都是萌哒哒的?。 西西一副大姐姐样?，“姑，这就是乐章弟弟。” 穆绵自然知道，一眼就能?认出来，她可是见过?董二?哥照片的?，小?孩儿长得很像他爹。 西西牵着董乐章，“这就是我姑姑啦，乐章弟弟你也可以叫姑。” 董乐章小?朋友小?小?声，“姑姑~” 穆绵被自己大侄女儿这一本正经介绍的?模样?逗笑了，刚想摸兜给小?娃子?们找糖呢，董乐章小?朋友忽然朝门口跑去了。 小?小?男娃边跑边喊了一声，“妈妈~” 穆绵跟着扭头，她嫂子?跟董二?哥媳妇儿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行李也都搬到了车下。 聂思慧接过?老太太手里的?包裹，“回来得挺快的?嘛，我以为还得一段时间呢。” 穆卓：“今天运气好，车没晚点，我才到没多久车就进站了。” 廖秋彤大着肚子?，柳双翠跟老太太关?心了两句。 穆卓拎着行李走在了前?面，“走走走，上楼说。” 行李多，她们人也多，一趟就拎完了。 穆绵随手拎了一个大包，廖秋彤伸手帮忙扶了扶。 穆绵笑眯眯的?，“没事儿的?秋彤嫂子?，一点儿不重，你注意肚子?，别?碰到你了。” 廖秋彤没逞能?，手收了回来，往旁边让了让，七个多月的?肚子?是让她行动有?点不便。 廖秋彤笑了笑，话才到嘴边呢，便被西西抢了先，小?丫头一本正经的?模样?，“就是！干妈你听姑的?，可得仔细点，妹妹都这么大了。” 廖秋彤笑出声，“行，听你的?。” 穆绵逗大侄女儿，“你这就知道是妹妹啦？” 闻谵回头插了一句，“肯定是听老董念叨的?。” 西西：“对呀，干爹说干妈怀的?是妹妹，他做梦梦到的?！” 这话董乐章小?朋友显然也是听过?了不少遍，下意识附和，“妹妹~” 廖秋彤牵着儿子?，“他一天天就瞎扯，我倒是感觉跟怀乐章的?时候差不多。” 柳双翠过?来人的?语气，“这都做不得数，没生下来之前?都没准的?。” 廖秋彤表示赞同，“我也这么说，他说他直觉准得很。” 房子?就在二?楼，女同志们在后面走一步唠两句的?时候，前?面穆富贵都已经进屋了，嗓门挺大，“这楼房是干净嘿，又干净又宽敞！” 穆卓：“能?不干净么，我跟媳妇儿打扫了好几遍。” 穆绵对新家很感兴趣，人还没到门口，脑袋先探了过?去，“我瞅瞅。” 刚刚在外面的?时候，穆绵就已经仔细扫过?了，也听闻谵跟她大哥说过?不少。 这边属于扩建区，楼才修好了不到两年，外面瞅着新崭崭的?。 每一栋都是四?层，一层两户，户型就只有?两种，一种两室一种三室。 闻谵之前?申请的?是七栋二?零二?，二?零一就是穆卓申请的?，真?真?意义上的?门对门。 也算是赶上了好时候，扩建完没多久，房子?还有?富余。 这要是以前?，别?说门对门了，光申请房子?都有?得等。 穆绵她们还没来之前?，钥匙穆卓就已经拿到了，原本空空如也的房子被夫妻俩收拾得妥妥当当的?，新打了桌椅板凳，家具啥的?，样?样?都齐全。 行李暂时被放在了地方，一大家子?先看起了房间，拢共有?八十多平，客厅厨房卫生间都齐全。 卧室除了主卧以外，两个次卧都不算大。 放在这个年头，这已经算是条件顶顶好了，要知道现在不少筒子?楼里，多的?是一大家子?挤在二三十平米的地方。 穆绵喜欢得很，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好几年她们都得住这儿。 主卧里褥子?都已经铺好了，还打了一个新的?大衣柜，又高又宽敞的?那种。 衣柜门开着，穆绵瞅了一眼，有?一小?半是挂衣服的?地方，还有?不少格子?可以把衣服叠着放。 穆卓杵门口，“喜欢吧？你嫂子?给弄的?，说你这裙子?啥的?，就得挂着。” 穆绵笑眯了眼，“喜欢喜欢，超级喜欢，要不说是我亲嫂子?呢，就是懂我！” 聂思慧：“那木匠手艺好得很，就是搬上来的?时候费了老鼻子?劲。” 穆绵：“嘿嘿，辛苦哥嫂啦~” 闻谵也拍了拍自家老兄弟兼大舅子?的?肩膀，“费心了。” 穆卓给那大手抖了下来，下巴朝衣柜格子?的?方向?努了努，“瞅见没，最下面那格才是给你留的?。” 闻谵没接这幼稚的?嘴炮，把装了衣服的?包拎了进来。 几人围着主卧看的?时候，三个长辈已经在隔壁参观起来了。 西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姑姑不在，又跑过?来拉穆绵，“姑你快来看我房间，我有?自己的?床啦，我这些天晚上都一个人睡的?！” 她可一点都不怕！ 穆绵也是个张嘴就夸的?，“那你还怪厉害的?嘛。” 这年头房间设计简单得很，两边户型一模一样?，一家三口虽然才住进来不到一个月，但到处都是生活痕迹。 西西还在炫耀她的?房间，“我的?床可大可大呢，可以睡下大人，太奶晚上可以跟我睡，姑你晚上也可以跟我睡。” 小?娃子?童言无忌，她这话一出来，成功给几个大人逗笑了。 聂思慧意味深长的?语气，“让你太奶跟你睡倒是行。” 闻谵瞥了自己媳妇儿一眼，虽然没说话，但眼神说了很多东西。 穆绵咳了声，直接终止了话题，“先收拾先收拾，房间这么多呢，咋住都行。” 其实收拾起来还是挺快的?。 大件行李已经跟十一先到了，收拾随身带的?这些就行。 这次过?来，衣服什么的?，自然是一股脑地全 带来了，穆绵衣服挺多，闻谵跟着帮忙叠了叠。 小?夫妻俩边收拾边闲扯。 有?新房子?住了，关?键是一大家子?还都在一起，穆绵真?的?是相当开心，笑眯眯地规划着。 “四?哥你说我们再打一个小?柜子?放在床头怎么样?？这样?晚上拿东西也方便一点。” “我还想买个电风扇，要不再打一个桌子?放在床尾？” “好像也不用，书桌应该放得下，白天晚上都可以吹。” “我还想整个相框来着，把咱们领证那天的?照片框起来放书桌上，瞅着就好看，全家福也得摆上！” ………… …… 小?姑娘小?嘴叭叭的?，上扬的?调子?里全是对新生活的?规划，听着就让人觉得欢喜。 门外没有?人，这会儿穆富贵他们又跑到隔壁去了，有?很大的?说话声从隔壁传来。 闻谵没忍住，一个俯身就在自家媳妇儿的?小?嘴上啄了啄。 一触即离，没敢多停留。 闻谵：“都听你的?，想怎么弄都行。” 穆绵笑呵呵的?，“光我自己可不行，票得指望你啦！” 买电风扇要票，照相机也要票，照相机倒是不急，电风扇她是真?想买，这边的?天真?的?比她们那边体感热了好几个度。 湿热湿热的?，不吹吹难受。 闻谵：“好，我想办法。” 穆绵脑袋凑过?去，在自家四?哥的?脸上也啄了一下。 下一秒，穆卓忽然出现在了门口，一脸没眼看的?表情。 穆绵先发制人，“大哥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呢？” 穆卓啧了一声，“我就想看看你们收拾啥收拾这么半天没出来。” 结果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腻歪死了。 那一点点亲热被抓包的?尴尬也就持续了两秒钟，穆绵语气相当自然，“差不多都好啦，是不是该做饭了？吃食堂吗还是咋弄？” 第129章 饭后话题。 休个假就找了小对象还把婚结了的人?，是有点今非昔比。 闻谵那淡淡的表情，看得董侪连连啧了好几?声，以前正儿八经的人?，现?在也开始没脸没皮了。 话又?说回来，脸皮不?厚也不?可能把他们水灵灵的小妹拐走。 董侪杵门口拿看牲口的眼神?看人?时，闻谵跟个没事人?一样，毕竟这眼神?他早就习以为常，三两?下就把数据量好了，拿着本子笔认认真真记了下来。 董乐章小朋友小短腿捣鼓捣鼓，“还要?牵哪里呀？” 显然?，这小孩儿还没玩儿够。 闻谵：“不?用牵了，你去看看你西西姐姐她们是不?是要?去食堂打饭了。” 三多岁的小娃子最是喜欢啥都掺和一脚，一听这话，操着小短腿就往隔壁跑，奶声奶气的，“我想去打饭~” 刚刚还腻在怀里的儿子就这么吧嗒吧嗒地跑了，董侪有点看不?过眼，话没过脑子就先秃噜了出来，“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使唤孙子呢。” 这话惹得闻谵扭头?多看了董侪几?眼，他眉梢挑了挑，很认真的语气，“既然?你非要?给自?己降个辈，我也不?是很介意认你这个儿。” 那一脸‘不?理解，但是尊重’的表情，实在是有点欠揍。 脑子才反应过来的董侪直接大大地‘靠’了声，上手就给了闻谵一拳，勾着闻谵肩膀，“走走走，比划比划去，看看谁老子谁儿子。” 真大舅子甩过来的拐杖没法躲，面对假二舅子闻谵就没那么客气了。 比划就比划，毕竟也没输过。 穆卓听了个正着，兴致勃勃地想参与一脚。 最后，三人?自?然?是没比划成，毕竟都这个点儿了，收拾收拾就该吃饭了。 廖秋 彤扶着个大肚子，一句别瞎闹腾就把董侪治住了。 穆卓也被?聂思?慧指使着，让去食堂再打两?三个菜，这么些人?呢，老太太弄的这些自?然?是不?够吃的。 穆卓一脸遗憾地带着老爹闺女还有董乐章小朋友去了食堂。 期间，穆绵把已经出锅的摆了摆，桌子不?够大，闻谵把他们屋里的桌子搬了过来，拼一块儿刚好。 食堂离得不?远，穆卓带着人?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穆富贵同志一进门就大着嗓门开始叭叭，“那食堂真是老大了，米啊面啊馍馍都有，真方便嘿，我看这以后咱饭都不?用做了。” 柳双翠：“那能一样嘛，这一大锅出来的跟自?个儿做的还是差不?少的。” 穆绵伸着个脑袋看了看，“还打了粉条呢。” 穆卓：“凉拌的，味道还行。” 穆富贵：“要?我说，还是炖着好吃。” 一屋子人?，你伸一下手我伸一下手，三两?分钟的功夫，碗筷饭菜便摆好了，满满一桌很是丰盛。 老太太先动了筷，她坐廖秋彤夫妻俩旁边，一人?夹了一筷子，“小董你们快吃。” 董侪接过就塞进了嘴里，眼睛亮亮的，竖着个大拇指，“奶你这手艺真是这个！以前老穆他们这两?个家伙就常叨叨，说奶手艺比饭店大师傅都好，今天可算是让我尝到了。” 廖秋彤跟着夸道：“刚我就想说了，闻着也太香了，感?觉能下三大碗饭。” 老太太笑呵呵地又?给夹了几?筷子，两?个小娃子也没忘记，“好吃就多吃点。” 穆卓嘴里嚼着，吃着饭也堵不?住他的嘴，看向?老太太那边囫囵道：“奶，我的嘞？厚此薄彼了啊！” 西西吃得腮帮子鼓鼓的，一听这话从饭碗中抬起个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桌上的菜，“啥薄饼？没有饼啊？？爹你背着我偷吃饼啦？！”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直接给大人?们逗笑了。 当爹的没秃噜清楚，当闺女的又?是个小文盲。 穆绵笑得呛住。 闻谵起身给倒了一缸子水，“慢点喝。” 西西不?明所以，“姑你们笑啥？” 聂思?慧接了一嘴，“笑有些小丫头?长了一个吃脑袋。” 饭桌旁，又?是笑声一片。 你一句我一句的，热闹得很，一会儿说说路上的见?闻，一会儿又?说到了家属院楼上楼下的邻居。 她们在说的时候，别家这会儿也在唠呢。 就好比楼下，一零一住的是钱明沉和罗迎秋夫妻俩。 今天回来路上有事耽搁了，钱明沉这会儿才进家门，一进屋便道：“谁家在烧啥啊？这么香。” 说着鼻子还使劲闻了闻，“闻着像炒腊肉。” 罗迎秋脑袋朝楼上扬了扬，“穆副团长家吧，他爹妈前面不?是来了么，我估计是老人?家烧的，思?慧那手艺跟我半斤八两?，这味道闻着就不是她能做出来的。” 说起这个，钱明沉一下来了兴趣，“老闻媳妇儿是不是也到了，啥样啊？” 罗迎秋：“我没见?着，我回来的时候她们都进屋了，中间也没见?出来，估计是在收拾东西。” “不?过我听说，穆同志标致得很，又?白净又?好看。” “穆副团长那爹我前面倒是从窗户口见?着了，父子俩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钱明沉了然?的语气，“那就是随了当妈的呗，这要?是跟老穆一个模子刻出来，那咋可能好看。” 罗迎秋：“那肯定，西西那丫头?不?就一点儿不?像她爹，小丫头?之前好像还念叨过，说她跟她姑可像了，也不?知道有多像。” 这边夫妻俩没见?着人?。 同一时间，见?过穆绵的葛秀青也在跟自?己丈夫说这事儿呢。 葛秀青感?慨的语气，“姑侄俩真是挺像的，尤其是那眼睛最像，笑眯眯的，乐呵得很，小姑娘瞅着比之前文工团的女同志还标致些。” 樊永望：“真这么好看？我还以为老穆跟我吹的呢。” 葛秀青：“好看啊，就是年纪也太小了点，就比我们老大大几?岁吧。” 夫妻俩结婚早，樊永望做到团长这个位置也花了不?少时间，两?人?今年都四十了。 拢共三个孩子，老大老三都是儿子，中间老二是个闺女，老大已经十五了，穆绵可不?就只比人?大几?岁么。 樊永望哈哈笑了两?声，“老闻这事儿办得可不?厚道。” 葛秀青：“你们男同志不?就这德行。” 樊永望‘嘿’了声，“以偏概全了不?是？” 夫妻俩扯这几?句的功夫，樊家老三樊清立已经把碗筷洗好了，九岁的男娃跑进他姐的屋里，拿了小人?书就跑，身后是樊清舒的大喊大叫声，“樊清立你又?偷拿我小人?书！” 樊清立也很大声，“今天本来就该我看了！” 樊清舒：“昨天是你，今天轮到我。” 樊清立有理有据，“我昨天没看，不?作数。” 樊清舒：“谁让你自?己不?看，今天还是该我。” 姐弟俩日常干仗，你勾我一下，我绊你一下，互不?相让。 樊永望葛秀青夫妻俩习以为常，根本不?管。 闲聊中，樊永望还拿起了姐弟俩放桌上的小人?书看了看，作者栏写?着大大的‘秋雨绵绵’几?个字。 樊永望问自?己媳妇儿，“这是老穆他妹子画的？” 葛秀青瞥了一眼，点头?道：“嗯，我在思?慧那看到过，西西那丫头?有一摞，听说卖得还挺好的。”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在西西这个姑吹的叭叭下，穆绵画小人?书出版过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秋雨绵绵’是穆绵，毕竟这是小娃子看的玩意儿，很多大人?其实不?咋看。 樊永望跟穆卓在一个团共事，关系亲近，知道得自?然?多些。 樊永望以前不?看这小娃子看的玩意儿，这会儿翻着翻着倒是看了进去，怪诙谐幽默的，一看就知道作者是个有趣人?儿。 樊永望感?慨，“老闻还真是怪会找对象的。” 这么感?慨的可不?止他一个。 实际上，在穆绵不?知道的地方，今天饭桌上的话题都是她。 要?知道，早在一个多月前，闻团长结婚的事就不?是秘密了，今天终于见?到了人?，可不?就叭叭个没完么。 总结起来其实就一点，闻团长真的老牛吃嫩草，嫩草也是真的嫩。 同一时间，穆绵她们这顿丰盛的晚饭也吃完收拾完了。 董侪带着媳妇儿孩子回了家，他跟廖秋彤结婚的时候基地还没扩建，分的房子是以前的楼房，离这边大概有个十来分钟的路程。 今天天气闷，到了晚上也还是热热的。 穆绵进浴室冲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湿湿的头?发耷拉在后面，一大家子又?东弄弄西唠唠的。 等头?发干，差不?多也该睡了。 穆富贵夫妻俩住在了二零一，老太太也在那边，跟西西睡的一个屋。 本来之前说好的，老太太住穆绵她们这边，床也都拾掇好了，不?过小丫头?跟她太奶这会儿可亲香着呢，算起来得有三个月没见?了，闹着要?跟人?一起睡，老太太自?然?依了。 今晚的二零二，只有小夫妻俩。 房间里一安静下来后，有些男同志那叫一个心猿意马啊，要?知道这十来天，又?是赶火车，又?是从早到晚逛首都，也就只这样那样过一两?次。 屋里灯已经关了，穆绵其实也没啥睡意，新地方嘛，总得适应适应。 躺旁边的闻谵精准地捕捉到了自?家媳妇儿是个什么状态，没出几?秒钟便贴了上去，明明扬武耀威地杵着，嘴上还多此一举地问了一嘴，“累不?累？” 第130章 邻居情况。 大?清早上的。 七栋楼下的笑声都快赶上平时的喊号子?声了。 穆卓拍着闻谵的肩膀，“哈哈哈哈哈老牛好啊，可不?就是老牛嘛！” 一副赞同得?不?能再赞同的模样，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昭然若揭。 闻谵瞅了樊永望一眼?。 樊永望‘诶’了声，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可别瞅我啊，都这么说呢。” 穆卓笑声一声接一声，根本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说得?对，没毛病！” 一团政委庞天广刚好也路过，快快从后面追了上来，“说啥呢？笑这么开心，隔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杨和志旅长所带领的137旅一共分成了三个团，闻谵董侪还有?庞天广都属于一团，樊永旺跟穆卓在二团。 一个旅的，关系都近，没事儿的时候各种侃大?山。 樊永望憋着笑，“说老牛呢。” 庞天广一下没反应过来，“老牛？谁啊？” 他们?旅这些?人里好像没有?姓牛的。 闻谵淡淡的语气，“我。” 当事人承认地这么爽快，直接给几人整不?会了，樊永望咳了两声。 穆卓斜着眼?看闻谵，眼?里明晃晃地写着……没脸没皮！ 反应过来的庞天广直接来了个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你小子?行啊，昨晚你嫂子?还在跟我说呢，说弟妹那叫一个标致。” 闻谵还没说话呢，穆卓先骄傲上了，“那是！” 他小妹自然是最好的！！ 庞天广：“宝贝妹子?被叼走的时候啥感想？” 要不?说是当政委的人呢，说出来的话都直插人心窝窝。 穆卓笑意立马一收，“别问，手又开始痒了。” 樊永望：“哈哈哈哈哈换我我也手痒。” 闻谵脑袋微偏，斜了庞天广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怪会找话题的。” 庞天广‘嘿’了一声，“我就这么随口一问。” 作为同一个团的人，共事了这么久，庞天广这点战友情还是在的。 他勾着闻谵肩膀又为自家团长说了句公道话，“要我说，弟妹还真就跟老闻最合适，现在这门对门的多好，离得?远了让人欺负了去可咋整。” 樊永望附和，“这确实是不?错。” 穆卓自然也是很满意这一点的，连着手都没那么痒了。 虽然他小妹让人欺负了去的可能性?不?大?，但要是离得?远了，可能几年都见不?到，也是怪让人想得?慌的。 四人嘴里唠着，脚上走得?也挺快，没一会儿就到了训练场。 算上之前去首都学习还有?中间休假的时间，闻谵已经有?半年没回来了。 他这猛的一出现，自然是免不?了一顿调侃，闻团长老牛吃嫩草的事儿，家属院没人不?知道。 一个早操的功夫，某些?新婚男同志差点失去姓氏。 另一边。 穆绵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点喊号子?的声音，然后翻个身又睡了过去，闻谵锻炼完回来的时候，听到动静的穆绵才微微睁开了眼?，坐起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闻谵杵门口，“没什么事儿，可以再睡会儿。” 穆绵穿鞋下床，“不?睡了，爹他们?都起来了吗？” 闻谵：“嗯，奶起得?最早，我估计这会儿饭都弄好了。” 穆绵摸摸肚子?，“别说，还怪饿的。” 临睡了还来两场运动，睡醒可不?就得?饿么？ 小夫妻俩说着都往卫生间去，闻谵刚锻炼回来一身的汗，穆绵才刚把牙膏挤上，闻谵跟进来，关上门便要脱衣服冲澡。 昨晚的记忆回笼，穆绵瞥了一眼?，视线立马又收了回来。 有?些?男同志衣服没穿，表情倒是挺正经，“节约时间。” 确实挺节约的。 穆绵刷完牙，洗完脸，闻谵也冲好穿上了干净衣服。 就是刚刚还挺正经的人，在开门前又把自己?小媳妇儿揪过去亲了亲，显然对于昨晚解锁了新场所的事情还有?点意犹未尽。 穆绵搂着自家四哥脖子?，“大?白天的，控制一点啊。” 闻谵当然有?分寸，手只搂着那细腰，规矩得?很，一点也没乱动。 这个时间点不?规矩也不?行。 小夫妻俩黏糊着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是闻谵在说早上训练场的事，给穆绵听得?笑出了鹅叫。 穆绵笑眼?弯弯，“那不?成牛四哥啦。” 闻谵也笑，“怪难听的。” 穆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珠子?转转含着狡黠，“那四哥…牛？换个顺序是不是好听一点？” 真的挺牛。 她腿昨晚在那腰上盘了那么久，后面她腿都酸了，这人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依然有?劲得?很。 牛是真的牛，老是一点没有?的。 夸奖得?太过直白的结果就是……有?些?男同志放在自家媳妇儿腰上的手一下紧了紧，狭长的眼?跟着一眯。 穆绵立马把那手拿了下来，撩完就跑，“奶估计要喊我们吃饭了。” 要不说是一家子呢，都有?那么点默契在。 穆绵才刚出卫生间，门口那头便传来了穆富贵的声音，“闺女诶~吃饭了啊！！” 西西敲了敲门，“姑你还没有?起来吗？” 穆绵扯着嗓子?回：“来啦来啦！” 小夫妻俩到隔壁的时候饭都已经摆好了，一家子?边吃边唠。 柳双翠：“那啥安置办啥时候开门啊？” 聂思慧：“八点开。” 穆绵：“那还早呢。” 昨天说好的，今天上午去安置办把户口弄了。 领了证，她的户口自然是跟着闻谵走的，都要落在这边。 不?过她爹妈还有?老太太的，就没办法?跟着走了，问题不?大?，她跟她哥养得?起，而且也就这几年而已。 后面等开放了，粮油米面的供应也会跟着放开。 早上的时间过得?很快。 八点的时候，闻谵跟穆绵拿着结婚证还有?户口本便打算去安置办，西西化身小跟屁虫也要跟着。 安置办离得?不?远，军属的很多事情都是这边负责。 手续办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弄好了。 两大?一小回来路过一楼时，旁边一零一刚好开了门，里面出来了一个女同志带着俩娃。 迎面遇到，西西热情地打了声招呼，“罗婶婶。” 穆绵也打了声招呼，“罗姐好。” 她哥嫂都在这边住了一个月了，楼上楼下住着谁，穆绵都是知道的，就是还没见过。 罗迎秋也挺热情，“好好好，小绵是吧，我知道，你跟闻团长这是打哪回来啊？” 说的时候，罗迎秋下意识多看了穆绵两眼?。 小姑娘看着比她想的还要年轻，也确实是好看。 穆绵：“去安置办了。” 罗迎秋：“哦对，这你刚过来，户口是得?弄弄。” 大?人们?说的时候，旁边三个小娃子?也玩儿上了。 罗迎秋家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大?的七岁，是个男娃， 小的女娃五岁，都是能跟西西玩到一起去的年纪。 这不?，穆绵跟闻谵打算回去的时候，两个小丫头正手牵手要出去跑。 西西小大?人样，“姑我跟然然去玩了哈，等我回来再带你去外面转悠。” 穆绵好笑，“你玩你的。” 三个小娃子?跑了，罗迎秋也没拉着穆绵多唠，又说了两句后，三人便分开了。 今天这天气比昨天还闷点。 小夫妻俩又在屋里捯饬了一下新家，期间穆富贵同志自己?跑出去转悠去了，这人闲不?住。 半上午的时候，聂思慧带着穆绵还有?柳双翠婆媳俩也出去了一趟，宁漳基地周边设施很全，有?医院有?小学，粮站副食站那些?更是应有?尽有?，真的是方?便得?很。 期间，几人还在副食站遇到了邻居，是三楼左边那家的王彩凤王大?娘，她是来照顾儿媳妇的。 三楼左边那家的军嫂叫沈谷蓝，一个月前刚生，她男人是个营长，这是头一胎，生得?还挺凶险的。 都是五十多岁的人，王彩凤跟柳双翠还挺聊得?来的，连带着老太太一起，杵副食站门口唠了好一会儿。 聂思慧拉着穆绵也嘀嘀咕咕了一会儿邻居三两事。 七栋这八户里，除了一零二没住人外，楼上都是住满了的。 三楼的两家包括罗迎秋家的钱明沉都是正营级，其实按理来说，三室的房子?是得?副团级以上才能申请的。 基地扩建前是这样的，扩建后房子?多了，条件也跟着宽松了一点，正营级也能申请，就是得?看运气。 毕竟大?房子?谁不?想住啊，人一多就得?抽签，抽到啥是啥。 姑嫂俩从她们?这栋，又扯到了别的邻居。 像她们?这种拖家带口来的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婆婆或者丈母娘来，都是为了照顾孩子?。 带着老爹来住的也有?，比如三团的政委游漳，他是家里独子?，母亲早逝，老爹后来娶了一个，后妈对游漳不?咋好，游老爷子?跟那女同志便没过下去。 没过几年，经人介绍游老爷子?又娶了一个，才两三年便病逝了。 这下，游老爷子?那名声瞬间不?好了。 娶了三个，去世两个离了一个，没人敢再跟他。 父子?俩相依为命，游老爷子?一个人把游漳拉扯大?，游漳申请到房子?后就把老爷子?接了过来。 姑嫂俩这边才唠到游政委家呢，回到家属院发现，穆富贵同志跟人处得?还挺好的。 第131章 雨天日常。 关于哪天摆酒这?个事情。 当然是?一家?子之前商量好的，下个月一号是?个好日子，宜嫁娶，还是?个礼拜天，各方面都合适。 其实这?个月十七号也是?个好日子，不过选那?天的话有点太赶。 要知道，今天都十三号了，所以?还是?下个月一号更合适点。 杨旅办公室。 杨和志笑哈哈的，瞅着挺高兴，“那?就还有半个月了啊，好好准备，到时候我这?老头子也去沾沾喜气，证婚人?缺吗？” 闻谵跟着笑了一下，“缺，就等您开口呢。” 杨和志：“哈哈哈哈行行行，那?我就揽下了。” 这?年头，在部队里摆酒的军官其实不多，大部分都是?在老家?摆，对象也都是?家?里敲定的。 就像穆卓那?样，休个假顺便把?婚结了。 有些甚至都没?有处对象这?个环节，见个面，相个亲，然后就结婚，快得很。 他们旅上一个在部队摆酒的还是?董侪，因为廖秋彤是?宁漳市本地人?，当时也是?杨旅当的证婚人?。 办公室里，两人?扯了几句闻谵的婚事后，又说?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外面闷闷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还响起了几声轰隆隆，雷声很大，一看?就是?要下雨了。 杨和志看?了看?窗户外，朝着闻谵大手一挥，“行了，没?什么事儿就先回去吧。” 闻谵应声，敬了个礼便出去了。 他前脚刚进七栋的楼，后脚雨滴便哗啦啦地打在了地上，又急又大。 穆绵她们这?会儿也早就从外面转悠回来了，在屋里这?弄弄那?弄弄。 听到开门的动静，穆绵扭头看?向进门的闻谵，“刚还在跟嫂子说?呢，四哥你要再晚点估计得淋回来。” 闻谵关上门，“一路跑回来的。” 西西趴在窗户口往外望望，“爹要淋雨啦。” 穆富贵：“你爹壮实着呢，不打紧。” 这?是?没?办法也很正常的事情，部队里就是?这?样，刮风下雨训练都是?不停的，要知道，要是?赶上抢险救灾的任务，一般都是?在恶劣天气里作业，很是?考验人?。 平时训练多一分，出任务时危险就少一分。 雨哗啦啦地下到了中?午。 中?午饭当然也是?老太太掌勺的，喷香喷香的，穆卓湿漉漉地回来，吃了三大碗，他胃倒是?满足了，就是?苦了楼里其他人?。 就好比楼下一零一，钱明沉一回来那?鼻子就动了动，“楼上炒豆腐啦？” 罗迎秋‘啧’了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狗鼻子。” 钱明沉还挺骄傲，“这?麻辣味儿，一闻就是?。” 她们家?今天也做了豆腐，罗迎秋手艺一般，跟食堂大锅饭半斤八两的那?种，七岁的男娃钱亮亮头很铁，夹了一块白?花花的豆腐进嘴后很耿直道：“妈你做的这?豆腐没?味儿。” 罗迎秋双眼一瞪，“有得吃就行了，不吃你把?碗给我放下。” 哪里是?她手艺不行，是?这?东西本来就不怎么入味儿！ 钱亮亮撇撇嘴，放下是?不可能放下的，饿着呢，他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五岁的钱然然显然比哥哥要贴心一点，啥话都没?说?，主要是?小丫头吃饭不挑，埋头大口大口吃着，罗迎秋给闺女夹了一筷子后，才给自己也添了点。 一块儿豆腐进嘴，确实没?啥味儿。 闻着楼上飘下来的香气，罗迎秋没?忍住感慨了一句，“该说?不说?，闻团长还怪享福的。” 这?婚结得多好啊，天天跟着媳妇儿去大舅子家?吃，小夫妻俩饭都不用做。 钱明沉很是?赞同，“可不是?嘛。” 实际上，可不止钱明沉夫妻俩这?么想?，楼里其他住户差不多也都这?么个想?法。 二楼。 怪享福的闻谵还有半天假期，小夫妻俩就在家?里把?摆酒要用的东西规划了一下。 半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第二天雨也没?有要停的意思，一直淅淅沥沥的，天气倒是?挺凉快的，没?了前两天那?种闷闷沉沉的感觉。 闻谵跟穆卓吃完早饭就出门了，他们工作上的事情不少。 相比之下，穆绵她们就清闲得多。 聂思慧来这?边一个月，工作的事情暂时还没?有眉目，她当然是?想?找个工作的，就是?家?属院这?边，军嫂真是?不少，工作机会又没?有那?么多，属于典型的僧多粥少。 更何况，严格来说?聂思慧是?没?有高中?毕业证的，她这?个学历，在清风大队的时候算是?不错，但在众多军嫂中?并不算很拔尖。 不过她有教课的经验，这?边小学老师如果有空位，应该是?能争取争取的，只是?眼下还没?有，别的工作也没有合适的。 穆绵对家?属院这?边工作的事情倒是?没?那?么上心，毕竟这?些工作都没?画小人?书挣钱。 六月底从首都寄出去的那?本也已经收到了回信。 像穆绵这种已经出版过多本的人?，稿件是?不用跟普通投稿混在一起的，能不能过稿，结果出来得很快，回信寄来也快。 信直接寄到了这?边，聂思慧去传达室帮忙拿了回来，一直放屋里的，穆绵这?两天才看?到。 有两封，一封是?负责编辑的，一封是?毕勤的。 毕勤现在是?主编，负责穆绵这?个编辑算是?毕勤的下属。 六月份寄出去的这?本，算得上是?穆绵这?些年最用心的一本，过 不过稿的问题基本上不用担心，她相当有信心。 没?有意外，回信的内容跟以?前大差不差。 负责编辑的信相对来说?公事公办一些，说?了排期、稿费之类的问题，最后还对故事内容夸了又夸。 毕勤的信就直白?得多，除了唠家?常的话外，其他全在说?穆绵这?次绘编的这?本肯定大卖，指定比她以?前那?些销量都好。 穆绵读着信也开心得很，能大卖当然好啦，她跟出版社签的可是?分成，卖得多她稿费就多。 不过这?也只是?预测，现在都还没?印出来呢，具体怎么样，还得过段时间再看?。 眼下，穆绵暂时也没?画新的小人?书，这?雨一直下了两天，没?什么事儿的时候这?邻里邻居的就喜欢窜门唠嗑。 两天下来，这?楼上楼下的基本上都唠过几句。 四楼那?两家?的嫂子年纪相对大些，跟葛秀青差不多，看?穆绵跟看?闺女似的。 三零二的沈谷蓝跟三零一的钟凝年纪就小得多，都不到三十。 沈谷蓝头胎生得凶险，月子坐得久，现在还没?出月子，穆绵没?见到人?。 三零一的钟凝，穆绵倒是?见过两面，是?个文化人?，在市区有工作，还是?拿笔杆子的那?种，身?上带着一点淡淡的傲气，性格也不是?很外向，每次遇到也就只是?点个头打个招呼，没?多聊。 相比之下，还是?一楼的罗迎秋更好相处些。 主要也是?因为，西西天天跟那?两个小娃子玩儿，小娃子玩在一起，大人?们能唠得也多些。 雨停后，转眼间就到了礼拜天。 穆绵跟聂思慧说?好了去市里逛逛，有不少东西要买，连带着柳双翠一起，老太太跟穆富贵都不去。 老太太懒得去挤班车，穆富贵同志要跟游老爷子去下面公社的河边转转，妄想?着能钓几条鱼上来。 因为游老爷子之前钓到过，富贵同志觉得他上他也行。 这?边基地说?是?靠近市里，但其实还是?有些距离的，毕竟这?么多人?呢，占地这?么大，当然不可能建在市区。 基地往东走是?去市区，往西走是?一个小县，旁边几个公社属于县里管辖的区域。 礼拜天的早上，穆绵拾掇拾掇就跟自己老妈嫂子出门了，兜里揣了不少钱跟票，其中?还包含了两张值钱的照相机票和买电风扇的票，都是?闻谵弄来的。 照相机其实不急，但电风扇穆绵是?非常想?买的，这?边的天一直要热到十月中?旬才会渐渐开始转凉，夏天非常的热且长。 除了这?两个大头外，其他要买的也不少，比如摆酒要用的糖花生瓜子这?些，这?边其实也有卖的，不过糖的种类比较少。 穆绵忙酒席的东西，闻谵也没?闲着，打算去木匠那?把?床头柜的事情弄弄，还有一些小板凳之类的。 虽然穆卓夫妻俩之前把?穆绵她们这?房子布置得规规整整的，但等真住进来，确实还是?少一些东西。 三个女同志出门比闻谵早，班车不等人?嘛。 市区的公交车不来基地这?边，不过县里的班车会路过，平时大家?都是?坐班车或者骑自行车，偶尔也能蹭一蹭后勤部去市里的采购车，只是?这?种机会比较少。 可能是?因为刚下过雨，天气不那?么闷热了的缘故，今天院儿里去市区的人?还挺多的。 穆绵好些都不认识，就认识一个葛秀青。 葛秀青带着她闺女樊清舒，小丫头今年十二岁了，穆绵好几本小人?书她都看?过，可喜欢穆绵了。 一看?见人?，葛秀青便挥了挥手，“我就猜你们今天也会去。” 聂思慧笑了笑，“小绵跟妈她们都还没?去过，我带她们转转，秀青嫂子你们去市里干啥？” 葛秀青：“孩子她爹手表坏了，我拿去修修。” 两人?聊着的时候，樊清舒也凑到了穆绵跟前，“小绵姐，你那?新的小人?书啥时候开始卖呀？” 第132章 接亲热闹。 对于在?小娃子们眼里，跟自己媳妇儿?差了辈这事?儿?，闻谵自然?也是跟穆绵一样，没?什么想法，也没?去纠正。 主打一个?无所谓，别?人爱说啥说啥，反正媳妇儿?是他的，其他都不重要。 闻谵在?路边没?待太久，大概也就过了两三分钟，班车便来了。 穆绵她们坐车往东走，闻谵骑车去西边的公社，那边有个?木匠手艺很不错，家属院里谁家要弄个?桌椅板凳啥的，都是去那。 礼拜天班车人多?，都是挤着坐的，味道也算不上好闻，这年头每个?地方的班车都差不多?，带啥上车的都有。 好在?也没?有挤多?久，二十分钟就到了，离得近就是这点好，快得很。 礼拜天的客运站热闹得很。 宁漳市虽然?不是省会，但人口、占地面积在?省里也算是能排进前三，发展得挺好。 市中心有一个?百货大楼，跟首都的自然?是没?法比，但货品也挺全，大家买东西一般都去那。 修手表的地方也在?百货大楼里面，刚好顺路，五人结伴一起，打算从这边坐公交车去百货大楼。 樊清舒有一段时间?没?来市里了，小丫头兴奋得很，拉着穆绵就要快快走。 葛秀青带着警告的眼神，“乱跑下次就不带你来了啊。” 小丫头撇撇嘴，“没?乱跑呀！” 柳双翠笑了笑，“小娃子都这样，绵丫小时候也是，每次都跑最前头，我们才跟过去她都挤进去把东西买好了。” 葛秀青：“我们家这个?就跟脚底有针一样，一出来就东瞅瞅西看看。” 三人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 葛秀青之前还让闺女?儿?子喊穆绵姨，结果轮到自己的时候，也是主打一个?各论?各的。 聂思慧喊她秀青嫂子，她喊柳双翠柳大姐。 婆媳俩直接同辈。 穆绵和?樊清舒走在?前头，领先了她们三四步。 小丫头挨着穆绵，小嘴叭叭的，说她带了零花钱出来，她妈答应了她，一会儿?要去书店看看。 五年级正是喜欢课外故事?的年纪，樊清舒成绩不算拔尖，连环画之类的倒是看了 不少。 小丫头说的有些?穆绵都没?看过，这也正常，因为距离太远，南北方流行的东西肯定是有差异的。 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百货大楼。 进去后，穆绵三人便跟樊清舒母女?俩分开了。 各个?地方百货大楼的布局都差不多?，一楼是日用百货，聂思慧跟柳双翠婆媳俩在?那秤糖，穆绵直奔楼上卖电风扇的地方。 电风扇这东西实用，卖得还挺好的，毕竟也没?有贵到哪里去，基本都是几?十块钱的样子，比手表这些?可便宜不少。 穆绵到的时候柜台就剩两台了，她选了个?顺眼的，然?后又去了卖照相机的地方，这次选得久了点。 婆媳俩大包小包上来找人时，穆绵正在?付钱。 柳双翠看了一眼，“啥样的？” 穆绵就给她妈她嫂子展示了一下，“跟闻三哥那台一个?牌子的。” 其实拢共也没?几?个?牌子。 电风扇跟照相机一买，两百多?块钱便出去了，虽然?瞅着是不少，但穆绵也没?多?心疼就是了。 她跟四哥现在?可是万元户！有钱！！ 东西买完，这会儿?时间?也还早，左右今天没?有什么要紧事?，穆绵也想去书店转转。 穆绵三人在?一楼找到了葛秀青母女?俩，樊清舒她爹的手表还没?修好，今天来修表的人有点多?，师傅忙得不可开交。 葛秀青不放心把手表放这，柳双翠对书店没?啥兴趣，最后自然?是穆绵姑嫂俩带着樊清舒去的。 市里最大的书店距离百货大楼不远，小丫头显然?很是熟门?熟路，到了就直奔卖连环画的地方。 七八十年代，正是连环画盛行的时候。 有不少十来岁的小娃子在?这边翻书看，穆绵也拿了几?本没?看过的，两大一小在?书店待了不少时间?，等回百货大楼，葛秀青那边差不多?也好了。 回去的班车很准时，一个?二个?都大包小包的，穆绵她们尤其多?，出去一趟，摆酒要用的东西大部?分都备齐了。 八月下旬的日子过得很快。 穆绵跟三个?长?辈也渐渐熟悉了家属院的生活，穆富贵同志每天都优哉游哉的，跟游老爷子一起，时不时就去公社那边的山里或者河道转悠。 这边附近的山都矮得很，随便走走就能到顶，山里资源没有她们大队那边丰富，不过野果子野蘑菇这些?还是有不少的，穆富贵同志经常化身成那采蘑菇的老头儿。 游老爷子也是农村来的，两人偶尔还会去地里捣鼓捣鼓，基地是种了地的，有很大一片，都是战士们在?种。 部?队还养了不少家畜家禽，鸡鸭鹅猪都有。 穆富贵同志一看见猪就手痒得很，不过八一节的时候刚杀过一批，据说下次杀得等到国庆的时候。 家属院里老爷子少，老太太可不少，柳双翠婆媳俩跟一些老太太也都处得不错，偶尔没?事儿的时候就一起坐树底下乘凉唠嗑。 家属院里大部分都不是本地人，这天南海北的，能唠得可太多?了。 转眼间?，到了八月三十一这天。 明天要接亲摆酒，按照习俗，穆绵晚上去了隔壁跟她妈睡，穆富贵同志被赶到了二零二来。 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屋里电灯亮着，电扇呼呼吹着，床边的椅子上放着一条大红裙子，是柳双翠亲手给做的。 西西不在?自己屋里好好睡觉，跑来跟穆绵还有柳双翠挤在?一起，还带了自己的新?裙子来，跟穆绵的摆在?一起。 严格来说也不算是新?的，是拿旧衣服重新?改的，裙摆上用红色的碎布缝了一个?个?波浪，小丫头喜欢得很。 闹腾一会儿?后，姑侄俩排排躺，西西挨着穆绵，“天怎么还不亮呀？” 小丫头喜欢凑热闹，对于明天可是期待得不行。 穆绵这个?当事?人倒是平常心，好笑道：“你都还没?睡呢，等睡着后，一会儿?就亮了。” 柳双翠伸手拉电灯线，“关灯了啊。” 西西闭眼，一本正经的模样，“我要快快睡着，然?后快快醒！” 同一时间?。 隔壁二零二，穆富贵同志还没?啥睡意。 闺女?出嫁前一夜，他被赶出来跟女?婿待在?一块儿?。 这叫什么事?儿?啊？！ 穆富贵躺在?次卧的床上，翻了两个?身后，听到外面还有动静，便朝着门?外喊了声，“小闻啊，你还在?忙活啥呢？” 闻谵其实没?忙啥，在?弄隔壁次卧的床，主卧的床铺上了大红床单，收拾得规规整整的，他晚上没?打算睡主卧。 几?秒钟后，闻谵推门?而入。 穆富贵让出半边床的位置，“来，咱爷俩唠会儿?。” 闻谵躺过去，“爹你说。” 穆富贵想说得可太多?了，中心主旨跟在?首都的时候，穆卓那天说得差不多?，他当然?知道小闻人不错啦。 只?是因为没?赶上闺女?领证，加上明天就是接亲摆酒的日子，穆富贵同志就没?忍住多?叨叨了两句。 从穆绵小时候小小一只?开始说，一点一滴，全是小姑娘成长?的片段，闻谵听得很认真。 唠到后面，穆富贵同志连自己啥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闻谵知道，因为他刚想起身时，旁边穆富贵同志翻了个?身，然?后‘啪’地给人来了一脚，腿上蓦地一痛，瞬间?像是回到了六七年前借住的那晚。 闻谵：“………………” 要不是呼噜声这么明显，他都要怀疑自家老丈人是故意的。 --- 翌日。 太阳照常升起，今天是个?大晴天。 穆绵醒得挺早，本来昨天睡前还觉得没?什么，这会儿?后知后觉有点激动。 今天是她跟四哥的婚礼啊！ 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 半上午的时候，穆绵穿上了自己亲妈做的衣服，大红色的裙子配上细细的腰带，很是修身。 聂思慧帮忙把头发给弄了一下，编得规规整整后，盘在?了后面，旁边还别?了一朵大红花。 当然?不是真花，是拿碎红布做的，缝在?了一个?大发卡上，看起来跟真花似的。 妆造是穆绵自己弄的，简单得很，就描了一下眉毛，然?后嘴巴拿红纸抿了抿。 这年头很少有女?同志会给自己化妆，会被人说是小资做派，结婚当天自然?是无所谓啦。 穆绵也是头一次把自己搞得这么精致，该说不说，确实是比平时好看。 西西穿着她的小裙子杵在?穆绵跟前，夸奖的话?张嘴就来，“姑你真是太漂亮啦，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姑姑！” 这会儿?的二零一可热闹了。 礼拜天大家都没?事?儿?嘛，过来凑热闹的不少，像楼下的罗迎秋，五栋的葛秀青母女?俩，还有一团政委庞天广家的嫂子等等，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 廖秋彤一家子也一早就来了，她大着肚子坐床边。 老太太跟穆富贵同志在?外面招呼着，嫂子们一个?二个?都往卧室门?口凑，一看见新?娘子基本都跟西西一个?反应。 当然?没?有小丫头那么夸张，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基本都一个?…… 第133章 嫂子有喜。 穆绵这么一举一放，一场属于大?舅子跟妹夫之间的较量便完美地?落下了帷幕。 客厅里。 一个?二个?看热闹的人眼睛都睁大?了一点?，他们刚刚可看清楚了，老穆妹子拎老穆跟拎小?孩儿一样?，轻松得很。 关于穆绵力气挺大?，还打过野猪这事儿，自然是有那么些人知道的，穆绵没来之前还议论过，来之后议论得便少了。 主要是小?姑娘白白净净的，一副文化人的模样?，一看就不像是能?打野猪的人。 这会儿猛的看见这一幕，平时带过娃子，抱娃子抱得手酸的嫂子们都略带新奇又惊讶地?看着小?姑娘。 这么大?个?男同志都能?举起?来，力气真是大?啊！这可是一百好几十斤呢！！ 离得近小?娃子们也是一连窜的‘哇哇’声。 钱亮亮很是崇拜的眼神，“小?绵姑你好厉害啊，我爹多抛我几下他都觉得累呢！” 穆叔叔那么大?一只，小?绵姑居然轻轻就举起?来了，真的跟西西说的一样?厉害。 这两个?小?孩儿跟西西玩儿得好，都是跟着西西喊人，经?常小?绵姑长小?绵姑短的。 西西很骄傲，下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我没有骗人吧！” 钱然然一本正经?，“爹没有小?绵姑厉害。” 不远处的钱明沉，“………………” 真是亲闺女！ 在别人还在惊讶于小?姑娘的力气之大?时，闻谵已经?站门口紧盯着自己媳妇儿好一会儿了，之前只是随意一瞥，视线便移不开。 现?在看清楚后，只觉得心跳都扑通扑通的。 此时此刻，有些新郎官跟六岁多的西西差不多，脑袋瓜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媳妇儿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姑娘！ 穆卓在后面一步之遥处，倒是没有叫嚣着再?比划比划，被腻歪到露出了个?牙疼的表情，眼里明晃晃地?写着…… 真是没眼看！！！ 这人丝毫不记得，他当?初接亲的时候，也是呆了好几秒。 闻谵杵那跟个?门神一样?，真是太显眼了，注意力刚刚还在穆绵身上的众人又起?哄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闻团长咋还傻了呢！” “媳妇儿太好看可不就得傻。” “老闻愣着干啥呢？！赶紧拉着媳妇儿走啊！” “哎哟，难得一见嘿！” “真想整个?照相机把老闻这样?子拍下来。” “老穆媳妇儿不是已经?在拍了么？” “真有啊，刚刚我都没瞅见。” ………… …… 热热闹闹声中，聂思慧举着照相机，按照穆绵教的，找好角度拍了两张。 这照相机自然就是穆绵之前去百货大?楼买的那台，胶卷是闻谵找人弄来的。 买了当?然要用起?来，毕竟这可是婚礼耶。 虽然简单，但也是顶顶大?的事儿。 一辈子的回忆呢！ ‘咔嚓’一声响后，在起?哄声中，回过神的闻谵朝自己媳妇儿伸出手。 穆绵抬眼，圆溜溜的眼睛里全是笑意，该说不说，今天的四哥也是俊得没边，仅次于去领证那天。 一个?白衬衣，一个?军装，各有各的好看，不过不管是啥模样?，四哥都是她?的啦！ 穆绵跟着伸出手，笑眯眯地?握住了那宽大?的手掌。 只是牵了个?手而已，屋里那起?哄声却是前所未有的高。 嘈杂中，老太太稳坐大?局，看看时间，赶了赶挤在门口的人，“快别堵这了，该出门了。” 这几年，吉时吉日这些说法也少了，但在私底下，大?家该讲究的还是会讲究。 老太太就尤其讲究这些，吉时出门，预示着新人未来都顺顺利利，幸福美满。 门口，樊清立小?娃子一副皮猴子样?，高喊：“新郎官接到新娘子啦！新郎官接到新娘子啦！” 新房就在对门，闻谵牵着穆绵没有直接进?门，转身下了楼。 之前就说好了的，先骑着自行车转一圈，这年头新人结婚大?部分都有这个?流程，就像之前在大?队的时候，穆卓也是载着聂思慧沿着大?队转了一大?圈。 自行车头上绑了一朵大?大?的红花。 闻谵稳稳地?撑着自行车，穆绵侧着坐在后座，搂着她?四哥的腰，“好啦！” 闻谵腰杆挺直，手伸过去握了握那腰间的小?手，过了一会儿才松开。 他骑得很慢，跟那得了宝贝玩具到处显摆的小?娃子差不多。 董侪领着干闺女和亲儿子，还有几个小娃子在后面发糖。 西西拎着袋子可大?方了，见小?孩就发，不管她?熟悉还是不熟悉。 小?丫头小?嘴叭叭的，张口闭口就是我姑和姑父今天结婚啦，你们吃个?喜糖甜甜嘴，把大?人们那套话?术学?了个?十成十。 这古灵精怪的模样?，可给一些大?人们稀罕坏了。 相比之下，董乐章小朋友就真的还是个小朋友，让他给小?娃子们分糖，他全分到自己荷包里去了，两个裤兜都鼓鼓的。 兜里装满了还不够，他还把小短袖的衣摆撩起来兜。 董侪一回头，看见的就是自家儿子裤兜鼓鼓，衣摆鼓鼓，露着白花花的小?肚皮。 那小?短腿捣鼓捣鼓的同时，兜里的糖还在往下掉，有小?娃子在后面捡得不亦乐乎。 没一会儿的功夫，闻谵小?夫妻俩的自行车后面便跟了一串小?娃子。 路上出来看热闹的大?人也不少，宁漳基地?可不止有闻谵他们所在的137旅，还有一个?136旅。 人太多，有些人跟名字穆绵还对不上号，不过不影响，她?一路都扬着个?灿烂的笑，见人就笑，主要也是真的开心！ 这就导致，大?家闲扯时话?里话?外都离不开那句……新娘子真是漂亮嘿！ 骑车转悠一圈要不了多少时间，一 团二团众人又在新房凑了会儿热闹，然后便被穆富贵柳双翠老两口招呼着往食堂去了。 这么老些人，婚宴自然不可能?弄在家里，根本挤不下。 董侪跟廖秋彤结婚的时候，婚宴是在食堂摆的，穆绵她?们自然有样?学?样?，也只有食堂能?挤下这么多人。 离婚宴开始还有一会儿，穆卓他们都招呼客人去了。 新房安静了不少，闻谵把房门一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小?媳妇儿看。 穆绵歪了歪脑袋，“好不好看？” 闻谵点?头，“嗯，好看。” 穆绵：“嘿嘿，四哥也好看！” 今天天热，出去转这么一圈下来，穆绵额头上出了一点?小?细汗，闻谵掏出干净的帕子给自己媳妇儿擦了擦。 两人离得近，红嘟嘟的小?嘴近在咫尺，有些新郎官这汗擦着擦着，嘴巴便凑了过去，才啄了一下，门口响起?敲门声。 紧跟着是老太太的声音，“别磨蹭，简单收拾一下就出来啊。” 穆绵咳了声，“来啦来啦。” 婚礼流程还没走完呢。 穆绵拉了拉自家四哥，“走走走，去食堂。” 新人一到，婚宴便也开始了。 杨旅作为证婚人先发表了一番讲话?，然后带领着穆绵跟闻谵念了誓词，整个?过程快得很，念完菜也上齐了。 穆绵跟闻谵挨个?敬酒，期间自然是免不了一顿打趣，当?然大?部分都是冲着闻谵去的。 酒大?家也没喝多少，毕竟纪律摆在这儿，休息日也得有分寸，意思意思热闹热闹就差不多了。 唯一敞开了肚皮喝的只有穆富贵同志，柳双翠跟老太太都忙着招呼客人，没人管他。 穆绵在忙碌中抽空吃了两口，不多，就只是垫吧垫吧，等小?夫妻俩正式吃上饭已经?是婚宴结束后了。 老太太单独给两人留了饭菜，这一上午忙忙碌碌的，穆绵可饿着呢，她?跟闻谵在填饱肚子时，家属院别家已经?休息闲扯上了。 话?题中心自然是今天摆酒的小?夫妻俩，上午也不是所有人都来七栋二楼这边凑了热闹，这凑上的跟没凑上的可有得唠呢。 唠来唠去也就两个?事儿，一个?是说，平时干练精明的闻团长今天看新娘子都看傻眼了，愣头青一样?，这话?引得笑哈哈一片，有人后悔自己没看着闻团长这模样?。 还有一个?事儿自然就是闻团长跟穆副团长比划了一番，最?后以新娘子把穆副团长拎走结束。 这听?起?来就有点?让人惊讶了，小?姑娘明明看着斯斯文文的，很好相处的样?子，没想到力气这么大?呢。 在大?家诧异之际，话?题的当?事人已经?吃完去小?睡了。 这大?热的天，中午本来就很容易犯困，穆绵也没去新房睡，她?就在二零一，柳双翠老两口这屋躺了会儿。 原本只是想小?歇一会儿的，最?后还真睡着了，穆绵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眼时便听?到屋外闹哄哄的。 穆绵一开门出去就看见她?哥在给她?嫂子拍背，西西端着个?茶缸子在旁边。 穆绵凑了过去，“咋了这是？” 西西小?脸儿上全是担心，“妈生病了，哇哇吐。” 穆绵刚睡醒的脑袋瓜还有点?迷糊，下意识道：“中暑啦？” 柳双翠：“应该没热到这个?份上吧，老大?带思慧去医院看看。” 穆绵理了理头发，“我……” 她?话?都没说完呢，老太太便制止了，“你就别去了，让小?卓去，骑自行车去，能?快点?。” 哪有新娘子当?天往医院跑的，不合适。 第134章 西西上学。 在厨房里被自己媳妇儿收拾了的穆卓出来后又?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了。 主打一个厚脸皮。 腿瘸着?又?不影响那啥啥，他跟他媳妇儿结婚这么些年，常年聚少离多的，在一起的时间拢共才几个月，急点多正常啊！ 他就是个正常的老爷们儿！！ 穆绵不着?痕迹地扫了她哥一眼，胳膊上有点红，看来是被揪胳膊了。 其实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太出来，也不知道?是她哥皮糙肉厚，还是她嫂子手下留情了。 对上自己小妹那看热闹的眼神?，穆卓直接上了手，揉了揉穆绵脑袋瓜，小声道?：“还打趣上你哥了。” 穆绵立马把那手拿了下来，“有汗。” 嗯，不仅打趣，还嫌弃呢。 兄妹俩说?这两句的功夫，旁边西西已经化?身成了贴心小棉袄，聂思慧坐下她都要扶一扶。 小丫头一本正经的模样，“妈你可要当心哦，慢慢坐~” 聂思慧好笑道?：“哪用?得着?这么小心。” 小丫头有理有据，“干妈平时就很小心啊，不过干妈的肚子好大?，妈你的肚子什么时候能大?？” 说?着?，小丫头还上手摸了摸，然后成功从她妈腰上捏起来一点肉。 西西很认真的语气?，“好像只有肉，没有弟弟妹妹。” 聂思慧：“………………” 童言无忌，逗笑了一屋子大?人。 穆绵笑得肩膀都在抖，脑袋直接靠在了闻谵肩膀上。 闻谵抬手扶了扶自己媳妇儿的背，以免人往后仰。 柳双翠：“才两个多月呢，再过一个多月就能看出来了。” 西西：“那弟弟妹妹长得好慢啊。” 穆卓：“不慢了，小娃子都见风长，一眨眼就大?了。” 西西撇撇嘴，“爹骗人，我眨了好多眼，没有大?呀。” 一家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屋里热闹得很，西西要多个弟弟妹妹，这当然是一件大?喜事儿。 晚上老太太菜都多做了两个，本来是特意给聂思慧弄的，可惜她犯恶心，没吃几口?，这次倒是比怀西西的时候反应要大?一些。 那时候只是不能闻鱼腥味儿，现在闻到鸡蛋都有点难受。 穆卓直言，估计是个臭小子。 到底是个男娃还是女娃，他的这点小偏见当然不能作数，没生出来之前?谁知道?呢。 晚饭吃完，收拾完，穆绵小夫妻俩便回了隔壁，屋里只有她们两个。 老太太有时候嫌西西闹腾，偶尔会 在次卧睡，今天?自然没过来，给小夫妻俩留足了私人空间。 房间窗户上还贴了囍字，比之前?在大?队时，那略显仓促的新婚夜要隆重、喜庆得多。 穆绵原本想?先去洗漱的，结果她前?脚刚进去，后脚闻谵也跟了进去，顺手拴上了门。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噼里啪啦的。 穆绵眯了眯眼，她四哥真是对浴室这地方爱得深沉。 一个钟头后，洗干净了的小夫妻俩躺在红彤彤的床上，闻谵搂着?自己媳妇儿，大?手握着?小手，指尖在那手指掌心上捏来捏去，像是小娃子得了什么新玩具般，爱不释手。 穆绵身体软绵绵的，脑袋倒是还算清醒，搂着?其实有点热，不过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了两句，说?到西西明年就要多个弟弟妹妹时，穆绵随意地问了一嘴，“四哥你急吗？” 闻谵下巴在自己媳妇儿脑袋上蹭了蹭，语气?带着?点独属于事后的慵懒和餍足，“你说?孩子？不急，看你，你要现在不想?要，我抽空去医院买点套。” 穆绵翻了个身，从侧躺改成了正面朝上，屋里没开?灯，她看着?房顶笑了笑，“我其实还挺想?早点生的。” 说?起来，她们这段时间都没做什么措施。 不过肯定没怀就是了，她前?两个礼拜生理期刚来过，准时得很。 现在离高考还有三年，二十出头也算是合适的妊娠年纪。 刚领证的时候穆绵就想?过了，她是想?趁这两三年闲着?要个孩子的。 要是等上了大?学再要，可能会有点忙不过来，再一个，顶着?大?肚子上课的话，也多少是有点耽误事儿。 穆绵还搁这想?以后的事儿呢，闻谵一听?自己媳妇儿这话，一个翻身就压了过来，“那我努力。” 话才落下呢，手先努力上了。 呼吸扫在耳后有点痒，穆绵躲了躲，“说?正经的呢，四哥你有想?过要一个还是两个吗？” 她们以前都没讨论过这些事情。 闻谵虽然手不咋规矩，但对于自家媳妇儿的问题还是认真回答了，“一个吧，太多了烦。” 穆绵笑出声，“都还没影儿呢，这就烦上啦？” 闻谵给自家媳妇儿耳朵上亲了亲，“像你的话，要两个也行。” 穆绵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据说?她四哥在十来岁的年纪可是刺头一个，不服管教得很。 穆绵抬手，捧着?闻谵的脸亲了一下，笑眯眯的，“这谁说?得准呀，得生出来才知道?。” 这话对于某些箭在弦上的男同志来说?，跟邀请没有区别。 娃有没有影不知道?，反正她爹是挺努力的。 --- 第?二天?，穆绵又?是在闻谵出完早操回来后才起。 太阳光照在地上，唤醒了新的一天?。 严格来说?，今天?其实也是个挺重要的日子，小学今天?报道?，小娃子们结束了愉快的暑假，要回归课堂了。 西西六岁多了，是今年上一年级还是明年上，其实都可以，这年头小娃子上学普遍都偏晚，七八岁上一年级是正常的，甚至还有十来岁才入学的。 前?些天?，穆绵她们一家子还就这事儿合议了一下，最后自然是依了小丫头的想?法?，她自己想?去。 小丫头甚至还很兴致勃勃，相当期待小学生活。 只能说?还是太天?真，等到时候一大?堆作业布置下来，一年比一年多的时候，小丫头估计就会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晚一年上学。 眼下，大?人们当然没有打击小丫头的入学积极性。 柳双翠甚至还给做了新书包，样式是穆绵画的，两边扣子处缝了两朵小花花，西西可喜欢了，在家已经试背了好几次，期待的模样昭然若揭。 这不，连吃个早饭都很积极，像个小蜜蜂一样，拿了筷子又?搬椅子。 等忙活完，西西挨着?穆绵坐下，端起碗快快扒拉着?碗里的粥，自己吃着?还不忘催要送她去报道?的穆绵，“姑你快快吃，报名?可不能迟咯。” 柳双翠：“真是个急性子。” 穆绵也好笑道?：“迟不了，还早着?呢。” 说?着?，穆绵又?多看了一眼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穿着?攒新衣服的大?侄女儿，“你确定要穿这身去？楼下你罗婶婶说?，上午不上课，报完名?还得打扫教室的卫生，到时候指定弄得一身灰。” 这年头，教室里的卫生，学校外除草这些活都是学生自己干。 等到了冬天?，甚至还得提前?去教室给炉子生火。 聂思慧插了一嘴，“刚跟她说?了，她不听?。” 听?自己姑跟妈都这么说?，小丫头撇了撇嘴，“那我一会儿换昨天?那身。” 早上的时间过得很快。 等闻谵跟穆卓出门没多久，穆绵带着?西西也出了门，姑侄俩刚下楼便遇到了罗迎秋母子俩。 钱亮亮七岁，也是今年入学，他妹妹钱然然还小，可以再等个一两年。 穆绵笑着?打了声招呼，“罗姐早啊。” 罗迎秋爽朗一笑，“刚好，走一块儿。” 大?人们三两句的功夫，两个小娃子已经跑在了前?头。 学校离得不算远，走路差不多十几分钟，也就一年级的新生需要送一送，其他年级的娃子基本上都是自己去。 今天?报道?，学校热闹得很，全是小娃子。 来这边学校上学的不止有家属院的孩子，还有附近大?队的。 从大?队过来这边距离算不上特别近，有些可能得走四五十分钟左右。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学校少嘛，别说?七十年代了，就是到了九十年代，也多的是小娃子翻山越岭去上学的。 报名?简单得很，登记一下交个钱就可以了。 等把小孩儿送到教室，穆绵跟罗迎秋便结伴回家了，没发生孩子不愿意上学在学校门口?嚎啕大?哭之类的事情。 两人闲扯着?，走到拐弯处，迎面遇到了楼上三零二的沈谷蓝和王彩凤婆媳俩，沈谷蓝怀里抱着?她儿子，小娃子快两个月了，瞅着?还是小小一只。 穆绵挥了挥手，带着?意外的语气?，“沈老师，王婶儿，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三楼的两个军嫂都是有工作的人，钟凝在市里上班，除了礼拜天?外，平时不咋能见到人。 沈谷蓝是小学老师，教四年级的数学，今天?小学报道?，按理她应该在学校忙的。 沈谷蓝脸上带了点疲惫，“孩子有点烧，去医院看了看。” 罗迎秋关心道?：“不要紧吧？” 沈谷蓝：“天?亮那会儿烧起来的，还得看看。” 小婴儿可能是有点不舒服，在自己妈妈怀里哼唧了两声，沈谷蓝赶紧给轻轻拍了拍。 穆绵跟着?看了一眼，小婴儿脸红红的，紧闭着?的眼角处还带了点泪珠，一看就是前?不久刚哭过。 这个年纪的小娃子生病就是不好搞，他不会说?，只能大?人实时盯着?。 第135章 多跟姑学。 屋里。 除了穆绵跟聂思慧外，这会儿穆富贵同志也在，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大着嗓门，“啥？？有人打我大孙女？！哪个混球？！” 说着，穆富贵起身就往门口走，穆绵姑嫂俩紧跟其后。 钱亮亮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这会儿还小脸儿红彤彤，气喘吁吁的，“是、是西西把沙耀杰打了。” 这小孩儿穆绵她们知道，是隔壁136旅一个副营长家的男娃，也才来这边三四?个月。 他?妈叫宁春香，母子?俩虽然随军时间不长，但在家属院里还挺出名?的。 他?家跟沈谷蓝家有点像，要孩子?比较困难，这些年就得了这么一个娃，真?是给宠到天上去了。 宁春香有点啥好吃的都?给儿子?留着，一副生怕孩子?饿着的模样?。 虽然她把孩子?当眼珠子?疼，但实际上，母子?俩关系也谈不上多亲近。 沙耀杰经常对着他?妈吆五喝六的，动不动就是，我奶怎么样?，我爷怎么样?，一看就是被家里老人惯得没边了。 以前他?们隔壁张家的嫂子?看不过去还说了两?句，结果孩子?他?妈并?不领情，话里话外都?是她就这一个孩子?，不疼他?疼谁啊。 宁春香不仅不领情，她还反过来教育张家嫂子?呢。 因为张家嫂子?做饭不好吃，孩子?男人都?常年在食堂吃，她就说这女同志哪能不会做饭啊，得学学，不然家里老爷们儿、孩子?都?吃不好，给人张家嫂子?都?整得没话说了。 后来也就没人多嘴他?们家那些事儿，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嘛，人宁春香自己乐意这样?。 倒是这沙耀杰，在家里霸道惯了，在这边自然没人惯着他?，因为各种小事跟其他?娃子?打过好几次架。 他?爹又是个典型的甩手掌柜，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那种，当下教育孩子?几句，转头又不管了，其实也是对这独苗苗有点溺爱，不舍得狠心教育。 眼下，穆绵爷仨跟钱亮亮一起下楼。 小男娃喘了口气后，叭叭地说了起来，他?其实知道得也不多，他?跟西西座位离得远，一个在四?组，一个在一组，根本没搞清楚咋回事儿。 据他?说，他?只看到了西西把人压着打，然后班主任就来了。 爷仨人听得松了口气，小丫头没吃亏就行，那沙耀杰可都?八岁多了，西西在她们班是年纪最小的娃。 等三人跟钱亮亮到学校的时候，校园里还有三三两?两?没回家的娃，也不知道是在晃荡啥。 钱亮亮刚刚光顾着跑回来通风报信了，书包都?没背，穆绵她们直奔老师办公室的时候，钱亮亮飞快跑进教室，背上书包也往办公室跑。 同一时间，穆绵她们已经到老师办公室门口了。 一进门看见的就是，小丫头有一半辫子?散着，头发乱糟糟的，左胳膊上有点抓伤，其他?地方倒是还好。 旁边几步之遥处，宁春香也在这儿，正满脸心疼地摸着沙耀杰的脸。 这男娃伤得就比西西重了，脖子?上有好几道红痕，脸上也有红印子?。 穆富贵一进门就把西西抱了起来，嗓门老大，“伤哪儿了啊？” 那语气，那模样?，仿佛只要小丫头委屈巴巴掉两?滴眼泪，他?就能上手把对方家长打一顿似的。 西西显然不是那种会委屈巴巴掉眼泪的小丫头，她把小碎发往脑后一撇，仰着脑袋像个打了胜仗的大公鸡，“爷我没事儿，我打赢了！” 她没事儿，旁边宁春香可有话说。 只是吧，在对上看起来凶巴巴的穆富贵和据说能举起成年男同志的穆绵时，宁春香嘴巴张张合合几秒，最后选择把视线放在了聂思慧身上。 “穆熙她妈，你看你们这丫头片子?把我儿子?打得，今天……” 她话都?没说完，穆富贵脸一板，“啥丫头片子?，我看你家那才是个憨包！” 班主任阮新?雨立马抬手制止了双方家长的争吵，“别吵别吵，穆熙她爷，情况我都?问清楚了。” 穆富贵同志生气归生气，对老师态度还是很好的，“老师你说。” 事情简单得很，就是沙耀杰手贱。 这男娃好几次跟人打架都?是因为他?贱兮兮的，就比如?，别的小娃子?玩过家家，拿土堆堆好了碉堡，他?非要从那里过，给人家踢倒。 再?或者就是，有娃子?穿了新?鞋，他?路过非要踩人一脚。 类似这种事情还挺多的。 今天也是因为他把西西书包上的小花拽烂了，拿了那布条子?就跑，西西哪能善罢甘休啊，她可受不得这委屈，追着让沙耀杰道歉，让他把布条子还回来。 结果这人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两条猪儿虫，佯装要还西西布条子?，结果一伸手就把虫扔在了西西身上。 西西是有点怕虫的，这点随了聂思慧，平时别的娃子玩虫子时，她从来不一起，离得远远的。 宁漳这边的猪儿虫又长又肥，肉墩墩的，有成年人食指那么粗那么长，对于怕虫子?的人来说，是看一眼就会起鸡皮疙瘩的程度。 所以直接给小丫头吓得暴起了，吱哇乱叫着就给人打了一顿。 力气这方面，西西随了她爹，再?加上穆卓跟闻谵有时候闲得没事儿会教小丫头两?手，她那脚一勾，头发一扯，瞬间就把沙耀杰压着打了。 然后就是班主任阮新?雨路过，她把两?人拉开问了问情况，后面的穆绵她们自然都?知道了。 宁春香满眼心疼，“那也不能给我儿子?打成这样?啊！” 有穆富贵同志在，都?没穆绵跟聂思慧什么事儿，五十多岁的老爷们儿大着嗓门，“你这同志咋还分不清个那啥前……” 穆绵补充，“前因后果。” 穆富贵：“对！他?不拽我家丫头书包，不拿虫子?吓唬我家丫头，我大孙女能动手？！你这当家长不管教管教儿子?，你还心疼上了你还，你……” 穆富贵同志噼里啪啦的，宁春香想插嘴，但是没插进去。 好不容易穆富贵叽里呱啦完了，西西紧跟着补充，“他?还把小燕的新?文具盒弄地上踩了一脚，还拽了小燕的头绳。” 西西这话一出来，班主任阮新?雨扭头往门口处看去。 那里有好几个在看热闹的小脑袋，其中就有钱亮亮，他?旁边还有两?个女娃。 阮新?雨招了招手，问道：“弄坏了吗？” 其中一个女娃捏着衣角很小声，“扁、扁了一块儿，西西给我弄好了。” 小女娃是西西的同桌，不是家属院里的孩子?，她家在大队那边，每天上下学来回要一个多小时。 穆绵她们都?知道，因为西西在家说过很多次，每天放学回来说得最多的就是小燕。 小女娃有点内向?，不爱说话，文文静静的。 西西不内向?，面对老师也不怕，立马补充道：“就是沙耀杰踩扁的，幸好没有坏。” 沙耀杰的借口很拙劣，“我没有看到！” 西西：“就是你扒拉到地上的，你还没看到！” 班主任阮新?雨年纪不算大，但也带了好几年小学生，有那么一点经验，小学生吵架打架简直太正常了。 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基本上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今天这事儿算起来也不大，沙耀杰当然是有错在先?，不过西西也先?动手打人了，有理?变成了没理?。 阮新?雨让沙耀杰先?道歉，她后面的话都?没说出来，宁春香先?嚷嚷了起来，她拉着沙耀杰，“凭什么我儿子?先?道 歉，你看她给我儿子?打得！” 被吼了的阮新?雨深吸了一口气，“宁同志，你家孩子?……” 阮新?雨这次的话也没说完，因为几乎是在宁春香话落的瞬间，沙耀杰胳膊一抬，把他?妈扒拉开就要往外跑，“我才不道歉！” 他?跑得太突然，埋头就是冲，跟个炮弹一样?，直直地朝着聂思慧的方向?，给站后面的穆绵两?人吓了一大跳。 聂思慧捂着肚子?赶忙往旁边挪了一步，不过穆绵比她动作?更快，伸手就给人提遛了起来。 穆绵揪住了他?后背的衣服，刚刚炮弹一样?的男娃瞬间双脚离地，被提着晃荡在半空。 阮新?雨连带着办公室另外两?位还没走的老师都?愣了一下，八岁多的男娃可有五十来斤呢。 门口几个看热闹的小娃子?长大了嘴巴。 老师们愣住时，宁春香急了，“你这同志，你怎么还打小孩儿？！” 穆绵淡淡地瞥了宁春香一眼，“我要真?想打小孩儿，他?现在应该已经被我扔出去五米远了。” 沙耀杰在这个年纪已经很少有这种四?肢离地，被提遛着的时候，一时之间还真?有点被吓住，都?没挣扎。 穆绵板着脸，她这个长相，即使一脸严肃威慑力也不大，不过这动作?，已经够有威慑力了。 穆绵盯着沙耀杰，“少横冲直撞的，这有孕妇呢，撞出问题你赔不起，你爹也赔不起。” 西西气鼓鼓的，握着拳头，很大声地放着狠话，“你撞我妈，你太讨厌了！我不要你道歉，我也不跟你道歉，下次你再?敢吓我，还有小燕，我还打你！！” 穆绵已经把沙耀杰放下来了，这娃根本没听进去，还是扭头就跑，好在这次没撞到聂思慧。 穆富贵也是被这母子?俩气够呛，对自己大孙女百分百赞成，“就该这样?，咱不去欺负别人，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多跟你姑学学，下次就往那裤裆踹，给他?踹疼了他?就不敢了！” 第136章 又出名了。 打架的一方?跑了，这事儿自然也就暂时这样了，本来也算不上?特?别大?的事。 就是三位老师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点什么不得了的事，这穆副团长家教女娃方?式，真是怪那啥的。 穆富贵可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还大?咧咧地教孙女要多跟姑学学。 作为姑姑本人，穆绵像是没看见三位老师那微微放大?的眼睛般，朝阮新?雨笑了笑，“给老师添麻烦啦！” 聂思慧紧跟着也说了两?句客套的话。 家长态度好，当老师的态度自然也好，阮新?雨笑着摆了摆手，“没啥麻烦的，穆熙同学平时都挺乖的，上?课回答问题也很积极。” 被夸奖的西西有点小骄傲。 没错，她就是这么厉害，她都听?得懂！ 在被穆富贵抱出办公室，面对着自己小伙伴的时候，小丫头那点小骄傲又变成了不好意思。 她可是小学生?了，是大?孩子，不能再让爷抱着了。 小女娃也是要面子的！ 西西小声，“爷你快放我下来。” 穆富贵自然是顺着自家大?孙女，立马给人放了下来。 西西跑过去?牵住了钱亮亮旁边那小女娃的手，“小燕，你帮我把书包拿过来啦，谢谢喔~” 小燕左手被牵住，右手把书包和?一根头绳递了过去?，“不客气，你的头绳，我也捡起来了。” 西西：“诶？你在哪里捡的？我还以为不见了嘞。” 打架的时候掉了，掉哪儿去?了她也没注意。 小燕实话实说，“在撮箕旁边。” 西西：“掉那么远啦！” 小丫头说着，三两?下便随意地把自己那散掉的头发扎了起来，一边低马尾，一边麻花辫，看起来还怪有个性的。 穆富贵拎着孙女的书包，大?咧咧的语气，“这就是小燕啊？瞅着就是个懂事丫头，有空来家里玩儿啊。” 虽然穆富贵同志现在笑哈哈的，但是刚刚那凶巴巴的样子给几个娃子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小燕有点怕，看了一眼穆富贵后，飞快移开了视线，蚊子一样应了声。 西西晃着小伙伴的手，“小燕你别怕，我爷可好呢，就是瞅着吓人，不打人的。” 她们说这么两?句的功夫，穆绵姑嫂俩也跟班主任客套完出来了。 西西一点没有之前面对沙耀杰的气鼓鼓，开开心?心?介绍，“这就是我姑还有我妈，我姑可厉害呢，她连野猪都能踹死，一脚就能给沙耀杰踹到天上?去?。” “以后沙耀杰再踩你文具盒，揪你辫子，你就跟我说，我揍得他屁滚尿流，喊大?人也没用，他妈他爹肯定?都打不过我姑。” 小丫头一脸豪气地放着狠话。 小燕明明比西西大?了一岁多，但看小丫头的眼神却跟在看大?姐姐一样，有趣得很，给穆绵她们都看笑了。 穆绵挼了挼小丫头脑袋，开玩笑道：“你还怪会安排的嘞。” 小的对小的，大?的对大?的，还挺有原则！ 西西扬扬脑袋，她当然知道啦，大?人不能欺负别家小孩儿，大?人都是找大?人吵架的。 走在前面的钱亮亮回头，“那他要是欺负我怎么办？” 他可打不过沙耀杰。 西西扬扬下巴，很有点大?姐头的模样，“不用怕，我也帮你！” 钱亮亮满意了。 他后面三个小女娃手牵着手，西西又给穆绵她们介绍了一下。 小燕右边的女娃叫丽丽，跟小燕一个大?队的，两?人天天结伴上?下学，不过她们不在一个班。 丽丽跟小燕性格差不多，腼腆得很。 比起穆富贵同志那有点天然凶的长相，穆绵和?聂思慧显然更招小孩儿喜欢。 两?个女娃虽然有点害羞，但也还是叫了姑姑姨姨，穆绵热情?地邀请了小娃子去?家里玩儿。 不过小燕没答应，说还要回家帮家里干活。 很正常，这年头大?部分?小孩儿都要帮忙干活，两?个小丫头家里条件看起来应该还可以，毕竟在适龄的年纪送她们来上?学了。 不过，条件可以是可以，但肯定?没到小娃子啥都不用干的程度。 等出了学校，两?个小丫头便朝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钱亮亮背着书包凑到了穆绵跟前，小男娃一脸皮实像，兴致勃勃的，“小绵姑，你能给我也拎起来吗？” 穆绵自然依了这小娃子，“行啊。” 两?秒钟后，钱亮亮欢快地在穆绵手底下扑腾，像个被按住了壳的小乌龟。 一路欢声笑语到家，柳双翠跟老太太这会儿已经从外面回来了，还啥都不知道呢，不过看这爷几个一起回来就知道有事儿。 老太太扫了一眼西西有点凌乱的头发，问道：“咋回事儿啊？” 穆绵就给讲了讲。 听?完，老太太皱了皱眉，“那娃不像话。” 西西看着自己的书包，后知后觉有点心?疼，奶做的新?书包，她才背了几天，她最喜欢书包上? 的花花了。 柳双翠安慰小丫头，“没事儿，我再缝一个。” 之前缝得其实挺结实的，不结实的是布条子，一半被撕破了，一半还被缝在书包上?。 等柳双翠缝好，小丫头看着崭新?的花花又笑眯了眼。 小丫头是开心?了，晚一步知道闺女在学校打架了的穆卓生?气得很。 这会儿一家子正准备吃晚饭呢。 穆卓：“沙正这人真是，怎么当爹的！” 娃子生?了不教育，家里的事儿啥也不管。 聂思慧给自己男人夹了一筷子菜，“行了，你还能去?找人打一架不成。” 小娃子之间打架是正常的，小事情?。 战士之间打架那问题可就大?了去?了，属于违规违纪，会被记过。 聂思慧：“气到自个儿不值当，西西也没吃亏。” 西西大?口大?口扒拉着饭，一听?这话立马点了点脑袋瓜，“嗯，爹不气~我可厉害呢！” 小丫头说着还跟自己老爹贴了贴，一副贴心?小棉袄样。 下一秒，甜甜的小丫头鼓了鼓脸，“再有下次我就听?爷的，踹他裤裆！” 本来还在想着要好好找沙副营长聊一聊的穆卓一口饭呛在了喉咙里，闻谵也咳了咳。 老太太瞥了一眼穆富贵跟穆绵。 穆绵一边顺手把装了水搪瓷缸子递给自家四哥，一边道：“奶别看我，我可没教啊。” 穆富贵：“没啥问题嘛，女娃娃就得彪点，看在大?队的时候，哪个调皮的娃子敢惹咱绵丫。” 聂思慧：“这确实是。” 穆卓刚刚就是被自家闺女突然的语出惊人呛到了，这会儿缓过了神，“一会儿爹再教你几招。” 西西很感兴趣，“好呀好呀，我跟姑父也学学可以吗？” 她可知道呢，爹打不过姑父，她要学最厉害的。 闻谵笑了笑，“行啊。” 穆卓‘嘿’了一声，“嫌弃你爹呢。” 西西显然已经跟自己姑学到了不少东西，哄人的话张嘴就来，“没有呀~爹是最好的爹！” 穆绵朝小丫头竖了个大?拇指，“可以出师了。” 楼上?一家子热热闹闹的时候，楼下钱明沉一家四口也在吃饭。 饭桌上?，钱亮亮正在给自家父母讲学校的事。 穆绵她们进办公室后的事儿，他和?小燕她们都躲门口看了个正着。 钱亮亮虽然看着是个皮实男娃，但其实脑袋瓜子挺机灵的，记性好得很，讲个事儿连说带比划的，一帧一幕都没落下。 给钱明沉两?口子听?得，表情?很是精彩纷呈，尤其是在听?到穆富贵同志怎么教孙女的时候，钱明沉作为一个男同志，下意识并了并腿。 两?口子还同时发现了重点，啥叫多跟姑学学？ 小绵看着那么好相处的样子，以前还干过这事儿呢？？ 这个问题，不止钱明沉两?口子好奇，同一时间，可有不少人家也在说这事儿呢。 要知道，小学老师大?部分?都是从随军的这些家属里选的，西西的班主任阮新?雨和?办公室没走的那两?个老师都是军属。 这要是平时，小娃子打个架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一天能发生?好几起，老师们都习以为常了，不值得拿回家说。 但今天这不一样，谁让穆富贵同志说的话太过彪悍呢，还有穆绵一伸手就把八岁多的男娃提起来这场景，看着也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 老师们一回家就跟家里人唠上?了。 人多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一传十，十传百的。 于是第二天，姑侄俩都收获了一些好奇的视线。 西西那边，当然都是来自同学的啦，开学这几天，沙耀杰那手可没少贱，他吃得好长得高。 很多小娃子被踩了脚，或者被吓了，基本都是忍气吞声，不敢追着让人道歉。 西西把人压着打这事儿，好多同学可都看见了。 小丫头现在在班里，可以说是以最小的年纪当了最大?的姐，俨然有了一点她姑当年的风范。 穆绵那边，当年的风范也被拉出来唠了唠，都是穆富贵同志吹出去?的，这人从来不觉得女娃子彪点有什么不好。 有人问，他就说。 比如?，八岁时打人贩子，一脚给人那啥踹碎了，还有抓贼的时候，一脚给人踢得直不起腰。 于是乎，穆绵那喜欢踹人小鸟的事情?，终究还是从清风大?队传到了家属院。 她这些天受到的瞩目跟办婚礼时差不多，一个二个眼里明晃晃地写着…… 第137章 转眼十一。 家?属院里人多，热闹也?多。 穆绵以?前的事儿虽然听起来很有冲击力，但?毕竟都是听穆富贵同志说的嘛，没亲眼看到。 听过，惊讶过，唠了几天后，那点新?奇的情绪便渐渐淡了。 不过要说影响的话，那也?是有的，除了闻谵受到了几次好战友们的调侃外，西西在班里也?再没有调皮的男娃敢手贱到她身上。 有些七八岁的娃子是这?样的，上蹿下跳，狗嫌猫厌的，根本安静不下来，今天拽掉人头绳，明天悄悄放个虫子在同桌文具盒里。 类似的事情，屡见?不鲜，老师每天能处理好多起。 西西这?一架打得，说是在班里‘一架成名’也?不为过，再加上钱亮亮还大肆宣扬了一番。 这?男娃张口?闭口?都是…… 小心西西她姑给你拎起来扔出去，扔五米远，扔房顶上！ 这?就导致，这?些天一年级（1）班纪律真是出奇的好，西西顺理成章升了职，从小组长变成了副班长。 本来也?才开学没多久嘛，班主任只点了一个年纪大的懂事孩子当班长，觉得能管住其他同学，现在有个现成能镇住人的娃子，副班长这?位置自然是落在了西西头上。 可?给小丫头开心坏了，天天都很期待上学，学习也?越发?认真了，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先写作业，写完了才会出去玩儿。 用?她的话说就是，她现在可?是班长之下第一人，要是学习不好，那很没有面子的！ 九月就这?样渐渐过去了一大半。 天气微微转凉了一点，热也?还是热的，只是相?对七八月份来说，体感温度确实是低了一些，不会动不动就热得人黏糊糊的。 九月下旬的时候，穆绵收到了许乐乐的来信。 信里写了不少，说有人给她介绍对象，条件还挺好的，不过她没答应，那男同志厨房都没咋进过，不会做饭。 她做饭也?不好吃，以?前有她妈做，后来有她嫂子做，要结婚的话，两人都不会做饭可?不行。 看到这?儿的时候，穆绵神情都微妙了些。 论厨艺，在清风大队里，向学文向学武兄弟俩可?都是顶顶不错的，毕竟都能拿到黑市卖高价，尤其是向学武，他手艺比他哥好。 说起来，这?兄弟俩以?后肯定能过得不错，在石小莲的记忆里，上辈子向学文失去弟弟照样发?了家?，这?辈子有弟弟帮衬，兄弟俩应该能把生意做更大。 向学武那点小心思也?是一览无遗，几个月前就暗搓搓给乐乐送过一次点心，之前又托她和石小莲带过一次。 在穆绵看来，向学武其实还是不错的，虽然跟着他哥早早地下了乡，但?在下乡前是读了初中的。 两人真要是能成，以?后家?里有人挣钱，乐乐就只需要安心演出。 不过这?些都只是穆绵的看法而?已，虽然她是看着乐乐长大的，一直把人当妹妹看，但?乐乐的婚姻大事，她肯定是插不上手的。 离得这?么远呢，而?且乐乐上面还有爹妈和三个哥哥。 再说，乐乐看起来都没咋开窍，提起有人给介绍对象这?事儿，只短短写了两行，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信的重点都放在了后面。 后面有一半页纸都在说，等十一国庆的时候，她要跟团去别的市里演出。 这?是许乐乐第一次去别的地方演出，字里行间都能看得出来她很兴奋，很开心，一笔一划都像是要起飞一样，一看就是，刚得了消息便迫不及待写了信。 好消息当然要跟好姐妹分享了！ 她总共参与了两个节目，一个是大合唱，虽然她不是领唱，但?也?站在了第一排。 除了大合 唱外，还有一个双人合唱的节目。 许乐乐在信里信心满满地表示，再有下次，说不定她就能一个人单独演出啦！ 穆绵看着信也?很开心，从乐乐入伍到现在，其实也?没过几个月，能跟团演出说明乐乐在团里真的混得不错。 本来乐乐那嗓子条件就是很好的，天天东跑西逛的，气也?很足，只是以?前在大队的时候，缺少了点专业指导。 穆绵回信也?写了不少，好几页纸，顺带给石小莲也?写了一封，还有家?里她四叔小叔他们，都没落下。 等信寄出去，九月也?已经接近了尾声，眨眼间便到了十一。 每年的八一节、十一国庆，还有过年，院儿里都热闹得很，都是重要节日?嘛。 穆绵家?里也?热闹，十一这天还是她二十岁生日?呢，按照大队那边的习俗，整岁的生日?都是重要的。 这?年头也没那么多庆生的花样，遇到啥喜庆事儿，最后都是……吃顿好的。 老太太中午打算多弄几个菜，让董侪一家?子也?过来吃。 中午还没到来，院儿里在上午的时候就已经先热闹上了，因为炊事班今天要杀猪。 去年十一的时候，就跟乐乐要去别的地方演出一样，也?有文工团来基地这?边演出，今年十一没有，因为八一节的时候文工团来过了。 穆绵跟她爹妈还有老太太没赶上，西西母女俩到家?属院的时间刚好，倒是赶上了演出，听说还挺好看的。 今年十一没有文工团来，西西还念叨了好几句，不过没有演出也?不影响小娃子们乐呵，杀猪也?是很好看的，都是肉呢！ 这?不，还没到时间呢。 楼下钱亮亮兄妹俩就来喊西西了。 西西跑到门口?，“我爹说还没开始呢。” 钱亮亮：“你笨呐，去晚了，前面站的都是大人，我们就啥都看不见?了，只能看到一个个屁股。” 西西哼了一声，“你才笨呢，我也?想到了，走吧走吧。” 二零一客厅里，这?会儿董侪一家?子也?在。 董乐章一看西西要走，立马迈着小短腿吧嗒吧嗒地跟上，“姐姐，等我~” 没等西西回来牵他，穆富贵一把就把人提遛了起来，“走，爷爷带你去！” 董乐章小胳膊搂着穆富贵脖子，乐呵呵的，“杀猪杀猪，吃肉~” 小娃子还学了两句猪哼哼。 穆富贵哈哈笑，“哎哟，咋变小猪崽啦！” 三岁多的董乐章小朋友哼得更起劲了，嘴里昂昂的。 楼梯口?，穆富贵朝二零二喊了一声，“闺女诶，你去不去？” 穆绵这?会儿正跟闻谵在厨房整水管，水管裂开了一点，漏水，需要换换，差不多已经快弄好了。 穆绵朝门口?扯着嗓子回了声，“还没好呢，爹你们先去吧。” 过了一会儿。 等小夫妻俩把厨房的水管整好，穆卓跟董侪也?已经凑热闹去了。 二零一这?边就剩下柳双翠婆媳俩和两个孕妇，廖秋彤那肚子九个月了，可?能再过两三个礼拜就会生，自然不能往人堆里凑。 聂思慧怀孕才三个多月，肚子倒是一点看不出来，妊娠反应也?好了很多，没以?前吐得那么严重了。 穆绵跟闻谵到的时候，那已经有不少人了。 罗迎秋跟两个嫂子挨在一起说话，穆绵看见?挥了挥手，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罗姐，你们也?来啦。” 罗迎秋笑着回：“反正在家?也?没事儿嘛。” 说着，罗迎秋下巴抬抬，“西西她们几个娃子在那边呢。” 穆绵顺着视线看去，西西她们确实在那边，还有她大哥他们以?及樊清舒姐弟俩。 穆绵拉了拉闻谵胳膊，“走走走，我们也?过去。” 来这?边凑热闹的女同志小娃子多，老爷们儿也?不少，穆卓他们这?会儿正几个人凑在一块儿扯闲。 穆绵混在了小娃子堆里，也?没唠多久，炊事班的战士们便拉了猪过来。 这?一头头，还怪肥的，壮观得很。 部队杀猪跟大队这?种小地方不一样，大队拢共就养了十来头，还要交上去，剩下的就没多少了。 宁漳军队基地大，人多，战士们加在一起接近两万人，这?么些个男同志，消耗量可?想而?知?。 可?能是感受到小命要不保，一些猪哼得好大声，再加上围观群众那七嘴八舌的声音，真是欢乐又嘈杂。 穆富贵一看见?猪就手痒，大着嗓门凑过去，“小同志，我给你搭把手。” 小战士不是很熟悉穆富贵，“大爷你当心啊，这?猪力气可?大嘞！” 穆富贵：“你叔我可?杀了快二十年猪了，就它这?点力气，小意思！” 小战士笑哈哈的，“怪不得嘞，瞅着是像。” 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炊事班的战士便忙得脚后跟打架，像杀猪这?种事情，有经验的男同志都会帮帮忙，比如穆卓跟闻谵他们，这?会儿也?凑了上去。 女同志们会帮忙烧烧火啥的。 相?比之下，小娃子们就是纯凑热闹。 西西牵着董乐章，小丫头兴奋得很，“真的好多好多猪啊！好多好多肉，等我大了，我也?要去杀猪！” 这?一片小娃子非常多，一堆一堆的。 旁边一个小男娃一听这?话就很大声反驳，“哪有女娃娃杀猪的，女娃娃不会。” 西西更大声，“女娃娃咋不能，我姑就能，我姑八岁就会！” 男娃笑哈哈的，“你骗人，我妈说你爷也?是骗人的，哪有八岁就会杀猪的，会被猪踹飞！” 这?事儿，穆富贵同志确实在外面吹过。 都是家?属院的人，即使不熟也?都认识，男娃他妈就在旁边，一听这?话赶紧捂了捂自己儿子的嘴，有点尴尬地朝西西她们那边笑了笑。 第138章 比试比试。 炊事?班附近的?空地上一片喧闹，热火朝天的?。 穆绵那一手，属实是收获了不少视线。 董侪也是第?一次见，他朝穆卓竖了个大拇指，“咱小妹这手法?，真?是这个！” 穆卓一脸骄傲的?表情，“她学东西快，爹说第?一次上手的?时候就已?经像模像样的?了，可惜我没瞅见。” 樊永望也在附近，他手勾着穆卓肩膀，“小穆同志真?八岁就开始杀猪啦？” 很显然，这也是一个是对穆富贵同志的?话半信半疑的?人。 穆卓：“杠杠真?，她从小力气就大，杀个猪小意思！” 樊永望嘴巴张张合合，带着感慨的?语气，“这光有力气可不行?，胆子也是够大的?。” 别看凑过?来看热闹的?小娃子们多，实际上，被吓得不敢看的?也不少，每年?都有被吓得哇哇哭的?。 现在能来看热闹的?，都是胆子稍微大点?的?。 不过?这胆子再大，看见挣扎的?活猪，小娃子们也压根不敢凑太近，更别说动手杀猪了。 八岁杀猪，真?是闻所未闻。 穆卓很赞同的?表情，“她不可就是长了个熊心豹子胆么。” 别说杀养的?大肥猪了，深山附近的?野猪也是敢往回拖的?，那时候也才八九岁。 当然，这些就没必要让外人知道了。 被提起的?穆绵这会儿已?经跟小战士们一起，把不动弹的?猪抬到了另外一个板子上，这有人负责浇开水，烫毛剃毛，分工很明确，流水线作?业相?当快。 部队里嘛，主打一个高效率。 猪血也被端了过?去，小杨战士又拿了一个空盆过?来。 趁着去拉猪的?功夫，穆绵把刀给了穆富贵，“爹你来？” 穆富贵还没说话呢，那边董侪喊了起来，“小妹啊，你来这边，老穆不太行?，血都飙外面去了，太浪费了！” 穆卓啧了一声?，“啥我不行?，是你们没按好。” 男同志对‘不行?’这个词，真?的?是相?当敏感。 穆绵提着带血的?刀就过?去了，“来啦来啦，走走走四哥我们去那边，爹这边你弄哈。” 穆富贵：“去吧去吧，你哥那手法?是不太行?，连我一半都没学到。” 说到后面还带了点?嫌弃的?语气。 自?家?媳妇儿喊了，闻谵自?然是跟着过?去。 漂漂亮亮的?年?轻小姑娘提着带血的?杀猪刀气宇轩昂的?，把一向有点?严肃锋利的?闻团长都衬托出了一点?小媳妇儿气质。 这画面，给围观群众看得眼角一抽一抽的?。 穆卓也是啧啧了好几声?，眯着眼看向闻谵，“走哪跟哪，你三岁啊。” 闻谵淡淡的?语气，“你也跟啊。” 挨着自?个儿媳妇儿有什么不对？正正经经的?亲媳妇儿！不挨着媳妇儿还挨着这些老爷们不成？ 他俩扯这三两句的?功夫，那边猪已?经被小战士们拉了过?来，在一声?声?猪叫中，又一头大肥猪被摁在了板子上。 穆绵又是熟练的?一刀，快进快出，一点?没有犹豫。 不远处，一些小娃子跟着挪到了这边。 西西蹦蹦跶跶的?，老大声?了，“姑最厉害！” 小丫头喊完还握着小木棍跟着‘歘歘歘’几下，她姑啥样她就啥样，不管有没有学到精髓，反正动作?到位了。 董乐章有样学样，“姑厉害~” 董侪：“该说不说啊，这手上有没有章法?，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刚刚离得远，就看到了个大概。 这离得近后，看得也更仔细了，他们小妹那个手啊，那叫一个快准狠。 没啥章法?的?穆卓很会对号入座，大大地啧了一声?，“你这就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这已?经算可以了好吧，你看老张，那血飙出来的?比我还多。” 老张是一个炊事?班的?班长，就在旁边。 老张不是很服气，男同志的?胜负欲都很是强烈，字典里就没有‘不行?、认输’这些字，他‘嘿’了一声?，“我这是大半年?没碰，手生了，有本事?比比卸猪。” 八一节的?时候，老张休了一次假，算起来确实是有大半年?没碰了。 部队里养的?这些其实也都是逢年?过?节时候才杀的?，日常所需的?食材还是靠后勤部去采购，自?给自?足只占了很小一部分。 想也知道，两万号人吃饭，粮食都要自?己种自?己养的?话，那能把人累死。 老张在炊事?班待的?年?份可不少，穆卓这个没咋碰过?猪的?人很有自?知之明，“我不跟你比，你跟我比啥比，有本事?跟我小妹老爹比。” 他这话一出来，旁边不少小战士和?围观群众立马起哄上了。 “噢噢噢…比比比！！” “我姑姑最厉害！” “班长，你可不能输给女同志啊！” “雄起！” ………… …… 部队里是这样的?，一堆男同志凑在一起，啥都能比一比，比如有时候在野外训练，休息时间比个来回跑，比个摔跤，那都是常有的事儿，精力旺盛得很。 气氛都到这儿了，老张直起腰杆，“来！” 当事?人穆绵还没说话呢，旁边，杨和志杨旅忽然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这么热闹，比啥呢？隔老远就听见你们在那喊。” 休息时间，没那么多规矩，杨旅日常也不是个严肃人，他一问，有小战士立马就噼里啪啦说了起来。 杨和?志视线扫过?还提着杀猪刀的?穆绵，小姑娘的?丰功伟绩他也是听过?一些的?，甚至还有点?可惜小姑娘没入伍。 迎着视线，穆绵朝领导笑了笑。 杨和?志也没扫兴，过?节嘛，就图个热闹，他大手一挥，“哈哈哈哈哈我做主，赢的?人给五斤彩头，随便挑，想要哪儿的?都成！” 穆绵眼睛‘蹭’地一下亮了。 五斤可不少呢，一斤算七毛，五斤就是三块五，在普遍工资二三十?块的?年?代，这可是一个人三四天的?工资。 穆绵立马应声?，“行?啊行?啊。” 输了不亏，赢了有肉，多划算的?买卖！ 有小战士在旁边喊：“这头刮干净了。” 十?几分钟后，脑袋砍掉、内脏掏掉的?猪被一分为二。 两扇猪躺在板子上，附近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有些地方被水溅湿了，也没有人在乎是不是踩到了一鞋子的?泥巴，只想看热闹。 等穆绵跟老张班长同时动手后，人群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不少加油声?，真?是吵闹得很。 “姑姑加油！姑姑加油！” “嚯，穆同志手真?快啊，看着真?像是在屠宰场干过?的?。” “你之前不是还说穆大爷把牛都要吹上天了嘛。” “我啥时候说过?啦，你听差了，指定不是我说的?。” “小绵姐加油！” “班长你落后了，加把劲儿啊！！” ………… …… 两人熟练度其实差不多，穆绵碰到猪的?机会还少一些，只有秋收跟过?年?的?时候，但穆绵手灵活，力气大！ 在一通吵闹声?中，这场比试以穆绵略胜一筹结束。 老张班长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姑娘。 穆绵礼貌一笑，“嘿嘿，张哥承让啦。” 老张：“………………” 小姑娘笑颜如花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连杀了两头猪，又麻溜地卸了半扇。 杨旅拍着闻谵肩膀，笑得很大声?，“哈哈哈还是你小子会找媳妇儿啊。” 闻谵一本正经，“嗯，运气好。” 附近的?众人，“………………” 分明还有点?厚脸皮在身?上才对！ 杨旅之前说出来的?话，当然是兑现了的?。 他让穆绵挑，穆绵也没客气，谢过?杨旅后，认真?挑了块儿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穆富贵亲自?割的?，手准得很，不多不少，一刀下去正好五斤，老屠夫的?基本操作?。 穆绵拿着拍了拍，“晚上让奶做红烧肉。” 西西蹦蹦跳跳，开心得像要起飞一样，“好耶，我最喜 欢吃红烧肉！” 董乐章：“吃肉~” 五斤肉看起来真?是不少，给附近小孩儿看得馋死了。 这肉拿回家?自?己弄跟拿着碗去食堂打大锅菜，那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小娃子立马拉了拉自?己妈，“我也好想吃肉啊，妈你也去比比。” 被拉的?娃子他妈，“………………” 她比啥比，她哪会啊！ 娃子他妈：“你看我像不像块儿肉！” 小娃子很认真?，“不像啊，你又不能吃。” 娃子他妈：“………………” 人群里，类似的?事?情上演了好几次，有喊妈的?，有喊爹的?，反正中心主旨就是想吃肉。 穆绵没留意到这些，等帮忙杀完猪，大大小小一行?人回家?时，已?经是半上午了。 西西力气不小，那肉后半截都是她提的?，还没上楼呢，小丫头就先开始喊起来了，“妈，奶，你们快看！” 聂思慧闻声?过?来，探个脑袋在门口?，“啥东西啊？嚯！哪来的?啊？” 穆富贵：“哈哈哈哈哈绵丫赢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爷孙俩就像说书一样，给没去凑热闹的?几个女同志讲了讲。 第139章 出息了呀！ 这年头的?十一国庆没有后?世那么长的?假期。 学校有三天?假，闻谵他们少?一些，看具体的?值班安排，有时候只有一天?，有时候能休个两天?，忙的?时候甚至可能一天?也没有。 今年闻谵倒是能休两天?，所以小?夫妻俩晚上折腾得有点晚。 有些男同志在外面正正经经的?，一到?那啥啥的?时候，可磨人得很，老房子着火嘛，一点火星子就能燃。 第?二天?。 闻谵精神抖擞，早上的?锻炼照样没耽误，要不说能折腾呢，体格好，精力无限。 穆绵差不多也是准时起的?，简简单单吃完早饭，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今天?院儿里也挺热闹的?，因为妇联搞了活动。 这年头虽然娱乐活动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尤其是基地这种人多的?地方，战士们以连为单位，休闲时间会搞些学习小?组什么的?。 家属院里也会搞，主要是帮助文化程度不高的?军嫂学习，跟大队农闲时候的?扫盲班差不多，就是讲得更深层次些。 当?然，学习这种事情，一般都是放在平时搞，节假日还是以娱乐为主，有时候会放放电影或者听听广播。 今天?组织的?就是听广播，院儿有收音机的?还是少?数，很多人舍不得买，不实用嘛。 别看这些个团长营长津贴都还挺高的?，但实际上，像闻谵这种能攒下来几千块的?，真是没几个。 大部分人结婚早，养家压力大，有些军嫂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来源，再加上孩子多，还有老人亲戚之类的?，钱都只能用在刀刃上。 所以一般有这种休闲活动的?时候，大家都挺积极的?。 人一多便热闹得很，穆家虽然有收音机，但也还是去凑了凑这热闹。 主要是穆绵爷仨，姑侄俩加上穆富贵同志，这都是哪里人多哪里就有她们的?主儿。 说是凑热闹，其实她们也是热闹的?一部分。 谁让二十岁女同志有着十年杀猪经验这事儿太匪夷所思了呢，听穆富贵同志吹跟亲眼?见到?的?感?觉还是不太一样的?。 迎着视线，穆绵大方得很，有人问?起时，她甚至还传授了一点经验，就是没啥人能用得上就是了。 至于小?娃子们羡慕的?五斤肉，昨天?也没吃完。 现在天?气还不是特别凉爽，肉经不住放，等爷仨凑完热闹回来，中午又吃了一顿好的?。 这个国庆过得可谓是相当?有口?福。 热闹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等假期结束，日子又按部就班地往前移动着。 进入十月中旬后?，天?气算是真正地凉快了起来。 聂思慧快四个月的?肚子也已经有点显怀了，小?胎儿一天?天?长大，折腾他妈的?次数倒是少?了，最近都没咋吐。 聂思慧现在一天?天?该干嘛干嘛，跟没怀时差不多。 相比之下，同为孕妇的?廖秋彤日子就过得有点小?心翼翼，因为她快生了。 廖秋彤她妈也从市里来了家属院，跟董侪夫妻俩住一起，董乐章出生的?时候，也是廖秋彤她妈来照顾的?，家在本?地就是这点好，婆家离得远顾不上的?时候，娘家能顶上。 像她这种本?地人跟驻地军官结婚的?情况虽然不多，但也不是个例。 穆绵她们楼上，三零一的?钟凝也是本?地人，孩子生了两个，不过都没在家属院，放在了娘家，她爹妈在帮忙照顾。 因为钟凝每天?要上班，夫妻俩都没时间看孩子。 廖秋彤在跟董侪结婚前，其实也是有工作的?，在国营饭店收银，跟钟凝结婚后?选择继续工作不一样。 廖秋彤在怀孕后?就把?工作转给了亲戚，毕竟她妈虽然能来帮忙照顾月子，但没有办法一直帮忙带孩子。 她这个工作跟钟凝那种拿笔杆子的?也不一样，没有往上升的?机会。 董侪又没有其他负担，一个月一百多块的?津贴完完全全够一个小?家的?开销，所以转了工作虽然是有点可惜，但廖秋彤还是把?重心放在了家庭上。 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选择自然是不一样的?。 像穆绵这种结婚以后?在家照样能工作，照样挣钱的?情况凤毛麟角。 要不说是老天?爷亲闺女呢，超强的?天?赋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嘛。 现在这个年头，本?来就是连环画盛行的?时期，穆绵能在一堆稿件中脱颖而出自然不是只靠多出来的?那几十年眼?界。 用毕勤这个专业编辑的话来说就是，穆绵的?画很灵气。 不过灵气灵感这种东西很飘忽，来家属院这两个月，穆绵就没画新的?小?人书，只画了一些插画，挣个三瓜两枣的。 一来，刚到?的?时候忙嘛，新生活新环境总要适应的?。 二来，也确实是没啥灵感。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十月十七号的?时候，穆绵收到了沪市画报出版社寄来的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八月份过稿的?那一册连环画发行上市了。 编辑照常给寄了样书，值得一提的?是，编辑说这一本?在沪市反响超级好，比之前的?都要好。 甚至夸张地表示，说不定能火到?大江南北。 这是个夸张的?形容，同时也是字面意思，交通不发达嘛，南北流行的?东西差异其实还挺大的?。 穆绵以前的?连环画在她们省城那边不常见，就是因为距离太远了，这一册真要是能在北方都畅销，那确实是能称得上一句火到?大江南北。 当?然了，这只是编辑的?预计。 这才发行没多久呢，具体怎么样还得之后?再说。 能在沪市有个好的?开头，穆绵自然也是相当?开心，等到?十月底的?时候，她往市里跑了一趟。 宁漳距离沪市不算特别远，穆绵之前的?小?人书在书店就有卖，这次去书店，穆绵也是直奔小?人书区域。 然后?就看到?，她的?书摆了好几个架子。 这一本?穆绵花了最多的?心思，名字倒是很朴实无华，很符合这个时代的?特色，就叫《小?丫和朋友们》。 里面的?朋友们当?然不是人类，是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儿童绘本?嘛，自然是充满了童真和趣味冒险。 遇到?一个又一个朋友的?过程很是精彩，引人入胜，别说小?娃子了，用大人的?视角来看，也是很吸引人的?。 书店里，随意坐在地上看《小?丫和朋友们》的?小?学生有不少?，书店供翻阅的?书被?人拿完后?，三三两两便结伴凑一起看。 穆绵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顺手?也拿了好几本?，然后?拉着柳双翠和西西去结账。 嗯，支持一下自己嘛。 等从书店出来，西西像那夸夸机附身，瞅着比穆绵本?人还要兴奋，小?丫头虽然字都认不全，但是可看得懂呢，书店里的?好些哥哥姐姐都喜欢姑姑的?书。 她姑姑就是最厉害的?！ 还真别说，不止小?丫头自己这么想?。 随着这些天?买书的?小?娃子越来越多后?，穆绵又又又成了家属院的?话题，一些个嫂子们也感?慨呢，这武能杀猪文能出书，真真儿是个厉害女同志，院儿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西西也一跃成了小?娃子们最羡慕的?对象。 不过这会儿姑侄俩倒是没在意这些，因为廖秋彤生了。 跟董侪预想?的?不一样，这人以前天?天?念叨，说做梦梦见是闺女，现实就是，廖秋彤二胎生的?是个男娃。 十一月三号这天?是个礼拜天?，廖秋彤是早上发动的?。 她前两天?就来医院住着了，这胎生得还算顺利，虽然比预想?的?日子晚了两天?，发动的?时间也是在大早上，但生的?过程没出什么问?题。 廖秋彤她妈在孩子生后?回了一趟家属院，拿点小?婴儿跟产妇要用的?东西，顺便给闻谵穆卓他们报喜。 一家子听到?这消息，自然是都一同来了医院。 这会儿才九点过，三个长辈倒是没跟来，穆绵她们带着西西来了。 西西一进病房，人都还没见着呢，关心的?话已经先出来了，“干妈干妈，你怎么样啊？” 廖秋彤在最里面那张床，她躺床上朝门口?这边看了看，笑道：“没事，好得很。” 董乐章拉着西西的?手?往另一边走，“姐姐看，是弟弟。” 西西：“我以后?就有你们两个弟弟啦，不对，还有东东，是三个弟弟和南南妹妹。” 小?婴儿挨着廖秋彤躺着，这会儿睁着个眼?睛也不知道是在看啥。 董侪让了让位置，“来来来，小?妹你来抱抱，专门等你来呢，我都还没抱过。” 有些地方是有这个习俗，出产房后?，第?一个抱孩子的?人，要好看有福气。 穆绵简直不要太符合。 穆绵笑眯眯的?，“好啊。” 抱小?婴儿这方便，穆绵也不用人教，八九岁的?时候就带过小?麦苗姐妹俩，后?来又带西西。 她不仅有十年杀猪经验，还有十年带娃经验。 小?娃子没哭没闹，穆绵舌头打卷‘嘚嘚’逗了两声，“二哥你们取好名字了吗？” 董侪：“没想?好呢，臭小?子打我个措手?不及。” 他这话一出来，其他人都笑出了声。 谁让这人之前笃定是个闺女呢，准备的?名字都是女娃的?，现在要重新想?了。 第140章 一九七五。 沪市美术电影制片厂成立挺久了，迄今为?止有快二十年，出品的很?多片子都是后世?一代?人的童年。 当然，很?多经典的片子这会儿其实还没出来，而且跟以?后比的话，它现在发?展得还不算特别好。 但不管怎么说，在现在这个年头，沪市的美术电影制片厂也已经算是一个行业的龙头了。 按照穆绵起初的预想，她是希望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她的连环画能被改成动画片在电视上或者电影院放。 不完全是冲着版权费，钱只占了很?小一部分，她现在也不是那么缺钱，能顺带挣钱点当然也是好的。 更重要的还是背后所带来的成就?感。 要知道，如果?能被看中改编的话，真的算是很?大的肯定?。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期待的事情还没影呢，对方先找了上来。 穆绵意外的不是事情本事，给动画片出同名连环画这事儿，早在前几年就?已经有了，就?像几十年后，一个东西要是火了，会紧跟着出一堆同名衍生品。 现在文娱这块儿发?展得没那么好，但不管在哪个时代?，很?多事情本质都是一样的。 更何况，现在本来就?是连环画盛行的时候，要是发?行册数多，出版方还是很?挣钱的。 她意外的是，电影制片厂选中了她来画！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的作品入了对方的眼呀！并且得到了大大的肯定?，四舍五入就?是，以?后她的连环画能改成动画片的机率也大大提高了！ 穆绵拿着信，一路小跑回家，开心之情一览无遗，就?差蹦起来了。 今天是工作日，西西还在学?校上课，没到放学?时间。 穆富贵带着十一跟游老爷子去下面大队的山上转了，这会儿家里就?只有她们几个女同志。 穆绵推门而入，老太太刚好看过来，“笑成这样，路上捡钱啦？” 穆绵笑眯了眼，“嘿嘿，差不多。” 柳双翠看向自家闺女的手里，“乐乐那丫头来的信？说啥了？” 穆绵凑过去，“不是乐乐寄的，是出版社。” 穆绵噼里啪啦地把?事情说了说。 显而易见，穆家这个晚上注定?是喜庆又热闹的，穆富贵开心得差点把?十一举起来转几圈，已经是条老狗的十一很?敏捷地躲过了他的大手。 三个长辈虽然读书少，对啥电影制片厂根本不了解，但也有一套自己的理解逻辑。 电视机那么贵，还有那啥电影，在乡下甚至一两年或者好几年才能看到一回，能把?这些片子搞出来的单位那自然是很?了不得的。 他 们家丫头能被邀请一块办事儿，那是相?当的出息！ 晚饭老太太又弄了一顿好的，很?快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因为?吃得有点撑，穆绵没啥睡意，把?信拿出来又读了读。 小夫妻俩半卧在床头，搂在一起说了会儿话。 虽然睡得比平时稍微晚了些，但是第二天穆绵起来得却更早了。 主要是心里装着事儿嘛，她计划着等一会儿吃完早饭，到了上班时间就?去给电影制片厂回个电话。 昨天下午光想着回家跟家里人分享喜悦，都没顾上联系那边。 画报出版社编辑作为?中间人还是很?负责的，寄来的信里关于电影制片厂那边的联系人、联系地址电话啥的写得很?详细。 联系人是一个叫向西桦的女同志，也是动画片《小喜鹊》的编剧。 对于要出同名连环画的这部动画片，穆绵刚好是看过的。 严格来说，《小喜鹊》其实是一个动画电影，跟以?后的电影动辄两个小时以?上不一样，这部动画电影时长拢共也就?五十分钟，内容有点像寓言故事，小细节里蕴含着大道理。 去年放映员来大队放电影的时候，这部片子就?是其中之一。 要不说人家能出同名连环画呢，她们大队离沪市这么老远都能看到这个动画电影，说明这片子真真儿是火到大江南北。 当时穆绵看的时候也是喜欢得很?，倒是没有想过能跟这片子有这样的缘分。 这个年代?，动画片的制作过程还是挺繁琐的，没有几十年后那么高级的电脑技术，动画片的类型总共也就?几种，像手绘动画、木偶动画之类的。 再往下分，还有水墨、陶土等等。 从本质上来说，有些虽然画面类型不一样，但后续制作手法是差不多的。 《小喜鹊》不是手绘的，它要是手绘动画也轮不到穆绵给画同名连环画。 要知道，手绘动画一个情节、甚至一个动作后面，画手可能得画上成百上千副画，有的是底稿。 《小喜鹊》是部木偶动画，制作过程采用的是逐帧拍摄，是这个年代?常见的方法，拍出来的动作还都挺连贯丝滑的。 大致画面、剧情穆绵现在都还记得，主要也是因为?她拢共也没看过几部电影。 八点半左右，穆绵带着信去了传达室，按照信上面给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转接得还挺快，没一会儿那边就传来一道女同志的声音，大概三四十岁的模样。 穆绵先开口?打了招呼，声调挺高昂，“你?好，请问是向西桦同志吗？” 那头，向西桦在知道是穆绵时，再听着这年轻的声音，心里立马发?出了‘还真如此’的感慨。 也是前些时候，她在跟画报出版社联系时才知道，这位小有名气的作者年纪还特别小，都已经有好些部作品了，居然才二十左右，当时真是给向西桦惊得以?为?对方在诓她。 声音通过电话传播进来时会有一点失真，即使是这样，向西桦也还是能听出来，对面女同志确实年轻有活力?，人跟作品一个样。 简单打完招呼，向西桦抛开心里那点感慨，带着认真的语气，“穆同志，是这样的……” 穆绵听得也很?认真，昨天拿到的信里只写了个大概，很?多细节都没说。 电话两端，两个年龄差了快一倍的女同志你?来我?往地说了很?多。 向西桦作为?《小喜鹊》动画电影的编剧，连环画的剧情当然还是由她编写，穆绵要负责的是画的部分，对面看中的也是她的画风。 这样其实挺省事的，穆绵没什么意见。 这件事情确定?下来后，时间好像一下开了倍数。 整个十一月都在落实细节中度过，毕竟合作双方不在一个地方，通信又不是特别方便。 期间，两人电话通了几次，信件也寄了一次。 等穆绵真正动手开始画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份了，宁漳市完完全全进入了冬天。 虽然不怎么下雪，但宁漳市的冬天还是挺冷的，湿冷湿冷的那种，一出门就?感觉那冷风好像能钻进骨头里一样。 这边还不烧炕，日常取暖全靠炉子。 忙起来后，穆绵经常自己一个人在卧室里写写画画，旁边放着火盆，木炭烧着，手脚便都不咋冷了。 十一经常趴在火盆旁边，懒洋洋的。 它以?前还时不时跟穆富贵出去跑跑，天冷以?后，这狗也不喜欢动了，倒是给它养了一点膘出来。 十二月在忙碌中过去，转眼间，时间进入了一九七五年。 元旦当天部队和学?校都是放假的，穆绵打算给自己也放个假。 《小喜鹊》的连环画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内容，之前跟向西桦商量的是两个月交稿，因为?内容多，虽然动画电影只有五十分钟，但向西桦在剧情编写的时候又给丰富了不少。 说是两个月，穆绵要是加把?劲的话，一个月其实也能完成，她现在可熟练了呢。 元旦这天早上。 穆绵一起来就?发?现外面飘了一点小雪，体?感温度降了好几度。 上午闻谵跟穆卓都不能休息，因为?组织了活动，军官必须在场。 家属院里其实也组织了，还是听广播，这次穆绵她们就?没去凑热闹了，那大礼堂里没炉子，冷得很?。 反正都是听收音机，围着炉子自己在家听多舒服。 炉子下面烤了土豆，旁边热了几个橘子，热过的橘子还挺好吃的，橘子皮剥下来一般也挂在旁边烤，烤干了可以?拿来泡水，或者做菜的时候放一点。 半上午的时候，雪微微下大了一点。 飘在空中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但是这点降雪量根本没办法形成积雪，落在地上后没一会儿就?化了，跟下过雨一样，到处都是湿漉漉一片。 中午闻谵跟穆卓回来时，脚底就?带着一片泥。 穆卓进门就?开始嚷嚷，“这风刮得，真冷嘿！” 柳双翠啧了声，“脚掸干净了再进来。” 两个男同志在门口?跺了几脚。 穆绵给自家四哥让出了点位置，顺手剥了个橘子递过去，“爹买的这袋可甜了。” 闻谵低头叼进了自己嘴里，“是甜不少。” 穆卓凑个大脑袋过来，“我?的呢？” 西西很?积极，“爹我?给你?剥！” 穆卓：“还是闺女贴心哈。” 被点了的穆绵‘嘿’了声，“剥剥剥，保准大哥吃个够。” 柳双翠：“别跟他闹，把?这皮收拾收拾，菜热热就?吃饭了。” 冬天白?天短，窝在家里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穆绵洗了个头，在炉子跟前把?头发?烤干了才回二零二卧室。 闻谵已经先一步躺下了，躺在了穆绵平时睡的那边，帮忙暖床，没有炕就?是这样，冬天的被窝躺进去之前是冰冷的。 第141章 真的有啦！ 卧室里。 穆绵手下意识得挪到?了肚子上，她真的是忘了，根本就没留意到?。 仔细算算，是有两个礼拜了。 她生理期除了刚来的那几年，因为还在发育，激素水平不稳定的缘故，有一点点不规律外，其它时候每个月都很准时。 尤其是这?两三?年，虽然没有精准到?每个月都是那一天，不过也差不多，前后最多只差两三?天的那种，半个月都不来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的。 闻谵脑袋在自?家?媳妇儿颈窝处蹭了蹭，勉强平复好了这?自?讨苦吃撩起来的火。 夫妻俩还搂着，穆绵有点小兴奋，在闻谵怀里动了动，语气开心中还带着点恍惚，“宝宝这?就来啦？” 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当妈的准备，但是准备归准备，意识到?可能真怀上后，这?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闻谵脑袋挪到?了枕头上，四?目相对，狭长?的眼里全是笑意，“十有八九，抽空咱去?医院看看。” 穆绵手还摸着肚子，笑眯眯的，“也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闻谵手掌也扶了过去?，一本正经的语气，“经过我缜密的计算，应该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个闺女。” 穆绵乐不可支的，很配合，“这?都能算出来，那你还挺厉害呢。” 两人闹着笑了一会儿。 穆绵翻了个身?，眼睛盯着闻谵看，手在自?家?四?哥鼻子上动了动，“最好鼻子像你一点。” 她家?四?哥鼻子好看呢，鼻梁可挺拔了。 闻谵：“眼睛应该会像你。” 穆绵眼睛眨巴眨巴，“这?真有可能，希望皮肤也随我，小娃子还是白净一点好看。” 一九七五年的第一个夜晚就在这?样的闲扯中度过，夫妻俩睡前说的全是孩子的种种。 明明都还没有确认呢，两人就已?经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孩子长?大后的房子都安排上了。 第二?天，天有点阴，外面冷飕飕的。 在自?家?人面前，穆绵是一点话也藏不住，一起来就把自?己疑似怀孕的事情?突突了出去?。 除了西西外，其他人都是开心归开心，但是没有那么意外。 本来也是嘛，年轻小夫妻身?体都倍儿棒，领证也有小半年了，怀娃子是迟早的事。 小丫头不懂那么多，连孩子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她一脸兴奋地摸着穆绵的肚子，“哇~姑肚子里也有小宝宝啦？！我又要有弟弟妹妹啦！” 还真别说，这?小丫头在聂思慧怀孕初期，还真问过她妈宝宝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钻进肚子里的？ 而且是晚饭时间，当着一家?子面问的。 那场面怎么说呢，一度有点尴尬，小丫头的童言无忌，成功呛住了好几个大人，饭桌上当时那叫一个咳声连连啊。 最后还是小丫头她爹，这?个娃子传送者用一句‘想来的时候就会来’给糊弄过去?了。 这?会儿，穆绵没有被小丫头拉着问娃是怎么来的，那尴尬的场面，她哥嫂已?经先?一步替她经历过了。 穆富贵笑得很是豪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等吃完饭，爹带你去?医院看看。” 柳双翠瞥了自?己男人一眼，“今天去?啥啊，再等等吧，等过些天，找个暖和的时候去?。” 照她闺女说的，日子还浅呢，这?个时候去?，医生估计也不确定。 穆富贵顺着就改了口，朝穆绵道：“听你妈的。” 穆绵笑出声，“好！” 西西又化身?成了那勤劳的小蜜蜂，拉着穆绵坐下，“姑你快坐着，想不想喝麦乳精？我给你冲！” 聂思慧顶着大肚子，好笑道：“是你想喝吧？” 被拆穿的西西小脸儿鼓鼓，小大人样，“哎呀，我和姑谁跟谁呀，哪分你的我的！” 穆绵搂过小丫头挼了挼，“行?，你冲吧。” 西西开心了，“好耶，咱仨一人一碗！” 一碗热腾腾的麦乳精下肚，身?上都暖和了不少?。 吃完早饭，家?里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穆绵没出门，主要是外面真的冷，雪虽然没下了，但路上湿漉漉的泥巴都被冻住了，滑不溜秋的。 肚子里疑似揣了个崽这?事儿，对穆绵的日常生活影响不大，主要是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小喜鹊》的连环画进入了收尾阶段，穆绵又跟上个月一样，每天坐屋里写写画画，时不时嘴里还叼一点来自?她妈她奶的投喂。 转眼间，一个多礼拜过去。 《小喜鹊》的连环画完成了，穆绵那大姨妈依旧没有来。 一九七五年一月十号是个礼拜天。 今天天气好得很，外面大太阳，没有风，楼底下有不少?小娃子跑跑闹闹，开心得很。 昨天小学考完了期末考试，正式放寒假了，成绩单还没发下来，可不就是很开心么？ 等今天一过，明天估计有一部?分小娃子就开心不起来了，甚至可能还会迎来大人的竹板炒肉。 除了小娃子们外，楼底下大人也坐了不少?，一边晒太阳闲扯，一边手里缝缝补补着。 南方的冬天是这?样的，要是家?里不烧炉子的话，屋里比外面还冷。 聂思慧跟老太太也在楼下坐着，还有廖秋彤和楼上三?零二?沈谷蓝她婆婆，没有风又大太阳的天气，几个月的小娃子适合抱出来晒晒。 穆卓跟穆富贵同志去?了市里，买点粮食和日用品，顺便去?邮局帮穆绵把稿子寄去?沪市电影制片厂那边。 基地传达室只负责收，院儿里谁家?要是寄个什么东西，还是得自?己去?邮局。 穆绵当然也是有正事儿的，打算去?医院找医生看看。 虽然十有八九小崽子确实是在她肚子里住下了，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找医生看看稳妥些。 柳双翠和闻谵陪着，离得不远，三?人就一路慢慢悠悠走着去?了医院。 今天那老张医生有出诊安排，穆绵自?然也是选择了让张老爷子给看，老中医嘛，把脉准得很。 也有机器可以照，但是出结果慢，要小半天才能拿到?片子。 今天医院人不是很多，很快就轮到?穆绵了。 几分钟后，三?人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确实是怀了，怀相也没啥问题。 老张医生的原话是，小姑娘这?身?体跟牛犊子一样健康有劲儿，平时该吃吃该喝喝，注意别干重体力活，胎儿啥事也不会有。 等从诊室出来，柳双翠想起什么似的，朝闻谵笑道：“都搞忘了，是不是得给亲家?母她们报个喜？” 穆绵：“对喔，得给妈她们说一声。” 闻谵：“等明天上班了，我给二?哥去?个电话。” 三?人一路说着，到?家?没多久，穆富贵父子俩也回来了，因为要赶班车，他们出门早，回来得也早。 男同志嘛，买东西都直奔目的地，不咋逛的，主打一个速战速决。 穆富贵看着自?己闺女，嗓门大大的，“咋样啊？医生咋说？” 西西接了个话茬，“姑是有小宝宝啦！” 穆富贵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下午他又出去?跑了一趟，去?了下面的大队。 他这?人自?然熟，这?几个月跟有些乡亲处得还挺好的，出去?一趟后，回来袋子里就多了一只老母鸡，跟一个乡亲换的。 家?里两个孕妇，是得多补补。 第二?天，上班的两人出门后，西西去?了学校，拿期末考试的成绩单。 不用上课，西西回来得很早，一进门就把卷子往聂思慧怀里塞，“妈你看，我这?次是第一名啦，比期中的时候考得好。” 聂思慧接过来看了看，“哎哟，满分啊。” 西西骄傲得很，“班里就我一个人是双百分，班长?数学是一百，语文只有九十九。” 小丫头要强得很，期中考试的时候因为写错了一个地方，比她们班长?少?了一分，当时没拿到?第一名。 穆绵也拿过来看了看，张嘴就是一通夸奖，给小丫头夸得都快找不到?北了。 今天的家 ?属院注定是热闹的。 有西西这?样比上一次考得好的，那自?然也有考得差的，有些小娃子鬼点子多，像自?个儿悄悄改个成绩，或者自?作聪明说卷子不小心半路丢了这?种事儿屡见不鲜。 本来小学的老师大部?分就都是军嫂，家?长?一问，小娃子们的那点小伎俩瞬间就被戳破了。 光一个上午的时间，穆绵就在窗户口看到?了两次大人拿着棍子追着小孩儿打，小娃子跑得老快了，他妈根本追不上。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硬气到?，吃饭时间到?了也不回家?。 学生们的寒假开始后，春节也慢慢进入了倒计时。 年前事情?还是很多的，老太太给家?里准备了不少?东西，穆富贵一次性给寄回了大队。 这?是第一次他们不在大队过年，还挺惦记的。 同时也收到?了不少?，有穆绵她四?叔小叔寄来的干货，还有闻谵他妈寄来的各种东西，给穆绵的，给未出生宝宝的，应有尽有。 今年春节在阳历的二?月上旬，一个月的时间不算长?，这?忙忙那弄弄的，半个月就过去?了。 期间最让人的开心莫过于…… 穆绵拿到?了稿费！ 有《小喜鹊》的，也有《小丫和朋友们》的，加起来足足有七百多块，其中《小丫和朋友们》占了大头。 等把钱取出来，穆绵在家?数着一张张大团结，直接笑眯了眼。 第142章 思慧生啦！ 这年头，过年气氛很是浓烈。 小娃子们尤其兴奋，因为一般情况下，这两天不管怎么皮实?都不会挨揍，而且还可以?吃到平时吃不到的好吃的，家里?条件还行的家庭可能?还会给小孩儿做件新衣服穿穿。 小娃子们会把新衣服放在床边，睡前翻来覆去地摸摸看看，期待这个夜晚‘嗖’地一下过去。 这不，天才刚亮没多久，外面便时不时响起一些?打闹的声?音。 穆绵是被鞭炮的声?音吵醒的，当然不是一整挂，响起来噼里?啪啦的那种，这边没有大年三十早上放炮的习俗，一般都是初一的早上和年夜饭之前。 大人们遵照习俗，小孩儿可不管那么多。 家属院里?各家条件虽然有差异，但家里?男同志们的津贴在这个年代都还算可以?了，小娃子们可以?说是人手?两三盒擦炮、摔炮。 这一大早上，外面时不时就‘砰’一下。 七栋二零二主卧里?，窗帘布是拉上的，屋里?有点黑，穆绵迷糊中想去摸手?表看看时间，她一动，旁边闻谵跟着动了动，伸手?就把自家媳妇儿搂进了怀里?。 “还早，再睡会儿。”难得犯懒没有早起的闻谵声?音带着一点慵懒。 他眼睛还闭着，大手?下意识在穆绵背后轻轻拍了拍，跟哄小孩儿似的。 冬天的被窝里?实?在暖和，再加上闻谵体温偏高，跟个大暖炉似的，穆绵那点刚清醒的意识没一会儿又迷糊了，身体本能?地动动，在自家四哥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后又睡了过去。 等穆绵再睁眼时，手?表的时针已经?走到了十点。 床的另一边早就没了闻谵的身影，穆绵打着哈欠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浑身懒洋洋的，一点也不想起。 算起来，肚子里?的小崽子也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穆绵一点妊娠反应也没有，吃嘛嘛香，天天吃得好睡得好。 非要说哪里?跟以?前不一样的话，那就是胃口有点太好了，还格外嗜睡，比如?这会儿，一觉睡醒，肚子饿得咕咕叫，时不时就咕噜咕噜抗议两声?。 穆绵在起床吃饭和再躺会儿之间纠结时，身上长了媳妇儿雷达的闻谵先一步推开了卧室门。 该说不说，真是怪心有灵犀的。 穆绵只露了小半个脑袋在外面，她看着闻谵，嘴巴撇了撇，“好饿啊。” 闻谵坐床边，在那圆乎乎的脑袋上揉了揉，“饭在炉子上温着，我给你端过来？” 那语气，大有一种要立马端过来给喂喂的架势。 穆绵摇头，“都没刷牙洗脸呢，等我洗完再吃，你们啥时候吃的？” 说着就要裹着被子坐起来。 闻谵拿起旁边穆绵的袄子，抬手?帮忙给穿上。 穆绵伸出?胳膊，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来自自家四哥的服务。 卧室门虚掩着，小夫妻俩说话的时候，隔壁的热闹声?也传了过来，西?西?在那喊‘歪了歪了’，还有穆卓说‘没歪’的声?音。 穆绵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大哥他们在干啥呢？” 她还好奇地歪着脑袋往门缝外望，自然是啥也没瞅见。 闻谵：“剪红纸呢，打算一会儿写对联。” 穆绵来了兴趣，“我想写。” 闻谵笑了声?，“就说等你起来写呢。” 暖水壶里?有热水，穆绵洗完了才去隔壁。 西?西?今天穿得红彤彤的，小丫头没去外面跑，在屋里?这帮忙弄弄，那帮忙递递，跟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 一看见穆绵，小丫头立马也招呼了起来，“姑你起来啦，是不是饿啦？饭在炉子上，我给你拿筷子。” 穆绵一屁股挨着聂思慧坐下，“这么勤快啊，一会儿红包给你多包两张。” 小丫头立马笑眯了眼，“好耶，姑最好啦！” 喊完，西?西?想起什?么似的，殷勤讨好又乖巧地看着她妈。 聂思慧好笑道：“不拿你的，今年让你自己收着，别乱花就行。” 小丫头这下是真开心了，直接蹦了起来，“妈也最好啦！简直是绝无仅有的好妈妈！” 上了一年级的小孩儿就是不一样，都开始拽上成语了，就是这词用?得，给聂思慧这个当事人都听?迷瞪了。 穆卓哈哈笑着插了一嘴，“爹不好？” 西?西?很熟练，张嘴就来，“都好都好~” 屋里?热热闹闹一片，穆绵端着碗，问旁边的聂思慧，“嫂子你吃两口不？” 她嫂子以?前那时不时想吐的妊娠反应早就没有了，胃口现在也好得很。 聂思慧手里剥着花生，她摇了摇头，“你吃你的，我才吃完没多久呢。” 话落，肚子里?的小崽子跟着动了动。 被踢了一脚的聂思慧吸了口气，西?西?立马挨了过来，“又动啦？我摸摸。” 穆绵笑了声?，“看来他想吃。” 聂思慧放下花生，摸着肚子，“真是跟他姐一个样，说话声?音一多就闹腾。” 将近八个月的小崽子在他妈肚子里?很是活跃，一会儿来一脚，一会儿给一拳，动不动就要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穆绵大口扒拉着粥，“随大哥了。” 穆卓不同意这话，“我小时候哪有这臭小子这么闹腾。” 这人已经?笃定了，会折腾孩子他妈的都是臭小子。 他这话成功让柳双翠哼了一声?，跟着瞥了穆卓一眼，大有一种给个眼神你自己体会的意思。 穆富贵嗓门老大，“还不闹腾？！就差给你妈肚皮踢破了。” 闲扯间，穆绵快快吃完了早饭。 写对联这活，她可是很熟悉的，以?前在大队的时候，过年都是她写的。 墨干得也快，浆糊搅上，贴对联的活自然交给了个高的闻谵和穆卓，西?西?在楼梯口指挥得很起劲。 父女搭配，干活不累，对联一点没歪，贴得板板正正的。 上午十一点左右，董侪一家子拎着东西?来了。 两家子这关系，过年当然是 一起过了，人多热闹嘛。 年夜饭要弄的菜多，两边炉子都烧了起来，家里?女同志们怀孕的怀孕，带小孩儿的带小孩儿。 几个男同志当上了打杂的主力，老太太和柳双翠掌控全局，给男同志们指挥得团团转。 下午一点过后，家属院儿里?陆陆续续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宁漳这边年夜饭的时间不在中午也不在晚上，一般都是下午，啥时候弄好啥时候吃。 放假时间嘛，难得休息，起床就晚，好些?人家都是一天两顿饭，早饭吃得晚，下一顿可不就跟着晚么。 穆绵她们年夜饭弄得丰盛，弄好都已经?三点过了。 时间虽然晚，但也都不算特别饿，毕竟家长弄年夜饭期间，没有谁能?忍住不先尝一尝。 东一口西?一口的，胃里?便有了底。 西?西?胆子大，老太太一说收拾收拾就能?吃饭后，她拿着炮和火柴便下了楼。 四岁的董乐章小朋友迈着小短腿吧嗒吧嗒跟着，他只敢站在楼道口捂着耳朵看，害怕又好奇。 西?西?很有她姑的风范，手?一点没抖。 火一点，炮一响，真是热闹又红火。 屋里?满满当当十几个人，围着炉子边吃边唠，一顿年夜饭从天亮吃到天黑。 等收拾完，时间已经?不早了。 除夕夜大人都是要守岁的，穆绵坚持了一会儿，没守住，准确来说是守着守着就睡着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啥时候睡着的。 大年初一的早上，穆绵照例是被鞭炮声?吵醒的，一家比一家早，此起彼伏。 家属院里?很多都不是本地人，留下来过年的人很多，离得远了回老家也不方?便。 初一初二这两天，院儿里?热闹得很，要出?门拜年嘛。 穆绵跟闻谵去了几家，像杨旅家，还有一团的政委、参谋长家等等，来她们家的也不少。 人情世?故的本质就是你来我往嘛。 --- 休息热闹的日子总是过得非常快，年后天气渐渐开始回暖，等厚棉袄换到外套时，时间便已经?进入了四月上旬。 这些?天，穆家最大的事莫过于聂思慧要生了。 有了上次西?西?火急火燎半夜出?生的经?历，这次聂思慧提前住进了医院。 就是吧，这小娃子跟他姐这点很不一样，西?西?当时猴急猴急的，这小崽子倒好，反着来。 聂思慧都住进医院四五天了，一点要生的迹象都没有。 四月十三号这天是礼拜天，穆卓休息，他今天守在这儿。 西?西?不上课，也很是惦记自个儿妈妈，作业都是拿到医院去做的。 中午穆绵跟闻谵也跑了一趟，主要是给聂思慧送饭，顺便趁着天气好，走走锻炼锻炼，权当散步了，离得也不远嘛。 怀孕期间适当的活动是有益于生产的，穆绵四个多月的肚子不是很明显，日常干个啥，影响也不大。 穆绵夫妻俩是在家里?吃过的，这会儿就西?西?一家三口吃。 聂思慧吃完扶着肚子站了站，穆卓立马紧张道：“咋？难受啊？肚子疼？” 聂思慧摇头，“没有，吃撑了。” 说着她摸了摸肚子，“真是个磨叽性子。” 穆卓这个当爹的不是很着调，“出?来揍他。” 西?西?高声?，“爹你可不能?打人，我觉得弟弟很快就能?出?来啦，今天不出?来，明天也会出?来。” 第143章 崽子足月。 产房门?口。 穆卓这会儿?显然没有心思去计较小?棉袄漏风这事儿?，他只瞥了一眼小?崽子，然后探着个大脑袋看向护士身后，“大夫，我媳妇儿?啥时候出来啊？” 护士也还是那句话，“一会儿?就出来了，脑袋别伸进来，别杵门?口，去旁边等着。” 说是一会儿?，其实还是等了一些时间的。 病房内。 这会儿?除了隔壁床的产妇和家?属外，剩下的就只有穆绵她们几人，护士给聂思慧安置好，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出去了，另外一张床也没住人。 聂思慧躺在床上?搂着睡着的小?崽子，因为?耗费了不?少力气，额间的头发?被汗打湿了一些。 除了累以外，状态瞅着还是可以的。 西西跟穆卓一左一右陪在旁边，刚从?产房回到病房路上?都?没怎么顾上?说话，穆卓拿着帕子给聂思慧擦了擦额头。 小?丫头拉着自己妈妈的手，一脸的关心，“是不?是老疼老疼了啊？” 聂思慧笑了声，“还行。” 穆卓：“臭小?子真是怪会挑时间的。” 他在的时候一点迹象没有，一不?在就发?动?了。 柳双翠替大孙子说了句话，“他知道个啥。” 病房里一家?子才说没两句呢，穆富贵跟闻谵翁婿俩拎着饭来了，风风火火的。 穆绵领着西西来这边后一直没回去，两人一猜就知道是啥情?况了。 穆富贵同?志平时瞅着大咧咧的，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给聂思慧准备了一些好消化的流食。 老太太接了过来，“还是有点数的嘛，有个当爷爷的样。” 穆富贵顺杆爬，“那可太有了！” 话落，他一脸好奇地盯着小?崽子看了看，见人睡得香，平时那大嗓门?都?放低了不?少，“是个男娃还是女娃？” 正在跟闻谵一起分饭的穆绵插了一嘴，笑眯眯的，“男娃，用西西的话说 就是，大哥老来得子了。” 她这话一出来，成功惹得大家?笑出了声。 刚刚在产房里啥也没听见的聂思慧也笑得捂了捂肚子，她拉着西西，“你?说的啊？” 西西一脸迷茫，满眼的天真无邪，“不?对吗？弟弟是儿?子，爹也…有一点点老了。” 突然被自个儿?闺女插了一刀的穆卓，“………………” 穆卓搂过小?棉袄，苦口婆心的，“闺女啊，你?爹我这个年纪可不?老。” 发?现自家?老爹有点介意的西西立马回归甜甜小?棉袄模式，“不?老不?老！爹是最年轻的爹！” 穆卓满意了，瞥了一眼刚刚笑出声的闻谵，那嘴叭叭的又?道：“而且啊，爹有你?的时候才二十四，哪能?叫老来得子，这词儿?比较适合某些三十岁才当上?爹的人。” 西西是个脑子转很快的小?丫头，立马回应道：“爹你?是说姑父！” 下个月就三十的闻谵：“………………” 几个长辈又?都?笑出了声。 聂思慧笑得捂着肚子，“哎哟，你?们别逗我笑。” 穆卓立马放下闺女，“不?说了不?说了，肚子还疼啊？还是饿啦？要不?要现在喝点粥？” 聂思慧摇头，“等一会儿?吧，我缓缓。” 小?崽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吵到了，哼哼唧唧哭了起来。 穆卓虽然嘴上?时不?时臭小?子臭小?子地叫，但还是很有当爹样的，自家?小?崽子嘛，哪有不?喜欢的，他小?心翼翼抱起来哄了哄。 旁边，已经吃上?了的穆绵胳膊捣捣闻谵，脑袋凑过去小?声道：“四哥，采访一下，老来得子啥感想？” 闻谵脑袋跟着偏了偏，狭长的眼睛盯着自家?媳妇儿?，声音更?小?地反问道：“真老了？” 在长辈们看不?到的地方，闻谵那眼神，意味深长的，好像包含了很多不?可描述的东西。 有些男同?志，不?介意别人说他老牛吃嫩草，但介意自个儿?媳妇说。 穆绵咳了声，“不?老不?老！” 三十岁老什么老！正有劲儿?着呢。 小?夫妻俩在角落说悄悄话的时候，抱着儿?子哄的穆卓忽然‘哎哟’了一声。 穆绵抬头，“咋了咋了？” 穆富贵哈哈笑，“尿了你?哥一胳膊。” 西西很会描述，“像水龙头开啦！” 穆卓：“我就说这臭小?子不?跟我一条心吧。” 柳双翠把大孙子抱了过来，也是那句话，“他知道个啥啊，赶紧擦擦。” 好在穆卓那袖子是撸上?去的，衣服不?用换，小?崽子对他老父亲还是手下留情?了。 一家子说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外面天已经渐渐黑透了。 不?好再?过多耽搁，留下穆卓跟柳双翠在这里照顾，其他人拾掇拾掇便回了院儿里。 聂思慧在医院也没有住太久，第二天下午，确认没什么问题就回家过上了坐月子的生活。 与此同?时，小?崽子的名字也正式定了下来，自然还是跟穆栋、穆喃一样随着西西叫。 这两年，穆庆夫妻俩除了东东、南南外没有再添别的孩子。 所以顺理成章地就给小?崽子定下了穆北这个名字，小?名就叫北北，很是简单粗暴。 小?北北没有西西当初那么好带，虽然没有到夜哭郎的程度，但也确实是个闹腾的。 不?过有时候吧，血脉关系就是这么神奇，聂思慧跟穆卓偶尔都?哄不?住小?崽子，但西西就可以，她随手拍一拍，小?北北立马就不?闹了。 可以说是小?小?年纪就感受到了来自亲姐的血脉压制。 四五月份天气还不?算特别热，聂思慧结结实实地坐了一个舒服月子。 等她出月子，穆绵的肚子也已经五个多月了，看着比四个月的时候明显不?少。 胎动?也明显了一些，穆绵偶尔能?感受到一点小?崽子的动?静，不?大，没有八九个月的时候那么夸张。 只有她能?感受到，这种感觉就很神奇。 五月中旬的时候，闻谵带队出去野外训练了一趟，一走就是半个月。 五月三十一号这天下午，闻谵带队回来了，不?过他还有不?少事情?忙，暂时没回家?，穆绵跟柳双翠出去买东西的时候，隔老远看到了一眼。 傍晚时分，老太太开始准备晚饭。 穆绵这会儿?也在二零一这边，帮西西检查了一下作业后，她随手掏了一张报纸念了念，给小?崽子当胎教。 自从?感受到孩子开始动?以后，穆绵就把胎教提上?了日程，偶尔哼两曲，偶尔给放放收音机，或者念念书。 念的东西也很随意，有故事书，有报纸，还有课文啥的，闻谵有空的时候甚至还会给念一念军事理论的书。 对智力发?展有没有用不?知道，反正互动?肯定是增加了的，听到她声音后，小?崽子明显更?活跃一些。 小?北北也挺喜欢听的，这会儿?小?小?一只躺在西西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房顶，一点没闹。 一个多月的小?北北长开了点，五官瞅着比刚生出来时更?像穆卓了，是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两人是亲父子的程度。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穆家?的基因真的很神奇，男娃各个都?像爹，女娃像妈的更?多一些。 穆绵对肚子里小?崽子的长相倒是没所谓，女孩儿?像自家?四哥的话其实也是好看的，长大以后指定是妥妥的御姐范儿?。 西西房间里。 姑侄仨挨在一起，穆绵念的是新闻，西西听不?懂，只能?听懂一些词语，偶尔会问几嘴这些字是怎么写?的。 等厨房有香气传来时，小?北北哼哼唧唧了起来。 聂思慧闻声而动?，推门?进来给喂了喂奶，小?北北吃饱没多久，闻谵跟穆卓一起回来了。 出去半个月，有些男同?志肉眼可见的糙了，顾不?上?拾掇自己，闻谵简单洗了个脸后便凑到了穆绵跟前，“她这几天闹没闹？” 穆绵笑眯眯的，“没有没有，好着呢。” 傍晚的休息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到了睡觉点，穆绵先洗漱完进了卧室，闻谵今天洗得比平时久了点，好好拾掇了一下自己，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 等他回到卧室时，穆绵正坐在床上?给小?崽子念书。 闻谵跟着坐了过去，穆绵把书往旁边递了递，兴致勃勃的，“来来来，四哥你?来念。” 胎教这种事情?，当然是父母都?要参与了。 闻谵这活干得很是得心应手，小?崽子今天也很给她爹面子，闻谵念了没两分钟，穆绵就感觉肚子里动?了动?。 闻谵手摸过去，“动?了？” 动?静不?大，他没感觉到。 穆绵很肯定地点头，眯着眼笑了笑，“这是想爹了呀。” 闻谵头偏了偏，看着在灯光下白嫩嫩的媳妇儿?，低声道：“就她想了？” 夜深人静，卧室是独属于小?夫妻俩的空间。 穆绵笑出声，嘴角勾了勾，跟着小?声道：“我也想啦~” 说着，脑袋凑过去在那清爽干净的脸上?亲了一口。 半个月没见咋可能?不?想呀！ 闻谵也想得很，这一下根本不?够，他小?心搂着穆绵的腰，嘴巴跟着贴了过去，一下又?一下的摩挲。 好不?容易停下来了吧，有些素了将近半年的男同?志低头一看见自家?媳妇儿?小?脸白里透红的模样，差点又?没忍住。 第144章 崽子来啦！ 九月十八这天，宁漳市下了一场大雨。 这风一刮，雨一下，气温瞬间降了好几个度，屋里屋外都凉凉爽爽的?。 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还没停，淅淅沥沥的?，空气中全是泥土的?味道?，因为?下雨的?缘故，拉上窗帘布的?屋里显得有些?昏暗。 穆绵是被肚子里的?小崽子踢醒的?，不疼，但是幅度很大。 她迷糊地?捞过床头?的?手表看了看，不到七点钟，平时这个点她差不多?也?该起来了。 穆绵放下手表，小崽子又动了动，肚皮跟着鼓起一点。 穆绵好笑地?摸了摸肚子，“你怎么?跟着小闹钟似的?。” 她最近有很多?天早上都是这么?醒的?，可以看出来，小崽子是个作息很规律的?崽，跟孩子她爹一个样。 穆绵手撑着床刚坐起来呢，孩子她爹进?来了。 穆绵看着闻谵笑了声，“四哥你也?跟身上有闹钟似的?。” 闻谵上前两?步，“就猜到你该起了，又是被小崽子闹醒的?？” 穆绵点头?，“可不咋滴嘛，她要是不踢我，感觉还能再?睡一刻钟，随你了，像个小闹钟。” 闻谵一本正经的?语气，“看来以后上学不用我们操心了，指定不会迟到。” 穆绵捂着肚子笑出声，“想得可真远嘿。” 夫妻俩闲扯间，闻谵已经把?穆绵的?鞋子捞了过去，顺手拿了双干净袜子，他这活干得相当熟练，袜子一穿，食指一提，一只鞋便穿好了。 穆绵配合地?伸出另一只脚，九个多?月的?肚子真的?是很不方便，低头?都看不见脚尖。 硬要穿的?话其实也?能够到，就是有点费力，不过也?用不着穆绵自己穿就是了，这活很早就被闻谵包揽了过去。 等穆绵洗漱完拾掇好，那边穆富贵同志刚好也?喊了起来，“闺女诶，吃饭啦！” 穆绵把?毛巾搭在洗脸架上，扯着嗓子回：“来啦来啦！” 这一大早上，二零一的?客厅就香气四溢的?。 昨天是中秋节，早上的?时候穆富贵同志冒雨去买到了一坨肉，还是牛肉，当时排队的?人老?多?了，富贵同志运气很好地?买到了最后一坨。 昨儿下午老?太?太?给卤了卤，肉晚上吃干净了，汤汁留着今天早上下了面条。 家里人多?，面条跟汤加一起装了整整三大搪瓷盆儿了。 穆绵一坐过去，老?太?太?就先给她分了一碗，“快吃，不然一会儿坨了。” 穆绵端着碗，“奶再?来点汤。” 西西吸溜着口水盯着搪瓷盆儿，“太?奶，我也?要汤多?一点。” 老?太?太?好笑道?：“都是会吃的?，知道?啥好吃。” 穆富贵大咧咧的?语气，“啥好吃都不知道?那不成呆瓜啦！” 卤肉的?汤汁裹着面条，那味道?真的?是很绝，穆绵吸溜一口后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 穆富贵很懂自己闺女，“不够味儿啊？妈那瓶剁椒酱你放哪儿了？” 老?太?太?下巴抬抬，“碗柜里吧。” 她说?完，闻谵起身三两?步就给拿了过来，他盖子拧开朝穆绵递了过去。 穆绵拿着就扒拉了两?筷子，“奶这酱做得，比食品厂生?产的?可够味儿多?了。” 老?太?太?以前在大队的?时候也?没弄过这么?辣的?酱，去年跟廖秋彤她妈学了一手，穆绵自从怀孕后，口味就有点变了，比以前更能吃辣，瘾上来了就得整一点。 那两?大筷子给柳双翠看得眼睛都眯了眯，“少弄点，大清早整这么?老?些?，当心一会儿烧心了。” 穆绵筷子在碗里搅拌搅拌，“不烧不烧，香着呢！” 穆卓怀里，小北北‘啊啊’了两?声，口水流到了下巴。 穆卓赶紧捞起口水巾给擦了擦，“真是个馋嘴的?，你也?知道?香呢，香也?别想吃。” 小北北：“啊啊~” 五个月的?小娃子抗议地?踢了踢腿，别看人小，腿可有劲儿呢。 旁边西西一手拿着筷子捞面条，一手伸过去精准地?按住了那双小短腿，“不准踢我，不然揍你喔。” 这几个月，当了姐的?小丫头?已经自然而然地?进?化出了常见亲姐语录，以前对着穆卓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是…打人是不对的?，爹你可不能打人。 现在挂在嘴边的?全是…不准咬妈妈，不然打你啦！不准拽我头?发，再?不松手揍你啦！ 口头?威胁有时候有点用，有时候又没用。 比如这会儿，小北北就有点闹人，腿被按住也?没用。 聂思慧放下碗，朝穆卓伸手，“给我吧，我抱他走会儿。” 穆卓三两下把面连带着汤秃噜进?嘴里，囫囵道?：“你吃你的?，我带他转。” 穆卓抱着儿子站在窗户边，外面还有点小雨飘进?来，他‘嘚嘚’地?逗着儿子，小崽子不是很领情，在自家老?爹胳膊上使劲抓了一下。 穆卓‘嘶’了声，“穆北北同志，我要代表组织批评你了啊。” 小北北：“哇哇啊啊~” 穆卓啧了声，“你还有脾气了。” 小北北：“啊！” 穆卓：“啊啥呀，我是你老?子，分不清大小王了你还。” 一位三十多?岁的?爹跟他五个月多?的?儿子一来一回拌着嘴，饭桌上大家吸溜着面条见怪不见。 穆富贵同志对自家大孙子手脚都有劲这事儿很满意，“以后指定也?是个杀猪的?好苗子。” 脚上有劲底盘稳啊！ 柳双翠：“净说?些?有的?没的?干啥，赶紧吃，吃完看一会儿雨停不停，跟我搭把?手去把?豆子磨出来。” 穆富贵：“我自个儿去就成了，你给闺女拾掇拾掇去医院要带的?东西。” 穆绵咕噜咕噜两?口喝完了汤，脸从大大的?搪瓷碗后面露出来，“我知道?带啥呢，嫂子上次带了啥我都记着了。” 柳双翠：“有数就行，弄完让思慧再?看看。” 吃完早饭，雨渐渐有了要停的?趋势，只飘了一点毛毛雨，不穿雨衣也?不影响出门。 楼下有三三两?两?的?小孩儿在蹚水玩儿，打打闹闹的?。 今天是休息日，半上午的?时候，穆绵就跟闻谵在家把?东西拾掇了一下，衣柜里，有一大半地?方放的?都是她跟小崽子的?东西。 别看小崽子还没落地?，衣服袜子鞋子尿布啥的?可不少呢，首都寄来了些?，还有闻谵他大哥大嫂那边也?寄了一些?。 穆绵这边，家里亲戚还有石小莲乐乐她们知道?穆绵要当妈后，也?给整了不少，几家子一起寄了一个大包裹来，上个月穆绵刚拿到。 去医院要带些?啥，穆绵确实是有点经验的?，小夫妻俩很快就规整出来了一大袋，明天拎着就能走。 其实按照日期来算的?话，还得一个礼拜才生?。 不过有些?孕妇头?胎都会生?得比较早，像聂思慧生?西西的?时候就是，虽然这并不是绝对的?，也?有准时生?或者生?得晚的?，归根结底还是得看个人，每个孕妇都不一样。 穆绵也?不知道?自己会是哪种，但医院现在有空床位嘛，去住着总比在家待着好。 这年头?生?孩子风险还是很大的?，医疗条件不好，在医院都有风险更别说?在家了，临门一哆嗦了，穆绵还是有点怕的?，她可惜命得很。 万事俱备，九月二十号这天上午，闻谵请了假，再?加上穆富贵老?两?口，一家子拎着东西去医院办好了手续。 要不说?有时候事情就是很巧呢，上午十点过，柳双翠才把?她们自己带的?脸盆毛巾这些?拿出来呢，靠坐在床上休息的?穆绵便感觉肚 子痛了起来。 她表情一不对，闻谵立马就注意到了，赶紧扶着人，“肚子痛了？” 穆绵点点头?。 穆富贵同志才洗了抹布进?来，想擦擦床头?放东西的?桌子，一听这话直接惊呆了，“这么?快？我去喊医生?。” 柳双翠生?过，比两?个男同志懂得多?，虽然她也?有点惊讶，时间赶得这么?巧，但还算稳得住，“别着急，大口吸会儿气，我估计还有得等。” 闻谵坐旁边，稳稳托着穆绵，一手帮忙拍了拍背，“有好点吗？” 穆绵点头?，确实好了些?，这会儿痛得又不那么?狠了，她还有精力说?笑，伸手拍了拍肚皮，“小崽子怪会挑时间的?。” 真是个懂事崽！ 两?人没说?几句，医生?来了，她问了问情况，跟柳双翠之前说?的?差不多?，才刚发作还有得等，现在进?不了产房。 穆绵这一疼直接疼到了中午，中午饭是闻谵一口一口喂的?，穆绵忍痛吃了大半，不吃不行，怕一会儿生?的?时候没有力气。 事实证明，小崽子真的?是个贴心崽。 有些?产妇头?胎能疼整整一天，穆绵痛到下午刚两?点过的?时候，医生?检查完就说?她可以进?产房了。 护士推着床来，闻谵小心给穆绵抱了上去，看着稳稳当当，实际上，有些?男同志在眼看着自个儿媳妇儿痛了这么?久后，这会儿他握着穆绵的?手都在微微颤，嘴巴一直紧抿着。 穆绵痛得额头?冒冷汗，两?人手紧握着，到了产房门口才不得不松开。 穆富贵同志杵在另一边，“别紧张啊闺女，肯定快快就能出来了！” 第145章 产后日常。 穆绵被推回病房时，刚下午四点过。 她状态其实?还好，虽然确实?没?啥力气了，但也没?有脱力到直接睡过去。 闻谵小心给自己媳妇儿抱回了原来的病床上，护士同志在旁边叮嘱了两句后，见没?什?么问题就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一家子。 身上还有一点痛，穆绵抓着闻谵的胳膊借力微微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第一时间把视线放到了柳双翠怀里，“妈你走近点，给我看看。” 刚在产房里她只看了几眼?，然后护士同志就把孩子抱走了。 柳双翠弯下腰，小心把外孙女放到了自己闺女旁边，“真?是?像极了你，你当初生出来的时候就这样?。” 穆绵伸出胳膊，把自家闺女圈在胳膊肘里。 小崽子这会儿醒着，睁着个大眼?睛看着房顶，没?哭没?闹，对这肚子外的世界适应得挺好。 皮肤虽然还有点红彤彤，但是?不皱巴，头上脸上也没?有白白的东西，真?的是?非常漂亮的一个崽！ 穆绵手轻轻拍了拍小崽子，语气里带着点傻气，“这居然是?我生的。” 莫名有点不真?实?感。 她这话一出来，给其他人都笑了。 柳双翠：“可不就是?你生的嘛。” 穆富贵杵着个大脸在旁边，满脸慈爱地看着小崽子，说着跟柳双翠差不多的话，“真?是?太像绵丫小时候了，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穆绵看了看闺女，然后脑袋偏了偏，看向正在给她擦汗的闻谵，“鼻子好像还是?像四哥。” 闻谵一点一点擦着穆绵额前汗湿的头发，“像你。” 穆绵又扭头看着闺女，“是?吗？” 老太太：“还小呢，长长就知道了，有些小娃子小时候像爹，长几年又像妈了。” 聂思慧：“还真?别说，感觉北北现在嘴巴就有点像我了。” 聂思慧是?在穆绵进产房没?多久来的医院，老太太中午来给穆绵送饭，来后就没?再回去。 聂思慧在家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儿，把北北放在了廖秋彤那后，她就朝着医院来了。 说起来，现在家里就穆卓父女俩一个上学、一个上班，还不知道穆绵一来医院就发动了。 有些男同志真?是?完美地错过了家里所有小辈的出生，儿子闺女是?这样?，大外甥女也这样?。 不过现在可没?人想?起还在上学上班的父女俩，老太太看着脸色还有点白的孙女，“一会儿想?吃什?么？奶给你做。” 穆绵视线从小崽子上移开?，还真?歪着脑袋想?了想?，“嘿嘿，想?吃奶做的豆腐汤。” 她奶做的豆腐汤可鲜可鲜了，又嫩又鲜！ 老太太：“行，我现在回去弄，思慧你跟我走吧。” 聂思慧：“走走走，家里那个估计该闹着要喝奶了。” 一说起喝奶，老太太和聂思慧祖孙俩前脚刚出门，后脚眼?睛乌溜溜盯着房顶的小崽子也哼哼唧唧了起来。 穆绵手拍了拍闺女，“她饿了是?不是?？” 柳双翠：“那肯定是?饿了呀，一口还没?吃到呢。” 她还没?开?始赶人，穆富贵就已经先一步起身往外走了，顺手把闻谵也给拉了起来。 柳双翠抱着小崽子哄了哄，朝穆富贵啧了一声，“你拉小闻干啥，拿盆儿去打点水来，小闻你把绵丫扶起来。” 不用柳双翠指挥，闻谵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 这年头的病床没?有以后那么便捷，上半部分没?办法自动升降，闻谵把隔壁空床的被子拿了过来，也给穆绵靠着。 垫得高，靠着也舒服一些，反正这会儿暂时也没?人用。 来产科住院的病人少，本来这个病房里还住了一个产妇的，穆绵生的时候对方出院了，这会儿病房里就穆绵一家子，算是?很幸运地享受了一把单人病房的待遇。 穆富贵快快地打了水回来，柳双翠把翁婿俩都赶了出去，帘子一拉，门一关。 穆绵拿毛巾擦干净自家闺女的口粮后，才小心把饿哭了的小崽子抱过来，虽然没?喂过奶，但是?穆绵抱孩子是?很熟练的。 扣子一解，胳膊一抬，小崽子嘴巴本能地开?始动，显得有点迫不及待，不过动了好一会儿，好像也没?喝到什?么，额头都累出了点小细汗。 小崽子急了，哼哼唧唧的。 穆绵也有点急，“是?不是?还没?有奶啊？” 柳双翠刚想?说话，下一秒听见自己闺女又来了句，“不应该啊，比我没?怀孕前大了好多呢。” 目测都从b到c了，说明她激素水平应该挺好的，虽然两者之?间没?有绝对的因果关系，但起码是?一个积极信号嘛。 柳双翠：“………………” 柳双翠轻轻点了点自己闺女脑门，“真?是?不知道羞，什?么话都往外说。” 穆绵眯了眯眼?，“哪有往外说，咱母女谁跟谁啊。” 柳双翠坐旁边，拿干净帕子给自家外孙女擦了擦汗，“奶水肯定是?有的，多吸一会儿就有了。” 怀孕期间没?吃好，太操劳的人容易没?奶，她闺女这一年养得红光 满面的。 柳双翠才说完，穆绵就很神奇地感觉到小崽子好像吃到了，小嘴巴一动一动的，可爱得很。 刚出生的小婴儿吃不了多少，穆绵轻轻给拍了拍奶嗝，小崽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老太太怕自家孙女饿着，快快弄好了饭，西西跟穆卓一起送来的。 西西放学早，回家的时候聂思慧跟老太太都还没?回去呢。 听廖秋彤说穆绵估计已经生了时，给小丫头急得呀，差点自己一个人往医院跑，最后自然还是?被廖秋彤拉住了。 医院虽然离这边不算远，但那也是?在基地外面，在基地里小娃子不着家去哪里跑都无所谓，安全得很，外面可就不一定了。 父女俩到的时候，穆绵正被闻谵和柳双翠一左一右搀着在楼道里走，几人在楼梯口迎面遇到，西西跑得飞快，“姑，你咋样?啊？” 穆绵双手一摊，“好得很呢。” 不用扶着她也能走得稳稳当当。 穆卓拎着饭，“这生得也太快了，我以为?起码还得等个三?四天。” 穆绵小骄傲的模样?，“你外甥女多乖啊，一点没?耽误时间。” 不愧是?跟小闹钟似的准时崽，随孩子她爹了。 主打一个麻利。 西西往走廊后面的病房望了望，“妹妹在屋里吗？” 穆绵：“嗯，睡着了，你爷看着呢。” 西西快快跑在前面，“我也要看看！” 一两分钟后，病房内。 穆绵靠坐在床上，端着饭碗吃得喷香。 闻谵跟柳双翠去食堂打饭了，老太太只顾得上给穆绵弄，没?弄其他人的，反正医院食堂有饭，方便得很。 小崽子睡得很熟，被放到了医院提供的木头小围床上，穆卓跟穆富贵一左一右坐旁边盯着小崽子看，跟两座门神一样?。 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估计会以为?他们要偷小孩儿呢，那眼?巴巴的模样?真?的是?太像了。 西西也挤在那里，小声道：“妹妹跟我有点像耶。” 这话说得，给穆绵逗笑了，“是?你们俩像我。” 西西：“嘿嘿，那以后我们仨天下第一好，不对，还有妈妈，我们四个！” 穆卓试图争取一下，“不带我啊。” 西西很有原则地表示，“爹你有弟弟呀，我们女同志一伙，你们男同志一伙。” 想?起家里时不时就尿他一身或者拉他一身的臭小子，穆卓表示不是?很想?跟臭小子好，这小子分明是?来跟他讨债的。 西西可不管自家老爹在想?什?么，弟弟有点多了，她对妹妹稀罕得很，手伸过去隔空摸了摸，“妹妹跟姑一样?漂亮，心心妹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孩儿了。” 夸赞完，小丫头又确认了一下，“是?心心妹妹吧姑？” 穆绵：“嗯，就用之?前取的，不改了。” 关于?小崽子的名字，早在还没?生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想?好了。 怀孕期间名字真?的是?取了一个又一个，上个月才定下来，如果是?闺女的话就叫闻安歆，小名心心，心肝宝贝的心。 小心心这一觉睡了整整两个多小时。 七点过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今天晚上闻谵和柳双翠留在这边照顾，穆富贵爷仨就先回去了。 喝完奶换完尿布，小心心又睡了过去，小小一只安安静静地躺在小围床上。 闻谵给穆绵打了洗脚水来，贴心地洗完擦干后，又端了水出去倒。 等他回来，柳双翠也出去了一趟，她拿着电筒去了厕所。 这会儿病房里只有一家三?口，穆绵没?急着躺下，半靠在病床上，闻谵坐在旁边的板凳上，夫妻俩手牵着手。 四目相对，穆绵晃了晃掌心里的大手，“四哥你想?什?么呢？” 她前面就发现了，从房产出来后，四哥的话就比往常少一些，该做的事情倒是?一件没?落下，她每次一伸手，四哥就知道她想?要什?么。 闻谵盯着自家媳妇儿看了两眼?，从板凳上移到了床上，胳膊伸出去抱着人，脑袋埋在穆绵耳朵旁深吸了一口气，“咱们就要心心一个，再不生了。” 下午从产房里传来的痛呼声到现在好像还在他耳边响，平日里全是?笑模样?的小姑娘从里面出来时，扬个嘴角都显得有些艰难。 第146章 出月子啦。 医院这边。 夫妻俩东扯西扯好一会儿后?，柳双翠拿着手电筒回来?了。 她进门看着穆绵小声道：“咋还坐着，不?困啊？” 不?说?不?觉得，一说?穆绵还真感觉有点困意了，主?要是身体累，不?过她没立刻躺下，扭 头瞅了瞅旁边睡得呼呼的闺女，“心心一会儿是不?是该醒来?喝奶了？” 闻谵：“你睡你的，我看着。” 说?着，他弯腰把自家媳妇儿靠着的被子?拿了出来?，枕头也?摆了摆。 柳双翠也?说?着差不?多的话，“瞎操啥心，快歇着，我跟小闻两个人?还看不?住一个小娃子?不?成?？” 枕头都?摆好了，穆绵顺势躺下，“嘿嘿，那我就先睡啦！” 生孩子?真的是个体力活，别看穆绵睡前还在想着要给闺女喂奶，实际上就是，躺下没两分钟她就睡着了，而?且睡得香得很。 期间，不?知道是几点钟，穆绵迷迷糊糊有听到闺女哭，然后?本能地侧了侧身体，伸手揽了过去。 喂完奶后?，穆绵连闺女什么时候被抱走的都?不?知道，衣服一拉就又睡着了，有自家四哥和老妈在，她放一百个心。 一整晚，这样的事情重复了好几次，刚出生的婴儿胃小嘛，容易饿，醒来?就得吃东西。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太阳晒着还挺热，一点风也?没有。 穆绵跟心心都?没什么问?题，所以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大包小包地拎来?，住了一晚上又大包小包地拎了回去，穆绵之前收拾东西的时候是按照一个礼拜来?收拾的，心心出来?得太快，好些都?没用着。 等一家子?到家，才下午三点多。 西西刚好也?放学了，小学低年级放学早得很，她还拉了她的同桌小燕来?家里，还有几个院儿里的同学。 这一整天，小丫头在学校里吹了好几遍，说?她姑给她生了一个超级漂亮的妹妹。 这会儿小丫头俨然还是一副小骄傲模样，“小燕你看，我心心妹妹是不?是很好看？” 小燕腼腆又好奇地朝穆绵怀里望了望，小声道：“嗯，好看。” 说?着还从兜里掏出一个狗尾巴草编的花，她看了看穆绵，“这、这个妹妹玩儿吗？” 穆绵接了过来?，“谢谢小燕啊。” 玩儿肯定?还是不?会玩的，但孩子?一片心意嘛。 小燕：“不?、不?客气。” 穆绵指挥大侄女儿，“西西，柜子?里的糖拿着给你朋友们分分。” 得了糖的小学生们开心得很，这个年纪的小娃子?对小婴儿的兴趣没有那么大，看了几眼后?，有些就跑下楼玩别的去了，有些问?西西借了小人?书看。 小学生们前脚刚走，后?脚邻居嫂子?们也?来?了一些，一般关系好的话，谁家生孩子?了都?会上门看看的。 何况穆绵这情况还有点稀奇，一到医院就发动了，时间巧得都?让嫂子?们咋舌，话里话外都?是…这孩子?可太会心疼当妈的了。 这几年，院儿里其实很多孕妇都?会选择去医院生，主?要是因为前些年，有人?在家生的时候，差点一尸两命，最后?虽然救是救过来?了，但母亲跟孩子?都?元气大伤。 当妈的更是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才勉强能下床，当时可给大家吓够呛，生怕自己在家生也?难产，救得不?及时或者情况再凶险些的话，那真的是会要人?命的。 不?少?去医院生的都?跟之前聂思?慧差不?多，时间把握不?准，不?知道孩子?啥时候出来?，一住就是好几天。 有些人?不?想耽误事儿，想等发动了再去。 然后?也?发生过孩子?生得太快，直接生在了半路的情况，场面一片混乱。 这会儿的七栋二楼可热闹了。 有人?夸孩子?真懂事，更多的是感慨…穆绵真是好会生，小孩儿也?太漂亮了！ 昨天西西还在说?心心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小孩儿，这话真是一点没夸张，这会儿不?少?嫂子?也?这么说?呢。 今天的心心已经没有昨天刚生出来?的时候那么红彤彤了，小小一只白里透红，看着就让人?心里软乎。 转眼到了黄昏时分。 出去了三四天的董侪回报完工作立马往七栋这边跑，一见到心心就嫉妒地给闻谵来?了一拳，“你他大爷的，上辈子?到底修了啥福气啊！” 闻谵淡淡地瞥了董侪一眼，“注意言行，少?在我闺女面前爆粗口。” 穆卓附和，“就是，收起你那嫉妒的嘴脸。” 西西又和平大使上身，“干爹你可不?要骂人?啊，骂人?是不?对的。” 董侪挼了挼小丫头的脑袋，“干爹没骂人?。” 他就是嫉妒！纯纯嫉妒！ 他家两个臭小子现在一个比一个会闹人?。 这一天在两家子热热闹闹的晚饭中结束，穆绵也?正式开启了坐月子?的生活，好在现在这个月份算不?上特别热，要是在六七月份坐月子那真的是相当受罪。 心心在家的第一个晚上跟昨天晚上差不?多，醒了吃，吃了睡，尿布湿了难受的话会嚎两嗓子?。 第二天是个阴天，闻谵抽了个空闲时间往首都?去了个电话，家里添了新崽，当然是要报个喜。 电话那头的闻哲一听见闻谵的声音就问?道：“弟妹生了？” 闻谵：“嗯，前天生的，是个闺女。” 闻哲笑了声，“闺女好呀，啥模样啊？咱闻卫国同志上个礼拜天的时候还在跟我念叨呢，说?希望她小婶儿能生个跟西西一样的妹妹。” 闻谵：“不?像我，心心像小绵。” 闻哲爽朗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哈哈哈像弟妹好啊，要是像你，家里估计又要多一个闻卫国同志了。” 闻安静和闻安航也?跟西西一样，去年入学，今年已经上二年级了。 这丫头上学了也?跟以前没啥变化?，天天上蹿下跳的，刚开学的时候还闹过笑话，顶着板寸头去女厕所的时候，给不?认识她的女娃都?吓了一跳。 让她留长头发也?不?留，说?麻烦得很，她以后?可是要去打仗的！ 真是不?管多大，这丫头的志向都?一如既往坚定?，虽然闻哲夫妻俩对自家闺女那副假小子?的模样有点头疼，但闻老爷子?还挺满意的，毕竟这是一个觉得当兵是人?生第一选择的老爷子?。 眼下，闻谵哥儿俩也?没闲扯太久，还在上班时间呢，都?挺忙的，闻谵报个喜也?跟汇报任务一样，简明?扼要地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九月下旬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十一国庆，今年院儿里也?挺热闹，还搞了活动，比去年热闹，可惜穆绵没法出去瞅。 因为这天外面冷，风还不?小，她一个在月子?期间的人?是不?能吹凉风的，平时要是天气好大太阳的话，倒是可以下楼晒晒。 虽然没法出门，但穆绵这个生日餐吃得还挺丰盛的。 因为孩子?她爹在比赛中得了第一名，赢了几斤羊肉和一些菜籽油回来?，油不?是重点，重点是羊肉比较难得。 像牛羊肉这些，肉站供应少?，大部分还是以猪肉为主?。 院儿里大家都?笑说?，夫妻俩真是属老鼠的，一出手就往家里扒拉好东西。 去年穆绵跟炊事班老班长比试赢了五斤肉，今年闻谵紧跟自个儿媳妇的步伐，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夫妻俩都?是能干的。 等生日过完，坐月子?的生活也?过去了三分之一，除了不?能经常出去转悠外，穆绵倒也?没觉得坐月子?有多无聊，她在家能干的事情也?多呢。 主?要还是在画小人?书挣钱，穆绵没有所谓的一孕傻三年，相反，这些天灵感还挺大爆发的，她每天就理理故事摘要，看看书，或者跟嫂子?们闲扯，日子?过得非常快。 心心一天天长大，比刚生出来?时越发好看了些，皮肤跟那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白嫩嫩滑溜溜，看得穆绵这个当妈的每天都?想上嘴亲几口。 等到十月下旬，穆绵出了月子?。 心心也?满月了，满月酒倒是没办，因为过些天就是董侪家的老二董旭旭小朋友周岁。 日子?离得近，两家人?一合计，干脆到时候一起整两桌请团里其他人?来?乐呵乐呵就行了。 虽然满月酒不?打算隆重地弄，穆绵还是很有仪式感地给心心照了满月照，买了相机当然得充分用起来?。 实际上，在这一个来?月的时间里，穆绵已经拍了好多张了，有心心单独的，有家里人?抱着心心的，还有心心、北北排排躺的。 要不?是胶卷不?够用，她还能再拍好多。 十一月三号这天，穆绵一家子?去了董侪家，宴席打算在他们家弄。 半上午的时候，屋里热热闹闹的，女同志们风风火火地忙了起来?，来?的都?是关系好的人?，像政委家、团参谋长家都?在。 厨房里挤不?下那么多人?，男同志们就在外面帮忙摘摘菜啥的。 穆绵啥也?没干，她跟聂思?慧在看孩子?，今天这小孩儿真是不?少?，除了心心跟北北两个不?会走的外 ，其他嫂子?们家也?有不?少?小孩儿。 大的喜欢听穆绵讲故事，她四周大大小小围了七八个。 小寿星董旭旭小朋友本来?是在跟他爹闹着玩儿的，看这边热闹，他拉着董侪的手踉踉跄跄地也?挨了过去，拽着穆绵的衣服便?杵到了心心跟前。 第147章 时间飞逝。 八九十平的房子里，笑?声都快要把房顶掀翻了。 被打趣的闻谵一脸淡定，跟以前被叫老牛时差不多，主打一个厚脸皮。 说说笑?笑?间，菜一个一个上了桌，几家子一起忙活了两大桌，丰盛得很。 今天是休息日，除了个别?人有事?情外，其他没事?儿的人一直热闹到下午三四点才散。 然后这弄弄那弄弄的，天很快就?黑了，宁漳市的十一月份虽然还没有入冬，但天黑得确实是比七八月份早些。 七栋二零二主卧室里。 今天晚上没什么要忙的，收拾收拾就?可?以早点睡了。 穆绵在喂奶的时候，闻谵先去卫生?间快快冲了个澡，她?这次没有把闺女直接奶睡着，喝完奶的心心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睡意。 闻谵简单擦了擦头发后，伸手把闺女接了过来，“先去洗，我来哄。” 穆绵瞅了眼自家闺女瞪得溜圆的大眼睛，“她?下午那觉睡得有点太长了。” 听见爹妈的声音，心心露出个无齿的笑?容，“啊呀~” 虽然听不懂，但穆绵句句有回应，“嗯，你也知道?你睡太久啦。” 心心：“咿呀~” 穆绵：“妈妈去洗澡，让你爹抱你。” 心心：“嗯~” 穆绵笑?了，“知道?什么呀你就?嗯。” 闻谵抱着闺女拍了拍，“来我们看看今天念什么书。” 父女俩坐书桌跟前时，穆绵拿上干净衣服进了卫生?间，不像闻谵每次都冲战斗澡，穆绵洗得慢，等她?洗完出来，闻谵已经?快把孩子哄睡着了。 这会儿心心小小一只躺在专门给她?打的婴儿床上，闻谵坐旁边拿着高中语文书在念课本里的一篇文言文。 穆绵轻手轻脚走近看了看，闺女眼睛已经?闭上了，不过看样子还没有睡得很沉。 闻谵一直把这篇念完后才合上书，这会儿穆绵已经?半靠在床上了，她?一边擦着雪花膏一边盯着父女俩瞅。 看着看着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穆绵眼睛微微眯了眯。 等闻谵放好书掀开?被子躺在另一边的时候，穆绵小声开?口，“四哥，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闻谵疑惑，“什么不对劲？” 穆绵下巴朝闺女那边抬了抬，“你说，我们这一念书心心就?睡着，等以后上学了，不会老师在上面?讲，她?也在下面?睡吧？” 别?说，以前真是没想到这点，她?只觉得闺女好带得很，哄睡的时候不用抱着到处晃。 有些娃子喜欢出门，闹起来也不管外面?啥天气，非要家长抱去外面?走，心心暂时还不会这样，小丫头属于晃着走也行，念书也行，咋样她?都能睡着。 穆绵一直把这归结于，她?家崽是个天使崽，还有就?是她?们胎教做得好。 闻谵看着穆绵，夫妻俩面?面?相觑好几秒。 闻谵搂过自家媳妇儿，“咱闺女瞅着就?是聪明的，即使上课睡大觉课程肯定也不会落下。” 一听这话，穆绵头抬了抬，微微眯着眼，“四哥你小时候上课经?常睡觉？” 闻谵咳了声，“偶尔，你都不睡？” 穆绵扬着下巴，一脸‘我可?是好学生?’的模样，“不睡啊，我还学双倍的呢。” 闻谵：“学双倍？” 穆绵：“就?是…上语文课的时候也不能忘记数学啊，比如，写?写?数学作业什么的。” 闻谵低头看着自家媳妇儿那一本正经?的表情笑?出了声。 穆绵眼睛眨巴眨巴，“一节课的时间学了两门呢，你就?说是不是很高效率吧？” 回家都不用写?作业了。 闻谵：“嗯，怪厉害的。” 夫妻俩在床上小声唠，旁边小围床上心心睡得呼呼的，丝毫不知道?她?爹妈就?她?上学的问题已经?讨论一圈了。 六七年后的事?情，她?一个才个把月的小孩儿现在还操心不到。 小婴儿都是吃了睡睡了吃，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 宁漳市的秋天很短暂，满打满算其实也就?一个多月，等时间进入十一月下旬时，白天温度还好，到了晚上是真的有点冷，暖水袋什么的，都已经?开?始用起来了。 穆绵每天睡前倒是暖呼呼的，因为?有些男同志彻底解了禁，憋了很久的老房子烧起来更?旺了，卧室里时不时就?春光一片。 穆绵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她?四哥早在几个月之前就?悄悄去领过免费发的套了，一个人悄摸摸备了不少，还一本正经?地表示，他这叫有备无患。 该说不说，多备些确实好，计划生?育部门每个月免费发的数量不多，有些男同志虽然被调侃了不少次老来得子，但那身板可?年轻结实着呢。 一九七五年的最后一个月转瞬即逝。 七六年元旦过后没多久，穆绵收到了来自沪市的两张汇款单，加起来足足有两千七百多块。 稿费大头还是《小丫和朋友们》，去年这一年说它火到了大江南北也不为?过，卖得真的是相当?好，编辑来信说，等过完年可?能还会再次印刷。 这对穆绵来说无疑是大好事?，再次印刷就说明还会有不菲的稿费，要知道?她?跟出版社签的版税分成有百分之三十，算是顶格的了。 以前没那么多，是这两三年才提上来的。 相比之下，《小喜鹊》虽然也卖得好，但穆绵拿到的钱比《小丫和朋友们》少了很多，毕竟她?跟电影制片厂是首次合作嘛，签的分成不高。 而且《小喜鹊》能卖得好，是因为?有同名动画电影的基础在，穆绵也没参与剧情编写?。 它跟《小丫和朋友们》不一样，《小丫和朋友们》实打实是属于穆绵一个人的作品。 不管怎么说，汇款单一来，这个年就?又是一个能肆无忌惮买买买的年。 当?然了，离肆无 忌惮到底还是差了一点，毕竟都要票嘛，家里有钱是有钱，但是票有限。 今年过年早，一月下旬的时候，院儿里家家户户都在为?过年做准备。 一月二十四这天是休息日，也是小年，外面?刮了点风，冷飕飕的。 屋里炉子烧得很旺，还挺暖和。 二零一客厅里收音机放着，穆绵抱着心心坐炉子旁边，一家子闲得没事?儿边唠嗑边听收音机，还有楼下的罗迎秋娘仨和楼上的沈谷蓝婆媳俩跟她?家小子。 人多，屋里热闹得很。 沈谷蓝家小子一岁半，已经?能走利索了，小短腿捣鼓捣鼓满屋跑。 九个多月的小北北也很是不甘示弱，虽然还不会走，但是想走，大人不提着他走的话他就?在地上爬，泥猴子一个，脾气还大，不让他下地他就?嚎。 几个小娃子里就?心心最安静，乖巧地窝在穆绵怀里吃手。 四个月的心心已经?能看出一点性格来了，没有她?姐西西那么话痨，也没有她?哥北北那种倔脾气。 小小一只话不多，情绪相当?稳定。 比如这会儿，穆绵把她?左手从嘴边拿下来后，小娃子也不哭，默默抬着右手又送到了嘴边，给穆绵看笑?了，“真这么好吃？” 说着，某些无良妈妈一个张嘴就?把自家闺女整个小手吞了进去。 小手手不见了，心心睁着个圆溜溜的大眼睛朝她?妈‘咯咯’笑?了两声，哭是一点没有哭的，小小一只甚至开?心得很。 穆绵从闻谵手里接过帕子给闺女擦干净她?的口水，又从旁边唠了个铃铛玩具过来，有玩具逗着，小丫头倒也没那么执着于吃手了。 说说闹闹了一会儿，楼下有小孩儿在喊：“炊事?班开?始杀猪啦！” 一听到动静，杵在收音机底下的钱亮亮‘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走走走，快走，不然一会儿抢不到好位置了！” 西西：“挤一挤就?能找到好位置了，我们又挡不到大人。” 说是这么说，但那出门的步伐可?一点不慢。 旁边，被穆卓提溜着在走路的小北北见状急了，小小男娃可?喜欢跟他姐的脚了，不止他，很多这个年纪的小娃子都这样。 穆卓提溜起闹着要去外面?的儿子，“去去去，抱你去，真是个祖宗。” 穆绵抖抖闺女，“你去不去？” 心心：“嗯~” 穆绵：“嗯啊，那带你去吧。” 罗迎秋一脸新奇地看着母女俩，“真把心心抱去啊，你也不怕她?吓着。” 穆绵还没说话呢，穆富贵先插了一嘴，很是笃定的语气，“吓不着，西西几个月的时候看得可?起劲了，咱家娃子那都是胆大的。” 想着西西每次别?人杀猪时，她?就?在旁边比划的场景，罗迎秋无话可?说。 半个钟后，炊事?班附近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兄妹俩确实一点不怕。 穆绵这会儿已经?提着杀猪刀去帮忙了，自从前年十月过后，她?就?没动过手了，去年过年赶上她?怀孕，都不能往人堆里挤，更?何况是杀猪。 以前每年都要来这么一两次，许久不动手还真是有点手痒。 心心被柳双翠抱着，离得不近，猪叫得很大声，小小一只睁着个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 相比之下，她?哥小北北同志就?没有那么淡定了，猪在前面?叫，小北北在后面?窝在他妈怀里朝猪‘啊啊’叫，小小男娃凶得很。 人虽然小，胆子是真的不小，不管面?对啥都不带怂的。 给其他嫂子们看得眼角抽抽，直言真是龙生?龙，凤生?凤，杀猪匠家的孩子从小就?不怕杀猪。 第148章 西西生病。 一九七七年，二月。 今年的冬天比往常冷很多，很多想回?老家过年的人临了临了不得?不放弃回?去的计划。 穆绵她们家也受到了影响，一家子来?这边的时间满打满算已经两年多了，老太太是想回?大?队看看的，惦记其他孩子，之?前大?家商量的也是今年过年回?大?队。 结果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宁漳市今年的冬天只是相对往年冷了些，南方再冷也到不了大?雪封路的程度，清风大?队那?边不一样，本来?平时雪就大?，今年更是到了闹雪灾的程度。 早在?一月上旬的时候，穆富贵便给家里去过电话，穆兴隆在?电话那?头说省城的火车时不时就停运，天气好能走，天气差就走不了，没个定数。 这雪估计还有得?下，不确定因素太多，还是别回?的好。 毕竟停运都是好的，火车走不了起码还能打道回?府，直接扭头回?家，要是火车开了，最后卡在?半路走不了的话，荒郊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真是不敢想。 所以关于回?大?队过年的事情?，今年暂时就这么放下了。 不过，其他人虽然不走了，穆绵夫妻俩跟心心还是要走的，她们打算和董侪一家四口回?首都过年。 因为闻谵他大?哥大?嫂今年要回?首都，海岛那?边热，一点?也没被冷空气影响。 虽然从宁漳市到首都也是越走越北，越走越冷，但?首都周边没冷到火车停运的程度，受冷空气影响最大?的还是清风大?队所在?的省以及周边两个省。 好在?，大?队那?边家里情?况还算好，除了出门不太方便外，房顶上的雪只要按时打，没有厚到会压垮房屋，把人埋了的程度。 二月四号这天，立春。 今年除夕夜在?公?历二月十七号，上个月的时候，穆绵闻谵跟董侪夫妻俩合计了一下，把回?首都的日子定在?了二月七号。 顺利的话，刚好能赶在?小?年前到。 这次闻谵和董侪申请到的假期不算短，拢共有二十天，除了在?路上的时间，还能在?家能待两个礼拜左右。 等春节过后，差不多初七左右得?动身回?来?。 回?来?的日子只是大?致商议了一下，这会儿暂时还顾不上，毕竟票也没开卖，具体还得?等年后再说。 回?去的票倒是已经托火车站的熟人帮忙买好了，就是还没拿到。 今天院儿里刚好有人去火车站接亲戚，就顺带帮闻谵他们把票给带了回?来?。 中午下班时间，闻谵揣着?票和穆卓回?到了家属院，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边唠边朝着?七栋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二零一客厅里，炉子烧得?通红。 在?旁边 不远处，地上铺了好几层纸壳子，心心、北北兄妹俩在?上面玩得?不亦乐乎。 准确来?说，是北北一个人在?调皮捣蛋，穆富贵坐旁边看着?孙子和外孙女。 一岁十个月的北北十分好动，才玩了一会儿玩具又坐不住了，开始在?家里来?来?回?回?酷跑。 那?小?短腿捣鼓两圈后又跑去厨房，趁着?老太太没注意，啃了一口地上的老南瓜，啃得?一嘴的灰。 俨然是一只名副其实的皮猴子。 相比之?下，比他小?了将近半岁的心心稳重得?像个姐姐，肉乎乎的小?手拿着?彩笔在?纸壳子上这画画那?画画，很是待得?住。 而且，虽然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但?一点?没弄身上，小?小?丫头是很爱干净的。 这会儿小?小?男娃啃完南瓜，被老太太训了两句，他也没哭，又哒哒地跑过来?开始闹妹妹了。 穆富贵跟在?旁边，“真是个祖宗啊，慢点?跑，要是一头栽炉子上有你受的。” 冬天炉子烧得?热，被烫过的小?娃子可不少呢。 小?小?男娃虎头虎脑的，皮实得?很，穆富贵才把话说完，他已经跑到了心心旁边，“没没~粗去玩！” 虽然小?北北跟他姐一样是个话多的，但?那?发音一点?也不准。 只能说，话多跟吐字清晰这两件事真的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心心圆圆一只坐在?纸壳子上，还拿着?彩笔在?那?画，“不玩。” 没拉上妹妹的北北就自己往外跑，但?是没成功，被穆富贵抓住了，“都要吃饭了，跑什么跑！” 祖孙仨闹腾这么几句的功夫，闻谵跟穆卓推开门进来?了。 心心听到动静扭头，一上午没见，她朝闻谵扬起了个大?大?的笑容，伸出她的短胳膊，“爹爹，抱~” 穆卓羡慕了，“大?舅舅抱行不行？” 心心：“抱~” 北北：“抱！” 穆卓不是很想理脏兮兮的儿子，在?他被小?北北抱着?腿的功夫，闻谵已经把闺女提溜起来?了，“你妈妈呢？” 心心指着?对面，“妈妈~” 说曹操曹操到，穆绵刚在卧室里拾掇东西，“四哥票你拿到了吗？” 闻谵把两张票从兜里掏了出来递给穆绵，“拿到了，你收着?。” 穆绵看了看，下一秒笑出了声，“这号好像是在?车厢中间，不错诶，吹不着冷风也闻不着臭味。” 心心正处在?懵懵懂懂能听懂一些的年纪，小?丫头聪明得?很，虽然那?嘴巴没有时不时嘚吧嘚，但?是发音相当准，而且很会思考大?人们的话。 穆绵说完，她自动提取到了关键词，“风，吹！” 说着?还指了指外面。 穆绵揣好票把闺女抱了过来?，“对啦，外面吹冷风呢。” 心心又看向西西的卧室，“吹姐姐。” 穆绵：“嗯，把你姐姐都吹感冒了。” 穆卓皱眉，“西西烧还没退？” 聂思慧摆着?碗筷，“我刚摸了，现在?不怎么烫，就是还咳得?很，一直没睡安稳。” 西西是昨天后半夜烧起来?的，这小?丫头以前都没怎么生过病，这次有点?来?势汹汹。 除了这两天确实有点?降温外，主要还是因为昨天下午，这丫头洗了头没烤干就跑去外面玩儿了。 那?汗一出，冷风一吹，晚上直接就烧起来?了，今天都没去上学，一直焉巴巴地在?屋里躺着?。 大?人们还在?说着?呢，西西顶着?个乱遭遭的头发还有微红的小?脸儿出来?了，没了以往活蹦乱跳的精气神。 穆卓摸了摸自家闺女额头，“是不怎么烫了，下午要是还烧就去打个针吧。” 本来?焉哒哒的西西一听这话立马抬头，一副像是听到了什么鬼故事的表情?，“我咳咳咳、下午指定就好咳咳、好了，不打针！”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对打针这事儿可是怕得?很，是看到针头就会跑的程度。 聂思慧给西西理?了理?头发，语气又心疼又生气，“现在?知道怕了，跟你说的时候你当耳边风。” 再有几个月就满九岁的西西已经到聂思慧腰部了，小?丫头抱着?自家妈妈的腰撒娇，“我咳咳都这么难受了，咳咳咳咳…妈你别凶我嘛。” 心心从穆绵怀里梭了下去，吧嗒吧嗒地跑过去抱着?西西的腿，仰着?个小?圆脸，“姐姐~痛？” 小?小?一只可知道呢，生病了会痛。 说着?，心心还嘟起嘴朝西西‘呼呼’了两下，新?的脑子就是很好使，她前些天额头磕门上的时候，穆绵就是这么给她‘呼呼’的。 西西有气无力的，“心心你可离我远点?，咳咳咳…当心我传染给你。” 坐旁边的穆绵笑了声，“她可壮实着?呢，弄好快来?吃，这汤热乎乎的，喝点?说不定下午就好了。” 老太太也说着?差不多的话，“熬了将近一个钟呢，喝完去躺着?，汗发出来?差不多就没啥问?题了。” 西西坐到了穆绵旁边，靠在?她姑身上，像那?霜打了的茄子。 虽然没啥胃口，西西还是喝了大?半碗汤。 等午饭吃完，当姐姐的去躺着?后，心心北北两小?只也在?穆富贵老两口的屋里排排睡了过去。 转眼间到了下午两点?过，兄妹俩还睡得?乎乎的。 旁边西西却不咋好，烧没退不说，摸着?比昨天晚上还要高了。 聂思慧急了，“还是得?去医院打针。” 穆绵捞了厚衣服过来?给西西裹着?，被薅出来?的西西迷迷糊糊的，“姑，你们干啥？” 穆绵：“带你去医院。” 生了病的小?丫头还挺倔，“不去，不打针。” 穆绵哄小?孩儿的话张嘴就来?，“不打不打，我们去找医生看看能不能重新?开点?药。” 穆富贵拿了帽子来?，生了病的小?丫头被裹得?只剩了双眼睛在?外面。 穆绵抱着?人走，姑嫂俩一路走得?飞快。 三人刚到儿科门口呢，里面跑出来?一个熟悉的小?男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紧跟着?是一团政委庞天广他媳妇儿蒯兰的声音，“思慧你快帮我把人捉住！” 小?男娃哇哇哭，“我不要打针！！” 一阵鸡飞狗跳后，小?男娃被捉了回?去。 姑嫂俩进去后才发现，大?厅里娃子真是不少，有好几个院儿里的，甚至还有西西同班同学。 天气冷嘛，这个年纪的娃子疯玩起来?的时候是不知道冷热的。 有小?孩儿哭声震天响，西西忐忑得?很，“妈，咳咳…说好不打针喔。” 第149章 到首都啦。 大概一刻钟后，穆绵收获了好几声由衷感谢的同时，还?得到了好几道看?魔鬼一样的视线。 打完针的小娃子们一个个也都焉巴了，哭得可怜兮兮，鼻涕眼泪一大把。 穆绵挥挥衣袖，功成身退。 今天也是乐于助人的一天呢！ 给西西开的药早就已经包好了，穆绵揣着单子拿了药，然后一屁股坐聂思慧旁边好笑地?看?着西西，“还?疼呢？” 西西小小哼了一声，然后把脸朝向另一边，很有原则地?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跟姑好了。” 屁股都要疼死啦！ 聂思慧：“你姑不给你按着，针头要是扎歪了，那才有得受呢。” 一句话成功唤醒了西西刚刚被扎的记忆，那小肩膀跟着缩了缩，仿佛是已经想到护士同志要是扎歪了会是个什么情况。 穆绵给小丫头理了理帽子，“不好就不好吧，走走走，回家了。” 再不走，她感觉就要被热情 的护士同志留在这?儿了，给小娃子打针真的是一项体力活，没点力气干不了。 聂思慧抱着五六十?斤的大闺女艰难起身，差点闪了她的老腰，要不是穆绵搭了把手?，聂思慧都抱不起这?么大坨的闺女。 西西搂着聂思慧脖子，“我自?己?走。” 聂思慧喘了一大口气，“真能自?己?走？” 西西：“嗯。” 聂思慧把自?家结实的大闺女放了下来?，“你这?体格，现在也就你姑你爹能抱动你了。” 西西平时吃得多跑得多，说?她六十?斤都是少的。 平时活蹦乱跳、精力无限的娃这?会儿走个路都费劲，脚底像是有千斤重，说?是能自?己?走，其?实一点力气没有。 才挪了没两步，穆绵牵着西西另一边手?晃了晃，“真不跟姑好了啊？等过了大后天，咱可就得小一个月见不到了。” 要不说?是当姑的呢，一句就能把大侄女拿捏住。 西西撇撇嘴，见不到确实会想姑，“那、那…咳咳咳那我不生气了。” 这?单方面的闷气就这?样光速好了，穆绵笑着把小丫头又抱了起来?。 西西搂着自?家姑脖子撒娇，“姑，你下次咳咳…下次可不能骗我了。” 明明出门前说?好只?要拿药的！ 穆绵轻轻松松抱着结实的大侄女，她笑了声：“也没骗你啊，咱得听医生的话不是？我当然是想你吃点药就能快快好。” 聂思慧跟在旁边，“你蒯兰婶婶家的小超就是一直没好，今天都打第二?针了。” 紧紧抱着自?家姑姑脖子的西西一听这?话感觉屁股更疼了，“我指定今天晚上咳咳…晚上就好了！” 她才不要打第二?针！ 可能是不想再打针的执念太过强烈，再加上退烧针好使。 小丫头回去又躺了躺后，晚上真的好了很多，第二?天直接活蹦乱跳的，除了还?有点咳以外，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西西好了的同时，穆绵昨天在医院一摁一个准的壮举也在小娃子们之间传开了。 这?就导致，这?两天她出去买个东西的功夫，有小娃子一看?见她就躲得远远的，尤其?是那些有点小感冒的娃子，一副生怕被捉去打针的模样。 大人们也是唯恐天下不乱，有小娃子穿得少往外跑的时候，嫂子们张嘴闭嘴就是…… 感冒了就拉你去打针，让你小绵姨摁住，跟摁那过年猪一样，看?你怎么跑！ 不得不说?，这?威胁真的很有用，毕竟院儿里的小孩儿都是看?过穆绵杀猪的，猪都能摁住，摁他们肯定轻轻松松。 穆绵可不管小娃子们怎么想，她这?两天忙着呢。 要出门二?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衣服这?些都得收拾，还?有心心的尿布什么的，孩子虽然小，但要用的东西比大人多。 转眼间到了二?月七号，今天天气倒是好了点，没前两天冷。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四个大人带着三个小孩儿到了火车站。 宁漳市火车站还?挺大的，班次也多，加上临近过年，所以候车厅人多得很，吵吵闹闹的，一排排的椅子上坐满了人。 穆绵她们运气好，进来?的时候刚好赶上有一趟火车要开了，排队检票的人让出了不少座位。 穆绵眼疾手?快地?占了一个长椅，刚好够她们几人坐。 董侪放下快六岁的董乐章，叮嘱道：“牵好你弟弟啊，我去打热水。” 话落，他又朝穆绵那边看了看，“小妹你们杯子呢，我看?供应处好像还?有水，咱先打上，别一会儿上车了没热水。” 车上人多的时候是会这样的，你接一杯我接一杯，后面去的人可能就接不上了，得等乘务员再弄水来?。 穆绵从包里掏出超大一个保温杯，“这?儿呢这?儿呢。” 董侪风风火火的，拿着杯子就走。 董乐章牵着董旭旭东张西望，眼里全是好奇，“好多人啊。” 上次回首都的时候他还?小，都没啥记忆。 廖秋彤带着警告的语气，“可别乱跑啊，要是被人抱走了都没地?儿哭。” 两岁多的董旭旭奶声奶气，“不抱走！” 心心窝在闻谵怀里，“走~” 闻谵捏了捏心心小手?，很懂自?家闺女，“嫌吵啊？” 心心皱着小眉头，“吵！” 穆绵侧身把心心的帽子往下拉了拉，“给你挡着点小耳朵，等不了多久就能检票了，上车应该会好点。” 心心睁个圆溜溜的大眼睛，“车车，回家。” 小小一只?还?记得她们刚刚是坐车来?的。 穆绵：“回不了家，出门的时候不是说?了嘛，我们去看?爷爷奶奶，忘记啦？” 心心：“奶奶。” 说?着她那小肉手?还?抬起来?指了指耳朵。 自?从心心会说?话起，首都那边打来?电话的次数就频繁了些，柴书南每次一开口就是…… 心心啊，我是奶奶呀。 小丫头可记得呢，有一个东西放在耳朵边就能听到奶奶的声音。 穆绵被自?家闺女萌得不行，张嘴就夸，“哎呀，怎么这?么聪明呀！还?记得奶奶给你打电话呢。” 一年多以前她还?在担心自?家崽这?一听念书就睡着的习惯会不会影响到以后上课，现在是一点不担心，她家崽脑袋瓜子好使得很！ 心心小手?又往耳朵上一指，“伯伯~” 穆绵：“对啦，还?有你二?伯，三伯，等回家还?能见到你大伯。” 心心像个沉稳的学霸，“安姐姐~” 闻谵：“是安静姐姐，安航哥哥。” 心心跟着学，“安静姐姐~” 旁边，廖秋彤发出了羡慕的声音，“你说?心心这?脑子咋长的，记性咋这?么好呢，我每次提旭旭他奶，这?小子一点印象没有，但我要说?啥吃的是奶寄过来?的，他立马就又想起来?了。” 董旭旭听得懵懵懂懂的，然后插了一句，“牛肉干！” 小小男娃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妈一点没说?错。 给廖秋彤听笑了，“你奶半年前寄的，现在还?惦记呢。” 穆绵也笑，“看?咱旭旭这?记性不是挺好的嘛，而且能吃是福。” 董乐章：“以后当大厨。” 穆绵笑出声，这?么说?也没毛病，真是又有逻辑又押韵。 董侪刚好打水回来?，“谁要当大厨？” 董乐章一本正?经，“弟弟。” 当事人董旭旭小朋友一脸迷茫。 大大小小几人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非常快，十?点多的时候，几人拎着行李抱着娃上了车。 离开车还?有好一会儿的时间，这?会儿过道里人来?人往的，三个小娃子被勒令待在小隔间里，不准乱跑。 穆绵把心心的鞋子脱了，小丫头乖乖盖着被子坐在下铺，大眼睛好奇地?四处望望。 董旭旭没一会儿也脱了鞋，挨着心心坐，嘴里妹妹妹妹地?叫个不停。 这?次行李不算特别多，闻谵和?董侪三下五除二?就搞好了。 穆绵扒拉了一下随身背的包，从里面掏出了麦乳精，心心现在一日三餐都是大人吃什么她吃什么，不过中间会喝两顿奶粉或者麦乳精。 保温杯里的水够，三个娃子一人冲了一杯。 心心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半后，推开了闻谵喂她的手?，“喝饱饱。” 穆绵摸摸闺女小肚皮，“是鼓了。” 董旭旭早就喝完了，小小男娃很是眼馋心心剩下的，“我不鼓。” 说?着他还?很机智地?想收一收肚子。 只?是吧，很显然他还?没有掌握这?项技能，收着收着就变成了弯腰撅屁股。 闻谵笑出声，把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是不鼓，我都快瞅不见肚子在哪儿了。” 董侪啧了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家不给你饭吃呢。” 董旭旭：“没饭吃。” 董侪：“嘿！” 这?弄弄那扯扯的，不知?不觉间火车便开出了站，穆绵她们这?隔间另外两张床在宁漳市的时候没上人，在下一站上来?了一家三口，也是回家过年的。 她们这?一趟车不算快，但是路上很顺利。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车缓缓驶入了首 都车站。 首都下了雪，外面白茫茫一片，三个娃子都是没咋见过雪的，宁漳市下的雪根本就积不起来?。 一个二?个小圆脑袋新奇地?看?着窗外，董乐章上次回首都的时候其?实是见过的，但是那会儿还?小，他忘了。 第150章 关于未来。 至今还是个单身汉的闻翼感觉自己心口好像莫名中了一枪，他斜着眼睛看向自家老四，“能?不能?跟咱小侄女?说?点好的？！” 闻谵淡淡地瞥了人一眼，“实事求是，有什么不对？” 闻翼：“………………” 没什么不对，就是这也太实事求是了点。 闻哲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水，“哈哈哈哈哈我站老四这边，当大人的可得做好榜样，不能?骗小娃子不是？” 小娃子本人一脸茫然地看着众人笑翻天，圆乎乎肉嘟嘟的小脸儿怎么看怎么可爱，给大人们稀罕得不行。 大院儿这边的房子冬天是会供暖的，屋里暖和得很，跟春季的温度差不多?，在屋里不用裹得老厚。 刚进屋的时候，闻谵就已?经把闺女?的厚棉袄脱了，心心这会儿穿着黄色娃娃领小毛衣，衬得小脸儿越发的白?嫩，黑溜溜的大眼珠子盯着这个看两眼，那个看两眼。 大人们笑她也笑，小小一只肉嘟嘟甜滋滋的。 几?步之遥处，端坐着的闻老爷子看着乖巧的小孙女?咳了一声，而后又瞥了自家老四一眼。 小丫头进门?到现在还没有叫过爷爷呢，伯伯、伯母倒是都叫了个遍，奶奶也叫了好几?声。 闻谵那点十几?岁时的刺头劲又上来了，假装没看懂，“爹你嗓子不舒服啊？多?喝点热水。” 闻老爷子：“………………” 闻老爷子双眼一瞪，看不孝子一样看着闻谵。 兄弟几?个除了闻启很是稳得住外，闻哲闻翼两人都低头憋笑，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三?四十岁的人了，跟在课堂上说?小话?怕被老师抓住一样，幼稚得很。 心心看看闻老爷子，又看看闻谵，歪着小脑袋，“爹爹？” 闻谵笑了声，“是爷爷。” 心心奶声奶气，“爷爷~” 闻老爷子满意了，“嗯。” 闻谵没再跟已?经七十多?岁的老爷子抬杠，他颠了颠闺女?，“去让爷爷抱抱行不行？” 心心不是一个认生的娃，只要爹妈在旁边，谁抱都可以。 于是乎，几?秒后，闻老爷子怀里迎来了一个乖巧的肉坨坨。 严肃惯了的老爷子实在不是一个会带娃的人，也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娃了，闻家小辈人本来就不多?，养在跟前的只有已?经十岁出头的闻安静闻安航姐弟俩。 闻老爷子有点生硬地抱着小心心，家里最老最小的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给兄弟几?个又看笑了。 男同志们坐一起唠的时候，女?同志们也凑成了一堆，闻安静端了一个大大的搪瓷缸子来，“小婶儿你喝点糖水。” 穆绵接了过来，“谢谢卫国?同志啦。” 闻安静大手?一挥，很是豪气状，“别客气，为人民?服务！” 然后一屁股坐穆绵旁边，婶侄俩坐一个板凳。 黎天荷啧了声，“那不是还有椅子嘛，非要跟你小婶儿挤。” 闻安静哼哼，“妈你不懂，我们太久没见了，这叫拉近距离。” 柴书南：“是挺近的，都没缝了。” 穆绵笑眯眯的，搂着闻安静，“没缝好，挤挤暖和。” 她们这边亲亲热热的时候，心心已?经从闻老爷子身上梭下来了，这一老一少的大眼瞪小眼，终究还是小丫头败下了阵来。 闻老爷子有试图扯扯嘴角，逗逗小孙女?，但是笑了不如不笑。 心心小短腿捣鼓捣鼓朝穆绵跑来，“妈妈抱~” 邹婉秀探了个上半身过来，一脸慈爱，“只要妈妈抱啊，大伯母抱行不行？” 心心没有朝邹婉秀伸手?，软乎乎地投入了穆绵的怀抱，“妈妈抱~” 小丫头平时看着不是很粘人，家里谁带她都可以，但硬要说?的话?，其实还是跟穆绵最亲，有时候小性子一上来就只想找妈妈。 穆绵搂着闺女?，“她估计是饿了。” 心心搂着穆绵脖子，黏黏糊糊的，“饿~” 闻安静很积极， “我去给妹妹冲麦乳精。” 柴书南跟着起身，“不用拿麦乳精，柜子里有奶粉呢。” 想着小孙女?要在家住半个来月，柴书南专门?给备的，不仅有奶粉，甚至还给准备了新奶瓶。 几?分钟后，心心抱着奶瓶大口咕噜咕噜，很给面子地全喝完了。 等小丫头喝饱，中午饭也可以准备起来了，虽然这会儿其实还早，但是这么一大家子人呢，还一大半都是男同志，要弄不老少。 像邹婉秀家的闻安宏和闻安远，一个十七，一个十四，正处在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 柴书南之前发了面，两大盆儿，这么些人弄馒头最方?便。 家里虽然张嘴吃饭的人多?，但手?也多?，你弄这个我弄那个，一大桌菜弄起来倒也轻松，男同志多?，每个菜都主打一个量大。 一盆盆端上桌，看起来怪壮观的。 闻安远带着闻安航，兄弟俩已经把碗筷都摆好了，十四岁的大小伙子一到饭点就饿得不行，胃跟个无底洞一样。 闻安远操着一副青春期的公鸭嗓，催促道：“爹你们快坐着吃啊，我都要饿死了。” 说?着，小伙子又开始分起了馒头，一人碗里放一个。 穆绵抱着心心挨着邹婉秀刚坐下，闻安远便递了两个大馒头过来，“小婶儿给，妹妹也吃。” 他一递，心心真的给接了过来。 两只小肉手?捧着一个跟脸差不多?大的馒头，那画面看起来真的相当有喜感。 只能?说?，真是一个敢递，一个敢接。 心心这会儿也是一脸茫然，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里捧着的馒头，好像是在纠结要从哪里下嘴。 闻安静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馒头都比心心妹妹脸大啦。” 心心小脸儿鼓鼓，“大~太大！” 穆绵也是笑得眼都眯了起来，“哈哈哈哈妈给你掰小块儿。” 闻谵坐另一边，把心心抱了过去，“我来弄，你快吃。” 邹婉秀给穆绵夹了一筷子菜，“小绵你尝尝这个粉条，安远那小子最喜欢吃，我跟你说?，你不快点夹，他能?把那一盆儿都给造了。” 穆绵拿起碗接了接，“嘿嘿，谢谢大嫂。” 一家子十几?个人，中午饭吃得热热闹闹的。 下午穆绵跟闻谵把带回来的行李拾掇了一下，有很多?是带给小辈的礼物，还有一些特产什么的。 回来第一天的时间过得相当快。 第二天，闻哲夫妻俩跟闻翼都上班去了，还没到除夕，离放假还有好几?天，剩下的都是没事儿人。 今天天气不错，妯娌俩打算带着小辈们出去逛逛玩玩儿。 心心可欢喜了，小小一只专门?往有雪的地方?走，把雪踩得嘎吱嘎吱响，她穿得又厚，小身体一摆一摆像个小企鹅，萌哒哒的。 摔了也不哭，就趟地上笑呵呵地等其他人给她薅起来，主要也是因为她自己起不来，短胳膊短腿都被禁锢在厚厚的棉袄里。 临近过年，大街上很热闹，到处都是人。 首都的娱乐场所相对其他地方?来说?，算是很多?的了，比如附近溜冰场就有好几?个。 闻安静几?个小娃子想去溜冰，穆绵也挺感兴趣的，她水平甚至还不错，当然那都是上辈子玩儿的，这辈子就在大队的河上玩过爬犁。 穆绵她们这次去的这个溜冰场是开放式的，旁边有卖溜冰鞋，还有类似爬犁这样的东西，可以拉着心心玩儿。 邹婉秀拉着心心，给小丫头逗得咯咯笑。 大大小小几?人玩嗨了，中午饭都没回去吃饭，就在附近国?营饭店吃的。 吃完又去逛了商场，邹婉秀给穆绵买了一件大衣，贵得很，但是好看，在屋里或者春秋的时候可以穿。 穆绵也买了不少，有给几?个侄子侄女?的，还有两个嫂子还有婆婆的。 空着手?出来，最后大包小包地拎回家。 闻哲夫妻俩跟闻翼因为还要上班，这几?天都不回来，少了三?人家里依旧热闹不减。 心心今天出去玩嗨了，下午没睡觉。 穆绵先给弄了一点吃的出来，小丫头饭都没吃完呢，眼睛就已?经闭上了，困得不行。 像小鸡啄米一样，小脑袋瓜一点一点的。 闻谵端了温水来，穆绵给洗了洗脸和脚，然后把小丫头抱回了屋，放到了小床上。 这小围床是柴书南从邻居家里借来的，对方?家里小孩儿长大了，用不着正想处理呢。 屋里有暖气，心心一个人睡也不会冷。 等她呼呼睡了两三?个小时后，穆绵跟闻谵也洗漱完回屋休息了。 睡前，小夫妻俩日常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白?天的趣事，穆绵她们在外面玩的时候，闻谵其实也没在家待着，去了院儿里熟悉的朋友家里坐了坐。 闻谵小声说?着东边李婶儿家的孙子调皮被揍了，小男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自己肯定不是亲生的，然后屁股上又多?挨了两巴掌。 穆绵笑出了鹅叫，“你一上午都在李婶儿她们家啊？” 闻谵搂着穆绵，“还去了王叔家，看着比前些年憔悴了不少。” 他这话?一出来，穆绵立马就知道是谁了。 虽然她不是在这边长大的，但听闻谵说?过不少，前些年，大院儿里是有人因为成分问题下放了的。 从去年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平反。 像闻翼所在的农科院也是，有些技术大佬平反的时间还要早一些。 闻谵下巴在穆绵脑袋上蹭了蹭，小声道：“老师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 第151章 热热闹闹。 卧室里，灯已经关了。 只有床头开了一盏微亮的台灯，心?心?的围床在另一边，小小一只睡得很香，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一点也没?有被自家爹妈的说笑声打扰到。 大床上，穆绵轻笑两声，抬着屁股往上坐了坐，侧过身体抬手捧着闻谵的脸，“我?看看现在有没?有饿着。” 闻谵手搂着自家媳妇儿的腰，狭长的眼里全是笑意。 两秒后，闻谵问道：“看出什么了？” 穆绵煞有其事地眯了眯眼，一副认真打量的模样，“饿没?饿着没?看出来，帅倒是挺帅的。” 说着，穆绵脑袋凑上前，大大地亲了人一口，带声音的那种。 闻谵笑着，“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 都饿好几天了。 放在穆绵腰上的大手好似不满足衣服带来的隔阂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了衣服下面，闻谵顺势把自家媳妇儿往上一提，抱着放到了自己身上。 鼓鼓囊囊的触感?简直太明显了。 穆绵低声，“现在看出来了。” 最后，屋里自然是没?人 再说话，只有刻意压抑的呼吸声。 等?结束，两人没?再说高考和工作的话题。 关于未来，有计划归有计划，想要?落到实处还需要?不少时间?。 收拾收拾，又闲扯几句后，穆绵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夜，睡得早的心?心?醒了一趟，小丫头晚饭没?吃完就困得睡着了，饿醒很正?常，喝了一瓶奶后，又快快被哄睡了过去?。 第二天，穆绵一起来就发?现外面飘了一点雪，好看得很。 柴书南起来得早，用温水发?了面，早上打算蒸包子。 等?穆绵洗漱完，闻谵已经带着闻安宏把面团揉出来了，一家子坐在桌子旁边，边唠边包。 闻安静跟闻安航属于纯捣乱，两人包得一个?比一个?丑，这?个?说我?要?包个?大老虎，那个?说我?要?包个?炸药包。 柴书南：“谁包的谁吃啊。” 闻安静哼哼，“我?吃就我?吃，小婶儿你说我?的炸药包好不好看？” 穆绵：“好看，像极了。” 方方正?正?的，像是像，就是吃起来估计会不好吃，两侧全是厚厚的面。 闻安航：“你那分明就是个?砖块馒头，咬一口都咬不到馅。” 闻安静：“你那不是也咬不到。” 客厅里叽里呱啦的时候，闻谵卧室里，小床上的心?心?醒了，小小一只情?绪真的是相当稳定，昨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是不熟的卧室时，她?还哼哼了两声。 今天早上就已经很淡定了，自己掀开被子，从小床爬到大床，然后撅着屁股从大床上梭了下去?。 她?那短胳膊短腿的，还够不着门把，心?心?抬起小肉手拍了拍门。 客厅里，耳朵很尖的闻安静扭头，“谁在敲门？有人来啦？” 下一秒，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我?敲门~” 穆绵立马起身，随手拿起放在椅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来了来了。” 邹婉秀哈哈笑，“哎哟，小家伙醒啦，怎么这?么乖啊，不哭不喊就自己起来了。” 说到后面，她?那想把人拐回家养的心?思都直接写在了脸上。 穆绵三两步到门口，轻轻推开卧室门，心?心?在门后一点点挪，一个?没?站稳，小丫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穆绵探头，“哎呀~” 心?心?顶着个?乱糟糟的头发?，扬着小脸笑呵呵的，也跟着学了一声，“哎呀~” 穆绵把闺女提溜了起来，拍了拍她?袜子上和屁股上的灰，“怎么也没?叫妈妈？” 心?心?抬手指了指耳朵，“妈妈，说话~” 穆绵拿着鞋给闺女穿，“喔，听见妈妈在外面说话了？” 心?心?：“姐姐~” 穆绵：“还听见姐姐说话啦。” 心?心?：“嗯。” 等?穆绵带着小丫头洗脸上厕所?刷牙梳头一套流程搞完，包子也已经下锅蒸上了。 半个?钟后，一个?个?白乎乎香喷喷的包子出炉，柴书南在调馅上很有一手，光味道闻着就香得不行。 闻安远老早就在嚷嚷着自己要?饿死了，连心?心?都喊了两声饿，前天还捧着大馒头不知道从哪里下嘴的小丫头这?次主动伸出了一双小肉手，眼巴巴地看着盆儿的一个?个?大白包子。 闻谵：“想拿一整个?吃？” 心?心?：“吃！” 闻谵依了自家闺女，拿了个?小碗接着。 心?心?坐在闻谵怀里，两只胳膊把小碗拢在中间?，抱着包子啃得香喷喷，她?啃完几口包子，穆绵再伸个?勺子过去?，给喂两口粥，一顿早饭给小丫头吃得肚子鼓鼓的。 一个?包子直接啃完了一大半，最后只剩下一点点，被孩子她?爹吃了。 早饭结束没?一会儿，外面的雪下得大了一些，天上地上都白茫茫的，真是很好看。 心心是个喜欢雪的，一看见下雪开心?得很，拉着穆绵要?出去?。 一到了外面，小丫头便伸出她?戴了手套的小手接雪，闻安静跟闻安航也在外面疯玩，甚至还邀请了穆绵，“小婶儿我?们来打雪仗啊。” 穆绵蹲在门口笑了笑，“我一个人打你们两个吗？” 闻安静眼珠子转了转，里面透着小机灵，“二打一可不行，大伯母你也来呀，我?跟小婶儿一队，大伯母跟闻安航一队。” 闻安航：“不行，我?妈都好大年纪了，肯定打不动，而且小婶儿力气那么大，不公平。” 跟穆绵蹲一起看热闹的邹婉秀：“………………” 真是亲儿子。 没?等?闻安静说话呢，闻安远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我?也来我?也来。” 闻安航眼珠子也开始转，“再加上大哥和小叔，我?们四个?你们四个?。” 闻安静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我?们哪有四个?？” 闻安航指着雪地里小萝卜头一样的心?心?，“还有心?心?妹妹啊，不是四个?吗？” 听到自己名字的心?心?转头，大大的眼珠子里全是茫然。 杵门口的妯娌俩笑出了声。 闻谵戴了双手套从门口出来，“来，一会儿给你埋雪里。” 闻安航当即发?出怪叫，“大哥救我?！” 十?七岁的闻安宏只比闻谵矮了半个?头，高高壮壮的，眉眼间?全是少年意气，“小叔交给我?没?问题！” 一分钟后，附近空旷的路上。 天上飘着雪，半空中也雪沫飞溅，你给我?来一下，我?给你来一下的。 后方，心?心?像个?小企鹅一样跑来跑去?，她?看闻安静给自家爹妈送雪球，她?也有样学样。 小手捧着雪就往穆绵所?在的方向跑，只不过每次小短腿才没?捣鼓几下，手里的雪便漏得差不多了。 再捧，再漏，中间?还学着大家的样子，抓一把雪往前面扔，雪花不出意外地落到了脚跟前，扔不到她?又开始捧。 小小一只忙得很，到处跑来跑去?。 柴书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闻翼的相机出来，笑着站旁边拍了一张又一张。 最后，这?场闻家内部四对三的雪仗并没?有胜负，因为又有别?的邻居加了进?来，打雪仗就是这?样，打到后面都会变成一场大混战，不分敌我?，除了自个?儿外都是敌人。 年前热闹的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快，除了准备年货，穆绵还跟廖秋彤她?们一起去?别?的地方转了转，首都一年四季都有不一样的景色。 转眼间?到了大年三十?。 闻翼跟闻哲夫妻俩都正?式放了假，而且三十?跟初一这?两天都不值班，去?年值过了，今年可以在家过一个?轻松年。 大年三十?这?天早上，心?心?跟穆绵差不多同步醒，穆绵给小丫头穿了红色的背带棉裤，头发?也给认真梳了梳。 心?心?的头发?还不长，但是黑黑密密的，平时出门要?是戴帽子的话，一般就不扎了，或者简单扎两个?小揪揪。 今天穆绵弄得复杂了点，因为太短扎不了全部，穆绵就从头顶开始，拿着彩色的小皮筋，扎完一个?下一个?接着发?尾绑。 最后小脑袋两边，一边一个?彩色的小长辫，前面还留了一个?小刘海。 小丫头红彤彤，鲜艳艳的，像个?小年画娃娃。 邹婉秀抱着心?心?爱不释手，闻翼更是拿着相机给小丫头连拍了两张。 闻家难得有一个?新年聚得这?么齐，这?一天从早上开始就热闹非凡，十?四岁的闻安远很跳脱，一大早就对着长辈们滔滔不绝地说着吉祥话。 闻哲笑哈哈地掏出红包，“你这?拜得也太早了点吧，生怕红包长腿飞了是不是。” 闻安远：“咱自家人分什么三十?初一啊，谢谢二叔啦，二叔大气！” 闻安静闻安航紧跟其后，作为姐姐她?还没?忘拉上心?心?。 心?心?实在是个?聪明娃，对于不懂的东西很喜欢有样学样，闻安静对着闻老爷子作揖，嘴里念叨祝爷爷长命百岁恭喜发?财巴拉巴拉之类的时候。 她?也站旁边，双手抱一起晃晃，扯着小奶音，“爷爷~百岁~发?财~” 一通流程下来，几个?孩子成功获得了好几个?大红包。 一屋子的大人们就看着小孩儿在那乐呵、闹腾。 心?心?的背带棉裤正?中间?有一个?大口袋，闻安静一脸过来人的表情?帮心?心?把红包塞进?了口袋里，“快收好，不然肯定一会儿就被小叔小婶儿收走了。” 第152章 转眼十月。 心心不?仅长相遗传了自家妈妈，端水的本事也遗传了个十成十。 比如这会儿。 虽然她什么?也不?懂，但给了穆绵红包的同时，也没忘自家老父亲，她窝在穆绵怀里?，小手认认真真地继续摸兜，“给爹爹~” 闻谵笑着接了过来，一本正经的语气，“这么?大方啊，谢谢。” 心心小脸儿鼓鼓，摇着小脑袋，“不?谢~” 穆绵被萌得?不?行，抱着闺女挼了挼，顺带亲了两口，那跟鸡蛋剥了壳一样的皮肤口感真的是非常好，肉嘟嘟白嫩嫩的。 邹婉秀逗小孩儿，“只给你爹妈呀，有没有大伯母的？” 心心一听这话，又?低头开始掏起了兜，这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给没有崽的闻翼看得?羡慕得?不?行。 也有闺女的闻哲把视线投向闻安静，眼里?饱含着老父亲的期待。 被亲爹视线锁定住的闻安静直接打了一个激灵，然后把红包往兜里?使?劲塞了塞，防贼一样看着闻哲。 “爹你看我干什么?，你们之前可是说过的啊，期末考试达到你们的要求，压岁钱我就可以自己收着，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闻哲啧了一声，“又?没说要收你的。” 闻安静扫过被大人逗着的心心，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心心妹妹还小，不?知道压岁钱的好，我小时候的压岁钱我都没见着，肯定也是这么?被你们骗走?的。” 说着说着，闻安静拍着大腿来了一句总结，“这么?算的话，爹你还欠我压岁钱呢。” 想?得?到点孝敬反被索赔的闻哲：“………………” 是他妄想?了。 屋里?又?是笑声一片，有小孩儿的地方从?来不?缺热闹。 每年大年三十这天都热闹又?忙碌，光准备年夜饭就能准备大半天，难得?有一个全?家团圆的年，柴书南大有一种?要把家里?能吃的东西全?做了的架势。 光饺子就包了好多，一个个圆滚滚地排在一起，看着就喜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大院儿里?陆陆续续有鞭炮声响起。 闻家的大圆桌上，菜也一个个上了桌。 人齐全?，今年的鞭炮都多买了两挂，等炮放完，大伙儿倒也没急着动筷，闻翼拿出相机架了起来。 圆桌子前面，老老少少排了两排，闻老爷子跟柴书南坐正中间?。 穆绵和闻谵抱着心心跟小辈们站一起，一个个都睁着大眼睛看着相机，生怕拍下?的那一刻自己闭眼了。 闻翼杵在相机跟前，弯着腰伸手，“要拍了啊，准备准备。” 手按完，他飞快地往后移，结果平地绊了自己一下?，在大家的惊呼声中，他一头扎进了柴书南老两口怀里?，相机里?同时有声音传出来，拍下?了大家精彩纷呈的表情。 闻哲笑得?很大声，“多大了拍照还要爹妈抱着。” 闻谵：“三岁吧，不?能再多了，毕竟平地都能绊着。” 闻翼：“哎呀，刚太急了，再来一次，准备准备别闭眼了啊。” 相机又?是‘咔嚓’一声响，这次全?家福拍得?很成功。 柴书南起身招呼了起来，“吃饭吃饭。” 闻翼没急着坐，拿着相机又?开始拍了起来，“来，老四小绵看这边，心心也看这边，给你们拍一张。” 别看心心小，她可是很有镜头感的，因为穆绵以前给她拍过不?少，小小一只对照相这事儿熟悉得?很。 小丫头现在一看见相机对着她就自动看过去，然后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 穆绵也一秒坐直，抱着心心往闻谵身上靠了靠，闻谵顺势搂着自个媳妇儿肩膀。 闻翼啧啧两声，“怪甜蜜的嘞。” 甜蜜还养眼，要不?都说老四好福气呢。 闻安航：“我也要再拍！” 闻翼：“一会儿到你们。” 大年三十就在这热热闹闹的氛围中过去，晚上几个小娃子睡了后，大人们还在守岁，一边搓麻将一边守。 穆绵水平本来就可以，运气又?好，一圈一圈下?来，真给她赢了不?少。 大年初一的上午，邻里?之间?开始走?动拜年。 大院儿里?都是熟人，穆绵有些认识，有些名字跟人对不?上号，不?过有闻谵在嘛，不?存在叫错人的尴尬。 经过昨天自家那一出后，心心显然已经掌握了拜年的精髓，穆绵一说，祝这个爷爷那个奶奶新年快乐的时候，小丫头就立马抱着手在胸前作揖晃晃，扯着奶音说…… 百岁~发财~健康~ 长得好看又机灵的小娃子最是讨长辈喜欢，两天下?来，心心不?仅收了好些红包，兜里?的糖呀巧克力?呀，各种?吃的都不?少。 每次出去，回来那兜里?都是鼓鼓的。 随着这日子越过越好，大人们红包包得?也多，自家人就不?说了，包的都是六块六、八块八这种吉利的数字。 其他邻居们，关系好的也给得?多，关系一般也会给个一块六、一块八之类的。 过个年的功夫，心心收到的红包都能赶上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了，当然穆绵给出去的也不?少。 除了这些外，老两口还格外给了心心大红包，有一百八十八块，每个孙辈出生第一年都有，心心去年没回来，所?以现在才给。 因为这事儿还闹了一点笑话，起因是闻安静看见了心心的大红包，一听原来自己也有，她当即就震惊了。 三年级的小学生可不?是心心这个不?认识钱的小娃子，闻安静当即就义愤填膺地开始控诉闻哲夫妻俩，话里?话外都是…… 她爹妈真的把她的压岁钱贪啦，小孩子没有人权啦，压岁钱被贪都要不?回来啊，跟她一起闹腾的还有闻安航，姐弟俩就差唱一首小白菜、地里?黄了。 最后的最后，自然是被邹婉秀妯娌俩镇压住了，穆绵一边把心心的大红包揣兜里?一边笑着看戏。 年后闹腾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在闻哲他们回到工作岗位时，穆绵和董侪两家子回去的票也定了，买的初七的，刚好能赶在闻谵和董侪假期结束前到家。 两家子大包小包地来，最后又?大包小包地回去，行李甚至比来时还多了些。 回去的路上也很顺利，到家后，一切又?按部就班地进行着，闻谵销了假，每天忙忙碌碌。 元宵前两天，西西也开学了。 冬去春来，天气一天天暖和了起来。 穆绵把高中的课本、试卷这些都整理?了出来，这些年她偶尔也会翻翻看看，大体的都没忘记。 高考恢复这一年，说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不?为过，报考的人数非常多，录取的却很少。 穆绵不?敢大意，从?三月份开始，她花在看书上的时间?便多了起来，对外说的都是，不?管高考能不?能恢复，啥时候恢复，先准备着总是没错的。 聂思慧见状也跟着看，她是想?考的，没拿到高中毕业证一直是聂思慧心里?的遗憾。 姑嫂俩每天忙碌又?充实。 除了自个儿看以外，穆绵还搜罗了一些资料往大队那边寄，同辈的兄弟姐妹这么?多，虽然不?是各个都学习好，但硬要拎的话，还是能拎出来一两个成绩拔尖的。 两个好姐妹这边也很确定，石小莲是肯定要考的，乐乐是肯定不?会考的。 在这两年多快三年的时间?里?，三人信件没有断过，石小莲在大队里?除了当了小学老师以外，其他都还是老样子。 相比之下 ?，乐乐的生活就过得?很精彩，每次来信都是厚厚一封，说她在合唱团里?领唱啦，说她能单独上台啦，还说去了哪些哪些地方，看了什么?什么?好玩的事情。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如既往地活泼，像个没烦恼的小狗狗。 时间?飞逝，随着一天天过去，春天的凉爽渐渐不?在，家属院里?的树上开始响起阵阵蝉鸣。 六月中旬的时候，首都和大队两边同时来了电话，杨又?琴平反回家了，她隔壁的何老师夫妻俩紧跟着摘了帽子，不?再被限制出行自由。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好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等到了八月份，高考可能会恢复的消息逐渐开始被提起，有人信，有人不?信。 对于家属院里?的人来说，大家的消息算是灵通的了。 有些七月份刚毕业的孩子马不?停蹄又?开始翻起了书，边复习边暗自祈祷着消息是真的。 穆绵没这种?心情，她不?仅知道会恢复，她还知道是哪一天，就是不?能说而已。 九月下?旬的时候，心心过了两岁生日。 小丫头长高了一些，说话更流利了，像个小大人，一个夏天过去也没有晒黑，依旧白嫩嫩胖嘟嘟的。 穆富贵同志给她和北北做了小桌子小板凳。 穆绵跟聂思慧看书的时候，兄妹俩偶尔也坐旁边看会儿。 只不?过大部分?时候北北这小男娃都坐不?住，心心小小一只倒是很有耐心，随意给她几张报纸，她自个儿就能在那玩好久。 偶尔还会问问穆绵报纸上画的是什么?，俨然一副很好学的小模样。 进入十月份后，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在私底下?流传得?更开了，但都没个准，说啥的都有。 终于，在天气渐渐冷了下?来后，在十月二十一日这天，广播里?传来了那则让人激动人心的消息。 第153章 恢复高考。 停了十?来?年的高?考，真的恢复了！！ 这一天，可以说是全国沸腾，家属院里的气氛也是空前高?涨，穆绵她们前脚刚从收音机里听到消息，后脚院儿里的广播就响了起来?。 “喂喂喂，现?在插播一则重要通知！现?在插播一则重要通知！！据……” 带着?一点刺啦声的广播响彻在每个角落，负责广播的女同志声音都在抖，可见其?有多激动。 此时?的七栋二零一里，聂思慧已经抱着?穆绵蹦跶起来?了，大闺女都快满十?岁的聂思慧开心得也跟个十?岁小姑娘一样，“小绵，你听到了吗？？真的能高?考了！！” 穆绵虽然很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在广播响起的那一刻也还是觉得很开心，多少人熬着?等着?，就为了这一天，意义非凡！ 穆绵跟着?激动地跺跺脚，“听到了听到了，听得真真儿的！” 穆富贵兴奋得跟驴拉磨一样，在屋里转了两圈，“我的老天爷，就这么?恢复啦，以后都能考啦？！” 柳双翠：“收音机里的人都这么?说了，那还能有差？” 穆富贵：“哈哈哈哈好好好，家里马上就要出两个大学生?了！” 那语气，仿佛姑嫂俩考上大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柳双翠开心的同时?，听到这话没忘瞪自己男人一眼，“可别出去胡咧咧。” 都还没考呢，这哪是能出去吹的。 门外响起了楼下罗迎秋的声音，她老大声了，说着?差不多的话，脚步声咚咚咚的，“小绵思慧！你们听到广播里说什么?了吗？！这是真的假的啊？真的能考啦？！” 穆绵笑眯眯的，“肯定是真的嘛，不是真的可不能这么?铺天盖地通知，我估计报纸上也登了。” 罗迎秋激动地拍着?大腿，“这可真是个大好事儿啊，以前那些没考试的，岂不是现?在都能考试啦！” 虽然她家两个孩子还在上小学，但这不还有别的侄儿侄女嘛。 她们屋里喧喧嚷嚷的时?候，楼下也吵闹得很，这个一上午，大家嘴里念叨的都是高?考恢复这事儿。 心心不知道自家妈妈和舅妈在高?兴什么?，她乐呵呵地抱着?穆绵的腿，大大的眼里全是好奇，“妈妈要考试？” 穆绵把?闺女提溜起来?抱着?，“对呀，妈妈过段时?间要考试。” 心心歪着?个疑惑的脑袋，“姐姐上学考试，妈妈不上学。” 小小年纪逻辑相当清楚，上学的人才考试，不上学的不考试。 罗迎秋：“这你都知道呢，你妈要是考得好，也能去上学啦。” 心心没听懂，高?考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娃子来?说，根本就是个没听过的名词，小丫头奶声奶气的，“我也上学~” 罗迎秋逗小孩儿，“哎哟，这么?早就想去上学啦。” 心心：“大学生?~” 小丫头一看就是把?刚刚穆富贵同志念叨的家里要出两个大学生?这话听进去了，惹得屋里几个大人笑声一片。 穆富贵张嘴就夸，“好好好，有志气，咱以后当大学生?！” 罗迎秋在二零一这边待了好一会儿才走，陆陆续续又有军嫂过来?找穆绵她们唠，比如樊家的葛秀青。 她家三个孩子，之前经常凑在穆绵跟前，时?不时?小绵姐长小绵姐短的樊清舒已经去市里上初中了，要住校，只有礼拜六下午才回来?，在家住一晚上，礼拜天下午又回学校去。 樊清舒她哥樊清文已经十?八岁了，小伙子上学晚，今年刚高?中毕业，一下就赶上了好时?候。 已经四十?多岁的葛秀青笑得眼角皱纹都堆到了一起，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感觉跟做梦一样。 虽然老早私底下就开始传了，但都是虚无缥缈的小道消息，跟国家直接公布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官方消息才是一根定海神针。 老太太惦记家里，让穆富贵给大队去个电话。 可惜最后没打成，打电话的人太多了，全都挤在传达室，不知道啥时?候能轮到。 喧闹的一上午过去，中午闻谵跟穆卓回来?后，饭桌上说的也都是高?考的事儿。 柳双翠关了收音机，坐下端起碗吃饭，“怎么?到现?在也没说哪天考啊。” 这一上午，收音机里没再传来?别的消息。 穆卓：“还没定下来?嘛，十?来?年没考过了，事情多着?呢。” 闻谵：“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通知了。” 穆富贵大咧咧的，“不管哪天考最多也就剩两个月时?间了，这也太紧张了点，要是几年没碰过书，那能复习到个啥呀，还是咱绵丫跟思慧有先见之明，懂得……那叫啥来?着?，下雨天直发愁。” 穆绵：“未雨绸缪。” 穆富贵：“对对对，我就是要说这个。” 聂思慧：“我看好些人这两个月都在翻书看。” 一想到会有好多好多人报考，这压力?还是很大的。 西西腮帮子鼓鼓的，含着?饭囫囵道：“我们老师好像也想去考，她今天上课的时?候都快开心哭了，不过考得人再多，妈跟姑肯定也没问题！” 正?在拿着?勺子乖乖吃饭的心心甜甜地附和了一句，“没问题~” 穆绵给闺女夹了一筷子菜，好笑道：“你知道我们在说啥嘛。” 心心：“妈妈上学~” 北北：“爹爹我要肉肉！” 兄妹俩这一前一后的话一出来?，给饭桌上平添了不少笑料。 穆卓啧了好大一声，“这就是个听不懂的。” 耳朵一关只管吃。 没等来?肉的北北又催了一下，“肉肉！” 小小男娃看着?他爹，眼里有着?很真情实感的困惑……爹怎么?好像听不懂他说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父子俩也算是共脑了。 后面几天。 家属院里肉眼可见地发生?了不少变化，除了有刚好赶上好时?候的孩子们外，军嫂里想报名参加高?考的也不少。 不少人后悔没有早早地开始复习，现?在天天加班加点，有些人家那屋里的灯能亮到后半夜。 妇联还在礼堂那边专门搞了一个学习讨论的地方，穆绵和聂思慧也会隔三差五去去，问穆绵问题的人不少。 也就是这 个时?候大家才发现?，虽然同是高?中毕业生?，但有时?候这差距真的不是一般的大，闻团长媳妇儿这脑子就跟刚高?中毕业似的，装的满满的都是知识点。 每每这个时?候，穆绵都笑呵呵地表示……只有脑子像吗？看脸蛋其?实也挺像的吧？ 该说不说，这话大家真是反驳不了。 有些女同志虽然娃都两岁了，但确实瞅着?还像个姑娘家。 当然说这些就有点扯远了，眼下大家心思都在课本上，没啥功夫闲扯，穆绵也在给别人的讨论讲解中查缺补漏了不少。 等到了要交报名表那两天时?，院儿还发生?了一些事情，个别夫妻俩关于?高?考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因为女同志想考，男同志不同意，吵到最后，离婚这话都说出来?了，还不止一家这样。 不过这些跟穆绵没啥关系，她也管不了人家家里事，有妇联的同志会去调解。 顺利报上名后，穆绵又给大队那边加急寄了一些资料，虽然现?在高?考是各个省自主?命题，侧重点可能不一样，但基础知识都是一样的嘛。 关于?家里那边，这些天也通了几回电话。 穆家的小辈里，最先决定要参加高?考的是穆秋，她从六七年毕业到现?在整整十?年，孩子都已经两个了。 六七年那会儿如果能考，以穆秋的成绩很大概率是可以上大学的，所以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面前，自然是想试试。 严格来?说，穆秋现?在已经是机械厂宣传科的二把?手了，科长之下第一人，算是很不错的了。 但如果能读个大学出来?，以后肯定能分进更好的单位，在机械厂干得再好，它也只是公社里一个半大不大的厂，比起一些机关单位，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她们的省城岭丰市是有大学的，还是个很不错的大学，要是能考上省城的大学，离家离孩子也不会很远。 毕业分配的时?候，成绩优异的话，也有很大概率能留在省城，原籍就是这里的嘛。 除了穆秋外，穆家其?他小辈都没报名。 像骨头和小橙子，成绩本来?就算不上好，现?在堂兄弟俩在屠宰场干得风风火火的，一点没有考大学的想法。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就不是读书这块料，复习是纯浪费时?间。 说起来?，穆家这边都是女娃娃成绩好些，当然穆晚除外，这人脑袋里除了做菜还是做菜，现?在大师傅这活也是干得风生?水起。 穆晚往下，就只剩下穆绵和小麦苗姐妹俩，小时?候嚷嚷着?长大了不上学的穆苗成绩虽然不像她姐穆麦一样拔尖，但也很不错。 有穆麦盯着?，穆苗在班里一直维持着?中上水平。 不过两人还小，还不到十?四岁，才上初二，今年的高?考暂时?和她们没有关系，考高?中才是她们眼前的大事。 除了这些个堂兄弟姐妹外，穆绵那些表兄弟姐妹里头，报名参加高?考的人相对来?说多一些，两个姑姑家的、还有小姨家的，有三四个都报了名。 还有舅舅柳德正?家的大孙子泥蛋，大名叫柳焱，曾经黑得煤一样的男娃今年也赶上了好时?候，他成绩好，刚好高?中毕业。 第154章 高考结束。 从通知恢复高考到正式考试，中间满打满算不?到两个月，时间过得非常快。 转眼?间便进入了十二月。 这些天，院儿里时不?时就能听到有人哀嚎，怎么十八号就要?考了？怎么就不?能多给些时间？ 这点时间完全不?够复习啊！！ 其实凭良心说，她们?省十八号考试不?算早的了，有些省份考得更早，直接从十一月底就开?始考了，就给人一个来月的时间准备，很多人书都还没过完一遍呢就得上?考场。 不?管怎么样，时间不?会等人。 在这样的气氛中，日子一天天推进，有部分人肉眼?可见地更加紧张焦灼了，觉得复习不?够，怕自己考不?好，也有人觉得早死早超生，早考早解脱，很想快快考完。 考前焦虑嘛，啥样的情绪都有。 穆绵跟聂思慧还算稳得住，主要?是穆绵稳得住，毕竟大大小小的考试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高考也是经历过的。 聂思慧被自家小姑子带着?，也就没那么紧张了，每天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复习。 十二月上?旬的日子几乎是眨眼?间就过去?了。 高考进入了个位数倒计时，在考试场次分配下来的同?时，也要?开?始填志愿表了。 这年头的高考是先?填志愿再考试，光这个志愿就让众考生头秃了好久，因为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式考试的时候会考成什么样，这就很考验心态。 穆绵没咋多纠结，第一志愿很明确地填了首都大学?，虽然有点冒险，毕竟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大学?，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嘛，而且她对自己还是有点信心的。 聂思慧的理科是强项，填的都是理工类学?校，师范也填了，最?后能录上?哪个暂时还是未知数，得先?考了再说。 十七号这天，晚饭老太太整了两条鲤鱼。 闻谵跟穆卓下训回来的时候，穆绵和聂思慧姑嫂俩刚好查缺补漏完从隔壁过来。 这些天她们?都是在二零二的次卧学?习，安静没人打扰，孩子们?一般在二零一玩儿，或者跟长辈们?在外?面跑跑闹闹。 客厅里。 穆富贵大着?嗓门招呼，“快来吃，专门给你?们?整的鱼。” 穆绵凑了过去?，“哪整的？爹你?跟游叔下午出去?钓鱼啦？” 宁漳市冬天的河水不?会结冰，理论上?来说是可以钓到的，就是得看运气，钓到的几率比较小。 柳双翠笑出声，“还能哪来的，跟别人换的，你?爹这人你?还不?知道啊，他哪有这个耐心，坐半个钟不?动?他就跟那屁股上?有钉子似的。” 穆富贵大咧咧的，“嗨呀，都一样都一样，老游说啊，这考试前就得吃鲤鱼，这叫鲤鱼跃龙门。” 穆卓哈哈笑，“照这么说还得吃猪蹄呢。” 穆富贵认真脸，“这啥说法？” 穆卓：“金榜题名嘛。” 穆富贵看着?穆卓，一脸你?怎么不?早说的表情，“现在整猪蹄来不?及了呀！” 老太太：“是来不?及弄了，要?不?明天看能不?能整一个？” 饭桌上?，穆绵吃了一口鱼头，“奶你?别费这功夫了，平时咋弄这两天也咋弄就行?，图个好兆头这事儿，说法可多了去?了，哪能都弄。” 穆富贵好奇脸，“还有啥说法？” 穆绵张开?就来，“比如穿个马甲旗袍啥的，寓意马到成功……” 西西脑子转得快，抢答了后半句，“还有旗开?得胜是不?是？” 穆绵：“嗯。” 穆富贵很有兴趣，“这个好这个好，旗袍整不?得，大坎肩有啊，咱明天都穿上?！” 柳双翠好笑道：“你?这整得跟你?要?去?考试一样。” 穆富贵：“还真别说，真比我自己上?还紧张，我这心现在就开?始突突了，要?不?是怕别人说啥，我真想去?找个菩萨拜拜。” 虽然现在风气没那么紧张了，但大家还是都挺低调的，不?敢张扬。 穆绵笑哈哈的，“那爹以后你?可有得突突，西西她们?以后可都得考呢。” 西西：“爷你?别紧张，咱们?都指定能当大学?生！” 穆富贵：“哈哈哈哈哈好好，全都当大学?生。” 晚上?的时间过得很快，穆绵没再争分夺秒地看书，把考试要?用?的东西检查好后就把包合了起来。 这会儿闻谵已经给心心洗漱好了，穆绵也快快洗完，打算早点睡。 卧室里灯亮着?，心心小小一只躺在床上翻书玩儿，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小丫头像个小猫咪一样快快钻进了被窝里。 穆绵一进门就看见床上的被子鼓起来一小坨，可可爱爱的，两岁多正是喜欢玩藏猫猫的年纪。 穆绵随意地扯了被子，然后带着?笑意朝屋外?喊，“四哥，心心去哪了呀？我怎么没瞅见。” 那语气，很是刻意。 闻谵正在客厅里拿煤灰盖炉子里的火，这样煤不?会烧完也不?会完全熄，第二天生火方便，晚上?屋子里也不?冷。 十一这会儿已经熟练地咬着它的窝过来躺着了，它晚上?最?喜欢睡在炉子旁边，温度刚刚好，白?天火烧得旺的时候，离近了又热又烫。 孩子她爹显然没什么演戏天赋，语气更刻意，“没有吗？我刚刚看还在屋里。” 穆绵：“完蛋啦，是不?是十一藏起来啦？” 十一头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觉姿势，显然是对这戏码都熟悉了，真稳如老狗。 穆绵话才落下，被子里的小鼓包开?始一动?一动?地往床边爬。 穆绵差点没憋住笑。 下一秒，一张小圆脸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小猫探头样，“我在这里~” 穆绵脸上?带着?夸张的惊喜，“哎呀，居然在这里，刚刚藏到哪里去?了呀？” 心心坐起来拍了拍床，笑眯了眼?，“被被里~” 穆绵：“喔，妈妈都没有找见。” 说着?，穆绵脱了外?衣，捞过闺女躺下，小丫头穿着?粉色的秋衣秋裤，像个小猪崽一样躺在穆绵肚子上?。 心心小胳膊搂着?自家妈妈脖子，小脸靠在穆绵脖子处，母女俩亲昵得很。 穆绵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心心后背，“妈妈给你?念书好不?好？” 心心搂着?人不?放手，“爹爹念~” 闻谵刚好也收拾完进来了，他捞过前面心心放在床上?的书。 爹妈一起 哄睡的效果非常显著，小丫头没到五分钟就睡着?了，穆绵把人放到了小床上?，闻谵顺手关了灯。 黑暗里，那大手也跟哄小孩儿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自个儿媳妇儿后背。 穆绵是真不?紧张，考前失眠什么的，从来没有过，两人靠在一起闲扯几句后，她那哈欠就打了起来，窝在暖和的被子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有考生的人家早早就忙碌了起来，穆绵一去?隔壁就发现她爹妈外?套里面都穿了小马甲，把马到成功落到了实处。 柳双翠风风火火的，“你?俩快吃饭，我先?去?大门口，免得车走了。” 穆绵：“没那么早，况且肯定是要?等人齐的。” 柳双翠：“那我去?给你?们?占个里面的位置，里面吹不?着?风。” 家属院里报名的人多，考场都在市里，后勤部这两天会腾两台车出来，专门送考生。 等穆绵姑嫂俩吃完到大门口时，那已经有不?少人了。 后勤部的车是那种带大车斗的，车斗三面都被裹了厚帘子，只有车尾是敞开?的。 柳双翠探着?上?半身朝穆绵伸手，“快上?来。” 穆绵：“来啦来啦！” 旁边葛秀青跟着?扶了一下，满满一车子里面，有考生有陪同?的家属，热闹得很。 穆家老两口都跟着?一起去?了。 车辆快快到了市里，穆绵姑嫂俩的考场都在市一中，她们?才到没一会儿工作人员就通知可以进考场了。 考生一个个进去?，留下陪同?的家长在外?面来回踱步。 姑嫂俩手挽着?手，跟在人群中间，乌泱泱的一群人，瞅着?什么年龄段的都有，绝大一部分人都是好久没进过校园的。 姑嫂俩不?在一个教室考，分开?前，聂思慧拉着?穆绵的手挼了好一会儿。 有同?行?的嫂子往这边瞅了一眼?，不?明所以，“思慧你?冷啊？” 聂思慧：“没有没有，不?冷。” 她就是沾点运气，她家小绵可是个小金手！ 小金手本?人跟自家嫂子分开?后，抬脚上?了二楼，教室里没有一个认识的人，穆绵拿好文具后盯着?窗外?放空了几秒。 有人在小声在背着?课文，有人在跟认识的朋友讨论。 随着?监考老师的进场，教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卷子一发，铃声一响，四周只剩下沙沙的写字声。 穆绵不?慌不?忙地写好姓名考号，然后先?把卷子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接着?才开?始动?笔，试题比她想象中的要?简单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铃声再次响起时，讲台监考老师很大声，“考试结束，停笔。” 不?管做没做完，卷子都被收了上?去?。 人群乌泱泱地开?始往外?走，今天天气是真的好，大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 穆富贵老两口拿着?保温杯朝穆绵她们?迎了上?来，也没问考得咋样，“来，快喝点热水暖暖，教室里也没个炉子，坐这么久手冷不?？” 第155章 录取上啦！ 卷子交上去，一切尘埃落定。 解脱了的同时，穆绵心里还觉得怪奇妙的，历史上这么具有意义的一场高考，她?就这样考完了。 而且考得还挺轻松的，每一门她?都?没觉得有多难。 不过穆绵也有留意到，没做完或者不会做的人?还不少，有人?交上去的卷子大片大片空白。 教室里，一个?二个?背着包往外面走?。 穆绵安静跟在队伍里，她?身后的女同志拍了她?一下，是之前坐在她?右手边的大姐，昨天还问?穆绵借过卫生纸。 大姐很自来熟，带着相当笃定的语气，“小姑娘你是今年刚高中毕业的吧？” 她?可?都?看到了，这小姑娘厉害着呢，每次交上去的卷子都?写得满满当当、规规整整的，答题的时候也没有愁眉苦脸抓耳挠腮，一看就是肚子里有墨，脑子里有货的。 穆绵这会儿还在想着明天一定要睡个?大懒觉，这段时间每天都?起来得太?早了。 她?听到这话下意识回头朝人?笑笑，“不是，姐我都?毕业七八年啦。” 六九年拿到的毕业证，到现在可?不就是八年了么，该说不说，时间过得真是快。 穆绵还搁这儿感?慨呢，自来熟的大姐一下愣了，眼睛微微放大，盯着穆绵看了好?几秒。 四周有三?三?两?两?的人?听到这话扭头看了看穆绵，尤其是坐穆绵附近的。 这一年的考生水平参差不齐，穆绵有留意到有人?卷子大片大片空着的同时，自然也有不少人?注意到她?答得满满当当。 在穆绵不知道的时候，她?这两?天可?是给了附近考生不少压力。 其他人?几乎也跟这自来熟大姐一个?想法，觉得这女同志肯定是刚高中毕业的，看长相也是。 结果，听听他们现在听到了什么？！ 自来熟大姐嘴巴张张合合，“说笑的吧？我瞅着你才十七八呀。” 没有女孩子在被夸年轻的时候会不开心，穆绵朝大姐灿烂一笑，“哈哈哈哈没有，姐我都?二十多啦，我就是上学早。” 大姐：“哎哟，真是一点没看出来。” 穆绵没有跟陌生人?掏心窝子的习惯，在看见等在楼梯口的自家嫂子后，穆绵跟自来熟大姐招呼了一声便奔向了聂思慧。 姑嫂俩手挽着手，跟着人?群往外走?，有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对?答案。 家属院里分?到市一中考试的有好?些，她?俩才走?出教学楼没几步，便有认识的嫂子凑了过来。 一行人?从学校说到车上，又从车里说到院儿里。 车停在广场上，天气好?，带着娃子在外面玩的不少，七嘴八舌的。 “总算是考完了，你们这下可?以?好?生歇着了吧。” “歇啥呀，好?多不会做，我估计这次没戏，得赶紧看书，等明年七月份再?考。” “我勒个?乖乖，还考啊？” “考啊，就半年为啥不试试，耽误不了什么事，这次时间真是太?赶了。” “题目这么难吗？” “我觉得挺难的，闻团长家的好?像考得不错。” 被提到的穆绵立马谦虚状，祭出了学霸考后万能话术，“一般一般，我都?是随便答的。” 成绩都?没出来呢，没收到通知书之前，一切都?是免谈。 穆绵才从车上下来，远处北北心心兄妹俩听到动静吧嗒吧嗒地跑来了，嘴里妈妈妈妈地喊个?不停。 今天不冷，小丫头没戴帽子，脑袋上的两?个?小马尾也跟着晃来晃去，可?可?爱爱的。 心心隔老远就开始伸出了胳膊，“妈妈~妈妈~” 穆绵三?两?步上前把闺女提溜了起来，“专门在这儿等妈妈呢？” 心心指着后勤部的大卡车，“车车声音大，嗡嗡嗡~” 穆绵：“哦，听到车车声音啦。” 心心：“嗯！” 北北在聂思慧怀里也叽叽喳喳的，一家子边说边回家。 后面两?天，穆绵每天都?一觉睡到半上午，然后白天就跟院儿里其他人?一起讨论试卷对?答案。 这年头的高考是不公布答案的。 考完了一个?二个?都?没底得很，只能拉着大家一起对?对?，对?完也不放心，有人?怀疑自己答案会不会记错了，有人?焦虑报考人?数太?多，自己可?能没戏。 等待的日子总是忐忑的，而且这一等还得等好?久。 转眼间，时间进入了一九七八年。 元旦过后没两?天，在大家还在焦急等待通知书的时候，穆绵收到了来自美术电影 制片厂的信。 自从《小喜鹊》过后，穆绵跟美术电影制片厂就没再有什么联系，这次突然收到信，让她?很难不往一些好的地方猜。 传达室门口，穆绵放下怀里的心心，迫不及待就把信拆了。 俗话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信里的内容赫然跟穆绵猜得一模一样，对?方?想要《小丫与朋友们》动画片的版权。 从《小丫与朋友们》发行到现在，满打满算已经三?年多了，穆绵本来以?为没戏的，没想到还真让她?等到了。 穆绵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脸上的笑容是怎么也止不住，能在电视上看到自己的作品，还有钱拿，这怎么能让人不开心！！ 有路过的嫂子往这边扫了一眼，好?奇状，“啥呀？穆绵你通知书到啦？” 她?这话就像油锅里进了一滴水，立马有别人?也扭头看了过来，“啥？！通知书到啦？！” 穆绵收好?信，抱起心心，“没有没有，哪这么快呀，是连环画上的事。” 她?没说具体什么事，在这个?节骨眼上，其他人?除了通知书外也不关心别的事。 穆绵抱着闺女，在回去的路上跟闻谵穆卓遇了个?正着。 两?人?停下脚步，闻谵问?道：“怎么从那边过来？” 说着，他伸手就要把闺女抱过来，心心扭着小身体没让，小丫头爱干净得很，闻谵在训练场待了半天，身上沾了不少灰。 穆卓：“哈哈哈咱心心嫌弃你呢。” 穆绵从兜里掏了掏，满是笑容的脸上带了一点小骄傲，“拿信去了，猜猜是啥？” 穆卓探着个?大脑袋，“啥啊？” 说完没几秒，两?人?也都?看见了。 穆卓瞪大眼睛，“我的天，小妹你出息了啊！！” 这人?说着的时候，那手下意识就伸了出去，想揉揉自家小妹的脑袋瓜。 穆绵一个?后撤步就躲开了，“哥你手上都?是灰。” 穆卓啧了声，“心心那毛病就是随你了。” 穆绵：“这怎么能叫毛病，爱卫生是多好?的习惯呀。” 闻谵显然是跟自己媳妇儿闺女一边的，附和?道：“总比尿了裤子不换直接风干好?。” 老底被掀的穆卓：“………………” 心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发出了真诚的疑惑，“爹爹，谁尿裤子？” 穆卓：“没谁，回家回家。” 看见信件的一家子自然又是好?一顿乐呵，第二天穆绵往电影制片厂去了电话，双方?商讨了一些细节。 连环画改成动画片这事儿，不是一个?说我想改，一个?说可?以?改就完事儿了的。 版权分?成这些怎么算，都?得先商量好?，穆绵跟对?方?来来回回通了好?几次电话才把合同细节敲定好?。 等穆绵拿到从沪市寄来的合同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一月下旬。 通知书还没有来，闻谵的调令先下来了，穆卓的紧跟其后，报道时间都?是二月中下旬，还有将近一个?月。 时间给得还挺宽松的，不至于刚过年完就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往首都?搬。 两?人?调令下来后几天，家属院里收到了第一封录取通知书，是樊清文的，高中刚毕业的小伙子还是有点水平的。 而且他志愿填得近，就在省会昌苏，所以?收到得很快。 他这通知书一来，给他妈葛秀青开心地直接放了一挂鞭炮，十八岁的小伙子也笑得跟朵花一样。 两?天后，邮递员又来了一次，这次是两?封，一个?小学老师的，一个?樊清文同学的，不过不是大学，都?是专科，她?们第一志愿填的就是专科。 有专科上也很好?了，没收到录取通知书的人?羡慕不已，同时也着急得很。 这几天一个?二个?往传达室跑得那是相当勤，有人?甚至直接搬了个?板凳坐那，比如穆富贵同志，家里闺女和?儿媳妇的通知书都?还没影呢，当事人?没急上火，他快上火了。 二月一号这天是小年。 上午十点过，邮递员又来了，没等值班战士去接，其他人?已经先围了上去，“是录取通知书吗？几封啊？都?有谁的啊？” 穆富贵这会儿正跟西西在活动场那边打乒乓球，他那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门口，一看这情况，他拿着拍子就跑，“走?走?走?，去看看有没有你姑跟你妈的。” 祖孙俩还没到跟前呢，一个?嫂子很大声朝他们这边喊：“穆叔，快来啊，有你们家思慧跟小绵的。” 祖孙俩：“！！！！！” 西西扭头就往家的方?向跑，一到楼下就开始喊：“妈！姑！快下来，你们通知书到啦！” 七栋楼下好?一通喧哗，两?三?分?钟后，一家子跟拿着两?封通知书的穆富贵在半路遇上。 穆绵：“爹，哪个?学校啊？？” 别说，临了临了还真是有些紧张，怕没录到第一志愿。 第156章 喜讯连连。 姑嫂俩这通知书一来，真是在家属院里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没?到半个?钟的时间?，整个?院儿里都知道，穆家一下?要出两个?大学生啦，而且录取的都是第一志愿，学校相当好。 尤其是穆绵同志，被录取到了首都大学！首都大学耶！！ 谁不知道啊，首都大学和清大那就是全国最?好的学校，没?有再比这更?好的了。 穆绵同志居然就这样被录取上了？！ 其实?，穆绵第一志愿填首都大学这事儿，之?前知道的人就不少，毕竟当时志愿表是一起去交的嘛，都能看?到。 有好几个?嫂子当时还跟穆绵说呢，会不会报得太高了？ 连收志愿表的老师也说，填志愿得慎重，不要瞎填，他已?经收到好些第一志愿填首都大学和清大的了，都是心?里没?什么成算的，对自己实?力没?个?数，知道这两所?学校好，就都填这个?。 这两所?学校那是填了就能考上的吗？！ 穆绵心?里可太有成算了，但当时也只是谦虚说试试看?。 其他嫂子也就没?再当面说什么，实?际上，私底下?可说了不少，觉得穆绵录不上第一志愿的概率很?大。 虽然一起复习的时候能看?出来，穆绵水平比她们高，问啥问题都能答出来，但真的完全没?想到能高出这么多！！ 而且，这穆同志考完的时候不是说考得一般嘛，都随便答的。 这真是，也太谦虚了点?！都随便到首都大学去了！！ 在院儿里议论纷纷的时候，这会儿穆绵一家子已?经关起门来开心?了。 穆富贵拿着两份通知书左看?看?右看?看?，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柳双翠跟老太太也差不多的模样。 三个?长辈凑在一起，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西西更?是开心?得恨不得蹦到房顶上去。 穆绵去屋里拿了相机出来，高考恢复的录取通知书耶，第一届，当然是要拍照纪念一下?。 等穆绵对着桌子上的通知书拍完，穆富贵又把两份都拿到了自个?儿手上，一左一右举在胸前，“来来来，给爹也拍两张。” 穆绵自然没?有不依的，“好嘞，爹你举高点?。” 柳双翠：“怎么还整得像是你考上了一样。” 穆富贵顺着这话茬子就吹上了，飘得不行，“你还真别说，闺女这脑袋瓜肯定就是随我了，我当时要是继续读下?去，说不定也能整个?大学读读。” 柳双翠嫌弃的语气都快冲出房顶了，“好的都随你呗，还读大学，通知书你都看?不明白。” 穆富贵大咧咧的，“我咋看?不明白，你看?这写的，穆绵同志，什么比、比准……” 穆绵笑得倒在聂思慧身上，姑嫂俩搂着，笑得肩膀都在抖，心?心?北北兄妹俩不知道家长们在乐呵啥，小小两只也跟着乐。 西西知道，“哈哈哈哈哈批准批准，爷，这写的是经批准。” 穆富贵抖了抖通知书，眯着眼睛，“我说怎么感觉念不通顺呢，敢情不是念半边。” 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还耍宝，通知书给绵丫她们好好收着，别给翻烂了，也不知道传达室这会儿有没?有人用电话，往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 穆富贵把通知书给穆绵，“对对，收好收好，别让人给偷了，我去打电话。” 西西紧随其后，“爷我也去 。” 北北很?是喜欢跟脚，见?穆富贵要出门，他立马从自家妈妈的腿上梭下?来，“我、我要去，姐姐等等我。” 心?心?也伸手，“姐姐~” 穆绵抱着心?心?，“一起一起。” 她刚好也想问问大队里其他人咋样。 传达室这会儿倒是没?人围着了，邮递员前面来过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不会再来。 穆富贵拨了电话过去，好几分钟那头才接通。 许永寿大大地喂了一声，穆富贵也大着嗓门，“喂！老许，我啊，你给我叫一下?老四他们。” 许永寿：“你家老四两口子到公社去了，穆老五刚好在我这儿，你这个?时候打电话干啥啊？是不是绵丫头考上啦？” 穆富贵笑得很?豪放，“哈哈哈哈哈可不就是考上了嘛，都考上啦，你猜绵丫头考到哪里去了，说出来吓死?人，她考到首都大学去啦！！” 许永寿：“我的乖乖，首都大学？！” 电话那头紧跟着传来了穆兴隆的声音，“大哥你说啥？绵丫录取上啦，录到首都大学啦？！” 穆富贵：“可不是嘛，一个?钟前刚拿到的通知书，家里咋样啊？小秋录上没有？” 穆兴隆：“录上了录上了，小秋昨天拿的，就在省城上，昨天四哥给你们打电话了，结果没?转接上，打了半天没打通。” 穆绵脑袋探了过去，“小叔，还有谁录上了呀？” 穆兴隆：“还有小竹那丫头和向学武那小子，他们都在省城上。” “哎哟，这两天咱大队可风光嘞，出了好几个?大学生，知青也有两个考上专科的。” “不过向学文没?收到，我估计那小子没?考上，他心?思都在…那啥上，一看就不是读书的料。” 石小竹和向学文在前些年结婚了，生了个?儿子，现在跟心?心?差不大。 穆绵对这个?结果不意外，在石小莲上辈子的记忆里，向学文就没?上大学，向家这兄弟俩，看?着是向学文更?会做人，更?能说会道。 但论脑子、论手艺，还是向学武更?厉害些，就是他平时不咋吭声。 不过虽然他自己话不多，但很?是喜欢听乐乐叽叽喳喳，两人真是完美互补。 想着姐妹们，穆绵又问道：“小叔，石小莲呢？” 穆兴隆：“小莲丫头啊，好像没?还收到，我听说，她报的也都是首都的大学啊，离得太远了，肯定是还没?寄到，那小丫头我瞅着比她姐还灵光些。” 首都离大队确实?是有点?远，估计还得等等。 穆绵看?她爹一脸有话说的样子，问了几句后又把电话递了过去。 穆富贵确实?还有话说，但不是啥正经话，“老五啊，爹那边你上山看?看?，烧点?纸给他老人家说一声，家里一下?出三个?大学生，他老人家的坟没?着吧？” 电话那头穆兴隆说出来的话更?不着调，“烧了烧了，昨天我跟四哥就上山烧了些，本来没?着，四哥激动得找不着北，说要放炮乐呵乐呵，结果差点?给老爹的坟点?了。” 穆绵：“………………” 要是让奶听到，估计以后不会再说她爹这哥三个?里面，就四叔最?靠谱这话。 穆富贵：“真能啊你们，还给老爹坟点?了。” 穆兴隆：“差点?差点?，没?点?着。” 兄弟俩扯了几句后，西西也抱着电话跟同样放假了的小圆子说了会儿。 等电话挂断后，瞅着暂时没?其他人用，穆绵又往闻哲那里打了一个?报喜。 等中午穆卓他们回来，自然又是好一阵激动。 今天是小年，又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本就喜庆的日子又添大喜，晚上老太太弄了特别丰盛的一桌，跟董侪一家四口一起乐呵了一下?，两家子热闹到好晚才散。 此时的二零二主卧里，心?心?今天也睡得晚了点?，穆绵把她哄睡着以后，又把放在柜子里的通知书翻出来看?了看?。 闻谵弄完炉子进来，掀开被子半卧在穆绵旁边。 他胳膊一抬，穆绵自然地靠了过去，夫妻俩依偎着。 闻谵也低头看?着那通知书，小声道：“下?午回来的时候，半路遇到杨旅，他问我到底是怎么找到你这个?媳妇儿的。” 其实?不止杨旅问，这半天，闻谵和穆卓收到的羡慕眼神可不少，都快溢出眼眶的那种?。 穆绵眯着眼笑，歪着脑袋看?向闻谵，“那你怎么回答的？” 闻谵：“实?话实?说，大舅子送我身边来的。” 穆绵：“哈哈哈哈哈大哥没?捶你啊？” 闻谵：“捶了，胳膊上挨了两拳。” 穆绵靠在闻谵肩膀上笑了好几声，夫妻俩随意闲扯着，从学校说到了房子。 到时候一家子住在首都，肯定是得重新买一个?的，现在已?经有点?眉目了，就是还没?定下?来，符合条件的房子不好找，又不能离理工大学和首都大学太远，还不能太小。 不过还有些时间?呢，暂时也没?有那么急就是了。 时间?又过了三四天，期间?院儿里只到一封通知书，没?收到的人急得都没?心?情过年。 穆家倒是收到了喜讯，穆绵她二姑姑家的表弟考上了专科。 不管专科本科，有学上就很?好啦。 立春这天是腊月二十七，上午的时候穆绵接到了大队打来的电话，是石小莲打来的，她收到通知书了。 是她的第一志愿，财政金融学院，也就是以后的财经大学，录取的专业也是学校的王牌专业财政学。 穆绵上午才开心?完呢，下?午又接到了报喜电话，这次不是清风大队打来的，是杨柳大队打来的。 她大舅家的表侄儿泥蛋，也就是柳焱同志，收到了来自首都农业大学的通知书，小伙子在电话那头表姑表姑地叫个?不停。 这一年的新年就在这喜悦的气氛中到来。 热热闹闹过完年，搬家去首都这事儿也提上了日程。 第157章 买房子啦！ 这次搬家先?走的照例是十一。 它?初三就被送上了车，穆绵她们是初六的火车票，狗都到首都了，人还在宁漳没出发?呢。 没有办法，十一上不?了火车，只能按照别人的时间来，它?到了那边也有柴书南帮忙接，问题不?大。 给十一送上车后，一家子又马不?停蹄地开始收拾东西?，在这边住了三年多，看着东西?挺多的，其实?有很多都带不?走，像家具这些，太大件了，只能留在这儿。 房子肯定还会?被分配出去，后面住进?来的人可?以用。 其他小的东西?能打?包的都打?包了，没必要带走的也都送人了，主要是给了罗迎秋和廖秋彤。 等把要带走的东西?打?包完，时间也已经来到了初五。 一家子中?午请相熟的人家吃了一个告别饭，大人们对分别这种?事情倒是看得?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嘛，部队里从来不?缺调职或者转业这种?事情。 倒是小娃子们怪舍不?得?的，尤其是董乐章和楼下的钱然然。 钱然然可?喜欢她西?西?姐姐了，拉着人叮嘱了好几遍一定要给她写信。 西?西?满口?答应，写信这事她可?太熟了，这几年每次穆绵她们往大队寄的东西?里面都有西?西?写给好姐妹小圆子的信。 从只会?写几个字，到后来用拼音代替，再到现在 能写一整页，都是两个小姑娘友谊的见?证。 董乐章倒是没说写信，只是在自从知道西?西?要去首都后，他就跟董侪念叨了无数次，说想去奶奶家住，让董侪给他送奶奶家去。 董侪直呼臭小子就是不?贴心，爹妈都不?要了可?还行？！ 除了家属院里的朋友外，西?西?还往下面的大队跑了一趟，跟她班里最好的朋友小燕告了别，小燕给她送了不?少小玩意儿。 西?西?都很珍惜地拿小箱子装了起来，小娃子们的感情最是单纯真挚。 穆绵也收到了一些小玩意儿，舍不?得?她的小娃子也是不?少的。 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个漂漂亮亮，会?讲故事会?画小人书，性格好又厉害的大姐姐，当然了，如果大姐姐没有按住她们打?针的话，那就更喜欢了。 初六的上午，董侪打?申请借了车，夫妻俩送穆绵她们去火车站。 两人买了站台票，给穆绵她们一路送上了火车。 西?西?拉着廖秋彤的手，“干妈我会?很想你的，还有乐章和旭旭。” 正在跟穆绵说话的董侪扭头，“没有我啊？” 西?西?：“有有有，也想干爹！” 穆卓：“也不?用太想，指不?定过几年就又能凑一起了。” 这确实?是，董侪还年轻，不?可?能一直在宁漳的，闻谵这一调走，他接替闻谵的位置从副团升到正团。 上面的领导也不?老，离退休还早，想要以后发?展好，肯定还是得?往首都这边走。 几人说了才没几句，乘务员开始催送行人员下车。 董侪两人下车后没急着走，双双杵在火车外面的窗户跟前，“小妹，到了打?电话啊，以后也常打?。” 穆绵从窗户口?探着个脑袋，“打?打?打?，我隔三差五就打?，指定打?到你们烦。” 廖秋彤：“真要那样就再好不?过了，咋可?能烦，你们这一走，说个知心话的人都少了。” 西?西?也在旁边探个脑袋，“干妈你给我写信，我和你说知心话。” 廖秋彤笑出声，“行，我到时候写一大摞。” 车门口?的乘务员开始吹哨提醒车要开了，董侪一边拉着廖秋彤离火车远了一点，一边朝穆绵她们摆手，示意姑侄俩赶紧把脑袋缩回去。 火车准时准点发?动，在站台上送行亲朋的目送中?缓缓驶出车站，一路北上。 第二天中?午，大大小小一行人大包小包地回到了大院儿里。 闻安静老早就在大门口?等，一看见?人立马飞奔了过去，“西?西?！小婶儿！” 西?西?也朝着好姐妹跑过去，“卫国姐，我都没好久没见?到你啦。” 闻安静：“以后就可?以经常见?到啦！” 穆绵搂着小丫头肩膀，“冷不?冷啊？是不?是等好久了？” 本来可?以早点到的，但是今天这火车晚点了将近两个小时。 闻安静：“一点儿不?冷，我也才刚出来，奶在家都把饭做好啦，就等你们回来了。” 十来分钟后。 闻家门口?好一阵热闹，几天没见?的十一倒是在这边适应得?挺好，凑到穆绵身边这嗅嗅那闻闻。 柳双翠拉着柴书南，“真是麻烦亲家了。” 柴书南笑得爽朗，“麻烦啥啊，赶紧进?来歇着。” 以后老四一家就在身边，柴书南真是很高兴，以前都是好几年才能见一面，要是不?想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孩子在外面的时候，当家长的哪有不惦记的。 今天是工作日，闻哲两口子和闻翼都不在，但穆绵她们这边人多，屋里热热闹闹的。 晚上几个长辈和穆卓夫妻俩都没住这边，去了小胡同闻谵他姥姥姥爷的房子住，这是之前就说好的。 一来房子还没定下来，没有拖家带口?在亲家这一住一个礼拜的道理，二来是因为杨又琴也在小胡同住，就在隔壁，许久没见?了。 杨又琴平反回来后，房子自然是跟着还了回来，现在也被聘用回去了，今天在学校忙着开学事宜，知道闻谵夫妻俩过来，她特意早点回了家。 杨又琴是第一次见?心心，喜欢得?不?行，给的红包相当厚。 在这边吃完晚饭，夫妻俩兜里鼓鼓地带着心心和西?西?回了大院儿，西?西?自然是跟闻安静住一个屋，两个小丫头白天就说好了，这几天一起睡。 第二天是正月初八，同时也是公历的二月十三。 姑嫂俩报道的日子都在二月底，在这之前，还有不?少事情要忙，闻谵和穆卓要去新的军区报道入职，还得?弄户口?，还有房子，西?西?转学等等，真的是忙得?很。 从初八开始，一家子便忙忙碌碌了起来。 闻谵和穆卓去了新部队，他们不?是报道完就立马入职了，像他们这种?调职的军官自然是给了安置家属的时间，报道手续办好，紧接着才能弄户口?，申请房子。 家属院的房子自然也是要申请上的，寒暑假可?以过去住，不?然一年到头都只有周末才能见?面可?不?行。 眼下，家属院的房子暂时不?是那么急，穆绵心都在四合院上。 早在决定要来首都时，闻谵就托人帮忙留意了，闻家在这边住了几十年，找个房子其实?不?算难，难的是要离两所学校近。 好在首都大学跟理工大学距离其实?没有很远，中?间只隔了四五公里。 最后，这合适的房子还真找到了两处，十三号这天一大早柴书南就带着穆绵去看了。 其实?昨天就已经说清楚了，两处都是二进?的，其中?一处里面现在住得?有人，而且还不?止一户，这房子之前被收上去了，去年才还回来，产权是回来了，但是里面的人不?好赶。 房东要价不?算高，只要九千，纯粹就是看着糟心想快点脱手。 另一处跟这差不?多的格局，面积要大一些，要价一万二，直接贵了三千。 要知道，虽然首都的房子不?便宜，但是三千也完全可?以再买一个带院儿的小两室了，而且还是位置好、房子保管得?也好的那种?，稍微差一点的，一两千就能买到。 不?过贵有贵的道理，这房子保管得?好，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据柴书南说，房东老伴儿去世了，现在要去港城找闺女一起生?活。 而且人家这几天就要走，说是不?讲价，没人买就先?放着，一看就是不?差钱的。 穆绵昨天听着就有点小激动，房子保管得?好，她们就可?以直接住进?去啦，省很多事儿呢。 穆绵都没考虑九千那套，快要开学了，事情这么多，实?在没精力跟人扯皮，何况房东自己?都不?想去扯皮，可?见?里面的人有多难搞。 早上九点多的时候。 婆媳俩来到了首都大学附近，没带心心，心心在家跟西?西?安静姐妹俩玩儿，柴书南先?去找了相熟的朋友，姓李，这房子就是李婶儿打?听到的。 李婶儿一看见?穆绵就夸，“哎哟，这就是你家老四媳妇儿啊，真漂亮嘿，听说还考上大学啦，可?太厉害了。” 柴书南：“小绵是聪明。” 穆绵乖巧笑笑，“麻烦李婶儿啦。” 李婶儿是个爽朗性子，“不?麻烦，就几步路的事儿。” 确实?不?远，房东是个挺时髦的老太太，顶着一头羊毛卷，瞅着人狠话不?多的样子，一上来就直奔重点，能接受这个价就看，不?能接受就不?要浪费彼此时间，而且她不?要人民币，要金子。 穆绵当然是能接受的，一听房东要金子的时候，她那眉毛下意识挑了挑，金子她有啊，整整六条呢！ 穆绵快速在心里算了算，今年黄金价格差不?多在十二块左右，一条大黄鱼有三百多克，一万二的话，差不?多三条就够了。 还能剩下一半呢，她就说，她当时捡的哪是一箱大黄鱼。 分明是首都的房子！！ 柴书南不?知道穆绵手里有，她对小夫妻俩的资产知道得?不?是那么清楚，“妈看看能不?能找人换。” 第158章 新家日常。 一九七八年二月十八日?，晴，宜出行搬家。 家里?人多，除了?北北和心?心?外都是能干活的，半个上午的时间，东西基本上就都搬完了?。 收拾起来也快，你弄这屋我整那屋，主打一个分工明确且高?效。 厨房里?，老?太太和柳双翠忙忙碌碌弄着饭，时不时就飘出阵阵香气。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菜一个一个从西厢房端上了?正房客厅的大圆桌。 正房这边一共有五间房，正中?间这个拿来当了?客厅，左边第一间卧室是穆绵和闻谵住的，第二间小一些，穆绵打算拿来当书房，书架暂时还没打，等有空再?弄。 右边第一间是穆富贵两口子住的，再?旁边那间没人住，等以后?心?心?大了?可以住。 除了?正房外，东西厢房也各有三间房。 老?太太和聂思慧她们还有西西住在?东厢房这边，西厢房有一间被做成了?厨房。 除了?这些外，大门旁边的倒座房也还有好几间，最角落里?是厕所，旁边还有放杂物和淋浴的房间。 五六百平的地方真的是相当大，房间也很多。 客厅里?，一家子围坐在?了?大圆桌旁，正中?间的柜子上放了?一台黑白电视，安装的工人今天?上午才来把天?线按好。 其实买电视这个事情，早在?宁漳的时候，穆富贵同志就提了?提。 当时穆绵刚收到电影制片厂的来信，穆富贵同志高?兴得很，说这得买个电视啊，不然到时候等闺女的故事在?电视上放了?，他们看不到可不行。 虽然穆绵说了?制作动?画片是个漫长的过程，等《小丫和朋友们》放出来，起码得两三年后?，但这不影响穆富贵同志想买电视。 所以最后?一致决定，等搬来首都就买。 电视机票是闻谵找的，买电视机的钱是三个长辈出的，七八百块呢，算是这次搬家里?面除了?房子外最大比的支出了?。 本来穆卓说他出，但是老?两口没让，这次大部分的家具还有零零碎碎的锅碗瓢盆都是聂思慧买的。 你买一点我买一点，偌大的一个家就这样拾掇好了?。 这会儿?电视开着，正在?播功夫电影，打来打去直接给老?老?少少们都看入迷了?。 西西目不转睛，“姑你说她们拍的时候是真打吗？” 穆绵：“一部分真吧。” 老?太太敲了?敲桌子，“吃饭吃饭，一会儿?冷了?啊。” 穆富贵附和，“对对对，赶紧吃，不是买了?那个汽水嘛，咋没拿过来？” 柳双翠：“绵丫买的，放哪了?？” 穆绵动?了?动?椅子，“好像在?我们房间里?，我去拿。” 闻谵：“你坐着，我去。” 穆富贵紧跟着道：“小闻啊，那啥也给爹整点来，这大好的日?子，不喝两口可惜了?。” 闻谵笑了?声，“行。” 穆卓起身跟着去拿杯子，“爹我给你整个大缸子？” 穆富贵看了?自家媳妇儿?和老?娘一眼，“拿啥大缸子，拿小杯子整几口就行了?。” 小娃子最喜欢喝甜甜的汽水，穆卓拿了?杯子过来后?，心?心?北北兄妹俩就捧着自己?的小杯子，眼巴巴等着大人给倒。 心?心?看着闻谵手里?的汽水，把自己?的小杯子挪了?挪，“爹爹倒满~” 闻谵：“别一会儿?喝饱了?没肚子吃饭了?。” 小丫头可机灵了?，有自己?的逻辑，“杯杯小，肚肚大~” 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示意自己?喝得完也吃得下。 穆绵伸手过去，“我摸摸，好像是不咋鼓。” 心?心?跟着一本正经地点头，“干活太累了?，饿~” 这一上午，小丫头确实跑来跑去给大人拿了?不少东西，这个年纪就是啥都想参与一下。 穆绵笑出声，“这么累啊，那多吃点。” 心?心?点着她的小脑瓜，“嗯！” 小丫头捧着汽水喝的时候，旁边北北本来也在?等大人给他倒汽水的，等到一半小小男娃被自家爷手里?的东西吸引住了?视线。 小男娃探着脑袋，“我想喝爷爷的。” 西西：“那是酒，你可喝不得，小娃子都喝不得。” 聂思慧：“真是啥都想尝。” 穆卓：“喝完变呆瓜，本来就够呆的了?。” 小北北听懂了?，哼哼两声，“不呆！” 穆卓哗哗地给自家小子倒了?满杯，“不呆不呆，喝你的汽水吧，别惦记你爷那两口。” 屋里你一句我一句的，没个安静时候，穆绵举着搪瓷缸子，“来来来，咱碰一个。” 西西立马附和，“干杯干杯！” 心心双手抱着杯子，胳膊短短的，“我干不到~” 北北：“我也干不到。” 大人们又笑着扭头跟兄妹俩碰碰。 穆富贵一口酒一口肉，四周望望感慨道：“这日?子过得真是舒坦啊。” 大房子住着，电视看着，以前哪想过这种日?子啊。 柳双翠：“这么贵的房子住着，再?不舒坦可还得了?。” 别说，真是到现在?还有点恍惚，首都的大房子啊，她们就这么住进来了?。 其实在?前些天?，刚听说房子要一万二的时候，可是给三个长辈惊得不行，要知道在?大队的时候，两百来块就能修个不错的房子了?。 结果前一天?大家还在?惊讶于价格，后?一天?自家绵丫拿着三条大黄鱼就把房子交易到手了?。 这种感觉，真是有点奇妙。 外人不知道，她们可太知道自家丫头的金子是哪里?来的了?。 以前大黄鱼藏在?家里?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猛得一下换来这么大的房子，搁谁不迷糊呀。 老?太太再?次举起搪瓷缸子，笑眯了?眼，“这临了?临了?，真是享到福了?。” 穆绵跟着碰杯，“以后?都让奶享福，享大福！” 西西跟着附和，张嘴就是一个大饼，“咱现在?住姑买的，以后?就住我买的，我也挣钱买大大的房子。” 小姑娘一句话?，把大人们都逗笑了?。 柳双翠：“你不是还欠了?几辆大汽车呢，这得挣多少钱才能都买上啊。” 西西很有自信，“等我读完书，肯定能挣大钱！” 穆绵：“这我信。” 不用?读完书也已经有大钱了?，她书里?夹着的三张山河一片红里?，可有两张都是西西捡的。 再?过个十几年，那可是能拍出二三十万的价格，确实能买大房子，买别墅说不定也可以。 心?心?：“我也挣钱~” 北北不甘示弱，“挣大钱！” 老?太太乐得不行，“好好好，都挣钱。” 新家的第一顿饭吃得格外久，屋里?暖暖和和的，电视里?的声音跟说话?声此?起彼伏。 下午，一家子自然又是在?捯饬新家，穆卓跟闻谵爬上院子里?的柿子树，给树剪了?剪枝。 中?间这大院子里?种了?两棵柿子树，一左一右对称的，好久没修剪过了?，枝丫乱长，不太好看。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晚上。 有电视看，大家睡得都比往常晚了?些，不过再?晚也晚不到哪里?去，人家电视台到点就停台，想熬夜看也没得看。 穆绵洗完回屋的时候，闻谵已经把闺女哄睡着了?。 穆绵笑眯眯地坐床边抹雪花膏，在?新家睡的第一晚，还挺新奇，这巷子里 ?的四合院都是独门独户的，一到晚上安静得很。 闻谵跟着笑，“这么开心?？” 穆绵脱了?鞋挨过去，搂着自家四哥，“开心?啊，超开心?的！” 终于住上四合院啦！ 真大，真宽敞！！ 穆绵小声，“以后?要是遇到价钱位置都合适的，我想再?买几套，不用?这么大，一进的也很好。” 闻谵自然是没有不依的，“我多留意。” 开心?的时候，当然要做点更开心?的事情，搬来新家的第一个晚上，年轻夫妻俩很是火热地探索了?一下新环境。 第二天?是礼拜天?。 早上起床洗漱完，早饭都还没吃呢，闻谵跟穆卓就出去买菜去了?，去晚了?不新鲜。 搬了?新家嘛，总是要热闹一下的，前两天?就说好了?，自家人乐呵乐呵。 半上午的时候，除了?闻哲在?值班不能休息外，闻家其他人都来了?，还有董侪他妈跟董家老?三，杨又琴也是拎着大包小包的。 宽敞的院儿?里?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西西拉着闻安静往自己?屋里?去，两个小姑娘说好了?今天?晚上要一起睡。 闻安航控诉自己?被抛弃了?，得知晚上有空房间给他睡，半大的小伙子又开心?了?，真是格外好哄。 小娃子们玩闹时，大人们也凑在?一起谈天?侃地。 这房子从看房到买房，中?间过程相当快，除了?柴书南和闻安静姐弟俩外，其他人都没来看过。 简单参观完，一个二个又开始往厨房里?凑，都是闲不下来的。 女同志们把屋里?占满了?，闻谵搬了?个板凳坐外面刨花生，闻翼跟着凑了?过去，小声道：“家里?还揭得开锅吗？有困难跟哥说啊。” 这房子什么价闻翼也是知道的，确实是一分钱一分货。 对于夫妻俩的家底，闻翼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但他猜，起码花了?老?四夫妻俩一大半积蓄吧，也有可能不止一大半。 第159章 亲朋好友。 事实证明?，真相?往往都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一个在真情?实感地感慨自家媳妇儿的小金手太厉害了，一个只觉得对方在秀他有?聪明?能干的媳妇儿。 怎么说呢，虽然想的不是一个事儿，但本质上差不多?。 闻翼给了自家老四一个好像牙疼的表情?，然后?就跑去找十一玩儿了，虽然同为单身狗，但十一显然不是很想理他。 整只狗挨在心心旁边，很认真地看着?电视，也?不知道它到底看明?白了没有?，反正瞅着?样子挺津津有?味的。 热闹的日子总是很短暂。 这一顿乔迁宴过后?，日子又忙碌了起来。 首先就是，西西要开学了，小学开学比大学早。 西西转学的这个学校跟闻安静姐弟俩不是同一个，虽然三个小伙伴很想一起上一个学校，但姐弟俩的学校离这边太远了，不太方便。 西西的学校最后?自然是选在了首都大学和理工大学附近，这边的小学教学质量都挺好的，要求也?高。 当时聂思慧带着?西西去办转学的时候，人家老师不仅看了成绩，还要求考试。 西西这成绩自然是很亮眼的，考试也?顺利通过。 礼拜一当天，穆卓跟聂思慧夫妻俩一起去送了送要去新环境的大闺女。 小学报完道当天就上课了，下午放学的时候，西西是跟附近的两个小女娃一起回来的，看得出来，小姑娘不仅适应得好，还快快地交到了新朋友。 二十一号和二十二号这两天，闻谵和穆卓相?继去了部队，正式入职后?，两人就只能礼拜天回来，或者穆绵她们过去。 短时间内是过不去的，毕竟大学也?快开学了，家属院的房子也?还没分配下来。 时间又过了两天。 二十四号这天上午，穆绵和柳双翠坐了公?交车去火车站。 石小莲跟泥蛋要到了，两人结伴一起坐的火车，前?些天穆绵就接到了电话，火车不晚点的话是今天上午十点到，这当然是理想的状态。 现实就是，这年头冬天火车晚点太常见了。 好在没有?晚太久，快十二点的时候，从省城岭丰市开来的火车停靠在了首都车站。 这个节骨眼正是大学开学的时候，出站口全是人，挤得很。 穆绵瞅了半天也?没见着?两人，就在她以?为是不是错过了的时候，胳膊被自己?老妈拉了拉。 柳双翠探着?脑袋，指着?前?方，“那是不是？我瞅着?像。” 穆绵跟着?看去，然后?就看见了两个拎着?大包小包格外灰头土脸的人，“是她们。” 冬天捂得严实，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穆绵一手拉着?柳双翠，一手抬起挥了挥，同时往前?跑了几步，“柳焱，石小莲，这儿呢！” 两人也?同时看见了母女俩。 柳焱一个飞奔就过来了，“表姑，二姑奶。” 片刻后?，穆绵接过石小莲手里的大包，同时上下打量了自家表侄儿和好姐妹好几眼，乐不可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来首都要饭呢。” 两人穿得一个比一个破，棉袄棉裤上全是补丁，戴的帽子也?破破烂烂的。 石小莲：“车上小偷多?。” 柳焱小声道：“小莲姐说这样有?贼的话，盯着?我们的概率不大。” 柳双翠很赞同的语气，“这样好，出门?在外财不外露。” 四人边走边说，初来乍到的两个准大学生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柳焱脸上全是激动，“首都真是不一样啊，火车站都比别的地方大，刚下车一出来，我都生怕找不见你?们。” 石小莲面上不显，但望着?四周的瞳孔里也?隐隐含着?兴奋。 穆绵：“这才哪到哪，先回家收拾收拾，明?天带你?们转转。” 柳焱：“表姑我想去天安门?，还想去长城、故宫……” 小伙子噼里啪啦地开始报景点名，语气里全是向往。 穆绵：“去去去，你?以?后?有?的是时间去。”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穆绵带着?人快速往公?交车站去。 这个火车站离家还是挺远的，转车的时候，两人往公?社?打了一个报平安的电话，等四人再次下车都一点半了。 穆富贵刚好在门?口跟一个大爷唠嗑。 穆绵她们一拐进来，穆富贵立马就看见了，他大步迎了上来，大着?嗓门?，“总算是到了，火车晚点了是吧，饭在厨房温着?呢，快进屋洗洗吃饭。” 柳焱笑?呵 呵的，“二姑公你瞅着比以前年轻了。” 穆富贵立马洋洋得意脸，“那可不咋滴嘛，天天耍，不干活能不年轻嘛。” 说着?，他扭头又帮石小莲拎了一点东西，“小莲丫头快进来，路上累吧？” 石小莲：“不累的，穆叔打扰了。” 穆富贵：“不打扰不打扰，可别跟你?叔客气，家里空房间多?着?呢，随便住，就当自己?家一样。” 柳焱一进门?嘴巴就张大了，“表姑，这房子真是你?买的啊？恁老大呢！” 穆绵好笑?道：“不买人家也?不让住啊。” 老太太和聂思慧听到动静迎了出来，两个小家伙早就吃完饭午睡了。 大人们边吃边唠，说的都是大队里的事儿。 吃完，石小莲两人又把行李收了收，她们这次可是带了不少东西来，有?要带去学校的被褥啥的，也?有?不少给穆绵她们的，都是家长准备的。 柳焱一件一件地掏，这个果干那个肉干，都不老少。 柳双翠：“你?说你?爷装这些干啥，这一路带着?多?累人。” 柳焱：“不咋累，上车就放行李架上了，还有?些是小姑奶让带的。” 石小莲带的也?多?，有?不少能放的糕点，还有?些是她妈准备的。 闲扯这么半天，两个小家伙也?醒了，瞅着?都有?点懵哒哒。 穆绵介绍，“这是你?们小莲姨，柳焱表哥。” 心心乖乖叫人，北北有?点起床气，窝在聂思慧怀里哼哼唧唧，闹着?要去外面玩儿了。 柳焱自告奋勇接过了这活，没一会儿的功夫，年纪相?差特别大的兄妹仨便玩到了一起，准确来说是柳焱一个人在逗两个小孩儿玩儿，小时候对亲妹妹没啥耐心的小伙子真的是成长了。 石小莲一会儿看看心心，一会儿看看穆绵，“真像你?啊。” 穆绵小骄傲，“我生的能不像我嘛。” 石小莲：“笋子就一点不像我姐。” 笋子就是石小竹和向学文的小孩儿，穆绵还没见过，“这说明?向知青家的基因更强些。” 闲扯了一会儿，穆绵看她妈在给两人拾掇房间，也?跟着?去帮忙弄了弄。 财政金融学院和农业大学都是二十六号开学，比穆绵和聂思慧要早，姑嫂俩是二十八号报道。 石小莲把行李拎进了客房里，穆绵看了看还没整被子的床，“你?那被子套被罩了吗？晚上盖你?自己?的？” 石小莲应了声，弯腰打开行李，“套了，我妈给弄了新的。” 话落，她从里面摸出来一个包着?的小手帕朝穆绵递了过去。 穆绵接过来，“啥东西？” 石小莲：“给心心的。” 她说完，穆绵也?已经?看到了，是一个穿着?红绳的长命锁，纯金的，还是实心的，放手里很有?分量。 穆绵眼皮抬抬，笑?眯眯的，语气带着?点做作的客气，“这怎么好意思，破费了不是。” 石小莲淡淡的语气，“都有?，我之前?一下打了三个。” 穆绵盯着?长命锁看，“笋子一个，心心一个，还有?个给乐乐的？” 石小莲：“嗯。” 穆绵笑?出声，“准备得也?太早了吧，乐乐婚都没还结呢。” 话说回来，缘分有?时候真是挺奇妙的，以?前?乐乐带侄子侄女们带烦了的时候，还嚷嚷过想让石小竹给她当二嫂呢，这样石小莲就可以?帮她一起带小孩儿。 这到头来，姑嫂没当成，妯娌倒是当成了，转来转去终究还是成了一家人。 石小莲：“早晚要结的。” 穆绵晃了晃小金锁，“还挺好看。” 石小莲又递了一个帕子过来，上面明?晃晃地放着?三条大黄鱼，两人同时出声。 石小莲：“这个……” 穆绵：“这也?送我？那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石小莲顶着?一双熟悉的死鱼眼默默看着?穆绵，一如前?些年。 穆绵啧了声，“开个玩笑?嘛，放宿舍不放心，放我这儿你?就放心啊？你?也?不怕我给你?贪了。” 石小莲没接这显而易见的话，只问道：“像你?这种房子是不是不太好买？” 穆绵：“有?钱啥都好买，我给你?留意。” 石小莲：“谢了。” 许久没见，这唠唠那说说的，一下午就过去了。 第二天几人出去逛了逛，对没来过首都的人来说，一切都很新鲜。 转眼到了二十六号早上。 石小莲跟柳焱都是要住校的，行李不少，离得还远。 昨天就说好了，穆富贵老两口送柳焱，穆绵姑嫂俩送石小莲，心心一看穆绵要出门?，迈着?小短腿吧嗒吧嗒跟着?，“我去，我也?去，我送妈妈上学~” 穆绵：“妈妈今天不上学，你?小莲姨开学，太远了带你?去不方便，公?交车上挤得很，后?天你?再送妈妈好不好？” 第160章 开学报道。 二十八号这天，天气?挺好，大太阳的。 吃完早饭，西西背着书?包和小伙伴结伴去上课了，穆绵她们又捯饬了一会儿，瞅着时间差不多后也准备往学校去。 两个小家伙都是喜欢跟脚的，姑嫂俩不打算住校，离得近又没有行李，带着孩子去也耽误不了什么事。 北北被聂思慧抱着，再加上柳双翠，三人先一步出门。 穆绵这边，自然穆富贵带着心心送她。 闻谵和穆卓之前礼拜天的时候回来过了，新入职要忙的事情不少，不好请假，都没办法陪自家媳妇儿报道，也没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就是了。 院子里，穆绵拿好包，给?心心理了理小辫子，顺手?抱起?闺女。 小丫头扯着小奶音喊：“姥爷，走啦~” 老太太：“你姥爷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一到要出门的时候就往茅坑跑。 穆富贵从厕所出来，“走走走，这人有三急哪能?憋得住。” 他一边说着，一边风风火火地洗了手?，双手?一甩，水珠子甩得到处都是。 祖孙仨前脚还没出院子，后脚十一也跟上了。 穆绵挼了挼狗头，“你跟着干啥啊，奶一会儿要去买菜，你得在家看家。” 十一就又趴回了老太太身边。 从大门出来，穆绵抱着闺女领着老爹往东去，想着今天报道人多，自行车就没骑，左右也不是特别远。 这套四?合院所处的胡同叫安奉胡同，地理位置真的是很不错，往东走一段是首都大学，往西走一段是理工大学。 如果走读能?办成的话，以?后上下课很方便，骑自行车只?需要六七分钟，坐公交更?快，只?有一站路。 走了大概一刻多钟，三人便看见了首都大学的大门，门口热热闹闹，嘈杂得很，人来人往，全是大包小包的。 穆绵前两天才送了石小莲去报道，大致啥流程心里已经有数了。 心心这会儿被穆富贵抱着，穆绵背着包，快快找到了学院迎新的地方。 在这边迎新的同学基本都是上一届的学长学姐，之前高考虽然停了，但通过推荐还是能?上大学的。 穆绵拿着通知书?凑了过去，朝其中一个女同学笑了笑，“你好，麻烦问一下经济系是在哪里报道？” 女同学叫郝滢，她往穆绵的通知书?上瞅了瞅，“在综合楼，你往左边走，那边第二栋楼就是，这会儿应该有不少人在排队了，你一去就能?看到在哪报道。” 穆绵灿烂一笑，“好呢，谢谢啊。” 郝滢是个热心人儿，“你的行李呢？综合楼离女生宿舍挺远的，在两个方向，拎来拎去怪麻烦的，最好找你家人先给?看着。” 穆绵实?话实?话，“没有行李，我家就在附近，想着看看能?不能?办退宿。” 穆富贵抱着心心接了一嘴，“对，小姑娘这办退宿啥流程啊？” 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突然大嗓门插过来给?郝滢吓了一跳。 穆绵：“这我爹和我女儿，孩子还小嘛，住校不是很方便。” 郝滢看了看穆绵，又看了看心心，眼里虽然有点意?外?，但还是快速道：“这我不是很清楚，你们得去报到处问，不过一般都是默认要住校的。” 穆富贵大咧咧，“好好好，我们去那边问，谢谢你了啊小姑娘。” 心心也甜甜一笑，“谢谢啦~” 两三岁的小女娃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礼貌乖巧得很。 郝滢感觉自己有被可爱到，“不谢不谢。” 等爷仨走后，迎新处的几人交头接耳了好一会儿，话题都在爷仨身上，直到又有人来咨询才结束了话题。 另一边，穆绵带着闺女和老爹很快找到了综合楼，她们出门的时间其实?算早的，就这样前面还是有不少人排队。 在这边报道的有好几个学院，纯人工核对信息，流程慢得很，等轮到穆绵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这年头大学都是不用交学费的，核对无?误后就可以?去领学生证和宿舍钥匙这些?了。 前一个人走后，穆绵上前一步，一边把通知书?递过去一边问道：“老师，如果我想办理走读的话，是个什么流程？” 对面老师看了穆绵一眼，“办走读啊，这得找你们辅导员，我看一下啊，经济系，你们辅导员是耿建中老师，在办公楼202。” 穆绵道了谢，去旁边领完学生证后，爷仨又朝着办公楼走去。 她们没有行李，晃晃荡荡的，倒也轻松。 穆富贵还很有兴致地东望望西看看，“这学校真大嘿，瞅着比小焱他们那学校大，下午带你妈也来逛逛，让她也熏陶熏陶。” 心心小胳膊挥着，还伸开比划了一下，“大，好大！” 半上午的时间里，这么多人，这么多没来过的地方，确实是给小丫头看得眼花缭乱的。 穆绵伸手?把闺女抱过来颠颠，“你以?后也来这上学好不好？” 心心萌哒哒点头，“好~” 小小一只?字都还不认识呢，大学的目标就先定下了。 爷仨边走边唠，没一会儿就到了办公楼。 202的门开着，里面有好几个人，穆绵抬手?敲了一下门，也不认识哪个是她辅导员，就看着离门最近的年轻老师，“老师好，我想找一下耿建中老师。” 年轻老师对面的人抬起?了头，朝穆绵看过来，“啥事啊？” 穆绵很诚恳地说明?了来意?。 耿建中皱了一下眉，“办走读啊。” 穆富贵一看这情况，立马苦哈哈地叭叭上了，“老师你是不知道，我女婿平时都不在家，一直在部队里，我外?孙女这么小一点，本来就十天半个月才能?见到她爹，我闺女要是再住校了，你说这小孩儿平时爹妈都见不着多可怜啊。” 耿建中下意?识朝穆绵怀里的心心望去，小丫头圆乎乎白嫩嫩的，一看就被养得极好，跟可怜一点也沾不上边。 被看着的心心听懂了自家姥爷的话，小丫头之前对于退宿、住校这些?词根本就没理解，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一听到见不着妈妈这话，小丫头立马小嘴一撇，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下就湿了，紧紧搂着穆绵，可怜巴巴的，“不离开妈妈~” 对于一个礼拜才能?见到自己爹这事，心心其实?还挺适应的，毕竟闻谵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一走将近一个月的情况都有。 刚开始的时候心心还会满屋子找，后来次数多了就习惯了。 但对于跟自家妈妈分开这事儿，那是从来没有过的，小丫头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穆绵拍了拍闺女，“不离开不离开，妈妈不离开。” 穆绵转头满眼期待地看着老师，穆富贵格外?殷勤地看着老师，心心可怜兮兮地看着老师。 被三双大眼睛注视着的耿建中，“………………” 这一家子真是怪跳脱的，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耿建中咳了声，“没说不能?办，条件符合才能?办，你要是住得离学校远，耽误平时上课，自己安全又没个保证，那这申请肯定是不能?通过的。” 穆绵忙道：“不远的老师，我家就在安奉胡同，骑车几分钟就到学校了。” 穆富贵跟着道：“对对对，安全指定没问题，我们那胡同敞亮呢，晚上路边有灯，一般小流氓啥的，也打不过我闺女。” 耿建中又看了穆绵一眼，虽然觉得这能?打过小流氓的话大概率是这大爷胡吹的，但他也没说什么，安奉胡同他当然知道，就在学校附近嘛。 耿建中从抽屉里掏了掏，“先把申请表填了，资料都带了吗？” 穆富贵把表给?接了过来，穆绵开始掏包，“带了的，能?带的我都带了，结婚证户口本产权证明?……老师你看看还要啥？” 耿建中笑了声，“准备得倒是齐全。” 穆绵笑呵呵的，“嘿嘿，有备无?患嘛。” 辅导员查看资料的功夫，穆绵快快趴旁边填好了申请表。 耿建中收了表，仔细看了看，“行，没什么问题，等学院审批就行了。” 说完，耿建中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哦对，明?天下午两点半开班会，在一教206，别搞忘了啊。” 穆绵乖巧状，“好的老师，记得牢牢的，忘不了。” 从办公室出来，心心又投入了自家妈妈的怀抱，黏人得很，显然还记挂着刚才自家姥爷说的，要见不着妈妈的话。 心心小胳膊紧紧搂着穆绵脖子，“妈妈不走~” 穆绵：“不走不走，妈妈以?后白天上课，晚上在家呢。” 心心：“陪我睡觉觉~” 穆绵：“嗯对，咱还一起?睡。” 穆富贵：“这耿老师还怪好说话的，不知道你嫂子那边能?不能?办成。” 穆绵：“应该没问题，嫂子条件也都符合呢。” 等爷仨到家的时候，聂思慧她们已经先一步回来了，就前后脚的功夫。 聂思慧的退宿自然也办成了，过程跟穆绵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在于…… 心心之前只?是可怜兮兮地挂着小泪珠，北北这小男娃直接在老师的办公室嚎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要跟着妈妈一起?上学，给?大人们搞得哭笑不得。 吃完中午饭，下午一家子又去两所学校逛了逛。 一些?教学楼跟前还排了不少来报道的人，学校虽然给?了两天报道时间，但其实?大部分人都会第一天来，卡点的是少数，赶早不赶晚嘛。 第161章 开学日常。 一教206教室里，穆绵简单自我介绍完便从讲台上下?来了，留下?同学们一个二个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辅导员耿建中嘴角略微抽了一下?后，拿着花名?册继续叫下?一个同学。 穆绵快步回到座位上，毛善芳脑袋微微朝她那边偏了偏小声道：“我刚刚是不是听?岔劈了，你还会杀猪啊？” 穆绵脑袋跟着偏了偏，“会，杀过不少，我爹以前就是干这个的。” 毛善芳侧目看着穆绵，嘴巴张张合合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啊。” 漂亮时髦的女?同学跟杀猪这事儿放一起，真是十分不搭，难以想象。 辅导员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原本还想说话的穆绵适时闭上了嘴，脑袋回正挺直了背。 大概是受了她的影响，后面同学的自我介绍微微有?点跑偏，有?说自己衣服做得好的，也有?说自己鸡养得好的。 等?一百来号人介绍完，时间已经不早了。 后面选班干部的环节还挺简单的，投票就行了，一班选出来的代理班长是姚谷冬，代理副班长是个男同学，叫舒珲。 说是代理，其实只要这两个礼拜她们不出什么差错，转正是迟早的事。 辅导员后面又?说了一些新学期注意?事项，等?班会结束已经五点过了，开了将近三个小时。 耿建中走后，教室里一下?又?热闹了起来，有?约着要去图书馆借书看的，也有?说要去火车站送家属的，叽叽喳喳，喧闹得很。 穆绵才刚把笔记本塞进包里，旁边又?递过来一个笔记本。 姚谷冬：“穆绵你把你家详细地址给我写一下?吧，要是班里有?什么急事我好通知你。” 要不说是能选上班长的人呢，刚上任这责任感就上来了。 穆绵笑了笑，“好，以后就麻烦班长啦。” 毛善芳跟着瞟了一眼，“安奉胡同啊，我知道那，以前还去过呢。” 穆绵：“我们家也是最近才搬到这边来的，为了上学方便。” 穆绵把笔记本还给了姚谷冬，拿着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毛善芳跟着起身，“你现在直接回家吗？要不要去我们宿舍坐坐？” 穆绵答应了，“好啊，我还没去宿舍看过，填了退宿申请后老?师就把我的宿舍钥匙收回去了。” 都是同班同学嘛，基本的社?交还是要维持一下?的。 三五个女?同学结伴边走边说，之前坐穆绵后面的人叫葛娴，她好奇地问穆绵，“你丈夫也是我们学校的吗？还是在本地工作？” 穆绵：“不是，他很早就大学毕业了，现在在部队。” 毛善芳：“当兵的啊，那你们岂不是经常见不到？” 穆绵：“休息日、寒暑假能见。” 不念叨的时候不觉得，这一念叨还真是怪想四哥的。 一教楼离女?生宿舍不算远，一行人唠着唠着很快就到宿舍了，条件不能算好，只能说没有?差到不能住。 房间不大，十人间的上下?铺，上厕所洗漱晒衣服什么的，都在外面，比起家里那肯定是不那么舒服的。 这也是穆绵不想住校的原因?之一，这么多人住在一起需要磨合不说，还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穆绵没在宿舍待太?久，等?到饭点的时候，毛善芳她们要去食堂吃饭，穆绵在楼下?跟人分开后快快朝家走去。 等?她到家，饭也已经好了。 心心听?到动静吧嗒吧嗒地跑过来接人，“妈妈，你回来啦，等?你吃饭饭呢。” 穆绵提遛起闺女?，“饿了先吃嘛，不用等?我。” 心心摸摸肚子，“不饿，我喝了麦麦精。” 说着小丫头还拿手?比划了一下?，“大大的碗~” 穆绵乐不可支地看着自家闺女?展开的双臂，真喝这么大一碗还得了。 穆富贵在客厅探了个头出来，“我刚还在跟你妈说你咋还没回来呢，思慧都回来一个钟头了。” 穆绵放下?闺女?和包，“我们辅导员可能说了，说到五点钟，后面我又?去女?生宿舍坐了一会儿。” 柳双翠端菜上桌，“同学都啥样啊？思慧班里说是有?母女?俩上一个学校的。” 聂思慧：“据说当妈的比闺女?还考得好呢。” 西西一边摆着碗筷一边盯着电视看，“妈我觉得我以后能考得比你好。” 聂思慧笑了声，“行，我等?着看。” 一家子边吃边唠。 穆绵：“我们班倒是没这种，不过三十多岁的也有?十几个，大的很大，小的也很小，最小的才十七岁。” 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嘛，就是啥年龄段的都有?，甚至还有学生比老师年纪大的。 穆富贵：“那这都快差辈了。” 聂思慧：“可不就是嘛，我中午到学校的时候还碰到有个大哥找我问路，我以为他是家长，结果他说他是学生，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提起新学期新同学，那可真是有?得说，姑嫂俩叭叭地说了一顿饭的时间。 穆绵在跟家里人唠新同学的时候，学校里提起她的也不少，一个系一百多号人，能让人一下?把名?字跟脸都记住的，都是有?点特色的。 穆绵当然算其中一个，一来她好看嘛，长得好穿得好，二来那画风突变的自我介绍，真是让人想忘记都难。 漂漂亮亮的女?同学私底下?竟然会杀猪，完全?想象不出来嘛，都没人记得穆绵前面明明还说了擅长画画来着。 不管怎么样，新学期就这样开始了。 这年头大学没有?军训，报道完就正式上课了，刚开始课程没有?很满。 除了上课外，班里同学对课外活动也都很积极，像学生会、各种?社?团还有?广播站之类的，想参加的不少。 穆绵也跟着观望了一下?，学生会就不想了，社?团还是可以看看的，绘画社?她挺有?兴趣，还有?文?物爱好者协会，听?起来很有?意?思。 等?招新的时候，她打算都报名?看看。 转眼过了几天。 礼拜六这天，下?午最后一节有?课，晚上还有?晚自习，穆绵就没回家吃，打算跟着毛善芳她们去食堂。 三五个女?同学结伴走，毛善芳挽着穆绵，“葛娴她们明天想去天安门拍照，你去不去？” 穆绵：“你们去吧，我明天上午要去我婆婆那。” 搬来首都就是这点好，休息日可以一家聚一起吃个饭，以前两三年才能见一次。 毛善芳：“哦对，我老?是搞忘记你已经结婚了，咱们班这些已婚的人里面，你是最不像的一个。” 穆绵灿烂一笑，“圆脸显年轻嘛 。” 毛善芳：“好像确实是诶，我这是个啥脸？椭圆脸吧，好像没有?特别圆。” 葛娴：“我爸老?说我是个马脸，气人得很，还不是因?为随了他！” 毛善芳：“我也像我爸多一点，穆绵你女?儿像谁啊？” 穆绵：“像我，我们家女?孩儿都像妈妈多一些。” 三五个女?同学凑在一起，能说的话题很多，等?到食堂的时候，又?聊到课本上去了。 吃完饭，毛善芳她们也没回宿舍，直接去了教室等?着上晚自习。 还没到时间呢，教室里已经零零散散坐了好些人，一个二个都在看书，学习氛围相当浓厚。 穆绵也很认真，大学上都上了，总得多学点东西。 大学的晚自习没有?高中那么长，就一节课，人在格外专注的时候，时间就过得很快。 铃声响起后，穆绵收拾好书包，跟毛善芳几人边唠边出了教室，她前脚刚迈出门，一抬头就在后门处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看见自个儿妈妈的心心立马从闻谵身上梭了下?来，奶声奶气的，“妈妈~” 穆绵快步上前，“你们咋来啦？” 心心：“接妈妈放学。” 两三岁的小女?娃穿着背带裤，又?圆乎又?可爱，一下?就吸引了好多目光。 毛善芳直接扬起了个姨母笑，“我的天，穆绵你女?儿好可爱好白净，跟你好像啊。” 心心听?出来是在夸她了，朝人甜甜一笑，“谢谢姨姨~” 毛善芳笑得像要拐小孩儿一样，“哎呀，不谢不谢。” 几步之遥处，闻谵不紧不慢地跟了过来，伸手?把穆绵手?里的书包接了过去，有?些没有?送成媳妇儿开学的男同志今天一回家就把自己拾掇得很精致。 跟刚处对象时差不多，怎么年轻怎么来，黑色的大衣里面是白衬衣，好看是好看，就是瞅着有?点冷。 毛善芳几人脸上的笑意?在闻谵杵过来时一下?收敛了不少，虽然闻谵没穿军装，但那一身锋利严肃的气质不是文?化人打扮就能掩盖住的。 穆绵笑着给大家介绍了一下?，“我丈夫闻谵。” 闻谵：“你们好。” 毛善芳几人也打了声招呼，视线下?意?识在一家三口?之间来回扫，偶尔还跟同伴对视一下?，眼里都含着相同的意?思。 穆绵这爱人瞅着真不像一般人，好看是好看，但是气势怪吓人的。 晚自习教室就在一楼，到教学楼门口?就几步路，跟毛善芳几人分开后，穆绵一手?抱着闺女?，一手?悄悄捏了捏闻谵的手?，“四哥你不冷啊？” 手?倒是挺热乎的。 闻谵盯着一个礼拜没见的媳妇儿看，“不冷。” 心心杵个小脑袋在夫妻俩中间，“我也不冷~” 穆绵颠了颠闺女?，“走走走，回家，一会儿你该睡觉了。” 第162章 蒸蒸日上。 没人在意穆卓这牙有没有幻疼。 老?太太笑着看向孙女，“饿没饿？你哥饭还没吃呢，顺道给你们也?整一碗？” 穆绵点?头，“不说不觉得，奶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饿。” 穆卓呵了声，“我倒是有点?饱了。” 话落，穆卓朝聂思慧那看了一眼，“媳妇儿下次我也?去接你。” 聂思慧翻了个白眼，“啧，多大人了，跟着闹啥，咱俩指不定谁先到?家呢。” 离家太远的穆卓很是遗憾。 夫妻俩一来一回闲扯的时候，穆绵已经先把睡着的心心抱回了卧室里，闻谵拿着书包紧跟其后。 两分?钟后，脱了鞋子外套的心心安静躺在床中间，闻谵小心把被子往上扯了扯。 穆绵站床边含笑地看着自家四?哥，闻谵坐床边朝自个儿媳妇儿伸手，穆绵顺势就坐在了那大腿上。 卧室里还挺安静，但?能听到?隔壁传来的电视声和说话声。 穆绵理了理那大衣领子，“这衣服真不错，我眼光可?真好。” 她买的衣服好看着呢，就是四?哥穿的机会不多，平时都是一身军装。 闻谵小声，“只有衣服不错？” 穆绵手上移搂着那脖子，眼里笑眯眯的，“人也?很不错。” 说着，穆绵还凑过去在那脸上‘么啊’了一口。 衣服好看，穿衣服的人更好看。 闻谵脑袋跟着贴近了一点?，刚想深入亲一下呢，忽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夫妻俩同时扭头，然后就看见自家闺女躺在被子里，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向她们，无辜又单纯。 夫妻俩：“………………” 啥时候醒的？ 见爹妈都看了过来，心心笑得甜滋滋的，小小一只从被子里爬出来，像个小狗狗，“我也?要亲亲！” 小丫头小脸儿红扑扑的，穆绵揪过来啄了一大口，“怎么醒了啊？” 心心咯咯笑，“不要睡~” 穆绵把外套拉开给闺女裹了裹，闻谵一手搂着媳妇儿，一手扶着闺女，把一大一小两个女同志圈在怀里。 一家三口挨在一起闹成一团。 心心撅着她的小嘴巴在自个儿爹妈脸上一人来了一下。 没亲成媳妇儿的闻谵认命地又给小丫头把衣服鞋子穿上，等一家三口从卧室里出去时，老?太太夜宵也?做好了。 穆卓捞过心心挼了挼，说着跟穆绵差不多的话，“你咋醒了啊？你哥哥都睡觉了。” 心心萌哒哒的，“我睡醒啦，妈妈亲亲~” 虽然这话没说全，但?几个大人都听懂了，一个二个往小两口身上瞥了好几眼。 穆绵：“………………” 小棉袄变小漏勺了可?还行。 闻谵淡定地把闺女捞了过来，“爹抱着，你大舅舅要吃饭了。” 心心鼓鼓腮，“我也?想吃饭饭。” 两分?钟后，不想睡觉的小丫头抱着自己的小碗吃了一顿香喷喷的夜宵。 年纪小到?底精力有限，玩闹了一会儿后，小丫头又睡得呼呼的。 收拾完碗筷，洗漱完，电视一关，院儿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夫妻俩的卧室里，有些之前被闺女打?断的男同志这会儿搂着媳妇儿亲了好久，一个礼拜才能见到?一次，可?是攒了不少东西呢。 等这样那样结束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吃的那点?夜宵基本也?都消耗完了。 第二天?，穆绵和闻谵也?没急着去大院儿那边，打?算上午先去卖家具的地方看看，和聂思慧穆卓夫妻俩一起。 这么些时间过去，家属院的房子都分?配下来了。 闻谵那边是一个一楼的楼房，首都这边条件自然是比宁漳市要好的，房子也?比在宁漳的时候大，是一个四?室的房子，有一百多平，正团级的军官都是四?室的。 闻谵这次调动是平调，不过从宁漳到?首都，平调便算升半级。 房子穆绵还没去看，但?光听闻谵说也?能想象出个大概，上一个在里面住的家庭挺爱惜的，房子很新，就是家具需要补充一些。 穆绵对这事儿积极得很，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安奉胡同的四?合院和家属院那边的房子，都是会长期居住的地方。 穆卓那边，因为偏郊区的缘故，基础设施相对来说不算特别?好，家属院里都是带院儿的平房。 他?这次升了正团级，分?到?的房子也?很大，毕竟级别?在这里。 老?太太一听说有院子，那想拿起锄头的手就有点蠢蠢欲动，念叨了好几次，等哪天?过去把院子拾掇拾掇，把菜种上。 眼下， 几人在卖家具的地方买了好些，都是些桌子和柜子啥的，闻谵和穆卓都有配车，一车斗拉得下。 快十一点?的时候，穆绵和闻谵又带着心心去了闻家那边。 本来也?想带西西去的，结果这丫头跑到?外面去跟她新朋友玩儿了，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到?哪都不缺朋友。 在大院儿待了小半天?，傍晚时分?，闻谵和穆卓回了基地，日子又照常过。 三月份的首都，天气逐渐暖和了起来。 学?校这边，穆绵适应良好，虽然没当班干部，没进学?生会，但?她进了绘画社和文物爱好者协会，认识了一些考古系的同学?。 小人书她也?没拉下，主要也?是因为编辑开始嘘寒问?暖地催稿了，偶尔还寄来一些糖衣炮弹。 穆绵自己最近也?是蛮有灵感的，一边学?习一边挣钱，每天?都忙碌又充实。 班里同学?偶尔有看到?她画，倒也?没多问?什么，毕竟都知道穆绵加入了绘画社，还以为是在弄社团里的什么东西。 穆绵也?没主动说，截止目前为止，她那马甲还捂得好好的。 穆绵忙忙碌碌的时候，聂思慧几人也?是差不多的状态，柳焱跟石小莲都趁着周末的时候来过安奉胡同一次，提起大学?生活都是兴致勃勃的。 家里这边，开春后老?太太把院子拾掇了出来，翻了地，种了菜，穆卓家属院那边的院子也?被她种上了，总之就是见不得有地空着。 穆富贵带着外孙女和孙子天?天?在外面溜达，他?也?不是瞎溜达，偶尔跟一些摆摊的大哥唠唠。 这人也?是个闲不住的，他?看有人摆摊，也?跟着开始蠢蠢欲动。 其实自从开年后，街边摆小摊的人真的不少，大部分?都是小吃早点?，或者一些手工小玩意儿。 街道现在不咋管，都是默许的态度，隔壁胡同甚至还有人在悄悄开私房菜馆。 转眼就是半个月过去。 这天?下午，晚上没有晚自习，穆绵下了课就往家走，院子里香喷喷的。 穆绵一进门就开始喊：“奶做啥了？这么香。” 她隔老?远就闻到?了。 西西：“老?母鸡，太奶炖了汤。” 穆绵：“哪买的？” 穆富贵：“就西西学?校旁边的那个小胡同，我溜达的刚好瞅见了，买的人不少呢，好像是从村里拉来的。” 说到?后面，穆富贵又小声道：“肯定是谁偷偷养的，一家一家收的话，哪能整这么多鸡来，有几十只呢，我说想要三只小鸡仔养着，他?说过两天?能有。” 老?太太：“胆子真是大。” 穆富贵：“我瞅着现在不咋管了，那些早点?摊子不都好好的么。” 老?太太：“就怕哪天?突然又管了。” 一家子边吃边唠，老?太太蒸了米饭，还有两包子。 包子是早上买来没吃完的，中午也?搞忘了吃，穆富贵喝完一口汤又咬了一口包子后，略带嫌弃的语气?道：“要我说，这包子真的不咋样，馅儿没咱妈弄的好吃，我这两天?瞅了，那大哥生意还挺好的，咱要是弄点?卖，指定也?能卖出去。” 柳双翠也?有点?心动，她还干得动，当然是想挣钱的，总不能真的靠儿子闺女养着，还没老?到?那程度。 柳双翠：“这要是被逮住了，不会影响到?绵丫她们吧？” 穆绵从饭碗中抬起个头，“不会，最多就是东西被扣，要不回来。” 现在虽然政策还没明确，但?已经有苗头了。 等年底政策正式出来后，再加上明年开年大批量知青回城，上面对个体经济都是持鼓励态度的。 穆富贵大咧咧的，“咱少卖点?，扣了也?损失不了啥。” 他?也?不是心血来潮，是真的已经溜达观察好些天?了，也?仔细琢磨过，别?看大伙儿摊子小，钱应该是没少挣。 决定要干后，老?两口真是风风火火的，利落得很，没过两天?便买了一个三轮车回来，还有一些蒸笼夹子啥的。 也?不光卖包子，老?两口还想一起整点?鸡蛋糕卖，柳双翠做鸡蛋糕很有一手，比供销社的好吃多了。 这两样弄起来也?不算麻烦，刚开始嘛，就得整点?简单的试试。 又过了两天?，两人大早上麻利地骑着车子去了街口，比家里三个上学?的人早出门很多。 穆绵上午有课，完全不知道她爹妈卖得咋样，等中午回来，她一进家门就被穆富贵拉了过去，“猜猜我跟你妈一上午挣了多少。” 穆绵一看她爹这眉飞色舞的样也?跟着乐，很配合，“多少？” 同一时间到?家的聂思慧跟着凑了过去，“五六块？” 穆富贵一脸骄傲地摇头，“再猜。” 穆绵：“十来块？” 穆富贵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去掉面粉鸡蛋那些成本，有十五块五！我跟你妈今天?整少了，明天?多弄点?，指定能卖更多。” 第163章 学期结束。 因为有了开门红，老两口接下来几天更加干劲十足。 纯收入从最开始的十五块五到后面能维持在二十块左右，不管是?鸡蛋糕还是?包子，都卖得很好。 尤其是?包子，买过?的都说馅儿香得很，面皮也软和。 老太太调的馅，那当然是?没话说的，要不之前穆富贵同志嫌弃外面买来的包子不好吃呢，都是?被老太太养刁了嘴。 鸡蛋糕小娃子爱吃，大人觉得这东西不顶饱，更爱买大包子。 不过?这年头，舍得在外面买东西吃的，那肯定都是?家庭条件不错手里有余钱的，这种家庭小娃子基本上也是?吃得好穿得好。 所以一般大人买包子的时候，见鸡蛋糕也香得很，会?顺手跟着买个一斤半斤回去给家里的小娃子当零嘴吃。 一个二个都搭着买，两样就都卖得很快。 更何况，偶尔还有北北心心两个娃子在旁边当活招牌。 刚开始的时候，兄妹俩对于早上起来见不着爷爷奶奶（姥爷姥姥）这事儿就很是?不习惯。 要知道，穆绵她们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带孩子的时间少，兄妹俩大部分时候都是?穆富贵在带。 他喜欢带着孙子、外孙女在外面闲逛，两个娃子也喜欢跟着他。 现在他这猛得一忙起来，小北北见不到人，以为爷爷丢下他跟妹妹自个儿跑出去玩儿了，可给小男娃委屈伤心得不行，趴在门槛上哭天喊地的。 那大嗓门，惹得邻居都出来看?了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家出什么事儿了呢。 知道穆富贵是?在忙正事后，两个小娃子就自告奋勇地表示她们也要干活，也要去帮忙。 别?说，还真帮到忙了。 这段时间，两小只醒了以后就拉着老太太，让她给她们送到摊位去。 穆富贵跟柳双翠摆摊的地方?不远，就在隔壁街口。 两小只到了以后会?先在那捧个大包子吃，在家没吃饭嘛，兄妹俩吃得喷香，真有不少顾客是?被她俩吸引过?来的。 毕竟自家娃子都能吃，那东西肯定新?鲜干净啊。 再一个，兄妹俩这长相，真的是?很得一些大叔大婶儿的喜欢，她俩往这一杵，一看?就知道是?被家里养得极好的。 北北还喜欢大着嗓门吆喝，刚三?岁的小男娃也不怕生，张嘴闭嘴就是?…… “包子，香香的包子！” “奶奶吃了吗？买个包子吃吧！” “阿姨，我奶奶做的鸡蛋糕很香的。” 心心不喜欢吆喝，她会?在客人买的时候，踮着脚尖一本正经?在旁边帮忙数包子。 小丫头脑子好使得很，家长教啥都能记住，遗传了她爹的理科脑袋，甚至有点青出于蓝，对数字敏感得很。 小丫头现在已经?会?数数了，还会?数 不少，也会?写一些。 有大叔大婶儿知道她会?数数后，闲得没事儿的时候，买完很喜欢逗她，一般会?拿着包子问?，“我要买六个，你看?你姥爷是?不是?给我拿错了呀？” 每每这个时候，心心就十分认真，伸出她带着肉窝窝的小手，一个一个指，“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对的，没有错，您吃好~” 那乖乖样，可给一些大叔大婶儿稀罕得不行。 本来包子和鸡蛋糕味道就很不错，又有两个娃子在那吸引顾客，生意真的是?好。 穆富贵同志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数钱，越数越开心，越数越干劲十足，忙忙碌碌一个多月过?去，转眼时间进入了五月份。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老两口也不是?天天出摊，卖早点挣钱是?挣钱，但累也是?真的累。 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干久了谁都受不了。 穆富贵和柳双翠都不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人，再说家里也不缺钱，外面的钱又挣不完，慢慢挣嘛，累了就歇着。 只不过?，这身体歇着的时候，那想挣钱的心却歇不下来。 用穆富贵同志的话说就是?，感觉之前五十多年白?活了，从来不知道钱这么好挣。 一得了空，他就又开始琢磨上了，想整点别?的小吃卖，不用像买包子和鸡蛋糕那样大早上出摊，整点小吃上午卖或者下午卖。 除了卤味可以试试外，穆绵还给出了主意，像鸡米花和炸蘑菇这些也可以试试啊。 要知道，说起小吃，那油炸食品真的是?没人能拒绝，香味也霸道。 这会?儿一家子正在边吃晚饭边唠。 穆绵一说完，穆富贵立马问道：“鸡米花是个啥东西？” 现在西餐没以后那么普遍，没听过?很正常。 穆绵张嘴就扯，“我也不记得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就是?把鸡肉切丁腌一腌，然后裹粉炸。” 面包糠这会?儿更是?很难买到，按小酥肉的做法来也是差不多的，条件有限嘛。 最主要的是?，对于她们家来说，目前鸡肉更好买一点。 穆富贵已经?跟之前那偷偷来卖鸡的老哥混熟了，这些日子鸡蛋都是?问?那老哥买的，而且这鸡腿鸡翅膀鸡爪都可以拿来卤。 主打一个全都利用到位。 柳双翠表情有点犹豫，“会?不会?有点太费油了？” 以前在大队过?得最艰难的时候，油只能在锅里擦一擦，炸东西吃那是?想都不敢想。 现在倒是偶尔会炸一炸，但自己吃跟拿出去卖，那还是?不一样的。 “试试嘛，咱少整点，挣不了就不整了。”五十多岁的穆富贵同志现在这心气俨然跟年轻小伙差不多。 主打一个莽，遇事儿先往前走两步，不行就撤。 说整就整，第二天老两口就在厨房里捣鼓上了，这小吃还没卖呢，先给小北北馋得口水直流。 出锅没一会?儿兄妹俩就端着个碗排排坐在门口，你一口我一口，吃得腮帮子鼓鼓。 一听自个儿爷爷说以后也卖这个，小小男娃还急了，挺挺他的小胸膛表示…… 不能卖！留给他们自个儿吃，他吃得完！！ 要不说人小肚皮大呢，遇到好吃的，不管多少都感觉自己的小肚子能装下。 可给长辈们乐呵得不行，穆富贵同志当即决定，再跟那卖鸡老哥整点食材后便出摊。 也没准备多久，没过?两天这摊子就支起来了。 包子跟鸡蛋糕照样也还卖着，偶尔累了，不想整早点的时候老两口就只卖小吃。 刚开始的时候弄得少，每天早点跟小吃加起来能有个三?十多块的样子，后来弄得多了，直逼四十块的时候也是?有的。 再多的话，穆富贵就不敢再弄了，毕竟天热了嘛，东西经?不住放，现在弄这么些已经?能挣不老少了，一天能赶他以前一个月的工资。 进入六月份后，天气热得不行。 长辈们每天忙忙碌碌风风火火的时候，穆绵在学?校也没闲着，她倒是?没去整什么小买卖。 毕竟学?业任务摆在这儿，孰轻孰重，这心里还是?有数的，何况以后会?发?展得更好，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最主要的也是?没时间，从开学?到现在，穆绵已经?把新?的小人书画完寄去了出版社，这次画的不算是?一个全新?的故事，而是?《小丫和朋友们》系列二。 想出系列这个事情，早在之前编辑就提过?，还催过?。 因为《小丫和朋友们》算是?穆绵所有作品里最出名，卖得最好的，不算卖动画片的版权费，光出版分成就已经?有五位数了。 有这个基础在，如果?出个系列的话，销量肯定不会?差，出版社这两三?年收到了不少读者来信，都是?希望能出系列。 穆绵一直没画是?因为刚开始的时候没有灵感，这玩意儿不是?逼着赶着就能画出来的，后来又赶上高考复习，就一直耽搁。 这次在编辑的糖衣炮弹轰炸下，终于是?磨出来了，她自己对新?系列的故事相当满意。 不出意外的话，等发?行后，又会?有不少的稿费分成到账。 除了工作和学?习外，课外活动穆绵也是?有参与的，绘画社组织过?两次写生，穆绵的两篇作品都选入了学?校文化?墙展出。 这个没钱拿，但是?一种认可。 有些有钱拿，比如文章投稿，进了大学?校园后，事关?学?习上的事，穆绵都是?很积极认真的。 文章她写了三?篇，过?稿了两篇，一篇三?十五块，一篇四十二块，这跟小时候的儿童文学?可不一样，是?正儿八经?的社会?时政杂志，所以稿费也高一些。 因为这事儿，穆绵还在系里出名了。 本来吧，穆绵是?没张扬的，她就是?有想法了就写一写投一投，会?传开是?因为杂志刊登出来后，学?校广播站念了她的文章。 大学?校园里面，文艺气息那是?相当浓厚的，广播站除了通知重要事情外，平时会?在特定的时间放放音乐、念念诗歌或者文章。 穆绵也是?在听到广播后才知道，广播站的同学?居然在那么多的报纸杂志里选中了她的投稿。 广播里那文章作者念得可清晰了，穆绵可不就在系里出名了么。 被围着问?了不少问?题，有人问?她什么时候投的，有人问?稿费多少，这些穆绵都没瞒着，主要是?稿费人家杂志征稿上有写，没必要藏着掖着。 有了她这个成功例子在这儿摆着，系里同学?们也积极上了。 一来能过?稿这事儿本来就是?一种莫大的肯定，二来还有钱拿，三?四十块可是?不少呢，学?校给的一个月补贴只有十六块。 第164章 随便逛逛。 在这年头的?首都大学里，文物爱好者协会算是一个很小众的?社团，里面百分之九十往上的?成员都是考古系的?学生。 穆绵一个经济系的?混在里面，刚开始属实?是吸引了不少注意。 面试的?学姐以为?她只?是单纯好奇，想了解了解。 问起?来才发现，跟有些新生比起?来，穆绵懂得真不少，还认真问过她怎么没报考古系。 对于这个问题，穆绵早在填志愿的?时候就认真考虑过，以前跟着杨老师和何老师学习纯粹是因为?当时差点把好好的?鸟食罐当成废品扔了，再加上那会儿?闲得没事儿?。 但说要把这当成大学专业，甚至以后工作内容的?话，她倒也没有喜欢到那种程度。 简单总结起?来就是，有兴趣但不多，没有到热爱的?程度。 不过以前在大队的?时候，穆绵也是切切实?实?认真学习了的?。 具体表现在，协会每次组织的?学习活动，她都能?完全参与进去，能?跟着唠几句，不会像听天书?一样听不懂。 一学期过去，穆绵在协会里也交到了三五好友。 这次约她的?同?学叫李丹琴，是考古系大一新生，今年二十岁，首都本地人，家里有长辈在文物商店工作，算是从?小耳濡目染长大的?。 协会那么些人里，穆绵跟李丹琴最合得来，因为?这也是个有事没事儿?就喜欢去废品站扒拉的?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七月八号是个礼拜六，考古系考试结束的?时间跟穆绵她们系一样，都是昨天下午考完最后一门。 两?人约好了，今天上午李丹琴来安奉胡同?找穆绵。 八点过的?时候，李丹琴出现了大门口，十一这会儿?正?趴在门后的?树下打盹儿?。 李丹琴有点怕狗，一见大黑狗杵那，她便没敢往里进，站门口喊了两?声，“穆绵，穆绵，你在吗？” 她声音不小，穆绵自然听见了，扯着嗓子回：“在在在，马上就来！” 老太太探了头出来，见小姑娘不敢进来，喊了十一一声，十一乖乖挪了个位置。 老太太朝李丹琴笑了笑，“小琴是吧，快进来坐会儿?。” 李丹琴见狗走远了，迈着脚步进屋，“奶奶好。” 老太太笑眯眯的?，“好好好。” 穆绵背着包风风火火地从?屋里出来了，后面还跟了西西。 小姑娘也想跟着去玩儿?，穆绵自然是依了她。 西西这次期末考试考得挺好，成功拿到了班里第一名，虽然只?比第二名多了零点五分，但零点五分也是分呐，总分加起?来就是比第二名高，可给?小丫头骄傲坏了，这几天走路都蹦蹦跳跳的?。 穆绵看向李丹琴，“要不要喝点水坐会儿?？” 李丹琴摇头，“不用不用，出门的?时候喝过了。” 两?大一小跟老太太招呼一声后便出门了，三人沿着胡同?边走边随口唠着。 李丹琴：“怎么就你奶在家呀？” 穆绵：“我嫂子也在，她在屋里忙。” 聂思?慧早在没放假前就给?自己找了个挣钱小生意，她有一个交好的?同?学家里有点橡胶厂的?关系。 聂思?慧就从?同?学那里低价拿了一些橡皮筋，没有任何加工，黄不溜秋一根的?那种。 她手巧嘛，可会做东西了，就想整点发圈出去卖。 这主意还是穆绵出的?呢，毕竟家里弄吃食的?已经有好几个了。 严格来说，这发圈小生意算是姑嫂俩合伙，穆绵眼光好，给?设计了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款式，好看得很，都是市面上暂时没有的?。 光是图纸画出来就深得西西喜欢，直呼她以后要一天换两?根，一个月不重样！ 眼下，三人闲扯着，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公交车站。 她们要去西城区，离这边还是有点远的?，公交车要五十多分钟。 等穆绵她们下车已经快九点半了。 这个年头，古玩市场根本还没有成型，这边其实?是一个旧货市场，因为?有一个文物商店开在这儿?的?缘故，有些从?村里收完瓶瓶罐罐的?人便喜欢来这边支个小摊。 穆绵上辈子有听说过这地儿?，首都很知名的?古玩市场之一。 现在这不算大的?巷子里，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人，支小摊的?也没几个。 西西很稀奇地东张西望，小声问道?：“这些摊子上真有古董吗？” 李丹琴笑了声，“有可能?有，但得有大运气才行，或者眼力顶顶好。” 捡漏这种事情，真不是一般人能遇到的。 西西立马道：“我姑运气好啊。” 穆绵圈着大侄女儿肩膀‘嘿’了声，“只?有运气，眼力不好是吧？” 西西嘿嘿笑着做了个鬼脸，“都好都好，姑最棒啦！” 李丹琴挽着穆绵另一只?胳膊，乐不可支的?，“教小辈撒谎可不好啊，咱得实?事求是。” 西西拉着肩膀上自家姑姑的?手，“丹琴姐姐属于眼力顶顶好的?吗？” 这下轮到穆绵笑了，“把顶顶两?个字去掉，她跟你姑我半斤八两?。” 李丹琴扬扬下巴，跟着笑，“我叔从?小到大跟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眼力界不怎么样，运气倒是不错。” 虽然有点家学渊源在，但李丹琴确实?不是那种天生对这行敏感的?人，但是她又很喜欢，对搞一些破铜烂铁回家这事儿?乐此不彼。 经常都是，这个看着像真的?，买回去，那个看着也像真的?，也买回去。 偏偏有时候这一堆破烂里面，还真就能?出那么一两?件值钱的?东西。 简单说就是，傻人有傻福。 要不说两?人最合得来呢，穆绵以前扒拉废品站的?也是这样，这个好看捡回去，那个好看也捡回去，值一千来块的?鸟食罐就这么被她捡到了。 虽然后来学了一些，但穆绵自认她那水平也就处在懂一点皮毛的?程度。 这一行水太深，没点底蕴真是玩不转，几十年老专家都有看岔眼的?时候呢。 这会儿?，三人说这么几句的?功夫，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小摊子跟前了。 李丹琴蹲下拿起?一本文集看了 看，那摊主大叔见是两?个年轻女同?志带着一个小姑娘，张嘴就吹，“小姑娘我跟你说啊，这可是宋版，一页宋版一两?金知道?吧，值钱着呢，这本五块出，你要是能?找到识货的?，转手说不定?能?翻好几倍。” 李丹琴嘴角抽抽，一副‘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的?表情，“叔儿?，你这收上来的?时候五分都不要吧。” 确实?按废品价收了一堆的?大叔：“………………” 穆绵跟着蹲旁边，“字还挺好看的?。” 至于宋版什?么的?，显然不是，就是一本普通文集，五块也是真敢要。 大叔没接不值五分成本这话，自顾自道?：“要的?话，我给?你们个骨折价，一块。” 李丹琴：“一毛还差不多。” 缺页这么严重，完整的?文章就两?三篇，其他都少了。 西西显然没见过这样砍价的?，睁着个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新奇得很。 最后这小交易自然是没达成，一个嫌破不想买，一个嫌价低不想卖。 又走了一小截后，有两?个挨得不远的?摊子。 李丹琴这次蹲地上看一个玉雕看了好久，在这期间，穆绵看中了隔壁摊位一个皮手鼓，她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怪有分量的?。” 这个大叔也是个张嘴就吹的?，“紫檀木做的?当然有分量了，这手鼓可大有来头呢，有个那啥戏班子给?太后唱戏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 穆绵：“………………” 果然是怎么值钱怎么吹。 穆绵一副有在认真听的?表情，随意问道?：“是吗？唱的?啥戏？” 大叔就叭叭地又吹上了。 穆绵一边听一边仔细看了看，别说，虽然这玩意儿?瞅着就不是紫檀木，但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像真的?。 穆绵刚这么想着，余光又被旁边一个扁圆紫砂壶吸引住了。 大叔张嘴又开始扯，正?常来说，每个古董后面都有它的?故事。 穆绵一边听着大叔讲一边心想，这摊子上的?东西，每一个后面估计都有七八个故事，可能?还不止，主要取决于摊主想怎么编。 摊主叽里呱啦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穆绵眼睛都看眯了起?来，她下意识看了看不远处的?李丹琴。 此时此刻，穆绵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好像有点被对方传染了，不然怎么看这个也像真的?，看那个也像真的?。 从?理论上来说，这种摆在外面的?摊位里面，确实?有可能?有真的?。 毕竟摊主们那眼力界也不见得有多好，看岔眼很正?常，要不然一个二个咋这么能?编故事呢。 大叔见穆绵对皮手鼓和紫砂壶感兴趣，一开口就说两?件三十块。 他敢要，穆绵自然也敢砍，张嘴就是三块。 扯来扯去，最后定?了十块。 穆绵这边付完钱，那边李丹琴也买好了三件，等走远了后，李丹琴才小声道?：“我觉得这个青花盖罐肯定?是真的?，还有这个小佛雕，你看它这线条，跟我叔之前说的?一模一样，指定?错不了。” 第165章 以后还去！ 小巷子里?。 李丹琴挽着穆绵，“哎呀，管它真的假的，买回去再说。” 西西懂了，并?没?有那么多真的，是她姑和丹琴姐姐都有点不靠谱。 这边巷子实在是小，偷偷支摊子的也没?几个，逛完出来?，三人又去琉璃厂附近逛了逛，那边也有这种小市场。 李丹琴拢共买了五六件，价钱加起来?也都不贵，穆绵没?再买，没?遇到合眼缘的，在捡漏这种事情上，比起眼力界，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会儿?太?阳当空挂，实在是热得很。 三人没?在外面晃，去附近百货大楼里?面转了一圈，也没?买啥，就给西西买了一个漂亮的文具盒。 中午饭是在国?营饭店吃的，等三人回到学校附近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李丹琴没?跟着去安奉胡同，她拎着东西回学校了，说要收拾收拾下午直接回家。 穆家。 早上出去卖吃食的几人这会儿?都在家，姑侄俩进门的时候，穆富贵同志正在一边吹着电风扇一边看电视，惬意得很。 客厅里?就他跟柳焱，其?他人都午睡去了，两个男同志精力旺盛。 听到动静，穆富贵扭头?看了过来?，“买了啥回来?？” 穆绵给自个儿?老爹看了看，“喏，一个壶，一个手鼓。” 穆富贵打量了两眼，他自然是啥也看不出来?的。 穆富贵抬头?看着自个儿?闺女，很期待的语气，“这是真的啊？” 听他这么问，西西叽里?呱啦就把上午的事儿?说了一遍，说她丹琴姐姐买了五六件，觉得件件都是真的。 穆富贵听懵了，“不能这么容易就买到真的吧？” 还?件件都是真的，听起来?怪荒唐的。 穆绵笑出声：“当然不可能啦，改明儿?找老师帮忙看看就知道了。” 柳焱眼巴巴的，很好奇的模样，“这咋能看出来?是真的还?是假的？” 穆富贵一脸他很懂的表情，“这里?头?门道可多了去了，哪能一两句话说得清楚。” 他闺女那么聪明的人学了好几年都没?学明白呢。 柳焱：“二姑公你还?懂这些呢？” 穆富贵端着个搪瓷缸子，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茶，“懂得不多，就知道个那啥…宣、宣德年间，闺女我说得对?不？” 杨老师和何老师当初对?着那鸟食罐说了那么多，老爷子就记住了这几个字。 穆绵笑眯眯的，朝她爹竖了个大拇指，“对?对?对?，爹你这记忆杠杠好。” 穆富贵同志顺着杆子立马就喘上了，“我说啥来?着，你们兄妹俩这脑袋瓜都是随我。” 这话，穆富贵同志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 穆绵没?再跟她爹闲扯，心心还?在睡觉，穆绵倒是不困，她回卧室拿帕子把皮手鼓和紫砂壶都擦了擦，边擦边又仔细端详了一番。 皮手鼓真是挺有分量的，穆绵起先以为这应该是清末的东西，现在看好像又有点不像，拿不太?准。 倒是这紫砂壶，之前在小摊子的时候，穆绵其?实看得没?多仔细。 古玩交易就是这样，你看得越细，表现得越有兴趣，卖家心里?就会越狐疑，价钱随之便会高?不少。 这会儿?得了空，穆绵里?里?外外仔细瞅了好久，怎么看都像是明末清初一位知县的作品。 穆绵这一忙活，直接忙到心心午睡起来?了。 外面传来?小丫头?喊妈妈的声音，穆绵把壶跟皮鼓好好收了起来?，她一个人拿不准，可以再找老师帮忙看看嘛。 她有预感，紫砂壶有九成可能是真的！！ 眼下，穆绵把东西收进柜子后，快快开了门，心心和北北之前是柳双翠在带着午睡，睡在老两口的屋里?。 刚睡醒的小丫头?小脸红扑扑的，穿着裙子吧嗒吧嗒跑过来?，一把扑进穆绵怀里?，“妈妈~” 穆绵挼着闺女，“你怎么跟个小火炉一样呀。” 心心顶着个有点炸毛的小脑瓜，“太?热了，太?阳好大好大！” 穆绵：“是热得不行，希望过两天?能下个雨。” 说着，穆绵给小丫头?把辫子重新扎了扎，只差两个来?月就要满三岁的小丫头?头?发已经挺长了，可以完全扎起来?。 母女俩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像朋友样你一句我一句地闲扯着。 心心接着自家妈妈的话道：“我喜欢下雨，下雨天?好玩儿?。” 穆绵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不说我都没?想起来?，你那小雨衣上次是不是刮坏了，妈妈下午给你补补。” 小丫头记性好得很，“嗯，刮坏了，穿着漏水~” 穆绵：“我一会儿?瞅瞅，不行就买个新的。” 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两个小辫子马尾便扎好了。 正午过后，大伙儿又开始了忙忙碌碌。 现在天?气热，小吃只有半上午和傍晚那会儿?好卖，这几天?下午柳焱和石小莲卖的都是乌梅汤。 这汤自然是石小莲捣鼓出来?的，方子也是向学文给的，里?面加了两味中药。 要不说向知青上辈子能把厂子搞起来?呢，手里?好东西真是 不少。 石小莲还?从同学那里?弄了冰块来?，冰冰凉凉的乌梅汤解暑又好喝，好卖得很，不过这玩意儿?卖得也便宜，半天?下来?能挣个辛苦钱。 但?年轻同志嘛，有的是一身精力，有钱挣怕什么辛苦，两人每天?都笑滋滋的。 穆绵下午的时候跟聂思慧一块儿?捣鼓了半天?的发圈，这小生意也只能走薄利多销路线。 而且虽然她现在设计的都是世面上暂时没?有的样式，但?可以想象得到，要不了一段时间，肯定会被人仿制。 姑嫂俩商量过，这两天?先多整一点出来?，等卖不动了就不搞了，以后再搞别的。 现在这个市场，可是啥都很好卖的。 转眼到了晚上，今天?是礼拜六，差不多八点的时候，穆卓开着军用吉普回来?了。 闻谵没?有回来?，他前两天?出任务去了，估计得要一个礼拜的时间才能回来?。 第二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本?来?穆绵昨天?还?想着等有空了她去杨老师那一趟呢，结果半上午的时候，杨又琴直接来?安奉胡同这边了。 学期末不光学生忙，老师也忙，杨又琴一连忙了大半个月，现在终于是有了休息时间。 她又没?有子女亲人，平时得了点啥好吃的好用的，就喜欢给穆绵小两口送来?。 当然穆绵往杨又琴那边跑的次数也不少。 这会儿?时间才刚九点过，杨又琴拎了一网兜大桃子从门口进来?，朝在拾掇菜的老太?太?招呼了一声，“赵婶儿?。” 老太?太?抬头?，“哎哟，又琴啊，你今儿?咋有空来?？” 杨又琴：“忙完了，这不刚好别的老师给了我点桃子，大个得很，我一个人吃不完放坏了怪可惜的。” 老太?太?笑呵呵的，“这么大个呢，瞅着比那供销社卖的都大。” 杨又琴：“可不嘛，吃一个顶半饱。” 院子里?两人的声音自然是传到了屋里?，这会儿?姑嫂俩正在捣鼓发圈，家里?有缝纫机，加工起来?其?实还?是挺快的。 西西带着心心北北也在帮忙，只不过两小只是义务劳动，西西是有偿的。 小姑娘见家里?人都在忙活着挣钱，她也眼馋得很，很是认真积极地争取了一番，然后就从一个免费劳动力，变成了按劳分酬。 听见杨又琴的声音后，穆绵放下了手里?的布条子，心心先一步跑出了门，甜甜地喊人，“杨奶奶~” 杨又琴这会儿?已经把桃子放在了厨房，三两步上前抱起小丫头?，“好像重了点。” 心心一本?正经，“我有好好吃饭，吃多多长高?高?~” 穆绵杵门口，“老师你快进来?坐，家里?有乌梅汤还?有凉茶，老师你要喝点啥？” 杨又琴：“快别忙活，我渴了自己倒，厨房那桃子甜得很，一会儿?你们切来?尝尝。” 心心眼睛亮晶晶的，“我喜欢吃桃子。” 杨又琴：“就是想着你爱吃呢，你爸不在？” 心心：“爸爸没?回来?，他上班，好辛苦呀！” 穆绵补充道：“四哥估计得忙十来?天?，忙完能多一天?假期，下礼拜五晚上应该就回来?了。” 杨又琴瞅着屋里?一袋袋的碎布，“这是在干啥？” 西西：“准备弄发圈卖呢。” 杨又琴看着成品，“好看诶，没?见过这个样式的。” 老太?太?：“绵丫想出来?的嘛，也不知道她这一天?天?的哪来?这么多鬼点子。” 杨又琴感慨，“小绵这脑子是灵活得很。” 穆绵很是做作地谦虚了一下，“一般一般啦~” 屋里?喧闹了一阵，等吃完桃子，穆绵这才想起还?有正事，她凑过去对?正在帮忙整发圈的杨又琴道：“我昨天?去西城区旧货市场那边买了个壶和鼓回来?，老师你帮我看看呗，我拿不准。” 杨又琴来?了兴趣，“哪儿?呢？” 穆绵：“我屋里?呢。” 一分钟后，卧室里?。 杨又琴一眼便被紫砂壶吸引住了，仔细看了好一会儿?。 穆绵坐旁边把自己的判断说了，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杨又琴，“老师你觉得呢？” 杨又琴看看壶，又看看穆绵，半响后才道：“真是随便买的？就在小摊子上买的？” 第166章 命里带金！ 这会儿卖小吃的几人都不在家。 礼拜天好些职工都放假，外面的人比平时多，东西好卖得很?，总是比其他时候要赚得多些。 休息自然是不可能休息的，几人好早就出门了?。 穆卓也出去买砖块去了?，穆富贵同志想把厨房改一改，这是前两天一家子就商量好的。 现在厨房就两个灶膛，其实有点不太?够用。 光自家人做饭当然是没问题的，但?这不是还?得弄这些小吃么，有时候弄得多了?，两个锅便有点忙不过来。 刚好剩下的位置还?宽敞，可以再往外砌一个出来。 其实最开始，穆富贵同志是想直接把隔壁房间改成?厨房的，不过这样弄起来的话，那工程就大了?。 一家子商量过后觉得暂时没有必要，卖小吃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卖，等以后要是三个灶膛不还?不够用的话，可以再考虑要不要改改隔壁屋子。 眼下，卧室里。 穆绵笑得跟捡了?大钱一样，见牙不见眼的，严格来说，确实是跟捡大钱了?没什么区别。 老太?太?不知道啥时候探了?个脑袋在门口，一脸的好奇，“是真家伙？” 穆绵狠狠点头，“嗯，真真儿的！” 嘿嘿，继铜碗和鸟食罐后，她又有壶啦，她四哥那还?有一个瓶子、一张全国山河一片红，西西之前捡了?两张。 家里这杂七杂八的，加起来真是不少呢，想想就让人欢喜。 盛世?古董嘛，等发?展好了?，这些可都是钱啊钱。 杨又琴不知道小夫妻俩有这么多东西，但?光一个鸟食罐和一个紫砂壶就够让人感慨的了?，她看穆绵的眼神都带着稀奇，“你这运气真是没话说。” 一去就能淘到真东西，这真不是一般人能碰到的。 西西几人见她们半天没回?客厅，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小姑娘睁着个大眼睛，“姑你昨天竟然不是胡说的吗？” 穆绵：“嘿嘿，说对一半，这皮鼓就不值钱。” 老太?太?：“这壶是不是比那什么喂鸟的罐子贵，瞅着就比那个大不少嘞！” 杨又琴：“是贵好几倍。” 但?这跟大小没有关系，这一款紫砂壶本?来就比较稀有，世?面上 后仿的假货可不少。 至于值多少钱这事儿，杨又琴说得其实比较保守。 古玩这一行，价钱本?来就是很?飘忽的。 可能同一件物品，在这个人心里只值一百块，在另一个人心里就值一千块，除了?物品本?身的价值外，个人喜好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杨又琴没说的是，这紫砂壶以后要是能遇到识货的，几千肯定是不止的。 老太?太?不知道那么多，光是听比鸟食罐贵好几倍就已经够惊讶的了?，她嘴巴张张合合好几下，“我?滴乖乖诶。” 西西满眼疑惑，“什么喂鸟的罐子？” 穆绵：“以前在废品站捡的，那会儿你才一丁点大。” 聂思慧叮嘱，“你可别出去说啊。” 西西哼了?声，“我?知道呢，我?又不是傻子，妈你一点儿不信任我?。” 之前还?有同学跟她打听爷奶每天能挣多少钱呢，她就从来没有说过！ 聂思慧捏了?捏闺女的小脸，“这还?叫不信任你呢，家里大事小事什么时候把你落下过。” 西西嘿嘿笑着撒娇，“好像也是喔。” 母女俩闹的时候，穆绵已经把紫砂壶收了?起来。 心心和北北兄妹俩还?小，根本?没听懂大人们在说什么，北北刚刚哒哒哒跑过来凑了?会儿热闹，见没好玩儿的又跑回?客厅看电视了?。 心心倒是没走，不值啥钱的皮手鼓这会儿已经成?了?小丫头的板凳。 皮手鼓一面是结实的皮子，一面是木板，圆圆一个，小小个屁股坐上面刚好，大小高度都合适，心心还?挺喜欢。 皮手鼓旁边有个可以拿着的手把，小丫头奶声奶气地表示，这是凳凳长了?尾巴，就像十一也有尾巴一样。 两三岁的小朋友就是可可爱爱的。 杨又琴一直在安奉胡同这边待到了?下午才回?家。 第二天，天阴了?下来，闷闷的，瞅着是要下雨的模样，天气预报也说今天夜间有雨。 上午的时候，穆绵没出门，就在家忙着捣鼓发?圈。 聂思慧去了?学校一趟，她看成?绩去了?。 过了?大概一个多钟后，她回?来说这次期末考在系里排第三，真是很?不错了?。 后面两天，下了?雨后天气一下凉快了一些，石小莲和柳焱也去看了?成?绩，都还?挺好的，一个第五，一个中等偏上。 穆绵考得晚，现在就她的成绩还没出来。 不过家里有不少事情做，忙里忙外的，穆绵倒是没咋惦记，主要是考完心里就已经有点数了?，不出意?外的话，不会太?差，甚至应该说是还不错。 礼拜四的时候，姑嫂俩带着西西正式卖起了发圈，这玩意?儿只要头发?能扎起来就都能用，客户群体相当庞大，所以很?是好卖。 尤其是已经开始知道爱美的小姑娘和年?轻女同志买得最多，毕竟好看又不是特别贵，只比供销社的贵一点点。 穆绵的审美那是没话说的，今天这一天，三人听到最多的话就是…… 这个好看诶，这个也好看诶，都想要怎么办？！ 有些零花钱多的小姑娘更是把喜欢的样式都买了?个遍，一天换一根，能两个礼拜不重样。 忙忙碌碌的一天过去，傍晚一回?到家西西就迫不及待开始数起了?钱。 结果，真是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她们这才第一天呢，挣得比老两口卖小吃还?多些。 柳双翠语气带了?点惊讶，“这小发?圈这么挣钱呢，真没数错？” 西西那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嘿嘿嘿嘿嘿奶我?已经数了?两遍啦，错不了?！不过姑说只能挣一阵儿，后面肯定就卖不动了?。” 穆绵：“还?有一些样式没做呢，卖几个礼拜肯定是没问题的，卖不动就不卖了?。” 等那时候，差不多也该开学了?。 穆富贵笑得好大声，“那也不老少嘞！” 要不说都喜欢大城市呢，有钱人多啊，舍得花钱。 乐乐呵呵的一晚上过去，第二天上午穆绵没去卖发?圈，她拾掇拾掇完，背着包去了?学校，去看成?绩。 心心也跟着一起，母女俩都穿着鹅黄色裙子，很?是亮眼。 穆绵到学校后直奔辅导员办公室，离得近就是这点好，干什么都方便，已经回?家的外地同学就只能等着学校邮寄，或者让关系好的同学帮忙看看，再给打个电话说一声。 穆绵刚到门口便看到已经有三四个人在那了?。 毛善芳也在，她一看见穆绵便嚷嚷道：“穆绵你第一，太?厉害啦！” 托她的福，穆绵门都还?没进呢，就这样知道自己成?绩了?。 穆绵还?没说话，心心先甜甜一笑，“妈妈棒！” 小小一只一本?正经竖大拇指的模样还?怪萌的，吸引住了?不少大人的视线。 穆绵在看每门具体分数的时候，毛善芳稀罕地把心心搂进了?怀里，夹着嗓子一脸姨母笑，“心心你还?记不记我?呀？” 毛善芳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结果小丫头还?真给了?肯定答案，“芳芳姨姨~” 毛善芳惊了?，眼睛都微微放大了?一点，“真记得呀！” 别说毛善芳了?，穆绵这个当妈的都有点小惊讶，要知道心心拢共也就见过毛善芳一次，还?是在刚开学没多久的时候。 平时孩子有人带嘛，她又要上课，所以带心心来学校的次数很?少。 等从办公室出来，毛善芳还?抱着心心爱不释手，两大一小凑一起闲扯了?好一会儿，直到穆绵在办公楼门口遇到李丹琴。 “我?刚还?想着一会儿去安奉胡同找你呢。”李丹琴三两步上前，朝着穆绵笑得很?灿烂。 毛善芳还?有事儿，跟李丹琴也不熟，她招呼一声后就先走了?。 李丹琴左右看看，然后脚步动动挨穆绵近了?点。 穆绵一看这架势先笑出了?声，“你叔说你上次拿回?家那些里有真家伙？” 李丹琴乐乐呵呵的，“那个玉如意?，我?叔说能值这个数。” 说着，她伸出了?一只手。 五百很?多了?，她买那几样拢共也才花了?三十多块。 李丹琴又道：“你那壶和鼓找人看过吗？” 穆绵点头，“鼓不值钱，至于那壶，老师说九成?九。” 李丹琴眉飞色舞的，“咱运气真好嘿，有时间再一起去啊。” 穆绵答应了?，“行呀。” 李丹琴：“那紫砂壶你要出的话可以找我?，我?跟你说，我?叔有个朋友，港城那边来的，可喜欢这玩意?儿了?，过年?那会儿收了?一个，这个数。” 说着她比了?一个剪刀手。 穆绵试探，“两千？” 李丹琴摇头，小声道：“加个零。” 穆绵深吸了?口气，这个年?头，港城那边有钱人确实多，不过这会儿她没有要出的想法，暂时也不是很?缺钱。 两人还?在说着话呢，旁边有个女同学路过喊了?一声，“丹琴你看完成?绩啦？多少啊？” 李丹琴扭头，“还?没呢，等等我?，咱一起上去。” 李丹琴跟同学走后，穆绵这一路没再遇到熟人，带着心心优哉游哉地回?了?家。 第167章 暑假飞逝。 小?丫头含糊不清的?一句话直接给她姥爷整懵了?。 穆富贵同志掏了?掏耳朵，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他听到的?，“吃烤、烤人参？？” 心心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呢，“嗯，吃烤人参~” 爷孙俩这牛头不对马嘴的?，给穆绵逗得不行，笑得东倒西?歪的?，闻谵及时伸手搂住了?自个儿?媳妇儿?。 穆富贵趴在窗户口?，满眼?疑惑，“哪来的?人参啊？” 很显然，老爷子有点当真了?。 严格来说是当真了?一半，虽然烤人参听起来怪荒唐的?，但是小?夫妻俩这模样，说是在看人参其实也挺合理的?。 穆绵笑着朝自个儿?老爹招手，带着点神?秘兮兮的?语气小?声道：“爹你?进来。” 穆富贵很配合，一听这话立马蹑手蹑脚了?起来，明明在自己家里，也不知道为啥要?跟做贼一样。 他这副样子成功引起了?柳双翠同志的?注意，本?来她只是去?厨房洗手的?，这会儿?脚尖一转也朝着这边来了?。 “干啥呢你?？！”，柳双翠朝自家男人喊了?声。 穆富贵才刚推开一个门缝，闻言停下了?脚步，等柳双翠走近了?才道：“说是得了?啥人参，小?闻拿回来的?吧好像。” 嗯…老爷子还自动把逻辑圆了?圆。 穆绵咯咯笑，“不是人参啦。” 话落，穆绵把破皮鼓拿起来放到了?桌子上，示意老两口?看，“喏，小?黄鱼！嘿嘿嘿嘿……” 看清是什么后，老两口?眼?睛一下瞪直了?。 虽然小?黄鱼这个大小?不如当初大黄鱼来得震撼，但架不住它多啊，一个挨着一个，金灿灿的?，看着就喜人。 穆富贵：“我勒个乖乖！” 柳双翠：“这、这……就是这鼓里的?？！” 穆绵眯着眼?笑，“嗯，要?不是心心不小?心踩破了?，我们都没发现。” 说到这儿?的?时候，穆绵顺手便把闺女抱起来挼了?挼，很是亲香了?一番，“妈妈的?小?福宝呀~” 心心挺挺小?胸膛，“有福气！” 这话小?丫头平时可听过?不少，她长得白嫩嫩肉乎乎，跟个年画娃娃似的?，街坊四?邻总是喜欢说，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穆富贵笑得脸上的?褶子堆在了?一起，“哈哈哈哈哈可太有福气了?，这拢共多少个啊？” 闻谵：“数了?三遍，二十个。” 穆富贵拿起一个仔细看了?看，“哎哟，这么老多呢，确实是能吃烤人参了?。” 柳双翠不知道刚刚那一出，听到这话，她扭头看着自家男人，脸上明晃晃地写着…… 你?怎么不上天呢！ 还吃烤人参！啥家庭敢这么吃啊？！ 穆绵哈哈笑，“哈哈哈哈哈思考人生啦。” 穆富贵同志才反应过?来，紧跟着道：“别说嘿，是得思考思考。” 闺女这手气真是没谁了?啊，出去?这一趟，捞回来的?全是值钱的?，简直跟老天爷亲闺女一样。 话又说回来了?，他闺女是老天爷亲闺女，那他不就、不就……成老天爷啦？！ 哎哟，可不敢这么想，不能想不能想，罪过?罪过?！！ 穆富贵同志在那东想西?想的?时候，穆绵找了?个小?箱子出来，把小?黄鱼收了?进去?。 穆富贵盯着看，然后那不着调的?性子跟着就上来了?，他先?喊了?一声，“闺女啊。” 穆绵句句有回应，“你?想要?说啥呀爹？” 穆富贵大咧咧的?，“卖这种东西?的?小?市场多不？要?不你?那发圈爹替你?卖，你?没事儿?就满城转悠去?。” 他这话一出来，柳双翠抬手一巴掌就拍了?上去?，“胡咧咧啥呀，这是能当正经事儿?干的?？！” 做人啊，最是不能贪心。 穆绵笑着看她爹挨拍，“妈说得对。” 穆富贵同志夸张地嘶了?好大一声，“开个玩笑嘛，下手也忒狠了?。” 柳双翠呵了?一声，“我手还疼呢。” 穆富贵嘴巴张张，还想说什么呢，外面?先?传来了?老太太的?喊声，“瓜都切开半天了?，搁屋里干啥呢都？” 穆绵回了?声，“这就来。” 客厅里，电视声音开得蛮大，正在放一部武侠剧，女主相当漂亮，男主也俊得很，一个二个都看得格外痴迷，没人关心穆绵她们之前在屋里干啥。 闻谵前面?拎回来的?香瓜不小?，盘子里还剩了?一半。 吃着瓜看着电视，时间过?得相当快。 等电视剧放完，穆绵先把心心提遛去洗漱了一番，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小?丫头困得不行，刚洗完就窝在自个儿妈妈怀里睡得呼呼的?。 等夫妻俩收拾好躺下，又是二十来分钟过去了。 关了灯的卧室里一片黑暗，电风扇乎乎地吹着，除了?电风扇的?声音外，还挺安静。 穆绵脑袋躺在自家四哥胳膊上，夫妻俩半靠半搂着。 大晚上天降横财，直接把小?别胜新婚的?黏糊劲儿?都冲淡了?不少。 穆绵这会儿?还在想着小?黄鱼呢，有一斤多！ 之前买这四?合院花掉了?三条大黄鱼，现在一下又给补上了?一大半，小?金库依旧满满当当，真是让人做梦都想笑醒。 穆绵在黑暗中?伸了?出个手掌，“四?哥你?看，是不是金灿灿的?？” 她太喜欢她的?小?金手啦！ 闻谵拉过?来亲了?好几口?，“嗯，还香香的?。” 穆绵顺势就把手放在了?闻谵脖子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嘴里也随口?闲扯着，扯了?没几分钟，那点小?别胜新婚的?黏糊劲儿?又回来了?。 穆绵脑子里的?那点小?兴奋很直接地体现在了?行动上，细长的?腿化身成了?缠人的?绳索。 那手也是，在外能捡小?金子，在家能握大金枪。 有两个礼拜没碰媳妇儿?的?男同志哪受得了?这个刺激，漫长的?一次结束后，没歇一会儿?就又来了?，一直搂着滑溜溜的?媳妇儿?不撒手。 这个夜晚，夫妻俩属实是胡闹了?好久，直接闹到了?后半夜。 极度亢奋后，两人收拾完倒头就睡。 事实证明，握大金枪什么的?，是比捡小?金子要?累一些。 第二天，穆绵起来得比平时晚了?不少，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睡到日晒三竿过?了?。 外面?天有点阴阴的?，吹了?一点小?风，心心和闻谵在院子里对着木桩子忙活来忙活去?。 有些老父亲在闺女面?前一向说话算数，昨天说了?要?给重?新做一个凳子，今天一起来便付诸了?行动。 穆绵刚一推门出去?，父女俩立马投了?两道视线过?来。 一个天真单纯，笑得可可爱爱。 一个虽然也含着笑意，但是意味深长的?，直白点说就是…黄不溜秋。 很显然，有些男同志真的?很喜欢来自媳妇儿?的?热情主动。 穆绵朝人咳了?几声，示意对方收敛点，她奶还在旁边菜地里忙活呢。 心心吧嗒吧嗒跑过?来，“妈妈你?感?冒了?吗？” 穆绵：“没有呢，妈妈好得很。” 老太太见怪不怪的?，“蒸笼里有包子。” 穆绵确实是饿了?，准确来说，她就是被饿醒的?。 这个点，家里其他人都已经出去?忙了?。 穆绵吃完饭，本?来想着也出去?卖点发圈，她还没出门呢，先?收到了?邮差送来的?信。 出版社编辑寄的?，说是《小?丫和朋友们》系列二要?发行了?，首印量比之前《小?丫和朋友们》还要?大些。 这当然是个好消息，首印数量是一个作品质量的?体现。 不出意外的?话，这本?卖得应该也不会差，她有百分之三十的?版税呢，等过?些时间，就又能收到钱啦！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周日晚上，闻谵回了?基地。 本?来穆绵之前还想着，暑假带着心心去?家属院那边住住，现实就是，她忙得没时间。 这发圈生意别看小?，挣得可不少。 暑假一天天过?去?，如穆绵之前的?预料，发圈的?样式很快就有人仿了?，等别人开始卖一样发圈的?时候，姑嫂俩这边已经把新的?赶制出来了?。 整个七八月，一家子都在忙碌中?度过?。 转眼?间暑假接近了?尾声，这一整个暑假，天气是炙热的?，日子是红火的?。 老两口?的?小?吃和石小?莲的?糕点乌梅汤都很好卖，光柳焱就挣了?五六百块，这还不到两个月呢，满打满算才一个半月而已。 他打电话回家时，直接给他爷和爹妈吓了?好大一跳。 要?不是柳双翠在旁边给证实了?一下，他们都要?怀疑自己小?子是不是出去?抢了?。 五六百啊，这也太多了?，一两个月挣人家一两年的?！ 柳焱都能挣这么多，石小?莲和老两口?当然是更多了?，一个二个那钱包都是鼓鼓的?。 八月中?下旬的?时候，姑嫂俩便不再卖发圈了?，因为有点卖不动了?，也快开学了?嘛。 八月十八这天，穆绵和聂思慧两人在屋里仔细算了?一下，卖发圈的?纯利润居然有将近三千块！ 穆绵数着钱笑呵呵的?，要?不说改革开放初期，站在风口?猪都能起飞呢。 现在风口?还没完全来呢，天上已经开始掉钱了?。 第168章 一九七九。 现在小学?生的假期作业真的是不少。 因为恢复高考了嘛，从小学?到高中，教育都抓得很紧。 到了大学?以后，这?种?强制性的假期作业很少，不过大部分都是成年人，也用不着老师叮嘱，大家会自?觉看书学?习。 忙了一个暑假，挣了不少钱的几个大学?生都把心收了回来，穆绵跟石小莲约着去了一趟书店。 东城区这?个新华书店真的是老大了，是目前首都最大的书店，占地几千个平方，里面有很多以前被禁，现在又重新发行的书。 书店里面人也非常多，两人转悠半天，买了一些专业相关的书和值得一读的名著。 路过故事书专区的时候，穆绵在这?里看到了《小丫和朋友们》系列二。 书架上摆了不少，而且还摆在了非常显眼的位置上，旁边坐着看的小孩儿也不少。 一看就?知道?，书卖得非常好。 石小莲无声朝穆绵竖了个大拇指。 穆绵下巴扬扬，眉梢跟着一挑，“谢谢夸奖啊。” 石小莲：“客气?了。” 说着，她顺手拿了一本，“象征性支持一下。” 穆绵：“就?一本，也太象征了 吧。” 石小莲淡淡的语气?，“毕竟我也就?一双眼睛。” 穆绵：“………………” 嗯，这?很合理?。 买了一摞书回去的穆绵结结实实在家看了两天，期间还抽了不少时间教心心。 别看有些小丫头才三岁，可好学?得很，最喜欢写数字了，加减法也会一些，遗传了孩子她爹，完完全全一个理?科脑袋。 那记性，那思维甚至比她爹小时候还要优秀不少。 用穆富贵同志的话说就?是，不得了嘿，文曲星落家里啦。 穆绵倒是没什么鸡娃的想法，闺女想学?的时候她就?教，不想学?就?愉快玩耍，快快乐乐长?大才是最重要的。 二十一号这?天，又闷又热。 半上午的时候，穆绵领着心心和北北出去买了冰棍。 卖冰棍的小摊离家还挺近的，就?在旁边，回来的路上一人嘴里叼着一根，穆绵手里还拿了不少。 给家里其他人分完，穆绵拿着最后两根进了西西的房间。 小姑娘还在屋里奋笔疾书，这?两三天白天的时候，她这?屁股几乎就?没移开过凳子，除了正常吃喝拉撒，其他时间全在写作业。 西西停下笔，接受了来自?自?家姑姑的投喂。 穆绵翻着桌子上的作业本，“还剩多少？” 某些平时活蹦乱跳的小姑娘这?会儿眼里已?经没有光了，一手一根冰棍交换着嗦，有气?无力的，“数学?快写完了，语文还有大半本书的词组没抄，还有十篇作文没写。” 穆绵咂舌，“还剩不少啊。” 这?年头，老师布置作业很有这?个时代?的风格，词组都是五遍十遍地抄。 主打一个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抄的次数多了，以后出错的次数就?少了。 西西叼着冰棍可怜巴巴地望着穆绵，像个小狗子一样，“姑~天下第一好的姑~你帮我写点?嘛~真的要写不完啦！” 穆绵挼着小姑娘的脑袋瓜，然后往屋外?瞟了瞟。 前两天她嫂子都是坐旁边盯着西西写的，今天倒是没盯了。 姑侄俩对视了一眼，穆绵妥协，“就?这?一次啊。” 焉巴的小姑娘立马又精神了，“嘿嘿，就?一次就?一次！我保证下次我一定快快写完！” 这?次是因为有些作业看着不多，写起来才发现，是真多啊！ 以前在宁漳的时候，老师从来没有布置过这?么多的作业。 穆绵坐下拿着笔先写了两下，几个字的功夫便?从丝滑的连笔变成了工整的小学?生字体。 作为一个在小时候装过文盲的人，穆绵对于模仿小学?生字迹这?种?事情，简直信手拈来，随便?写写便?像极了西西的字迹。 准确来说，是西西的字迹像她小时候的，毕竟西西小时候认字都是拿着她作业本认的。 刚刚完全没想过笔迹这?个问题的西西眼睛一下亮了，握着穆绵的手那叫一个期待孺慕啊，“姑，我的亲姑，抄词组就?交给你了！” 穆绵眉梢挑挑，“小意思。” 搞清楚要写哪些后，穆绵又从西西的文具盒里掏出来一支笔，双管齐下，一抄抄两行，主打一个高效率。 从来不知道?还可以这?么干的西西都看傻了，看着自?个儿姑姑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绝世天才，脸上满满的都写着…… 她真的学到了，下次也这?么干！ 姑侄俩排排坐，补作业补得很忘我。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穆绵先感受到了一道来自身后的注视，她一扭头便?看见，聂思慧端着西瓜站后面静静地看着她们俩。 穆绵扬起个无辜的笑容，“我亲爱的嫂子呀，哪来的西瓜？” 西西也笑得格外?乖巧，“妈~我最爱的妈妈~你啥时候进来的？” 聂思慧选择性忽略了这?两张相似的笑脸，她刚刚都没看清，这?会儿才发现穆绵在拿两支笔写，走近一看，还写得非常工整。 当过一段时间小学?老师的聂思慧，“………………” 晚一步跟着进来的心心扬起个天真的笑容，“哇，妈妈你好厉害！” 穆绵小谦虚的模样，“低调低调，基本操作。” 聂思慧放下盘子，“胡同里有人来卖，我买了几个，吃完再写吧。” 西西就?是个顺杆爬的，给点?颜色就?灿烂，“嘿嘿，妈你要不也帮我写点?~” 聂思慧瞥了自?家闺女一眼，“我看你是皮痒。” 西西立马老实地捧着西瓜吃。 心心乖乖的，“等?我会写了，我帮姐姐写~” 西西很感动，并表示她们是天下第一好的姐妹俩，真是把她姑的那点?东西学?了个十成十。 八月二十三号的时候，西西开学?了。 紧赶慢赶，作业最后当然是完成了，勉强保住了她第一名的面子。 她开学?两天后，石小莲和柳焱便?一前一后回了学?校，大学?自?然是还没开学?的，不过考虑到外?地的学?生，宿舍会早开好些天，不少学?生都会提前到校。 有些忙着学?习，有些忙着补考。 八月底的日子过得非常快，转眼到了九月一号，七月份高考那一届的学?生今天报道?，大家正式上课的时间都是一样的。 两天报道?时间一过，穆绵又开始了每天早出晚归的学?习生活。 开学?两周后，学?校组织了迎新晚会。 这?年头大家对于校园活动都是非常积极的，经济系一班打算出个话剧节目，穆绵也参与了，说起演戏她还是有点?心得的，她分到的角色戏份非常重，算是主角之一。 演出最后当然是非常成功的，只是期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迎新晚会当天是礼拜六嘛，可以邀请家属参加，闻谵带着心心去了。 穆绵演的那个角色最后牺牲了，心心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晚会后面全程窝在穆绵怀里，除了自?个儿妈妈外?，谁抱都不行。 她哭得可怜巴巴，给穆绵班里同学?逗得不行。 小丫头在哭哭中过完了她两岁的最后一天，第二天是她三岁生日，穆绵和闻谵带着闺女出去玩了一整天，相机胶卷都给用光了。 心心生日过后十天便?是穆绵生日，同时也是国庆。 二十四岁本命年，老太太整了不少大红色的东西给穆绵。 热热闹闹过完节过完生日，穆绵又忙忙碌碌了起来。 大一下学?期的课程比上学?期多，姑嫂俩都忙得很，穆绵没打算再画新的小人书，空闲之余倒是有写写文章，十月底的时候过了一篇，拿到了四十二块。 大一下学?期的日子真的过得非常快。 十二月初的时候首都下了雪，在雪花飘飘中，穆绵收到了来自?出版社的第一笔版税汇款，足足两千多。 有《小丫和朋友们》的基础在，系列二销量非常好。 刚好最近穆绵物色到了新房子，她转头就?把这?钱拿去买了房。 不止她一个人买了，聂思慧也跟着买了一套，两套都是平房带院儿，不算大，算上院子拢共才一百平出头。 建筑面积就?更少了，只有七十平左右，比起她们现在住的四合院当然是有点?小，不过买来也不是现在就?要住嘛。 十二月下旬的时候，不管是报纸还是收音机或者?电视里，都在说新政策的事情。 允许农民自?主经营土地，同时还有经济特区的建立，这?可都是大事。 有些脑袋灵活的立马就?开始琢磨上了，大队那边，穆兴隆来了电话，张嘴问的就?是这?报纸上说的是啥意思啊。 电话是穆绵接的，叔侄俩说了不少时间。 不过琢磨归琢磨，短时间内很难落到实处，社会上也还是老样子，大家的生活没有太大改变。 一九七八年就?在这?热火朝天的气?氛中过去。 年底下了一场大雪，在大雪飞扬中，人们迎来了崭新的一九七九年。 一月份对学?生们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期末考。 对穆家一家子来说，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 她们今年要回大队过年！ 出来四年多了，几个长?辈都挺惦记的。 闻谵不跟着，一来闻家就?在首都嘛，二来没长?假。 穆卓这?次也没法 回去，他跟闻谵一样，才到新基地一年，长?假不好请。 第169章 回老家啦。 一月十八日，是个礼拜一。 外面没下雪，但路上积雪不少，穆家的院子打扫得很干净，家里都是能?干勤快人?儿嘛。 院子角落里堆了几个丑不拉几的雪人?，都是三个小娃子的杰作，还有穆卓。 三十多岁的人?了，不着调的时候跟小北北差不了几岁，他昨天堆了一个老高?的，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 不仅高?，还丑得很出?奇，脑袋上用来当五官的树枝乱插。 要是在光不那?么亮的时候看过去，还真是有点小吓人?。 比如这会儿。 早上六点半，这个点外面才蒙蒙亮，冬天天亮得晚，一般要到?七点半的时候，太阳才会升起来。 穆富贵同志听到?外面有人?走动，他跟着坐了起来，打算去上个厕所。 他刚一出?门猛地?就被?吓了一哆嗦，从他那?个角度过去，很像角落里站了个人?，老爷子‘嘿’了好大?一声。 穆卓这会儿刚好从厕所出?来了，他笑得很猖狂，“哈哈哈哈哈爹你啥时候成耗子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小媳妇儿变声了呢。” 穆富贵裹了裹披在身上的袄子，很嫌弃的语气，“滚犊子，一会儿我就给你掀掉！” 穆卓讨完嫌马上就跑，“掀掀掀，随你掀，反正我要再躺会儿。” 回?老家的火车票是今天下午的，闻谵和穆卓今天都请了一天假，昨天晚上没有回?基地?，打算下午送一行人?去火车站，两辆车刚好够。 这会儿闻谵还在屋里搂着媳妇儿睡呢，穆绵听到?了一点父子俩的动静，她手脚跟着动了动，迷糊着声音问闻谵，“几点了？” 闻谵没看表，只随意估计了一下，“六点多吧，还早，再睡会儿。” 穆绵打了个哈欠，“那?再睡两个小时。” 她眼睛都没睁开，手脚并用搂着自家四哥，胳膊抱着肩膀，腿搭在闻谵腿上。 那?姿势，跟抱大?抱枕似的，没出?几秒就又睡了过去，冬天搂个大?暖炉真是舒服得很。 等穆绵再次睡醒来时，怀里的大?暖炉变成了小暖炉，心心已经?醒了，但是没起来，从小床爬过来钻到?了穆绵怀里，正在数她的头发玩儿。 穆绵搂紧了闺女，“啥时候醒的呀？” 小孩儿的身体不仅热乎还香香软软的，抱着很是舒服，穆绵顺手挼了挼。 被?碰到?痒痒肉的心心咯咯笑了好几声，“刚刚醒，妈妈一直呼呼睡，睡好久，叫不醒~” 穆绵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口就胡扯，“妈妈晚上忙呢，睡太晚啦。” 至于忙啥，这就得问孩子她爹了。 马上要将近一个月见不到?，某些?男同志夜里可是铆足了劲儿，像是要把未来一个月的存量都先交代了。 说曹操曹操到?，母女俩才说了两句呢，门被?推开了，闻谵从外面进来，有些?男同志身上的媳妇儿雷达从来没有失灵过。 心心从自家妈妈怀里探了个脑袋出?来，小猫探头样，“爸爸~” 闻谵拿起闺女的袄子，“要起来吗？” 心心点头，“嗯，起来~” 闻谵从被?窝里捞过闺女，顺手还把被?子掖严实了。 棉衣棉裤穿好，心心自己坐小板凳上穿鞋，小小一只自理能?力还是可以的，很早就会自己穿鞋了。 冬天的棉靴子不太好穿，但小丫头可有劲儿呢，跟她妈小时候差不多。 至于长大?了啥样还得大?了再看。 床边，闻谵又把自家媳妇儿的袄子也捞了过来。 夫妻俩四目相对，穆绵学着心心的样子从被?窝里伸出?胳膊，一副懒懒散散不是很想自己动的模样。 闻谵笑了声，伸手把人?提溜了出?来，伺候完小的立马又开始伺候大?的，很是得心应手。 穿好鞋子的心心见爹妈磨磨蹭蹭黏黏糊糊的，大?大?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小大?人?样地?叹了口气，自己开门先出?去了。 卧室里，给自个儿媳妇儿穿好袄子后，闻谵一手搂着人?，一手下移落到?了那?纤细的腰上，大?手紧跟着按了按，轻声问道：“还酸呢？” 有些?男同志也自知昨晚闹得有点过火了。 穆绵懒洋洋地?靠在那?宽厚的肩上，“不酸了，嗯…左边一点。” 夫妻俩腻歪的时候，院子里，柳双翠提溜起外孙女，打算带小丫头去洗漱，顺着就问了一嘴，“你妈还没醒呢？太阳都晒屁股了。” 心心乖乖的，“醒啦，爸爸在给妈妈穿衣服，一会儿就出?来~” 柳双翠：“………………” 她就多余问这一嘴。 夫妻俩磨蹭了十几分?钟才从屋里出?来，火车票是下午三点的，上午一家收拾好东西?，中午没再开火做饭。 附近有家人悄悄开了个私房菜馆，中午吃的饭菜都是从菜馆里买的，还挺贵的呢。 不过味道也非常好就是了，要不然人家也不能一开开大半年。 吃完差不多十二点半，老太太开始催促，“差不多了就走啊。” 西?西?第一个响应，“走走走，早点走好，别赶不上车了。” 小姑娘对于回?大?队这件事情?，真是肉眼可见的期待。 穆绵：“来得及的。” 说是这么说，老太太一催，一个二个都开始动了。 十来分?钟后，大?大?小小一行人?上了两辆吉普车，聂思慧虽然不回?去，但也跟着送了送，只留了十一在家，到?时候它跟聂思慧去家属院那?边。 十一站门口汪汪了两声，穆绵上车前挼了挼狗头，“好好看家啊，嫂子她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十一又汪汪两声回?了院子，穆绵拉上门锁好。 家里倒是不用担心，值钱的东西?都已经?好好收起来了，特别值钱的，像大?黄鱼那?些?，闻谵已经?带到?家属院那?边去了。 而且之前也有托邻居帮忙盯着点，这边四合院虽然是独门独户的，但左右邻居都有人?。 附近有公安局，这一片治安相对来说还是可以的。 从安奉胡同到?火车站要一个多小时，等吉普车停在火车站附近时，刚好两点左右。 正值大?学生放寒假，候车厅里到?处都是人?。 两点半的时候，穆绵她们这趟列车开始检票，闻谵三人?都买了站台票，跟着把一行人?送上了火车。 除去心心和北北两个不用买票的小娃子外，她们一趟要买七张票，直接占了一个小隔间，另外一张就在隔壁，都有照应。 车上，闻谵和穆卓忙前忙后地?把行李到?处塞，下铺底下放满了，行李架上又放了几个，大?包小包的，真是不少。 离开车还有段时间，三人?也没急着下车，穆卓拍了拍柳焱肩膀，“路上机灵点啊。” 柳焱站着跟穆卓差不多高?，小伙子挺挺胸膛，“放心吧表叔，我办事靠谱。” 旁边，聂思慧也在叮嘱西?西?，“作业啊，写完了再玩儿，别到?时候回?来又剩一大?半没写，那?我可真要揍人?了。” 西?西?信誓旦旦的，“记着呢，我一会儿就写，到?家了也快快写。” 绝对不给她妈揍她的机会！ 穆绵和闻谵坐在另外一张床上，趁大?家都在东扯西?扯，她悄悄凑近了一点，笑着道：“四哥你有要叮嘱我的吗？” 闻谵一本正经?的表情?，“有，别乐不思蜀到?忘了你在远方还有个丈夫就行。” 穆绵笑出?声，“忘不了忘不了，我一天想八百遍。” 说了没一会儿，乘 务员那?边开始喊了，让送行的家属下车。 小北北之前还好好的呢，在车上玩儿得不亦乐乎，结果见自家爸妈都下车后，小男娃后知后觉开始舍不得了，当然舍不得的对象主要是聂思慧。 小男娃哭着就要追，“呜呜呜哇哇妈妈不要走~不要走~” 三岁多的小男娃可有劲儿着呢，柳双翠差点没抱住，“车要开了，你妈得下车了。” 小北北不听，嚎得可大?声了，已经?趴在小桌板上准备写作业的西?西?烦了，她提遛起亲弟就往外走，“那?你跟爸妈在这边待着吧，我们自己回?大?队。” 一听这话，小男娃一下就闭上了嘴，一个泥鳅翻身从亲姐手里梭了下来，三两步跑回?小隔间，乖乖窝在柳双翠怀里，安静如鸡，一副生怕大?家去远地?方玩儿不带他的模样。 这丝滑的操作，直接给几个大?人?看笑了。 站在窗户外的聂思慧：“………………” 哄儿子的话都到?嘴边了，聂思慧又默默咽了回?去。 穆卓啧了好大?一声，“真是个臭小子。” 火车准时准点开，可不管车上车下的人?还有没有话没说完。 穆绵抱着心心趴窗户旁挥了挥手，很快站台上三人?的身影便?看不见了。 从首都到?省城岭丰市，可比从宁漳到?首都要远得多，除了今天半天外，明天还得在车上待一天。 大?大?小小这么些?人?在一起，这唠唠那?耍耍的，时间倒是过得快。 路上还算顺利，除了有次热水没供应上以外，火车没发生别的故障。 西?西?写了一路的作业，寒假作业可没比暑假少，小姑娘吸取到?了上次的教训，不敢再留到?最后几天写。 转眼过了一天半，二十号这天上午九点半，火车在晚点了一个半小时后，缓缓驶入岭丰站。 穆富贵第一个站起来跺了跺脚，“可算是到?了嘿，屁股都要给坐硬了。” 第170章 到大队啦。 其实不止一点点。 小丫头被挤得都看不见外面了，眼睛被帽子?完全遮住，她仰着个小脑袋，试图把?鼻孔当眼睛使。 那奶声奶气?的声音一出来，忘了自己手里还抱了个崽的穆绵赶紧松手，“哎呀呀，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搞忘啦。” 心心很?淡定，“没关系~” 许乐乐比穆绵还先松手，她快快给小丫头扒拉了一下帽子?。 对上那圆乎乎的小脸儿和大大的眼睛时，许乐乐直接笑成了个怪阿姨，“啊呀啊呀，真?的太?像啦，比照片里瞅着还像，绵绵姐你生?了一个小时候的你啊。” 二十三岁的许乐乐在面对自家好姐妹时，依旧喜欢叭叭个没完，“真?的一模一样！” 穆绵笑呵呵的，“我生?的嘛。” 许乐乐大咧咧的，当即表示，“我以?后也要?生?个闺女！” 她这话一出来，直接给她对象向学武同?志弄得红了脸，两人婚期已?经定了，就在年前。 穆绵笑着看了向学武一眼。 向学武不着痕迹地挺了挺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莫名有种在被丈母娘考量的既视感。 这会?儿没人管这男同?志脑子?里在想什么，许乐乐伸着个脸凑心心近了点，“心心啊，知不知道我是谁呀？” 心心当然?知道，朝人笑得甜甜的，乖乖喊了声，“乐乐姨姨~” 许乐乐稀罕得不行，“嘿嘿，姨抱抱行不行？” 心心伸出她的短胳膊，“行的~” 在乐乐逗小娃子?的时候，旁边也是好一阵吵闹。 穆兴旺穆兴隆把?行李接了接，四年多?没见到面，能说?得可太?多?了。 穆兴隆大着嗓门，很?是有点不着调在身上，“妈年轻不少啊，我刚都没敢认，还以?为是哪个城里来的老太?太?呢。” 赵梅花双眼一瞪，“瞎胡咧咧啥呢！” 穆兴隆笑很?大声，“诶，这下对了，是咱家老太?太?没错！” 穆富贵抬手就在自家老五肩上来了一巴掌，“不是咱家老太?太?还能是谁家的。” 穆兴隆很?大声地嘶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浮夸，“大哥你这手劲儿不减当年啊，瞅着也年轻不少，咱站一块儿，外人指定分?不出个大小王来。” 穆富贵抬手又是一巴掌，“能耐啊，敢骑你哥我脖子?上来了。” 穆兴旺很?沉稳的模样，“皮痒嘛，多?来几下就好了。” 穆兴隆一副自己很?受伤不想再跟人说?话了的模样，转头又找上了穆绵，“咱小绵丫一点都没变。” 穆绵：“我这还没变呢？小叔我都变了个闺女出来啦。” 穆兴隆哈哈笑，“哦对对对，咱绵丫也是当妈的人了，这日子?过得真?快。” 说?着，穆兴隆又开始逗起了心心，“心丫头啊，知道我是谁不？我是你四叔公。” 穆绵：“………………” 她小叔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啊，老喜欢这样逗小孩儿。 心心看看穆兴隆，又看看穆兴旺，双胞胎嘛，从小就像，老了也是像的。 心心睁着个大眼睛，里面含了一点困惑，“小叔公~” 穆兴隆一副稀奇样，“嘿，心丫头眼力真?好嘿。” 穆兴旺：“傻不愣登的，绵丫刚刚不是喊了嘛。” 穆富贵来了句总结，毫不客气?地表示，有些老爷们儿不仅年纪渐长，脑子?也跟着迷瞪了。 一行人吵吵闹闹的，边说?边走。 老爷们儿瞎扯淡的时候，石小竹在跟柳双翠和老太?太?说?，向学文提前找了个小货车，是从公社拉货到省城的，下午一点左右空车回去，刚好可以?蹭个车。 家里也已?经在准备午饭了，上午就先过去她家歇歇，喝点水吃个饭，下午大家伙儿一起回公社。 能有车坐，还有个舒服的地方?吃饭这当然?好 啦。 毕竟坐了几十个小时的火车，虽然?是卧铺，但也挺累人的，而且她们行李实在是多?，还有小娃子?和老太?太?，挤大巴车可受罪了，还没有直达的，中间得在县里转车。 柳双翠笑着道：“那婶儿可就真?厚着脸皮打扰了啊。” 石小竹：“不打扰不打扰，婶儿你可别这么说?，小莲这一年还多?亏你们照顾呢。” 柳双翠：“我们几个老家伙可没操心啥，都是绵丫在忙，她们几个小的天天这捣鼓那捣鼓的。” 石小竹扭头朝穆绵这边看来，昔日姐妹仨走成一排，外加一个被乐乐抱着的心心，几人一路都叽叽喳喳的。 跟以?前一样，大部分?时候都是乐乐和穆绵在说，石小莲安安静静听着，偶尔接两句。 感受到视线，穆绵朝石小竹笑笑，“小竹姐你可别跟我客气?，咱谁跟谁啊，亲姐妹！” 说?着，穆绵还把胳膊往石小莲肩膀上一搂，有些个子?小小的女同?志没站稳，被搂得一个踉跄。 石小莲幽幽地看着穆绵，“亲姐妹，轻一点。” 穆绵嘿嘿一笑，“失误失误。” 许乐乐：“哈哈哈哈哈石小莲你鞋底是不是滑啊。” 石小莲：“这是鞋底的问题吗？” 穆绵无辜眼，“难道还能是我的问题？” 许乐乐：“要?不算我的？” 心心懵懵的，“什么问题？” 三人笑出声，穆绵挼了挼闺女，“不重要?。” 没一会?儿的功夫，热热闹闹的一行人便说?笑着到了公交车站。 石小竹和向学武都来省城上大学后，向学文自然?是带着孩子?跟来了。 他这些年捣鼓糕点可是挣了不少钱，加上石小竹之前又有工作，工资还算可以?，夫妻俩有积蓄，干脆在省城买了房，把?田红娟也接了过去。 平时石小竹上学，向学文就继续搞他的小生?意，田红娟负责带外孙子?。 公交车开了四五十分?钟后，终于到了石小竹家附近，夫妻俩买的是带院儿的平房，位置距离市中心不算近。 一行人乌泱泱地下了公交车，石小竹在最前面带路。 绕进一个小巷子?时，穆绵隔老远就在一家大门口看见了田红娟的身影。 石小莲跑了两步，“妈。” 田红娟迎了上来，“可算是回来了，路上冷吧？赵大娘、双翠你们快进来暖和暖和。” 石小莲：“不冷。” 柳双翠：“红娟你这气?色瞅着可比之前好不少啊。” 两个闺女都出息了，都是大学生?，生?活越来越好了，田红娟可不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么，心情一好，身体也就好了。 田红娟乐呵呵的，“不干活嘛，天天歇着。” 老太?太?：“你是得多?歇歇，有福就得享。” 几个长辈在寒暄的时候，石小竹家的笋子?已?经腻歪到了石小莲怀里，他一脸好奇地看着穆绵她们一行人。 笋子?跟北北心心差不多?大，他是七五年夏天生?的，比心心大几个月，比北北小两个月。 小男娃也不怕生?，探着个脑袋，“你们都是谁啊？” 石小竹介绍，“这是你小绵姨。” 笋子?看着穆绵，“哇，你就是小绵姨？！” 穆绵挼了挼小孩儿脑瓜，“你认识我呢？” 笋子?：“姥姥还有爹妈和小姨都讲过你，说?你可厉害啦，会?杀猪！” 北北：“我姑就是很?厉害，是天下第一厉害的姑。” 心心点了点小脑袋，表示很?赞同?自己哥哥的话，她妈妈最棒！ 比起大人，小孩儿显然?更喜欢跟同?龄人一起玩儿，笋子?一见到北北和心心立马从石小莲怀里梭了下来。 没几秒的功夫，三个小娃子?便凑到了一起。 笋子?挨着心心，“你叫啥啊？” 北北：“这是我心心妹妹。” 笋子?：“心心？鸡心的心吗？我喜欢吃炒鸡心，我爹做的炒鸡心可好吃啦！” 心心：“妈妈说?是心肝宝贝的心。” 笋子?：“心肝？我不喜欢吃肝，猪肝可臭了。” 短短两句话，小吃货的属性?暴露得一览无遗。 小娃子?说?话天马行空的，给大人们乐得不行，笑声伴随着说?话声，屋里前所未有的吵闹。 柳双翠转身去了厨房，这房子?还挺大的，客厅厨房都不小，厨房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备好的菜。 柳双翠‘哎哟’了一声，“学文你咋整这么多?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就要?帮忙。 向学文：“没多?少，随便整了点，婶儿你快歇着去。” 田红娟把?人拉了出来，“快来喝点茶，让他们小年轻弄。” 向家兄弟俩都会?做得很?，石小竹也在里面忙忙碌碌，许乐乐凑到向学武身边，“我干点啥？” 向学武：“不用干，你歇着。” 穆富贵大咧咧地看着两人，“这日子?是快哈，一眨眼的功夫，乐丫头也要?结婚了。” 许乐乐大大方?方?的，“我爹备了好酒，叔你过几天可要?多?喝几杯。” 穆富贵哈哈笑，“好好好，叔到时候空着肚皮去。” 喜酒暂时喝不着，接风饭倒是吃了个饱。 饭桌上虽然?热闹，但大伙儿都没磨蹭，一会?儿还得回大队呢。 石小竹和乐乐她们都一起回去，酒席在大队办嘛，向学文这个当哥的，当然?要?为弟弟操心。 婚礼定在了二十五号，就在除夕前两天，今年过年早。 许乐乐已?经请好了长假，有半个月，结婚加上过年，刚刚好。 第171章 乐乐结婚。 这边冬天天黑得早，今天天气又不咋好，这会儿放眼望去?都是灰蒙蒙的。 外面?冷，这个点已经?没啥人在外面?活动了，大部分人都在屋里猫着?呢。 小货车开动起来声音挺大，有住在路口的人家?听到动静后杵在门口望了过来。 有个大婶子?老大声了，“诶哟，赵大娘你们?回来了啊！” 老太太：“嗯，回来了，你这几年还好吧？” 大婶子?：“老样子?嘛，绵丫也回来啦，你可都好几年没回来啦，这次能待多久啊？” 穆绵：“能待将近一个月呢婶儿。” 时间不早了，都急着?回家?，简单唠完两句，一行人快快往自家?走?去?。 还没走?到家?门口呢，前方小路上出现?了几个小萝卜头的身影。 西西激动地叫了一声，“是圆子?和东东他们?！” 她才喊完，她的小姐妹已经?跑过来了，“西西~” 圆子?一马当先，后面?的东东、南南几个也跑得挺快，小娃子?们?一凑过来，路上像是一下涌入了几十只小鸡仔一样，吵闹得很，你一句我?一句的。 “西西你怎么长得比我?高啦？天呐，高这么多。” “嘿嘿，我?就说我?比你高吧，你居然还不信。” “太奶太奶，你终于回来啦！” “这大冷寒天的，怎么在外面?等啊？帽子?也不戴一个。” “不冷不冷，我?们?才刚出来。” “三姑，你抱的是妹妹吗？” “这还有一个弟弟，北北弟弟，我?是你东哥，这是你南姐。” ………… …… 外面?这么吵，屋里自然是能听到的。 没过几秒钟，在屋里忙活的郑夏兰、唐翠香带着?孩子?们?迎了出来，打头的是小麦苗姐妹俩，已经?在上高中的姐妹俩出落得亭亭玉立的。 穆实和穆承也是两个壮小伙子?，比七四年那会儿还要?挺拔壮实些，可能是杀猪杀得了，常年干体力活，干得多吃得也多嘛。 将近二十来号人杵在门口，那叫一个吵啊。 老太太乐呵中带着?一点头疼的模样，“进屋进屋，别杵这儿！” 郑夏兰：“对对对，快进屋暖和暖和，炕都烧好了。” 穆富贵：“老五媳妇儿啊，煮热茶了没有？” 这一路虽然不挤，但冷还是有点冷的。 穆苗：“煮了大伯，我?妈煮了两大壶，还准备了糖水。” 四年多过去?，房子?跟之前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屋里炕烧得很暖和。 门一关，一大家?子?挤在一起。 这一屋子?的人，属实是给北北和心心两个小家?伙看懵了。 心心搂着?穆绵的脖子?，大大的眼睛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穆苗笑眯眯地凑到她跟前，“心心啊，知道?我?是谁不？我?是你四姨。” 说着?还指了指旁边的穆麦，“这是你小姨，我?是她姐。” 要?不说是父女俩呢，穆苗这个性真是像极了穆兴隆，当爹的不着?调，下面?总是一个子?女跟着?不着?调。 郑夏兰拍了闺女一下，“少跟你爹学。” 穆绵笑眯眯的，“这是你小姨，咱们?这些个兄弟姐妹里面?，就她最小。” 穆苗：“哎呀，绵丫姐你不要?拆穿我?嘛。” 心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长一样。” 穆苗：“双胞胎就是长一样。” 北北：“心心妹妹跟姑也是双胞胎！” 小男娃一句话，给一屋子?人都逗笑了。 穆富贵：“完蛋，给冻傻了。” 大包小包的行李都被堆到了一边，屋里大伙儿一边喝着?热茶一边闲扯着?，大人们?凑一堆，小娃子?们?凑一堆。 一会儿说着?大队的变化，一会儿说着?首都的生活，房顶差点给吵翻天。 在叽里呱啦中，天渐渐黑透了，郑夏兰跟唐翠香又带头准备起晚饭，等吃完拾掇完，已经?是九点过了。 炕上睡不下那么多人，穆兴旺穆兴隆两家?子?都先回了自个儿家?。 在路上折腾着?两三天，实在是有点累，两小只早就已经?呼呼睡了过去?，几个大人洗洗后也都躺到了炕上。 屋里暖和得很，一夜好眠。 第?二天穆绵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堂堂的了。 两小只还睡着?，老太太不在炕上，隔壁屋有说话声传来，穆绵打着?哈欠听了一耳朵，是大队长老两口的声音，几个长辈在那闲唠嗑。 四年多没回来，能唠得可太多了。 这一整天，好些相熟的乡亲都来坐了坐。 穆绵也没得闲，作为?考上了首都大学的人，在乡亲们眼里那就是顶顶聪明的文化人，没有比这再聪明?的了。 可有不少关心穆绵大学生活的，穆绵自然都如实讲了，大学课外活动丰富，老师都是厉害人儿，给乡亲们听得津津有味的。 扭头回家?就对着?自家?娃表示……努努力，来年争取也考个首都大学啊，也把她们?接去?首都享享福。 没看赵大娘和双翠她们?出去?几年，回来都年轻不少么，整个人瞅着?都不一样啦，像城里人。 可见这大城市生活是好啊！！ 各家?娃：“………………” 还是做梦比较快，梦里啥都有。 别家?在说啥穆绵她们?暂时没听到，一家?子?可都忙着?呢，二十二号上午，穆二姑和穆三姑带着?孙辈来了。 家?里又是一通热闹，晚上两个姑姑都没走?，打算住两天再回去?。 至于小姨家?和大舅家?，之前就说好了，年后再去?。 一来是柳桃和小姨都有工作，这会儿没放假，尤其是柳桃，不到大年三十不放假，而且她在县里嘛，过年在婆家?过，得年后才回杨柳大队。 二来也是，年前的时间实在短，乐乐马上就结婚了，好不容易赶上了，穆绵自然不会错过好姐妹的婚礼。 二十四号上午，穆二姑和穆三姑带着?孙辈，拎着?大包小包东西回了和平公社?。 还有三四天就过年了，得回去?忙活，毕竟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呢，年后可以再拖家?带口过来。 许乐乐和向学武上午也出了门，两人去?了趟公社?，顺利领了证。 向学武那介绍信是之前就开好了的，近几年，大学是允许学生处对象结婚的，毕竟好些学生年龄在这儿摆着?嘛。 等再过些年，想要?大学给开介绍信结婚就没那么容易了。 别说结婚，有些大学都不让处对象，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事。 一天很快过去?，转眼到了二十五号，天气还挺好的，没下雪，是个晴天。 穆家?这边，吃完早饭以后，穆绵给心心和北北都换上了大红色的袄子?，两小只今天有任务呢，要?去?当送喜童子?，帮忙滚一下喜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女承母业了，穆绵小时候也干过这种事情，还挣了红包呢。 大早上的，大队长家?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 其实也不早了，冬天起来得晚嘛。 穆绵才给两小只拾掇完，扭头就看见石小莲出现?在了她家?院子?里。 穆绵一手?抱一个，“走?走?走?，找乐乐去?。” 石小莲伸手?把北北接过来抱着?。 柳双翠：“小莲，学武那有人帮忙弄吗？” 石小莲：“有的，不少呢，我?妈我?姐还有穆实他们?都在那边。” 柳双翠戴上帽子?，“我?看看去?。” 向学文兄弟俩早在好几年前就在大队里修了一个小房子?，去?了省城后就没咋住了，这段时间给小夫妻俩当新房住刚好。 穆富贵同志跟在后面?，把家?里的桌子?搬了过去?。 从穆家?到大队长家?就几步路的距离，许家?这会儿一片喜气洋洋，屋里布置得很喜庆，许乐乐三个哥哥都在，还有嫂子?们?，唯一的妹妹出嫁，自然是重视的。 柳桂枝正在院子?里忙活，风风火火的。 穆绵喊了一声，“婶儿。” 柳桂枝眉开眼笑的，“来来来，快进来，乐乐刚还在念叨你们?呢。” 她才说完，许乐乐从旁边窗户探了个脑袋出来，“绵绵姐，石小莲，这儿呢！” 许乐乐已经?换上了新袄子?，红彤彤一片。 她大咧咧地穆绵两人跟前转了一圈，“好看吗？是不是有点小，我?妈昨天晚上又给改了一下，腰有点箍得慌，她说这样显身板儿，大冬天显啥身板儿呀。” 穆绵：“好看好看，跟朵太阳花一样！” 这话确实半天不掺假，二十三的乐乐跟小时候变化不大，等比例长大的，笑的时候格外明?媚。 心心：“乐乐姨今天最漂亮~” 北北：“超级漂亮！” 许乐乐稀罕地把两个娃挼了一通。 许家?的热闹一直持续到半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屋里人越来越多，除了小娃子?们?以外，大婶子?们?也不少。 柳桂枝重新给闺女梳了头，穆绵给许乐乐简单整了个妆造，论化妆，穆绵也是有点心得的，她这一弄，真是好看不少。 许乐乐对着?镜子?满意得不行。 有大婶子?看着?坐一起穆绵三人感慨，“这日子?真是过得太快了，我?还记得这三丫头以前带着?狗漫山遍野跑呢，一眨眼，绵丫头孩子?都这么大了，乐丫头也结婚了。” 柳桂枝拉着?许乐乐的手?很是舍不得，“可不是嘛。” 第172章 过年日常。 许家这?会?儿屋里屋外都?吵吵闹闹的，相当喜庆热闹。 院子里，许高义一 句话更是把气氛推上?了高潮，不管是大叔大婶儿还是小年轻们都?发?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让绵丫头堵着，亏你想得?出来。” “那这?门不就焊死咯。” “没毛病嘿，大舅子不上?，大姨子上?嘛。” “仨丫头以前天天凑一块儿，说是亲姐妹也差不多了。” “学武小子快上?啊，这?门推不开，媳妇儿可接不走啊。” “没有门还有窗户嘛。” “哪有接新娘子从窗户走的，就得?走门，快推快推！” ………… …… 跟在向学武身边的几个年轻小伙儿都?是二十啷当岁，除了穆实穆承外，还有大壮他们，小时候天天一起皮，这?么些年关系也没变过。 大壮同?志早就结婚了，连小壮都?有了。 这?人比穆绵还大呢，小时候也是小绵长小绵姐短的。 这?会?儿大壮同?志第一个响应，“上?啊上?啊，咱这?么多人嘞，是老爷们儿就别怂！” 他一喊，旁边立马有人附和上?了，三两个冲在前头，一副今天一定要帮好兄弟抢到媳妇儿的架势。 “一二，嘿哟！” “一二，嘿哟！” 气势倒是挺足的，可惜撞了好几下，门丝毫没动，连门缝都?没给开一点。 屋内，穆绵用尽全力，双手抵着门。 心心在旁边甜滋滋的，“妈妈~加油！” 北北：“姑太厉害啦！” 穆绵身边还有许乐乐她二嫂三嫂，门后三个女同?志，门外六七个男同?志。 许大嫂打开窗户，探出个脑袋，笑得?很大声，“行不行啊？我们这?边可就三个女同?志，你们六七个老爷们儿，好意思？不对，硬要算起来其实就小绵一个。” 大壮等?人，“………………” 事实证明，你绵姐还是你绵姐，小时候是，长大了更是。 向学武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穆实穆承。 刚刚也蠢蠢欲动想挑战一下他绵丫姐权威的兄弟俩老实了。 穆承拍着门，“姐啊~” 穆实跟着道：“我的亲姐啊~” 兄弟俩一唱一和的，“行行好，开开门呀。” 穆绵笑眯眯的，“啥都?没有就想进门呀？那不行。” 屋里立马响起附和声，“就是就是，糖呢？红包呢？？” 向学武：“有的有的。” 向学文早就为?弟弟准备了不少，人站在窗户跟前，大把大把往立马递。 窗户下面有个小桌子，这?会?儿小娃子们都?被安排在了这?里，直接把几个男同?志想爬窗户的心给堵死了。 穆承挪到窗户口，给西西递了好几个红包，小声道：“好侄女儿，快去帮小叔开个门。” 西西笑眯眯地?接了红包，“不开不开，你们六七个还推不赢姑一个啊。” 穆承：“………………” 瞎说什么大实话？！ 这?会?儿吉时还没到，长辈们就乐呵呵地?看着小年轻们闹腾。 作为?堵门的主力，穆绵口袋直接被许家大嫂塞鼓起来了，糖啊红包啊啥的，好几大把。 后面又闹腾了一会?儿，主要是许乐乐三个哥哥在那问问题，比如以后家里钱谁管之类的。 送分?题嘛，没有答不出来的。 时间?差不多后，穆绵开门把新郎官放了进来，大壮同?志几人又一口一个绵姐叫得?很欢实。 离开四年多，归来仍是绵姐，地?位不容置疑。 吵闹声中，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向学武牵着许乐乐出门了。 冬天路上?都?是雪，有点滑。 向学武推了自行车来，但是没有骑，怕一不小心把媳妇儿给摔着了，许乐乐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他一路稳稳当当地?把自个儿媳妇儿推回了家。 一群人乌泱泱地?跟着去了新房，热闹了一阵后才开席。 向家兄弟俩之前修的房子不算大，院子里坐不下那么多人，席面还是在许家办的。 现在风气好了，条件也好了，酒席自然办得?大些，屋里屋外都?有桌子，七八桌呢。 年轻女同?志和小娃子们坐在一桌，厨房里有许家嫂子和婶子们忙活，小年轻们帮不上?啥忙，都?安心坐着吃饭。 北北心心还有笋子挨坐在一起，自个儿端着小碗大口大口吃着。 笋子盯着酸菜粉条里的肉，然后扭头眼?巴巴地?看着石小莲，“小姨，我还想吃。” 北北也盯着，小男娃带着天真的语气，“要是天天有人结婚就好啦。” 小娃子就是单纯喜欢热闹，人多以后菜好像都更香一些。 三个小娃子吃着来自穆绵和石小莲的投喂。 笋子吃了两口，一副想起来什么似的表情，控诉道：“我爹妈结婚没喊我，我都?没有吃到。” 北北：“我也没吃到。” 童言无忌，惹得?大人们笑成一片。 西西：“傻不傻呀。” 心心萌哒哒的，“我们那时候还太小啦，不记得?~” 穆绵笑出声，这?么说也没什么毛病，小蝌蚪样嘛，确实是小得?不能?再?小了。 吃了没一会?儿，许乐乐和向学武敬酒敬到了她们这?一桌。 小娃子们争先恐后地?要和新人碰杯，没杯子的就碰碗，重在参与嘛，还有拿个勺子碰的。 许乐乐配合了一圈后，三两步挪到穆绵和石小莲跟前。 穆绵看着小脸微红的许乐乐，“喝多了啊？” 许乐乐嘿嘿笑，“没有没有。” 说着，头还朝穆绵她们这?边撇了撇，“二嫂给我兑了水，里面都?没啥酒，挂单挂单的。” 向学武在旁边跟着叫了一声小绵姐。 穆绵应了声，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发?出了老母亲般的感慨，她抬手跟向学武手里的杯子碰了下，“以后可不能?欺负咱乐乐啊。” 向学武还没应声呢，石小莲淡淡地?接道：“不然她能?给你扇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她一句话，旁边几桌人都?笑了。 向学武：“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大队长叼着他的老烟杆，在旁边桌笑得?很是轻松惬意。 热热闹闹的酒席过后，第二天是腊月二十八，今年没有三十，二十九就是除夕。 要过年了，年货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长辈们在家里一会?儿忙忙一会?儿唠唠，小娃子们在外面疯玩儿，心心很是喜欢下雪天，早在她一岁多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那会?儿回首都?过年，小丫头从下火车开始就很欢喜。 大队这?边雪比首都?还大，心心天天都?裹成个球样在外面玩雪。 穆绵还把她以前玩的小爬犁找了出来，带着几个娃子去冰面上?玩了玩。 河边人可不少呢，小到两三岁，大到二十来岁，毕竟冬天没啥事儿嘛。 转眼?到了除夕这?天。 跟前些年一样，三家子一起吃年夜饭，除了穆晚穆秋在公社婆家过年外，其他人都?在。 又是一个热闹团圆年。 穆绵没忘远在首都?的自家四哥还有大哥大嫂，带着心心西西仨去大队长家打了两个电话，大年三十的电话真是不好打，转接了好几次才成功。 除夕一过，后面自然是去各家拜年。 初二的时候，穆二姑和穆三姑回来了，虽然都?是当奶奶姥姥的人了，但只要老太太还在，穆富贵兄弟仨还在，嫁得? 再?远也有家可以回。 穆晚穆秋也回来了。 不过这?次穆绵没顾上?和姑姑姐姐们多唠，她带着心心北北她们跟柳双翠老两口去了杨柳大队。 一家子到的时候，柳冬萍已?经带着娃子们先到了。 柳大舅正?在被柳冬萍唠叨，这?人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来点叶子烟，柳冬萍让他少抽点，柳大舅表面答应得?很好，实际怎么样就他自己知道。 等?穆绵她们进门后，柳冬萍一个人的唠叨变成了姐妹俩一起唠叨。 等?人去忙活饭以后，柳大舅就跟两个妹夫嘟囔，说这?女同?志年轻大了，气性也大。 这?话，连襟俩一点不敢接。 半上?午的时候，柳桃带着丈夫孩子回来了，她离得?远嘛，从县里到杨柳大队，可要一些时间?。 四年多没见，已?经是局里一把手的柳桃气势越发?凌厉，不过那是对外人的。 晚上?穆绵她们都?没回去，女同?志挤一个炕，男同?志挤一个炕。 穆绵挨着柳桃，姐妹俩说了好久的话，小娃子们都?睡了，两人还在小声嘀咕。 年后的日子过得?很快，初六那天，趁着天气好又有顺风车，穆绵带着心心去了省城，去闻谵他小舅家拜年。 六七年那会?儿，小鹰还是个小胖墩，这?会?儿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大小伙儿了，他今年要参加高考。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穆绵以前一招夺命子孙脚的影响，小伙子这?些年没落下练武，高考也是想奔着首都?的军校去。 初六当天穆绵母女俩没回家，在小鹰家住了一晚上?，一来是时间?不够，二来是小鹰他奶不放人，说什么都?要让母女俩留宿。 第二天穆绵带着心心和小鹰出去逛了逛，省城这?几年发?展还挺快的，多了一些娱乐场所，也多了很多摆小摊的。 虽然天冷，但政策允许嘛，都?想挣钱。 第173章 穆家计划。 从去年政策说允许农民?自主经营土地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社会上除了多了一些小摊子外，变化不大，大队里也没啥变化，大部分乡亲还是老?样子，该干嘛干嘛。 天冷就猫着，干干家务补补衣服，等着开春化冻后翻地播种，重复着往年的日子。 很少有人去琢磨报纸上出了啥新政策，也琢磨不过来，有好些字都不认识呢。 穆家这一大家子都是能闯能干的，何况已经有穆富贵老?两口这个先例在了。 之前离得?远，那电话又?是公用?的，偶尔打电话的时候旁边还有陌生人，穆绵她们其实没详细说能挣多少，都是回来才说的。 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给?穆家其他人听?得?嘴巴半天没合上，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这跟天上会掉钱有什么区别啊？！ 这些天，一大家子都琢磨过了，大队这边跟首都自然没法比，但也大有搞头。 再一个就是，屠宰场这工作，工资上限就摆在那里，安稳得?不得?了，平时福利虽然好，能比别人多搞到点?肉，但想挣大钱的话，那也是不可能的。 穆实穆承兄弟俩都还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有闯劲儿的时候。 他俩是想自己搞点?名堂出来，但这就意味着屠宰场的活没法再干，两份工作呢，要是都让出去的话，这可是个大事儿。 这年头，多的是人没有工作。 就怕到时候工作没了，其他的也没搞成。 在穆绵她们还没回来之前，两家子都有点?拿不定?主意。 穆绵她们回来后，只用?了一个晚上这事情就敲定?了，屠宰场的工作转让出去，兄弟俩自己搞点?养殖。 养猪自然是不行的，刚开始搞呢，步子不能迈太大了。 猪这玩意儿养起来费劲，得?养大半年才能出栏，随便出个啥事儿那都是大损失。 所以最后决定?还是先养点?鹅试试，好卖也好养。 初七这天是2月3号，冬天天黑得?早，穆绵带着心心从省城回来才没多久呢，外面便灰蒙蒙的了。 不着急弄晚饭，大人们在闲唠嗑。 兄弟俩来找穆绵的时候还拿了个小本?子，上面一页一页记了不少，认真得?很，反正读书的时候没见两人这么用?功过。 穆承一脸期待地看?着穆绵，“姐你觉得?咋样？” 穆绵看?得?很仔细，“不错啊，全是你俩弄的呀？” 穆实：“不是，还找学武看?了看?。” 穆绵：“你们仨想一起弄？” 问是这么问，但穆绵一脸了然状，之前就猜到了。 向学武就是学这方面的，虽然才把大一的课程上完，但理论知识肯定?是比兄弟俩要扎实一些的。 而?且，向学武现在结婚了，大二是可以申请走读的，没有大一的时候那么严格。 他在外面住，要是遇上啥事儿，回大队看?看?也方便。 穆承点?头，“他算那个啥，那个叫啥来着…哦对，技术指导。” 穆绵又?翻了翻本?子，然后眯着眼看?着兄弟俩，“不止是让我帮忙看?看?这么简单吧？” 这养殖场真要搞起来，前期钱可不少呢，承包土地要钱，还有鹅苗、饲料啥的。 养殖她不是专业的，算钱是啊！ 穆绵这话一出来，兄弟俩立马谄媚上了，两人同步起身，一个捏肩一个捶腿，殷勤得?不得?了。 穆承：“嘿嘿嘿，姐，你可是我亲姐，你看?能给?小弟投资一点?不？” 穆实：“姐，这力道合适不？要不要再重一点?？” 穆绵抬抬下巴，煞有其事的语气?，“嗯，再重一点?。” 穆实殷勤样，“好嘞！” 穆绵享受着来自弟弟们的服务，“要多少？” 穆承伸出一根手指头，过了两秒后又?蹦出来一根，“一千不嫌少，两千不嫌多。” 穆绵很爽快道：“那就两千。” 穆承一脸夸张的表情，“姐，你就是我亲姐，咱签个合同，等挣钱了指定?少不了你的。” 一两千块不算少了，兄弟俩暂时是拿不出来的，家里凑凑可以拿出来，但兄弟俩没打算问家长要，同辈里面就他们绵丫姐最有钱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绵丫姐运气?好啊，从小到大，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儿，有他们绵丫姐参与，这事儿指定?能成，能挣大钱！ 姐弟仨还没唠完呢，穆富贵从外面回来了，他之前在别家跟人吹牛闲唠。 穆绵房间门没关，穆富贵一进客厅余光就看见了姐弟仨，他‘嘿’了声，“你俩干啥呢？这殷勤样，诓你们姐钱呢？” 穆承：“大伯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这叫投资。” 穆富贵笑?呵呵地凑上去，“要不我也给你们投点？” 穆实一脸我知道很多的神情，“大伯你那点私房钱就够买酒的吧，你还是自个儿留着花吧。” 穆富贵抬手在自家侄儿脑袋上来了一下，“没大没小的。” 穆实：“完蛋，敲傻了。” 穆绵笑?眯眯的，“是吗？我给?你敲回来。” 穆实直接一个弹跳起步蹦出去三米远，“姐啊，你拢共也没几个弟弟，敲一个少一个啊！” 大小伙子就是精力足，直接蹦到门外去了。 穆富贵没继续跟小辈们闹腾，留下姐弟仨关于养殖场这事儿又?聊了会儿。 趁着天没完全黑，三人还去找向学武唠了唠。 许乐乐假期过两天就结束了，她得?回文工团去，新婚小夫妻嘛，黏糊得?很，向学武自然是要跟着去省城的。 后面两天，穆绵列了一个合同出来，亲姐弟也得?明算账，不管是朋友之间还是家人之间，一起做生意最忌讳钱理不清了。 穆绵这次是带了存折回来的，钱一取出来，兄弟俩麻溜地开始忙碌了起来。 2月7号这天，小鹰来了电话，说票给?买好了，是12号的，就在元宵节后一天。 今年过年太早了，本?来穆 绵她们之前想的是，这次回来能待一个月，现实就是，年后大伙儿都风风火火忙起来后，几个长辈也闲不住。 穆富贵同志天天念叨想回首都，想回去瞅瞅铺子有没有合适的，早点?买，早点?收拾。 想把小摊子变成私人饭馆这事儿，也是这段时间定?下来的。 准确来说是，早在没回大队前，一家子就开始有这个计划了。 安奉胡同附近那家悄悄开了大半年的私人饭馆在政策下来后，人家便办了手续，光明正大挂了牌匾。 现在私人开店铺的少，但没说不允许。 少是因为，一来店面要成本?，小摊子成本?低、方便，二来大部分人还是秉承着观望的态度，怕政策哪天又?变了。 穆绵是知道以后发展情况的，大批量知青很快就要回城了，搞个体经济的会越来越多，劳动局是支持并且鼓励的。 不过这小饭馆一旦开起来，光老?两口估计忙不过来。 这事儿这段时间一家子也已经定?好了，早在知道老?两口一天摆摊能挣多少钱的时候，大家伙儿就恨不得?全上首都挣钱去。 这当然是不现实的，要去那么老?远的地方，可不是拍拍屁股就能走的。 像穆麦穆苗姐妹俩还在上高中，高考才是头等大事儿，穆兴隆夫妻俩不可能不管闺女们。 最后是穆晚表示她想去试试，这事儿得?到了全家的一致赞同。 那个十五岁就靠自己找到了帮厨这活儿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快二十七岁了，七六年一月份的时候，穆晚和比她大一岁的殷承福自由恋爱结了婚。 七七年三月，她生了个小男娃，叫殷睿聪，小名枣枣。 快两岁枣枣的属实是有点?分量，胖乎乎的，名副其实一个胖墩墩，比心心和北北还结实。 除了吃得?好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小孩儿像极了他爹。 殷承福就是一个白白胖胖脾气?很好的男同志，憨厚憨厚的，两人自由恋爱完全是因为能吃到一起去。 用?长辈的话说就是，都长了个吃脑袋，两人天天脑袋一挨，别的都不想，就琢磨这东西咋弄好吃。 殷承福家里条件还可以，他爹在国营饭店当大厨，他自己也有手艺，跟着进了国营饭店工作。 小夫妻俩平时日子和和美?美?的，都有工作，就一个孩子要养，没啥压力。 但人嘛，要有上进心，尤其是家里人都在往前走的时候。 她们这工作跟屠宰场的工作很像，都是那种福利好，能往家扒拉一些东西，但是工资有上限的。 干个几十年，干到头也就那么多。 最重要的是，小夫妻俩都有手艺，穆晚可以说是全家所有小辈里手艺最像老?太太的一个。 不过这事儿急不得?，小夫妻俩都还有工作，短时间内走不掉。 所以这次还是大大小小九个人一起回首都。 一家子都商量好了，等穆富贵老?两口那边把店开起来，先瞅瞅看?是啥情况，要是生意好，很有搞头，穆晚小夫妻俩再过去。 枣枣也一起带着，老?太太可以帮忙看?着，两个孩子是看?，三个孩子也是看?嘛。 而?且枣枣真的是个很好带的娃子，不仅长得?随他爹，脾气?也随他爹，有吃的就不闹腾。 年后的日子就在这样那样的商讨闲唠中度过。 转眼间元宵节便过了，寒假也没剩多少了。 大大小小一行人坐上了回首都的火车。 第174章 铺子敲定。 回首都这一路没发?生什么?事儿，除了在车站的时?候有点挤以?外，其他都顺顺利利的。 候车室确实是比从?首都回来的时?候还?要挤些，这来来往往的人里，除了大学生外，返程知青也占了一小部分。 今年这一年，政策在逐渐放宽，大部分知青都能回城。 车站挺挤，上车后好了很多，卧铺车厢位置是固定的嘛，就那么?多个。 几十个小时?过去，转眼到了十四?号上午，九点多的时?候，从?省城出?发?的火车停靠在了首都北站台。 终点站，人真是相当的多，下个车都挤来挤去的，今天天气倒是不错，不咋冷。 大大小小一行人刚到出?站口呢，等在那里的闻谵和穆卓便迎了上来。 心心伸手要闻谵抱，奶声?奶气的，“爸爸，你和大舅舅等多久啦？” 差不多快一个月没见，小丫头还?是挺想她爹的。 闻谵接过闺女，“没等多久，才刚到了一刻钟。” 说着，闻谵把闺女颠了颠，“好像重了点。” 穆绵：“有吗？感觉跟之前没差。” 她倒是重了，没秤她都能感觉到，过年窝着不动就是容易胖。 心心小脸鼓鼓的，“是长高啦。” 闻谵笑了一声?，“回去给你量量。” 旁边，穆卓已经把自个儿老爹手里的行李接了过去。 西西：“妈没来呀？” 穆卓：“她懒得跟着跑，在家收拾呢。” 北北窝在柳双翠怀里，“我可想妈妈呢，老想了。” 穆卓啧了声?，“不想爹是吧？” 北北显然是个诚实的小男娃，憨憨道：“也想，但是没有想妈妈那么?想。” 说说笑笑的，一行人走到路边坐上了两辆吉普车。 一个多小时?后，车停靠在了安奉胡同?，家里聂思慧都拾掇好了，大伙儿上午就歇一歇，顺带整理行李。 这次回来也是大包小包的，穆绵带了不少山货，都是给亲朋好友的。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石小莲和柳焱回了学校，虽然还?没到开学时?间，不过宿舍门已经开了，不少学生都会提前到校。 穆绵她们这边，休整一天后，又照常忙碌了起来。 第二?天，闻谵和穆卓都上班去了，昨天本来也是工作日，不过两人请了假。 上午九点过，穆绵带着心心去了大院儿那边，看孩子她爷奶，西西嚷嚷着也要一起，寒假作业写完了的小学生一身轻松，想去找她安静姐姐玩儿。 十一二?岁正?是喜欢疯玩的年纪，姐妹俩凑一起一会儿说电视剧，一会儿又跑出?去跟院儿其他小丫头闹腾，晚上甚至都不打算回去，想她安静姐姐一块儿睡。 心心也没回，柴书南老两口好久没见到小孙女了嘛，想让小丫头在这边住一晚。 穆绵自己回了，她有事儿要忙呢，下午趁着天还?早，她又去了杨又琴那一趟，除了把带回来的山货送过去外，主要也是想问问铺子的事儿。 昨天在路上的时?候闻谵就说了，铺子杨老师给留意到了，是她以?前一个同?事的。 到杨又琴家的时?候刚四?点过，院子门没有关，穆绵直接进去了，一走近便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穆绵敲了一下里屋门，声?调上扬着，“老师。” 下一秒，杨又琴的声?音在门后响起，“门没栓，快进来。” 话?落，门已经打开了。 杨又琴张望了一下，“咋没把心心抱来？” 穆绵：“在她爷奶那儿呢，跟安静她们玩儿疯了。” 说完又很是做作地补充了一句，“没带心心就不欢迎我了呀，怪让人伤心的嘞。” 杨又琴抬手就往穆绵胳膊上拍了一下，“少搞怪，来得正?好，这是你溥婶儿，那铺子就是她家的，她懒得管，早就想转让出?去了。” 穆绵手里的东西被杨又琴拎了过去，她笑着打了声?招呼，“溥婶儿好。” 溥婶儿全名溥安雁，她前头才朝穆绵招呼了一声?呢，转头就又咳了两下，肉眼可见的身体不太好。 溥安雁以?前也是老师，下放回来后没继续任教，铺子是以?前的产业，平反后还?了回来。 她家没剩啥人了，她这身体更不可能费心去打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卖了换点养老钱。 三人坐下唠了会儿，让穆绵意外的是，铺子不止一间，是挨在一起的两间，格局一样?，不过据溥婶儿说，其中一间破得不成样?了。 具体啥样穆绵也没见着，不过首都的铺子嘛，买到就是赚到，破了修就行。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现在过去看也来不及，明天都有空，两人约 好了上午九点过去看看。 穆绵晚上回去把情况跟家里人说了说，铺子位置还?挺好的，附近有一个百货大楼，平时?人很多。 因为有杨又琴这个中间人在，溥安雁要价还?算合理，没有虚高，一间六千，一间五千，六千的只需要简单收拾一下就能用，五千的可能得找人重新装修。 溥安雁的意思是，她们想要哪一间都行，两间一起要也行。 厨房里，穆绵在帮忙削着土豆皮。 穆富贵也杵旁边，带着点肉疼的语气，“真是贵，老本儿都要掏没了。” 穆绵笑了声?，“早晚都要的嘛，现在看着贵，说不定以?后爹你们一天就能挣千把块呢。” 一听这话?，穆富贵笑得好大声?，“一天千把块！哈哈哈哈可不敢想，咋可能嘞！” 嘴上说着不敢想，这笑声?分明就是已经想上了。 穆绵：“现在不可能不代表以?后不可能嘛，做生意就是得敢想。” 穆富贵哎哟了好大声?，“一天挣千把块，这日子得过成啥样?啊。” 老太太：“扯恁老远干啥，铺子都还?没有。” 穆富贵：“哦对，说铺子。” 现在看不到，其实没什么?好说的，硬要说的话?，那就是…… 穆绵想把另一间也买下来。 破没关系，买来先放着嘛，以?后不管是做别的生意还?是干啥，反正?不会亏。 两间铺子所在的街道叫平慈街，离安奉胡同?距离不算远，有直达的公交车，骑自行车差不多也只要二?十分钟。 十六号上午，穆绵和聂思慧带着老两口去了平慈街，溥婶儿还?没来，一家四?口就在附近转悠了一会儿。 这街道上除了有国营的店外，还?有几家私人的，都不大，很明显就是想先开着试试。 一家子转悠了大概一刻钟，溥婶儿到了，杨又琴陪着一起来的。 两间铺子情况跟昨天溥婶儿说的差不多，破的那间是真破，夸张点说就是，除了柱子和房顶还?撑着外，没别的东西了。 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没办法拿来用，拾掇装修都得好长时?间，比石小莲之前买的那四?合院还?破。 相比之下，隔壁六千那间可以?称得上是能拎包入住，只需要简单弄弄就能开业，大小也合适，后面除了厨房外，还?有一个小院子，能住人。 老两口满意得很，也不想再找别的了。 后面又花了两天时?间办好了汇款和转让手续，破的那间，穆绵掏钱买了下来。 本来吧，她之前还?想着给她爹妈补贴一点的，但老两口没要，六千全是他们自己掏的。 要是放在去年这会儿，老两口肯定是拿不出?这个钱的。 不止拿不出?，甚至都不敢想。 过去的这一年，两人摆小摊属实是挣了不少，有时?候一个月能挣个一千多块，少的时?候也能有个七八百。 零零散散加起来可有个七八千呢，老本确实是快掏没了，但没到掏干净的程度。 在大人们忙忙碌碌收拾铺子的时?候，西西开学了，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小学生了，自己拿着钱跟朋友们去报了道，一点没让家里操心。 平慈街这边，铺子看着是能拎包入住，但真等收拾起来才发?现，事情还?是不少的，桌子椅子、锅碗瓢盆这些都得弄，还?有手续得办。 这一弄，转眼就便过了一个礼拜。 聂思慧早穆绵两天开学，她二?十七号就正?式上课了，穆绵是三月一号。 赶在开学前，穆绵把铺子牌匾给整了出?来，没花钱，她纯手写的。 名字也挺简单粗暴，一家子一起商量了不到十分钟便定了下来，就叫穆氏小吃。 以?前卖的那些油炸小吃会继续卖，除此之外还?有家常菜，暂时?先这么?弄，以?后看情况再改。 牌匾上除了名字，穆绵还?给设计了一点画，画的当然是店里会卖的那些吃的，五颜六色的，瞅着挺显眼，主要是独特、好看。 是有人路过会下意识扫两眼的程度，穆绵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在外面看多了，指定也会想进里面瞅瞅的。 二?月份就在这一天天的忙碌中过完了，穆绵也正?式开启了她大二?的学习生活。 一个寒假没见，同?学们变化都不大，硬要说的其实也有，比如?个别人也跟向学武一样?，放假的时?候顺便结了个婚，上课第一天还?给一些关系好的人发?了喜糖。 穆绵收到了四?五颗，嘴里含着糖，闲置了一个假期的脑子跟着回归了课堂，大二?的课程比大一多，有时?候一整天都有课，充实又忙碌。 穆绵开学不到一个礼拜，老两口找了个吉利日子，店铺正?式开业了。 第175章 穆晚到来。 老两口?开业开得并不高调，没整鞭炮什么的，就在?门口?挂了一个正在?营业的牌子。 平慈街上就这样?多了一家小吃店。 也不知道是?因为街上铺子少?，还是?穆绵设计的那?牌匾起了作用，第一天就有不少?人进店，营业额比摆小摊的时候多些。 不过这里面不光是?卖油炸小吃的钱，家常菜占了一大半，以前摆小摊的时候可没卖家常菜。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才第一天嘛，顺利的话以后营业额肯定会更多。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后面几天都是?一天比一天多，除了新客人外，还有回头?客。 中午饭点炒菜掌勺的都是?柳双翠，好歹是?跟老太太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不说得了十成真传，□□成还是?有的。 如果说穆晚是?小辈里手艺最好的，那?柳双翠就是?长辈里除了老太太外最好的。 分量大、味道又好，回头?客可不就多了么。 老两口?开业那?天是?礼拜二?，等一个礼拜过去，礼拜天穆绵她们去店里看的时候，这小吃店已经算是?步上正轨了。 老太太有空的时候会带着心?心?北北和十一过去帮帮忙，老太太忙里面，两小只就坐门口?当招牌，十一趴在?不远处看着小孩儿。 两小只偶尔会抱着小吃，坐门口?吃得贼香。 故技重施，但?好用。 给路过小娃子都馋哭了，街边经常能听到，有小娃子嚷嚷让家长也给买的声音，不买就嚎，一哭二?闹三?打?滚。 兄妹俩比去年?大了一岁，除了依旧吃得香长得好外，脑子也跟着灵光不少?。 心?心?不再是?哪个只会数数的小丫头?，她那?记性真是?好得没边，以前一些大叔婶婶喜欢拿数数逗她。 今年?升级了，明明字还不认识几个呢，但?已经能精准说出她姥爷姥姥卖的菜有啥，多少?钱，哪道最好吃。 这些菜单上都有，但?这不妨碍有些大人喜欢逗她。 心?心?可不是?个会怯场的小孩儿，小小服务员干得有模有样?。 北北记性没心?心?好，但?是?能说会道的，马上就四岁的小男娃很能叭叭，嘴可甜了，也招人稀罕得很。 穆富贵同志还一本正经地表示要?给兄妹俩发工钱，可惜这两小员工经常旷工，能不能上工取决于老太太有没有空。 三?月份的日子眨眼间便?过完了，忙忙碌碌一个月收获属实是?不少?，事实也证明，搞个店面确实比小摊子挣钱。 以前支小摊的时候，一个月最多也就一千多块，少?的时候几百块。 现在?满打?满算还没到一个月的时间呢，净利润就有两千五左右，这还只是?第一个月，以后如果能维持住的话，一年?少?说能有个两万多。 老两口?那?叫一个高兴啊，不出三?个月，买铺子的钱就能挣回来，算钱的这天晚上穆富贵同志还喝了好些，一喝多便?不停地开始叭叭。 他嘴里一个劲儿念叨着，等以后挣大钱了，给家里三?个小娃子的房子都买上，一人一套还不行，要?买两套、三?套。 显然是?受了自个儿闺女的影响，动?不动?就想买房。 说到穆绵，她这个季度钱也不少?，虽然她大部分时间都在?上课，没空捣鼓别的，但?还有连环画的版税在?嘛。 这几年?出版社都是?一个季度结算一次，穆绵这个季度拿到了快五千块，都是?《小丫和朋友们》挣来的。 除了系列二?以外，今年?开年?的时候，出版社还重新印刷了《小丫和朋友们》，两本都卖得好，版税可不就是?多了么。 照现在?这个趋势下去，这两年?她即使啥也不干，一年?能拿到的钱基本也是?万元起步，作为一个已经画了十六年?的老作者，这稿费一点也不夸张，她开始得早嘛。 三?月份除了拿到了版税分成外，穆绵还收到了电影制片厂的信，是?汪晓瑶主?任寄来的，汪主?任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前签合同的时候，也是?她在?跟穆绵对接。 汪主?任寄信来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说《小丫和朋友们》动?画片完成进度过半了。 从七七年?底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能有这个进度已经算是?可以了的，这年?头?技术有限嘛。 简单说了说动?画片进度后，汪主?任后面还对系列二?的畅销表示了祝贺，重点是?…她说有机会的话希望可以继续合作，也欢迎穆绵去电影制片厂参观《小丫和朋友们》动?画片的制作。 字里行间无一不在表达她对系列二的看好，如果真有机会继续合作的话，穆绵当然是?开心?的啊。 不过也能看出来，这事儿不是?汪主?任一个人说了算。 而且也不着急，《小丫和朋友们》的动画片都还没制作出来呢，反响怎么样?还是?未知数，现在?就说系列二?有点为时过早。 至于去沪市这事儿，穆绵确实是?非常心?动?，能亲眼看看自己作品的诞生这真的很有意义，当然最重要的还是…… 她馋沪东的房子！！ 要?知道，等到九十年?代?初，沪东会成立开发办，到时候沪东的房子可是?成片成片地拆迁啊。 这会儿大家还不稀罕，便?宜的几百块就能买一套，名副其实的白菜价。 这要?是?不买几套放着，上辈子就算白活了。 不过也不用急就是?了，要?去也得等假期，现在?指定是?不行的，还得上课呢，根本走不开。 眼下，进入四月份后，天气一天天暖和了起来，中午热的时候能有个十几度，穿一件单衣就可以了。 早上冷一点，就四五度的样?子，骑自行车还是?有点冻手。 开学一个月，家里的大学生小学生都在?按部就班地上课学习。 小吃店那?边，老两口?也是?越来越忙了，客人多嘛，礼拜天的时候还好些，家里空闲人多，都能帮忙。 平时真是?有点忙不过来，又要?处理鸡鸭这些，还得备菜。 不过早在?三?月下旬的时候，穆富贵就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了一下小吃店的情?况，穆晚激动?得很，当即表示工作处理好就过来。 在?哪做饭不是?做啊，在?机械厂做饭一个月只有四十多块，殷承福在?国营饭店还要?少?一些，一个月三?十出头?，他不是?主?要?掌勺的大师傅嘛。 小夫妻俩加起来一个月接近八十块，在?红星公社条件算是?可以了的，但?这工资已经快到头?了，再涨也涨不到哪里去。 首都这边不一样?，大城市机会多。 她们这工作处理起来简单得很，没办理转让，找了人顶班，顶班期间的工资啊票据福利啥的，自然都归人家。 主?要?是?殷承福他老爹这人有点保守，老人家觉得铁饭碗得端在?手里才行，转让出去最少?是?可以拿到三?四百块钱，但?这代?表没有退路了。 不只是?他，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是?这个想法。 现实就是?，只需要?十年?时间下岗潮便?会来临，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 当下，四月十二?号的时候，穆晚小夫妻俩带着枣枣到了。 这天上午穆绵刚好没课，她一个人去接的。 一家三?口?一出站穆绵就看见了，穆晚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了两个袋子，殷承福背着一个大包，手里还拎了不少?。 穆绵快快挤到前面，“小晚姐，这儿呢！” 穆晚大步流星的，一走到穆绵跟前就开始叭叭，“我的妈呀，总算是?到了，几十个小时啊，小绵你以前咋下车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穆绵：“第一次也给我累够呛，多坐几次就好了。” 殷承福：“还好是?卧铺票，硬座真是?不敢想。” 穆绵把枣枣抱了过来，“奶在?家做好吃的呢。” 小枣枣立马响应，“三?姨，我要?吃，吃多多。” 小胖墩胃口?好得很，一点也没有被长途旅程影响到。 穆绵笑眯眯的，“少?不了你的。” 穆绵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一家三?口?去了公交车站，第一次坐火车的穆晚两口?子刚刚还在?吐槽火车上的种种呢，这会儿全然顾不上了。 两人探着个脑袋东张西望的，一模一样?的神情?里全是?对首都的好奇、憧憬。 到了公交车上后，两人也一直望着窗外。 偶尔穆晚还凑在?穆绵耳边很小声地感慨，“首都真的好不一样?啊。” 又大又干净，往前倒个十年?，都不敢想她还有拖家带口?来首都生活的一天。 往后再倒十年?，那?时已经管理着一座大酒楼的穆晚回想过去时总是?忘不了这一天。 她被小绵拉着，从火车站走到了四合院，从公社走到了首都，没啥忐忑，只有激动?憧憬。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大伯一家永远是?她们的定海神针。 大酒楼什么的，这当然都是?后话了。 以后怎么样?，现在?大伙儿还不知道，穆晚一家三?口?的到来让家里又热闹了几分。 小夫妻俩二?十多岁，年?轻有干劲，歇了一天后便?马不停蹄地去帮忙了。 在?做吃的这方?面，两人可都麻利得很，掌勺的人变成了小夫妻俩，老两口?总算是?可以好好歇歇了。 小吃店挣钱是?挣钱，累也是?真的累。 第176章 转眼六月。 天气热起来的同时，一家子也齐头?并进、忙得热火朝天。 四月转瞬即逝，紧接着夏天便来了，五月初的时候中?午最高能有个二十七八度，大伙儿?都穿上了短袖。 随着气温一天天升高，穆氏小吃店里不光卖家常菜和小吃，还增加了饮品，就是石小莲之前卖过的乌梅汤。 茶水免费，但乌梅汤是要钱的，毕竟这玩意儿?还是要点成本?的，可?不能免费。 店里的乌梅汤自然是按照石小莲那方子来的，乌梅汤盈利的钱给她算抽成。 汤味道酸酸甜甜，卖得还挺好的。 尤其是六月份的时候，穆富贵弄了冰块来，天气热啊，特别是中?午那会儿?，吃着饭再来一口冰饮品，真是爽得很。 也有路过不吃饭，专门进来买一杯冰乌梅汤的，总之就是啥都能挣钱。 外面烈日?炎炎，店里红红火火。 从三月份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 ，小吃店基本?上算是稳定下来了。 三月份的时候，店里总共有两千五的盈利，到四月份增加了好几百，接近三千块，五月份更不得了，有三千五！！ 六月还没过完，但几人凑一起算了算，差不多也能有三千五这个数。 以后不出意外的话?，都能稳定在三千左右。 这谁能想到啊，还没到八十年代呢，一个店面就能月入三千了。 穆晚小夫妻俩每天都干劲十足，不怕苦不怕累的，来了短短两个多月，小夫妻俩分成的钱便已经能赶上以前一整年的了。 关于穆晚夫妻俩拿分成这事?儿?，之前就定好了。 穆晚不是别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自家人，有时候穆富贵老两口有个啥事?儿?，店里就完全是穆晚夫妻俩在管，她们不仅要忙掌勺这活儿?，其他各种杂七杂八的也会跟着忙。 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穆晚手艺真的好，四五月份收益的增长就是很好的证明。 不管怎么说，按分成来算，合情合理。 在一家子忙着挣钱的时候，社会上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知青回城后，有好些人都没有工作?，两天三天还好，两个月三个月的，这日?子可?就过不下去了，长了张嘴每天都得吃饭嘛，没有工作?就没饭吃，喝西?北风是喝不饱的。 劳动局也没办法，有知青跑去问，人家就说鼓励个体经济，这么多的人回来，实在是没有工作?岗位可?以提供。 所以从开年到现在，路边摆摊的人更多了，甚至还形成了小规模的市场街，里面卖啥的都有，家里种的菜呀，自己编的帽子啥的。 应有尽有，比去年丰富得多。 也有摸索尝试着开店铺的，就拿平慈街来说，原本?这街上私人店铺只有三四家，几个月过去，又?多了两三家。 上个月的时候，在穆富贵老两口店铺的不远处，有兄弟俩开了一家小面馆。 味道还可?以，小面馆生意也挺不错的。 没出两个礼拜的时间，穆富贵同志就跟人混熟了，有时候同行也不一定是冤家嘛，多认识个人就多条路，这句话?在啥时候都适用。 就像现在这店里的鸡鸭米面菜之类的货源，有一小半都是他靠认识的那些大爷搞来的，还有一部分是闻谵找的路子，他同学多，在哪工作?的都有。 不然光靠家里那些票据，这店可?开不起来。 小面馆的兄弟俩姓李，都是知青，年后回城的，家里条件还行吧，不算差，够他们闲散两三个月，两三年就不行了。 这不，看卖吃食挣钱，兄弟俩合计合计后也整了一个。 当?然了，有像李家兄弟这种积极寻找出路的，那自然也有没啥能力、品行又?不端正、喜欢游手好闲搞小偷小摸的人。 这半年，城里治安真的是不咋好。 在外面瞎晃荡的人多，郊区桥下就住了不少，都是没有介绍信、没有工作?的人，好些都是扒火车来的，有些是正儿?八经想找找有没有活干，想靠自己挣点钱。 有一小部分打的就是不劳而获的主意，在城里到处乱窜，偷一次得逞了，紧接着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给人家公安搞得，天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没个休息时候。 进入六月下旬后，学校期末考试也进入了倒计时，离放假差不多只剩下大半个月的时间。 穆家这边，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挣钱的挣钱，复习的复习。 六月二十三号这天，是个礼拜六。 学校今天没有晚自习，穆绵下了最后一节课就回家了，聂思?慧差不多同一时间到家，然后姑嫂俩帮着老太太做晚饭。 闻谵开车回来刚好赶上晚饭，穆卓离得远，每次礼拜六的晚上都是这样，大伙儿?先吃，他的饭留着，等?回来再吃。 八点多的时候，穆卓和在小吃店忙活的四人一前一后到家，前后没超过两分钟。 穆卓今天有事?耽搁，回来得晚了点，柳双翠四人倒是比平时回来得早些。 人一多，屋里一下就吵闹了起来。 每个星期礼拜六的晚上和礼拜天都是家里最热闹的时候。 人多嘛，穆绵一家三口，穆卓一家四口，穆晚一家三口，还有三个长辈和十一，偶尔柳焱和石小莲还会过来看看，十几张嘴呢，你一句我一句的，没个清闲时候。 比如这会儿?，穆卓吃着饭，电视放着，其他人都在看电视，穆富贵同志一进门就开始叭叭了。 跟以前的闲扯不一样，今天说的事?情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他说小吃店旁边不远处的那小面馆今天没开门，起先还有点意外呢，以为李家兄弟俩家里有啥事?耽搁了营业。 下午的时候，他稍微打听?了一下。 一打听?不得了，说那李家兄弟俩在昨天晚上关门回家的路上被人抢了，身上的钱被抢得一分不剩。 老太太皱着眉头?，“人没事?儿?吧？” 柳双翠：“说是还被打了一顿，有点皮肉伤，没大事?儿?，被抢以后立马就去报公安了，不过我估计这人够呛能抓到。” 好些都是外来的，啥地方的都有，不认识上哪抓人去啊。 穆绵：“对方几个人啊？” 穆晚：“说是有五六个呢，一个流氓小团伙。” 聂思?慧语气带着惊讶，“这么多人？！” 穆富贵嘴里吃着切好的西?瓜，丝毫没影响他叽里呱啦，“可?不咋地嘛，我估计盯小李他们很久了，不然怎么能在回去的路上给堵个正着。” “下午店里来了个老大姐带孙子买炸蘑菇，说是有个啥远方表妹的闺女的同学的丈夫在公安局，反正一大串我也没记住。” “那老大姐知道得老清楚了，说小李他们被抢了有一百来块钱。” 老太太：“这太不像话?了，有手有脚的干啥不好！” 聂思?慧：“这些人就是想不劳而获，干正经活一下子可?来不了一百来块。” 穆晚：“不止呢，那大娘还说，大李同志的新运动鞋都被扒了，要不是有人听?到动静出来看，衣服估计都能被扒没。” 平时大家都是管哥哥叫大李，弟弟叫小李。 西?西?瞪大眼睛，“光抢钱还不够，衣服鞋子都要？！” 柳双翠：“新运动鞋值钱，估计得要个二三十块。” 再一个就是，兄弟俩平时都穿得体体面面的，做吃食的嘛，要是自己都收拾不利索，穿得脏脏破破的，顾客肯定会觉得食材收拾得也不干净。 穆卓扒拉完最后一口饭，“现在这盲流是得好好管管。” 闻谵：“肯定不会任由它长期这么乱着，就看政策啥时候出了。” 这事?儿?穆绵知道啊，就是因为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这段时间刑事?案件太多了，所以八三年的时候实施了严打，一直持续了三年多。 这事?儿?穆绵当?然没法跟家里人说，她叮嘱道：“爹你们晚上回来的时候可?得注意啊，身上带个擀面杖啥的，防身用。” 一来严打离现在还早呢，二来跟李家兄弟俩一样，她爹妈平时晚上回来的时候，身上也是带了一整天营业额的，店里一分钱没留，第二天会再带些零钱过去。 没办法，不把?钱拿回来不行，放店里跟直接给小偷送钱没什么区别，街上开菜馆的人家都是这么干的。 晚上关门以后，店里除了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其他啥也不剩。 菜啊肉啊那些，都是第二天从家里背过去，要做给客人吃的东西?，更不可?能放那一晚上。 目前这情况，住店里也不太行，后面的小院子是可?以住人，但安全没保障，附近都是铺子，不仅没啥人住，还好些都是闲置的。 真要是遇到了小偷小摸的事?情，如果只有一两个人摸进来还好，五六个就有点吓人了。 前些年，穆二姑穆三姑在的公社不就出过人命，小偷摸进来偷东西?，把?人家起夜的老太太给推倒摔死了。 等?以后要是一条街都开起了铺子，大伙儿?都住店里的话?那还好一点，彼此能有个照应，现在住那，半夜要是遇到个啥事?儿?，都没人帮衬。 眼下，老太太顺着穆绵的话?道：“我看晚上还是早点回来，过了饭点就把?门关了。” 穆富贵又?拿了一块西?瓜啃，一边吃着一边又?吹上了，“怕啥？！咱这二十年的猪可?不是白杀的，真要抢我头?上来了，来一个踢一个，来两个踢一双！” 说着他还拍了拍自己腿，“咱这手这脚，不说跟闺女一样踹个野猪，踹个小流氓那还是不在话?下的。” 第177章 小道遇贼。 热热闹闹的?客厅里?。 穆富贵对自家?老?大啧了好大一声，“说正事儿呢，扯那些有的?没的?干啥？！” 柳双翠瞥了自己男人一眼，“你也知?道在说正事儿。” 说着说着就?又喘上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穆晚把话题拉回了正轨，“咱四?个人呢，指定抢不到?咱们头上来！” 那语气跟她大伯没什么区别，可见小时?候那个虎了吧唧的?丫头长大以后也没咋变。 穆富贵把吃了一半的?西瓜往旁边十一的?方向递了递，嘴上附和着，“那指定呀，这小流氓就?喜欢找那些看起来好欺负的?抢。” 李家?兄弟俩长得确实不壮实，个头只有一米七左右，偏瘦，而且据说大李同志下乡后一直在当老?师，农活都没咋干过，身上没力?气。 十一没接穆富贵递过来的?西瓜，把狗脑袋偏了偏，一副挡着它看电视了的?模样。 穆富贵同志‘嘿’了好一声，“专门给你留两口你还不吃，不吃我自己吃。” 穆绵笑出声，“它之前已经吃了一大块儿了。” 穆富贵秃噜着剩下的?两口，“那怪不得。” 屋里?大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等一集电视放完，三个小娃子差不多也该睡觉了。 枣枣早就?窝在殷承福怀里?睡着了，心心北北兄妹俩也困得眼皮打架。 穆绵和聂思?慧姑嫂俩一起把娃抱出洗洗涮涮了一番。 小娃子们睡后，大人们也没唠多久，忙了一天都累了嘛，主?要还是因为电视停台了。 电视都休息了，人自然也得休息。 礼拜天过得很快，晚上的?时?候，穆富贵四?人比平时?早回来了一点?，比昨天还早，昨天是因为听说李家?兄弟俩被抢，所以早关门了一会儿。 今天其实也是差不多的?原因，别看穆富贵同志把自己吹得好像能一打五，但心里?还是拎得清的?。 万一那些小流氓要钱不要命咋整？而且他们这边还有两个女同志呢。 四?人不仅回来得早，还在袋子里?装了两根擀面杖。 最夸张的?是穆富贵同志，这人昨天嘴上还说来一个踹一个，来两个踹一双，结果今天回来的?时?候，他觉得擀面杖打人疼是疼，但是没啥威慑力?，所以直接装了一把菜刀。 主?打一个气势足。 时?间又过了两三天，平慈街上开小铺子的?人们倒是没再遇到?小流氓抢劫，之前抢李家?兄弟俩的?小团伙也没被抓住。 这事儿真是不好查，这年头又没个监控啥的?，郊外鱼龙混杂，哪儿来的?人都有。 何况当时?天都黑了，李家?兄弟俩连小流氓的?长相都没咋看清楚。 不过据大李同志说，抢他鞋的?人他倒是看清楚长啥样了，但那人身上也没啥显著的?特征，就?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站人堆里?旁人压根不会注意到?的?那种?。 兄弟俩也清楚，这一百来块还能找回来的?可能性不大，好在人没啥事儿，歇了两三天后，他们又重新开业了。 不过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两人属实是有点?被吓到?了，这几?天他们就?中午开门营业，午饭过后下午直接关门，这样挣得虽然少了点?，但是安全嘛。 穆家?这边倒是一切照旧，穆富贵四?人晚上是回来得早了点?，但没早太多，基本都是八点?左右关门。 跟国营饭点?的?关门时?间一样，这年头夜生活不丰富嘛，晚上的?时?候街上没啥人，过了八点?才出门找晚饭吃的?人就?更少了。 六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就?在这杂七杂八的?事情中过完了。 小吃店这个月纯利润有三千四?百多，差一点?到?三千五，比上个月少了几?十块，四?舍五入就?是没差。 不出意外的?话，七八月应该还能创个新高，多挣个四?五百可能有点?困难，但一两百块应该是没问题的?。 到?时?候就?放暑假了嘛，想下馆子在外面吃的?孩子肯定会多一些，毕竟也不是家?家?父母做饭都好吃，一大家?子常年在单位食堂吃的?情况还是有不少的?。 去年老?两口支小摊的?时?候，七八月的?收入就?比往常多一些。 存完钱，分完账，一家?子迈着脚步进入了炎热的?七月。 七月二号这天是西西学校期末考的?日子，小姑娘没啥压力?，转来这边一年半了，不管是期中考还是期末考，西西都没有掉出过班里?前三名。 细心一点的时候能考个第一，要是粗心扣了个两分三分的?话，就?只能排到?第二第三。 这次期末考成啥样暂时?还不知?道，反正考完就?算正式放假了，小姑娘第二天就去找闻安静闻安航姐弟俩疯玩儿了一天。 暑假作业什么的，暂时?可顾不上。 说起作业，三人嘴里?还念叨了一番，说是希望明年快点?来，因为明年就?是六年级毕业，小升初后的?暑假是没有作业的?。 有两个月的时间不用上课不用做作业耶，这也太快乐了！ 这几?年经济在发展，教育也在改革，现在大部分地方实行的?都是‘六三三’制度，包括大队那边也是，小学只用读五年这种?事情已经是过去式了。 西西正式放假后，穆绵和聂思?慧姑嫂俩的?期末考也进入了倒计时?，考试时?间早就?通知?了。 穆绵最后一门考试在七月十一号，聂思?慧要晚一天。 在那之前，最重要的?当然是认真复习了。 七月四?号这天，穆绵上完了本学期最后一节课，晚上还有一节晚自习，也是本学期最后一节，时?间刚好挨在一起，穆绵就?没回家?吃晚饭。 下课了后，她跟毛善芳还有班长几?人一起去食堂吃的?饭，简单吃完，其中两人还有班长都有事儿要回趟宿舍。 毛善芳没事儿，她跟穆绵两人手挽着手打算转悠一圈消消食后就?直接去教室。 这会儿校园里?都是人，有晚一步去吃饭的?，也有像穆绵她们这样已经吃完了，想回教室看看书?的?。 今天天有点?阴，微风吹着，还挺凉快。 操场上有人在打篮球，真是不管啥时?候的?男同志都这样，刚吃完饭呢，这球就?打上了。 穆绵和毛善芳没去操场里?面，就?在外围边晃边随意唠着。 刚开始两人还在说八卦呢，后面又扯到?了放假事宜。 毛善芳问了一嘴，“等考完你就?带心心去你丈夫那边家?属院住吗？” 穆绵摇头，“去不了，有别的?事儿 呢。” 毛善芳来了兴趣，脑袋往穆绵的?方向偏了偏，小声道：“啥事儿啊？也想搞点?小生意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穆绵看着毛善芳，“你们？你跟班长吗？” 毛善芳点?头，“对啊，前两天我俩计划了一下，感觉应该能挣钱，她不是有个跑长途的?表哥嘛，可以帮忙拉点?货。” 穆绵：“你俩打算卖啥？” 毛善芳：“暂定的?是袜子背心啥的?，先整点?小东西卖。” 虽然现在大学里?面还是不让明目张胆搞这些，但放假了搞的?人可不少，校外学校就?管不着了。 再一个就?是，她们学这个的?嘛，说起市场、风险这些，理论知?识可比一般人要牢些。 穆绵还没说话呢，毛善芳又继续道：“其实我还想弄点?衣服，不过这东西托别人的?话不太好弄，款式要是丑不拉几?的?，最后岂不是得砸手里?？” 穆绵：“是这个道理，款式最好还是自己选。” 何况现在跑长途的?基本上都是男司机，大部分男同志的?审美怎么说呢，就?……没法说。 毛善芳笑眯眯的?，“你眼光好啊，你要不要跟我们合作？分成可以详谈嘛，咱一起挣大钱！” 穆绵跟着笑了声，“今年可能不行诶，暑假我得跟我嫂子去沪市。” 这事儿是上个月初说好的?，不止姑嫂俩，还有石小莲也一起去。 自从三月份收到?电影制片厂汪主?任的?来信后，穆绵那颗想去沪市的?心就?一直蠢蠢欲动，这个假期就?挺合适的?。 一来是去看看《小丫和朋友们》的?制作，二来，穆绵想在沪东买两套房子。 除了这些外，还有一个原因是…… 向学文在五月份的?时?候去了广城，石小竹在读书?，田红娟一个人完全可以带好外孙子，他就?天天捣鼓着怎么挣钱。 向学文兄弟俩本来就?是广城人，这次回去名义上是探亲，实际是想回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多挣点?钱。 他压根也没亲可以探，亲爹不亲，后妈是个黑心肠，兄弟俩早就?跟家?里?断了联系。 广城现在发展迅速，市场大，岭丰市虽然是个省城，但是太北边了，市场还没完全打开，论货源这些，自然还是广城好。 向学文这两个月转悠得差不多了，他是想跟朋友一起拿货到?沪市这些地方卖的?，刚好能遇上嘛，完全可以合个伙。 低价近高价出，中间能挣不少钱。 本来西西也想去沪市的?，因为这事儿，穆绵三人最后还是决定不带她，真要搞点?买卖的?话可累人呢，以后有的?是机会嘛。 毛善芳不知?道这些，有点?意外的?语气，“你去沪市干啥？” 穆绵没说那么细，主?要是一两句也说不清楚，她只道：“我嫂子是沪市人呀，陪她回去看看家?里?。” 第178章 鸡飞蛋打。 二八大杠很笨重，落在地上、不是?……落在人?身上时?，发出的声音也挺沉闷的。 昏暗的小道里，刚刚还想蹦出点污言秽语的小流氓这会儿倒在地上，五十多?斤的东西呢，猛地被砸一下，结果可?想而?知?。 车子是?很沉的，身上是?很痛的，脑袋是?很懵的。 不止这两人?懵，小流氓团伙这会儿都懵着?呢，刚刚自行车飞过来时?，一个二个都看见了。 正是?因为看清楚了，所以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等小流氓团伙回过神时?，穆绵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人?堆跟前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拢共也就两三秒的时?间，这点时?间根本不够一个人?认真思考。 在小流氓团伙看来，本来他?们围到了几只大肥羊，眼见钱要到手了，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见了他?们不跑不说，还二话不说就动手。 关键是?，这人?还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妞儿，他?们分分钟就能给人?撂倒了。 有些人?就是?会这样，当脑袋来不及时?思考时?，身体会被下意识的想法支配。 比如这会儿，穆绵才一靠近，刚刚叫嚣着?让她?滚的高个头头已经冲过来了，他?伸着?一根手指头指着?穆绵，“妈了个巴子的，你他?大爷的找死是?不是?？！” 说着?就要动手，手指缩回去变成了拳头，直直地冲着?穆绵而?来。 然后，拳头被迎面伸出来的手掌抱住了。 高个头头前一秒才发现自己手动弹不得，下一秒就见对面的人?笑了。 穆绵皮笑肉不笑的，还真认真回答了，“没找死。” 话落的一刹那，手猛地用力，随着?‘咔’一声响起?，刚刚还凶神恶煞的高个头头瞬间痛呼出声。 脚边刚刚被自行车压住的两人?想爬起?来，穆绵一条腿后退，踩在了自行车轮子上。 腿上传来剧痛，两个小流氓惨叫了一声。 穆绵另一条腿屈膝，膝盖直直地朝着?高个头头的胯下而?去。 高个头头：“啊啊啊操啊啊呜……” 穆绵板着?脸，胳膊一 扯，膝盖一顶，然后就是?熟悉的过肩摔，高个头头还没从难以言说的痛苦中回过神来呢，整个人?便双脚离地了。 一提一落，高个头头摔在了自行车上。 自行车下，再次被重击的两个小流氓在短短的十几秒里发出了第三次痛呼，一次比一次惨烈。 高个头头瘫在自行车上，双手捂着?命根子，痛得汗都下来了，完全?顾不上身下另外两个兄弟的死活。 三个瘫着?不动了，旁边还有五个。 从高个头头冲上来到倒下，中间只花了三秒钟时?间。 穆绵虽然好?多?年没动过手了，但手感还在，这种事情就是?要主打一个快准狠。 她?这边结束了三个，旁边混乱才刚开始，穆绵捉住要往她?妈身上招呼的人?，一套熟练的动作?下来后，眼见几步之遥处有个寸头要对殷承福动拳头。 穆绵提溜起?这人?就往远处一扔，‘咚’的一声，这人?精准地撞到了寸头身上，两人?倒在了一块儿。 寸头：“？？？？？” 兄弟从哪里来的？？ 捂着?重点部位的兄弟，“？？？？” 他?刚刚是?不是?飞起?来了？？ 是?吗？好?像是?吧？？ 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老二，呜呜呜呜哼哼嗷嗷……好?痛！！ 被兄弟砸倒的寸头刚想爬起?来，殷承福和穆晚已经操着?擀面杖和锅铲上了。 距离李家兄弟俩被抢已经过去十来天了，四人?还是?习惯带着?防身的东西，也是?没想到会在今天用上。 本来李家兄弟刚出事儿的时?候，穆富贵同志还随身带了菜刀，但就带了两天，后面没带是?因为…… 有一天晚上坐公交回来的时?候，车在避让一个小娃子时?，来了个急刹车，然后穆富贵同志带的菜刀就这么水灵灵地掉了出来。 晚上的公交车，一个五大三粗又凶巴巴的男同志，还有地上明晃晃的菜刀。 那场面可?想而?知?，周围人?吓得瞬间跑出去三米远，有人?甚至嚷嚷着?要下车。 要不是?车上有两个熟悉的大婶儿，再加上穆富贵同志跟公交车司机也唠过好?多?回、有点脸熟的话，周围人?就要立马报公安了。 主要是?他?那形象，往那一杵，外人?便会觉得这人?不好?惹。 确实是?不咋好?惹，这会儿穆富贵同志挥着?擀面杖，嘴巴一张一合像个机关枪一样，突突个不停。 “小兔崽子！敢抢到老子头上来，吃了豹子胆是?吧？！” “还他?大爷的，跟谁大爷呢，你大爷我杀猪的时?候，你个憨包怕是还在吃奶！” “还敢在这里躲着埋伏！” “老子的钱也是你们几个兔崽子能抢的？！” ………… …… 在一片混乱中，穆绵默默地又撂倒了一个想跑的，结果刚一抬眼便被一道银光闪了一下。 穆绵几乎是?瞬间就看清了，角落里那个穿着?老头背心的男人?刚刚被穆富贵同志踹了两脚，这会儿从兜里摸出来了一把刀，直直地冲着?穆富贵而?去。 那动作?里带着?狠劲，仿佛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了。 穆绵眼睛蓦地放大，“！！！！！” 这伙小流氓带刀了！ “爹小心！”，穆绵手比嘴巴快，在那刀碰到穆富贵的前一秒，她?抓住了那胳膊。 在柳双翠把穆富贵往旁边扯时?，穆绵用力就是?一撇，那力道可?比收拾其他?小流氓的时?候大得多?。 同时?，她?那脚也伸了出去。 顷刻间，老头背心男人?发出了两道惨叫声，声音大到，把躺在地上的几个同伙都吓得抖了抖。 穆绵气得不行，对着?男人?另外一条腿又来了一脚。 这人?肯定不是?第一次用刀子捅人?了，动作?狠就算了，还是?冲着?心脏去的。 柳双翠几个都有点被吓到了，还没顾上说话，胡同里有三三两两的脚步声传来，打头的是?王大爷，他?那嗓门?跟穆富贵有得一拼。 “我嘞个乖乖，咋回事儿啊穆老弟？” 王大爷打着?手电筒往小道里照了照，后面跟着?他?家里人?。 穆富贵回过神，这人?心大到没边，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又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了，他?大着?嗓门?回，“抢钱的，这帮龟孙子就躲在这儿，刚一绕进来就把我们给堵了，要不是?我闺女?，咱今天可?能得交代在这儿。” 街坊四邻看了看安安静静站在穆富贵旁边的穆绵，又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小流氓团伙，还没等他?们细想好?像有哪里不对时?。 穆富贵又说上了，“谁帮忙去喊一下公安啊？这些兔崽子们太无法无天了，我看小李兄弟俩指定也是?他?们抢的。” 王大爷孙子十几岁，小伙子立马响应了，“我去我去！” 安奉胡同里也有认识李家兄弟的，那男同志快快迈出了脚步，“我喊大李哥去。” 公安还没来，王家孙子刚走，在街坊四邻的七嘴八舌中，聂思慧挤了进来，“妈，小绵！” 穆家的四合院离这边还有点距离，聂思慧是?听?到外面吵闹才跑出来看的，不看不知?道，一看给她?吓一跳，好?在放眼望过去，自家人?都好?好?的。 柳双翠把儿媳妇拉到了身边，“一会儿再说，三个小娃子都睡了？” 聂思慧：“还没呢。” 她?话才刚落下，一辆警车停在了小道那头。 不是?王家孙子叫来的，是?之前有人?骑车路过，一看小道里情况不对，马不停蹄去了派出所。 四个公安拿着?警棍从车上下来了，“都别动，咋回事儿啊？” 领头的公安姓陈，三十多?岁，是?四人?里资历最老的。 街坊四邻七嘴八舌的，很是?吵闹，这派出所就在附近不远处，都是?老街坊了，好?多?大爷大妈陈公安都是?认识的。 陈公安抬了抬手，扯着?嗓门?，“大爷大妈，咱安静会儿啊，别一起?说。” 话落，陈公安把视线放到了不远处的穆绵身上，女?同志斯文白净，一副文化?人?的模样，“同志你说。” 穆绵朝陈公安礼貌笑了笑，很会总结，“蹲点抢钱的，我家里人?刚从这儿路过就被他?们围了，还动了刀子，公安同志，我们是?正当防卫。” 陈公安也没想到这女?同志居然是?当事人?，刚想继续说话呢，他?裤腿被高个头头扯了扯。 高个头头这会儿已经不在自行车上压着?了，他?要一直压上面，底下两个兄弟能被他?压没。 那两个小流氓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从自行车下挪了出来，三人?靠在一起?排排躺。 高个头头缩在最旁边，他?伸出胳膊，有气无力的，“公安同志，我认、认罚，要关、关几年都行，我、我想找个医生，痛、痛死了啊。” 陈公安手里的手电筒往高个头头身上晃了晃，语气不咋好?，“现在知?道痛了啊，有手有脚的，早干嘛去了啊？！” 高个头头：“是?、是?是?，我下次一定重新做人?，公安同志，你给我找个医生吧，我还没、没生娃呢。” 他?这话一出来，陈公安才注意到，对方那手捂着?的不是?肚子，是?胯下那东西。 第179章 一些后续。 穆绵一句话?，使?得小?道四周都安静了一瞬间。 这短短几个字里?，信息量属实是?不小?。 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细究，小?团伙这么些人?呢，总不能就这么横七竖八地躺地上，具体的还得回公安局再说。 虽然公安只来了四个，犯罪嫌疑人?比公安还多了一倍，但热心群众有不少嘛，一个二?个都积极得很，一个不落地给人?押到了公安局。 受伤最严重的那个，就是?对穆富贵同志动?刀子的那个老?头?背心男人?是?被抬着走的，没办法?，他暂时没法?自己走。 拢共三条腿，他断了两条半。 为什么说是?两条半呢，因为中间那条到底断没断，以后到底还能不能用，大伙儿这会儿也不知道。 哦对，手也断了一条，准确来说是?手腕被撇断了。 四肢里?只剩下左手还是?好?的，那手一直捂着中间那二?两肉，看起来是?疼得不行?，一直哼哼唧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给抬他的几个老?爷们搞得，都莫名觉得胯下有点凉飕飕的。 再看看前方跟在自个儿爹妈旁边的穆绵，女同志还是?和以前一样，看起来是?个好?脾气?模样。 谁能想到嘞，动?起手来这么生猛，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除了帮忙押人?的热心群众外，后面还跟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乌泱泱的，老?大一群了。 甚至有不明所以的路人?路过的时候，一看这情况，也跟上来瞅了瞅。 真?是?一生都爱看热闹。 这会儿才八点过，这个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有些睡得早的老?人?家可能已经躺下了，不过没睡的还是?占了大多数。 公安局离这边不远，走过去也就十几分钟。 附近很大一片区域都归这个公安局管，所以局里?配置还挺全?的，面积大、人?员多。 晚上值班的也有不少，主要还是?因为这一年来，小?偷小?摸这种事情发生太多了，晚上更是?案发的高峰期，看不见嘛，黑灯瞎火的，得手了好?跑不说，还不容易被人?看清长相。 很快，乌泱泱一大群人?来到了公安局大门口。 门口进去就是?大厅，大厅再往里?的位置，有一个靠墙的小?走廊，是?用来临时扣押人?员的地方。 小?流氓团伙们这会儿都被拷在了那里?。 在审他们之前，陈公安几人?自然是?要先给穆绵她们做个笔录。 穆绵作为主要动?手的人?，是?被重点询问的对象，拢共也就两三分钟的事情，穆绵讲得很仔细，说到那老?头?背心男人?动?刀子的时候，穆绵还给比划了。 她握拳，假装手里?有刀，“他当时就这样，冲着我爹心脏来，动?作还挺熟练，公安同志，我觉得他十有八九以前动?过手。” 穆富贵跟着叭叭，“对对对，太吓人?了，老?头?子我今天差点就交代在那儿了。” “我不就踹他一脚吗？他扭头?就要我的命，这心思也歹毒了，我踹他那也是?因为他想把手往我媳妇儿身上招呼，谁知道他是?在抢钱还是?在耍流氓啊。” “公安同志你们可得好?好?问问啊，这种坏分子放出去，那不是?危害社会嘛！” 有点被大嗓门震到的陈公安抬手掏了掏耳朵，“这你们放心，这事儿真?要是?犯下了，他肯定跑不掉。” 陈公安又问了一些问题，然后就没穆绵她们啥事儿了。 一家子是?被带到办公室问的，外面太吵了，她们刚从屋里?出去，一些个来凑热闹的大爷大婶儿便逮着穆富贵问了起来。 “公安咋说啊？这得关好?几年吧？” “这现?在上哪知道去，公安都还没问清楚，估计还有得等吧。” “听说他们之前还抢了人?是?不是?？抢的谁家的呀？” “不是?那谁嘛，翠萍的远方侄儿，就在那医院旁边住着呢。” “也是?这伙儿人?干的？” “谁知道呢，穆老?弟，公安说没说，是?不是?这伙人?干的？” “公安没说，陈同志他们自己都还不清楚呢。” “翠萍家老?幺前面不是?去叫人?了吗？” ………… …… 说曹操曹操到，这大娘话?落的瞬间，大门口跑进来三个男同志。 大李同志打头?，“哪儿呢哪儿呢？那伙人?在哪？？” 陈公安迎了出来，对着大李同志道：“刚好?，来你俩认认，是?不是?上个月二?十二?号那伙人?？” 李家兄弟被陈公安带到了小?走廊里?。 穆绵她们本来都打算回去了，这会儿也停下了脚步，穆绵挽着她小?晚姐，探着个脑袋。 她猜，十有八九是的。 虽然人?数有点对不上，上次是?五六个，这次多了两人?，不过想也知道，这种小?团伙，手里人是可以发展的嘛。 果不其然，大李同志一靠近便发出了笃定的声音，“就是?这个人?公安同志！他脚上的运动鞋就是从我这里扒去的。” 大李同志气得胸口起伏，“我才穿了两天的，你给我脱下来，还有我的钱呢？！” 说着，大李同志直接上手了，把他那失而复得的运动?鞋从小?流氓脚上脱了下来。 然后一股臭酸菜的味儿瞬间蔓延在小?走廊里?。 被迎面暴击的陈公安：“…………” 大李同志：“呕~~算、算了，这鞋我不要了。” 小?李同志：“yue~~” 穆绵她们离小?走廊近，这上头?的味道也跟着闻到了一点。 怎么说呢，就是?……感觉这大厅有点不能待人?了。 穆富贵拽了拽闺女和媳妇儿，“别瞅了，走走走回家回家，老?太太该急了。” 穆绵一家子走得快，看热闹的街坊四邻走得也挺快的。 等穆绵她们到家，三个小?娃子已经睡了，老?太太还在等。 本来稀松平常的一个晚上，因为这事儿闹得，直接晚睡了两个钟，一家子说了好?久的话?。 穆绵回到卧室的时候都快零点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还是?有点后怕的。 在穆绵没啥睡意的时候，老?两口的房间里?，穆富贵跟柳双翠也都没睡着。 穆富贵望着房顶，发出了今天不知道第几次感慨，“真?是?不敢想，要不是?闺女反应快，我可就真?交代了。” 柳双翠呸了好?几声，“说这些不吉利的干啥？！交代啥呀交代。” 穆富贵：“咋不吉利啊，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柳双翠笑了，“行?，看以后能不能跟着你享享福。” 穆富贵‘嘿’了一声，“昧着良心了不是?，之前没享到福？” 柳双翠：“享到了享到了，赶紧睡吧，后半夜了都。”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噼里?啪啦下起了雨，各个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天上午雨还在下，学校已经没课了，穆绵就没去学校，小?吃店这边，老?两口也打算歇两天。 在她们休息的时候，公安那边工作进行?得挺快。 据高个头?头?交代，他们确实是?在抢了李家兄弟后，随即便又盯上了穆富贵他们，原因也简单得很，钱多嘛。 李家兄弟的小?面馆只有穆氏小?吃一半大，小?团伙在兄弟俩身上抢了一百来块后，心就有点飘了，一百多块可不少呢。 他们本来是?只有六个人?的，后来为啥多了两个呢，就是?看穆富贵和殷承福都高高壮壮的，尤其是?穆富贵同志，他们觉得不好?对付。 所以又找了那个老?头?背心男人?和另外一个男的，高个头?头?跟人?也不是?特别熟，就认识了一个来月。 原本想的是?，他们这么多人?嘛，肯定不敢跟他们硬来。 抢到钱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嘛，拿到钱立马分散跑，即使?有人?马上去报了公安，肯定也是?追不到他们的。 谁能想到呢，那看起来不好?对付的大爷有一个更不好?对付的闺女。 严格来说，这已经不能用不好?对付来形容了，被关起来的小?团伙里?，有好?几个人?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 梦里?不是?劳改的内容，全?是?稀碎的命根子。 给那几个人?吓得啊，原本还行?的命根子现?在都有点快要不行?了。 至于那老?头?背心男人?，他啥都没交代，越是?这样就越说明有事儿，也正?常，人?命关天，落实了指定是?得吃枪子的。 他不交代，公安自然会去查，时间早晚的问题。 一连两天过去，公安还在忙的时候，穆绵彻底在安奉胡同出名了。 准确来说，不止安奉胡同，这一片街道的居民都听说了，只不过离得远的人?没办法?把人?跟脸对上，不认识嘛。 安奉胡同不一样，一年多的时间，足够大伙儿熟悉新搬来的穆家。 家里?有两个大学生，还有团级干部，一屋子能干人?，也都好?相处得很。 那小?绵丫头?天天乐呵呵的，好?看又讲礼貌，平时早上出门上课遇到街坊四邻都会打招呼，有时候在屋里?都能听到小?绵丫头?那充满活力的声音，张口闭口就是?…… “张婶儿早上好?啊，您今儿这衣服可真?好?看嘞。” “王大爷您遛弯回来啦。” “小?八你也早上好?啊，吃了吗？” 第180章 到达沪市。 闻谵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说的是，没手下留情的话，不仅是命根子?，命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跟王大爷细说了。 闻谵着急回家，没跟王大爷多唠，招呼一声后便朝着家门口开去。 心心听到了车的动静，吧嗒吧嗒地迎了出来，“爸爸回来啦！” 小丫头?每个礼拜六都是第一个出来迎自?家爹爹的人。 闻谵抱起闺女，三两步走?进院子?看着穆绵问道：“是之前抢李家的那伙人？” 穆绵点头?，“嗯，被我撞了个正着，四哥你知道得还挺快的嘛，刚刚遇到胡同里的人啦？” 闻谵：“王大爷和我说了两句，我没细问，具体咋回事儿?？” 小吃店在歇了两天后，今天又重新开门了，所以这会儿?穆富贵四人都不在家，穆绵详细说了说。 闻谵听得眉头?微皱，确实家里人都没啥事儿?，但过程也?还是有点惊险的。 等?到八点多的时候，穆卓回来听完差不多也?是闻谵这副模样。 第二天两人往公安局去了一趟，着重问了问那个老头?背心男人，毕竟是身上疑似背了人命的罪犯，早点查清他们也?早点安心。 两人这一趟还真问到了点东西，说来也?是赶巧了，老头?背心男人刚好是城西一个派出所在找的人。 那个派出所足足找了他一年多，因?为去年的时候这人在城西那边抢劫杀害了一个要去上夜班的工人，也?是没想到能以这种方式找到他。 人被城西派出所带走?以后，这事儿?对于穆绵她?们来说，就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 高个头?头?几人抢了不少钱，估计会蹲好几年，十来年也?是有可能的，这会儿?在量刑方面还挺严厉的。 老头?背心男人肯定是要吃枪子?的，哦对，之前穆绵一着急，下手力道大了点，这人那啥彻底不能用了。 不过这不重要，命都要没了，还管命根子?干啥。 转眼过了两天时间，礼拜二这天，穆绵本来是在家专心复习的，结果班长?姚谷冬找来了家里，说学校那边收到了一封给她?的感?谢信，辅导员让她?过去一趟。 穆绵属实是没想到还有这事儿?。 这年头?是这样的，感?谢信表扬信什么的，一般都是送到人家单位去。 穆绵没单位，但是有学校，感?谢信是城西那边的公安局送来的，感?谢她?勇斗歹徒，帮他们破获了一桩刑事案件。 穆绵到学校后，自?然是被辅导员逮着问了好多，说到后面，辅导员的嘴巴都有点合不上了。 系里这边，同学们当然也?听说了，而且也?知道得很详细。 起因?是，班里有个男同学叫陈锐意，首都本地人，巧就巧在，他还是陈公安的堂弟。 起先他还不知道这事儿?呢，毕竟没住一起嘛，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堂兄弟俩平时不咋能碰到。 知道后这位陈同学找他堂哥好一番打探，爱八卦这事儿?真的是不分性别?职业。 托陈同学的福，系里的同学们也?知道了各种细节。 这叫导致十一号这天，穆绵去参加最后一场考试的时候，她?一进教室，同学们的视线就都落到了她?身上。 那眼神?怎么说呢，虽然都带了点不可思议吧，但是男同学跟女同学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一个带着佩服，一个就…还多了一点微妙。 顶着好多的视线，穆绵没事儿?人一样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这会儿?离考试开始还有一会儿?。 毛善芳和另外?两个关系好的女同学，一左一右地围到了穆绵身边。 姐妹几个好一番叽叽喳喳，她?们说得兴奋，给旁边几个男同学听得默默夹紧了腿，一直到监考老师来，一个二个这才收 回了心神?。 学期末的最后一次考试就在这样的气氛中结束了。 大二的暑假正式来临，都放假后，去沪市的事便提上了日程。 聂思慧和石小莲都是十二号放假，比穆绵晚一天，她?们计划的是过几天成绩出来后走?，火车票买在了十九号。 在那之前，穆绵带着心心去闻谵那边家属院住了几天，到了看成绩那天才回来。 这期间，同样放假了的柳焱没去小吃店帮忙，人手够了嘛，他接手了穆富贵老两口之前的小摊子?，打算这个暑假继续摆摊挣钱。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十九号。 穆绵她?们这一趟是特快列车，晚上八点走?，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到，拢共只要十三个小时多一点，睡一晚上就到了，还挺方便的。 当天晚上，临出门的时候，心心北北兄妹俩都有点舍不得自?个儿?妈妈，北北跟上次过年回家一样，哇哇哭。 心心也?掉了金豆子?，默默掉的那种，小小一只委屈巴巴的，在穆绵再三保证一定会早点回来后，小丫头才勉强止住了哭。 北北那边，聂思慧更是哄了好久。 比较搞笑的是，枣枣这个两岁多的小男娃也不知道为啥，看哥哥姐姐哭了，他也?跟着哇哇哭，胖乎乎一个，哭得可伤心了。 院子?里一度很混乱，最后三个小娃子都被西西带着进屋玩儿?了。 因为出门的时候耽搁了一会儿?，所以时间有点赶，几乎是前脚刚进站，后脚就听到工作人员通知可以检票进站了。 十来个小时而已?，从天黑到天亮也?就睡一觉的功夫。 穆绵睁眼的时候才刚六点过，她?还没坐起来呢，只脑袋微微动了动，余光便看见她?嫂子?坐在窗户边，探着脑袋在往外?望。 穆绵小声问道：“嫂子?你啥时候醒的？” 聂思慧打了个哈欠，“五点多。” 她?这模样一看就是晚上没睡好，一来出门在外?不敢睡太?死，二来嘛就是，离开十几年了，忽然要回去看看，这心里还是有点感?触的。 心里装着事儿?，晚上可不就睡不好么。 穆绵坐起来，姑嫂俩隔着一个小过道小声说了会儿?话。 才唠了没两分钟，石小莲也?起来了。 三人简单拾掇拾掇好，七点多的时候吃了点火车上提供的早饭，东扯西扯到九点过。 今天也?是运气很好的一天，没有晚点，在九点一刻左右，列车准时停靠在了沪市火车站。 这站不是终点站，停的时间有限，乘务员一说可以准备下车后，好些人便拎着行李往门口挤。 穆绵三人也?背上了包，她?们这次出门带的行李不多，夏天嘛，衣服本来就薄，好收纳得很。 除了换洗衣服和日用品外?，聂思慧还带了一些特产，大部分是给毕勤的，少部分是打算……找个时间拿回家的。 沪市今天是个大热天，才九点多呢，太?阳便已?经出来开始烤人了。 三人随着人群出站，石小莲看了看天，“真热，感?觉比昨天一下热了五六度。” 穆绵笑了声，“热就热吧，往好处想，下雨了更不方便。” 石小莲：“也?是。” 两人说话的时候，聂思慧脖子?已?经快伸出二里地了，她?探着脑袋在找毕勤，也?就探了几秒钟吧。 当视线在扫到某处的时候，聂思慧眼睛猛地一亮，挥着胳膊喊了大一声，“毕勤！” 那语气里全是激动，毕竟十几年没见了，虽然中间通讯没有断过，但这跟真的见着面那还是不一样的。 穆绵同步抬头?看去，然后就看见一个带着眼镜，面相略显严肃的女同志大步朝这边跑来，跟她?印象中的毕勤姐略微有点出入。 穆绵之前当然是没见过真人的，都是在她?嫂子?那看过照片。 十来秒的功夫，毕勤跑到了聂思慧跟前，两个三十多岁的女同志像小姑娘一样搂在一起。 毕勤笑得格外?灿烂，原本有点严肃的气势被这笑容冲淡了不少，“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不过该说不说，老了不少啊。” 聂思慧笑哈哈的，“你这嘴倒是没变，十几年如一日的。” 两人扯了几句后，毕勤朝穆绵她?们这边看了过来，穆绵立马挥手，“毕勤姐好。” 说着还拉了拉石小莲，“这是石小莲。” 石小莲也?打了声招呼。 毕勤：“知道知道，小莲我知道的，思慧以前在信里都写过，说你们两个小丫头?机灵得没边儿?。” 聂思慧：“我没说错吧？” 毕勤：“那可太?没错了，别?在这儿?说了，走?回家说，房间我都收拾出来了，这段时间你们就安心住着，住一个月两个月都行。” 穆绵笑眯了眼，“嘿嘿，毕勤姐这可是你说的啊，我们指定住到你烦。” 毕勤：“我巴不得呢，今天先去我那，明天、哦明天不行，还得上班，后天、后天我带你们回我爸妈那吃饭，我爸妈可想见你了。” 准确来说是，六几年那会儿?就想见了。 毕竟八九岁的娃子?能投稿出版，这可是个稀奇事儿?呢，好奇很正常。 穆绵大大方方的，“以前就老听嫂子?说婶儿?做饭特好吃啊，那我可得厚着脸皮多吃点。” 四人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出了火车站，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毕勤家在市中心，还挺远的，公交车晃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第181章 挥手过去。 七十年代末的?沪市跟几十年后的?繁华大都市差别还?是非常大的?，建筑不算高，路面非常宽阔，市中心都是水泥路，干干净净的?。 今天工作日，这会儿又是半上午，公交车上人?不算多。 除了毕勤外，穆绵三人?这一路视线大部分都落到了窗外，穆绵和石小莲看个新奇，聂思慧在看变化。 毕勤嘴里没停，一直在跟自个儿好姐妹说哪哪跟以前不一样了，看到哪说哪。 十几年过去，变化其实不算特别大，以后的?十几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飞速发展。 公交车再?次到站停车时，毕勤朝坐在后面的?穆绵和石小莲喊了一声，“到了到了，准备下车了啊。” 穆绵拎着包起身，“好嘞。” 两人?乖乖跟在毕勤和聂思慧后面。 毕勤在出版社职位不低，分到的?房子?自然也大，还?是新楼房，就在二楼。 毕勤丈夫叫田锐达，是个高级技术工程师，能力挺强。 也是赶巧了，田同?志最近都不在家，上个月底出公差了，去下面的?小厂搞技术支持，保守估计会在那边待两个月，整个暑假都不回来。 毕勤结婚时间比聂思慧晚了两三年，两个孩子?都比西?西?小，两个男娃一个八岁一个五岁。 平时两人?工作忙，孩子?基本都是老人?家在带，现在也不在新楼房这边。 毕勤一进屋就招呼上了，领着穆绵她们看卧室，“我都收拾出来了，晚上想咋睡都行。” 都是女同?志嘛。 晚上的?事情?晚上再?说，这会儿穆绵她们一边唠着一边把行李拾掇了一下，中午饭是几人?一起忙活的?，穆绵掌的?勺。 毕勤手艺不好，不咋会做饭，大部分时候都在食堂吃，偶尔会回两边老人?那里吃，她丈夫也不会，她家厨房干净得跟从来没用过一样。 要不说两个孩子?喜欢待在姥姥姥爷家呢，跟爸妈待一块儿吃不好。 吃完收拾完，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晚上穆绵和石小莲睡的?一个屋，天气实在是热，虽然有风扇吹着，但其实不咋管用，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隔壁屋聂思慧和毕勤也没睡着，多余年没见的?姐妹俩有说不完的?话。 穆绵迷迷瞪瞪间还?能听到了一点她嫂子?的?声音，看得出来，她嫂子?今天非常高兴。 第二天是礼拜六，毕勤只请了昨天一天假，今天要上班，她把家里钥匙给了聂思慧，可以说是对她们三人?非常信任了。 毕勤走后没一会儿，穆绵三人?也打算出门?。 之前在电话里，穆绵和电影制片厂的?汪主?任约了今天下午见面，时间还?早呢，还?有好几个小时，现在出门?主?要是……去她嫂子?家看看。 既然回来了，总是要去家里看看的?。 聂思慧亲妈叫姜凤莲，继父姓冯。 这十几年，聂思慧跟家里的?联系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前几年她继父到了退休的?年纪，聂思慧就按标准每年过年给老两口汇了养老钱。 冯家倒是给寄过几封信，尤其是这两年，在知道聂思慧考上大学?后，寄得多了些，不过聂思慧都没回。 从毕勤家楼房下来，三人?坐上了公交车。 冯家住的?地方是厂里的?分房，十几年没变过，还?在老地方。 下了公交车后，石小莲没跟着，她去附近小摊子?上转悠去了，就穆绵和聂思慧姑嫂俩拐进了小巷子?，里面不算宽敞，两 边都是三层的?老楼房。 巷子?上面拉了绳子?，晾晒了不少衣服。 单元门?口修了小水池，上面接了自来水管，几家子?用一个。 聂思慧带着穆绵才?拐进来没走两步，她还?在跟穆绵说着她小时候的?事情?呢，斜前方正在水池边洗衣服的?一个婶子?回头，她盯着聂思慧看了好几眼?，然后‘哎哟’了好大一声，“你是…你是思慧是不是？哎哟，差点没认出来。” 聂思慧笑了笑，“嗯，杨婶儿你洗衣服呢。” 杨婶儿笑得好大声，“你咋回来了呀？听说你考上大学?了是不是？” 这婶子?显然也是个话多的?，问完也不要聂思慧回答，她仰着脑袋朝隔壁楼的?方向喊了一声，“凤莲，你家思慧回来啦。” 穆绵站在聂思慧旁边，看一眼?她嫂子?，又看一眼?那婶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婶子?语气带着一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意味。 确实也是如此，都是老邻居了，冯家那点事儿谁不知道呀。 六几年那会儿，冯家老大要娶媳妇儿，对象嫌家里不够住，想把思慧丫头嫁出去，人?扭头就下乡了，这么些年从来没回来过。 结果倒好嘿，倒头来五个孩子里最出息的就是人思慧丫头，可惜跟冯家已经不亲了。 冯家就在一楼，没过几秒钟，门?口出来了一个老太太和一个男同?志。 老太太自然就是姜凤莲，她看着聂思慧都有点没敢认，以前那个脾气倔倔的?大姑娘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文?化人?的?模样，拎着皮包穿着裙子?，一看这些年就过得很好。 聂思慧没事儿人?一样喊了一声，“妈。” 姜凤莲：“诶，咋、咋这个时候回来呀？” 说完好像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她又补充道：“快进来、进来坐。” 她让开门?口位置时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穆绵，姜凤莲带着疑惑的?语气，“这是？” 聂思慧：“我爱人?的?妹妹。” 穆绵微扬，礼貌笑笑，“婶子?好。” 姜凤莲：“好，快进来喝点水吧。” 聂思慧拉着穆绵，朝杵在门?口的?男同?志招呼了一声，“大哥也在啊。” 冯大哥显得有些局促，“嗯，今天、今天调休。” 等几人?进屋后，巷子?里有街坊四邻在那探头探脑，竖着个耳朵偷听，那模样，好像恨不得把耳朵直接塞到冯家家门?口。 而此时的?冯家屋里，气氛相当?尴尬。 姜凤莲有心想和闺女缓和一下关系，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冯大哥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聂思慧倒是很自在，打量着这十几年没回来过的?家，巷子?里变化不大，但屋里变化还?是很大的?，根本找不到她以前生活的?痕迹。 好像是嫌这气氛还?不够尴尬似的?，外面传来了小孩子?的?声音，是冯大哥的?两个孩子?还?有冯老爷子?回来了。 孩子?们在自个儿爸爸的?提示下，规规矩矩喊了声姑姑。 聂思慧应了声，然后看向桌子?，上面放了她刚拎回来的?东西?，“里面那点吃食经不住放，让孩子?早点吃了吧，别放坏了。” 说着，她拉着穆绵，“妈我就先走了。” 姜凤莲有点急，“吃了午饭再?走吧。” 聂思慧：“不了，小绵朋友还?在外面等着呢。” 冯老爷子?：“在这边待几天？晚上住哪啊？要不让你妈收拾……” 说到一半，没等聂思慧回答，冯老爷子?自己就把话止住了，家里压根没有多的?地方住。 聂思慧看破没说破，只说有地方住。 姑嫂俩前脚刚出门?，后脚才?发现各个单元门?口多了好些身影，探头探脑的?。 果然这人?口密集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 杨婶儿还?在那水池边，“思慧你这就走啦？咋不多待会儿？” 聂思慧：“嗯，还?有事儿呢。” 杨婶儿：“下次啥时候回来呀？” 聂思慧：“说不好，平时要上课，家里还?有孩子?。” 聂思慧就这么一说，杨婶儿也就这么一听，没追问，谁不知道这丫头小时候过的?是啥日子?呀。 虐待谈不上，亏待肯定是不少的?，兄弟姐妹五个，四个姓冯，这日子?想想都知道。 家里孩子?一旦多了，这碗肯定是端不平的?，亲生的?都这样何?况不是亲生的?。 姑嫂俩可没管巷子?里街坊四邻们在想什么，反正不出意外的?话，聂思慧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她跟家里就只是‘你养我小，我养你老’的?关系。 姑嫂俩出了巷子?就去找石小莲了，上午三人?在各个能卖东西?的?地方都转悠了一番。 吃完饭，下午穆绵自己去找了电影制片厂的?汪主?任。 对方跟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她以为汪主?任跟毕勤是一个类型的?，见了面才?发现人?不咋严肃，话不多但和气。 穆绵不知道的?是，对方也感慨呢，知道‘秋雨绵绵’年轻，见了面才?发现比她想象的?还?年轻。 不管怎么说，这次见面还?是很愉快的?，穆绵也如愿地看到了《小丫和朋友们》的?制作过程，就挺……质朴、繁琐。 礼拜天赶上毕勤放假，穆绵三人?被带着结结实实玩了一天，中午也尝到了毕勤她妈的?手艺，很地道的?本帮菜。 吃喝玩乐过后，后面随着向学?文?和朋友的?到来，穆绵她们一下忙了起来。 向学?文?这一趟回广城张罗了三个朋友一起，加上他四个人?，因为有运输队的?关系，还?搞了一辆货车来。 说起来，向学?文?这人?发展轨迹已经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 在石小莲的?记忆里，这人?分明?是在省城那边接手了一个小厂子?，然后一点点发家。 想也知道他上辈子?为什么没去广城，因为弟弟在大队意外去世了嘛，所?以他也留在了省城那边。 第182章 两年变化。 相对来说，八十年代是穆绵更加熟悉的年代，上辈子看?到过的很多怀旧作品基本都是从?八十年代开?始的。 不过那时候是带着了解过去的心情看?这个时代，跟真正身处在其中感受还是很不一样的。 迈入八零年后?，社会上的发展说是一天一个样也不为过，可谓是一片欣欣向?荣，去南方进货来卖的人更多了，要不说货车司机在这个年代吃香呢，有车会方便很多。 不过能搭上运输队的只是个别人，大部分人还是通过火车一趟趟跑。 火车站天天挤得跟春运似的，人多货品也多。 城里大大小小的市场更是像那雨后?的春笋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冒出。 等?到了八二年的时候，光安奉胡同附近的大市场就有两个，里面卖啥的都有，还有补鞋、补雨伞之类靠手艺摆摊的人。 街坊四邻要买个啥、修个啥都方便得很。 从?八零年到八二年，社会在变化的同时，穆绵那些亲朋好?友们变化也不小。 首先就是柳家这边，七九年夏天的时候，柳焱他妹妹小雪花，也就是柳晶高?考了，没考来首都，就在省城上。 志愿的问题是家长们一起商量决定的，一来是考虑到柳晶成绩没有她哥柳焱好?，二来是柳焱毕业后?极有可能会被分配回原籍，一家子都在省城也挺好?的。 柳晶要是报考去别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家里人顾不上。 事实也确实如?此，柳焱这小伙子在高?中的时候成绩名列前?茅，上了大学后?只能说是中上水平，想靠分配留在首都是有点难度的。 现在毕业在即，分配也已经下来了，柳焱分到了省城的农科院，等?他入职后?，柳家一大家子就在省城齐聚了。 为什么说一大家子都在呢？ 这事儿还得从?八零年说起，柳晶读大一后?，柳诚夫妻俩没了要照顾儿女的负担，家里又没有小娃子，只有柳德正这个老爷子。 柳德正年纪大了，早在前?些年的时候，村支书这职务他便卸了下来。 孩子们一走，家里就只剩下柳诚夫妻俩守着老爷子过，那日子怎么说呢，怪没意思?的。 刚好?，八零年二月的时候，柳桃从?县里的公安局调到了省城总队。 妹妹和闺女都在省城，儿子以后?说不定也要来，柳诚夫妻俩带着柳德正一合计，他们也去！ 柳焱对这决定举双手双脚支持，他还把这三四年攒的钱汇了一些给自个儿爹妈，柳诚夫妻俩拿着钱带着老爷子买了房做起了小生?意。 四十多岁正是能干的年纪嘛，一点也闲不下来。 同年五月的时候，柳冬萍也来省城跟着一起干了，她把采购站的活给了大儿媳，然后?带着小儿媳在省城干。 柳双翠知道后?给柳冬萍汇了一些钱，做生?意嘛，前?期是要成本的。 柳冬萍起先没要，都是当奶的人了，姐妹俩还跟以前?一样，在电话里你一句我一句地拌着嘴，谁也不让着谁。 柳双翠说这算投资，柳冬萍这才?收下，她带着小儿媳和大侄儿夫妻俩把小生?意搞得风风火火的。 一年多过去，小摊子变成了大铺子，采购站的活柳冬萍也让大儿媳转让出去了，多一个人后?又多挣了点钱，一个个都干劲十足的。 不出意外的话，柳家以后?就算是定居在省城了。 这当然是大好?事，社会在发展，人也要往高?处走嘛，大队和公社怎么着都是比不上省城的。 穆家这边，穆麦和穆苗赶上教育改革，高?中读了三年，姐妹俩是八一年七月份高?考的，两人很争气，都考来了首都。 穆麦考到了聂思?慧就读的理工学校，穆苗去了师范，虽然比姐姐考得差了一点，但?也很不错了。 在读书这方面，小苗苗一直都比姐姐差一点，这事儿小时候就能看?出来，三四岁的时候就嚷嚷着长大了不要读书，让姐姐把自个儿的书读了，这样她就不用读了。 高?三这一年，穆麦确实一直拉扯监督着妹妹，穆苗自己也铆足了劲，没有落下姐姐太?多。 在姐妹俩双双成为大学生?的同时，穆承他们的养殖场发展也很不错。 两三年过去，养殖场里不止有鹅，鸡鸭也多了一些。 穆绵之前?给出去两千，按分成来分的话，可以拿到七八千，不过穆绵暂时没要，那钱让兄弟俩拿着继续去扩养殖场了。 现在养殖场的规模不算特别大，不过也不小就是了，除了兄弟俩和向?学武外，穆兴隆穆兴旺也在帮忙管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穆兴隆就是放不下穆承这一大摊子事儿，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跟着穆麦姐妹俩上首都来了。 相比之下，穆兴旺就没这烦恼，家里四个孩子，三个都在省城这边，穆秋户口就在本地，分配时很顺利留在了省城，是个机关单位，大学生?毕业，在校期间成绩又好?，所以定级不低，以后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说起来，他们兄弟姐妹四个里面，就大哥穆庆还稳扎稳打在厂里上班，穆庆性?格很像穆兴旺，都是求稳的类型。 他们夫妻俩双职工，只有两个孩子要养，平时也会整点小东西补贴家用，条件还是可以的。 现在厂子的效益也挺好?，夫妻俩还没有停薪留职搞个体经济的决心。 实际上，别看?外面小摊子小铺子多，绝大部分人心里还是觉得铁饭碗才?是最保险的，这也正常，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嘛。 穆二姑三姑那边，小辈们也都各有各的路，有读了专科的，八一年年初就分配了，三年制嘛，都工作快一年了。 也有在搞小生?意的，都挺不错。 说完家里人，朋友这边能说的也有很多。 首先当然就是石小莲了，她不出意外的，没参与分配，为此学校老师还找过她好?几次，她成绩好?嘛，参与分配的话有很大程度能留在首都。 不过老师劝没用，她不仅没打算去单位工作，甚至没打算留在首都。 以后?怎么样不知道，起码暂时是没打算的。 她计划毕业证一拿到就动身去广城，这里面当然还有不少穆绵的因素在。 两人之前?就讨论过，这生?意从?哪方面入手，倒买倒卖这事儿吧，说到底它是有风险的，小打小闹可以，大了就容易被当典型，要挣大钱还是得搞正经事儿。 早在大四上半学期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有方向?了，起因是聂思?慧和她同学，也算是大学四年最好?的朋友乔言心同志一起捣鼓出来了一种护肤品。 刚开?始散卖的时候其实不咋好?卖，东西当然是好?东西，但?要上脸嘛，顾客不是很信任，尤其是年轻女同志，想买但?是又怕不安全。 穆绵之前?就想从?这方面入手，化妆品护肤品这一块儿，市场真的相当大，几人一合计，干脆办个厂，一点一点慢慢来，她们有技术有钱。 现在要办厂的话，还是广城那边政策更宽松一些，北方政策不算明朗，条件也更加严格。 刚好?，乔言心也是广城人，而且向?学文已经在那边站稳脚跟了，有熟人在也能有个照应。 向?学文现在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在广城，偶尔会抽时间回省城那边看?看?孩子和媳妇儿。 他动作快步子迈得也大，早一步盘下了一个厂子，当时钱不够，穆绵和石小莲都给投了一些，也不能说是一些，好?几万呢。 合同当然也是签了的，不止一份。 因为向?学文他不止捣鼓了一种东西，好?多地方都要钱，糕点的厂子他已经办起来了，盘下来的小厂子是做服装的。 除此之外，向?学文有一个关系好?的同学在珍珠培育站工作，有专业技术人员在，他还计划搞一个珍珠养殖厂出来。 他那糕点生?意穆绵没参与，服装厂和珍珠养殖厂穆绵都有一定股份。 服装厂不仅有投资的占股，还有管理占股，现在广城那边服装厂可不少呢，最后?能存活下来的是少数。 款式不够新颖好?看?，管理不到位的话，再过些年，这厂子估计就开?不下去了。 论眼光论管理，穆绵都是顶顶好?的。 珍珠养殖她不懂，所以和石小莲一样，只占投资的股份。 向?学文在广城各种折腾的同时，向?学武在省城那边也整了一个糕点小作坊，兄弟俩各忙各的。 哦对，向?学武也没参与分配，他跟穆承兄弟俩合计过，养殖场开?在大队的话，受限的地方还是太?多了。 因为远嘛，订单不好?拉，现在来买鸡鸭鹅的大部分都是公社还有县里的，省城没有。 他计划在省城周边整一个，也不弄大，先慢慢来，以后?看?情况可以把大队的养殖场挪到省城周边来。 向?学武忙忙碌碌的时候，许乐乐已经把去首都这事儿提上了日程。 不过不是调职，她是来参加活动的。 文娱这块儿，这两年也是飞速发展，首都电视台这边搞了一个新秀歌唱大赛，面向?所有人的。 许乐乐已经过了三轮筛选了，就等?春节过完来首都了。 不过这会儿还早，元旦才?刚过呢。 第183章 一九八二。 一九八二年一月二号，礼拜六。 外面飘了一点小雪，天气不算特别?冷。 首都大学的校园里，人?很多，都是忙着去图书馆或者自习室复习的，期末考试周快来了嘛。 不过这跟穆绵她们这一届没关系，临近毕业，答辩早就结束了，剩下?的就只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经济系今天照毕业照，拢共就两个班，一班照完二班照，然后再合照一张就算完事儿了。 四年的同窗生活，临了临了还挺舍不得?的，照个相都是你搂着我，我勾着你。 二班的同学们先?在旁边等着，一班五十?多个人?站成好几?排，照相师傅‘咔嚓’一声响后，大伙儿脸上?的笑意不仅没收还更浓了，吵吵闹闹的。 “师傅再来一张吧，咱再摆个时髦的姿势。” “对对对，再来一张呗，我刚好像闭眼了。” “别?说，我好像也闭眼了。” “行不行啊？咋还照啊，我们班还没照呢，差不多就行了嘛。” “嘿，胶卷钱又不要你掏，咋还舍不得?上?了。” “这是舍得?舍不得?的事儿嘛，分明?是你们磨叽。” “话可别?说太?早啊，一会儿看看你们班磨不磨叽。” ………… …… 叽里呱啦中，一班又照了两张，很快轮到二班照，因为?还要合照，大伙儿都没走，就在一旁边等着边闲扯。 说的大部分也都是新单位的事情，从?大四下?学期开始，分配便是每个学生的头等大事儿，毕竟关乎着未来的发展。 现在要毕业了，班里每个学生都有了去处，只是或好或差的区别?。 穆绵跟毛善芳还有姚谷冬站在一起，她今天穿了一件特厚实的羊绒大衣，暖和又好看，两人?都把手往她兜里伸。 说到入职这事儿时，毛善芳又吐槽了一遍单位位置有点偏，而且班里只有她一个人?在那入职了，没有伴儿。 话落，毛善芳又接着道：“还是你们两个好，还在一块儿。” 姚谷冬：“就上?课一块儿，穆绵她又不住宿舍。” 穆绵挽着姚谷冬笑眯眯的，“嘿嘿，以后就继续仰仗班长啦，班里有事儿记得?通知?我。” 姚谷冬也笑，“说太?早了吧，万一我竞选不上?呢。” 穆绵：“那不能，妥妥的！” 关于读研这个事情，穆绵在大四还没开学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要是参与分配的话，不出意外她应该能分到一个好单位，就像毛善芳，别?看她吐槽了好几?次单位地点有点偏，离家太?远。 但实际上?，毛善芳对新单位还是相当满意的，在税务部门，在校期间成绩差的学生还进不去呢。 穆绵成绩不差，准确来说是，综合下?来系里就没有比她更好的了，她这成绩单拿出去，都是单位抢着要的。 不过穆绵仔细考虑过，她其实不是很喜欢这种固定的上?班模式，如果可以的话，她是想留校的。 她们这个专业，教学任务相对来说没有那么重?，这样在课外之余，她就有更多时间兼顾别?的事情。 系里读研的不止她一个，一班除了她和姚谷冬外，还有一个男同学，再加上?二班的，拢共有六七个。 家里读研的也不止穆绵一个，聂思慧也考上?了。 不过聂思慧没有留校的打?算，她纯粹是想再多学点，想再多搞点研究。 姑嫂俩都想继续读，家里当然是全力支持的。 两封研究生通知?书拿回家的时候，穆富贵同志一个高兴就又喝上?了，大咧咧地表示，他们家以后怎么着也能称得?上?一句那个啥……书香门第?！！ 这确实不算吹，毕竟小辈里加上?聂思慧可有五个大学生呢！ 眼下?，二班的同学们之前嫌一班磨叽，现在自己也磨叽上?了，热热闹闹中，毛善芳挽着穆绵忽然‘诶’了一声，“你那个动画片制作完了吗？是不是要在电视台播了？” 穆绵：“快了，汪主?任说是过年期间播。” 毛善芳：“改明?儿回家跟我外甥说一声，他可期待得?很。” 穆绵这个‘秋雨绵绵’的马甲是在大三暑假时候掉的，掉马过程还挺戏剧，那天穆绵带着西西还有心心去了新华书店，想给姐妹俩买点课外书看看，主?要是给西西买，心心能看懂的还是少数。 三人?到了书店后，西西自己找课外书去了。 穆绵带着心心去连环画书架的时候，刚好遇到毛善芳也在那，碰巧遇到了，那自然是聊了一会儿。 毛善芳当时手里拿了好几?本书，好巧不巧其中就有穆绵的《小丫与朋友们》系列二。 毛善芳说是给她外甥买的，之前就买过看过，不过书前些天不小心泡水了，所以重?新买一本。 说着说着，毛善芳还对着穆绵嘀咕了一句，说这作者也不知?道啥时候出系列三，前两个故事都精彩得?很，系列三肯定也不差。 穆绵嘴巴张张刚想说话呢，心心抢先?了，在毛善芳说这作者怎么歇这么久还不画新作品的时候。 心心萌哒哒地表示，“妈妈已经在画啦，快要画完了。” 毛善芳当时就，“？？？？？” 什么东西？？？ 谁在画了？？ 掉马就这样来得?猝不及防，毛善芳当时在书店里差点叫出来，逮着穆绵问了好久。 毛善芳不是一个能藏得?住秘密的人?，开学没两天，整个系都知?道了。 这事儿给人?的震撼还是挺强烈的，丝毫不亚于当初一打?八个小流氓。 想想也是，‘秋雨绵绵’可是一个老作者，在不知?道穆绵就是‘秋雨绵绵’之前，她们班看过穆绵作品的人?还是有一些的，小人?书也不是完全只面向小学生嘛，大学生也是会看的。 在知?道以后，大伙儿那反应跟毛善芳差不多。 八九岁就开始画画出版了，期间还被沪市美术电影制片厂邀请合作画过动画片的同名连环画，自己的连环画也要改成动画片了。 大伙儿心里就一个想法，就……大家都是人?，都上?着一样的课，怎么就你能如此优秀？？ 这就导致，穆绵连着一两个礼拜都在当猴，在学校走的时候总有人?看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算是学校的大名人?了。 不熟悉的还只是看看，熟悉的直接跑来问东问西，连老师们也调侃呢，说以前都不知?道，班里居然还藏着个大作家、大画家。 还有别?的辅导员拉着穆绵她们辅导员耿建中感慨，说你们专业这个女学生，真是能文能武啊！！ 辅导员耿建中表示，她开学的时候说还会杀猪呢，可惜瞅不见。 其他辅导员：“………………” 想在大学校园里看见杀猪，那确实是有点太?妄想了。 话说回现在。 穆绵掉马过去这么久了，影响其实还在。 比如这会儿，毛善芳旁边的女同学叫盛晓灵，在听毛善芳说起动画片后，她脑袋偏了偏看向穆绵。 盛晓灵脸上?虽然笑得?很灿烂，但说出来的话可是很‘无情’的，“刚好放假了，这么长时间，穆绵你没啥事儿要忙吧，赶紧画新的呀，系列四五六都画起来！” 穆绵：“在画了在画了。” 掉马后一下?多了好几?个近身编辑，催更比编辑本人?还敬业，聂思慧把这事儿跟毕勤说的时候，毕勤在电话那头差点笑岔气。 盛晓灵狐疑，“真画了假画了？” 穆绵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真的真的，我啥时候骗过人?。” 系列四确实已经在画了，就是才刚开了一头而已，开个头那也是在画了，顺利的话两个月能画完。 八零年秋天的时候，穆绵把《小丫和朋友们》系列三寄到了出版社，有前两本的基础在，销量自然很不错， 版税分成五位数起步。 后面这一年半她其实都没咋动笔，一来是忙，要毕业了嘛，忙学习忙论文，还有家里的这些小生意啊，向学文那的厂子呀，她都参与了。 二来也是，读者多了后她压力也是有点大的，一个系列的作品是这样的，要是后面的不如面前的精彩，很容易让人?觉得?敷衍。 穆绵不想看到大家冲着一个系列去买，结果看完觉得?不好看，所以每次都要构思好久。 她这次一下?构思了两个故事，等画完系列五，《小丫和朋友们》就算是大结局了。 不过现在还早呢，系列四都才刚动笔。 盛晓灵得?到了穆绵的肯定答复后笑得?格外灿烂，“等样书出来了可得?给我寄啊，我要签名版的。” 盛晓灵是从?沪市来的，分配的时候选择了回原籍。 说起来，之前还发生了一件好笑的事，盛晓灵在沪市长大嘛，小时候可喜欢看小人?书了。 在毛善芳说‘秋雨绵绵’就是穆绵后，这人?是班里最震惊的一个，下?巴都快掉地上?的那种，见到穆绵第?一句话就是，“我是看着你的小人?书长大的啊！！” 穆绵当时就，“………………”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一下?老了十?几?二十?岁。 盛晓灵这话真的一点也没夸张，她真的看过穆绵所有作品，不管是销量好的，还是销量差的。 她不仅看过，她还都记得?。 当时给穆绵整得?，还挺感动的，两人?关系也是突飞猛进，一下?亲近了不少。 这会儿面对盛晓灵要样书和签名的要求，穆绵自然也是满口答应，“忘不了，前脚拿到我后脚就寄。” 第184章 周六日常。 照完毕业照也不是马上就能离开学校了，有很多外地的同学东西还没收拾，关键是毕业证还没有拿，辅导员之前通知的是后天拿。 大部队散了以后，穆绵也没跟朋友们?闲扯，主要是今天上午还有别的事儿。 之前就说好了，石小莲和乔言心今天会?来家里，关于?办厂这里面的问题还得再商量一下，顺便正式签个合同。 外面路挺滑，穆绵没骑自行车，她到路边的时候刚好碰到公交车来。 坐了一站路，等回到安奉胡同差不多十点半，外面飘的雪大了一点，好看是好看，落到脸上也挺冷的。 穆绵脚步加快了一点，一进门就看见石小莲和乔言心已经到了，两人拿着?本?子在写?东西。 不远处聂思慧在接电话，穆绵前脚进门，后脚就听到她嫂子在那说：“行，我跟小绵说一声。” 听到开门的动静，聂思慧扭头?，“刚好，小绵回来了。” 穆绵抖了抖身上的小雪花，“谁呀？” 家里这个电话是去年暑假安的，主要是考虑到平时要用?电话的地方多，所以干脆就安了一台。 现在私人安装电话虽然不算普遍，但是有门路的话还是可以安装的。 就是贵得很，穆绵家里这个花了将近一千块才装好。 价钱是不便宜，不过也方便，平时说个啥事儿再也不用?担心会?不会?被旁边的陌生人听到了。 聂思慧拿着?电话，“向?学文，说是你之前寄的衣服样式他收到了，好像还有服装厂里的事儿。” 穆绵没顾上歇，从聂思慧手里接过电话，连带着?石小莲一起，三人隔着?电话说了三四分钟。 刚说完服装厂的事儿，石小莲扭头?就把手里的本?子朝穆绵那边递了递，叭叭地又说起了她们?这个新厂子，“你看成本?这块儿……” 穆绵这会?儿才顾上把围巾取下来，她没接石小莲的话茬，“着?啥急，好歹让我喝口水。” 石小莲下巴抬抬，朝桌子上示意了一下，“赵奶奶刚泡了一大壶茶，随便喝，别客气。” 穆绵笑了笑，挑着?眉梢，“谢谢你喔，不然我还真想客气客气。” 旁边聂思慧和乔言心齐齐笑出?了声。 喝完茶，四人说笑两句后，马不停蹄地说起了正事，其实大部分之前都已经讨论清楚了，就剩下一些小细节。 趁着?现在大家都还在首都嘛，都落实到位比较好，当面说肯定还是要比以后打电话来得清楚一些的。 乔言心毕业证已经拿到了，石小莲还没有，她也是后天拿。 两人计划六号的时候去广城，票都已经买好了，早点去，争取年前把厂子位置定下来，手续办好。 如果顺利的话，这些办起来应该也挺快的。 一来向?学文之前已经把这路都摸索过一遍了，经验足。 二来乔言心就是广城人，从小在那边长大，路子多。 说起来，穆绵跟乔言心也不是最近才熟起来的，大一那会?儿就认识了，通过她嫂子认识的。 乔言心只比聂思慧小两岁，是个直性子，敞敞亮亮的，也早就结婚有孩子了，两人性格合得来，四年下来关系好得很，来家里玩儿过好多次。 一来二去，几人就都熟悉了，办厂这事儿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这会?儿，四人在屋里一直叽里咕噜了大概一个钟，细节落实好，合同也正式签了。 穆绵占股最多，她投的钱最多嘛，再加上还有管理部分的占股，她人虽然不去广城，但厂里各种决策上的事儿肯定是要参与的。 除了她之外，石小莲三人也都拿了一些钱出?来，合在一块儿算是初始资金。 每个人都签完字，穆绵合上钢笔，一本?正经朝乔言心伸手，“合作愉快呀言心姐，祝咱们?发大财！！” 乔言心笑哈哈地跟穆绵握了握，“好好好，发大财发大财！！” 老太?太?不知道啥时候凑到了门口，“发财的事儿先放一边，小乔你们?中午想吃啥菜呀？” 乔言心：“赵奶奶您做的我都爱吃。” 老太?太?笑呵呵的，“行，那我看着?弄。” 聂思慧跟着?起身进了厨房，这会?儿没什么事儿了，她和乔言心在厨房帮老太?太?打下手。 穆绵和石小莲说了一会?儿服装厂和珍珠养殖场的事儿，然后又一起把院子拾掇了一下，下雪了，不扫干净容易滑。 今天这中午饭只有她们?四人和老太?太?还有十一一起吃，其他人都不在家。 闻谵和穆卓就不说了，工作性质摆在那里，不放假不着?家，穆绵和聂思慧去家属院待的时间都比他俩回家待的时间多些。 除了他俩外，时间上不是那么自由的当然还有西西。 小姑娘今年读初二，她在八零年七月份的时候参加了小升初考试。 现在不管是家长还是学校，对?教育都非常重视，还没入学就想孩子能上个好点的小学，小学毕业又希望孩子能考个好初中，最终目的当然就是考个好大学。 西西当时考的时候，竞争还是挺激烈的，好学校招生名?额有限嘛。 家里虽然没给她多大压力?，但小姑娘要强得很，六年级下半年出?去玩儿的时间都少了。 最后结果当然也是不错的，小姑娘成功考上了八中，也就是区里最好的初中，还有闻安静闻安航姐弟俩。 三人小学没有做成同学，说好了初中一起上，都挺争气，没有一个掉队的。 不过八中离安奉胡同实在有点远，离闻家所在的大院儿也远，早上晚上来回跑根本?不现实，时间上来不及，所以从上初一开始，三个孩子就一直住校。 礼拜六的下午回家，礼拜天的下午再回学校，休息时间跟闻谵穆卓一个样。 相比之下，心心北北还有枣枣三个孩子就轻松得多，还在肆无忌惮地玩耍。 枣枣就不说了，孩子还小，到现在还没满五岁呢，要三月份才满，上小学的事情暂时和他没有关系。 心心和北北倒是都已经到入学年纪了。 去年八月份的时候，家里有商量过，想着?给孩子送到学校去，当时北北已经满六岁了，心心还差一个月，不过问题不大，这年头?在入学年龄上卡得没那么死。 最后没上是因为心心自己说想过一年再上，孩子倒没有排斥上学，平时可喜欢看书了。 那天说起来也挺好笑，穆绵带着?心心从家属院回来的时候，在胡同里遇到了一个婶子在收拾她家孙子，一对?皮猴子双胞胎。 穆绵路过嘛，两人随口唠了几句，话题当然都是围绕着?孩子的。 婶子气呼呼地说等开学就把孩子送学校去，她懒得管了，让老师管去，然后又问穆绵心心和北北上不上？ 穆绵当然是说有这个打算，婶子笑眯眯地表示，这敢情好呀，那以后就是同学啦，还说让心心北北带带她家这两个。 当时双胞胎中的弟弟顶着?两行大鼻涕，浑身脏得跟个泥猴子一样，他也不擦，一个吸溜就把鼻涕吸溜进去了。 然后丝毫不顾及自己奶奶还在旁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心心说：“闻安歆你也要上学了吗？那我们?能做同桌吗？你把作业给我抄，我给你抓蛐蛐儿！” 小男娃最后当然又喜提了自家奶奶的一顿臭骂，在骂声中，母女俩手牵手走出?一段距离后，心心抬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妈妈表示，她还太?小啦，今年不想上学。 北北看妹妹不去，闹着?说他也不想去。 晚一年上学而已，问题不大。 再说，兄妹俩平时都有在学习，而且已经学不少了，跳过一年级是完全可以的。 话说回现在，今天三个小娃子不在家，是因为跑到铺子那边玩儿去了，老太?太?难得有了个清净时候。 这两年，平慈街变化也是不小的，穆氏小吃附近的铺子陆陆续续都开业了，卖啥的都有。 别人在尝试开铺子时，穆富贵他们?自然没闲着?。 七九年年初那会?儿，穆绵买在穆氏小吃左边的那间破破的铺子现在也已经开业了，开的是间杂货铺，名?字也很是简单粗暴，就叫穆氏杂货铺。 铺子是穆富贵老两口在管，里面会?卖一些汽水零食，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日用?品。 小吃店那边，现在完全是穆晚夫妻俩在经营，偶尔忙不过来的时候，老两口会?帮帮忙。 两年过去，小吃店变化是相当大的，直接扩了一倍，因为穆晚夫妻俩把右边的铺子买下来了。 中间墙推掉，两间扩成了一间。 店面大了后，顾客自然也更多了，平时光靠穆晚夫妻俩根本?忙不过来，有老两口一起也够呛。 所以店里又招了三个人，两个负责洗碗打扫卫生的婶子，还有一个服务员。 厨师倒是没再招，因为殷承福他爹妈过来了。 殷老爷子以前还常念叨说，工作岗位很重要，厂里食堂还有国营饭店的工作怎么着?也不能转让出?去。 现在面对?店里一天一百多接近两百的纯利润时，老爷子恨不得锅铲不离手。 别问，问就是……他还能再炒十锅！！ 在住这边方面，殷家老两口当然没有住穆家四合院这边。 他们?和穆晚殷承福住在店铺的后院子里，顺带也能帮忙看着?旁边杂货铺里的货。 跟七九年那会?儿不一样，现在平慈街可热闹得很，店铺开得多，晚上留在店里的人也多，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第185章 除夕团圆。 穆绵显然是个‘懂事?’的妈妈，闺女说让她赶紧回屋，她扭头就回去了，没再管姐妹俩的叽里?咕噜。 西西明天又不上课，不用早起，晚点睡无所谓的，主要外面也?确实?冷，她只是出来倒水喝的。 穆绵前脚回到卧室，后脚闻谵洗漱完也?进来了。 夜深人静，这会?儿是独属于夫妻俩的时间，也?没干别?的，两人在算钱，闻谵拿了津贴回来，他只留了零钱，整数都交给了自己媳妇儿。 穆绵扒拉出来一个箱子，把白天签的合同给闻谵看?了看?，她自己在那点现金，加上以前的，一共有两千多。 穆绵一千一千地分好，“就放家里?吧，不存银行了。” 闻谵：“行。” 穆绵又把旁边的存折理了理，家里?存折不少，有好几本，每本都有自己的用途。 最上面那本有两万块，穆绵拿着存折，“这本刚好留给厂里?。” 石小?莲她们这次去广城当然不可? 能把所有资金带身上，不安全，以后要用的时候再汇就行了。 理好钱和存折，穆绵整个人往闻谵怀里?一靠，嘴巴撇了撇，“四?哥我们穷了。” 这里?投一点，那里?投一点，这两年家里?资金下去的速度比流水还快。 分红当然也?有看?到，但是一个厂子想要站稳脚跟，它?不是一两年就能发展好的。 就拿服装厂来说，穆绵图的不是这波快钱，她是真想一直做下去，做出自己的品牌。 所以这一年多以来，她跟石小?莲都没拿属于自己的利润，分红还放在厂里?的账上，让向学?文拿去扩厂子去了。 刚起步没多久嘛，抢占市场尤为重要。 闻谵搂着人，一本正经的语气，“还有我一口饭吃吗？” 穆绵歪着脑袋，笑得灿烂得很，也?煞有其事?地回，“那肯定还是饿不着的。” 夫妻俩闹了一会?儿，闹着闹着，最后自然是又这样那样了两回，外面冷飕飕，屋里?春光无限好。 --- 后面两天，气温降了一点，雪下得也?更大了一点。 在大雪飞扬中，穆绵去学?校拿了毕业证，同学?们相继离开校园，这下是真的要各奔东西了。 不过留在首都的同学?占了一半，以后还是能常联系的。 六号的时候，雪没下了，穆绵姑嫂俩把石小?莲和乔言心?送上了去广城的火车，一直到车快开，姑嫂俩才在乘务员的催促下从火车上下来。 站台上都是送行的人，穆绵挥了挥手，火车鸣笛声很响，好像在预示着她们发大财的路也?会?一路高歌猛进。 二十多个小?时后，石小?莲和乔言心?正式踏入了广城这片土地。 一南一北，大家都过着充实?而又忙碌的日子。 穆绵这边，除了偶尔跟石小?莲她们电话沟通以外，她还在忙着画她的小?人书，计划开学?前完成一大半。 等到开学?的话，空闲时间就少了。 --- 今年过年早，除夕在一月二十四?号，在那之前，西西考完了初二上半学?期的期末考，正式放寒假了。 小?姑娘放假后一个礼拜，也?就是小?年这天，《小?丫和朋友们》的动画片正式播出了。 七七年年底签的合同，到现在才正式上映，耗时属实?是有点久。 不过按目前的制作技术来看?，其实?还挺正常的，一些内容少的动画片制作起来起码也?要一两年呢。 播出这天刚好是礼拜天，老两口都没去店里?，直接休息了，上午的时候一家子守在电视机跟前。 西西杵在最前面，“出来了出来了。” 柳双翠：“还要唱歌啊。” 老太太：“这声音没乐丫头的亮堂，我还是喜欢听乐丫头唱。” 穆绵挨着老太太，“这话等年后我一定给乐乐传达到，她估计能连唱半个钟。” 叽里?呱啦中，片头曲唱完了。 穆富贵很大声，“动了嘿，这动一下就要画老多张啊，真是不容易。” 因为穆绵去参观过的缘故，家里?老老少少对动画片制作的原理都懂一点。 客厅里?，老老少少边看?边唠。 动画片内容没完全按照小?人书来，有轻微的改动，穆绵看?得津津有味，在电视机前看?自己的作品，还蛮新奇的。 不知不觉间，一集就这样放完了，加上片头片尾，拢共也?就二十几分钟，现在在电视上放的动画片每集都是这个长?度。 播了几天后，年二十九那天，制片厂的汪主任来了电话。 穆绵当时在家，刚好接到，两人互相提前拜了个年，寒暄了几句后汪主任才说起正事?儿。 一是说《小?丫和朋友们》反响不错，二是跟穆绵提了提后面几个系列的版权问题。 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只签了《小?丫和朋友们》，不包括后面发表的系列二、三，以及穆绵构思好但还没画完的系列四?、五。 汪主任在那头也?没明说，只隐晦地表示，她是很看好系列二这个故事?的，上面的负责人也?有这个意思。 不过如?果真改编的话，大概率会?是动画电影。 制片厂那边有意向，穆绵当然是开心?的啦，不过汪主任自己都说不准，穆绵也?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二十九过后，转眼就是除夕。 这几年家家户户生活条件都比以前好，年味儿自然也?更浓了，有钱了过年当然要吃好穿好。 胡同里?到处都是跑跑闹闹的小?孩儿，三五成群在那放鞭炮，人手好几盒。 北北带着枣枣和别?的小?男娃凑在一起，心?心?没和哥哥弟弟们一块儿，她一会?儿得出门。 穆绵和闻谵要带着闺女回闻家大院儿那边。 关于除夕夜在那边过的问题，前几年夫妻俩就定好了，简单得很，一边一年。 去年是在四?合院这边过的，今年自然是回闻家大院儿那边。 一家三口到的时候才上午十点过，闻哲和闻翼兄弟俩在大门口贴对联。 离了大概十来米远的时候，穆绵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挥了挥，笑颜如?花的，“二哥三哥。” 闻哲回头，也?笑呵呵的，“小?绵啊，刚你?二嫂还在念叨你?呢。” 穆绵快快走了两步，“念叨我啥了？” 闻哲：“说有一个来月没见着你?和心?心?了，她可?惦记小?丫头了。” 心?心?立马回应，“我也?惦记二伯母~” 闻翼逗小?侄女儿，“就惦记你?二伯母啊？” 那语气那表情?，夸张到有点辣眼睛。 心?心?今天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袄子，戴着毛绒绒的帽子，看?着跟个小?甜豆一样，主要是她皮肤白，又遗传了自个儿妈妈的好相貌。 小?甜豆这会?儿笑得乖乖巧巧的，“也?惦记三伯，最惦记三伯母啦！” 目前依旧单身的闻翼，“………………” 他小?侄女儿是懂扎心?的。 闻哲发出了好大的笑声，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闻谵也?带着笑意，淡淡瞥了自家三哥一眼，“你?说你?逗她干什么？” 黎天荷听到动静，探了个脑袋在里?屋门口，“小?绵、心?心?，快进来快进来，别?跟他们几个老爷们儿扯，刚炸了一锅鱼出来，快来尝尝。” 穆绵牵着闺女，“来了来了。” 母女俩进屋，闻谵被闻哲拉住，“老四?你?走啥？！活还没干完呢，你?来贴，老三笨手笨脚的。” 闻翼‘嘿’了好大一声，“是谁刚才说直了直了的，指挥得不好还怪我，看?看?这飘的雪，都是我的冤屈。” 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有时候瞅着也?没比小?娃子们大多少。 屋里?暖呼呼的，在穆绵还没来之前，柴书南和黎天荷就已经开始准备年夜饭了，闻大哥一家子去年回来过了，今年不回来。 大人们一边闲扯一边忙活时，闻安静和闻安航带着心?心?在和院儿里?的小?娃子们打?雪仗，连带着董乐章和董旭旭兄弟俩也?一起。 董侪是上个月，也?就是阳历八一年年底调回首都的，不过这次没和闻谵一个基地。 董侪回来了，媳妇儿孩子自然跟着来了首都。 从七八年到现在，四?年过去，孩子们都大了，董乐章都上四?年级了，董旭旭比心?心?大了将近一岁，去年也?正式入学?成了一名小?学?生。 虽然平时没在一个地方，但联系不少，孩子们关系好得很。 这半上午，一直成群结队地外面闹腾，一会?儿打?雪仗一会?儿溜起了冰，擦炮声也?是没断过。 院儿家家户户小?孩儿都多嘛，闻家算少的，不过现在计划生育已经开始强制执行了，以后每家都只能有一个小?孩儿。 家里?三个娃子在外面玩儿了一个多钟才回来，连带着董家兄弟俩，大大小?小?五个娃子又凑在一起，在屋里?玩起了别?的小?游戏。 心?心?小?小?一个人儿，动起脑筋来一点也?不比哥哥姐姐们差。 喧闹中，年夜饭陆陆续续端上了桌。 董侪晃晃悠悠出现在院子里?，隔着窗户，董侪朝屋里?的闻谵抬抬下巴，“我家那两个臭小?子呢？” 闻谵：“在安航房间里?玩儿。” 董侪进屋，“董旭旭，你?妈一会?儿提棍子来了啊。” 董旭旭：“爸你?骗人，过年不打?小?孩儿。” 董侪：“………………” 柴书南：“就在这儿吃，我白捡俩孙子。” 第186章 心心上学。 今年除夕夜还没有春节联欢晚会，要明年这个时候才开?始。 穆绵还挺期待的，第?一届嘛，比较有纪念意义?。 不过眼下除了她以外，没人知道?以后的事情，今年大年三十的晚上依旧跟以前一样，大人们搓搓麻将打打牌，从?东家扯到西家。 小娃子们也不嫌外面?冷，跑到外面?放炮放烟花，‘砰砰’声持续了好?长时间，一会儿这‘砰’一下，一会儿那‘砰’一下，到处都热闹非凡。 姐弟妹仨人一直闹腾到十点多才回屋。 心?心?年纪小，到点了就困。 前几分钟还在跟自个儿妈妈嘟囔说她今年也要守岁呢，后一秒就在闻谵怀里睡着了，软软糯糯的一坨，睡得香得很。 平时表现得跟个大孩子一样，睡着了瞅着就还是一个小宝宝。 后面?几天，都是拜年的时间。 亲朋好?友多嘛，这家待半天，那家待半天，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心?心?压岁钱收到了不少，足足有几十块，都能?赶上临时工两三个月的工资了，大头当然都是自家人给的。 条件好?了，大人们钱包都鼓鼓的，不差钱。 穆绵也没给闺女没收了，从?四岁开?始，压岁钱就是小丫头自个儿收着的。 那小脑袋瓜实在聪明，认字早，算数这些更是不再话下。 心?心?自己整了一个记账本，压岁钱零花钱啥的，每一笔都记得很清楚，完全不用大人操心?她会乱花。 在这方面?穆绵和闻谵都相当省心?。 --- 过年期间那热闹的氛围随着大伙儿都上班后逐渐淡去，元宵节过后没两天，许乐乐夫妻俩还有穆麦姐妹俩一起来了首都。 穆麦和穆苗寒假当然是回大队了的，过年嘛，还是得跟父母在一起，今年暑假就不打算回了，准备跟着自个儿大伯大伯母在首都挣点钱。 其实这会儿距离大学开?学时间还早，还有半个来月呢，姐妹俩纯纯就是闲不住，看大伙儿都风风火火在忙着挣钱，就也想试试。 向学武这次是不放心?自个儿媳妇儿，所以跟来了，省城那边的养殖场才刚起步，让穆承帮忙盯着了，他完全走?得开?。 四人到的那天，穆绵去火车站接了接。 又是三年没见到，许乐乐一出站就和穆绵搂在了一起，叽里呱啦地说着路上的事、家里的事，还有孩子。 三年过去，许乐乐已经当妈了。 两人都是小年轻，身体?健康得很，结婚后没几个月就怀上了，八零年的五月份，许乐乐如?愿生下了一个闺女，叫向如?意。 穆绵见证了好?姐妹的出嫁，孩子倒是没见着，只见了照片，这次也没带来，孩子还小嘛，才一岁多。 省城距离首都又远，实在是不方便。 再一个就是，许乐乐这次来参加比赛，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出公差，代表她们文工团来的，丈夫陪同可以，孩子也陪同就不太合适了。 她闺女那边，柳桂枝可以帮忙带，向学武在省城的房子就买在他哥的旁边。 柳桂枝和田红娟一个带着外孙子，一个带着外孙女，平时还能?结伴买买菜，唠唠嗑，日子过得优哉游哉的。 四人的到来，让家里一下又热闹了不少。 不过许乐乐就在这边住了两个晚上，她这次来有正事儿，主办方是提供了住处的。 比赛持续的时间也不长，不像以后动辄好?几个月，这次就两个礼拜，半个月搞完复赛、半决赛和总决赛。 正式开?始那天，穆绵还去现场看了。 演播厅挺大，参赛人员也多。 文娱这块儿，大陆的发展相对来说算慢的，现在还没经纪公司什么的，各种活动的开?展还是以文化单位为主体?。 参赛人员基本上都来自歌舞团、剧院、文工团之?类的。 二十多岁的许乐乐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参加文工团初选时紧张兮兮的她了，这么多年过去，现在的她站在台上游刃有余。 她那嗓音实在是很优越，复赛和半决赛都很顺利通过了。 总决赛那天是直播，许乐乐作为参赛人员，每场都能?拿到几张票，穆绵姑嫂俩带着西西心?心?去了。 男娃们没带，他们自己不想去。 拢共四张票，向学武占一张，穆绵她们这边三张，心?心?不算，她还小，穆绵抱着就行。 复赛和半决赛已经淘汰不少人了，总决赛剩的人少，持续的时间不算长。 挨个唱完，许乐乐最?后拿了第?三名，她站在台上笑得那叫一个高兴啊。 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要知道?能?来首都参加比赛的人，都是已经筛过两三轮的，身上都有点东西。 许乐乐赛前就一个劲儿跟穆绵嘀咕，说能?进前十就好?啦。 前十不仅进了，还进前三了！ 穆绵在台下笑得也相当开?心?，心?心?窝在穆绵怀里，大大小小几人差点蹦起来。 前三名是有奖金的，虽然不是很多，但?这次比赛的意义?本来就不在奖金，看的是未来发展。 她能?在全国的比赛里拿到好?名次，以后大型文艺演出肯定也是少不了的，当之?无愧的台柱子。 可惜比赛完没两天许乐乐就得回去了，公差嘛，不是假期，时间上没那么自由。 不过，有了这次比赛的基础在，许乐乐在评委那边也算是挂了名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来首都的机会不会少。 许乐乐夫妻俩回省城后，穆绵差不多也快开?学了，她这一整个寒假过得，除了过年那几天外，每天都充实得很。 《小丫和朋友们》系列四的小人书，按照计划完成了一大半，再有一个月应该就能?寄到出版社。 还有广城那边，石小莲和乔言心?手续已经办完了，一切步入正轨。 新年新气?象，大家都随着社会的步伐，在大步往前走?。 --- 二月底，穆绵和聂思慧姑嫂俩正式开?启了研究生的学习生活。 首都大学经济系这一届研究生并不多，本校的加上外校考进来的，一共也才十几个人。 研究生的学习跟本科还是很不一样的，正儿八经的课程虽然少，但?其他事情多，比如?要翻译文献、参加学术研讨会、还有论文之?类的。 穆绵有意留校，偶尔还会担任一些助教的工作。 开?学后的一个月，几乎是眨眼就过去了，《小丫头和朋友们》系列四的稿子，穆绵准时寄给了编辑。 这得益于她那格外充沛旺盛的精力，一个人能?当三个使，小时候穆富贵老两口就常说她是个小牛犊子，一点也没说错。 学业事业双手抓，哪个都没落下。 等?《小丫和朋友们》系列四出版发行时，天气?已经热了起来。 夏天悄然而?至，在炎热中，穆绵第?一学期的研究生生活结束了。 八月初的时候，穆绵收到了系列四第?一个季度的版税，跟往常差不多，除此之?外还有一笔汇款，电影制片厂那边结的版权费，两项加起来接近五位数了。 这不是最?让人开?心?的，重点还是在广城那边，大半年过去，沿海那一带的市面?上，一款【富颜】牌护肤品很是畅销。 价格挺贵，但?是效果很好?，深受年轻女同志的喜爱。 这大半年，石小莲和乔言心?忙得跟个陀螺一样，每次来电话都是直奔重点，废话一句没有，说完就挂。 穆绵和聂思慧还抽空往广城去了一趟，也没多待，前前后后就待了一个礼拜，在那边的几天忙的也都是厂里的事情。 等?两人回来后，暑假也接近尾声了。 --- 八月二十三号这天，是小学开?学的日子，北北和心?心?兄妹俩都背上了小书包。 两人自然是在西西之?前那个小学上，离家近，教学质量也好?。 上午时分，穆绵和聂思慧一人牵着一个，朝着第?二实验小学走?去，她们没去一年级报道?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老师 办公室。 兄妹俩在家里都学过，没必要从?一年级上起。 不过在那之?前，得先考试。 心?心?直接做的三年级的卷子，她做得非常快，快到负责的老师一度以为她在乱写?。 但?等?改完以后，老师看着满分的卷子直接沉默了好?几秒，然后看着穆绵，“要做一下四年级的吗？” 穆绵看着心?心?，心?心?点头，“好?呀。” 心?心?在做题的时候，老师跟穆绵就心?心?的学习进度问题小声聊了聊。 自家闺女脑子很聪明，记性非常好?这事儿，穆绵很早就发现了，街坊四邻有时候喜欢开?玩笑叫心?心?小神童。 作为孩子她妈，穆绵倒是没给孩子多大压力，心?心?认字是她教的，孩子学习看书这方面?，穆绵都没怎么管，全凭闺女自己的意愿。 心?心?有时候喜欢抱着西西的书看，有时候喜欢看课外书，还很喜欢听杨又琴讲一些物理小常识。 小小脑瓜里，装的内容可丰富了。 眼下，四年级的试卷，心?心?也都做出来了。 老师还没说话呢，心?心?乖乖巧巧地表示，“五年级的语文书我还没看。” 老师带着不确定的表情看向穆绵，问道?：“那就从?五年级上起？” 穆绵：“我看行。” 北北那边也早定好?了，他从?二年级开?始上，小男娃脑袋瓜其实也挺好?使的，但?是他贪玩儿，没心?心?那么坐得住，平时在家也就是随意一学。 第187章 心心跳级。 最后，心心当然是被叫起来了。 不是齐老师叫的，是她的班长同桌悄咪咪拿胳膊肘轻轻晃了晃她。 小丫头被晃醒后还有点?懵哒哒的，睁着个?大眼珠子看起来迷茫极了，懵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上课，不是她爸爸妈妈在念书哄她睡觉。 迎着齐老师的视线，心心扒拉了一下额前的小碎发?，然后露出了一个?格外甜美的笑容。 那神情怎么说呢，就……她妈小时?候被发?现?去了深山附近时?，朝三个?长辈就是这么笑的。 母女俩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看着都是要多乖有多乖。 齐老师：“………………” 齐老师其?实?是一个?挺严厉的老师，班主任嘛，不严厉一点?怎么管住一群小学生?。 以前要是有学生?敢在她课堂上这么光明正大地睡觉，她早就让人站后面去听?了，坐着既然犯困那就站着，很简单的事情。 但是现?在，迎着小丫头那乖巧的笑容，这话齐老师怎么也说不出来。 看着闻同学那明显比班里其?他同学矮了一大截的个?子，齐老师甚至还下意识想着，小丫头要是站后面去了，估计能被后排的大高个?们挡得严严实?实?的，站着还没?人坐着高。 昨天教务主任说要把闻同学放在一班时?，其?他三个?班的班主任老不乐意了，都想把人抢到自?己班去。 闻同学那四年级的考试卷子很多老师都看过，书面规规整整不说，还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看得出来，小丫头那脑子真的聪明得不像话，喊声小神童一点?也不为过，就是年纪还太小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喜欢睡觉好像也挺正常的……吧？ 所?以在朗朗读书声中，齐老师什?么也没?说，就当没?看见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睡觉。 刚开学嘛，学生?们都懒散，要收心还得几天。 抱着这种心态，齐老师很快发?现?，接下来几天，她班上这个?小神童其?他方面真的没?话说。 数学老师反应说，闻同学学习进度很超前，好像都不用他教，问啥都会。 美术老师反应说，闻同学好像很有画画天赋啊，可以培养培养呀，别埋没?了。 还有自?然科学课、社会课，老师们对班里的小神童都挺关注，提起时?也都是夸个?不停，一个?劲儿表示，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啊，怎么就这么聪明懂事呢，要是自?己家的多好！！ 五年级的课程拢共也没?多少，除了美术音乐体育这些外，主课就四门。 然后班主任就发?现?，闻同学三门表现?都正常，除了……她的语文课。 语文课也不能说表现?不好，听?写词组、背课文这些，闻同学就没?出错过，就是吧…… 她但凡念课文的时?间长了点?，一扭头就会发?现?第?一排那个?圆乎乎的小脑袋睡得很香，就跟触发?了什?么开关似的。 电灯线一拉，电灯会亮。 课文一念，闻同学会睡觉。 齐老师在不明所?以中选择了……叫家长。 这要是别的同学她就直接批评了，但闻同学年纪实?在太小了，找家长谈比较合适。 于是乎，闺女才上学一个?礼拜呢，穆绵就这么水灵灵地被叫家长了。 她也是没?想到，以前她跟她家四哥随意的一句嘀咕，竟然就这么成真了。 那还是在心心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夫妻俩一边感慨于孩子好哄，念念书就能哄睡着，一边嘀咕着，孩子上学以后，不会老师在上面讲，她在下面睡吧？ 现?在看来，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只能说班主任这家长叫得一点?没?问题，心心这小毛病，跟她爹妈有一定的关系。 从出生?到现?在，准确来说是从娘胎中到现?在，心心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穆绵夫妻俩的念书和讲故事中睡着的。 眼下，每个?学生?的家庭情况，班主任这里都是有登记的。 齐老师当然知道她们班上这个?小神童的妈妈是首都大学的研究生?，爸爸是军官，考虑到两人平时?可能都忙，她把时?间定在了礼拜天。 新学期事情多，齐老师礼拜天也还在学校忙这忙那。 当天上午，穆绵和闻谵一起去了学校，夫妻俩倒是挺淡定的，大致知道老师找她们是要说什?么事情，心心回来都说了。 不过等到了后穆绵才发?现?，老师要说的跟她猜的有点?出入。 办公?室里。 今天本来就是休息日，所?以在学校的老师不多，办公?室里就齐老师和另外一个老师。 门开着，穆绵还没?敲门呢，齐老师已经扭头看了过来，“两位进来坐。” 穆绵笑呵呵的，“给老师添麻烦啦。” 齐老师：“不算麻烦，我?其?实?就是想跟你们聊一聊闻安歆同学，平时?你们有逼她太紧吗？” 穆绵：“啊？” 齐老师真的是个?很负责的老师，对班里这个聪明的小丫头也很是有点惜才之心。 其?实?也不 怪她这么想，她以前就见过这样一个例子。 那也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自?己能看懂中学的书，孩子名声渐响后，父母把孩子看得很紧，不让人出去玩儿，没?事儿就让人看书，时?间一长，直接给孩子整厌学了，最后泯然众人。 穆绵倒是没?想到老师想了这么多，“这绝对没?有的。”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话题当然都是围绕着心心的，聊着聊着，齐老师便发?现?这闻同学一家子都不怎么按常理出牌。 当爹的以前考上过清大物理系，读了一年又退学转头考了军校。 当妈的高中是借读自?学的，毕业七八年后，还能一举考上首都大学。 在闻同学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两人就喜欢给孩子读点?书，只不过最后演变成了念书哄睡。 聊到最后，齐老师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在心里悄悄感慨，小丫头这么聪明是有原因的，人爹妈的脑子就好使。 等穆绵和闻谵回到家，已经是大半个?小时?后了。 心心迎了出来，“妈妈，老师说什?么啦？批评我?了吗？” 穆绵：“没?有啊，老师关心你呢。” 闻谵：“以为我?们在家逼你学习了。” 心心：“啊？” 闻谵被这表情逗笑了，母女俩真是，很多时?候那下意识的反应都一模一样。 这事儿最后自?然也就这样了，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儿，齐老师是秉着负责的态度再加上心心在她们班上特殊，所?以才叫了家长。 心心那边，上课时?间长了后，她也慢慢适应了。 有时?候还是会犯困，不过小神童有特权，她偶尔睡着了老师也不叫她，可给其?他同学羡慕坏了。 羡慕归羡慕，但是一般人争取不到这个?特权。 要知道她们班上这个?小同学睡觉归睡觉，学习是一点?没?含糊，好像就没?有她不会的。 过了一段时?间后，学校都在流传呢，说五年级一班那个?小神童，睡着了脑子还能自?己学习，不愧是小神童。 心心很有一点?她妈妈的风范，小名人当得很淡定。 她在班里过得也是优哉游哉的，同学们很照顾她，毕竟小了好几岁嘛。 平时?要是值日啥的，她分到的都是最轻松的活，虽然心心表示垃圾桶、水桶她都拎得动，但是没?人信。 很快学期过半，第?二实?验小学的同学们迎来了期中考试。 心心以全?满分的成绩占据了五年级的年级第?一，用分数证明了自?己小神童的名号一点?没?带水分。 在二年级的北北表现?也是很好的，全?班第?一，小男娃嘚瑟得很。 穆富贵同志又又又又又往大队打了电话，让穆兴隆兄弟俩给山上的老爷子烧点?纸，重点?是把坟修整修整，可别着了。 穆兴隆兄弟俩真把老爷子的坟重新修了修，小神童啊，这可不是谁家都能出的。 大队里乡亲们听?说后也咋舌呢，直呼真是龙生?龙凤生?凤，绵丫小时?候就出息，生?个?闺女也出息得不行。 穆家啊，以后真的是要不一样啦！ 学校这边，心心倒是一如往常，课照样上，只是她的进度跟班里同学们实?在是有点?不一样。 比如这天，下午最后两节是自?习课。 心心三下五除二做完数学作业，然后……掏出了西西的初一数学书。 在一个?桌子上坐着，班长当然看见了，班长嘴巴张张合合，半响后才小声问道：“你已经学到初中啦？” 上个?星期不是还在看六年级的书吗？还有一些她不懂的课外书。 心心：“嗯，不难的。” 所?以看很快。 班长同桌：“………………” 她都快要不认识‘不难’这两个?字了。 班长同桌还想说什?么，但是余光看见班主任在窗户边，她又默默把嘴巴闭上了。 自?习课嘛，班主任一般都会悄咪咪从后门进来巡视巡视，齐老师前脚刚在一个?男同学那里查获了一本小人书，后脚就看见她班里这个?小神童已经在自?学初中知识了。 怎么说呢，预料之中，天才的脑子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可以预料到，闻同学估计不会在她们班待太久。 事实?也确实?如此，五年级上半学期结束后，下半学期心心直接跳级去了六年级。 第188章 一九八五。 一九八五年九月二十九日，礼拜六，天朗气清风和日丽，二十出头的?气温，不冷也不热，很是舒适。 这会儿?是三点左右，下午第?一节大课快下课了。 首都大学一教楼201教室里，穆绵正在给学生们上课，教室里乌泱泱坐满了人，有本专业的?，也有蹭课的?。 这年头的?大学课堂跟以?后不一样，上课时间光明正大开小?差摸鱼的?少?。 教室里，一个二个都听得聚精会神的?，毕竟穆老师上课很是风趣幽默、通俗易懂，人还好看。 穆绵今天穿了一套天蓝色套装，上面长袖的?料子不厚，但看着?很有质感，白色的?大方领显得脖子又细又长。 下面是天蓝色长裙，腰间系着?白色腰带，头发随意披着?。 明明已经三十出头了，但看着?也没比台下的?学生们大几岁。 这么多年过去，穆绵在学校依旧很有名气，大学时期的?那些事儿?，到现在偶尔还能听到一些学生们提起。 除此之外，她研究生期间的?学术成?果也很是耀眼?，好看又有能力?，还很好相处的?老师，真的?没有学生不喜欢。 这会儿?的?课堂上，‘叮铃铃’的?声?音响起后，穆绵准备的?内容也讲完了，卡得相当准，一点没拖堂。 大课与大课之间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穆绵是准时下课了，但架不住学生们好学，她又被围着?问了十几分钟的?问题。 等从一教楼出来，时间刚好三点半。 一教楼旁边就是操场，穆绵迈着?步子直奔操场边上停着?的?那辆小?汽车，车是去年年初买的?，贵是贵了点，但有车以?后，日常真的?方便很多。 还没等穆绵走到车跟前，后面忽然传来了喊声?，“穆老师，巧了么这不是，你?刚下课啊？” 那语气怎么说呢，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听出来，很是刻意。 来人是首都大学招生办的?王老师，从这学期开学到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穆绵已经跟对方‘偶遇’好多次了，每次都在她下课的?时候。 起因是，教育部这几年鼓励高校接收一些虽然年纪小?但格外聪慧的?学生，就是以?后的?少?年班。 最早在七八年的?时候，科技大学就已经设立了少?年班。 首都大学和清大这些高校都要晚一些，这几年才开始弄，迄今为止，少?年班的?建立虽然还不是很成?熟，但学校确实已经接收了一些天才小?神童。 说起天才小?神童，学校没人不知道，经济系的?穆老师家里就有一个，才十岁，现在已经上高三了。 心心小?学毕业以?后，跳过了初一，初二读了上半学期，然后直接去了初三。 中考的?时候，小?丫头是市里第?一名，当时来了好些记者采访，教育局都来人了，场面一度很壮观。 去年，心心以?高中生的?身?份参加了全国高中数学联合竞赛，以?及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都获得了特等奖。 特等奖拢共也就三个名额，含金量相当高。 一起参加的?还有西西，成?绩也很是 不错，抱了两个一等奖回来，姐妹俩奖金加起来不老少?呢。 给她们校长乐得呀，瞅着?都年轻了好几岁，校长当时还带着?主任和任课老师来了家里一趟，对姐妹俩进行了无微不至的?关怀。 同时，记者又来采访了，加上中考的?时候，报纸报道了两次。 总之就是，现在学校都知道穆绵亲闺女是个小?神童，所以?很理所当然的?，穆绵被招生办的?老师盯上了。 九月初开学的?时候，学校招收一批小?天才，心心不在里面。 关于?要不要走少?年班这条路，前两年穆绵夫妻俩连带着?杨又琴和心心认真讨论过，小?丫头自己不想去。 穆绵自然是依了闺女，走少?年班限制确实有点多。 一来，学校现在对于?少?年班其实也还处在摸索阶段，配置不算全面，师资力?量什么的?，比较有限。 二来，少?年班的?课程相对来说比较杂，里面学生年纪都小?嘛，更多的?侧重点在引导和培养。 心心不需要引导，小?丫头从小?就有人带领。 别看她现在各科成?绩都好，但其实小?丫头那小?脑瓜是一颗完完全全的?理科脑袋，还不会认字的?时候，加减乘除就已经算得很溜了。 随着?年龄大了一点后，她和杨又琴待在一起的?时间明显更多了。 杨又琴以?前是闻谵的?老师，现在又是心心的?老师，这两年，她偶尔会带着心心去实验室晃晃。 小?丫头招人喜欢得很，上到一些老教授，下到一些师兄师姐都喜欢逗她。 每次去晃一圈回来，脑袋里装满了新知识，口袋里装满了小?零食，哪哪都没空着?。 清大物理系那边基本上已经默认这个聪明的?小?丫头以?后是她们的?人，心心也是这个意思，小?小?年纪目标很明确。 这些穆绵之前就和招生办的?王老师他们说过，但是她说归说，招生办的?老师不听，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 万事没有绝对嘛，小?丫头这不是还没高考呢嘛。 不想走少?年班没事儿?啊，首都大学也有物理系呀！ 开玩笑，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小?天才当然是要争取到自己学校来的?，小?丫头一看以?后就大有作?为。 连物理系的?老师也找过穆绵，美其名曰，母女俩上一个学校多好啊，这就是教育的?传承啊！ 很显然，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刻意忽略了心心如?果去清大的?话，不仅父女俩是一个学校，祖孙俩也是一个学校。 这传承得更久，都隔辈了。 眼?下，被‘偶遇’的?次数多了后，穆绵都已经习惯了，她笑呵呵地看着?王老师，带着?点玩笑似的?语气，“王老师你?这大下午的?蹲操场边，锻炼呀？” 王老师也笑呵呵地打着?哈哈，甚至还像模像样拉伸了一下胳膊，“哈哈哈哈哈可不是嘛，锻炼锻炼，坐办公室久了这腿难受。” 招生办的?老师都有点能说会道在身?上，他也没要穆绵接话，紧跟着?道：“穆老师你?一会儿?没课了吧，现在是要去接孩子放学？” 穆绵：“离她们放学还早呢。” 王老师：“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明天你?闺女她们也休息吧，三天假嘞，打算出去玩儿?吗？” 明天礼拜天，同时也是中秋节，跟国庆连在一起，能休息三天。 穆绵：“玩儿?不了三天，孩子都大了，想干啥看她们自己。” 王老师刚刚也只是随口一问，接下来才是重点，“2号上午李教授有个讲座，我觉得你?家闺女肯定会感兴趣的?。” 李教授是物理系的?教授，在学术界很是有点权威在。 穆绵挑挑眉，“没听说呀，内部交流啊？” 王老师：“可不嘛，前面遇到李教授，他说你?闺女要是感兴趣也可以?来听听。” 听不听得懂不重要，来了就可以?多交流交流嘛，这交流多了，说不定小?丫头就被拐到他们学校来了呢。 穆绵笑了笑，“她可太感兴趣了。” 小?丫头爱听得很，尤其是这种内部交流，越是深奥越是听不懂，她就越喜欢去钻研。 王老师又把详细地址和时间跟穆绵说了说，两人扯了几句就分开了，都还有事儿?要忙。 这会儿?距离高中放学还早，穆绵没回家，开着?车直接去了厂里。 这几年，跟心心那火箭般似的?跳级一样，厂子的?发展也跟坐了火箭似的?。 市面上现在不仅有【富颜】的?护肤品，还有洗漱用品，彩妆等等，季度收益流水都是百万起步。 真正意义上的?……起飞了！！ 去年年初，广城那边彻底交给了乔言心，石小?莲来首都搞了分厂，聂思慧现在也天天泡在厂里，掌控着?技术研发这块儿?。 现在街道上私家车不多，堵车更是不存在的?，穆绵开着?车一路畅通，快快就到了厂里，然后直奔办公室。 石小?莲这会儿?在办公室里，看见穆绵进来，嘴上一句废话没有，直奔重点，“你?来看看这报表。” 同样也已经过了三十岁的?石小?莲个子依旧小?小?的?，但很是有点干练在身?上，女强人的?气质一览无遗。 她这几年一直忙，对象什么的?，自然是没找的?。 想给她介绍的?人不少?，但石小?莲从来没应过，这人压根就不想找，只对钱感兴趣。 穆绵早就习惯了石小?莲这一旦工作?起来就很忘我的?性子，她也没啥废话可说，坐过去拿起报表看了看。 办公室里，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将?近一个小?时。 等大致聊完，时间已经不早了，穆绵看了看表，“我先走了啊。” 她还要顺路去接孩子们放学。 石小?莲头都没抬，只应了声?。 穆绵拎着?包起身?，“哦对，明天别在厂里待着?了，来家里吃饭吧，刚好乐乐也休假。” 石小?莲：“行。” 八二年那场比赛对许乐乐影响真是不小?，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比赛的?奖金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评委那里挂了名。 八三年的?时候，许乐乐又受邀参加了一次大型文艺演出，全国级别的?，来首都演的?，还上了中央电视台的?那种。 第189章 过中秋啦。 穆绵从厂里出来?后，发动车子朝着八中开去。 首都第八中学是她们个片区里最好?的?高中，不仅西西和心心姐妹俩在这个学校上，闻安静闻安航姐弟俩也在这个学校。 八中距离安奉胡同不算特别远，姐妹俩没住校，平时基本?上都是穆绵和聂思慧接送。 厂子收益好?，几年过去一个二个都赚得盆满钵满，不止穆绵买了车，聂思慧和石小莲也都是有?车的?。 姑嫂俩在时间上相对来?说还是挺自由的?，接送孩子很方便。 穆绵课不多，聂思慧自己就?是老板之一，晚到?一会儿早走一会儿什么的?，没啥关系，两人?都能抽出空来?。 闻安静姐弟俩倒是住了一年校，八中距离闻家大院儿不近，后面没住了是因为?穆绵她大嫂邹婉秀，也就?是闻安航他妈从海岛那边过来?常住了，主?要?是为?了陪陪孩子和父母。 像闻启这种一个军区的?总司令是很难有?大调动的?，他工作动不了，邹婉秀能动呀。 家里三个孩子，两个都已经大了，闻安航他大哥进了部队，二哥在上大学，只剩下闻安航处在关键时期。 邹婉秀现在在首都基本?上一住就?是好?几个月，寒暑假的?时候会回海岛那边一趟，她在八中旁边买了一个一进院的?房子，方便姐弟俩平时上下学。 八中教学质量好?，住宿条件真的?一般，严格来?说，这年头?大部分学校住宿条件都没好?到?哪里去，还是走读舒服一些。 当下，因为?在厂里跟石小莲说得有?点久，穆绵到?八中的?时候学校已经放学了。 有?学生成群结队在等公交车，也有?三三两两骑着自行车打?打?闹闹，十几岁的?年纪，朝气蓬勃的?。 兄弟姐妹四?个站在路边等穆绵，才刚十岁的?心心在同龄人?中算高的?，但在一堆高中生里，明显矮了好?大一截，像来?接哥哥姐姐放学的?小学生。 穆绵开着车，一眼就?看见了她家这几个崽，心心她们当然也看见穆绵了，往车开来?的?方向跑了两步。 “小婶儿！” “小婶儿。” “姑。” “妈妈~” 叽叽喳喳的?，好?像一窝幼鸟终于等到?了鸟妈妈归来?。 穆绵放下车窗，“上车上车。” 闻安航个子最大，一个人?独占副驾驶的?位置，姐妹三个坐后面，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叽里呱啦中 ，车朝着闻家所在的?大院儿开去。 之前就?说好?了，明天中秋嘛，今天晚上在闻家那边吃饭。 穆绵带着四?个孩子到?家的?时候，屋里香气四?溢，柴书南和邹婉秀正在做月饼。 心心第一个跑进屋，“奶奶我们回来?啦！” 穆绵：“好?香啊，妈你们烤完一盘啦？” 柴书南笑呵呵的?，“嗯，刚从烤箱里拿出来?，快洗手尝尝。” 家里这烤箱、冰箱什么的?，各种家电都配齐了，有?些是穆绵和闻谵买的?，有?些是闻哲他们买的?，兄弟几个你买一件我一件，主?要?是为?了老两口?生活方便。 闻安航嗷嗷叫，“好?饿好?饿，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邹婉秀：“就?想着你们回来?得饿，先?吃点垫吧垫吧。” 十几岁的?孩子，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一盘没一会儿就?给造没了。 屋里大彩电放着电视剧，邹婉秀和柴书南婆媳俩忙晚饭，穆绵带着几个娃子把剩下的?月饼做了，奇形怪状的?，反正自家人?吃，也没人?嫌弃就?是了。 七点半左右，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动静。 闻谵开车回来?了，顺路还接了闻翼和闻哲夫妻俩。 四?十岁的?闻谵在外面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有?威严，八二年年底那会儿，闻谵再升一级，现在是少将军衔。 家属院那边，分的?房子也从楼房改成了独栋。 自从穆绵研究生毕业以后，夫妻俩那除了寒暑假外只能周六周天见面的?日子好?了很多。 这一年以来?，平时只要?不是特别忙，穆绵一般都回家属院，夫妻俩一个礼拜能有?三四?天或者四?五天在一块儿。 有?车就?是这点好?，方便得很，聂思慧和穆卓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 夫妻一体嘛，总是要?互相迁就?的?。 闻谵他们兄弟几个前脚进家门，后脚饭也好?了，一大桌相当丰盛。 期间月饼又烤了两大盘出来?，穆绵给闻谵拿了一个四?不像的?，“你闺女做的?嫦娥奔月，尝尝。” 像个没压圆的大饼，看不出来?哪里是嫦娥，哪里是月。 心心：“做月饼可太难啦。” 闻谵：“好?吃。” 造型虽然不好?看，味道确实还是挺好?的?，毕竟馅料和饼皮这部分，小孩子没参与?嘛。 晚上一家子就?住在这边了，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后，上午快十点的?时候，夫妻俩带着心心和西西姐妹俩回了四?合院。 闻家大院儿那边一大家子人?，这边照样也是，人?甚至更多。 穆富贵老两口和穆晚夫妻俩今天都没在外面忙，两三年过去，餐馆和杂货铺都有?很大的?变化。 首先?就?是小吃店，如今已经改成了一个小酒楼，穆晚早就?不在后厨忙了，请了人?干活。 杂货铺那边也是一样，准确来?说，现在已经不能叫杂货铺了，扩建后更像是个小型超市，占地两百多平。 穆富贵同志现在很有?一点大老板的?派头?，年过半百，事业迎来?第二春。 当然了，光靠老两口?那点小学文化肯定是管不过来?的?，穆绵几个小辈也费了不少心。 不管超市还是酒楼，都早早步入了正轨，穆富贵老两口?和穆晚她们平时算不上特别忙，这会儿最忙的?其实是穆麦和穆苗姐妹俩。 她俩今年六月份毕的?业，大概是受了家里的?影响，姐妹俩也是个能折腾的?，找自个儿小绵姐合计合计后，姐妹俩整了一个补习班出来?。 钱这块儿，虽然刚大学毕业的?姐妹俩手里没多少，但家里多啊，一个二个都是不差钱的?。 当大哥的?穆承出了一部分，穆绵和穆晚也出了一部分，算投资。 现在这个大环境下，补习班真的?大有?搞头?，虽然才刚起步，但招生情况还可以，很多家长对孩子的?成绩都很重视，愿意掏补课的?钱。 补习班前景一片大好?，姐妹俩忙得脚不沾地。 放假正是学生的?补习时间，中午两人?都没空过来?吃饭，说是晚上再过来?。 许乐乐跟姐妹俩的?情况其实有?点像，越是节假日越忙，要?演出嘛，不过歌舞团这种国家单位，是有?正规休假制度的?。 这不，一得了假期，许乐乐便带着闺女来?穆绵这儿了。 穆绵她们前脚才刚进家门没多久呢，后脚门口?就?响起了向如意的?喊声，“心心姐姐，心心姐姐，我来?啦！” 小丫头?今年五岁了，像个快乐的?小狗狗。 要?不说父母啥样子女就?啥样呢，她妈小时候总是小绵姐长小绵姐短的?，到?了小如意这儿也是，小丫头?可喜欢跟心心玩儿了，每次来?第一个找的?就?是心心。 心心这会儿就?在院子里，今天天气正好?，十一懒洋洋地爬在地上晒太阳，心心在给它梳毛。 接近二十二岁的?十一真的?是一条老狗了，这两年越发地不爱动弹，趴下就?不挪窝了，脸上那皮也耷拉了下来?，早就?没了以前的?威风凛凛。 换算成人?类年纪的?话，它现在是个百岁老人?，可以说是相当长寿了。 向如意捣鼓着小短腿凑到?心心旁边，跟着一起梳狗毛，小嘴巴还叽里呱啦讲她在幼儿园的?小趣事，很显然，小丫头?遗传了她妈，小嘴巴很会说。 向学武不是个话多的?，默默进了厨房帮忙。 许乐乐左右望望，“我就?猜石小莲还没来?，怎么会有?人?这么爱工作呢？不对，她爱的?分明是钱。” 穆富贵坐在门口?剥豆子，大咧咧的?语气，“乐丫头?你这话说得，哪有?人?不爱钱的?。” 许乐乐笑哈哈的?，“哈哈哈也是，叔这月饼你现在尝一个不？” 穆富贵伸手，“来?一个来?一个。” 穆绵凑了过来?，“我也来?一个，好?久没吃到?你家向学武做的?点心了。” 这人?虽然是个恋爱脑，媳妇儿在哪他在哪，但跟家庭煮夫沾不上边，平时话不多，心里可有?成算得很。 许乐乐在歌舞团上班的?时候，向学武也在折腾，省城那边交给了穆承兄弟俩，他来?首都后又开始捣鼓起了养殖，还有?食品厂，平时还挺忙的?。 家里人?多，许乐乐拎了几大袋来?，没一会儿就?下去了一小半。 穆富贵砸吧嘴，“学武这月饼做得，比老太太 手艺好?啊。” 穆北扭头?就?朝屋里喊，“太奶，爷说你做饭不好?吃。” 十岁多的?小男娃，天天皮得要?上房揭瓦，跟他爹小时候差不多。 老太太：“不好?吃一会儿别吃。” 穆北：“爷，太奶让你饿三天。” 穆富贵：“嘿，讨打?是不是？！” 西西一巴掌拍在弟弟背上，“别嚎，电视声音都要?听不到?了。” 第190章 都来首都。 小?丫头童言无忌，惹得屋里笑声?一片。 当然，除了孩子她妈。 许乐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说说你，怎么就没有像你爸呢。” 她小?时候就是这样，数个?数半天数不明白，看见课本就头疼，她闺女这模样瞅着好像还有点‘青出于蓝’。 真是要了老命，等上学?了可咋办哟！ 小?如意可不知?道自己妈妈已经在为她以后的成绩操心了，小?丫头萌哒哒的，“我是女孩儿呀，爸爸是男孩子，我当然不像爸爸啦！” 说这话的时候，小?丫头天真的瞳孔里明晃晃地写着……妈妈好像有点笨笨的，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 许乐乐：“………………” 算了，傻人有傻福。 她妈她爹她哥就是这么说她的，她从小?听到大。 石小?莲抱着小?丫头，嘴角勾着笑，“你妈小?时候是没你聪明。” 许乐乐瞪大眼睛，看看石小?莲，然后又扭头看向穆绵，“绵姐，我最爱的绵姐，她骂我。” 穆绵一本正经，“三岁的官司我能断，三十岁的我可断不了啊。” 许乐乐胳膊捣捣石小?莲，“说你呢，多大人了。” 石小?莲‘啧’了声?，不是很想?理某些真正幼稚的人，她放下小?如意，“我去?看看婶儿那有没有要帮忙的。” 有穆晚夫妻俩，还有向学?武在，其他人插不上什么手?。 石小?莲去?厨房转悠一圈，得了两条炸小?鱼吃，然后又转悠回了客厅。 电话刚好响了，石小?竹和田红娟打过来的，两人老生常谈地叮嘱石小?莲要多休息、别太累之类的。 至于对象的问题，两人都没催，主要是催了石小?莲也不会听，就随她去?了。 母女仨唠了一会儿，电话才挂没多久呢，穆承他们也打过来了，电话那边一屋子人，这边也一屋子人，真是热闹得很。 穆兴隆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在那头妈啊娘啊地喊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五岁呢。 老太太嘴上嫌他聒噪，不过那放在耳边的电话也一直没拿开就是了。 说起来，这几年虽然有经常通电话，但?面确实?是没见着，上次穆绵她们回老家还是七九年的一月份，到现?在已经五年多了。 期间当然有想?过要不要回去?，不过最后都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了，太忙了嘛，一大摊子事?儿。 还有一个?就是，老太太年纪不小?了，今年已经八十二岁了。 虽然平时看着精神?矍铄，硬朗得很，但?从省城到首都的火车时间实?在是有点长?，一趟下来，有些年轻人身体都吃不消，何况老太太。 这会儿的电话那头，穆兴隆也在说这事?儿呢，扯来扯去?半天，最后他兴致勃勃地提议……要不今年他们来首都过年吧？！ 老太太不好操劳，他们可以动啊！ 要不是自家老大这摊子铺得太大，他得帮忙盯着的话，他早就来首都找大哥找闺女找老娘了。 穆富贵杵在老太太旁边，当即大咧咧地表示，来来来都来都来，票钱他出！！ 穆兴隆在电话那头笑得很大声?，就是说出来的话不咋着调，“哈哈哈哈哈那就这么定了，今年去?首都过年，全都过去?，要是再过几年见不着，我估计咱小?绵丫都要老了。” 听了个?正着的穆绵，“？？？？？” 谁老了？？她吗？？？ 穆绵瞪大眼睛，扯着嗓子，“小?叔，你喝到假酒啦？” 穆兴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传来了穆承的声?音，说他爹确实?喝了点，假不假不知?道，毕竟他爹经常不着调到像是喝了假酒。 穆富贵叭叭地教育起了五十多岁的老弟。 穆绵没管几个?长?辈，她捧着脸，扭头看向旁边的闺女和丈夫，“我老了吗？” 心心小?甜心的模样，“妈妈美若天仙~” 闻谵扬着笑容，“风华绝代！” 穆绵满意了。 不远处，杵在电视机跟前的北北大咧咧地来了句，“我妈倒是有点老了。” 聂思慧：“………………” 手?好痒啊。 西?西?随手?给了自己弟弟一下，“不会说话就别说，妈哪里老了，年轻着呢！” 小?皮猴子表示自己很委屈，“老爸说的啊，昨天晚上妈骂老爸了以后，他就悄悄跟我说，妈肯定是年纪……” 穆卓三两步上前，一个眼疾手快捂住了儿子的嘴。 聂思慧冷笑了两声?，面无表情地看着父子俩，“呵呵，你爸说啥了？我年纪咋了？” 穆卓拎起儿子就往外走，“没啥没啥，走走走，你跟我去?看看锅里，汤别煮干了。” 被拎着的北北：“呜呜呜呜呜呜……” 放他下来，他又没有说错，臭老爸！！ 穆卓咋可能放，嘴里念叨着臭小子，脚下走得飞快，都跑起来了。 那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绑架小?孩儿呢。 一场小?闹剧，给大伙儿看笑了，最后的最后，有些男同志当然还是把自个?儿媳妇儿哄好了的。 中秋节就在这乐乐呵呵热热闹闹的气氛中过完了，穆兴隆他们过年要来首都这事?儿暂时还提不上日程，早着呢，离过年还有三个?多月。 中秋过后的第二天是国庆，穆绵在月圆中迎来了她的生日。 前两年国庆的时候闻谵白天都在忙，没休假，难得今年有个?假期，夫妻俩计划出去?过个?二人世界，最近一连几天都是好天气，非常适合出游。 穆绵一大早就给自己收拾得格外光彩夺目，格子长?袖连衣裙，腰间系着大腰带，显得腰特别细，脚下踩了一双高?跟鞋。 她平时其实?很少穿高?跟鞋，因为要开车嘛。 今天不用，今天她四哥开。 穆绵收拾得很快，化妆什么的熟能生巧，只?需要几分钟。 当然了，主要还是因为底子在那里，不需要复杂的流程，简简单单弄一下就很好看。 等闻谵从外面进来时，穆绵已经弄好了。 于是乎，有些男同志一进门便收获了一朵明艳艳的牡丹花。 穆绵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双手?一摊，“好看吗？” 闻谵双手?抱胸，半边身体倚在门口，视线落在自个?儿媳妇儿身上。 穆绵双眼一眯，“为什么不说话？” 闻谵一本正经的语气，“想?了半天，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好像都差了一点。” 穆绵笑眯眯捧着自家四哥的脸，“你刚刚用糖水刷的牙呀？抹了蜜一样。” 闻谵双手?搂着那细腰，眼睛盯着自个?儿媳妇儿红嫩嫩的嘴巴，“蜜没抹到，你那口红要给我抹点吗？” 穆绵胳膊搭在自家四哥的肩膀上，脚尖微微垫起，笑得很灿烂，“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 她后面的话没 说完，因为旁边蓦地传来了很是刻意的咳嗽声?。 穆卓：“咳咳咳…干啥呢干啥呢，大清早的，注意影响。” 下一秒，一双幽幽的眼神?落在了穆卓身上，有些男同志那狭长?的眼眶里明晃晃地写满了对大舅子的无语。 大舅子本人没这自觉，穆卓看向穆绵‘嚯’了好大一声?，“这身好看嘿，瞅着跟仙女下凡似的。” 他声?音老大，把在屋里的几个?小?娃子都吵了出来，然后穆绵就收获了一堆不要钱的夸夸，夸得寿星本人都晕乎了。 从大早上开始，穆绵这一天过得相当开心。 吃了早饭就跟自家四哥出去?了，去?湖边拍了照，去?看了电影，还去?学?校舞会跳了会儿舞，这几年交谊舞可流行了，到处都在跳。 悠闲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国庆过完第二天，闻谵回队里了，他这个?职业注定了假期经常休不全。 穆绵带心心去?听了一下李教授的内部讲座，小?丫头听得津津有味，穆绵听完只?有一个?感想?……真是隔行如隔山啊。 这玩意儿对于她一个?没有学?过大学?物理的人来说，跟天书没有区别。 心心倒是收获很多，回家后抱着书钻研了三个?小?时，小?小?年纪就很是有点科研人的样子。 最后一天假期就这样快快结束了，后面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穆绵搞不懂物理，在自己专业领域那还是很得心应手?的，每天不是在厂里就是在学?校里，要忙的事?情很多。 学?校那边，除了每周的课以外，还有别的教研任务。 生意上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摊子铺得这么大，各个?地方都要操心。 虽然首都这边只?有【富颜】一个?厂子，但?广城那边多啊，穆绵石小?莲加上向学?文，这几年三人的关系绑得越发?得紧。 有穆绵和石小?莲可以商量，向学?文更加地敢闯敢干，在其他小?服装厂相继干不下去?时，穆绵她们这个?厂子已经打出名堂、打出品牌来了。 厂里交易的都是大额订单，季度营业额几十上百万，还有珍珠养殖厂也是，前景一片大好。 除此之外，广城这两年在土地开发?经营方面，政策又松动了些，三人把房地产列入了计划内。 总之就是，每天忙完这边忙那边。 在忙碌中，天气渐渐冷了下来，十二月底的时候，首都下了一场小?雪，下得快化得也快，半天就没了。 每天的天气预报都显示后面几天没有雪，今年的冬天是个?暖冬。 第191章 正文完欢聚一堂。 今年过年不算早，除夕夜在二月八号，穆承他们买的票是立春那天?的，六号到。 毕竟省城那边也一堆事儿呢，不好走开太长时?间。 转眼到了?六号这天?，气温不算特别低，天?气预报说接下?来几天?都是晴天?，好像老天?爷都在为?她们的团圆感到高兴。 九点多的时?候，三辆小?汽车开出了?安奉胡同，穆绵姑嫂俩加上石小?莲，一人开着一辆朝着火车站驶去。 穆绵的车上还坐了?穆晚，姐妹俩一路闲扯着。 自己开车比公交车快不少，穆绵她们到的时?候还不到十点，穆承他们买的车票是十点过五分到，时?间刚刚好，前提是火车别晚点。 几个女同志停好车以后便?往出站口?一杵，石小?莲踮着脚尖探头探脑。 这次一起来的可不止穆承他们，还有好些长辈呢，包括石小?莲她妈田红娟，还有许乐乐她爹妈，穆绵她小?姨大舅二姑三姑。 小?辈们倒是没来几个，就穆承穆实来了?。 其?他人走不开嘛，像石小?竹和穆秋，现?在都是政府单位的干部，没这么长的假期。 在天?气好的日子里，好像一切都会变得很顺利，从省城开过来的这趟火车没晚点，准时?准点到达。 马上就要过年了?，车站里人实在是多，熙熙攘攘的。 十点一刻左右，在乌泱泱的人群中，穆绵精准找到了?自家人，她挥着胳膊，“大橙子！” 七八岁的时?候是小?橙子，三十岁了?当然就是大橙子了?。 穆承拎着大包小?包，“绵姐！！” 一分钟后，十几个人杵在一起真是好一番热闹。 穆绵接过长辈们手里的大包小?包，笑呵呵的，“小?叔，几年不见你明显见老啊。” 穆兴隆笑得褶子堆在一起，“嘿，小?绵丫这都三个多月了?，还记得呢。” 穆绵哼了?一声，“没办法，记性好。” 柳桂枝：“这倒是没错，绵丫头那脑瓜子，可是咱们大队顶顶好使的。” 穆绵凑到柳桂枝旁边，“婶儿，乐乐她们可能要到晚上才能过来。” 柳桂枝：“她忙她的，要演给全国?人民?看，这可是头等大事儿，我跟老头子这儿用不着她。” 许乐乐这段时?间确实是在干大事儿，不止是她，还有小?如意，母女俩要在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上演出。 当然不是母女两个一起，各演各的。 东方歌舞团是国?内相当著名的艺术单位，换句话说就是，在当下?文娱这块儿，东方歌舞团是站在金字塔尖尖上的。 从八三年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举办到现?在，前三年东方歌舞团都受到了?邀请演出，有舞蹈节目，也有老艺术家独唱。 今年的节目是合唱，许乐乐成功入选，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不是在排练就是在排练的路上。 小?如意被选上也一点不意外，虽然小?丫头在读书认字方面看起来不是很机灵，但在音乐上的天?赋真的是很青出于蓝，嗓音条件比她妈小?时?候还好。 这次春节联欢晚会有个少儿团体伴唱的节目，小?如意就是其?中一员，小?小?年纪表现?得可好了?。 前面几轮彩排都有小?孩儿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办法参演，小?如意以最小?的年纪留到了?最后。 一家三口?现?在可都忙着呢，母女俩忙着节目彩排，向学武得顾好后勤。 眼下?，一行十几个人吵吵闹闹地?出了?火车站，挤一挤三辆车勉强能坐下?，路上开慢点就行了?。 等回到安奉胡同，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老太太和穆富贵老两口?等在大门口?，车一停下?，门口?瞬间热闹得菜市场一样。 柳桂枝拉着柳双翠，“哎哟，你这真是越活越年轻了?啊。” 柳双翠：“都老太太一个了?，哪还年轻呀。” 穆富贵：“老五倒是瞅着明显见老了?。” 穆兴隆：“嘿，你们父女俩是真心连心。” 穆兴旺：“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老太太被穆二姑三姑挽着，眼睛都笑眯了?起来，兄弟姐妹几个都五六十岁了?，但在当妈的眼里，孩子多大都是她的孩子。 长辈们闲唠嗑的时?候，穆承兄弟俩已经进院子到处看了?。 穆承：“这房子大啊，我也想整一个。” 穆绵：“行啊，我给你留意。” 穆承就是随口?一说，转头又逗起了?小?娃子，逗完小?娃子又逗狗，“十一啊，你是真老了?，还记得我不？” 十一看了?他一眼。 穆承：“记得啊，还挺有良心，不枉我当初给你喂那么多饭。” 穆实：“都十来年没见过了?，它咋可能记得？！” 穆承信誓旦旦，“它那脑子好使着呢，随咱姐，你说是吧十一？” 这人跟狗都能聊起来，何况是好些年没见过的亲朋好友们，这会儿的各个屋里、院子里真是吵得很。 吵到邻居都过来看了?，有婶子在门口?探着个脑袋问穆绵，“小?穆老师，你家咋这么多人呐？这都谁呀？” 穆绵：“我小叔姑姑他们，来过年的。” 婶子嘴巴张张合合，“你们这一家子人真多啊。” 可不就是很多么，多到中午吃饭吃的都是流水席，饿的先吃，不饿就等等，厨房里的火就没灭过。 到了?晚上更是不得了?，许乐乐还有穆苗她们都来了?。 临近过年，补习班今天?正式关门，白天?的时?候姐妹俩忙，这会儿才得空。 晚饭是直接去穆晚那小?酒楼里吃的，这么多人，在家弄的话，做起来可费劲呢。 住这块儿倒是没什么问题，石小?莲之前买的那个破破的四合院早就重新装修好了?，可以住人。 还有许乐乐那边，穆晚姐妹几个那边，都是有房子的。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九，除了?许乐乐一家三口?还有事情忙以外，其?他人都有空，大家伙儿在外面转悠了?小?半天?。 那场面怎么说呢，跟个老年旅游团似的，只不过，这个旅游团跟别的不太一样。 主?要看了?看厂里、超市，还有补习班，景点什么的，年后再说。 年前最后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除夕当天?，闻谵和穆卓都放了 ?假，一大家子齐全了?，年夜饭当然是在穆绵她们这边的四合院弄，包括石小?莲母女俩还有柳桂枝老两口?也一起，人多热闹嘛。 主?要是，石小?莲那边就她们母女俩人，柳桂枝这边也是，许乐乐除夕当天?没有空，得一直在演播厅。 不过她和小?如意的节目都挺靠前，演完就可以回来了?。 年三十这一整天?，真的到处都一片喜庆。 胡同里，家家户户门口?都贴上了?对联、福字，挂上了?红灯笼，小?娃子们也好多都穿得红彤彤的。 下?午四五点左右，有噼里啪啦的炮声陆陆续续响起，有些人家年夜饭吃得早。 穆绵她们早不了?，这一顿年夜饭弄得，跟办酒席没什么区别，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加起来三十来号人呢。 一桌子根本坐不下?，直接搞了?两桌。 等菜陆陆续续上桌时?，已经是六点半了?。 穆富贵从屋里拿了?好几挂炮出来，“来来来，点炮了?点炮了?，点完吃饭。” 穆北第一次冲出来，“我要点！” 穆富贵：“都有都有，恁老多呢，你们几个小?娃子一人点一串。” 今年买的炮真的是不少，噼里啪啦的，比往年放的时?间都要长，喜庆是喜庆，就是这耳边也有点嗡嗡的。 老太太在屋里喊：“吃饭了?啊，别杵外面了?。” 小?辈们立马响应。 “吃吃吃，老早就饿了?。” “我要啃奶炖的大棒骨，好久没尝到这个味儿了?。” “大哥你刚不是啃了?一个吗？” “一个咋够，我能啃一锅！” ………… …… 热闹的叽里呱啦声从院子里转移到了?屋里，满满当当坐了?两桌。 穆绵扭头看向老太太，“奶你说两句不？” 老太太坐在正中间，笑呵呵的，“没啥好说的，吃好喝好。” 穆兴隆：“这吃得可太好了?。” 确实弄得相当丰盛，一顿饭从六点多吃到了?八点多，屋里大彩电放着，正在放春节联欢晚会。 八点一刻的时?候，小?如意出来了?。 柳桂枝老两口?那叫一个骄傲啊，笑得合不拢嘴。 许乐乐要晚一点，又过了?三四个节目才出来，她站在第一排靠中间的位置，相当显眼。 长辈们一个劲儿感慨，真的是出息了?啊，家里这些娃子，一个赛一个的能干。 十点多的时?候，外面响起来汽车的声音。 向学武之前借了?穆绵的车，这会儿带着媳妇儿闺女回来了?。 母女俩还是演出时?的装扮，只在外面套了?一件长袄子。 小?如意人还没进来，声音先到了?，“心心姐姐，你看到了?吗？我唱得好不好？” 心心把小?丫头抱了?起来，“看到了?，超级好听。” 许乐乐：“我好饿啊，还有没有饭？” 穆绵：“咋可能没有，专门给你们留了?一大锅。” 外面‘砰砰砰’的，全是放烟花的声音，许乐乐前一刻钟还在大口?扒着饭，后一刻钟又跟心心西西她们一起，跑到院子里放烟花去了?。 穆绵也去了?，刚点了?一个，身后传来脚步声，闻谵给自个儿媳妇儿披了?件大衣，“不冷啊？穿个毛衣就出来了?。” 穆绵扭头，笑眯眯地?靠在闻谵身上，“不说还不觉得，一说真有点。” 半空一片五颜六色，穆绵把手里的火柴给了?闻谵，“要不要点一个？” 心心抱着一个跑了?过来，“爸爸你放我这个，我这个好看。” 一家三口?凑在一起，‘砰’的一声，半空中璀璨夺目的。 院子里小?娃子们嬉笑打闹，屋里大人们欢声笑语，身边有爱人有孩子。 穆绵半靠在闻谵身上，笑得跟烟花一般灿烂。 今年又是一个团圆年。